第四五一章 寡头联合
“嗯,坦率的说,这些东西并不是用花花绿绿的钞票买的来的,”郭守云隐约明白了维诺格拉多夫的意思,他咬着下唇,沉吟道,“我想你也不可能穷到打算出卖股份套现了。”
“废话,”维诺格拉多夫翻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的梅纳捷普虽然没有你的国际那么财大气粗,但是我手上掌握的实业投资绝对遥远过你的预期,”霍多尔科夫斯基仰起脸,瞅了好半天屋顶上的彩灯,这才嘘口气说道,“百分之四十套换百分之四十,你应该不吃亏。”
“你呢?你怎么说?”维诺格拉多夫点点头,继而看着郭守云,微笑道。
“我?你的百分之四十给了他,还有我什么事啊?”郭守云指指自己的鼻尖,说笑道。
其实这个时候郭守云已经知道维诺格拉多夫的意思了,这老头是打算在三巨头之间建立起一个以相互控股为制约的紧密联系。三家巨头每人拿出各自商行百分之四十的原始股进行交换,这样一来,其中的任何两家巨头都能操控住剩余一家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从而以这种方式,在将三巨头连为一体,结结实实的绑在同一条大船上。
这种决策,只能说是一种很大胆的想法。
郭守云在很短的时间里构想了一下,一旦这种做法在三巨头之间获得通过。那么从今以后,俄罗斯联邦地局面势必会生滔天巨变,曾经六巨头在相互争斗之中维系的微妙平衡。有可能会在短期内被彻底打破,最终形成一个“四巨头”竞争、“一三强”的局面。而伴随着经济局势方面地巨大变化,联邦政坛也将出现风云突变,三方巨头控制下的政治力量拧成一条绳,那衍生出来的“牵引力”同样也是惊人的。毫无疑问,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打算对三家巨头中任何一家下手,其将面对的。都是来自三巨头的全力反扑,那份攻击力之强大,估计会令人不寒而栗。
团结就是力量,这个道理再巨头们的身上同样适用。
就像美国的诸多财团那样,他们彼此都掌握着对方地一定股份,有人说这是为了谋求更大的盈利面,也有人说这是现代金融体制下的必然现象,其实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都是虚的、假的。从更大的层面、更深的角度来看,这是各个财团的自保措施。其存在的最大意义就在于震慑,震慑那些企图对本财团下手的“政治黑手”。
美国地财团政治延续上百年,就连作为他们中央银行的美联储都是私人股份的,可在这种情况下,各方财团却始终没有遭到来自政界的干预,这是为什么?俄罗斯寡头出现,短短十年时间便被打的七零八落,甚至成了过街老鼠,这又是为什么?诚然,与美国那些讳莫如深的财团相比。俄罗斯的寡头巨富们嚣张了点,不过这其中似乎也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前在更多的时候团结一致,而后却一盘散沙甚至彼此攻讦不断。
郭守云早在第一次面对五巨头围攻的时候。便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而现在呢,面对迫在眉睫的危机感,维诺格拉多夫他们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而且很快提出了应对解决方案。
面对这种局面,郭守云心里难得地出现了一丝彷徨,他不知道在眼下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接受维诺格拉多夫的倡议。
“我当然不会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全部与霍多尔科夫斯基作交换。”果然。维诺格拉多夫的话很快证实了郭守云地猜测,他笑道。^^^^“我会考虑将其中的百分之二十与你的郭氏集团做交换,剩下再考虑他的梅纳捷普。”
“嘿嘿,为什么不是我的远商行?”郭守云揉搓着鼻子,笑道,“以商行股份换取商行股份,这样的交易才公平嘛。”
“你的商行与我们的商行根本就不是同一层意义上地实业,”霍多尔科夫斯基没好气地说道,“我们的一切外部投资都是通过商行进行地,而你呢,你狡猾的多,一切外部投资都是通过郭氏集团展开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有傻掉了才会去换你那个什么远商行的股份。”
“那是,那是,”郭守云嘿嘿笑道,“不过我的郭氏可是只有一副瘦骨头架子,论资金,我比不上你们两位,论实业投资项目,我落后你们很多,论核心影响力,我偏处远东。嘿嘿,这百分之二十对百分之二十的原始股互换,你们好像很吃亏啊。”
“我不在乎,”维诺格拉多夫笑道,“而且我相信,在这个问题上,霍多尔科夫斯基也不会在乎的。”
这么说着,他还在霍多尔科夫斯基的膝盖上拍了拍,问道:“你说是不是?”
“不错,我也不在乎,现在就看你怎么表态了。”霍多尔科夫斯基斜眼瞅着郭守云,哼声道。
正如霍维两人所说的,他们不在乎吃亏可郭守云害怕吃亏啊。
总的来看,无论是国际商业也好,梅纳捷普也罢,他们的资产雄厚度都要远远过郭氏集团,这一笔交易一旦实现,郭守云个人资产甚至有可能上浮数亿美元,这就等于是两位巨头携手给他送钱来了。可实际上呢?郭守云心里明白的很,做富商做到三巨头这一步,钱已经不再是通常意义上的流通货币了,这些可以用数字符号来代替的花绿纸张,实际上就是一种工具,它与政治关系网络、地区辐射性影响力以及其他一切相应资源一样,都是很现实的工具。只不过相对于后几种工具来说,它的表现形式更加直接,更加容易一眼看到罢了。
现在,霍维两家要通过股份互换的形式,全面加强与郭氏集团的合作关系,那么这种关系一旦确立,他们也就等于是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了郭守云在远东所掌握的庞大政治地幅资源——以区区几亿美元的代价,换来这么大的收获,他们这还是做得亏本生意吗?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想,郭守云自己貌似也不吃亏,他在与两巨头共享远东政治资源的同时,也能够分享到原本属于两巨头的政治关系网络,而真诚合作的好处,也就源自于此了。
“这件事关系重大啊,”尽管已经从心底里认同了维诺格拉多夫的提议,可郭守云还是很谨慎,在他看来,这可是决定郭氏集团今后展方向的重大问题,仓促间便下决定那是相当愚蠢的,“你们,你们能不能多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当然,”维诺格拉多夫叹口气,摇头说道,“我刚才也说过了,这只是我一时性起后的想法,你们认同也好,不认同也罢,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的。不过我最后还是要说一句,相对于别列佐夫斯基他们来说,咱们几位的处境并不那么看好,因为咱们选择的支持远没有美国人那么强大的实力,而且中国人的含蓄是出了名的,天知道在咱们需要的时候,他们能为咱们提供多大的帮助?”
“是啊,”霍多尔科夫斯基点点头,颇为认同的说道,“在我所知不多的中国俗语中,有那么一句:居安思危,表面的无限风光,并不能掩盖咱们虚浮的根基,如果不能把根基的问题解决,把自己的地基打牢加固,那咱们单独站出来,都不足以抵抗随时可能到来的暴风骤雨。”
“这么说,你也认同这个股份互换的提议了?”郭守云的目光盯在霍多尔科夫斯基脸上,试探着问道。
“说来你也许不会相信,”霍多尔科夫斯基俯下身子,半趴在玻璃圆桌上,那张大脸几乎是凑到郭守云的鼻子尖上,说道,“其实我很早就有与郭氏集团融股的打算了,呵呵,只不过以你那副无所不疑、无所不思的性子,这个计划有我提出来,你肯定不会加入,所以我也就只好藏拙了。而今天呢,维诺格拉多夫抢先提出这个构想,那也就省的我自己出头碰壁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咱们三家融股互通的消息传开之后,会引来什么样的反响?”郭守云一手推着霍多尔科夫斯基的脑门,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这才笑道,“我想这绝对是一颗分量不轻的炸弹啊,有些人听到之后,估计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挥舞大棒了。”
“呵呵,到那个时候,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维诺格拉多夫笑着插口说道。
“那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郭守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试探性的把消息传给北远,北京方面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霍多尔科夫斯基与维诺格拉多夫一愣,两人对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抹会心的笑容不自觉的出现在他们的脸上。
“买单走人,”伸手在圆桌上拍了一巴掌,霍多尔科夫斯基猛地站起身,他顺手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美元大钞扔在桌上,笑意盎然的说道,“这个提议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尝试一下了。”
第四五二章 扯皮
三个狡猾的巨头商量出了对策,融股联合的方案也在郭守云那里得到了初步的认同,霍多尔科夫斯基与维诺格拉多夫在走出“捷捷”酒吧的那一刻,心情显然开朗了许多。
其实,郭守云能够看出来的问题,霍、维两人同样也看得出来,北京方面对他们的不信任,那就像是秃子头顶的虱子明摆着的,而在这方面,郭氏集团显然享受到了“同根性”的优惠。正是出于这一点认知,老谋深算的维诺格拉多夫提出了与郭氏融股联合的话题,而精明的霍多尔科夫斯基顺势搭梯,两人颇有默契的配合,最终将郭守云拖下了水。
在这一个融股联营的合作方案中,霍、维两个人的思路很明确:通过与郭氏集团在根本意义上联合,给自己、给三位巨头创造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局面。北京要与他们合作,那不管是对郭氏也好,对他们两个也罢,都得一视同仁,否则的话,这场合作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而一旦三巨头放弃了于北京的合作,那么在联邦内部,有他们三大势力的联合,无论形势恶劣到何种地步,他们都拥有绝对的反击之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最好的合作效果不就在于此吗?
从酒吧里出来,坐着那辆以往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头疼的小“面的”,霍多尔科夫斯基也不觉得气闷了。他兴致勃勃地提出来,要在北京城里好好地逛一逛,最好是能去看看世界著名的**。再去看看几年前兴建起来的“亚运村”,要不是因为时间太晚地话,他恐怕还有去长城转一转的兴致呢。
要说起来,郭守云前世对北京也算相当熟悉的了,他充当导游这个身份应该是半点问题都没有的,不过很可惜的是,他那时候所接触到的北京,与现在这个京城差别太大了。印象中繁琐绕人的梯式立交桥现在还没有出现;号称亚洲最大的“北京西客站”。如今也不存在;作为现代化城市标志地摩天大楼、时尚建筑,目前还仅仅存在与二环以内;走在大街上,身穿褐灰布中山装、绿色军装的人随处可见——作为一个最大展中国家的都,北京的建设还需要时间啊。
虽然说郭守云现在充任导游有些费劲,但是收了大笔好处的司机却能完美的将这个工作承担起来。小伙子是地道的北京人,同时也是地道的北京出租车司机,为人实诚,话也多,他带着两个老外、一个“假洋鬼子”,从德胜门转到东直门。过东便门窜到东单,逛完了王府井又溜去西单反正收了一百块的油钱,那可着劲的狂转吧。
等几个人转完了、转够了,重新回到钓鱼台国宾馆地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近九点钟了,而在这个时候,整个钓鱼台国宾馆已经翻了天了——三个国宾、在俄罗斯联邦跺跺脚就能让西伯利亚骤起暴风雪的三位巨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将近四个小时,而宾馆的工作人员竟然不知道他们去哪了,这让孙红羽在焦急之余大雷霆。宾馆上下,从经理到主要负责人,逐一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直到郭守云三人与她见了面之后,这位孙大小姐的怒火还没有消散下去呢。
“你去哪啦?”在郭守云房间的客厅里。孙红羽坐在沙上,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质问道。此时,霍、维两个人也在坐,不过孙大小姐似乎没资格去质询这两个人,所以,她那一点小脾气,也就只能泄在与她关系不错的小郭同志身上了。
“嘿嘿。红姐。”将手里捏着的烟卷叼进嘴里,郭守云笑嘻嘻地说道。“这不是来趟北京不容易嘛,我带两位老朋友出去转了转,嗯,别说,这一年多时间,北京变化蛮大的,我看”
“为什么不带上随行?”知道这小子又想岔开话题,孙红羽紧追不放的逼问道。
“带啦,”郭守云随手朝站在门边的阿芙罗拉一指,笑道,“那不是,我地贴身保镖,功夫很厉害的,瞅见没有,她那腰里鼓鼓的,是配了枪的。”
嘴里这么说着,他又招呼道:“来,阿芙罗拉,让红姐看看你身上佩戴的武器。”
“小木头人”听了主人的吩咐,毫不迟疑的走过来,她站在孙红羽的面前,就那么抬手做了几个快捷地动作,身边地茶几上便多了一堆武器:一把银色的husp45;一把说不出型号、个头比手掌还小一圈地六连纯黑色小左轮;一长一短的两把军用匕;一卷单面开刃的“缠颈钢丝”。
“嘿嘿,怎么样,武装到牙齿吧?”郭守云笑道,“不是我说,就我这美女侍卫,绝不比你们的中南海警卫逊色多少,有她跟着,我们安全的很。”
“你就臭美吧你,”孙红羽被他气乐了,“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要你命吗?回头有时间去登6一下北美狙击手俱乐部的网站,那上面单是针对你的订单就有两份了。如果我是你,早就找地方藏起来,亏你还敢大摇大摆的到处走。”
孙红羽口中所说的“北美狙击手俱乐部”网站,郭守云也知道,至于那上面开列出来的两个“买命黑名单”,他也清楚:其中一个是有雇主出价三百万美金买他的命,另一个则是开价六百万买波拉尼诺夫的命——秘书的人头比自己的人头还金贵,这让郭守云前段时间着实郁闷了一阵子。
“我什么好怕的,”耸耸肩,郭守云颇有几分自得的说道,“那两个单子都下了将近一个半月了,前后两个接单的都挂掉了,现在根本没人去碰,嘿嘿,所以说呢,我还是活得很轻松嘛。”
尽管对这臭小子的嚣张态度很是不忿,但是孙红羽还得承认人家说的是事实。现在谁都知道,要对付像郭守云这样的人,暗杀的成功几率,绝对没有“明杀”来得高,他身边有的是这方面的能人,最重要的是,他很少走出哈巴罗夫斯克,而在那个城市里,他的眼线、情报网络布置的到处都是,凭着几个跑单帮的杀手哪能宰的了他?
“算啦,懒得跟你置气,”摆摆手,孙红羽无奈的转开话题,她在霍多尔科夫斯基笑容可掬的脸上看了一眼,说道,“你们准备准备,一会儿到芳菲苑的酒会厅,今晚的宴会在那举办。本来两个小时前就应该正式开始了,可你们这三位大人物不到场,跟你们一起过来的企业家们说什么都请不动。嗯,现在时九点一刻,咱们抓紧一点,应该不会耽搁你们休息时间的。”
“宴会?呵呵,那可是好事,”维诺格拉多夫与郭守云交换了一个眼神,笑道,“正好,我们三个人今天下午商量了一下,有一个全新的决定正准备找机会公布出来呢。这样,就算是沾一下孙小姐的光,我们趁着这次宴会的机会,把这个消息公布出来。”
“哦?全新的决定?”孙红羽的脸上闪过一丝警惕,不过迅便被一份好奇的笑容所覆盖,她笑道,“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份荣幸,可以成为这个全新决定的第一位听众呢?”
“当然可以。”
“不行,你不能搞特殊化。”
霍多尔科夫斯基几乎是与郭守云同时开的口,不过两人的态度却是截然相反,前显然打算提前把这个消息宣布出来,而后则更希望向后推一推。
“嗯?”一双精明的大眼睛盯在郭守云的脸上,孙红羽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守云什么时候与我这么生分了?有了决定还想要瞒着我吗?”
“嘿嘿,哪里,哪里,”郭守云狠狠的瞪了霍多尔科夫斯基一眼,这才揉搓着鼻子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呵呵,玩笑话,玩笑话,红姐不必当真。”
“那,既然如此,这个消息就由你来告诉我吧,”孙红羽显得颇为大度,她往沙靠背上一倚,笑眯眯的说道。
“嗯,是这样的,”郭守云眼珠一转,笑道,“我们今天下午商量了一下,得出一个最终的结论,我们三个决定呢,决定每人争取一个演讲的机会,享受一下为诸多博、硕研究生们授课的至高待遇。我已经想好了,正如古人所说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我们要把自己的经历,自己成功的经验,以演讲方式传播开去,以便造福大众、造福后人”
“噗!”
