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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懵懂的猪     重生寡头1991txt下载     重生寡头1991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一七章 想要我命不容易

    听到车里传来的这两个声音,郭守云也不说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了,恐惧?这种心情有,别说是他,就连护卫在他身边的那些保镖,同样也感觉到了恐惧,如果是与同样的人打交道,哪怕是刀枪对阵,这些保镖也毫不畏惧,可是车里这个小姑娘,她究竟算不算人,估计没有几个人能说得清楚了。更何况郭守云还那么宠溺她,大家伙还不能又是枪又是炮的朝她身上招呼,在这种情况,车门一旦打开,天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着一声轰鸣,一架直升机从街道上盘旋而过,径直朝公路西侧飞去,看那样子,估计是追赶逃走的那辆面包车去了。

    “把枪都收起来,”抬头看了一眼远去的直升机,郭守云清清嗓子,转头对跟随在身边的诸多保镖说道。

    听了郭守云的吩咐,几名保镖稍一犹豫,随即齐刷刷的将枪支收了起来,他们也知道,对付车里这个小姑娘,用枪是不太合适的。

    “把车门打开,”走到正对着车门的位置上,郭守云深吸一口气,摆手说道。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一名保镖上前,伸手扯住稍稍变形的车门,双手用力一拉,“哗啦”一声将车门扯了开来。

    “咚!”

    几乎是在车门被扯开的同时,一具极度扭曲的尸体,从车门内猛地跌落出来,一头撞到了冰冷的路面上。

    郭守云没有理会这具尸体。他紧紧盯着车内,只见那淌满鲜血地车厢里,一身血污的小维克多,正静静的蹲在另一侧的车门边,一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刚刚被拉开的车门。当看到站在门外地郭守云时,小家伙咧开嘴。“叽”的笑了一声,而后伸出一根兀自滴着血珠的手指头,指着自己面前那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脆生生的说道:“坏人”

    顺着小姑娘地那根手指头,郭守云朝下看了一眼。直到这时,他才看清那具尸体是如何的凄惨——原本罩着头巾的脑袋,此刻已经被完全砸瘪了,红黄相间的汁水,从线织的头巾缝隙里渗出来,将整个头巾浸染成了粘稠的一团。尤其令人恐怖的是,这瘪瘪地一团头巾。在中央位置上有一个深深下陷地凹洞。凹洞的大小与小维克多的拳头大小相当,毫无疑问,这个可怜的大脑袋,就是被小姑娘的拳头一下下砸瘪的。

    “坏人死了。”也许是看到郭守云没有反应,小维克多又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同时,她还伸出小手,一把揪住尸体的衣领,将他从车板上提起来。用力摇了摇,而后就那么一抖手,将尸体扔到了车厢后面。“咕咚”一声,用力咽了一口唾沫,郭守云挤出一丝笑容。拍拍手。对蹲在血泊里的小维克多说道:“宝贝儿,来。过来。”

    听了郭守云地召唤,小姑娘没有丝毫犹豫,她半蹲着身子,从车里“嗖”的一下窜出来,两只小胳膊那么一圈,准确无误的抱在了郭守云的胸前。

    堡。”感情小姑娘到现在还没忘了“汉堡”那一茬,她将沾满血污的小脑袋拱在郭守云腋下,细声细气地说道。

    如今郭守云也顾不上恶心了,他揽住小姑娘地肩头,笑道:“好,吃汉堡,宝贝儿说吃什么咱就去吃什么,说吧,要吃几个,咱们这就去买。”

    嘴里这么说着,郭守云偏过头,朝跟在身边的保镖打了几个眼色,那意思,就是让他们赶紧去办事,该开车地去开车,该买汉堡的就赶紧去买汉堡。保镖们对他的意思自然是心领神会,几个人分开左右,悄无声息的朝公路对面奔过去。

    从兽性中回归过来的小维克多,现在唯一关注的就是吃,她依偎在郭守云怀里,憨态可掬的摆弄着自己那只沾满血污的右手,那张小嘴开开合合的嘟囔了好半晌,才将三根手指头竖到郭守云面前,同时脆生生的说了一句:“四个”

    看着怀里这个伸三手指头说“四个”的小姑娘,郭守云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了,他抓住小姑娘的手,又掰开她的一根手指,凑成一个四,这才笑道:“宝贝儿,四个,这才是四个。”

    嘴里这么说着,郭守云又伸手在小姑娘那四个手指头上点了一遍,一边点一边数着数:“一二三四,这是四个,一二三,这是三个。”

    杀人对与小维克多来说可能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但这个数手指的技术活,对她来说显然还有点困难,她摆弄着自己的小手,将几根手指头曲了伸、伸了曲倒腾好几遍,忽而“叽”的笑了一声,又那么举着三个手指头,对郭守云憨憨的说道:“汉堡四个。”

    “唉,”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郭守云无奈的干笑一声,说道,“好,四个汉堡,走,咱们回去吃。”

    这么说着,他一手牵起小姑娘的胳膊,拉着她朝公路对面的停车处走去。而在他们一行人的身后,大批持盾抱枪的重装警察蜂拥而至,顷刻间便把整段公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郭先生,郭先生,”就在郭守云带着小维克多踏上便道的时候,那个身材臃肿的便衣警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步话机,汗流满面的说道,“那辆逃走的车已经有消息了,不过,不过那些匪徒,那些匪徒显然已经弃车逃逸了,我们只找到了一辆空车,这”

    “废物!”郭守云将小维克多送上座车,闻言双眉一挑。头也不回的低声斥骂道。

    “是,是,是,”胖警官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用手绢抹了一把汗,同时连声说道,“不过先生尽管放心。我已经调动了局里最有经验地警员担负搜捕工作,同时,同时还封锁了进出市区的所有交通要道,只要那些逃逸的匪徒此刻还没有离开市区,那么他们就绝对逃不出去。我”

    “算啦,”郭守云摆摆手,一弯腰钻进车里,等到在车座上坐稳之后,他才隔着车窗,对站在外面的胖警官说道,“你还嫌今晚的麻烦不够多吗?看看路边那些围观的家伙。我想不用等到明天。整个哈巴罗夫斯克就会出现好几个版本的流言,而这对于稳定远东局势是不利地。”

    胖警官下意识的朝周围看了一眼,可不是,就在这当口上,在街道两侧的警察封锁线外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这些人或许不知道现场生了些什么,但是他们会猜测,会想象。而且真实的情况经由他们一传,往往就会变上一个味道。

    “那几个跑掉地只是小老鼠,我现在也没兴趣去揪他们出来了,”郭守云将手指按在车窗自动档上,一边将车窗缓缓升上去。一边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现场清理干净。那些杀手的尸体要保管好,随后会有人去提领。另外,编一个说得过去的故事,尽量把今晚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怎么样,这两件事你应该办得到吧?”

    “办得到,办得到,先生尽管放心”胖警官连连点头,应声说道。

    其实对于胖警官来说,他做什么样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郭守云在说完那番话的时候,车窗地玻璃已经紧紧地闭合了,换句话说,他所想要做的,仅仅是把事情交代下去,至于说对方能不能做到,能不能更好的完成,那就不是他所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先生,”在几辆警车的护卫下,车队重新开动起来,穿过围观所退让出来的一条通道,径直朝市区南郊开去。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似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蜷缩在座椅上小维克多,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郭守云,这才轻声说道,“您,您还好吧?”

    “唔?”郭守云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朝自己地司机看了一眼。他知道自己这位忠诚的司机在担心些什么,也许在所有人的眼中,那些随时可能到来的杀手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却是身边这个身材娇小、憨态可掬地小姑娘。但是郭守云本人显然不这么想,如今地小维克多即便在狂暴的状态下,也能够认地出自己了,这是一个好现象。

    “怎么,你觉得刚才那些杀手就能够把我吓倒吗?”尽管明了司机的用意,但郭守云还是打个岔,说笑道,“呵呵,哪有那么容易的,我现在好的很。其实呢,不用任何人说我也明白,现在想要我命的人比比皆是,但他们要达到目的,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好人不长寿,祸害一万年嘛,先生我哪是那么容易就被人挂掉的?”

    “先生,我是说维克多小姐机还以为郭守云会错了意,他犹豫一下,直接说道。

    “哦,你是说宝贝儿啊,”郭守云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洁白的丝帕,一边替柔顺的小维克多擦拭着手上的血污,一边笑眯眯的说道,“呵呵,我的宝贝儿乖巧的很,嗯,只不过是该洗个澡了。”

    这么说着,郭守云勾起手指,在小家伙脏兮兮的鼻梁上,轻轻的划了一下。

    那特有的音调出一声轻笑,小维克多拱起身子,一头扎进郭守云的怀里,她一边像个小猫似的用那刚刚育起来的小胸脯在郭守云大腿上磨蹭着,一边嘟嘟囔囔的说道,“汉堡汉堡。”

第三一八章 瞒着点好

    “好,好得很,”在别墅内那间属于自己的书房里,郭守云看着莎娜丽娃送过来的那份详细报告,笑呵呵的说道,“抓住四个半死不活的,搜罗了十九具尸体,不错,不错,嗯,虽然跑了几个,这看似也无伤大雅啊,你说呢?”

    莎娜丽娃坐在郭守云的面前,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难看。她当然听得出来,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可能对今天的情况感觉满意,他这副笑呵呵的表情下面所掩盖的,绝对是愤怒,升腾到了极点的愤怒。

    今晚这一场袭击,看似动的非常突然,但是对方居然动员了近三十个人,九辆车,而在武器方面,除了最基本的突击步枪与狙击步枪之外,竟然还装备了一门火箭筒,幸好的是,这辆装载了火箭筒的面包车,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被撞毁了,否则的话,后果绝对不堪设想。像这样一场袭击,如果没有长时间的策划、潜伏,那是根本不可能动起来的。

    在郭守云的身边,莎娜丽娃负责什么样的工作?她一方面操控着势力遍及远东的黑手党帮会,另一方面,随着安全委员会的解体,她也全盘接受了原克格勃安插在远东地区的几乎全部情报搜集网络,大批的线人也全都处在她的操控之下。在这种情况下,有人暗中策划了这么一起规模庞大的袭击,而且袭击地点还选在了哈巴罗夫斯克这么个极其特殊地地方。这表明什么?这就表明人家是在莎娜丽娃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而她却对此一无所知。

    失职啊,这是极其严重地失职啊,如果放在几年前,身为安全委员会成员之一的莎娜丽娃,是要担负重责的,一个搞不好。她就会被秘密处决。正是因为如此,她现在最想听到的,就是郭守云对她的斥责,那样会让她感觉心里舒服一点,但是但是眼下这个男人阴不阴阳不阳的贬损,却让她感觉更加难受。

    “这次地事情说起来还是我的命大啊,”郭守云抬头瞟了对面的女人一眼。对方那稍显苍白的脸色。让他忍不住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原本已经送到口边的话,又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尽管一直以来都对这个女人怀有很大地戒心,但是感情这东西并不是某个人想不要就能够不要地,相处的日子久了,再加上彼此间那份亲密的关系,郭守云也拉不下脸来过分的斥责她。更何况他也知道,今天出的这一锅事,并不能把责任全都归咎到莎娜丽娃的身上。

    就在几分钟前。妮娜已经从军区打来了电话,按照她的说法,匪徒们所使用的武器,全都是属于远东军区的军用配置,那些家伙甚至枪械上地编号都没有抹去。就那么大摇大摆的拿出来晃悠了。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来概括。这些枪械都是匪徒们从黑市上买回来的,而黑市的军用枪械。则是从部队流出去地。这段时间远东军区地混乱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郭守云在做大宗地军火生意,而部队的官兵甚至是储备库的守备,也在私下里做小手笔的军火交易。一些不法的商人以及莎娜丽娃手下的小喽们,就利用这个机会从军人手中购买零散的枪械,然后送到黑市上去出售。一把最常见的ak突击步枪,其黑市价格已经降到了三百卢布到五百卢布之间,一支备弹四十、未配准镜的sVd狙击步枪,售价竟然只有两千七到三千五百卢布。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潜藏的杀手根本就不用费心,便能轻而易举的搞到他们所需要的武器,老实说,今晚郭守云的确是命大,如果不是小维克多要吃汉堡,因而车队改变了路线的话,那他能不能顺利回到家里便是个未知数了。

    “反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懒的去追究些什么,”将手中的报告放到面前的桌子上,郭守云站起身来,一边揉搓着额头,一边说道,“这份报告你也拿回去,我没兴趣看它。不过今后你最好也给我盯紧一点,对那些私贩枪支的,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也是人家的一条财路,但是这枪支是谁买走的,想要买回去干什么,你们的人都得给我调查清楚,我可不希望有朝一日死在自己出手的武器上。”

    郭守云所说的这番话,令莎娜丽娃多少松了口气,她犹豫片刻,而后说道:“先生,刚才我已经安排人对这些杀手的身份做了调查,目前得出的结论是,这些人都是从布里亚特那边迁移过来的移民,现在已经确认身份的有十二个,这些人都有过从军的经历,有两个还曾经在西伯利亚军区担任过少尉职务,因此我怀疑”

    “主观的臆断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这句话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等莎娜丽娃把话说完,郭守云便开口打断了她,“今天这些人或许都是从布里亚特抑或是赤塔那边过来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同那边的某个势力存在任何关系,。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你想要搞掉我,你会从你的帮会里挑选人手动手吗?这是最基本的一点常识,难道你都看不透?”