郭守云这一番话引来了灾难,维诺格拉多夫那刚刚把一口水喝进嘴里,这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了,就一股脑全都喷在了霍多尔科夫斯基的裤子上。
“那我是不是该想办法安排你去中央团校做上这么一通演讲啊?”孙红羽摇头苦笑道。
“这事交给他吧,”随手指了指笑的前仰后合的霍多尔科夫斯基,郭守云一脸严肃的说道,“毕竟霍多尔科夫斯基同志有做团务工作的经验,他比较胜任这个职务。”
第四五三章 融股联营
“别跟我扯东扯西的,”孙红羽自然知道郭守云这是在跟自己扯皮,这个狡猾的小子,只要一到大事上,他就喜欢玩这种装傻充愣,要嘛就是东拉西扯的把戏,而每到他**这种手段的时候,那就证明事不小。
“老实告诉我,你们跑出去一下午,究竟又琢磨出了什么妖蛾子,”将流利的俄语换成标准的京片子,孙红羽追问道,“跟你说,现在可是敏感时期,你们要是再搞出什么大动静来的话,我对上面也不好交代了。”
“呵呵,红姐放心好了,”郭守云没有改用汉语,而是继续使用的俄语,他不想让霍、维两人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这次我们的决定,只是关于我们三家的,与外人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孙红羽自然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要知道三巨头作为俄罗斯联邦国内势力庞大的然存在,他们自己的事情往往就是关乎着政治经济等各方面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与外人没有任何关系”之类的话,估计只能用来骗小孩子了。
“那好,你先说来听听。”没有同郭守云较劲,孙红羽点点头,说道。
“呵呵,真难为你们了,屁大一点小事纠缠了这么长时间,搞到最后却还没有说明白,”霍多尔科夫斯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插口笑道。“这事啊,还是我来说吧,其实很简单地。我们做出的最新决定就是在近期内,我们三家:国际商业银行、梅纳捷普商业银行与他的郭氏集团将进行全面地整改。其具体的办法,就是彼此合资融股,融股幅度在百分之四十上下。嗯,这一整改计划结束之后,我们三家将成为彼此互相控股的金融、商业联合体,呵呵,当然。x孙小姐也可以这样看,那就是我们三家从今以后就将在一定程度上合并为一家了。”
“什么?!”尽管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孙红羽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她从沙上霍然站起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郭守云,追问道,“这,这是真的?!”
“不错,”维诺格拉多夫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回答道。“怎么样,这对孙小姐来说,应该是一个好消息吧?”
孙红羽没有理会维诺格拉多夫的问题,她地目光仍旧盯在郭守云脸上,显然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最准确、最可信的答复。
“好消息也罢,坏消息也罢,”郭守云坦然的回视着红姐的目光,语气平静的说道,“就像我刚才所说的,这是我们三家的内部事务。与其它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事实难道不是这样吗?”
看着郭守云那张与一年前没有任何区别的脸,孙红羽的心里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她能读懂对方眼神中地深意,更能听懂他话语中所潜在的韵味。这个年轻人是在明白的告诉自己:“郭氏集团是属于我郭守云的,我信不过俄国人,但同时也信不过你,既然两厢都让人信不过,那我就只好走我自己的路,郭氏的每一步决策,都只能由我来做决定,这与外人既不相干、也绝不容许他人插手。”
回想起来孙红羽甚至已经回想不起国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郭氏集团纳入视线的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从北远成立以来,国内一直在想方设法的与郭氏集团建立深层次的互信合作关系。而为了实现这个目地,北远前后付出了很多,也做了很多的工作,可最终的结果是,作为郭氏集团当家人的郭守云,始终未能放下那种不知从何而来地戒心。====在将近一年多的时间里,北远与郭氏之间的关系,始终徘徊在若即若离的水平段上,既没有走远也没有拉近。
此后,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北远转移了目光,寻找到了霍多尔科夫斯基与维诺格拉多夫这两个潜在的合作,并借助他们的力量,在一些问题上对郭氏施加压力,迫使他逐渐向“南”靠拢。这种手段说起来有些卑鄙,可实行起来却非常有效,此次的北京中俄经济论坛会议地召开、三巨头地秘密来京,都显示出在这一手段的作用下,阶段性地成果已经展现出来了。说句真心话,今天在机场迎接郭守云三人的时候,孙红羽真的很开心,她感觉自己终归是赢了“小狐狸”一次,只要这次论坛顺利闭幕,那从今以后,北远与郭氏的合作,将会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那么成功。
可是呢,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在她甚至都来不及开香槟庆祝的时刻,三位巨头就把这么一个“融股联营”的草案扔在了她的面前,从而等于是彻底击散了她那份还没走到**的喜悦。
三家巨头撇开各自利益上存在的竞争关系、撇开彼此间可能存在的一切疑虑,并以“融股联营”的方式展开他们全新的合作历程,这对于他们自己来说,或许是“我们的决定,与外人没有任何关系”。可事实上呢,这一计划对北远来说意味着什么?毫无疑问,这就是意味着北远过去采取的那种“拉二打一”亦或是“拉一打二”的策略彻底行不通了,三巨头的靠拢,将北远最后那一丝可以投机取巧的回旋空间都挤掉了。自今而后,在与三巨头合作的时候,北远将不得不重新回到正规的谈判渠道上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按规矩办事——这恰恰是国内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对,这是事实,”在沙前站了许久,惊愕中的孙红羽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已经很久了,或许是从出道从商之后吧,她就再没有这么失态过了,在她看来,人前失态是商业大忌,它会让对手抓住自己的弱点与破绽。
强自挤出一丝尽可能显得自然一点的笑容,孙红羽压抑住干咳的冲动,用颇为平静的声音说道:“不过你们是如何达成这样一个嗯,算共识吧,毕竟在我的眼里,你这个小狐狸可不是一个能轻易相信别人的家伙。”
“呵呵,信任是在一步步的接触中逐渐培养出来的嘛,”不等郭守云开口,霍多尔科夫斯基已经抢先说道,“这件事要放到一年前的时候,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与郭氏融股联营的,在那时候的我看来”
伸手在郭守云的身上一指,他笑道:“这家伙就是一个大脑出问题的野心家,既不按牌理出牌,又不讲究原则。但幸好的是,在诸多内因外因的作用下,我们在过去的日子里,有了很多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嘿嘿,我可不是一个喜欢冲动,喜欢意气用事的人,不过通过我自己的了解、观察,他这个人还不错,作女人嫁给他那是愚蠢的选择,但做男人与他交朋友却是很聪明的决定。至少,我们不用担心他会在背后捅我们刀子啊。”
“你说是不是?”拍拍维诺格拉多夫的膝盖,霍多尔科夫斯基最后笑道。
微微一笑,维诺格拉多夫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意思已经写在他布满笑容的脸上了。
“是个屁,”郭守云把脸一绷,语气不快的说道,“我这个人够朋友自然是真的,可为什么女人嫁给我就是愚蠢的选择?难道你认为妮娜现在过的不幸福吗?”
“妮娜是幸福的,这一点我可以给出肯定的答复,作为一个女人,我每次见到她都能从她身上体会到这个答案,”经过短时间的调整,孙红羽已经从最初震撼中恢复过来了,她绕过始终站在茶几前面的阿芙罗拉,径直走到郭守云的面前,笑道,“不过在给出这个证明的同时,我还是顺便恭喜你,不,应该说是恭喜你们,可以预见,如果这一项融股联营计划能够成功实施,那么今后三位的事业无疑将会攀上一个新的高峰,呵呵,我甚至迫不及待的要看到那一天到来了。”
在这一番话里,孙红羽用了一个很意思的词——“如果”,很明显,在最初那一丝震撼中恢复过来的女人,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类似三巨头这种疑心病严重的人,有多大可能实现彼此间的真正互信?而若是没有这种真正的互信,他们的“融资联营”计划最终只能出现一个互相扯皮的结果,其存在的真正意义半点都不大。
孙红羽这番话中隐藏的含义,郭守云自然听得出来,而霍维两个人也不会懵然无知,不过人家把话说的很隐晦,他们也根本找不到反驳的机会,类似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以自己今后的实际行动作出反击,用明明白白的事实来证明他们的决心。
“呵呵,多谢红姐的吉言,”从沙上站起来,郭守云同红姐热络的握了握手,随口说道,“说真的,和你一样,我也真的很希望那一天快点来到呢。”
第四五四章 空中客车
正如郭守云所说的,在当晚的宴会上,由霍多尔科夫斯基亲自开口,向在场的所有俄方企业家宣布了三家巨头将会在今后短期内“融股联营”的决定,这一颇具震撼性的消息,当即砸蒙了在场的所有人。作为有资格参加这次中俄经济论坛的实业代表,在场的俄方企业家都属于那种嗅觉相当灵敏的主,他们自然能从三巨头这一决定中感受到某种不寻常的气息。
“联邦要起暴风雨了”
“三位巨头有实力强横的敌人了”
“这是要开战了吗”
“与中国人的谈判搞崩了”
类似这样的猜测,就像幻灯片一样,一个个出现在众人的脑海里,而不管这些猜测中哪一个是真实的,他们都无法保持内心的平静,“城门失火,殃及鱼池。”几位巨头有个伤风感冒什么的,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附庸了。
三巨头的这一决定,可说是从宣布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为此次中俄经济论坛带最直接的影响。当天晚上的酒会进行的很顺利,宴会中,双方企业家们觥筹交错的交谈颇欢,可转过天来,在中方举办的记招待会上,俄方企业家代表们的言却相当谨慎,一些原本已经有了腹案的合资项目、贸易协定,俄方代表已经不再像当初那般热衷了。他们甚至在有意无意地回避这些话题——在没有琢磨明白三巨头的用意之前,他们什么都不敢多说,唯恐多余的一句话。会为自己招来无尽地麻烦。
这样藏藏躲躲的局面维持了两天,直到最后一天,俄方代表团即将离开北京返回俄罗斯的之前,在孙红羽的要求下,郭守云才出来做了一个隐晦的声明,打消了俄方企业家的顾虑,从而使一些对双方都颇为有利的商业协议得以最终签订
短短三天的中俄经济论坛会议,可以说是一个汇集了中俄双方经济界精英地经贸洽谈会议。尽管在整个论坛会议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波折,但是最后的收获还是令双方都大为满意的。对于俄罗斯的企业家们来说,这次的北京之行让他们获得了充足的外资补充,寻找到了一些实力雄厚的合作,而对国内来说,这次会议的意义更加重大,因为这是后苏联时期,中俄关系的一个里程碑式新起点,正是在这一场会议之后,国内的资金开始缓慢但是却成功地进入俄罗斯市场。从木材、钢铁、铝业、重型机械、基础能源等各个方面的投资项目上,中国资金开始增强自身分量,并对先期进入俄方市场的日资构成大范围内的冲击。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此次会议闭幕之后,日本主流媒体——《朝日新闻》专门办了一期评论专版,其基本论调,就是以中俄经贸往来为噱头,影射中俄间的军事技术合作,并煽动新一轮的《中国威胁论》论调。
郭守云在前世的时候,经历过九二年国外风起云涌的所谓“中国威胁论”舆论攻击。那时候他对此论调的了解不深,但是今生,在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的一切之后,他总算明白了其中地全部缘故。
蓝白相间的俄罗斯远东航空公司客机。从都国际机场四号跑道起飞,在机场的上空盘绕半周,而后带着轰鸣的呼啸声,径直向北,直奔目地地哈巴罗夫斯克而去。
在只承接了四个人的头等舱里,郭守云躺在椅背放倒的沙上,面色平静的享受着美貌空姐的头部按摩——这是他解决高空不适症的唯一办法,虽然麻烦但却很有效。
在他右侧靠后的第二个座位上。||||霍多尔科夫斯基双手托腮。半趴在前座的靠椅上静静有味地盯着前方地电视屏幕,此时电视上播放的是一部动画片。上海美术制片厂制作地《舒克与贝塔》,两只会开飞机、开坦克的小老鼠看起来挺有意思,霍多尔科夫斯基喜欢用这种东西消磨时间。
与霍多尔科夫斯基相比,年纪较长的维诺格拉多夫显然正经多了,他上飞机那一刻起,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凭自己那副精明的头脑,为什么就摆不平手中那一块“六色魔方”,而郭守云带着的那块“木头”,却能在十几秒钟内就把它搞定。
这两天从北冰洋刮来的冷湿气流很强,其与日本暖流对冲行程的高气压带,一直盘旋在中国东北乃至远东南部地区的上空,从而在这一片地区造成了大量的降雨。
就在郭守云昏昏欲睡的时候,机舱里响起空乘人员温柔细腻的声音,这个声音在提醒几位巨头,飞机将进入强气流盘旋区域,整个过程中将会出现持续的颠簸状况。
“颠簸?我喜欢这种刺激。”霍多尔科夫斯基终于将目光从电视屏幕上挪开了,他朝椭圆形的窗外看了一眼,笑道,“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想到高尔基先生UU小说的海燕。”
“那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郭守云侧过身子,有气无力的说道,“霍多尔科夫斯基同志,你的脑子里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专家建议,你应该找医生看一看了。”
“哦,”霍多尔科夫斯基扭过头,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哈哈,我怎么忘记了,咱们的郭守云先生可是一个,嗯,只能脚踏实地的年轻人,类似这种勇敢的游戏,他是永远也享受不了的。“什么狗屁勇敢的游戏,”郭守云撑起半个身子,示意身边的空姐坐下,而后就那么一松手,舒舒服服的躺在人家大腿上,这才没精打采的说道,“有本事你舱门里跳出去,那才是真正的勇敢游戏,只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先把遗书写好,梅纳捷普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还是很希望拿到手的。”
“彼此,彼此,”维诺格拉多夫最终放弃了自己的努力,他将手中的魔方轻轻一抛,目送它翻着滚的落进纸篓里,这才意兴阑珊的附和道,“现在对咱们来说,除了合作一途之外,已经再没的选择了,所以你这家伙即便要死,也得先把合作的事完成了再说。”
“咱们没得选择,并不证明别人就有选择的机会,”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大好性情,在顷刻间便被这个话题击碎了,他耸耸肩,盯着窗外下方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乌黑云层,说道,“其实咱们大可以把一切都往好的地方看,也许在咱们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北京那边已经开始重新考虑合作的问题了,只不过因为中国人的含蓄,所以他们才没有立刻表现出来。”
“呵呵,我可没有你那么乐观,”维诺格拉多夫笑了笑说道,“你也看到了,整个经济论坛会议期间,北京连个副部级的人物都没有派出场,即便是面临着咱们制造出来的压力,也同样是如此。这说明了什么?毫无疑问,这就说明他们有顾忌,他们对来自国际舆论重视程度,显然要远远高过对咱们的重视程度,而这种状况在短期内是不可能改变的,所以说,咱们也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一切靠自己?这样也好,至少心里踏实,”霍多尔科夫斯基将额头盯在窗户玻璃上,语气飘忽的说道,“这次回去,咱们立刻展开融股合营的整改计划,咱们的告诉所有人,这个计划并不是说来玩玩的,更不是拿出来吓人的,而是货真价实、即将要展开实施的。我想好了,这次回去我就不在哈巴罗夫斯克多做耽搁了,一到机场马上转机,最多两三天,我就会把相关的计划细节弄出来,然后然后咱们定在那做最后的协商啊?莫斯科还是哈巴罗夫斯克?”
“我无所谓,”维诺格拉多夫看着郭守云,摊手说道,“你问他吧。”
郭守云没有说话,他的脑袋枕在空姐附着了肉色丝袜的大腿上,一缕素雅清淡的幽香,令他不由自主的萌生了几分情动。
“那就定在哈巴罗夫斯克吧,”霍多尔科夫斯基苦笑一声,说道,“你看他那副死样子,估计莫斯科他是不会去的。”
“其实对我来说,定在莫斯科也没有关系,”郭守云抬起手,在脸前的大腿上抚摸一把,同时心不在焉的说道,“不过这时间上却不能定的太仓促了,因为我今后几天要出趟门,解决一点一直以来都让我很头疼的问题。”
“让你很头疼的问题?眼下这件事还不够让你头疼吗?”霍多尔科夫斯基一脸疑惑的问道。
“那你说吧,与守成的婚事比起来,我更应该头疼哪个?”郭守云没好气的说道。
“守成的婚事?”维诺格拉多夫插口道,“怎么,他不是和那个北韩的李圣妍相处不错吗?”
“那是北朝,什么北韩,”郭守云翻翻白眼,说道,“正是因为他们相处的不错,我才准备抓紧时间把这事解决掉。我早就计划好了,这次从北京回来,我就要这事给他们办了,长兄如父嘛,我这个当大哥的,怎么也要去跟女方父母见个面吧。”
“你要去朝鲜?”霍多尔科夫斯基愕然道,“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第四五五章 归巢
“我也知道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郭守云摇摇头,说道,“不过幸好的是,那里培养出来的人都很纯啊,就像圣妍,呵呵,我认为如果守成选择了她,那我今后就再不用担心他的个人感情问题了。那小丫头的脾气虽然跟我不对路,可我倒是挺欣赏她的,至少我不用担心她会把守成往邪路上带。”
“那你预计什么时候能回来?”维诺格拉多夫皱眉问道,显然,与守成的婚事比起来,他更关心三家合作的问题,而且融股联营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越早实施越好。
“现在不好说,”郭守云稍一思索,说道,“在来北京之前,我已经请挈廖缅科将军同朝鲜那边联系过了,呵呵,用他的话说,那就是人民军方面对这件事相当重视,他们准备委派金斗南与李同春两位将军出面主抓这项工作,而且按照他们的提议,两对新人的婚事,最好能在平壤举行”
“我的上帝,这是要把一场普通婚礼提升到具有革命性意义的高度啊,”霍多尔科夫斯基失笑道,“呵呵,自求多福吧你,我相信,此时此刻朝鲜人的案头上,肯定已经罗列出一大堆的支援项目清单了,开口要钱、要物、要支援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而且源远流长、无息无止。
“嘿嘿,伸手要钱要支援并不可怕啊,”维诺格拉多夫笑道。“最怕的是,他们为这项工作制定出十几二十个五年计划来,呵呵,按守成地岁数来看,这头五个五年计划还有的等,后五个嘛,估计就要有点困难了。”
“扑哧。”两位巨头毫不正经的说笑,将为郭守云做按摩的小空姐逗乐了,类似这种凡事都要上纲上线的做派,不久前的苏联也存在过,而且存在的历史要比朝鲜悠久地多,不过,苏联时代目前成为了过去。所以当初的一些说法现在谈起来。真是令人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感慨。
“我看出来了,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人,”翻个身,用仰面朝天的姿势躺好,郭守云双目微合,没好气的说道,“我决定了,在下飞机之前,不再与你们说话。”
“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告诉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从朝鲜回来,”感觉到了飞机进入气流区时的那一丝晃动,霍多尔科夫斯基问道。他知道郭守云受不了这个。等到飞机震动剧烈的时候,他可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多不过一周吧,我会尽快回来的。”机身逐渐加强地摇摆晃动,令郭守云地耳鸣加剧,整个人的神智也在这种“嗡嗡”不绝的鸣响中逐渐模糊,他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试图让克服这种不知来源于何处的恐惧,不过却没有效果。含糊不清的最后说了那么一句。他最终放弃抵抗。整个人渐渐昏睡过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啊,”拽过一条毛毯。将它盖在郭守云的身上,霍多尔科夫斯基带着几分感慨说道,“谁能想得到,被人称为黄皮熊的郭大先生,竟然会有如此严重地晕机症。”
“呵呵,有必要认清的一个现实是,没有丝毫弱点的人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地,”维诺格拉多夫看着窗外云层间频频闪过的电光,微笑道,“因为那样的人注定要招来上帝的嫉妒。”
霍多尔科夫斯基笑笑,没有再接口,他走回自己的座位,合身躺下,在机舱颇有节奏的震颤中,没用多长时间便进入了梦乡。
当郭守云从沉沉睡梦中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所乘坐的客机已经降落在了哈巴罗夫斯克地国际机场上,而此时天色方暗,透过机舱上地圆形窗,能看到机场内那***通明的指挥塔。
“郭先生,您醒啦?”被当做靠垫地小空姐耐性好的很,在过去的几个小时时间里,她就始终坐在那,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下,看到郭守云醒过来,她笑容满面的柔声说道。
“唔,”长时间的睡眠,令郭守云的意识有些模糊,他在空姐的扶持下倚坐起来,用力揉搓着木的脸颊,随口问道,“几点了?”
“七点一刻,”有点出人意料的是,他的身后传来了尼基塔温柔的声音,“如果先生再不醒的话,夫人恐怕就要亲自过来了。”
“哦?”郭守云这才意识到,自己搭乘的飞机恐怕已经停落很久了。
“为什么不叫醒我?”从软椅上站起来,整理着布满褶皱的衣服,郭守云问道,“霍多尔科夫斯基他们呢?不会是连再见都不说一声,就自己偷偷摸摸的跑了吧?”
“先生,”尼基塔笑道,“飞机已经停场一个小时了,两位先生等了您将近一小时,又不好意思吵醒您,所以他们返回莫斯科的班机是十五分钟前升空的,最后,维诺格拉多夫先生还让我带他向您表达歉意。
“呵呵,这一觉看来睡的时间真是不短了,”郭守云自嘲般的笑了笑,随即,一边朝陪伴自己的美貌空姐颌致谢,一边说道,“我说这一醒过来怎么半点不适的反应都没有呢。行啦,他们走了就走了吧,虽然不能亲自送他们登机是一份遗憾,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过来了。”
“嗯,这件事我听霍多尔科夫斯基先生说起了,”尼基塔上前一步,挽住郭守云的胳膊,在引着他朝外走的同时,笑道,“他说正在与先生准备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合作,同时也是全新的、充满生命力的合作。”
“算是吧,”郭守云点头说道,“不过其中的部分细节问题我还需要慎重考虑一下。”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从机舱里走出来,迎面看到正等候在车梯上的波拉尼诺夫。这位沉默寡言的秘书先生手里撑着一把雨伞,活像一枚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站立在机舱门口。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才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面带笑容的郭守云,恭声问候道:“先生,您醒啦?”
“嗯,等了很长时间吧?为什么不到里面坐坐?”郭守云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伸手搭在秘书肩膀上,先是朝细雨迷蒙机场上看了一眼,这才说道,“难道说咱们的空乘没有为你安排一份简单的餐点吗?”
“里面气闷,还是站在这里舒服一点,”波拉尼诺夫垂头一笑,说道。
“呵呵,与我的感觉一样,”在秘书肩膀上拍了拍,郭守云说道,“走吧,咱们回去,我想机场调度员们现在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咱们别在这里耽误人家时间了。”
“先生这次北京一行收获如何?”抢先一步替老板撑上伞,波拉尼诺夫走在铁制的台梯上,低声问道,“我刚才从霍多尔科夫斯基与维诺格拉多夫两位先生的脸上,似乎看到了一些不太令人欣慰的预兆,是不是谈判进行的不太顺利?”
“谈不上顺不顺利,”郭守云深吸一口雨中的清新空气,叹口气说道,“我们只能说论坛会议的气氛很好,很热烈,可与会双方的根本目的都没有实现。霍多尔科夫斯基与维诺格拉多夫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对于我们来说,现在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可能在被北京方面利用,另一种可能则是他们在借这种方式向我们施加压力,从而迫使我们在更多的问题上对他们让步,当然,这两种可能性无论哪一种准确,我们的形式都相当被动。”
波拉尼诺夫会意的点点头,对老板们的决策,他虽然能够体会到一些,但是却无法全盘把握,他到现在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三位巨头都要选择与北京、与北远合作,难道离开他们三位巨头就无法在联邦国内谋求生存了吗?要知道在过去相当长的日子里,三位巨头可都与北京没有任何关系。
尽管心里有这样的疑问,可波拉尼诺夫却永远都不会提出来,因为他也知道,自己那点宏观理论水平,与三位巨头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段上,人家能够一眼看破的问题,自己有可能想一辈子都想不明白。
从台梯上下来,三人在细雨迷蒙的机场跑道上东行几十步,便来到了车队停靠的地方。
在明亮的草坪圆灯下,二十几名披着雨衣、手持武器的士兵簇拥在两辆嘎斯军用卡车旁边,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六辆漆黑亮的崭新吉普车,棱角分明的车体与车尾后方横排的四个粗硕排气筒,尤其是粗大车轮与车体间竖排的闪亮减震簧,无一处不在彰显着重金属的完美力感。
“呵呵,几个小时的郁闷飞行之后,总算是让我找到了一点值得高兴的收获,”快步走到一辆吉普车的旁边,郭守云伸脚在那还沾着标签的轮胎上踩了踩,笑道,“这是什么时候交的货?怎么我提前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昨天下午,”波拉尼诺夫站在车边,在车门的按钮上轻轻一摁。随着一阵儿充气阀启动的声音,密封的车门缓缓升起,从而将一个宽敞豪华的车仓展露在郭守云的面前。
“是守成先生专门跑去领回来的,共青城那边交付了十辆,其中四辆被他二一添作五了。”波拉尼诺夫笑道。
“这小子,”郭守云轻笑一声,一俯身钻到了车里,“连我的便宜也敢沾,我看他是不想混了。”
第四五六章 看得见的阴谋
崭新的车厢内充斥着一股上等皮革的清香,柔滑的坐垫抚摸上去绵软而不失弹性,仅从那皮子的细腻程度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优质的冬季驯鹿皮。就那么一平米的皮子,经过纯手工的打磨抛光,而且还不能出现半点瑕疵,其整个工序走下来,估计成本价也得在近千美元左右了。
“嗯,很不错,”翘着**在柔软的小沙上癫了癫,郭守云笑道,“看得出来,这次他们是真的花了不少心思,只不过守成要拿它去讨好咱们的李圣妍同志嘿嘿,那恐怕得不到什么好下场,至少那个腐朽资本家的帽子是扣定了。”
“我听守成先生说了,他打算拿其中的一辆来讨好素未谋面的老岳父,”波拉尼诺夫坐在车前座上,扭头笑道,“呵呵,看得出来,他对圣妍小姐是付出了真感情的,之前我可从未见他如此卖力讨好过哪个女人。”
“哦?”郭守云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嗤笑道,“守成的思想还是远不够成熟啊。”
拍拍沙的扶手,他继续说道:“像这样的东西送去平壤,圣妍的家人能排的上号?我估计啊,他们能有机会坐着兜一圈风就很不错了,这最大的可能,就是车子被送进革命博物馆存放两天,供市民观赏一下,体现一番资本家的腐化本色,然后呢,就悄无声息的跑到某位领导地**底下去了。”
“我看也是。”波拉尼诺夫笑道,“这种事情我可见多了,一点都不新鲜。”
“算啦。他喜欢怎么折腾就由着他吧,难得他能看上一个女孩子,”随手拨开沙扶手边的存烟暗格,里面早就放好了一整条的卷烟,看看牌子,是自己抽地最习惯的。满意的将整条烟取出来,拆掉外封取出一包,郭守云这才说道。怎么样,我不在的这两天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先生问哪方面的?”一直坐在旁边的尼基塔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她伏过身子,为郭守云递上打火机,问道,“是莫斯科那边地,还是公司方面的?”
“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郭守云不假思索的说道。相比于公司的内部事务来说,他显然更关心莫斯科的动向,毕竟公司的事情好处理。而莫斯科的事情他就有些鞭长莫及的感觉了。
“这两天莫斯科的局势相对来说是比较平静地,”尼基塔稍一思索,说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由于同哈斯布拉托夫与鲁茨科伊在前两天的立宪问题上闹得不愉快,叶氏在前天上午的克里姆林宫工作会议上宣布按惯例休假。昨天上午,他已经带着家人回到了私人农场,并因此缺席了昨、今两天的代表会议立宪讨论会。”
“呵呵,这是以退为进啊,”郭守云拍掉落在裤腿上的一片烟灰。笑道,“很明显,他这是一种试探性的举动,目的嘛。无非就是查看一下哈斯布拉托夫与鲁茨科伊等人的立场到底有多么坚定。在这个时候,如果哈、鲁两方能够稍稍收敛一点,那他们就会暂停类似方面的讨论,从而给局势一个缓和地机会,不过那样一来,也等于是给了克里姆林宫一个喘息的机会。而反过来,如果他们在总统缺席的情况下,继续召开类似会议的话哼。那克里姆林宫随后可能采取地举动,恐怕就会倾向极端了。”
一番话说完。郭守云赞许的看了尼基塔一眼,褒奖道:“你这个重点挑的很好,我能够从中嗅到那么一丝火药味的气息了。”
“正如先生所说的,这应该就是叶氏以退为进的一种手段,”尼基塔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过他这次显然打错算盘了,趁着他去休假的机会,哈斯布拉托夫与鲁茨科伊不仅没有停止吵嚷不休的立宪会议,与此相反,他们还联合别列佐夫斯基等人手上地政治力量,仅用一天时间,便将央行行长马秋欣拿下了。”
“哦?”郭守云一愣,他知道,身为联邦副总统地鲁茨科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个马秋欣的,只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是,这老东西会捡在这么个时候动手。
“昨天下午,马秋欣已经向白宫递交了辞呈,”尼基塔说道,“照我地估计,他肯定是与哈斯布拉托夫等人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妥协,此前央行作出的种种错误决断,他都背下来了。现在,作为一个任职期间出现了重大问题的央行行长,即便是叶氏及时赶回莫斯科,也无法保住他的职位了。”
“如果不是那样我才会感觉意外呢,”郭守云耸耸肩,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必须相信哈斯布拉托夫那些人的果断,既然他们出手了,哪里还会给对手留下翻盘的机会?那么告诉我,时下最有可能接任这个职务的是谁?是不是精明而睿智的格拉先科同志?”
“呵呵,先生猜的一点都没错,”尼基塔微笑道,“也许是别列佐夫斯基他们与哈斯布拉托夫一方联手的结果,倾向于更激进改革措施的格拉先科最有可能出任央行行长这一职务,而作为交换,切尔诺梅尔金也如愿以偿的进入了白宫,他的副总理提名已经在今天早些时候代表会议上获得了通过。”
“都是一群既阴险又狡诈的家伙,”郭守云撇撇嘴,他坚信哈斯布拉托夫等人的全盘计划决不仅限于此,因为副总理与央行行长的任命,不可能仅仅通过一个代表会议通过就能做数,那一纸任命书的最后程序,就是联邦总统的“签字画押”,换句话说,如果叶氏不在任命书上签字,那无论切尔诺梅尔金也好,格拉先科也罢,他们都无法坐上觊觎已久的宝座。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哈斯布拉托夫等人将会如何迫使叶氏就范呢?最后的答案或说是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拿一个叶氏的嫡系人物开刀,迫使叶氏在投鼠忌器之下,不得不在丢车还是保帅之间作出最无奈的选择。
“继续说吧,我想这次哈斯布拉托夫他们要动的人,恐怕不仅是马秋欣与切尔诺梅尔金两个吧,”稍稍思索片刻之后,郭守云叹口气,说道,“还有哪个倒霉鬼也遭了无妄之灾了,是可怜且麻烦不断的盖达尔,还是整天东躲西藏却顾得了脑袋顾不了屁嘿嘿,臀部的巴兰尼科夫同志?”