    嘴里这么说着,郭守云从桌子后面转过来,他走到莎娜丽娃的身边,伸手扶在她削俏的肩头,语气温和的说道:“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慌不能乱,要沉着冷静,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难道连这一点还做不到吗?这次的事情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的或许很难追查,但我却可以肯定,这些二把刀的杀手,和莫斯科那边应该没有什么联系。”

    “哦?”莎娜丽娃微微攒起眉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郭守云。很显然,她想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如此笃定。

    “这一点说起来很简单,”郭守云笑了笑,继续说道,“想想看,如果莫斯科那些人想要对我动手地话。他们雇佣的杀手,还会是这些根本不入流的家伙吗?更何况跟他们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我有什么样的习惯,在哈巴罗夫斯克具体的活动范围,甚至每天地基本行程,他们恐怕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出手策划的刺杀行动。恐怕要比今晚这一场袭击来的精准百倍。呵呵,所以,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今晚这一批人,只是收了别人好处,便不知死活前来跳火坑的炮灰,如果在这哈巴罗夫斯克,我郭守云死在了这些人的手底下,那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呢。”

    “先生的意思是说”莎娜丽娃也很聪明。她并不需要太多的提示,便能够将一切都想地清楚透彻。

    很明显,今晚这一场刺杀行动,行刺在整个行动安排上出现了很多纰漏。先,他们地计划并不周详。伏击地点的选择非常不恰当。而这一个漏洞体现出了两个可能性。其一,袭击的策划对郭守云的行程习惯并不了解。其二,这些人在远东没有任何根基,甚至他们选择的藏身地都不安全,正是因为有这方面的限制,他们才没有太长时间来潜伏,从而在仓促间动了这场袭击。其次,隐藏在这次袭击背后的主使既然雇用这么一群外行来动手,那么也存在这两种可能性,一是他并没打算真要了郭守云的小命,只是想要做一个警告,二则是他在远东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根本没有能力组织起高档次地刺杀行动。

    把这一条条一框框的东西分析清楚了,那么有些悬疑的问题也就等于是摆到了明处,这一场袭击行动可能由谁策划,哪一个组织团伙可能存在嫌疑,也就比较容易圈定了。

    “我的意思是,这一次的事情可以作为一个借鉴,也可以作为一个警示,”郭守云微微一笑,口吻淡定地说道,“今后地远东注定会变的越来越热闹,不管是热带鱼还是冰原狼,都想到这儿来转一转,游一游,而咱们坐在这儿,等于是挡了很多人地路,那些想要从这里得到好处的人,会想尽千方百计除掉我,而那些不想让自己的对手从这里得到好处的人,也会想尽千方百计除掉我。呵呵,我这个人并不胆小,更不怕死,可话说回来,我也不能容忍那些小鸡小狗的低档货都跑到我这一亩三分地上来撒野。想整死我的人尽可以来,但我也要让他们知道,想动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管是谁,只要把手伸过来了,那就要提前想好后果。”

    转到莎娜丽娃身后,郭守云用手背摩挲着她那光洁的粉面,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这段时间,你的人似乎太过清闲了,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想想看,你是不是也该到了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是的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莎娜丽娃歪过头,将郭守云的那支大手夹在脸颊与颈窝之间,温柔的蹭了蹭,而后说道,“这些事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很好,”郭守云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去做吧。”

    简单明了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郭守云抽回手,一转身,径直朝书房门口走去。

    听到身后男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莎娜丽娃站起身,她扭头看着那道即将走到门口的身影,心里感觉有几分的失落。不知道是不是属于妊娠反应的一种,自从怀孕以来,她尽管心存颇多顾忌,可还是希望能够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多呆一会,哪怕不说话,就是那么在一块坐一会儿也好。可是从目前的情况看,这种希望来的有些奢侈。

    “噢,对啦,”就在即将迈出房门的时候,郭守云的脚步顿了顿,他一手扶着门框,沉吟片刻,叹口气说道,“我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就尽量交给别人去做吧。说起来,你和我的性格最是接近,咱们都属于那种疑心很大的人,怎么说呢,这样也好,有些事说开了或许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能瞒着就尽量多瞒一点吧。”

    一番话说完,郭守云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莎娜丽娃手扶着座椅,愕然半晌,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低头瞅瞅自己日渐凸显的小腹,沉默良久,这才一转身,伸手抹了抹湿润的眼角,一把抓起摆在郭守云书桌上的电话听筒。

    “莎拉嘛,替我安排好,那几个家伙我今晚要亲自提审。”大约一分多钟之后,莎娜丽娃那冷漠无情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

第三一九章 新生

    从郭守云的别墅出来,莎娜丽娃一路赶回位于市郊西区的柯杰列夫察尔斯克镇,这个相对来说较为僻静的小镇,就是远东黑手党帮会设立在哈巴罗夫斯克近郊地域的一个总部。

    柯杰列夫察尔斯克小镇距离哈巴罗夫斯克市区大概有三十五公里的路程,全镇住户不过两百余,人口不到尚不到四位数,可就这么一个小镇,在前苏联时期却在远东颇具盛名,不为别的,就因为这里有一所历史悠久的监狱——奥拉切监狱,即原来的红河子监狱。

    说起奥拉切监狱的历史,那估计能说上个几天几夜了,当年苏联五大元帅之一的布柳赫尔,在被处决之前,就曾经被关押在这个地方,而当时与他一同被投入这所监狱的,还有远东方面军大大小小的五百余名将领。“我到伯力多怀旧,欲往红河认爪痕。”当年叶剑英元帅为缅怀布柳赫尔元帅所题下的这一诗,其中“伯力”与“红河”两处,就是出于此。而在继布柳赫尔之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满清的末代皇帝溥仪,也曾经有幸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不过他的命比较好,至少他从这里活着走出去了。

    在莎娜丽娃的黑手党帮会兴起之后,她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将这处原本属于内务部和安全委员会共同管辖的大规模别墅式监狱变成了帮会手中的一个巢**,那些被认为对帮会抑或是郭氏集团有威胁的人,全都被一股脑的投到了这里,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个地方俨然就成了有进无出的死亡地狱。

    以往,莎娜丽娃自己也很少到这个地方来。在她看来,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脏太破太老旧了,每次来到这个地方,她都会感觉心情极度的郁蹙,不过今天呢,今天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她却感觉心情越快得很。别说这奥切拉监狱啦。在赶过来的路上,莎娜丽娃便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地非比寻常——没有半点星光的夜空尽管很黑,但却是那么美,车辆的颠簸也让人感觉那么舒适,总而言之一句话,眼前能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好。那么完美。

    自从怀孕之后,莎娜丽娃一直都在承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负担,但就在今天晚上,随着郭守云那一番虽然隐晦,但是却喻义鲜明的话,她的心理负担全部摘除了,她再不用为肚子里这个还未降世地孩子提心吊胆了。

    当然。郭守云那话也表明了一个态度。那就是这个孩子将来出生了,不太可能进的了郭氏族门,说白了,郭守云不可能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至少在公开场合下是如此的。但是对于莎娜丽娃来说,她并不十分看重这一点,正如那个男人所说的,这孩子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上一代地人会因他而背负很多的烦恼,而孩子自己也要承担很大的风险。至于说这孩子将来的生活,无论他能不能得到郭守云的认可,相信都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如果他真的有才能、有担当。那未来地郭氏集团。自然会有他地一份天下,这是毫无疑问的。

    当莎娜丽娃赶到奥拉切监狱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半钟,而从哈巴罗夫斯克警局转过来的四名幸存杀手,已经在一个小时前送达。对于重获新生般的莎娜丽娃来说,她或许会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但与此同时呢,那些与她作对的人,便显的更加面目可憎,更加该死了。这些人不顾一切的对郭守云动袭击,那就等于是想要夺走她的一切,夺走她好不容易获得地新生,夺走她感觉美好的一切东西,而这也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尽管如今的奥切拉监狱已经基本被安全委员会和内务部废弃了,但是在帮会的控制下,这里地警备却丝毫没有放松过:绵延地立堡式围墙,高六米宽一米半,大大小小四十二处警戒哨,错落的分布在加装了探照灯地墙头上,荷枪实弹的狱警二十四小时巡墙值岗,任何企图越过监狱内十二米警戒线的囚犯,都会被当场击毙。从厚重的移动铁门处进入狱区,莎娜丽娃毫不停留的赶往位于四号狱区的地下提讯室,她感觉自己的时间很紧迫,四个杀手的嘴巴必须尽早撬开,他们所知道的一切都要掏出来,以便自己安排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在来此的路上,莎娜丽娃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这些杀手本身的价值可能并不大,他们的廉价决定了他们所知道的东西不可能太多,那些真正在背后策划这次刺杀行动的人,根本不可能与这些炮灰式的家伙进行任何接触。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应该能够从这些家伙的嘴里掏出一些东西来,诸如他们是如何接到这次任务的,中途有哪些落脚点,都和什么样的人接触过,佣金如何收取等等等等,作为安全委员会特工出身的莎娜丽娃,自信能够通过分析这些看似没有价值信息,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在四号狱区的地下走廊入口处下了车,莎娜丽娃迎面遇上几个前来迎接她的监狱警员,说来很有意思,尽管如今的安全委员会已经被肢解了,而且过去那种纯蓝色的制服也被废弃了,但是在这奥切拉监狱里,那些负责审讯、看管犯人的狱警,却仍旧穿着安全委员会的旧式制服——按照莎娜丽娃的说法,这种制服对那些顽固不化的家伙来说最有威慑力,如果是胆子小的人,一看到这身制服,当场就要尿裤子了,审讯这些人的时候,审讯官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往那一坐,胆小的犯人,就会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的吐露出来。说到底,这还是一个威慑力的问题,如果时光回退二十年,全苏联境内有几个人敢组织什么黑手党帮会?即便是有人有那个胆子,恐怕他们也组织不起什么来,他们这种东西只要一冒头,安全委员会的人马上就会找上门,把他们连根拔掉,连毛都不剩。

    “怎么样,都开口了吗?”当先走进灯光昏暗、潮湿阴冷的地下通道,莎娜丽娃除下手上的两支黑色皮质手套,随手递给身边的一名警员,漫不经心的问道。

    “还没有,夫人,”一名带着上尉徽标的警员走在莎娜丽娃的身边,闻言之后回答道,“四个人,有三个受了内伤,剩下一个则是脾脏出血,外加骨盆碎裂,到现在神志不清,我们担心下手太重的话会把人弄死,所以还没动手。”

    “神志不清就想办法让他清醒,”莎娜丽娃闪过一个顶梁滴水的位置,随口说道,“别告诉我你们这里连兴奋剂都找不到。至于说会不会把人弄死,那我不管,我只需要让他们开口。”

    地下通道里空间回音性很强,莎娜丽娃冷酷无情的声音,伴随着皮鞋敲打混凝土地面所出的“咔哒”声,在狭长阴暗的走道里回荡良久,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你们也知道这些人搞出来的动静有多大,”在走道里走了一段距离,莎娜丽娃在一处镶嵌了纹花玻璃的铁门前停下来,她抬脚将房门踹开,先是下意识的掩了一下鼻子,这才继续说道,“先生对此已经很是不满了,所以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弄清这些人究竟受了谁的指示。”

    “可是这些人出身军旅,嘴巴都很严,我刚才试着讯问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得到,”上尉皱皱眉头,说道,“最棘手的是,这四个家伙内伤都很重,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下手稍重一点,他们就会昏迷,在这种情况下,估计兴奋剂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既然那样,就给他们来点柔的,”莎娜丽娃歪头想了想,而后一摆手说道,“洗洗手,泡泡脚,我想他们应该会开口的。”

    莎娜丽娃口中所说的“洗洗手、泡泡脚”,可不是通常意义上那种用温水舒舒服服的洗手泡脚,而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整人手段。其行刑的过程,是先将犯人手臂或是大腿的血脉关节用束带系牢,随后附上冰块做长时间的冷处理。由于血脉不畅,再加上长时间的冰冻,犯人的手臂、大腿会失去知觉。大约只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犯人的胳膊就会变得青紫、粗大,失去循环又遭受冰冻的肢体部分血液,会变得粘稠停滞。直到这个时侯,行刑的人才会真正动手,他们将犯人失去知觉、青紫肿大的肢体浸入浓硝酸,开始那个所谓的“洗洗手、泡泡脚”的过程。整个行刑过程中,犯人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却能感觉到一种麻痒,同时呢,他们还能看到自己的肢体,在浓硝酸的侵蚀下,皮肤、肌肉随着泡沫、白雾的升腾,迅溃烂脱落。不仅如此,由于大量的粘稠血液淤积在血管内,血管破裂时,血液与浓硝酸反应,会出一种密集的“噼噼啪啪”的爆响,那场面,能够将一个胆小的犯人直接吓死,胆大的也会心理瞬间崩溃。

    “我也这么考虑过,”上尉点点头,说道,“不过我担心那样对警局那边不好交代。”

    “不好交代就不要交代了,”莎娜丽娃打个响指,心不在焉的说道,“我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哪还顾得上那些人的反应。”

    “那,那我先去准备?”听莎娜丽娃这么说,上尉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他用询问的语气说道。

    “去吧,我先休息一下,等准备好了通知我,”莎娜丽娃走进房间,随口说道,“这些人我要亲自审。”

第三二零章 平淡生活

    在莎娜丽娃她们这些前克格勃的审讯人才看来,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的硬汉,也没有撬不开的嘴,关键的一点,就要看审讯官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了。别说是几个当了几年兵的普通人,即便是当年大清洗初期的元帅、将军们,比如说罗科索夫斯基、梅列茨科夫这些人,他们在安全委员会的牢笼里,还不是老老实实、俯帖耳的?因此,莎娜丽娃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在天亮前撬开这四个幸存的嘴巴。