郭守云自认为他的猜测很有道理,盖达尔不用说了,政府总理,他的位置对于叶氏来说相当重要,失去了对白宫的有效控制,克里姆林宫的权威等于是名存实亡了。而巴兰尼科夫作为国家安全部长,其控制的莫斯科警卫部队以及卫戍军区实权,对克里姆林宫来说同样不可或缺,不能将这个强力部门握在手心,叶氏估计连莫斯科都不敢回了。“呵呵,这次先生可是猜错了,”没想到尼基塔直接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她掩嘴笑道,“这次遭了无妄之灾的人,您恐怕很难想到了。”
“我想不到你就告诉我,”郭守云失笑道,“整天让我东猜西猜的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上帝。”
“费奥多罗夫,”尼基塔这次回答的很直接,她说道,“这次的倒霉鬼轮到他了。”
“费奥多罗夫?”郭守云几乎要想不起这个人是谁来了,“鲍里斯.费奥多罗夫?咱们那位轻易不露面,整天喜欢夹着尾巴做人的联邦财政部长?”
“就是他,”尼基塔笑道,“这两天在莫斯科的各个媒体上,他可成了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几年前一笔涉贪旧账不知怎么就扯到了他的头上,而且各方面的证据都显示,他在过去两年的任职期间,至少以非法手段谋取了将近七百万卢布的私产。现在人人都在声讨他,看上去是打不死他就不会罢手了。”
“他们动费奥多罗夫干什么?”郭守云困惑了,他实在想不明白,整天受着夹包气的老好人怎么究竟得罪谁了,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被拉出来“狂扁”。如果说放在别的国家里,那财政部长是个肥缺没错,在很大程度上,这个人物毕竟掌握着国家的财政大权呢。可在如今的俄罗斯联邦呢,这个职位就不那么好干了,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披着官衣的乞丐、捧着“御赐瓷碗”的叫花子。目前的情况就摆在那,联邦财政持续出现高额赤字,国家财政清单比一贫如洗还要“洗”的彻底,费奥多罗夫一直充任的角色,就是厚着脸皮到处借债,同时呢,还要面对来自军方、政界、教育等等各个部门的指责——要不怎么说他夹着尾巴做人呢,做人难嘛,做缺钱的人更难,都说“一分钱难倒七尺汉”,更何况老费缺的还不是一分钱。
就这么一个豁出脸面还费力不讨好、镜里镜外不是人的角色,哈斯布拉托夫等人上赶着折磨他干什么呀?欺负老实人玩?这显然不可能。
“有阴谋,这里面绝对有阴谋,”坐在车上,郭守云思前想后的琢磨了半点,就得出了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第四五七章 旨在夺权?
绵长的车队在两辆军车的护卫下奔跑雨中,良好的隔音效果,使车厢内听不到半点马达轰鸣的噪音。
郭守云眉头微皱,静静的靠坐在柔软舒适的沙上,那两道因睿智而显得颇为深邃的目光,紧紧的锁死在车前闪着绿光的音响标灯上。
在男人的旁边,尼基塔双目微合,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可实际上她不仅没有睡着,那精神头还好得很呢。这女人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的男人猛瞅,用一句很诚恳的话来说,尼基塔从不认为郭守云是一个多么英俊的男人,当然,他那相对孱弱的身躯分明也与壮硕扯不上半点关系,可话说回来,同样是这个男人,却有一点颇令女人着迷、甚至可以说是冲动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就是——思索。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尼基塔开始着迷于观察思索时的郭守云,在她的眼里,这男人思索时的表情简直帅呆了,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勾勒出完美弧线的嘴唇、额头几缕折起的皱纹,尤其是那两双黝黑深邃、隐隐泛光的眼睛,都能令她这个旁观深深着迷。或许正是出于这一种欣赏的心理吧,每次汇报工作的时候,只要赶上郭守云心情好,她都会挑一个头,然后让男人去猜测,顺便欣赏一下最喜欢看到的“美景”。
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来,尼基塔绝不是一个理性的女人,至少不是一个社会责任感很强地女人。因为她的喜悦等于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毕竟每次郭守云思索的时候,往往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郭守云是一个喜欢思索的人,在他的人生历程中,至少有百分之二十地时间处于思索之中,按照他的理论来说,那就是佛祖给了自己一个精明的头脑。如果不好好利用起来,那实在是对不起自己。从古到今,所有喜欢思索的人几乎都是大人物,爱因斯坦喜欢思索,所以他能阐述出一个相对论;牛顿喜欢思索,所以他能想明白为什么苹果会落到地上而没有飞到月亮上去;贝多芬也喜欢思索,所以他谱写的曲子流传悠远。而伟大且经历丰富的郭守云同样喜欢思考。所以他。他成了举世无双的骗子,成了名副其实地半个窃国。
迷于思考地人都有强迫症,越是想不明白、琢磨不透的事情,他就越是迫不及待的要把它搞清楚,即便是因为没有数清放进嘴里的米粒,他也会吐出来重新数一次而今天呢,郭守云显然遇到了难题,他想不透哈斯布拉托夫一干人究竟在做什么打算。
郭守云想得很明白,他没有把哈斯布拉托夫他们这次起的计划看做真正的“阴谋”。与此相反,在他的眼里,这应该是“阳谋”。是应该很容易想通的,否则的话,这些家伙又怎么去跟叶氏做交易?
试想一下,如果费奥多罗夫地位置不重要,或说对克里姆林宫不存在什么影响力的话,那么哈斯布拉托夫等人对他的进攻,又怎么可能最终迫使叶氏在切尔诺梅尔金与格拉先科地任命书上签字?如果说这个人的职位不重要,那么以别列佐夫斯基外加哈斯布拉托夫一干人的智慧。又怎么会挑选这么一个位置最为攻击点?仅从这两点来看。便很容易可以考虑到,费奥多罗夫的位置不仅重要。而且还是某些事件内的关键一环,这一环节哈斯布拉托夫他们看到了,叶氏同样也应该看到了,那么在这个时候,为什么只有自己看不到?这一大票人围在“好好老头”费奥多罗夫的身边,究竟准备干点什么?
自己的智商绝不比莫斯科那些人差,对于政治问题的敏感性也应该不比他们弱,这也就是说,双方有了相差不多地思维基础。按照正常地逻辑推演方式入手考虑,以相同的思维基础为出点,对同一个问题进行同一角度地分析,那么得出的结果应该是相近的。而现在呢,人家想明白的事情自己想不明白,那说明什么?毫无疑问,自己思考这同一问题的角度出现偏差了。“偏差在什么地方?”郭守云一路上都在思索这个问题,他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哈斯布拉托夫他们肯定偷偷摸摸的搞了什么鬼,而这个“鬼”被克里姆林宫察觉到了,自己却还没有得到消息。
也许有人会对郭守云纠缠于这次问题的做法颇感不屑,毕竟那是莫斯科两大派系之间的战争,远东与那里相隔十万八千里,两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他们爱怎么闹就让他们怎么闹去呗,犯得着为它着急上火吗?对这种说法,那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目光短浅
毫不客气地说,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郭守云压根没去想哈斯布拉托夫他们的阴谋是不是与自己有关,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肯定会牵涉到自己的利益,而且还是很重大的利益。他之所以会这样想,有最基本两点原因:其一,整个计划中有别列佐夫斯基等巨头的参与,这些老王八蛋绝不是新时代的活雷锋,他们要嘛不动手,要动手的时候就肯定能从整件事中捞到令人垂涎三尺的利益。而基于郭氏与别氏、古氏之间存在的竞争关系,对方利益的获取就等于是己方利益的丢失,这一点到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其二,哈斯布拉托夫在自己背后搞小动作,而且是有意瞒着自己搞出来的小手段,仅从这一个“瞒”字上,郭守云便感觉到了很浓厚的危险气息。不要忘了,郭氏与哈斯布拉托夫之间是存在联盟关系的,双方的结合早就充分体现在了代表会议上,而今,这老东西背着郭氏,与鲁茨科伊、别列佐夫斯基集团联手玩猫腻,其间甚至还不知不觉的借用了远东的政治力量,这一切的一切堆在一起,如何能让郭守云安下心来?
“尼基塔,”在良久的沉默之后,郭守云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来,他有些心烦意乱的打破沉默,对尼基塔说道,“除了刚才那些之外,莫斯科这两天还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随便哪方面的。”
“哦,在我看来,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了,”被郭守云的突然开口吓了一跳,尼基塔霍然睁开微眯的双眼,不加思索的回答道,“当然,那些毫无用处的花边新闻倒是不少,比方说哦,这两天莫斯科来的客人很多,像那个在加拿大颇为出名的比尔施泰因,他在莫斯科活动的很欢畅。还有,还有一个笑谈,鲁茨科伊向联邦总检察院提交了一大堆的受贿证据,有人夸张的说这些证据足够大大的十一个箱子,而牵涉其中的嫌疑犯,则有不下一百人。不过经过总检察院的核实,这些证据没有半点可信度,完全是捕风捉影的东西。再来,再来就没有了。”
尼基塔的讲述令郭守云感觉有点失望,什么十一大箱的犯罪证据,那估计只是鲁茨科伊放出来的烟雾弹,其目的无非是掩饰其在背后真正布置的全盘计划,这是政客们经常**的手段——转移视线,迷惑人心。至于比尔施泰因这个人,郭守云也认识,在去年的某个时候,他甚至与这个家伙出席过同一场酒会,只不过现在已经想不起具体的时间来了。当然,对于比尔施泰因的身份,郭守云还是很了解的,这家伙在瑞士有一家名叫“西阿比科”的贸易公司,专门从事矿业等原材料的进出口生意,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同莫斯科几位巨头之间一直都有很密切的联系。不过说到底,这小子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角色,郭守云有充分的自信,自己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碾死,类似这样的小蚊子,还能在莫斯科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波拉尼诺夫,”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头绪,郭守云调转目光,看向了坐在前作的秘书,“你那边最近有没有从莫斯科来的消息?嗯,最好是不为人知的,类似小道消息什么的。”
郭守云这话说得很隐晦,其实他要听的不是什么小道消息,而是从契卡俱乐部那边传来的情报。
“有用的东西没有多少,”波拉尼诺夫回过头来,他先是看了看尼基塔,这才犹豫着说道,“不过尼基塔小姐刚才提到的比尔施泰因,先生不妨多关注一下,这个人很有些手段,而且与莫斯科的俱乐部联系密切。现在具体的情况我说不清楚,因为莫斯科那些人也在瞒着我,有理由相信,如果这是一场阴谋的话,那动起来的规模肯定不小,我甚至有一种预感,这是某些人企图大规模夺权的先期计划。”
“预感?”郭守云心头一颤。现在与其说是他是相信波拉尼诺夫的预感,还不如说是他相信自己的推理,而这分推理与秘书的预感重合到了一起。
“看来有必要联系一下老头子了,”伸手在沙扶手上敲打两下,郭守云嘘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
第四五八章 戏
郭守云心中所想的老头子,自然就是那位老谋深算、对权坛阴谋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维克托了,对自己这位老岳父绝能力,郭守云素来都有一种近乎崇拜的信任,就像前世年轻人所说的“万事不决问百度”一般,他在这俄罗斯就是“万事不决问岳父”。
坐落于哈巴罗夫斯克南郊的郭氏庄园一如既往的宁静,在夜雨中远远望去,仅能看到从树荫高墙内偶尔闪出来的一两点灯光,不过即便仅仅是这一两点***,也能让坐在车中的郭守云感觉到一股自内心的暖流,冥冥中,他似乎还闻到了一股家常菜的淡淡清香。华盛顿现代而繁华,莫斯科动荡而旖旎,北京古色古香中孕育着蓬勃的生机,与这些地方相比,哈巴罗夫斯克这个处在“世界角落里”的远东城市还是稍显落后了点,可郭守云感觉着,对于自己来说,真正适合生存的土壤也就存在于这个地方了。华盛顿的繁华属于有权有势的美国人,莫斯科的旖旎属于不怕死的俄国人,北京勃勃生机属于撸起袖子准备跨世纪的中国人,在这些地方,自己找不到真正属于老郭家的立足之地。现在无论美国人也好、莫斯科人也罢,甚至是同根同种的中国人,他们都与自己隔着两层皮了,自己在远东活的舒服,他们就会对自己眉开眼笑,什么好听说什么,倘若自己有朝一日失去了远东的根基,那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去美国,美国人会要自己的命;去莫斯科,俄国人会送自己进黑牢;去北京嘿嘿。等着被引渡吧,那些同根同袍地“乡亲”,绝对会把自己这条小命当成与人交易的最后一枚筹码,让“小郭”为革命的事业洒出最后一篷热血。
现在还不知道哈斯布拉托夫这些人在搞什么鬼,他们是不是又在策动什么旨在对付自己的阴谋诡计目前也无从得知,不过这都不要紧,尤其不值得慌张,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时刻保持冷静的心态对自己来说蔚为关键。有什么呀。光脚的还不怕穿鞋的呢,郭氏从起步到现在,哪时哪刻自己不是在提着脑袋抡大锤啊,莫斯科那些人有针对自己的阴谋也好,没有也罢,自己都不用过分担心。郭氏在远东地坐大不是吹起来地。那是大片大片的利益网络密密匝匝编织起来的。===不管是谁,只要进来趟一脚,他就不可能全息全影的走出去,兔子急了还能蹬死鹰呢。更别说是远东成千上百号官员组成的官僚集团了。
当车队缓缓驶入庄园正门的时候,郭守云看着车窗外那一道道遮掩在雨衣下地士兵身影,在心里如此反复地告诫自己,他感觉到这一丝阴谋的气息已经把他的心思打乱了。
“不是说飞机五点四十抵达机场吗?怎么弄到现在才回来。”在自家别墅的门口,身穿便装、怀抱小宝宝地妮娜不知道等候了多久,看到车队驶进停车场,她便抻着脖子四处搜寻丈夫的身影,“哦。守云人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呵呵,姐姐还怕他不回来吗?”站在妮娜的身边。莎娜丽娃怀抱着女儿,闻言忍不住笑道,“你看,那不是嘛,在尼基塔身后呢嗯,被伞遮住了。”
“啊,看到了,”妮娜显然也搜寻到了目标,她紧张的面色一松,嘘口气说道。对于如今的妮娜来说,丈夫出趟远门她是绝对放心不下的,谁都知道,这个男人的冤家对头太多了,整天惦记着要他命的人估计数都数不过来了,对那些人来说,只有这个男人死了,他们才能过地更舒心,可对于这个庄园来说,没了这个男人地存在,那就等于是整个天都塌下来了。***一如往常,最先从门口窜出去的,仍旧是精力充沛地小维克多,小家伙一看见那道亲切的身影,便对楼外滂沱的大雨视若无睹了,她趿拉着两支粉色的小拖鞋,出溜一下钻进雨幕,蹦蹦跳跳的窜到郭守云身边,一把就将他的右胳膊搂进了湿漉漉的怀里。
“真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看着小家伙与丈夫在大雨里嬉笑,两个人一不小心还落了个腚蹲,妮娜忍不住撇嘴笑道,“维克多也就罢了,她不懂事,怎么守云他也这样。”
“呵呵,依我看啊,这未尝不是好事,”莎娜丽娃扭过头来,含笑道,“要我选择的话,我宁可先生时时刻刻都保留着这么一副顽童心性,至少那样在面对他的时候,我们不用提心吊胆了。****”
“瞧你说的,就像守云是什么凶神恶煞一样,”妮娜轻笑一声,说道,“别忘了,他可是你那两个孩子的父亲。”
“我当然不会忘,”莎娜丽娃下意识朝怀里的宝贝女儿看了一眼,随口说道,“不过再过几个月,他就会变成三个孩子的父亲了。”
“说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两个女人斗嘴的工夫,一身泥水的郭守云已经抱着小维克多走到楼前,他现把小家伙放在地上站好,这才一边弹拭着身上的泥浆,一边笑道,“是不是在谈论关于我的话题?”
“臭美,你有什么好谈的,”妮娜从佣人的手里接过一块毛巾,为丈夫擦去蹭在额头的一抹泥巴,“瞧瞧你,刚回来就弄成这样,维克多疯你就跟她一起疯,也不怕人笑话。”
“呵呵,高兴嘛,”郭守云伸手在妮娜的脸上摸了一把,给她那张细腻俊美的小脸上添了一道“油彩”,这才笑道,“怎么样,这几天我不在家,你们有没有想我?”
“想,怎么不想,我就想着你永远都别回来才好呢,”嗔怪的白了丈夫一眼,妮娜笑道。^^^^
“这是假话,你太虚伪了,”朗声一笑,郭守云随手脱掉外套,将它扔给旁边的佣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嘿嘿,我这眼睛可亮着呢。”
“好啦,你们两个别在这儿亲亲我我的了,赶快进屋吧,”莎娜丽娃有些看不过去了,她插嘴说道,“你们不怕冷我的宝宝还怕呢,明天孩子要是感冒了,看我怎么跟你们算账。”
“ok,ok,”听莎娜丽娃提到孩子,郭守云来了兴致,他脑子一热,就打算去妮娜的怀里把孩子抱过来,等这手伸出去了,才想起自己浑身上下早就湿透了,“赶紧进屋,我得先洗个澡,然后再跟宝贝儿子,宝贝女儿好好的亲热亲热。哎呀,在北京这几天,我可想死我的宝贝儿们了。”
“那你就应该早点回来,也省得我们为你操心了,”跟在丈夫的身后走进楼门,妮娜随口说道,“对啦,这次去北京事情办得怎么样?用你的话说,是不是取得了什么丰硕的成果?”
“丰硕的成果?”郭守云在门边踢掉鞋子,干笑道,“你说丰硕的麻烦倒是更贴近一点。红姐现在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说起话、办起事来,***比我兜的还远,那官腔打起来绝对是一套连着一套的,每回不搞的你晕头转向了,她就不算完事。要不就说嘛,这人啊,千万别当官,只要一当了官,什么鸡毛令箭之类的东西就全都出来,跟她谈个生意,左一句上面的意思,右一句领导的指示,我听的是一个头两个大,这生意根本就没法谈。”
“胡说,我看红姐可不是那种人,”妮娜笑道,“前段时间她过来的时候,我还跟她聊过一上午呢,我感觉着,她的脾气还是那么好,待人接物甚至比以前还要谦和,让人感觉挺舒服的。”
“那是对你,我的傻妮娜,这个问题你还想不明白吗?”郭守云走到客厅里,也不避讳什么人,就那么三把两把的将湿衣服脱下来,半裸着身子说道,“知道什么叫利益攸关方吗?社会学家们早就探讨过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啊,不到利益牵扯的最后关头,任何一方都不会暴露出本性的,他们会把自己的面目粉饰的干干净净,让你半点问题都看不出来。红姐跟你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关系,所以她才会表现的那么具有亲和力,而我呢,我就不同了,我是她直接施压的对象,是她最直接也是最好的剥削目标反正一句话,我现在都要被她挤兑死了,要是再不想办法给她反击回去,我这郭氏啊,估计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北远的下属公司,儿咱们这些人呢,也都得一股脑的去给他们做雇员。”
“去去去,别胡说了,快去洗澡吧,”伸手推着丈夫的后背,一直将他推到电梯门口,妮娜嗔笑道,“洗完了赶紧下来吃饭,我们都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什么叫胡说,我这可是都说的真心话,”站在电梯里,郭守云兀自嚷嚷不绝,他一手把着电梯门,冲外面喊道,“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我一会儿还要给列宁格勒挂着长途。噢,还有,阿芙罗拉的行李箱里有我从北京带回来的点心,稻香村的,老字号,你们都尝尝吧。”
“知道啦,”随着妮娜的一声应和,电梯门叮的一声闭拢了,而郭守云脸上保持了几分钟的笑容,也随之烟消云散,一抹淡淡的肃杀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第四五九章 老姜
“这个世界有时候其实是很公平的,你在算计别人的时候,总会有某一个双眼睛悄悄盯在你的背后,”远在千里之外的列宁格勒,此时天色才刚刚放暗,在斯莫尔尼宫二楼那间曾经属于列宁同志的休息室里,面色疲惫的维克托斜倚在一张老旧的沙里,语气冷漠的说道,“这双眼睛里写满了嫉妒,充斥着仇恨,孕育着你永远都无法想象的祸心。倘若你一生顺畅,所有的对手在你的面前都会不攻自破、溃逃千里,那这双眼睛对你来说就不存在任何威胁,但换一个角度,一旦你的脚下出现了哪怕一丝一毫的纰漏,这双眼睛便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而随之继起的,便是一只只凶残的黑手触到你的面前,不将你生生撕碎他们是绝不会离开的。”
在维克托的对面,包括弗拉基米尔在内的几个年轻人肃然而立,对他们来说,眼前这位面色阴沉的老人不仅是长辈,同时也是先辈,是曾经的领导,是他们步向政治成熟之路的导师。
“你们或许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敬佩的人只有两个半,”维克托扭头看了看挂在对面墙上的那副画像,回味般的继续说道,“这第一个人不用说了,他就是捷尔任斯基同志,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才会有我们这些人的存在,才会有契卡这个代号的出现。至于我所敬佩的第二个人。那就是挈尔年科同志,他对国家改革理念地深邃理解,是我穷一生的经历也无法追求到的。可以肯定地说,如果他能活的更长一些,那我们曾经的国家绝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呵呵,而我所敬佩的那半个人,我想你们也应该猜得到是谁了,他就是我们的民主先锋叶利钦先生,他的坚忍是普通人所无法企及的,我甚至一度为此感到过迷茫。如果他的这份坚忍能保持到最后,那莫斯科今天地局面也不会乱成这样。我之所以只钦佩他半个,就是因为他的隐忍功夫在面对巨大权力诱惑的时候一朝丧尽了。”
“先生,您喝茶。”作为曾经在维克托手下任职的年轻人,伊万诺夫对这个老头一直是执弟子之礼的,这一点即便是到了他以儒将身份出任俄罗斯联邦国防部长职务以后,也没有半点的变化。
“你们都坐吧,”直到端起茶杯的时候,维克托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他随手指指对面的两张沙。笑道,“在我面前没必要站着,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局长同志了,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糟老头子,你们这些年轻人能抽时间来找我说说话,我已经很高兴了。”
“先生说笑了,”几个年轻人脸上露出会心地笑容。
“不是说笑,而是事实,”维克托抿嘴笑道,“其实我现在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唯一依靠的就是那点虎皮余威了,不过你们也应该清楚,在政治***里,狐假虎威是吓不住人的。这里讲究的是实力,是真正毒辣的手段哦,我扯得似乎有点远了,咱们回到正题。就像你们刚才问我的,这段时间莫斯科很突兀的出现了一系列的变动,而这些变动看上去让人感觉莫名其妙,为此呢,你们感觉到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呵呵。其实呢,这是很正常的。你们没有必要怀疑这件事与霍多尔科夫斯基抑或是远东地小狐狸有关联,我可以肯定的答复你们,在这一系列变故上,他们两个人也毫不知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狐狸今明两天肯定会打电话过来。他那点脾气我摸得太清楚了,秉性多疑、忧患心理严重,莫斯科这段时间生的怪事,他肯定已经注意到了,在没把事情闹清楚之前,他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稳。”
维克托地语气中带着一份很明显的赏识,而这份赏识无疑是送给郭守云的。其实在几个年轻人的心里,郭守云一直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一方面呢,他本是个彻头彻尾的寡头,是给整个俄罗斯经济、政治带来混乱的罪魁祸,按照契卡守则,这种人在前苏联时期是要被直接处决掉的,他甚至连自我申辩地权力都没有。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个人又是契卡现在离不开地关键性人物,契卡俱乐部这段时间用来展组织的资金,有百分之七十以上来自于郭氏集团地账面拨付,毫不客气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有郭守云,这个志向远大的俱乐部早就因穷困而停止活动了。
“哎,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维克托毕竟是揣摩人心的老行家了,几个年轻人脸上一闪而过的疑虑,根本就瞒不过他的眼睛,“你们对政治的把握还不如小狐狸来的透彻,其实在迈进这个***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有思想与手腕的双重准备了,在政治这个全时间最阴暗、最丑陋、最算得上污秽密布的地方,你们针对一个人的评判,根本不能考虑什么善恶的因素,而是只能考虑利害的关系。一个政治家应该学会更多的从宏观角度考虑问题,在特殊的情况下,你甚至应该舍弃微观。而在这方面,一个人的善恶注定是属于微观的东西,它对整个政治大局并不能构成多大的影响力,毕竟无论善人也好,恶人也罢,他们在政治***里的唯一表现形式就是立场。试想,如果你们认为自己的政治抱负是正确的,其最终目的是为整个国家,为这个国家的全体国民谋求福利,而与此同时呢,一个像小狐狸那样的恶人,也在支持你们的政治抱负,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有什么理由摒弃他的大善,却执着与他的小恶呢?难道说从一开始的时候,你们便对自己的政治抱负心存疑虑吗?”
维克托这番话说的很绕口,但是房间里的几个年轻人却都听明白了,儿从他们那副面面相觑的表现来看,类似这样的理论显然是他们第一次听说的。
“相信我吧,年轻人,”从沙上缓缓的站起身来,维克托笑道,“这并不是我在为自己的女婿正名,更不是我在有意的庇护什么,在小狐狸最亲近的人里,有我安排的眼线,他在郭氏庄园里的一举一动,我基本上都能在第一时间获知。同样的,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我可以相信一点事实:小狐狸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是他的野心并非无法控制,他在远东的一切作为虽然很过火,但却是为求自保而采取的无奈之计。要对付他这样的人,你们不能躲避,更不能利用某些手段向他施加压力,与此相反,你们应该尽最大可能与他接触,并通过这种接触去增进彼此间的信任,如果做到了这一点,将来的某一天你们或许会豁然现,其实他也是很有意思的人嗯,就像霍多尔科夫斯基与维诺格拉多夫此前所做的那些一样,回头设想一下,如果放在半年前,谁能相信这两个人也能与小狐狸结成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看来您老这段时间并没有空闲着,”弗拉基米尔沉思片刻,笑道,“对这几位巨头的了解,您老又抢先了一步。”
“呵呵,这谈不上什么抢先一步,只不过是一种个人爱好罢了,”维克托在房间里缓缓踱着步,摇头笑道,“人的心理其实是很有意思的东西,多在这方面考虑一些问题,你总能找到很多颇有乐趣的东西,说白了,其实人的心思并没有复杂,我们是人,克里姆林宫那些民主派也是人,几位被称为无恶不作的寡头,他们同样还是人。既然是人,他们就摆脱不了人性的束缚,与他们打交道,绝对比对牛弹琴容易的多。就算是一句忠告吧,对于他们接触,这对你们的政治前途来说相当重要,同样的,也对联邦未来的稳定相当重要。如果你们不希望看到这个已经四分五裂的国家进一步走向分崩离析,那就必须谨记我今天所说的一切。”
“是,您老放心好,我们记住了,”环顾一圈自己的政治伙伴们,弗拉基米尔站起身,恭敬的说道。
“咚咚!”
就在弗拉基米尔这番话刚刚说完,还没来得及重新坐下的时候,房间的红松木门被人敲响了。
“进来,”维克托虚垂着右臂,条件反射般的朝门口看了一眼,这才沉声应道。
“维克托先生,”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材高大、脸戴墨镜的年轻人跨步走进来,他站在门口的位置,用一种颇为性感的嘶哑声音说道,“远东过来的长途连线,您是否要接听一下?”
“哦,是不是郭守云那小子亲自打来的?”维克托的眼角闪过一丝笑意,他随口问道。
“是的,”年轻人点头道。
“那你告诉他,我什么也不知道,他这次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消息。”维克托翘着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
“您说的这番话他已经猜到了,”年轻人耸耸肩,无可奈何的说道,“而且他让我转告您,如果你不告诉他实情的话,那他明天就要让哈斯布拉托夫血溅莫斯科”
第四六零章 问题所在
“毋庸置疑,哈斯布拉托夫等人的确在策划一场空前规模的巨大阴谋,不过现在他们的具体计划如何,我的确无从获知,近期我也在关注这个问题,我相信真正的答案用不了几天就会显现出来的。当然,在这个时候你也不必有任何负担,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们这一场阴谋的目标绝不会是你,因为你的存在不值得他们去花费这么大力气。”在一番疯狂的威胁下,老奸巨猾的维克托最终还是接听了电话,不过他交给郭守云的答案,却并不能令后感受到太多的宽慰。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我猜测,这一次哈斯布拉托夫他们是要破釜沉舟的大干一场了,”幸好的是,出了给出这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之外,维克托好歹也给郭守云的猜测方向提供了一些很有用处的信息,“他们的全盘计划我们现在只能做一个假想性的猜测,从时下的局面来看,哈斯布拉托夫他们下手的准确点,应该定在央行的身上,而央行影响着整个联邦经济生活中的绝大部分内容。毫无疑问,马秋欣的辞职不会是平白无故的,他应该是感受到了来自某个错误决定的强大压力,而这个错误出现的地方,哈斯布拉托夫等人知晓,克里姆林宫也一清二楚,所以双方才会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大打出手——一方想要掩饰这个错误,儿另一方则企图撕裂这个破绽。从而给对手造成来自于威信方面地沉重打击。”
给出了这么一个提示,维克托在通话最后告诉郭守云,他这个糟老头子不是搞经济的。他对这方面零零碎碎的东西毫无了解,因此,要想先一步找到答案,“小狐狸”只能依靠自己地智慧了。
在相对短暂的通话结束之后,郭守云强作笑脸与家人共享了一顿温馨的晚餐,随后,他便潜回书房,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屋里。闷头考虑这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关键性问题——阴谋有了,它将从来招手动,运行的过程中它会牵涉到什么人、什么势力,整个阴谋的规模有多大,最终会如何收尾,这些东西他都要考虑清楚。
在静的有些吓人的宽敞书房里,郭守云用自己最喜欢地那支“英雄”金笔,在一沓凌乱的稿纸上勾画了几个小时。他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够看得懂的符号,将前世那点所剩不多的记忆逐一罗列出来,并试图从中寻获到某些蛛丝马迹——如果这几个小时里。有某位精神病专家在场的话,郭守云肯定会被视为特征明显的强迫症患,甚至是更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患。
“唰!”
随着手上猛力的撕扯,桌面上最后一张粉红色的稿纸化为零星碎片,紧接着,单手在桌面上猛的一扫,连笔筒带烟灰缸之类地东西,就全都飞到了松软的地毯上。
“咚咚!”