    那么事实如何呢?毫无疑问,如果把这一场审讯看作是一场战争的话,那么莎娜丽娃就又是充当了一次胜利,在将那个骨盆碎裂的家伙浸入浓硝酸容器之后,听着紫色容器中所出的声响,四个嘴硬的家伙便一起变成了软蛋,其后的审讯可谓是简单异常,基本上她问什么对方就回答什么,时不时的还能演出一两次抢答。

    正如莎娜丽娃所猜测的那样,这些刺杀行动的执行本身对事件了解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少得可怜,他们唯一知道的,便是此次行动,是由一个名叫普喇巴尔思的人负责牵头的。这家伙是个蒙古人,常年在布里亚特做木材生意,在巴尔古津区,他开了两家专门从事木材出口的贸易公司,这两年,随着进出贸易方面的秩序紊乱,这家伙着实赚了不少钱。这一次的事情,从雇佣人手到购买武器,都是这个叫普喇巴尔思的人掏的腰包,至于说他刺杀郭守云的目的何在,背后还有什么人指使,那就不得而知了。

    从四个杀手的口中,得到了这些信息,莎娜丽娃并没有感觉多么乐观,她感觉如果自己没有料错的话,这个普喇巴尔思现在恐怕已经不在布里亚特了,他要嘛是潜逃了。要嘛就是被人灭口了,而且后的可能性最大。不过这并不重要,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犬的追踪。再狡猾地阴谋策动,也总会留下一些可循的线索。普喇巴尔思,他作为一个蒙古人,既然能够在布里亚特做生意,那他的背后肯定就有人在提供支持,把这些人一股脑地揪出来,从他们的口中。肯定能掏出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即便这些人对此次的刺杀行动一无所知,那他们总应该知道普喇巴尔思平素都和什么人交往,同什么人有生意上的往来,而这些情报就是最有用的线索,它将带着追踪一步步解开谜团,最终揪出那个潜伏最深的家伙。

    莎娜丽娃地手很“黑”,甚至可以说是黑的令人毛骨悚然。但对与郭氏集团来说。她却是“清洁工”,她手中所掌握的那把“大扫帚”,一方面要清扫郭氏集团前进道路上可能遇到的障碍,一方面还要清扫追在集团背后,可能对集团安全构成威胁的一切因素。而现在呢,这把“大扫帚”已经挥舞起来了,她要是扫不到东西,那是说什么也不会收回去的。

    撬开了行刺的嘴巴,莎娜丽娃连夜开始布置。就在监狱驻地,她归列出一份由三十二名帮会成员在内地名单,这些人将会在天亮之后启程,并分两路,一路去往布里亚特地巴尔古津。从那里着手调查普喇巴尔思的详细情况。一路则去往蒙古的乌兰巴托,那里是普喇巴尔思的家乡。前往两地调查的帮会成员。都是原安全委员会的组织成员,他们经验丰富,而且对这两地情况非常熟悉,派他们去办这种事情,莎娜丽娃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刺杀事件的幕后主使挖出来,让他为自己地行为付出代价。就像郭守云所说的,谁想来远东兴风作浪都可以,但前提是他们要有为此付出沉重代价的觉悟。

    莎娜丽娃忙忙碌碌的一晚上都没合眼,而作为真正当事人的郭守云呢,却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晚上,独守空房地感觉实在令人郁闷,不过幸好的是,他身边还有一个可人地小姑娘——维克多。由于家里空了,身边离不开人的小维克多只能跟他睡,幸好的是,小姑娘在吃饱喝足之后,往往就睡的很踏实,她往人怀里一蜷,一整晚都不带动地方的。搂着她,郭守云感觉就像是搂了一个绵软的大睡枕,温暖舒适而且还特别有安全感。

    清晨,当东方升起的第一缕曙光透过厚重的窗帷投进卧室的时候,郭守云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而昨晚安睡在他怀里的小维克多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小姑娘正盘腿坐在床边,兴致勃勃的**着自己的手指头。

    小维克多的思想单纯,除了吃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可要玩起来,似乎又对什么都感兴趣,一个心智成熟的人,会感觉无聊,会感觉寂寞孤单,可小维克多显然不会,也许是以前过惯了笼子里的生活,她抓住什么都能玩一整天,比如说一只蚂蚁,一块小石头,甚至是自己的一根手指头。

    看小姑娘玩手指头玩的那么专注,郭守云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他小心翼翼的将大脚从被子里伸出去,悄无声息的朝小维克多胳肢窝下面探去。他想得挺美,想要趁小姑娘不注意的时候,吓人家一跳。岂不知人家小维克多听觉过人,他那只大脚刚从被子里伸出来,小姑娘的耳朵一动,猛地回过头来,先是朝他“叽”的笑了一声,继而合身扑过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在床上嬉闹了一会儿,郭守云翻身坐起来,伸手在小家伙挺拔的鼻梁上捏了一把,笑道:“宝贝儿,早上想吃点什么?”

    “油辫子”小维克多仰身躺在床上,举着两条白生生的大腿,将两只灵透的小脚丫搭在郭守云的肩膀上,叼着手指头想了半天,脆生生的说道。

    所谓的“油辫子”,其实就是一种类似油条的炸糕,郭守云的别墅里前段时间雇了三个专门做中餐的厨师,其中一个家常菜做的相当出色,他做地这种炸糕外脆里酥、甜而不腻,很合小维克多的胃口。不过平时几个女人在家的时候。一般都不让小家伙多吃这东西,按她们地说法,炸食吃太多了不好。而小家伙呢。她虽然心智未开,但却懂得谁最宠她,就像今天,只有郭守云在家,她便知道自己可以大肆饕餮一番了。

    “好,就吃油辫子,”郭守云笑了笑。随手拿起按下了床边立柜上的通话器,将今天的早餐样式通知了佣人。

    “走吧宝贝儿,去洗漱一下,等会儿就可以下去吃饭了,”关闭了通话器,郭守云从床上跳下来,他弯腰拍拍小维克多挺翘的**。又比画一个刷牙的手势。笑道。

    只要不是暴走的时候,小维克多可是听话的很,她笑嘻嘻地从床上爬下来,拽着郭守云睡衣的下摆,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出了卧室。和莎娜丽娃一样,妮娜也是忙了一晚没睡,先是为郭守云遇刺的事,军区里乱成了一锅粥。及至得到他平安无事的消息之后,原定的军区庆节晚宴才得以继续进行。说实在地,自己地丈夫遭遇刺杀,像这种事情妮娜已经经历的太多了,从感觉上。她已经有些麻木了——都说做坏人才能活的舒服。可从郭守云的身上看,这做坏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个如同郭守云这样的坏人。好人巴望他死,和他一样的坏人也巴望他死,这搞到最后,就好像全世界都巴望着他死一样,在这种情况下,隔三差五的遭遇个刺杀,似乎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事了。而作为这么一个坏人地妻子,妮娜自然也要习惯这种整日里提心吊胆的生活。话说回来,妮娜也知道,自己的丈夫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家干掉的,尤其是在哈巴罗夫斯克这个地方,在这里,他出入都带着大批保镖,同时呢,车载电台又有专门的频道与警局、军区联系,只要有情况生,他不管是在哈巴罗夫斯克市内什么地方,大批地警察都会在短短几分钟内赶到。在如此严密地安全保护下,他在哈巴罗夫斯克即便遇险,估计问题也不大,毕竟像电影中那种抱着一把狙击步枪就能无往不利的杀手,在现实里是根本不存在地。当妮娜从军区回到别墅的时候,郭守云和小维克多正在吃早餐,偌大的一个餐厅里,只有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咋一看上去,显得有些冷清。

    “一晚没睡?”当妮娜从大厅走进餐厅的时候,郭守云看了她一眼,皱皱眉头说道。

    “嗯,”妮娜摘下军帽,随手交给站在门口的佣人,随后一甩长,说道,“这一晚上,可是累死我了,先是一个宴会,接着又是视察营区,全州十四个营区全都转到了,一个都没漏下。”

    妮娜说着,走到餐桌边坐下,伸手取了一块餐布,替看着她傻笑的小维克多抹了抹嘴角。

    “早跟你说过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做,”郭守云摇头说道,“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眼都红成什么样了?”

    “怎么,关心我啊?”妮娜欣然一笑,顺手拿起一副叉子,挑了一根炸糕过来。

    “是啊,得意了吧?”郭守云失笑道。

    “有那么点,”妮娜嘴里咀嚼着炸糕,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不过,现在你应该关心的可是你自己。嗯,昨晚那件事怎么样了?跑的几个人都抓回来了吗?”

    “不知道,”郭守云耸耸肩,心不在焉的说道,“事儿我交给莎娜丽娃去办了,我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耗在这上面“你这人算啦,懒得给你操心了,”妮娜摇摇头,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了,她三口两口将手中炸糕塞进嘴里,而后说道,“今天红姐不是说要过来吗,具体几点?我吃了饭打算小睡一会儿。”

    “还有几个小时吧,”郭守云看看手表,说道,“电话里说的是中午,你睡吧,一会儿我先安排人去把守成接回来,等红姐来的时候我叫你。”

第三二一章 回国的邀请

    如今的孙红羽可以说是远东的常客了,作为中远北方集团的董事长,郭守云夫妇的至交好友,她几乎每个月都要往哈巴罗夫斯克跑上个一两趟,尤其是这段时间,她跑的最勤。

    在俄罗斯的大部分商人看来,远东这个堪称一穷二白的地方或许是一块鸡肋,但是在中国人的眼里,这块地方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风水宝地,尤其是对成立不久的中远北方集团来讲,这个由郭守云一手控制的广大地区,更是处处充满商机与财富的宝地。

    以一场远东独立事件为契机,由于在整场时间中,国内对郭守云的坚定支持,这段时间以来,郭氏集团同中远北方集团的贸易往来出现了转机,尽管中远还没有获得真正进入远东的机会,但是在一些贸易问题上,郭守云还是初步的转变了部分立场,他开始尝试着同中远更进一步的接触。

    就拿双方关于宝钢轧钢机设备进口贸易方面的磋商来说,在郭守云的默许下,远东几家大型机械设备生产厂以及三家炼钢厂,已经同中远签署了包括提供设备、派遣技术组、为中方技术员工提供技术培训等一揽子的贸易合作项目协议。而在相同的条件下,远东方面所开出的价格,却比日本方面的要价低了近百分之二十。

    当然,远东方面之所以愿意提供这么优厚的条件,也是有其目的的,先说,现在不仅仅是中国方面需要类似这方面的贸易合作,远东方面同样也对此有着迫切的需求。不要小瞧远东同宝钢之间的合作项目,就是这一个大型的采购项目订单,便能令远东四家大型机械厂、三家钢铁厂摆脱经营上的困境,而这些厂家生产经营状况的改善,则能为远东解决数万人地就业问题。因此。从这方面看,远东与中远北方集团的合作,是一个合则两利的好事。其次,远东的机械、钢铁行业之所以为宝钢提供如此优厚的条件,也是为了更好的打入中国市场,排挤一直以来在中国钢铁市场上占据优势地位的日本同行。虽然目前中国的改革开放起步时间不长,但世人有目共睹的是,中国的市场潜力很大,大到足以令所有人垂涎三尺。在挺进中国市场方面,刚刚独立起来地俄罗斯已经起步晚了。因此,他们需要追赶,需要尽一切可能的抢占市场份额。

    而换一个角度说呢,对于目前的中远北方集团来说,他们也在做着抢占俄罗斯市场份额的打算。中远作为一家纯国营的大型贸易集团,其领导层的人物几乎全部脱胎于政府机构,因此。他们考虑问题的角度,在更多地时候都是倾向于宏观的,而从宏观上看,俄罗斯的整体状况与中国大体相近,可又存在着巨大的互补空间。从两国的经济状况来看,俄罗斯自然资源丰富,木材、天然气、铁等自然资源的储量高居世界位。煤炭、铝等资源的储量居世界第二。已探明石油蕴藏量占世界总量地百分之十三,天然气储量则占去了世界总量地三分之一。而除了丰富的自然资源之外,俄罗斯以机械制造、化工、石油等行业为主的重工业技术,可谓是高度达,尤其是国防工业,其武器制造技术,甚至一度过美国。

    相对于俄罗斯的状况来说,中国则是走了另一条道路。综合来说,中国的自然资源也很丰富。可一旦放到实际环境里,这些资源却总能给人一种不够用的感觉。比如说木材,比如说钢铁,再比如说石油。同时呢,自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走的路子几乎是与前苏联截然相反的。中国政府优先展的并不是标明国家实力地重工业,而是农业与轻工业、加工工业并重。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拿纺织工业来说,中国基本上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棉纺工厂,而这在当年的苏联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一个有资源、有科技、有重工业,却没有相配套地雄厚资金实力,没有足以满足国内民众生活需求地达农业、轻工业以及加工工业,而另一个呢,则是恰恰与此相反。这么两个大国凑在一起,的确很有互通有无、优势互补地空间。

    现在,随着强大苏联的解体,中国政府方面已经将目光瞄准了新兴但却孱弱的俄罗斯,而拓展与远东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中国在俄罗斯扩大影响力的一块踏板。在这种情况下,中远北方集团作为伸向远东的第一根触角,它先要做的,就是抢占空间,排挤其它企图介入远东事务的利益方。

    孙红羽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朝哈巴罗夫斯克跑,她一方面是在追宝钢的项目,另一方面,也在试图同郭氏集团全面拓宽贸易渠道。就在不久前,郭氏集团在同中远北方集团达成了一项长期的贸易合作计划,按照这项计划,在今后三年间,郭氏集团将把类似食品、服装、卷烟、家用电器等方面的贸易,重新转向国内,即以国内相关产商为主要的进货方。而作为回报呢,郭氏集团在整个进口环节上,都能享受到相当诱人的优惠待遇。