帮随着书房里传出去的叮当脆响,紧缩的房门外传来妮娜声音。
“守云,怎么啦?开开门。”妮娜的语调听上去有些担忧。很显然,她已经听到了丈夫摔砸东西的声音。
“我没事,”从暴怒的临界点上清醒过来,郭守云看着散落一地的杂物愣了愣神。在这一刻,他的精神有点恍惚,十几秒钟前亲手做的事情,他竟然都有点想不起来了。
“只是不小心碰翻了桌子,”用力揉搓一下额头,郭守云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敲了警钟——偏好思索的后遗症已经逐渐在自己身上显现出来了,暴躁易怒、偏执狂、孤僻如果不对心理进行有效地调整。这些问题或早或晚的要在自己身上表现出来。
“那你先把门开开。我让人过来收拾。”妮娜显然还是不太放心,她连骗带哄的在门外说道。
“呼!”仰面朝天。深深地嘘了一口气,郭守云走到门边,顺手拧开了暗锁。
“这么晚了,怎么你还没睡呢?”看见身穿睡衣站在门外的妮娜,郭守云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的问道。
“正准备睡呢,听到你这儿吵吵闹闹的,顺便过来看看,”妮娜朝凌乱不堪的书房里看了一眼,言不由衷的说道。她不是一个没有大脑的女人,书房里这番景象,显然不是碰倒了书桌那么简单的,丈夫在对自己撒谎,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没碰伤哪儿吧?”尽管看穿了丈夫地谎言,可是妮娜并没有当场戳破,毕竟她也明白,能难住丈夫地事情自己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作为妻子,她唯一能做地就是别给男人添乱了。
“哦,没有,”郭守云搔搔头皮,多少带着几分尴尬的说道,“这个”
“没碰伤就好,”不打算让自己的丈夫过分尴尬,妮娜很知情识趣的抢着说道,“你别管了,我这就找人上来收拾一下。”
“不用了,明天再说吧,”一把握住妻子的胳膊,郭守云说道,“反正我也没事了,今晚不理它,咱们睡觉去。”
“那也好,你先回房吧,我到莎娜丽娃那去一趟,”妮娜温柔的笑了笑,说道,“刚才宝宝又在闹了,这几天被两个小家伙折腾的,她根本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上,反正我明天也没事,不行就替她一下。”
“哦,”郭守云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脸的苦笑,他耸耸肩说道,“这真是,没孩子是个心事,这一旦有了孩子,心事反倒更多了。现在好了,咱们是连个安稳觉都别想睡上了,这大好的青春啊,嘿嘿,就全都赔在两个小家伙身上了。”
“呸,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好意思说什么大好青春,”伸手在丈夫的胸口捶了一小拳头,妮娜笑道。
“你没听人说嘛,三十的男人一朵花啊,”挽着妻子的胳膊,郭守云暂时抛开心头的那一丝不快,他一边朝走廊右侧莎娜丽娃的房间,一边笑道,“不信你出去问问,在远东这片地面上,有谁敢不承认我郭守云是鲜花一朵的?”
“你是恶霸一个,什么鲜花一朵,”在拐进房间的时候,妮娜最后轻笑着说了一句。
小孩子很烦,真的很烦,尤其是两三个月、整日里哭闹不停的小孩子更是烦上加烦,今晚的郭守云算是彻底体会到这一点了。
两张一摸一样的白色摇篮里,两个小不点一刻不停的折腾着,四条肥嘟嘟的小胳膊咋咋呼呼的挠腾个没完,折腾出一身汗来,好不容易把这个哄得不哭了,那个又开始扯着嗓子嚷嚷,郭守云在一边看着两个女人忙活,那原本就烦乱的脑袋几乎都变得四个大了。最要命的是,除了这两个襁褓中的小家伙之外,莎娜丽娃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宝贝”,今晚吃了一大堆酥糖的小维克多现在精神好得很,而且她一听见小孩子的哭声,就兴奋地不得了,整个人在莎娜丽娃的大席梦思床上来回的爬,活像个兴奋中的母猩猩。
“小祖宗,这全都是小祖宗啊,”在屋里待了不过十分钟,郭守云便烦的坐不住了,他有气无力的走到床边坐下,一仰身躺倒在松软的背面上,唉声叹气的说道,“我真想不明白,这样的苦日子熬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对孩子本来就要有耐心嘛,”莎娜丽娃显然对男人的语气颇为不满,她哄着怀里的宝贝儿子,撇嘴说道,“再说,孩子的事本来也没让你管嘛,你有什么苦日子啊?”
“独守空房的苦日子呗,”郭守云哼唧一声,一把抓住爬过身边的小维克多,在她那小巧的脚丫上轻轻一挠,笑道。
“嘻嘻,哈哈”小维克多不怕疼,可就是怕痒,她被郭守云在脚底板上挠了两指头,整个身子都笑的弹了起来,落下来的时候,又那么顺脚一蹬,将莎娜丽娃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皮挎包整个踢飞出去,直溜溜的挂在了屋顶的水晶吊灯上。
“哗啦啦”女人的挎包里零零碎碎的东西着实不少,什么唇膏、描眉笔、粉饼之类东西,扑扑腾腾的撒了一地,除此之外,还有一沓花花绿绿的钞票从空中飘落下来,咋一看上去,就像是下了一场钞票雨啊,”妮娜手里抓着一个奶瓶,哭笑不得的说道,“亲爱的,你还是去睡觉吧,我想这里你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面对妻子的责怪,郭守云没有说话,在这一刻,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呆滞,那些或飘飞或跌落地面的卢布钞票,令他的心里在一瞬间有了某种顿悟。
在床上呆坐了将近二十秒钟,郭守云突然站起身来,他快步跑到水晶灯下,随手从地上捡了一张面值一百的卢布现金,放在眼前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与最常见的百元卢布现金一样,这张钞票无论从纸质上还是从印花上,都看不出任何伪造的特征。不过此时的郭守云显然不关心这是真钞还是假钞,他所关心的只是钞票上的图案,在那绿色影版的钞面上,伟人列宁的头像赫然在目。
第四六一章 破悉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郭守云就一直在同卢布打交道,从他手上流过去的卢布货币,到目前为止已经不知凡几了,可很有趣的一点是,让他坐在这里,一一说说出每一币值卢布的印花色样,这貌似还有些困难,正如社会学家们所说的那样,人们对自己身边普遍存在的东西,往往会有一种很迟钝的反应。
经过长达数小时的紧张思考,郭守云的大脑可以说是处在极度亢奋的状态之内,一些平时不容易注意到的状况,此时都能很清晰的投射进他的意识海内,而他握在手中的那张百元卢布现钞,便算得上是其中之一了。同样的,也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做喜欢的卢布竟然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列宁的头像?前世自己所看到的卢布印花上有带列宁头像的吗?没有,很显然没有,那时候的百元卢布上印着的是俄罗斯三色国旗,列宁以及他所推崇的工农主义思想,已经在苏联解体之后被民主派全盘否定了。
而依这一个现为依托,展开散性的推想:卢布印花样式的变更明显意味着旧有卢布的取缔、新卢布的诞生,那么俄罗斯中央银行是在什么时候推出新卢布货币的?在政局不稳定、社会持续动荡的情况下,新卢布的行可能一帆风顺吗?如果不顺畅,其间又生过什么事端?还有,在卢布持续贬值地状况下。联邦中央银行推出新卢布,其新旧交替的过程中,会对什么的利益产生最直接地影响等等等等。类似这样的问题,在一瞬间便如同流水一般涌进了郭守云的脑子。
“你怎么啦,亲爱的?”看到丈夫蹲在地上,看着那张普普通通的卢布愣神,莎娜丽娃与妮娜交换一个困惑的眼神,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没什么,你们别管我,我要考虑一些问题。”郭守云竖起手掌。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琢磨他脑海中那一闪而现地灵光。
在郭守云那段前世的记忆中,在九二年、九三年之间,俄罗斯的叶利钦政府面对持续不断的卢布贬值风暴、面对财政上连续两年的高额赤字,迫不得已的出台了所谓的新卢布政策,这一政策的出台颁布,在当时引了一系列灾难性的后果,除了科爆的一系列流血冲突之外,联邦部分地区甚至还出现了军队地叛乱。这些问题汇集在一起,对克里姆林宫的权威造成了最直接、最深重的影响。从九二年中到九三年年末之际,叶利钦的个人威望持续下跌,以代表会议为的政府反对派却实力大增,并最终导致了炮打白宫、总统命令军队强行驱散议会那一幕的出现。
因为前世所从事骗子行业就集中在经济领域,所以郭守云对当时俄罗斯的新货币改革方案还是比较了解的,在他的印象中,俄罗斯中央银行按照克里姆林宫的决定,非常突然地行了带有联邦特色的卢比新币种,同时呢,还强性规定。联邦全部居民必须在两周内到银行以旧币兑换新币,两个星期的时间一过,旧有卢布全部作废。在前世的时候,郭守云对这个政策地唯一了解。就是俄罗斯总统穷疯了,他为了解决自己的财政困难,采用这种近乎是直接掠夺的手段,打算将俄罗斯人的积蓄一扫二空。
不过现在看来,郭守云感觉自己前世的观点看法太简单了,有很多政治性的因素,自己半点都没有考虑到,由此也可以看出来。那时的自己实在是太单纯、太幼稚了。
毫无疑问。叶氏在夺取苏联大权方面下手下的太早了,他地隐忍功夫不到位。从而给自己招来了无尽地麻烦。
郭守云仔细考虑了一下,就因为一个下手太早的缘故,叶氏现在面临地麻烦数不胜数:地方权力游离与中央核心之外;联邦政坛反对派四起;布尔什维克党的存留问题无法得到有效解决;大批原依附于叶氏集团的所谓“民主派”集体左转;国家经济一片混乱,民众生活苦不堪言等等。而在这些问题中,一个最重要、最棘手的麻烦,就是国家宪法的重新制定问题,叶氏在根基不稳的情况下,不得不过早的碰触这个问题,由此引的一系列衍生危机,更是足以令人焦头烂额了。
目前,掌握着代表大会的哈斯布拉托夫等人一方面在制宪问题上同克里姆林宫打得不可开交,同时呢,又打算将这个核心的矛盾延伸开来,从一些攸关国家政治、经济生活的问题上开辟“第二战场”,而在这些潜在的第二战场中,新卢布货币的行显然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方面——既然苏联已经解体了,布尔什维克党也在一定程度上退出了国家的政治生活,那么俄罗斯联邦还有什么理由继续采用前苏联时期这种“革命象征性”很强的货币呢?从这一层上考虑,货币改革实在太必要了。
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货币的改革、行权,都是归属于中央银行的,作为国家的宏观调控性银行,央行会对“货改”计划的可行性进行全面而具体的分析,并依照分析得出的结果制定一个详尽可靠的执行方案。
在现阶段,由于政局不稳、国家财政赤字严重、社会饱受通货膨胀的压力、卢布持续贬值、国家经济受到一小撮寡头的实际控制等原因,联邦可以说是根本就不具备货币改革的最佳条件——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新卢布政策出台,那么根据国际货币往来的现实,新卢布的国内市值根本就无法与国际市值挂钩。此前为了保证国内局势的稳定,面对卢布汇率持续下跌的局面,联邦等于是在持续不断的向国内市场补贴资金,从而让俄罗斯人在每月几百卢布的工资水平上,仍旧能够维持最低的生活水平,因此卢布一年间贬值近二百五十倍的危机虽然已经在联邦国内展现出来了,但是却展现的不够彻底,不够真实。而一旦真实贯彻执行了货币改革政策,那么央行为了保证国际收支的平衡,为了保证不会引来国际债务方面的麻烦,就需要在面值兑换方面下功夫,它必须通过这一工作,准确而具体的反映出卢布跌幅数据。那么这样做的最终后果是什么呢?毫无疑问,那就是新旧币在兑换的时候会出现一个很要命现象:一元面值的新卢布货币,直接兑换二百五十元面值的旧卢布货币,一百元面值的新卢布货币,兑换两万五千元面值的旧卢布货币。原来被联邦政府强行隐藏起来的经济矛盾、国家危机,将会在一个兑换数据的面前彻底爆出来。
对于一个政府、一个国家来说,这样的兑换数据将是彻头彻尾的灾难:旧卢布固然贬值了,可几十万的积蓄放在那里,每月几百块的工资拿到手,它仍旧能给普通人带来一种心理上的安慰,尽管这种安慰是真正意义上的掩耳盗铃。而一旦新货币改革实行起来,对于普通的俄罗斯民众来说,这最后一点心理上的安慰也就消失无踪了,他们将不得不享受一种史无前例的“高储蓄”、“高工资”现实,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辈子,银行存款只有万把块钱,甚至是几千块钱,辛辛苦苦劳作一个月,月底只能领取四五块钱的工资难道这就是民主的好处?难道这就是上台执政不到两年时间的叶氏政府为他们带来的所谓幸福生活?
必须有人站出来为这个灾难负责,克里姆林宫必须为这一“罪行”付出代价,毫无疑问,这就是哈斯布拉托夫等人所希望看到的局面,他们要用这种方式,将挡住他们权力道路上的叶氏集团一下摆平了,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们可以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甚至对国家的前途命运都不管不顾了。
想明白了这些问题,郭守云感觉自己真是从心底里冷了,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一旦这项措施真的照正规模式颁行下来,整个俄罗斯联邦内那种血流成河的局面——哈斯布拉托夫这些人疯了,他们找到了对付叶氏的杀手锏,可是却也等于给他们自己找到了一根最结实的上吊绳,难道他们就没有想一想,那样灾难性的后果一旦出现,他们即便是夺到了自己盼望已久的权力,这幅烂摊子又该如何收场?而面对这种疯狂的举动,莫斯科那些手中掌握着权力的有识之士,比如说像维克托他们那些人,还会像之前那样冷眼旁观吗?
再转头想想,郭守云又考虑到,前世叶氏炮打白宫,强行解散代表会议,整个行动中得到了军方的全力支持,他甚至还通过这一行动得到了来自全联邦各军区的口头效忠,其全部的出点,难道就仅仅是一个立宪的问题吗?而当时行的卢布新币种之所以换汤不换药,是不是因为哈斯布拉托夫集团被彻底打掉了的缘故呢?而叶氏在感受到了这种危机的情况下,却以休假的名义跑出莫斯科,他是不是采用以退为进的策略,打算将哈斯布拉托夫集团彻底埋入泥潭呢?
第四六二章 受用不尽
想明白了,通过一个不经意的契机,郭守云终于想明白了哈斯布拉托夫他们所酝酿的阴谋,而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机会。
老实说,类似哈斯布拉托夫他们这种疯狂的计划一旦实施起来,固然对整个俄罗斯联邦来说都是一场空前的灾难,但是郭氏集团以及其他几位巨头来说,这却是一个难能可贵的良机,在混乱中崛起的枭雄集团,自然是喜欢更加混乱的局面,只有在遍地鲜血的环境里,他们才能吸取到更多的养分,成长的更加茁壮——相信这也是别列佐夫斯基他们会参与到这个阴谋中的最根本原因。
不过郭守云虽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可他终究还不能毒辣到底,哈斯布拉托夫他们所策动的这一场阴谋,他不喜欢,而且是极其不喜欢,他不想做那种“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人,而且从最根本的出点来考虑,俄罗斯联邦过分混乱的局面,也并不符合郭氏集团的利益。正因为如此,他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个关头坐视不管,尤其不能继续保持与哈斯布拉托夫的同盟关系,更不能看着他胡闹下去。
“我要的东西很多,我的欲求很强烈,可你打算给我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其中很大一部分并不是我所需要的哈斯布拉托夫先生,这就是我舍弃你的原因。”想清楚了一切地可能性。郭守云手里拿着那张百元卢布现钞站起身,他嘘口气,转身对一直关注着他的两个女人笑了笑。说道,“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今晚看来又有的忙了,嗯,我得再去给列宁格勒挂个长途,一会睡觉不用等我了。”
“怎么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妮娜不无担忧地说道,她看出来了。丈夫今晚的情绪很不正常,“你是不是又打算害什么人了?”