    连续两周时间,孙红羽作为中远北方的董事长,真可谓是七下江南,她先后奔波于宁波、温州、杭州、嘉兴等地,四处联系成规模、上档次的服装、皮革以及纺织厂家,竭尽所能的要将供货渠道问题一次解决掉。而孙红羽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她和郭守云之间的关系摆在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上面对这件事盯得很紧。

    在服装出口这件事上,北京方面的确相当重视,按照他们的意思,这件事不仅仅只是一个商业事件,同时也是一个政治工作:来自远东的这一大笔订单,不仅有助于国内轻纺行业的展,同时,也能够通过这一笔生意,挤掉韩国人逐渐向远东渗透的影响力。而除了这两方面的考虑之外,有些人还打算借此机会,进一步同郭守云拉近关系,此时时近中国传统的春节,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把这一笔生意谈成了,那么接下来就有一个招标会需要举办,作为郭氏集团的总裁,这个招标会郭守云多少也应该有所表示。一个招标会,一个传统的春节,如果这两件事情凑到了一起,那么郭守云是否应该回国来看看呢?而一旦他回了国,那这个机会就真的是难能可贵了,它绝对有利于拉近郭守云日渐与国内疏远的关系,从而促使郭氏集团与中远北方集团的关系,朝更加良性的方向展。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边境倒爷,到人人喊打的跨国通缉犯,再到各方争相拉拢的“香饽饽”,短短一年的时间里,郭守云的身边数经变换,而且那变化之大,几乎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也许有人会觉得这位郭大老板如今很风光,活得很舒服,日子过得很痛快,可说一句实话,他在这一路走来的过程中,先后经历了多少的艰难酸楚,又有过多少无奈挣扎?不要忘了,当初国内查封哈尔滨郭氏进出口贸易公司,并对郭氏兄弟进行通缉的时候,恰好是郭守云事业起步,且最为艰难的时候。在他四周强敌环顾的情况下,国内一把抽掉了他身后唯一的退身木板,这件事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郭守云都忘不了,如果可能的话,他是再不想跟国内有任何牵连了。

    不过这种事情毕竟不是小孩过家家,谁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郭守云虽然在远东的势力很庞大,但他需要考虑的东西却更多,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与他所反感的一方打交道了,即便是仇人,在必要的时候,他也不得不与对方相妥协。幸好的是,郭守云很聪明,他的原则性也很强,在需要同谁打交道这方面他或许有些不由自主,但是这个交道怎么打,彼此的关系朝哪方面展,他却可以做的了主。在同国内打交道这件事情上,郭守云的原则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国内奉行务实的政策,对待任何人任何问题都先考虑利益这两个字,那没什么好说的,他郭守云第一个要考虑的,也是一个利益问题:好处均分,风险共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回国内过春节?这是件好事啊,至少如今的郭守云是这么看的。离开东北这么久,他对哈尔滨的确是有些怀念了,更何况,守成和东婷都很支持这个想法,这兄妹两个乡土观念很重,他们出来奔波这么久了,早就打算会哈尔滨看看了。而更加重要的一点是,霍多尔科夫斯基与维诺格拉多夫两个人要去北京,他们要向国内那边靠拢,在这种情况下,基于自身最根本的利益考量,郭守云的国内之行也是无可回避的。

    正是出于这些考虑,当孙红羽提出招标会定在春节期间,并借机邀请他前往哈尔滨观看春节冰灯展的时候,郭守云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离开自己的家乡将近一年了,他真的要回去看看了。

第三二二章 初现的修宪危机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隔河看柳,七九河开,**燕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站在别墅区南侧的黑龙江上,穿着一袭黑色呢料大衣的郭守云,抬脚在江面厚实的冰层上跺了跺,扭头对站在岸上的孙红羽与郭守成笑道,“如果按咱们国内阴历的节气计算,今天已经进五九了吧?”

    孙红羽微微一笑,屈指一算,说道:“五九的第三天了。”

    “五九六九隔河看柳啊,”郭守云点点头,而后扭头朝江对岸看去,“可惜,今年的天气太冷了,这五九天里,也没有什么柳可看的。”

    “依我看啊,这里即便是到九九天,也没有什么柳树给你看,”孙红羽笑道,“这里要看白杨倒是随处可见,可这柳树嘛,却要往南走才能看见了。”

    “那倒未必,”郭守云笑了笑,弯腰从冰面上攒起一把积雪,用力一按,团了一个雪球出来。他将这个白生生的雪球拿在手里掂了掂,远远朝江对江心的位置跑过去,这才继续说道,“看到这一带的江岸了吗?等到天气再暖和一点,我就要在这里植满垂柳。”

    郭守云说着,伸手指了指东面远处的一个钢铁塔架,说道:“看到没,从那开始,直到别墅区西侧五百米,还有别墅区的周围,我都要给它植上垂柳,把这一带地风景好好变上一变。”

    “那能植的活吗?”守成愕然。他没听出自己地大哥正在同孙红羽打隐语。

    “呵呵,且不说能不能植的活。即便植活了,恐怕也看不到万条垂下绿丝绦的胜景,”孙红羽步下江岸,不急不缓的走到冰面上,径直来到郭守云的身边,眺望着黑龙江南岸的抚远,意味深长的说道,“而没有那份必要的景致。单单是几株垂柳,估计也会乏味地很。”

    “嘿嘿,红姐又在以己之愿度人之心了,”郭守云嘿嘿一笑,将手上素白的手套除下来,随手塞进大衣口袋里,这才不以为然的说道。“在小弟我看来。有没有景致终归是无关紧要的事,关键是要活的舒畅啊。想想看,如果自己整日里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有话不敢说,有事不敢做,不分昼夜的满腹仓皇,那即便是生活在仙境之中,又有什么意思?”

    大哥与孙红羽的对话进行到这,守成总算明白这两人所打地哑谜了。正如过去一样。孙红羽仍旧在坚持不懈地做大哥的思想工作,她想让大哥,准确的说,是想让郭氏集团的方针,更加倾向于国内。而大哥呢。他的想法仍旧如当初那般坚决,他根本无意向国内过多倾斜。而是要继续将远东独立与俄罗斯联邦中央与国内两大势力之间,过他所喜欢的那种逍遥自在的生活。

    对大哥与红姐两人之间那近乎截然不同的思想,守成也不知道谁的想法更加正确。从根本上说,红姐地思想出点很高尚、很理想化,而大哥的则更加现实。理想令人激动,令人心潮澎湃,而现实呢,它虽然很残酷的,在很多时候也令人倍感无奈,但归根结底,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脱离开它。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要想判别出一个谁对谁错来,那实在是太难了。

    “小狐狸,”定定的在郭守云脸上看了一会儿,孙红羽叹口气说道,“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不知你有没有现,自从来了远东之后,你整个人变了很多,哦,应该说是变得太多了。”

    “是吗?”郭守云笑了笑,反口说道,“可我却不这么看,在我看来,并不是我变了很多,而是红姐你变了很多,自从出任这个中远北方集团的董事长之后,你地变化太大了,说实话,从你现在言谈举止上,我几乎很难看到当初那个红姐地影子了。”

    “哦?”孙红羽淡然一笑,很显然,她对郭守云这番话很是不以为然。

    “其实要看清别人的变化或许很难,但要看清自己地变化,应该很容易,”郭守云哈一口气,在那一片白蒙蒙的雾气中,他轻描淡写的说道,“就拿我来说吧,我要想看清自己变没变,那只需要随便翻出一件旧事来,然后平心静气的去考虑一下,这件事情我过去是如何考虑的,显然又是如何考虑的,两相之下简单对比,有差距那就说明我变了,差距不大或说是没有差距,那我就还没变。呵呵,不知这个办法红姐你尝试过没有。”

    “嗯,这个办法听起来倒是很有意思。”孙红羽歪头想了想,欣然一笑说道,不过

    孙红羽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她看到在江边的岸堤上,一身黑衣的尼基塔,正拿着一份厚厚的稿件奔下来,从她那严肃的表情上看,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向郭守云汇报。

    尼基塔过来的度很快,在刚一踏上江面的时候,她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地上。幸好的是,江边上站着几名保镖,这些身手敏捷的家伙扶住了她。

    “红姐,”几步跨到两人的身边,尼基塔先是礼节性的同孙红羽打了个招呼,继而将手中的文件递到郭守云的面前,说道,“先生,莫斯科刚刚传过来的最新消息。”

    尼基塔这么说着,又看似不经意的朝孙红羽瞟了一眼,尽管她嘴上什么都没说,但那意思却相当明确,她希望这位“红姐”回避一下。

    “小狐狸,你们先谈,我和守成到那边看看,”孙红羽哪能没有这个眼力劲啊,她微微一笑,一边朝岸边走,一边指着别墅区西侧说道。

    郭守云没有挽留,他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知道,尼基塔刚刚交过来的这份文件属于绝密,这种东西是绝不能让外人获知的。

    “先生,”等到孙红羽与守成走远之后,尼基塔才说道,“今天早上,克里姆林宫突然召集了各方的人大代表,总统办公厅事务助理提出,要在近期内组建一个修宪委员会,将修改宪法的问题提上日程。”

    “修宪?”郭守云皱皱眉头,随手翻开了手上的文件。

    自从不久前的苏维埃扩大会议结束之后,汇集到莫斯科的人民代表们并没有迅返回,他们滞留在莫斯科,组成了一个全新的、旨在取代最高苏维埃权力的人民代表会议机构,而郭守云手上的这份文件,便是远东代表中的一些人回来的。

    “是的,先生,”尼基塔显然已经看过这份文件了,她说道,“克里姆林宫这一手玩的很卑鄙,他们之所以动用总统权力,如此仓促的召集这次会议,显然就是为了防止各方代表同背后的支持取得联系。因为事情来的突然,咱们的人也无法同这边取得联系,所以他们都投了弃权票,不过这已经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了,因为按照人代会的执行标准,只要有过三分之一的赞成票,那么这项决议就算是获得通过了。”

    “嗯,”郭守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他作为人大代表中的一员,虽然只是挂名,可也知道这方面的规定。不过话说回来,他同样也知道,现行的俄罗斯联邦宪法是必定要做出修改的,这一点毫无疑问。如今的俄罗斯联邦宪法,还是一九七八年的俄罗斯社会主义共和国宪法,如果按照这份宪法的规定,目前俄罗斯真正有权管理国家的,还是俄罗斯**,而国家建设的最终目标,也还是实现**。尤为重要的是,按照现行宪法第十条的规定,“任何人无权利用社会主义财产来达到个人财致富的目的和其他自私目的,”而像自己这样的商人,显然就是违宪的典型了。

    不过话说回来,郭守云对克里姆林宫在这个时候提出修宪很是不以为然,他觉得叶氏走了一步臭棋,他们挖了一个大大的坑,然后准备自己率先跳下去摔死。

    修宪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一件大事,这是毫无疑问的。而在目前的俄罗斯,真正掌握着立法权力的部门,就是人民代表会议,而在这个机构中,克里姆林宫的影响力很小,甚至可以说小的可怜。在人民代表会议的数百名代表中,除了一大批受制于各方巨头的地方代表之外,剩下的就隶属于各方政治力量了,在这种情况下执行修宪,那势必会出现一个最大的危险——新宪法规定俄罗斯联邦的国家政治道路以及权力体制为议会制,而非克里姆林宫所期望的总统制。

    众所周知,资本主义的权力体制也分为很多种,而且重较为普遍的有三种:议会制、总统制、君主立宪制。君主立宪制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而议会制与总统制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国家元权力的大小方面。在实行议会制的国家里,作为国家元的总统,基本上没有什么权力,他们说白了就是个摆设,国家的大权是把握在议会手中的。而在实行总统制的国家里呢,议会作为立法机构,其权力相对来说要小一点,至少在特定的时候,总统有权力解散议会。

    目前俄罗斯的形势是,克里姆林宫掌握着很大的军权,把持着国家的财政,而人民代表会议呢,他们本身没有多大权力,但是其背后的支持却权势熏天,同时呢,他们还是法定的立法机构。更糟糕的是,人民代表会议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克里姆林宫的权力,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一种政敌间的仇视关系。在这个时候,克里姆林宫提出修宪,这不就是给他们自己找麻烦吗?

第三二三章 日渐清晰的脉络

    不过转头再想想,郭守云也知道,以叶氏为的的克里姆林宫,此时也面临着巨大的问题,他们或许是一批夺权的高手,但绝对称不上是治国的高手,他们在夺取了原本属于布尔什维克党的大权之后,忽然现,从宪法这个根本角度上讲,他们的政权根基相当不坚实,先一点,那就是宪法中没有明确规定他们的权力具有翔实可靠的合法性。

    俄罗斯社会主义加盟共和国的宪法是如何规定国家权力的?毫无疑问,作为国家的唯一执政党,布尔什维克党及其领导的苏维埃中央委员会才是国家政权的唯一领导机构,在这一宪法机制的领导下,以反布尔什维克为契机的改革派领导政府,自然不具备法理上的领导权,同样的,也正是因为不具备法理上的正规性,俄罗斯联邦的地方政权,才会的克里姆林宫的政令、法规阳奉阴违,甚至是视若无睹。面对这一局面,克里姆林宫要想统一国家政权,要想全盘主导俄罗斯联邦的政治走向,那就必须从根本上修改宪法,为现任俄罗斯联邦政府的执政找到法理依据。

    一个被逼无奈,外加一个无可选择,克里姆林宫能够做出的决定究竟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而在郭守云的认知中,克里姆林宫目前所面临的困境还不止是法理上的问题,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随着权力的增大,曾经团结一致地改革派。已经生了根本上的分裂,以哈斯布拉托夫与鲁茨科伊为的一伙改革先锋,目前已经彻底摆脱了叶氏的控制,他们需要夺取更多地权力。需要彻底摆脱克里姆林宫的限制,另外,再加上地方离心倾向的一步步加重,克里姆林宫能够做出的选择实在是太少了。他们要想彻底掌握国家大权,一点点的打消政敌的干扰,那就必须为自己的执政找到合情合理的法理依据——民主政府嘛,什么最为重要,毫无疑问。那就是依法治国,如果当权地执政找不到法理依据,那还谈个什么改革啊?

    一份由莫斯科远东人民代表所转的秘密文件,让郭守云对目前莫斯科的政治走向有了一个全盘的把握,正是在这份文件中,俄罗斯联邦政坛今后十几年间叱咤风云的枭雄,一个个的全都冒出了魔鬼的尖锐犄角:久加诺夫自然不必说了。在摆脱了维克托与索布恰克地约束之后。这位全盘继承了前苏联布尔什维克党衣钵地左派领导人物,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领导反克里姆林宫势力的核心人物,基于同一利益团结在他周围的,还有素来作为叶氏政权核心人物的哈斯布拉托夫与鲁茨科伊,除此之外,像吉洪诺夫、波塔波夫、阿斯特拉罕基娜、霍雷金等原布尔什维克党的老牌党员,也全都凝聚到了这个左翼力量的周围,他们所提倡的,是在俄罗斯联邦内部。形成一个议会制的国家政权组构形势,从而在根本上架空克里姆林宫地权力,重新恢复前苏联时期苏维埃中央掌握国家政权的老套路。

    作为一个国家公权力生存的资本家,郭守云这个郭氏集团的董事长,一直以来都对莫斯科政治权力斗争情况相当重视。而他在这方面所作出的努力显然也没有白费。远东代表们所反馈过来地信息中,几乎包含了他所要知道地一切东西。就拿这一份文件来说。久加诺夫是什么人自然不必说了,相信清楚俄罗斯后苏联时代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位政治巨鳄屹立俄罗斯政坛二十年不倒,他本身就是俄罗斯左派力量地核心、领导人物,在前苏联解体之后,布尔什维克党的遗老遗少们,几乎是被他全盘接收了,即便是在弗拉基米尔牢牢把握俄联邦政权的十年时间里,俄共也一直都是当权政府的第一大反对党,能够将几位巨头一起送进监狱的铁腕人物弗拉基米尔,对久加诺夫这位老前辈也是一筹莫展,拿不出任何办法来对付他。

    时至今日,即便是郭守云也不得不承认,布尔什维克党作为在前苏联执政几十年的老牌政党,其政治资源之丰厚,是根本无法估量的,就那目前活跃在莫斯科的一大批政客来说,其中百分就是以上,都是布尔什维克党的党员,克里姆林宫也想对付这些人,真的是太困难了。

    当然,在目前的情况下,郭守云所要考虑的,并不仅仅是久加诺夫一干左派力量的崛起,而是以维克托、索科洛夫一干中间路线的衰弱。以此次宪法修正案为起始点,郭守云很敏感的察觉到,维克托与索布恰克他们这些老人,已经被久加诺夫排斥在政权核心的外围了——政权的道路上一直存在着左派、右派之分,左派的特色在于激进,右派的特色在与保守,维克托、索布恰克、久加诺夫,这三个人一直是布尔什维克党解体后所保存下来的大佬级人物,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就是俄罗斯左派力量的“三驾马车”。现在,维克托保守了,索布恰克保守了,在某些层面上讲,他们已失去了作为左派领导人物的本质特征,因此,更加激进,更加尊崇前苏联政权模式的久加诺夫,自然也就成为了左派力量的领导核心。

    “登高一呼,万人景从。”这是什么样的局面?这就是久加诺夫所拥有的巨大优势,毕竟布尔什维克党的一千八百万党员不是一个仅仅存在于党费档案的数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政治力量群体。

    同样是在这一份秘密文件上,郭守云察觉到的不仅仅只是俄罗斯联邦左翼力量的联合,同样,也察觉到了右翼力量的凸显——吉里诺夫斯基,这个名字对郭守云来说并不陌生,这位一直以来,都以俄罗斯极右势力代表出现的政治人物,可以说是九十年代末期在中国国内新闻中出现率最高的人物之一。作为一个前世成长于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郭守云对这个吉里诺夫斯基可谓是知之甚深,而这个家伙所提倡的一些政治诉求,是郭守云所欢迎的,当然,在一些外交关系的问题上,郭守云却对这个家伙极为鄙视。

    吉里诺夫斯基啊,俄罗斯政坛上的风云人物,作为俄罗斯自由党的创始人,这位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的人物,率先在俄罗斯提出了一夫多妻制的原则,他认为在俄罗斯九十年代的男女人口比例条件下,一个男子应该可以娶上四个法定妻子。在这一点上,郭守云无疑是非常赞成的,一个妮娜,加上莎娜丽娃、尼基塔、拉丽萨,正好四个人,一夫四妻啊,这个法令显然是为他郭大财主量身定制的。不过同样也是在这个家伙的促成下,俄罗斯出台了一份所谓的对台关系法,具体哪一年郭守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在九五、九六年的时候,这个家伙带着俄罗斯的一批政客与商家,不顾中国政府方面的反对,前往台湾展所谓的俄台关系。不过在郭守云的记忆中,这个家伙似乎也没得到什么好下场,自由党以吉里诺夫斯基访台一事为分水岭,迅走上了下坡路。在吉里诺夫斯基从台湾回到俄罗斯之后,先是自由党背后的那些商家几乎被当时的几位巨头赶尽杀绝,紧接着,便是党内另一位灵魂人物离家出走。像这一系列的事情郭守云都多少有些印象,虽然他对其中的秘闻并不了解,但却也明白,这里面绝对摆脱不了大国政治的博弈。

    郭守云琢磨着,如今的苏联的确是解体了,但是由于大批原布尔什维克党员凭借其所具有的政治资本,重新进入了俄罗斯联邦的政权核心,因此,此时的俄罗斯联邦政治,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进入了后苏联时期,叶氏作为继往开来的一任俄罗斯联邦国家掌权,其所面临的局面注定会相当复杂:他要巩固自己的政权基础,就要一方面打掉原布尔什维克党的影响力,另一方面,还要为自己的执政之路打造法理基础。而在当前的局面之下,由于立法机构实际上是掌握在老布尔什维克党员的手里,所以,这两方面的问题等于是彼此矛盾对立的,叶氏要想同时达到两方面的目的,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毫无疑问,面对如今的局势,叶氏本身的力量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被割裂了,哈斯布拉托夫与鲁茨科伊的出走,令当初势力强大的激进派遭受沉重打击,叶氏根本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压住反对派的气势。而另一方面呢,原本的左翼政治力量,即维克托等人所领导布尔什维克党政治力量,同样也经历分裂的过程,久加诺夫的另起炉灶,也使维克托与索布恰克等人的影响力大幅削减。

    现在,久加诺夫与哈斯布拉托夫、鲁茨科伊走到了一起,他们在一定程度上组成了全新的政治联盟,那么作为一种反制,维克托他们有没有可能与叶氏走到一起呢?这个不是没有可能,而是相当有可能。透过手中的这一份文件,郭守云甚至看到老谋深算的维克托,已经再次进入克里姆林宫,堂而皇之的与叶氏坐到了谈判桌上。

第三二四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正如郭守云所猜测的那样,随着各方面的政治强势人物一一冒头,尤其是在久加诺夫与哈斯布拉托夫、鲁茨科伊结成了攻守同盟之后,明显感受到威胁的克里姆林宫,开始转变最初的态度,逐步同以维克托、索布恰克为的布尔什维克党接触。

    而在久加诺夫出走之后,维克托与索布恰克的势力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其实,在老布尔什维克党的群体势力内,同样是一直存在着明显的分歧,而这种分歧,主要体现在“左、中、右”三个不同利益群体之内。毫无疑问,一贯以来都保持着较为激进态度的久加诺夫,就是左派势力的代表人物,这些人可以说是极度仇视当初以白宫为的激进改革派,从骨子里怀念甚至是维护当初的苏联政体,用一句话概括,凡是激进改革派赞成的事情,他们就反对,而凡是激进改革派赞成的事情,他们就赞成。而相对来说呢,维克托与索布恰克的态度就要偏右一些了,他们尽管与激进改革派势不两立,但却也不赞成旧有的苏联政体,他们更为推崇的政体,是那种在强力中央集权政体下展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模式,换句话说,那就是要向中国的改革模式学习,“打左灯,向右转,”循序渐进的对整个国家政经两大层面实施改革。当然,除了维克托、索布恰克与久加诺夫这左右两派之外。布尔什维克党地遗老遗少中。还有一部分中间派别,这些人现在还处在迷茫之中,不知道自己应该朝哪条道路上走,也不知道应该把自己地政治前途摆在天枰的哪一个托盘里。

    原本。布尔什维克党内的左中右三派是凝聚在一起的,他们有着要地共同目标,那就是对抗激进改革派的政治力量,并最终实现和平夺权的目的。但是随着激进改革派的分裂,尤其是苏联的解体,以久加诺夫为的、态度更加激进的左派坐不住了,他们一方面对维克托等人的保守感到强烈的不满,另一方面也认为向激进改革派起总攻地时间到了,因此才毅然决然地走上了分裂的路子。而随着久加诺夫等人与维克托他们的决裂,还有一部分人也紧随其后离家出走了。这一部分人便是原布尔什维克党中的极右势力。

    激进改革派走上了分裂之路。布尔什维克党的遗留势力也走上了分裂之路,同时呢,再加上经济界几位寡头向政界的大肆挺进,最终造成了这一阶段政坛上的彻底混乱局面。

    混乱意味着无序,同时呢,也意味着各种势力之间的重新组构,在这份势力的重组中,一种全新地秩序也在缓缓酝酿。如果说各个势力之间的敌对情绪不是那么浓厚的话,这一场混乱的结束或许会较为平和。但郭守云却知道。由于叶氏在这个时候提出了所谓的修宪法案,这一场混乱地结束已经不可能多么平和了,因为新宪法地制定,直接关系到了各方势力的最大利益。未来俄罗斯联邦地政权组构形式,究竟是采取总统制还是议会制。可以说正是目前各方势力最为关注的一个问题——久加诺夫与哈斯布拉托夫一方势力。由于在人民代表会议中占据着一定的优势,因此。他们所提倡的必然是议会制,而叶氏由于把持着克里姆林宫,所以他们提倡的定然会是总统制。所以说,新宪法以什么样的形式出台,直接关系到了各方势力的生死存亡,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叶氏再不联合实力相对较弱的维克托一方,他们的未来将会变得一片黯淡。

    历史的演进或许真的存在很多偶然,但是在这其中,仍旧包含了很多必然的东西,也许,在九二年新年伊始之际,当弗拉基米尔跟随着索布恰克与维克托秘密进入莫斯科市郊巴尔维哈国家别墅的时候,一代政治强人的崛起就已经成为必然了。

    巴尔维哈国家别墅其实就是前苏联以及如今俄罗斯联邦的总统别墅,这个完工于一九八零年、占地六十六公顷的建筑群,原本是属于戈尔巴乔夫的,不过就在月前,全面夺取了国家政权的叶氏,将当年一手提拔起自己的“老上级”,从这个别墅区里一脚踹了出去,然后自己堂而皇之的住了进来——作为前苏联政府的国家领导人,戈尔巴乔夫的这处别墅,俨然就是政府彻底**堕落的标志,因此,清正廉洁的俄联邦新政府将它收回,显然就是非常必要的了。那么收回之后应该怎么做呢?六十六公顷的一大片别墅群,能够拿来做什么?毫无疑问,将它转让给联邦总统来居住应该是最正确的决定了。

    说起来,俄罗斯抑或是前苏联的历届领导人都非常有意思,他们似乎都对自己前任所居住的房子特感兴趣,当年的斯大林驱赶了列宁的遗孀克鲁普斯卡娅,而后赫鲁晓夫又驱赶了斯大林的后人,如今呢,叶氏驱赶了戈尔巴乔夫,十几年后,他的遗孀又被弗拉基米尔赶出了巴尔维哈国家别墅。这一环套一环的彼此驱赶,听起来似乎是一种趣闻,可实际上只要稍加思考,任何人都能够从中感受到一种近乎残酷的冷漠。

    这次从列宁格勒赶来莫斯科国家别墅,维克托与索布恰克是要同叶氏共商合作的,此前,叶氏的谈判代表已经先后四次前往列宁格勒,由此可见,此时的克里姆林宫面临着怎样的困境,叶氏对寻求“宫外”合作是如何的迫切。

    当然,叶氏与维克托和索布恰克合作只不过是一时之需罢了,在他眼里,维克托手中所掌握的政治资源以及索布恰克那崇高的声望,都是他目前所迫切需要的东西。维克托不用说了,他手上所掌握的东西太多了,作为原安全委员会内除克留奇科夫之外的第二号实权人物,他的触手可以说是遍布全俄,不过可惜的一点是,这个老狐狸名声不太好,他身后那些强有力的资源,也不能摆到明面上来大肆招摇。如今可是民主社会啊,任何与当初克格勃有关的东西,都是被世人所憎恨的,因此,这个老狐狸只能躲在幕后,不动声色的操控一切。不过与他相反的是,索布恰克手中的政治资源虽然不多,但是他的名望却好得很,在如今俄罗斯人的眼睛里,全国的民主进程有三面“旗帜”,即叶利钦、索布恰克以及**夫。近几个月,随着国家秩序的持续混乱,叶利钦的个人威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毫不客气的说,目前索布恰克在俄罗斯人的眼里,才是真正的民主象征,是真正可以信任的政治家。叶氏相信,只要能够将这两个人拉拢住,那么久加诺夫他们就不足畏惧了。