“呵呵,你应该相信我,”走到两个女人的身边,郭守云先是在她们的额头上各自亲吻一口,这才笑道,“我这次可不是为了害人,与此相反,我这次是为了救人,而且还是为了救很多人。”
“真的?”妮娜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她试探着问道。
“嗯,真的,”郭守云微微一笑,将头一点,而后就那么一转身,飘然出门而去。
“你相信吗?莎娜丽娃,”看着丈夫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妮娜怔忡半晌,突地笑了一声,扭头对身边地莎娜丽娃笑道。
“相不相信的问题暂时可以放到一边。”莎娜丽娃抿嘴说道,“不过我知道,他的心里肯定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呵呵。你不知道,我最喜欢看他做决定之后的样子,悄无声息却又有迹可循,那一举手一投足中流现出来的风采,太令人着迷了哦,这一点姐姐没有感受到吗?”
“感受得到,”妮娜一愣,随即苦笑一声。叹息道。“不过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心里都很痛苦。从认识他那一天开始,直到现在,始终都是如此。”
莎娜丽娃没有接口,她知道妮娜这份痛苦来自于何处。
快步走回自己那间遍地狼藉的书房,郭守云毫不犹豫的抓起了电话,不过在拨通总机的时候,他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先接通秘书波拉尼诺夫家里地电话。
此时的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钟,波拉尼诺夫显然是早就休息了,在持续了近一分钟的忙音之后,一个女人柔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谢娜,打扰你的好梦了,”听着电话里女人那迷迷糊糊的声音,郭守云笑道。
“啊,郭先生,您稍等,”“谢娜”便是波拉尼诺夫的妻子,这位同样出身克格勃的女人自然听得出郭守云的声音,她没有半句废话,就将电话交给了睡在旁边的丈夫。
“先生,您”很快,波拉尼诺夫地声音出现在电话中,他说话的语调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
“我的波拉尼诺夫先生,您今晚恐怕要失去休息地权利了,”手里拿着话筒,郭守云伸腿踢开脚边的一个烤瓷茶杯,笑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马上去做。不过你可以放心,今晚和你一样失去休息权的人还有很多,其中也包括我自己。”
“很愿意为您效劳,”波拉尼诺夫回答道。
“你马上替我联系莫斯科,告诉咱们的人民代表,让他们连夜制定一份有足够震撼力的反对计划,嗯,计划的具体内容我不关心,但是它必须达到一个目的,那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咱们与哈斯布拉托夫不是一条战线上地人,而是政治观点上地敌对方,”郭守云说道,“他们可以针对哈斯布拉托夫的某个观点,也可以针对他地战友,甚至可以对他进行人身攻击,总而言之一句话,到明天中午之前,我要让莫斯科的所有势力方都看出咱们与哈斯布拉托夫反目的苗头来。”
“是,先生,我一会就去办。”尽管心中充满了疑问,可波拉尼诺夫却没有问半个为什么,他语气平静的说道。
“第二件事,”郭守云继续说道,“你连夜为我准备一份商行的公告,具体内容是,从明日起,远东商业银行的储蓄利率将在原有的基础上上调百分之二。具体的理由你随便揣摩一个,反正我就是要把储蓄利率提上去。”
“是,明天上午我就把稿件给您送过去。”波拉尼诺夫说道。
“好啦,就这些,替我再给谢娜道个歉,打扰她休息了。”最后说了一句,郭守云一手按下了挂机键。
“我是郭守云,替我接通列宁格勒的集团专线,”松开手,郭守云再次接通了总机。
为了能与列宁格勒的维克托保持密切且安全的联系,郭守云在哈巴罗夫斯克电话局安排了一条加密专线,这条专线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每次他与维克托通话,都是使用的这条专线。
“又怎么啦?”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上了年纪的维克托睡眠很少,况且莫斯科与远东之间存在几小时的时差,老东西这么早绝对睡不下。
“老爷子,这次的事情有些麻烦啊,”把话筒换到另一个手里,郭守云斜倚在书桌上,用尽量轻松的口吻说道,“我刚才考虑了几个消息,最终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
说到这里,郭守云停下来,悠闲的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就是什么?”维克托在电话里等了将近一分钟,却没有等到下文,忍不住笑道,“怎么,还想跟我兜***?”
“嘿嘿,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啊,”郭守云笑道,“您老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却被我先一步想到了,这种成就感真让我感觉舒服,嗯,而且是非常舒服,我觉得应该开香槟庆祝一下。”
“你大可以开香槟庆祝,不过在那之前,你最好能把你想到的东西说出来,如果问题严重的话,咱们现在抓紧着手才有挽回一切的可能。”郭守云的语气轻松,维克托的口吻却显得严肃了,老头奸猾似鬼,他知道女婿的口气越轻松,那事态肯定是越严重,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连夜就把电话打到列宁格勒了。
“说实话,我怀疑哈斯布拉托夫已经被权力的**搞疯了,他准备在送死与进疯人院这两个选择之中找一条最适合他的路。”郭守云笑道。
“你究竟想到了什么?”维克托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郭守云沉声说道,“他是要在币改上做手脚了,而搞掉马秋欣,攻击费奥多罗夫便是他们整个行动的第一步。币改,嘿嘿,币改,您老应该知道,在这个时候推出币改将意味着什么。”
电话那头出现了长时间的静默,维克托是个老油条了,郭守云能够想到的灾难,他不可能想不到。
“去,请索布恰克先生马上到我这来一趟,”将近一分钟之后,郭守云从电话里隐约听到维克托说了这么一句话。
“臭小子,你这次总算是做了一件值得我为你骄傲的事情,而这也足以证明我没有看错你,”维克托的声音再次在电话中响起,他用严肃但充满赞誉的口吻说道。
“嘿嘿,您老夸我是不是夸得有点过早了?”郭守云难免有点飘飘然的感觉,他笑道,“难道你就不怕我会站到疯子那一边?毕竟那才是对我最有利的选择。”
“呵呵,如果要选择那条路的话,你还会连夜把这个猜测告诉我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之前恐怕已经安排那些傀儡代表们与哈斯布拉托夫唱对台戏了吧?”尽管面对着这么危险的变故,但维克托的语气还是很轻松,他在电话中笑道。
“没办法,”郭守云耸耸肩,笑道,“从疯子口袋里偷钱固然很容易,可要跟着他到处跑就有些愚蠢了,呵呵,我怕被别人当成同样的疯子关起来啊。”
“嗯,今后两天保持联系,我可能会给你安排一些事情去做的。必须相信,你今天做出的选择是明智的,而这一次明智的选择,或许会让你终身受用不尽。”维克托最后说了一句,也不理会郭守云的反应,就那么挂掉了电话。
“这老东西,还是那么没礼貌。”瞅瞅自己手上的电话,郭守云耸耸肩,嘀咕一句。
第四六三章 天赋受骗权
所有政客都是心思缜密、狡猾万端的豺狼,谁要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看成傻瓜来**,那就算是离死不远了,而在郭守云的眼里,哈斯布拉托夫显然就是那个离死不远的人,他将老奸巨猾的叶氏看成了傻瓜,冒冒失失的打算策动这一场足以令整个联邦陷入混乱的阴谋,其最终结果,只能是为身处危局中的叶氏赢得更多的同盟。而叶氏在关键时刻离开莫斯科前去休假,其目的就是为了给哈斯布拉托夫策动这场阴谋创造时间与信心,钓他上钩,从而为自己的反败为胜制造机会。
现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叶氏的计谋得逞了,就在郭守云与列宁格勒连线的当天夜里,感受到了问题严重的维克托、索布恰克等人与仍旧呆在家乡农场的叶氏取得了联系,并向他初步透露了势力联合的意向。通过冒险初步考验的叶氏趁机提出要求,他希望能够“至少在名义上”获得联邦主要军区的支持,因为“只有在掌握了切实有效地强力支撑之后,”他这个很长时间内都有名无实的总统,才能“向心怀叵测起最有力的反击”。
明明是自己站在了被动的方位上,却还要借助这种微妙的被动地位攒取更多的利益,这就是政客们狡猾的最大表现。
对叶氏的这个无理要求,维克托当下表示“可以在原则上加以考虑”。他将会在今后两天时间内,尽可能让联邦规模最大、势力最强地远东军区与地处北地的列宁格勒军区做一个“象征性”的表态,从“名义上”支持克里姆林宫地权力核心。支持现任总统的改革、制宪立场。维克托这样的许诺,等于是明白的告诉叶氏,身在远东的郭守云以及郭氏集团,就是站在列宁格勒这一阵营内的,他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影响郭守云的决策,甚至是引导郭氏的政治立场。^^
当然,维克托这样地表态其实并不属实,他对郭守云的确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是他也知道,小狐狸的每一步决策,不可能都听他的,那家伙有自己的心思,有自己的主意,如果不能保证他的利益最大化,那小狐狸的大尾巴就捋不顺,他就不会听话。
正如“老油条”所猜测的那样,在是否应该让远东军区做一个象征性表态地问题上,郭守云并不接受。他反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凭什么?”本来嘛,远东军区几十万人,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都是吃郭氏、用郭氏的,他们实际是处在郭氏集团的影响力之下的。现在呢,就因为叶氏的一句话,这几十万人就要做出一个公开的表态,去支持莫斯科那个屡次对郭氏集团下黑手的死老头——尽管只是名义上的表态,可这似乎也不太说地过去吧?
“因为这是利益的需要,”面对小狐狸的强项,老头给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现在莫斯科出现的微妙局面已经昭示出一个问题。作为联邦中央权力象征地克里姆林宫已经站在了弱势的地位上,哈斯布拉托夫抓住了叶氏执政以来的最大弊端,马秋欣的辞职而去,说明叶氏集团在面临这一压力的时候。已经开始产生动摇了,如果这个时候没有强力外援的加入,这个岌岌可危的克里姆林宫权力体系很可能就要在短时间内分崩离析了。在这种情况下,出于权力平衡的需要,郭氏即便是为了自己地利益着想,也必须同叶氏站在同一条战壕里,兔死狐悲也罢,鸟尽弓藏也好。====郭氏决不能看着叶氏集团彻底倒下去——叶氏明白这一点。维克托他们明白这一点,郭守云同样也必须明白这一点。
同时呢。与处在危急关头地叶氏合作,对郭氏集团的近景利益也大有帮助,毕竟叶氏地实力即便是再弱小,他们所处的局面即便是再困难,这老头也终归是联邦总统,这个国家在名义上还是由他来管理的,与一个弱势的国家最高统治合作,实力强大的地方势力往往能沾到更多便宜,这与“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同一个道理。
在给郭守云做工作的时候,维克托甚至告诉这头小狐狸,只要这个合作意向能够达成,叶氏会在更大程度上为郭氏集团创造展的机会,七月中旬,也就是在叶氏的“休假”结束之后,克里姆林宫将会邀请郭守云到莫斯科参加下半年度的金融工作会议,让他以联邦实业家的身份,向白宫的经济工作决策们提出“部分合理建议”,而这些合理的建议,将成为下半年度国家经济工作中的重点问题。同时呢,此前由莫斯科几位商业银行总裁提出的:由商业银行替代外贸银行转汇、代征进口税的建议,也有可能会在下一年度试行,而郭氏集团所在的远东,将成为这一政策的试点地区,当然,要拿到这个试点权限,郭氏集团除了明确支持叶氏之外,还必须向白宫提供不少于三十亿美元的国家贷款。
疯掉的人不止是哈斯布拉托夫一个人,这个世界全都疯掉了,而其中也包括急于挽回败局的叶氏集团,这是在得到维克托承诺之后,郭守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尽管时局出现了某些不测的变化,但是整个历史的进程,还是在自己所知晓的那一条轨道上运行着,叶氏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将俄罗斯联邦的进出口关税征收权移交给寡头银行的事实,最终还是没有改变,这也就表明,几位寡头操控整个联邦政经大权的历史还将重演。
进出口税,那就是一个的关税,这项权利一直以来都被视为一个国家主权独立的象征,在中国有对外交往的上千年历史中,除了晚清时期之外,这项权利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中央政府的视线,而现在呢,克里姆林宫的当权为了巩固权力,为了从几位巨头手中获得足够的贷款,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将这个权利拱手让出来了。尽管心中对这个权利觊觎已久,但是到了这个时候,郭守云也不得不感慨一番:这些满口仁义道德、整天口呼国家大义的政客们,真是寡廉鲜耻之极,而上亿俄罗斯人把自己手中的选票投给这些人,也真是可悲之极。类似这些人,如果放到前苏联时代,那掌握着“死刑权”的克格勃,恐怕早就请他们到局里“喝茶”了。
“对金钱的**是深壑,失去了对这个深壑的理智控制,一个人会出卖自己的**甚至是灵魂,而相比之下,对权力的**则是更深的深壑,可怕的是,面对它的诱惑,很少有哪个政客能对这个深壑保持理智的控制力,而当全部的理智都丧失之后,这些政客早就把自己出卖的一无所有了,他们会调转目光,出卖别人,出卖亿万国民,出卖整个国家。”在自己那个私密的笔记里,郭守云记下了这么一段话。
说起来很有趣,每次打开这个笔记本的时候,郭守云的心里都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这份笔记的字里行间,他感觉自己都很脱,面对这些绝密的记录,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像是处在这个时代中的人物,至少不是这些事件的参与,相比之下,自己更像是一个旁观。在这里面,他看着一个个曾经陌生的面孔逐渐变得熟悉,看着一个个原本面容和善、情操高尚的人,在种种诱惑之下逐渐变质,并最终变得面目狰狞、穷凶极恶;在这里面,他可以看到那一张张在人前义正词严、刚直不阿的家伙们骨子里是如何的卑鄙丑陋、污秽不堪;同样是在这里面,他还可以看到从苏联解体之后,整个联邦的历史是如何在各种权力争斗中一步步演进,一步步走向全新一天的。
“哈斯布拉托夫,俄罗斯最高苏维埃第一副主席,人民代表会议主席,作为联邦立国之初的代表性政治人物,克里姆林宫政权的第一号反对派代表人,其政治生命在一九九二年七月已经走到了尽头,他犯了一个明智政客所决不能犯下的错误——试图揭穿来自国家权力核心的最大经济骗局,针对亿万俄罗斯民众的骗局。毫无疑问,他的计划触犯了莫斯科所有权力分享的利益底线,他失去了理智,忘记了作为政变后上台的一届政治人物,所有像他一样的政客最主要的工作目标并不是建设国家,并不是实现所谓的民主制度的宏伟目标,而是为了维系他们曾经大力宣扬的那一个骗局。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这也是试图对全体俄罗斯人进行最后一场权利剥夺——受骗权的剥夺莫斯科的大人物们都信封一个信条:国民的一切都可以剥夺,财产权可以剥夺、生存权可以剥夺、言论权可以剥夺、了解真相的权利可以剥夺,但惟独这个受欺骗的权利不能剥夺,任何试图伸向这个伟大权利的黑手都将被毫不留情的斩落在地。”在七月份笔记的最后一页上,郭守云如是写道。
第四六四章 谁玩谁?