    与叶氏的打算相同,维克托与索布恰克目前也需要寻找一个有力的强援,而名义上掌握着俄罗斯联邦政权的克里姆林宫,无疑是他们最佳的选择。

    正是因为双方都有这样的需要,克里姆林宫与维克托、索布恰克一方的合作议案很快达成了,其基本的内容就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维克托与索布恰克将会利用手中的资源,尽一切可能支持叶氏的修宪方案,稳定莫斯科的政治局势。而作为回报,叶氏将会在情况允许的范围内、在一定政府岗位上,为维克托、索布恰克一方的展提供更大空间。

    在双方的协商过程中,有那么一个小插曲,作为索布恰克的助手,弗拉基米尔壮胆向叶氏提出了一个额外的要求,那就是克里姆林宫必须以总统令的形式,赦免包括克留奇科夫、亚纳耶夫、巴克拉诺夫等人在内的八位事件策动。

    不得不承认,弗拉基米尔这一手玩的相当漂亮,他提出这一条建议,可以达到一石三鸟的目的:先,他可以通过这一项提议,获得维克托以及索布恰克进一步的信任。的确,当初在颠覆政变的时候,维克托与索布恰克都是某种程度上直接参与,但话说回来,他们与克留奇科夫等人却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了,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也不希望这八个人物落个凄惨的下场。其次,赦免这八个人,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冲击久加诺夫的现有势力。久加诺夫为什么能够在出走之后,直接威胁到维克托他们的势力?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在布尔什维克党中有着很高的声望,作为当年布尔什维克党的宣传鼓动部长,他就是目前布尔什维克党残余势力的灵魂人物了。但说一句很实在的话,如果同克留奇科夫等人比起来,久加诺夫在党内的威望显然就要相形见绌了,八个人,克留奇科夫是当年的克格勃头子,卢基扬诺夫是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亚纳耶夫是苏联副总统,亚佐夫是苏联国防部长,巴甫洛夫是苏联总理这些人随便挑出一个来,都要比久加诺夫强悍。如果把这些人一股脑的放出来,那现有的布尔什维克党残余力量会出现何种局面?最后,弗拉基米尔的这一项提议,还能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政治加分,更多的政治支持。而后来所生的一切,显然也证明了这一点政变精英出狱之后,他们几乎是一股脑的站到了弗拉基米尔一边,在随后弗拉基米尔问鼎总统宝座的时候,克留奇科夫还为他策反了一个相当关键的反对派政治人物——莫斯科市长卢日科夫。

第三二五章 回国

    由二十几辆车组成的绵长车队,疾奔驰在由富锦市通往双鸭山市的零一零国道上,在车队最前方,是两辆挂了警笛的“212”吉普车,继之而后的,则是一排清一色的天蓝色“桑塔纳2000”。

    上海大众汽车公司在三年前才刚刚推出“2000”系列,在国内,最常见的大众车型基本还是旧有的普桑,而在黑龙江这个极北的地方,类似桑塔纳2000这种新车型就更是少见了。此次为了招待出国后第一次返乡的郭守云,中远北方集团一次性从大众购进了三十辆新车,除了有少数几辆被分配给了集团高层人员之外,剩下的全都调到了抚远。

    自从郭守云接受中远邀请,答应回哈尔滨过新年之后,就具体的接待程序等问题,中远高层以及黑龙江省委、哈尔滨市委等级层的官员,就进行了一系列的磋商,从接待车辆到生活起居,再到具体的与会活动安排,这些人都要拿出详实具体的方案来。

    这年头,国家方方面面都在向改革开放看齐,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各省各地的政府都在不遗余力的引进外资,对于一地的官员来说,在任期间引进了多少外资、开了多少合资项目,那就是他们的政绩,就是评定他们工作成绩的最主要标准。在这种情况下,郭守云这个俄罗斯大富商的归来,自然而然的就会引来各方关注。尤为重要的是,这个大富商还不仅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商人,他还有着很深地背景,前段时间郭氏进出口贸易公司被查封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先是省委省政府高调追查,继而北京方面又大力弹压,紧接着当初查办郭氏的一系列高官被查处,再之后呢。就是中远立项这一大堆的事情纠缠在一起,即便是如今地政府官员对郭守云的背景知之不详,可至少也明白此人绝不简单了。

    由于晕机的缘故,郭守云此次入境选择的是走6路,他的既定路线。就是从哈巴罗夫斯克入境,进入抚远。而后经浓桥、同江、二龙山、富锦、双鸭山,至边北重镇佳木斯,最后从佳木斯南下哈尔滨。其实呢,这一路程规划并不是郭守云属意地,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更愿意从哈巴罗夫斯克坐火车去布拉戈维申斯克,然后由黑河入境,这样地话,就可以一路乘火车去哈尔滨了。不过郭守云的这个想法被根性很重的守成否决了,按他的说法。既然是要回国。那坐火车坐汽车都是一样的,两相对比之下,还不如在抚远入境,然后坐着汽车一路逛下去呢,这样的话,还可以顺道多看看家乡的山山水水。

    作为大哥,郭守云自然能够体谅弟弟的心思。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也就由着守成去安排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因为守成地这么一个想法,从抚远到哈尔滨这一路上,沿线所有地公安部门全都取消了年前休假,从阴历二十七到三十,上万名公安干警将会上路值勤,为他们兄弟俩的哈尔滨之行保驾护航。而中远北方集团购进这一批桑塔纳2000,也是为了给郭氏兄弟两个人安排座车。

    对于郭守云来说,他本人对这种接待方面的礼节并不十分关注,毕竟在他的印象中,九十年代的国内治安状况是非常不错的,小流氓、小混混之类的玩闹固然不少,但敢于犯大案地人物却是不存在地,至少来说,没有谁敢持枪同军警硬撼。不过话说回来,郭守云也知道国内很重视这种无聊的礼节,但凡有个领导下基层视察,往往就是一大群干部前呼后拥地,更有甚,还要动用警察封道戒严——天知道他们在防备谁。

    郭氏兄弟从抚远入境的时候,是二月一号的上午,入境之后,车队径直南进,到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抵达佳木斯地区富锦市的九零粮库。在这里,车队做了短暂的停留,郭氏兄弟在孙红羽以及几位库管官员的陪同下,参观了一下这处始建于一九七一年,库存量过十五万吨的东北第一大国家粮食储备库。按照中远北方与郭氏之间最新达成的贸易合同,年后的四、五、六三个月份,郭氏集团将6续从国内购进贸易粮七万吨,以填补远东粮食市场的巨大缺口。目前,从西丰、胜利、小佳河三处粮库调运过来的粮食,正源源不断的朝这边补充,毫不客气的说,为了做成这一笔生意,整个三江平原的粮食已经全都被调动起来了。

    在富锦市停留了一天,搭载了郭氏兄弟俩的车队才继续上路,他们出富锦,直趋佳木斯。按照郭守云的行程安排,他们在佳木斯还要停留一天,参观一下佳木斯造纸厂以及佳木斯电视机总厂。

    说实话,在与郭氏集团合作这件事上,国内方面不论出于什么目的考虑,中远北方所作出的让步的确很大,且不说郭氏的进出口贸易都享受着一定程度上的减税优惠,就说在投资方面的政策,他郭守云绝对能够享受到最优惠的条款。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只要他郭守云愿意来国内投资,同时不提出过分的要求,那什么事都好商量。

    趁着这一次郭守云回国,孙红羽作为中远北方集团的代表,力邀他前往佳木斯造纸厂参观,其目的,就是为了说服他回国投资,注资陷入经营困境的佳木斯造纸厂。

    要说起佳木斯造纸厂,估计东北人全都知道,这家成立于一九五七年,由前苏联在一五计划期间援建的大型造纸厂,可以说是全亚洲规模最大的一家造纸厂,在七十年代初到八十年代末,它一直都是国内的利税大户,企业最高年产量高达十八万吨,年利税近五个亿。不过就是这样一家企业,随着前苏联的解体,骤然间便背上了高达六亿的资产负债,几乎是被一下击垮了。

    对于佳木斯造纸厂,郭守云前世就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这家国内的“明星企业”,实际上是被老毛子坑了,一个仓促间上马的“八万五”计划,厂家从前苏联引进了一大批不成套的造纸设备,数亿元人民币购进了一大堆派不上用场的废铁,相信效益再好的企业也经不住这么折腾。现在,苏联解体了,耗子数亿人民币的计划进行不下去了,不说别的,就是当初同造纸厂签订合同的厂家恐怕都黄掉了,在这种情况下,造纸厂要想摆脱困境,势必就需要进行改制了。

    老实说,如果佳木斯造纸厂进行股份制改革,那么郭守云的郭氏集团,显然是最合适的投资人,同别的投资方相比,它至少占有三大优势:第一,地缘上的优势。郭氏集团的总部就在远东的哈巴罗夫斯克,而从哈巴罗夫斯克到佳木斯,也就是几百公里的距离,这段距离说起来很远,但实际上却近的很。第二,资源上的优势。尽管佳木斯傍依小兴安岭林带,但是那里的林带却不可能任由厂方砍伐,而在造纸专用的生林建设方面,国内做的又相当不到位,可以制作高档纸制浆的木材也相对短缺,在这种情况下,从远期来考虑,佳木斯造纸厂的未来同样不容乐观。但是话说回来,郭氏集团所在远东,却根本不存在这些资源上问题,在远东大辽阔土地上,要想找出个活人来或许并不容易,但是要想找上几片林子,那却比比皆是。只不过在曾经的岁月里,苏联人并不重视造纸工业,他们每年采伐数十万立方的原木,几乎全都当成原材料出口了,连最基本的加工手续都没有做。自从郭守云接手远东之后,他也做过两次原木出口的生意,而其中的一次就是向以色列出口的二十万立方松原木。试想,如果郭守云投资佳木斯造纸厂,那不说别的,至少造纸用的原木是不缺了,他只要签个条子,就会有大队的边防军甚至是内务部的护林部队为他出面采伐,从原材料上说,他根本不用做出哪怕一分钱的投资。第三,除了地缘与资源上的优势之外,郭守云还掌握着技术设备上的优势,别看苏联国内没有大规模的造纸厂,但是他们的造纸机械制造工业却相当达,国内想要吸纳郭氏集团投资佳木斯造纸厂,恐怕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老毛子人是不咋地,但他们的技术真是令人垂涎三尺,尤其是在重型机械制造方面,如果单从这个角度考虑,国内落后的还真不是一点半点。

    在投资佳木斯造纸厂这件事上,郭守云也有他自己的考虑,他琢磨着,这一项投资对于郭氏集团来说并不是坏事,与此相反,如果这一个投资项目能够做成,那每年大笔的利润就等于是明明白白的放在眼前了。可话说回来了,他现在对投资国内还有很大的顾虑,这种顾虑包含很多方面,国内的政治风险、莫斯科的猜疑等等,这些东西他都必须考虑到。当然,相对于这些顾虑来说,他要考虑的一点,还是国内会给他什么样的政策,比如说:造纸厂的改制怎么改,股份如何分配,改制后的造纸厂谁掌握经营决策权作为郭氏集团的总裁,集团向外做的每一笔大型投资,他都必须慎重对待,来不得半点马虎。

第三二六章 哪跌倒哪爬起来

    “哥,还记得这个地方吗?”坐在疾驰的轿车上,守成看着窗外那条处于冰封中的绵延长河,头也不回的扯了扯郭守云的胳膊,同时指着车窗外说道。

    “怎么不记得,”郭守云将手中的烟头扔出窗外,一边掩上车窗,一边笑道,“塔头屯嘛,再向前走就是市区了,怎么,是不是坐车坐烦了?”

    “谁还不知道这是塔头屯,我是说这条河,”守成说着,车队行驶到了公路的一个转弯处,转过树影环绕的弯道,眼前出现了一条横跨在小河之上的青灰色石桥。

    “哦,”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小桥,守成扭头继续说道,“这是一座新桥吧,原来那座红星小桥到哪去了?”

    “红星小桥?”弟弟的这一句话,在郭守云的脑海里带来一闪亮光,他恍惚间看到一幅原本并不属于自己记忆中的画面——一条弯曲绵延的小河,两个身穿“解放绿”旧军衣、满脸泥水的少年,站在及膝深的河水里,一点点的朝泥巴横栏外淘水。而在岸上,一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小女孩儿,手里揪着一支狗尾草,眼巴巴的瞅着被两道泥巴护栏圈住的河面,一绺清鼻涕从她的小鼻孔里淌出来,晃晃悠悠的挂在嘴唇边上。

    郭守云知道,这段记忆并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他那位前身的,而在这段记忆中,那两个穿着破军装的少年,显然就是自己和守成了,至于说那个岸上的小姑娘。则是远赴加拿大的东婷了。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守成扭过头,从后车窗处远望着逐渐远去地小河,沉默好半晌之后。才说道,“这一晃眼的工夫,有十几年了吧?”

    “准确的说,是十一年零四个月,”郭守云嘘口气。悠然说道。他知道守成为什么对这个地方记得那么清楚了,同时呢。他自己也从那段不属于他的记忆中读到了很多东西。

    “十一年零四个月,”坐在前座地孙红羽闻言扭过头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两兄弟,她知道九年零四个月前的那个日子,对于郭氏兄妹来说意味着什么。自从郭守云在远东崛起以来,国内就开始着力查探他的底细,从那些翔实地资料上看,十一年零四个月的那个日子,就是兄妹三人地寡母去世的日子。

    “呵呵,哥。你比我记得清楚。”守成笑道,“说实话,那时候我和东婷都还不怎么懂事呢,我就记得那天咱们抓了鱼回去,晚上喝了一顿草鱼汤,肚子里很舒服,晚上睡得也很踏实。第二天的事情我就记不清楚了。脑子里还有印象的。就是屯子里的人都去了咱家,闹哄哄的。迷迷糊糊的,有人给我披了孝衣,还让我跪在院子里”

    “别说是你,我那时候也什么都不懂,浑浑噩噩的,三期那几天我都没明白过事来。”郭守云摇摇头,伸手在守成的肩膀上一拍,说道,“说起来,这都十多年的事了,别再提了。”

    “嗯,不提了,”守成点点头,说道,“这次回来,咱们到爸妈坟上看看吧,咱们这些个不孝子,现在一年恐怕也就只能给他们烧一次了。”

    “这件事我早就想好了,反正这次东婷也要回来,咱们就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办一下,”郭守云随口说了一句。老实说,他对这方面地东西看得很淡,先说,那逝去的二老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前世的那位显然也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忆淡薄,偶尔能够进入他脑海的回忆,大多也只是零零碎碎的片段,而这些东西显然不足以让郭守云付出太多感情。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守成既然提出来,那他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否则那就有些不像话了。

    “好好办一下?怎么办?”守成显然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他伸手揉揉耳朵,问道。

    “就在屯子里办吧,”郭守云笑了笑说道,“把当年咱们屯子里那些旧人请来,大家好好坐坐,嗯,顺便再把爸妈地老坟迁了,在屯子里建个祠堂,把二老地灵位请进去。”

    “这样也好,”守成对此深以为然,他赞同道,“不过咱们对这方面的规矩也不清楚,到时候先找个懂老事地人问问,看看里面有什么讲究没有。”

    “怎么,你们兄弟俩想在这边建祠堂?”孙红羽从前座上拧过身来,她笑道,“这里面的讲究可是多得很,不说别的,就但是你们郭家的族谱恐怕就要花费一番功夫去整理,毕竟那祠堂是家族供奉祖先牌位用的,你们这族谱倒不清楚,祠堂建起来怎么做祭祀啊?”

    孙红羽说这话,并不代表她反对郭氏兄弟俩建祠堂,虽然说这是一种封建迷信,但在中国人心里,这玩意就是一种类似习俗的东西,从南到北、古往今来,几乎每一个家的人,都会在自己的故里修上这么个东西。这不仅仅是一个身份地位的象征,同时,也是一种期望留名后世的心态。郭守云的为人或许很精明,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凡人,他或许在竭力隐瞒自己的巨大财富,但是在本乡本土的地方,他还是希望多少的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而同他相比,乡土观念很重的守成,在这方面的心思应该更浓一些,对他来说,俄罗斯的生活固然很充裕富足,但他的根却仍旧在东北这片黑土地上,郭家在这边有个祠堂,那就等于让他有个念想,在这一点上,孙红羽看得很清楚。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郭氏兄弟俩想在家乡建祠堂,这对于国内来说无疑是件好事,至于说这方面的规矩,那显然都是次要的:他们兄弟俩建祠堂需要批地,这简单的很,别说是那么几亩几分地了,只要他郭守云能把心思多往国内放一放,那把整个屯子全批给他都行。郭家现在没有宗族族谱?那也简单的很,国内早就调查清楚了,哈尔滨周边几个地区的郭姓人,大都是当年闯关东的时候,从山西大槐树下迁过来的,至于说郭氏兄弟祖上有多少分支,现在虽然没法调查了,但是世间心态摆在那,三伏内的穷亲戚或许没人认,可像郭守云这样的亲戚,即便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远亲,估计也会一窝蜂的窜上来凑热闹。

    “用不着那些,”听了孙红羽的话,郭守云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做事没那么多规矩,这祠堂建了,也就是为了让二老有个安身的好地方,为了告诉他们,我们兄妹三个现在日子过得很好,二老泉下有知可以放心罢了。这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什么族谱啊,宗祭那些做出来给别人看的东西,我们兄弟没有任何兴趣。再,按照祠堂的规矩,所有后裔中的女性都不能把名字列入其中,我们兄妹三个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所谓的亲人,里外加起来也只有我们三个人,所以,我们这座祠堂,就要以兄妹三人的名字建起来,我还要把东婷的名字列入祠堂。”

    郭守云的话,令孙红羽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这回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要建祠堂是假,要回来烧钱倒是真的,本来嘛,堂堂一个宗姓祠堂里面竟然出现女人的名字,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想到这里,孙红羽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线灵光,她察觉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郭守云这次回来建祠堂是假,做一个表态失是真,他要通过建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祠堂,向国内那些关注他的人表明两个立场。先,他在国内建祠堂,那极有可能是要透露一个信息,他郭守云还没有忘本,如果条件合适的话,他的态度还是会倾向国内的。其次,他把一个很传统化的祠堂,建的不伦不类,根本不顾及什么传统与规矩,那其中所隐含的信息,或许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郭守云办事是不守规矩的,他做出来的决定、办出来的事就是规矩,任何人都别想用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来束缚他。

    说起来,郭守云的用意是不是就在这里呢?孙红羽带着这种怀疑,用审慎的目光在这个狡猾男人的脸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很可惜的是,她在这张算不上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如今的孙红羽感觉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了,想起之前在哈巴罗夫斯克所进行的那番交谈,孙红羽心里感觉很不舒服——两个久已相识的老朋友,如今真的是越走越远了。

    过了塔头屯其实就算是进入哈尔滨市区了,如今的哈尔滨环城高路就在这个位置上。车队过阿什河,由东直路进入市区,而后径直驶往共青团省委员会招待所,这次回哈尔滨,郭守云兄弟两个就被安排住在这里。

    因为郭守云要来的缘故,这两天市委招待所的被空置下来,此时还能够在这里住宿的,几乎都是头头脑脑的要员,今明两天,郭守云将在这里同国内一些相关的官员们见个面,大家打个交道,至少要混个脸熟。

    车队由招待所南侧大门进入广场,当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郭守云一眼就看到了正朝自己快步走来的东婷,在这一刻,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很真诚的笑容——从那跌倒就在哪爬起来,作为当初被国内通缉的兄妹三人,如今再次在哈尔滨汇聚了。

第三二七章 重聚

    短短几个月时间没见,如今的东婷看上去令郭守云有了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那句话不是说嘛,“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仅从此刻的东婷身上看,这句话说的就一点也不假。

    天蓝色、带白毛翻领的风衣,长可过腰的水银白细绒围巾,加装了闪亮金属扣的宽幅束腰,再搭配上一双及膝的黑色筒靴,这样一身衣装,将当年那个鼻子下挂着清鼻涕的小姑娘,装扮的即青春又不失成熟的妩媚。

    当然,郭守云对时下的女装并没有什么研究,但是作为同是女人的孙红羽,她却对郭东婷这一身穿扮了解甚深,她之前就从眼线那里了解到,这位小妹身上所穿的这件样式新潮的风衣,就是一个月前伦敦时装周上展出过的“纪梵尼”最新设计款女式冬装外套,其设计出自英国著名服装设计师麦克奎恩之手。随后,郭东婷在温哥华斯考恩特拍卖行,以五十万美金的价格将它拍到手,这次回来,她便将这身衣服穿在身上了。

    作为郭守云的同胞妹妹,郭东婷有钱,而且是很有钱,她虽然在郭氏集团没有什么正式的股份,但是两个哥哥却时不时的给她汇款,而且他们那个汇款还都不是小数目。就拿郭守云来说,他几乎每月十五、二十五两天,都会按时叮嘱人往加拿大汇现,每次五十万,从来都没有断过。除了他之外,守成就更别说了,这小子本身对钱没什么概念,除了军火武器之外。他没什么特别的嗜好,也不喜欢什么奢侈品,他自己的几个瑞士银行账户都交给了妹妹,东婷可以随时从他的账户上支取。

    老实说。孙红羽对郭氏兄弟俩如此娇惯妹妹地做法很是不以为然,对他们来说,钱或许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目前来讲,郭东婷爱名车、爱装扮、爱虚荣。花钱如流水,这些可能都不重要。毕竟她即便是奢侈几辈子,都不可能把两兄弟的腰包掏空。但换一个角度来考虑,郭东婷目前的生活方式实在是有问题。就孙红羽所了解地情况,这小姑娘现在做什么都没有耐心,她本身很好学,什么金融、英国文学、计算机等等等等,她都在渥太华找了专门的专家去教她,可惜的是,她做什么都没有耐性,三天的热度一过。转头就能把昨天还学得兴致勃勃的东西扔到天边去。更要命地是。她还对投资很感兴趣,渥太华的这段时间,她也认识了一些加拿大朋友,怎么说呢,也算是混入了加拿大地上流社会了,正式在这些人的唆使下,她今天在这儿投一些钱。明天又在那放些贷。虽然说每笔投资充其量也就是十几万、几十万的小数目,可十几笔加起来。那钱数也不少了。

    懂得投资理财的人做投资,那是好事,是赚钱的买卖,可要命的是,郭东婷是既不懂的投资也不懂得理财,她投资的那十几个项目,能有两三个赚钱的就不错了,其中一大部分,明显就是骗钱的,她今天把钱投进去,明天人家就卷铺盖跑路了。

    龙生九种各不相同,这话说地真是在理,一母同胞地三个兄妹,其彼此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在很多时候,孙红羽甚至不敢相信这三个人真的是亲生兄妹。做个假设,如果把郭守云放到加拿大,谁能从他手里骗走一分钱?说句不好听的,他不去骗别人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而若是把守成放到加拿大呢?他或许不会有什么大的展,但至少不会吃亏,这小伙子太过谨慎,而且性格保守,同时呢,还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守成”,能守业却不能谋求更大地展。至于说东婷,孙红羽实在无法从这个小姑娘地身上看到什么优点。

    不过转头想想,孙红羽又觉得兄妹三人之间的不同可以理解。郭守云作为大哥,那是从小带着两个弟弟妹妹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地,由于过早的进入社会,他对这个世界的残酷有着很深的认识,因此,他对人对事就养成了那种处处提防、时时算计的心性。而守成呢,吃苦的那段日子他已经懂事了,为了活下去,大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正因为如此,他不但生活朴素,而且也始终对郭守云马是瞻。由于时时刻刻处在大哥的身影后面,他的性子也变得内向,甚至可以说是带着几分懦弱。至于说作为小妹的东婷,那就完全不同了,她从小就处在两位哥哥的庇护之下,兄弟俩有一口饭也得先给她吃,有一分钱也得花在她的身上,在这种情况下,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一种完全依靠的心理,她肯定有那么一种潜意识,那就是只要两个哥哥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而所有事情都依靠两个哥哥,那也是应该应分的。

    兄妹三人,一个创业,一个守成,一个败家,天知道他们是怎么凑成一堆的。

    在很多时候,孙红羽也想要规劝一下郭氏兄弟俩,让他们不要过于娇宠东婷,但是这份冲动被她忍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她根本没有什么言权。而且她也明白,即便自己说了,恐怕也没有任何效果,面对这种规劝,郭守云只能给她一个答复:“我们兄妹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说三道四了?”而守成呢,他最可能做出的反应,就是腼腆一笑,然后颇为内敛的说一句:“是吗?那我找机会劝劝小婷吧。”总而言之一句话,那就是她说不说都一样,人家兄妹三个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的生活是一个小***,谁也插不进去,别说是她这么一个外人,即便是做大嫂的妮娜,恐怕也无法改变这种现实。

    “哥!”带着那种无法掩饰的激动,东婷从招待所大楼前的阶梯上飞奔过来,一头扎进了郭守云的怀里,险些把身子骨不算怎么壮实的郭守云撞翻在地。

    “呵呵,快来,让我瞅瞅,看看咱们家小妹这几个月变没变样子,”亲人就是亲人啊,在妹妹入怀的那一刻,郭守云能够真切的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激动。他将东婷揽在怀里,先是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而后抚摸着她脑后那条长长的马尾辫,笑呵呵的说道。

    “嗯,瘦了,”在妹妹清秀的脸上仔细端详一会儿,郭守云煞有介事的说道,“不过却更漂亮了,守成,你看看,这才几个月的工夫,咱们家东婷是不是成大姑娘了?”

    “是吗?我怎么看着还是当初那个样子?”守成上前一步,探手在妹妹挺直的小鼻子上拧了一把,笑道,“嗯,瘦倒是真的瘦了,怎么,是不是加拿大那边住的不习惯?”

    说实话,郭东婷对两位哥哥的依赖性真的很强,她在加拿大住得这段日子,虽然生活上极尽奢华,可这内心里对两个哥哥的想念也从未断过,此刻兄妹重逢,她感觉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这话到嘴边了,她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这份感情了。她只觉的自己鼻头酸,眼睛里那泪水,也禁不住溢了出来。

    “哎呦,哎呦,这是怎么啦?”看着妹妹湿润的眼角,郭守云笑了,他替东婷抹去溢出眼角的那一汪泪水,说道,“怎么这一见面就掉泪了?”