“以一种普遍民意的旗号推翻了前一届中央政府的领导,如今的克里姆林宫在没有形成多数派支持的情况下,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弱势政府,面对相对强势的反对派起的此起彼伏的进攻,他们显得无能为力。”眼前《红星报》上所刊登的一篇社论,令郭守云很感兴趣,“当年的民主纲领派挑唆民意,煽动起大范围内的急躁情绪,让所有俄罗斯人对前苏联政府的所谓改革计划失去了耐心,而今,这杯苦酒已经摆到了民主纲领派自己的面前,他们当初或许没有意识到,既然国民对布尔什维克党的改革举措没有耐心,那么对他们今天的民主改革同样也不会有太多的耐心。最可怕的是,现实的经济数据显示,经过将近一年的经济改革,俄罗斯联邦的经济水平正在急倒退,从一九四五年以来,国家在经济建设方面取得的成就正在大块大块的丢失,有充分的证据可以显示,在经过一年的私有化改革之后,联邦的经济已经后退了二十到二十五年,而现在这个数据还在稳步增加。就像白宫的决策们所说的那样,民主社会的改革过程无疑是痛苦的,为了建立真正的民主制度,我们的国家、人民不得不忍住阵痛,付出一笔相对沉重的代价。但现在我们显然已经到了必须反思的时刻了:这样的阵痛还将持续多久?这一笔代价是否过于沉重了?俄罗斯人的忍耐底线到底在什么位置上?我们是否有必要在这条看不到半点光明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曾经那道牢不可破的联盟,是否还有重建的机会——也许,已经到了我们应该少说话多倾听的时候了,来自俄罗斯联邦的国土最深处地痛苦呻吟告诉我们,一个强大而集中的中央政权,才是我们所能看到地唯一出路。”
一口气将这篇并不算冗长的社论看完,看了看报端的署名:“谢廖娃”。::堂::垂头稍一琢磨,郭守云想起来了。这个名不见经传地名字,似乎就是霍尔尼科娃那个妖狐狸的笔名之一。
“呵呵,这女人什么时候又成了激进的左派政论家了。”将报纸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郭守云揉搓着额头,嗤笑道。
“先生忘记摇身一变这个词了吗?”站在郭守云的对面,波拉尼诺夫摇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只要有需要,任何人都可以来上这一手的,一个面目狰狞的恶客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慈眉善目的忠厚长,一个腰缠万贯地富豪也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一个面露凄苦的乞丐。那一个死硬的右派自然也可以摇身一变化作慷慨激进的左派领军人物了。”
“呵呵,问题是,霍尔尼科娃这摇身一变为的是什么?她又想给什么领军呢?”郭守云微微一笑,说道,“她选在这么一个时候。表这么一篇社论,表面看上去是为咱们地莫斯科之行打前站,可实际上,却是打算要搭乘一班顺风车啊。嗯,这个女人,她的野心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其实先生根本没有必要看透她的野心,”波拉尼诺夫语气冷淡的说道,“您只要知道她有野心就够了,在我看来。这已经是处置她的最佳理由了。”
“看得出来,我的波拉尼诺夫同志,你对霍尔尼科娃小姐很有成见啊,”从沙上站起来,郭守云端起手边的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吹,笑道,“毕竟对我身边的私事。你是从不插口多言的。而对她,呵呵。她是到目前为止我现地第一个特例。”
“或许是吧,”耸耸肩,波拉尼诺夫随口说道,“因为在我看来,她是唯一一个能够得到先生赏识,同时又能对郭氏集团造成威胁的女人作为您的助手,我的职责之一便是为您,为郭氏消除一切潜在的威胁因素,而到目前为止,这个女人让我感觉到了职责与约束的强烈矛盾。”
“嗯,真遗憾,在对待这个女人的问题上,我让你为难了,”郭守云笑道,“当然,我也知道她的野心以及狡猾地手段对咱们来说是一个很大地威胁,不过之所以不让你动她,我也有我自己的考虑。难道你没有意识到,随着霍尔尼科娃野心地一步步展露,她已经越来越离不开咱们郭氏集团的强大支撑了吗?嗯,在一点点从咱们身上捞取政治资本的同时,她的野心正一步步将她转化为咱们郭氏集团的奴隶。在几个月前,如果咱们放弃对她的支持,她最多也就是失去一个展的机会,失去大笔可能到手的财富,而现在呢,如果咱们放弃对她的支持,你觉得她还有继续存活下去的机会吗?呵呵,我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恐怕等不到咱们出手,她就已经成为某一方势力复仇盛宴上的第一道开胃菜了。”
波拉尼诺夫微微皱眉,做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很明显,他对郭守云这番话还不能迅的理解透彻。
“霍尔尼科娃这个女人,嗯,很聪明,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天赋,”郭守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致,一脸回味的说道,“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我已经被她迷住了,在一定程度上,我心甘情愿的扮演了一个阶梯的角色,她踩着我的肩膀,一步步的实现了她的野心。不过,我的肩膀很软的,踩上去固然比较容易,可要想牢牢的站在上面,那就多少有些困难了。而直到现在,我这位精明的情妇恐怕还没有意识到,她在踩着我肩膀往上攀爬的过程中,已经给自己埋了一个最的隐患——她没有找到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根基,或说,她还没有机会为自己寻找根基。既然她要站在我的肩膀上攀爬,那落足点选在什么地方,就必须由我来决定,我要与哈斯布拉托夫合作,她就要向代表会议靠拢,我要与克里姆林宫合作,她就要向克里姆林宫靠拢,而很不巧的是,我们的倾向性变动频繁,昨天的朋友很可能今天就成了敌人。在这种情况下,咱们的妖狐狸的确能在一步步的立场转换中结识很多朋友,织罗很宽的关系网络,可与此同时呢,她也随着咱们一起得罪了更多的人,结下了更多的仇怨。呵呵,说到这儿,我的意思你能明白了吗?”
“是的先生,我明白了,”波拉尼诺夫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他语气平静的说道。
正如郭守云所说的,霍尔尼科娃作为一个女人,她的野心的确很大,而且为达到目的所采用的手段也很灵活,她很清楚应该如何利用自己的天赋获得更快捷的成功。可她在走向快捷成功之路的时候,显然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政治权力场上,一切都是要靠真正的实力来说话的,狐假虎威固然能够在一定时间内为她赢得权力的虚荣,可是一旦“老虎”调头走了,她这头妖狐狸还能吓的住环顾四周的群狼吗?没有扎实基础的经济是所谓的“泡沫经济”,而没有扎实基础的权利便是名副其实的“泡沫政治”,郭守云把这一切看的太清楚了,所以在与霍尔尼科娃的游戏中,他一方面通过默许的态度尽享女人的温柔,另一方面呢,却又通过这种阴险的“默许”,让这个女人一点点的掉进她自己一手挖掘的陷阱,最可怕的是,在整个过程中,霍尔尼科娃对此还一无所知,她没有意识到,她一直在欣喜点数的,其实就是她自己的卖身钱。
“对霍尔尼科娃呢,我还是基本放心的,”站在窗前,郭守云沉默片刻,说道,“我一直以来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菲尔娜,这段时间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我说什么也要把这个威胁一次铲除掉。”
“这一点先生可以放心,”波拉尼诺夫点头说道,“现在祸船已经进港了,而今天得到的消息显示,菲尔娜到了符拉迪沃斯托克,那些被掉包的货物她应该已经接到手了。至于剩下的事情,先生恐怕只能等待了,等她自己老老实实的把那些龌龊勾当都交代出来。”
“哎,我并不是对这次的计划不放心,”摇摇头,郭守云叹息一声说道,“我是对守成与里尔克今后的状况不放心啊,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要对付那么一个女人哪里用那么麻烦,简简单单的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她弄死了。这两天盯紧一点吧,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出面与菲尔娜来一场谈判什么的,让她自己到国外某个地方去展,如果她同意的话,我可以考虑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是,先生,我明白了。”波拉尼诺夫点头说道。
“还有,回头通知一下挈廖缅科将军,让他与朝鲜那边联系一下,就说我的平壤之行需要向后推迟一下,”郭守云摆摆手,语气沉闷的说道,“至于具体的原因嘛,就不用仔细交代了,我想朝鲜那边也不是瞎子或聋子,莫斯科出现的变故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
“是,先生。”波拉尼诺夫应道。
第四六五章 重才不重德
“知道吗?我对你们这个月的工作相当不满意,”在远东商业银行大厦的大会议厅里,郭守云翘着二郎腿,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最右端,在他对面的桌子两侧,依职位高低的顺序做了近三十多个人。这些人一个个西装革履的,从他们面前的职位名牌上看,显然这是远商行各地分部经理全员参加的一场工作会议。
“看看,这是你们递交的上一月份的财务报表,”伸手按在面前那份厚厚的账簿上,郭守云用力将它一推,账簿打着旋的滑到椭圆形会议桌正中央,“我粗略的看了一下,仅仅是呆坏账一项,上个月就出现了十四起,涉及金额将近一亿两千万卢布,这也就是说,从进入新年份以来,商行仅在呆坏账的项目上,就蒙受了将近五千万美元的损失。”
“扣扣!”用手指指背在桌子上敲打两下,郭守云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五千万美元,且不论这笔资金对商行来说意味着什么,咱们单说这十四宗出现呆坏账的投资项目,你们告诉我,最初的资产抵押评估你们是怎么做的?这方面的问题我是没有提到过吗?每次商行经理例会,我都会不厌其烦的重申一个问题,那就是资产抵押评估的工作很重要,每一笔贷款放出的时候,你们必须先一步把这个工作做好,确保商行投出去的每一笔资金都能获得最基本的收益,至少不能赔个血本无归。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做的?把我说的话都当成了耳边风是吗?”
偌大的会议室里寂静无声,几十个分行经理脸上的表情各异,有人面色灰白,有人幸灾乐祸。不过相同地是,面对郭守云的质问,他们谁都不敢吭声,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不敢弄得太大了。
“说话!全都哑巴了?!”捞起手边的一个记录本。郭守云把它用力摔在桌子上,大喝一声道。
一群人齐刷刷地打了一个冷颤,可仍旧没人敢率先开口。开什么玩笑。老板正在气头上,谁不得望风而遁啊。在这个时候谁要是多嘴,那绝对是自寻死路。
“都不说话,好,好得很,”郭守云双手扶着桌沿,上半身半伏在桌面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右手边第二个中年人,语气森冷的说道,“奥托夫,你来告诉我。你现在地年薪是多少?”
“四,四百万卢布,”名叫奥托夫的中年人,是远商行勘察加总行地经理。整个勘察加边疆区的六家商行分行都是由他主要负责的,因此在商行内,他也算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了。
“四百万卢布,嗯,我当初给你们这一层级负责人规定的年薪是多少?”郭守云紧接着问道。一百七十万。”就这么两句话的工夫,奥托夫脸上的汗都流下来了。
“你是莫斯科国立大学的高材生。我小学都没毕业。四百万与一百七十万之间存在多大差距我搞不太清楚,你自己告诉我。”郭守云面无表情的说道。
“郭。郭先生,这个,这个年薪的问题,是,是您在年初地时候重,重新界定过的,按照您当时提出的年薪分配方案”奥托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丝绢,抹了一把额头地汗水,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年薪的分配方案规定,州一级的部门负责人,可以按”
“可以按前一年度的工作表现分等级上调,最高调动幅度可以达到百分之二百,”不等对方把话说完,郭守云便抢着说道,“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托夫哆哆嗦嗦的说道。
“是个屁!”郭守云冷哼一声,说道,“难道我就没在这个规定上加点别的内容?”
“有,有,如果下一年度地表现不佳,甚至是出现了重大地工作失误,那,那下一年度的年薪,将视情况下调,下调幅度最高可达到百分之四百。”奥托夫忙补充道。
“那这么说,你明年是不是打算喝西北风了?”郭守云冷笑道,“抑或是说,从商行出现地呆坏账里,你已经捞到了足够的回扣,所以你已经不满足那几百万的年薪了,你要转行改挖商行的墙角了?”
“不,不,先生,”奥托夫终于坐不住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口齿不清的解释道,“勘察加总行旗下出现的六笔呆坏账我却是不了解详情,这段时间我也在调查,而且已经初步有了一些眉目,恳请先生再给我一个月,不,半个月的时间,我一定把详细的调查报告提交给您。”
“哼哼,你以为如果你知情的话,今天的会议你还能有机会参加吗?”郭守云在奥托夫的脸上狠狠的盯了将近一分钟,直到对方即将瘫倒之前,才冷哼道。
“是,是,先生说的是,”奥托夫听得出来,面前这位老板显然是对勘察加总行那边的情况有所了解了,而自己是否参与了某些龌龊的勾当,他的心里也早就有底了。
“我说商行应该直接开除了你才是,”郭守云的脸色没有任何好转,他厉声说道,“作为勘察加总行的主要负责人,竟然对自己属下分行的情况缺乏最必要的了解,连续六笔呆坏账出现在你负责的地区,而直到现在,你还要告诉我调查需要时间。你是干什么吃的?我给你开几百万的年薪,是为了让你在这尸位素餐、四处卖弄管理漏洞的吗?”
“不,不是,这是我的疏忽,我愿意承担责任。”奥托夫低垂着头,小声说道。
“你当然要承担责任!”郭守云哼声说道,“作为商行对你的处罚,从今天起,勘察加总行经理这个职务你不用干了,两天之内,你把手头的一切工作都交割给霍尔采夫,他将代替你出任勘察加总行的经理职务。至于你,南加尔察林分行的经理昨天畏罪自杀了,你去接替他的职务吧。”
随着郭守云这一番话出口,奥托夫垂头丧气的瘫坐在椅子上,而原本坐在他身后的那个副手,却展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
“怎么,你还不服气是吗?”看了一眼顷刻间苍老数分的奥托夫,郭守云语气冷漠的说道,“告诉你,作为一名地区经理的副手,霍尔采夫先生的工作态度要远比你认真的多,就在你还沉浸与去年那点成绩的时候,他已经把原本应该由来做的监督工作统统做好了。”
这么说着,郭守云伸手将面前的一沓文件推过去,送到奥托夫的面前,这才继续说道:“看看这些调查材料,这都是霍尔采夫先生在一周前交给我的,在你的管理之下,勘察加总行有什么管理漏洞、每一笔大额贷款面临多少风险、六笔呆坏账的出现原因,他的报告里都阐述的很清楚了。看看他的工作,再比对比对你自己的,你难道不觉得惭愧吗?”
“是,我应该感到惭愧。”奥托夫的脸上闪过一丝气恼与懊悔交织的表情,他垂头丧气的说道。
“知道惭愧就好,”郭守云歪过头,在众人的脸上巡视一眼,说道,“好啦,作为三级城市的分行负责人,你已经没有资格参加今天的会议了,你现在可以先到财务上领取你的四百万年薪,这是我当初做下的承诺,虽然你犯了很大的错误,但是这份承诺我是要兑现给你。同时,你的全新任命书也在财务那里,领好了之后,你就可以走了。霍尔采夫先生,你也可以换换位子了,从今以后,奥托夫经理的位置属于你了,不过我必须事先提醒你,如果在下半个年度里,你的管理系统内再出现什么纰漏,无论是被谁抓住了,我都会让你把这个座位再让出来。我的管理理念只有一个,决策的位置只有那么工作负责且卓有才华的人才有资格坐,有能力的上,没能力的滚,我希望你们能把这句话都给我牢牢记在心上。”
“是,郭先生,”几十个部门经理这次总算是开口了,他们心有余悸的同声说道。
“郭先生,”刚刚走到门口的奥托夫在伸手开门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他犹豫半晌,猛地转过身,对郭守云说道。
“还有什么事?”郭守云漫不经心的瞟了他一眼,语气平和的说道。
“我希望先生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为此,我愿意放弃那四百万的年薪,”奥托夫怨毒的瞟了一眼刚刚坐上自己位置的霍尔采夫,沉声说道。
“机会在你自己的手里,用不着我给,”郭守云摆摆手,随口说道,“当然,最终的决定权你的手里,你也不必向我申请。如果你担心有人”
“嘭!”
郭守云的话刚说到这里,会议室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披头散、表情看上去像疯子一般的菲尔娜猛地冲了进来。
“郭守云!你为什么这么害我?!”毫不理会被撞倒在地的奥托夫,菲尔娜一进门便指着坐在椅子上的郭守云哭声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