    “是不是加拿大那边住的不习惯?”守成也笑道,“如果不习惯的话,那就”

    他说着,看了大哥一眼,这才继续说道:“那就回哈巴罗夫斯克好了,反正那边现在也稳定下来了,咱们兄妹三个住在一块,热热闹闹的。”

    看着郭氏兄弟俩对东婷的宠溺溢于言表,孙红羽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心说,这小姑娘怎么可能在加拿大住不习惯,要豪宅有豪宅,要名车有名车,几乎可以用一掷千金来形容了。面对她这样一个级富婆,渥太华市长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各种各样的名流聚会都给她邀请函,像这样的生活,还会有人过不习惯?

    “住倒是住得习惯,就是没有你们在身边,我觉得心里别扭。”东婷抹抹眼角,哽咽说了一句。

    这句话说完,东婷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伸手在郭守云的胸前擂了一拳,嗔怪道:“大哥最不知道疼人了,前段时间去华盛顿,也不知道顺便去渥太华看看我,离得那么近。哼,我后来听了这个消息,整整一晚都没睡着觉,本打算第二天就赶去华盛顿的,可又听说你走了。”

    “哦,你说那次啊,”郭守云讪笑道,“那次的事情就别提了,我本来打算顺便去看看你的,可惜后来远东这边出了点状况,所以我就急匆匆的赶回来了。”

    “我知道,”东婷皱皱鼻子,说道,“我后来听同学说起过,不然的话,我才不会原谅你呢。”

    “呼,吓死我了,”郭守云做了一夸张的表情,拍拍胸口说道,“我还以为今天这一见面,小妹就要大雌威,对我这个不称职的大哥兴师问罪呢。”

    守成这时候插进来,他看着几步外那个跟在东婷身后的年轻人,对东婷悄悄的使了一个眼色。

    “算你啦,”将二哥递来的眼色看在眼里,东婷一把搂住郭守云的胳膊,一边拉着他朝阶梯那边走,一边说道,“来,大哥,我还要给你介绍一个人,嗯,我的朋男朋友。”

第三二七章 妹夫是个傻子

    “男朋友?!”东婷的话让郭守云吃了一惊,她这才去加拿大多长时间啊,满打满算前后几个月而已,在这么点时间里,她就找了一个男朋友?而且还带着人家回来过年了——这叫什么事啊?

    带着这么一份惊讶,郭守云朝那个身穿灰色西装,笔杆一样杵在台阶上的小伙子看去。老实说,如果不是有东婷说起的话,郭守云还以为这个小伙子是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呢,怎么说呢,这家伙长的是有那么几分帅气,咋一看上去,有点像后世那个韩国明星叫什么来着?裴勇俊还是什么的。不过这样的人郭守云并不喜欢,在他的眼里,凡是这样的白面小生,大都对感情不甚专一,虽不说朝三暮四吧,但朝秦暮楚总是有的。要说把自己至亲的妹妹交给这样的男人,郭守云一点都不放心。

    更重要的是,这个小伙子看上去还有点傻,不说别的,作为一个稍懂人情世故的成年人,跟着女朋友来见两个大舅哥了,这一见面,他不跟着过来说两句话,却自己站在台阶上等女朋友把人带过去迎他,仅从这一点上看,郭守云便知道,这个年轻人要嘛学历很高,而且学业还没有完成,要嘛家世背景很深,品性高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能了。

    学历高的大都很傻,读书读傻的,那点头脑智慧全都用在读死书上了,对基本的人情世故自然知之甚少。而家世背景深的人也有一部分是这样的,他们觉得自己出身不凡,因此把谁都不看在眼里。那份高傲也来地很自然。至于说眼前这个小伙子属于哪种,郭守云猜测还是第一种的可能性大,否则的话,他跟东婷也处不到一块。当然。如果说这个小伙子是在自己面前摆高傲的话,那这事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不说别地,就以郭氏兄弟目前的身份地位,还真就没有几个人够资格在他们面前摆高傲、玩深沉。这小伙子家世背景深。还能深的过叶氏、维克托他们这些人?就目前来讲,这些人恐怕也不敢在郭守云这种巨头的面前摆架子。而眼前这个最多年过二旬的年轻人,哪有那份摆架子地资格?

    “我说东婷啊,你这件事做的可有些不对了,”看了两眼那个兀自站在台阶上地年轻人,郭守云呵呵一笑,说道,“都说长兄如父,你找了一个男朋友,却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个做大哥的”

    “哎呀,哥。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嘛。而且我不光告诉你了,还把人给你带来了,”东婷搂着大哥的胳膊,一边轻轻的摇晃着,一边说道,“怎么样,大哥看着还满意吗?”

    守云笑了笑。微微点头。面对自己的妹妹,眼前那个小伙子即便是不能让郭守云感觉满意。他也不会照直说出来的,毕竟妹妹现在已经长大了,她有自己的嗜好,有自己的性格,也要过自己所想过的生活。常言说得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现在东婷她有了自己的男朋友,那就随她好了。

    也许此时地郭守云还没有意识到,他在对待弟弟妹妹地问题上,其实存在着很大的区别,对弟弟他看的很严,守成的喜好、交友,尤其是娶妻的问题,他都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关注,而对妹妹呢,他关注的东西就少了很多。对东婷,他似乎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放任,一味地娇宠,小姑娘爱做什么,想干什么,甚至想交什么样地男朋友,他都不会过多的干涉。同样地一奶同胞,郭守云之所以会区别对待,一方面是因为东婷是小妹,在他的眼里,这个妹妹始终都是孩子,既然是孩子,那还过分约束她干什么?而在另一方面呢,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东婷接触不到郭氏集团的核心,她在集团里也没有什么影响力。在兄妹三人里,东婷充其量就是一个处在两兄弟溺爱下的小妹妹,撑死了,她也就是败败家、大手大脚的花花钱而已,在郭守云眼里,这些都是小问题。就算这丫头花钱如流水,那又能怎么样?钱挣出来不就是为了花的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哥,我认识的这个男朋友,可是比你和二哥厉害多了,”东婷伸手又将守成的胳膊挽住,笑眯眯的说道,“说出来吓死你们,人家可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现在正在加拿大攻读博士学位,而且还连续两年拿到了加拿大政府的留学生助学金,嗯,今年才二十八岁,可是说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

    “怎么样,不错吧?”说完,东婷又带着几分洋洋自得表情,小声说道。

    “不错,不错,”郭守云心不在焉的随声附和道。他知道,这年头国内出个博士生不容易,九十年代初啊,那和十几年后的情况截然不同,这年头,一个大专生都堪称人才,更何况人家还是清华的高材生呢。

    不过对东婷的这番话,旁边的孙红羽却是不以为然——二十八岁的博士生或许可以算是天才,但要说比郭守云强多了,那就纯粹是扯淡,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根本不存在可比性。二十八,那和郭守云是差不多的年纪,可要把两人放到一块,让任何人去选择,估计都没有人会把什么博士生放在眼里。就拿一个回乡探亲来说,一个留学海外的博士生来了哈尔滨,有谁会在意?又有谁会放在心上?但郭守云一旦回来,那又是什么情况?两项一对比,那孰优孰劣便一目了然了。

    几个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招待所主楼的阶梯下,直到这个时候,那个小伙子还是没动地方,他站在阶梯上,眼巴巴的瞅着三兄妹,那张英俊的小脸显得有些晕红,看样子是有点羞涩。

    “过来啊你,在那傻站着干什么?”到这时候,东婷也有些不乐意了,她瞅了瞅“傻小子”,一翻白眼,嗔怪道,“没看见我哥都来了吗,也不知道过来接一接。”

    “啊小子这时候才醒过神来,他一边快步迎下阶梯,一边还伸手去抓耳朵。

    要不说书呆子就是书呆子呢,这傻小子或许是个做学问的天才,但绝不是交际场合的行家。他走下阶梯的时候,度很快,几乎是几步就跨到了郭守云的面前。而在这个时候,他又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郭守云本能的就意味这是要与自己握手了,于是也就笑容满面的把手伸了出去,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傻小子不是要跟他握手,而是挠耳朵,于是郭大官人伸出去的这只手就握了个空,很是尴尬的停留在了半空中。最要命的是,这傻小子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面对郭守云伸过来的手,他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郭守云现在是什么人啊?堂堂郭氏集团的当家人,在俄罗斯通吃政经两界的风云人物,这次回国,即便是国内的市长、市委书记,乃至省长、省委书记都轮不到他主动去握手的。可如今呢,一个无品无职的傻小子,竟然在见面握手这件事上放了他的鸽子,给他来了个下不了台,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任谁来看,这事也不好收场了。

    幸好的是,作为随行的波拉尼诺夫很有经验,他看到郭守云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立刻上前一步,不失时机的掏出一支香烟,很恭敬的递到郭守云手里,又替他将烟点燃,这才悄无声息的退后半步,让到了郭守云的身后。

    要不说秘书的眼力劲很重要呢,波拉尼诺夫这么一个很简单的举措,便轻而易举的化解了郭守云的尴尬,这件事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他那伸手的动作只是一个上烟手势,而并非是要与傻小子握手。因此,这一场不大不小的尴尬风波,就那么被轻而易举的掩饰过去了。

    “我这小弟小妹的是怎么啦,”吸了一口波拉尼诺夫刚刚为自己点燃的烟卷,郭守云心里闷闷的琢磨着,“一个找老婆,找了个顽固不化的老革命,一个找男朋友,又找了个四六不懂的大傻子,这以后的日子可是有的过了。”

    不过这话说回来,虽然刚一见面就从这个傻小子手里吃了个瘪,但是郭守云的心里并不怎么在意,像他这样的人,经历的事多了,见过的人也多了,所以这胸怀也就自然而然的宽广了。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傻小子仅仅是不懂人情世故而已,人家的失礼并不是成心的,而是那小脑袋瓜子根本想不到这方面去罢了,所以像这种事,根本没必要跟他计较。

    “喏,这是我大哥,守云,你叫大哥就行了,”东婷和傻小子是差不多的货色,她也没看出自己的男朋友刚才很是失礼,因此,她扯着郭守云和守成的胳膊,对傻小子说道,“这是我二哥,守成,你也跟着叫二哥吧。”

    “哥,他叫刘冉,是我在渥太华认识的,你和二哥叫他小冉就行了。”东婷的性子原本就很直,整个人大大咧咧的,还有一种东北女人所特有的泼辣劲,说什么话都直来直来去。

    “小冉?”郭守云乐了,他瞅瞅站在妹妹左边的守成,险些没笑出声来。本来嘛,守成才多大岁数啊,这个刘冉都快三十的人了,自己叫他个小冉还差不多,但要和守成比起来,这大傻子可是一点都不小。

    “哎,叫哥啊,你想什么呢又?”给双方介绍完了,她看刘冉杵在那,面色涨红的不言语,忍不住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嗔怪道。

第三二八章 要做海归

    冉那张英俊的小脸又是一红,他瞅着郭守云,支支吾吾的哼唧了半天,才呐呐的说道,“大哥。”

    对郭守云这一声大哥是喊出来了,可随后,他看着明显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守成,嘴唇一番蠕动,那一句“二哥”却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了。

    眼见得身前这个小伙子如此脸嫩,郭守云禁不住暗自摇头,他很怀疑这小伙子究竟能和东婷相处多久,毕竟他们这一对男女的性格几乎是截然相反的。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脾气,郭守云不可能不清楚,小姑娘历来都是那么喜欢争强好胜,而且半点寂寞都耐不住,表现**极强。再加上这段时间郭氏集团越做越大,集团资金翻着倍的往上涨,这小姑娘手上钱多了、底气足了,那种凡事都要高人一头的心理自然也就更加强烈了。

    坦率的讲,这几个月东婷在加拿大的生活情况,郭守云多少的有一些了解,虽然他本人对那种穷奢极侈的暴户之流极度鄙视,但却懒得去理会自己妹妹的所作所为。之所以如此,郭守云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而在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察觉到了东婷没有经商的天分,而且她的那种性格,也不适合在郭氏集团内任职。话说郭氏集团虽然实际上是由郭守云掌舵的,但在别人的眼里,这个集团却是郭氏三兄妹联合开创的,再加上守成和东婷的关系很好,如果东婷耐不住寂寞,要进入集团担任职务的话。那对郭守云来说可是一个不大不小地麻烦。不答应呢,对三兄妹之间的感情会是一个沉重的伤害,如果答应呢,那这个职位又不好安排——这小姑娘什么都不懂。而且还不像守成那样敦实稳重,她要是进入集团领导层的话,那早晚有一天会惹出大麻烦来。正是出于这一点考虑,郭守云才会如此放任东婷,他地既定方针就是。小妹爱怎么玩怎么玩,爱怎么张扬怎么张扬。只要别往郭氏集团里凑就成。

    如今,这个性格张扬的小妹,却找了一个脸皮比纸还薄的男朋友,这两人凑到一起,不说别的,至少在郭守云看来,这个刘冉今后恐怕有的气受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也好,东婷如果真找这么一个男朋友,那郭守云觉得自己今后地心事就能少点了。

    “嗯。刘冉。博士生,了不起,”估计小伙子那句二哥是叫不出来了,郭守云难得好心一次,开口替他解了围。他微微一笑,伸手在小伙子肩膀上拍了拍,笑道。“学什么的?”

    “计算机组织与系统结构。这是我现在地博研方向。”刘冉这次回答的倒是很快,他张口说道。

    “哦?”郭守云一愣。一开始,他还以为眼前这个刘冉是学文学类的人呢,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小子竟然是学计算机的。这年头,国内计算机技术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落后的,而这方面的所谓精英人才,也少得可怜,至少在郭守云的印象中,九十年代能够在国际上冒头的中国计算机专家并不多见,而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能够跑去加拿大进修计算机博士学位的年轻人,那就真地是很不简单了。

    “哥,跟你说吧,小冉可是我聘请地私人家教,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跟他学FoxBase,”东婷洋洋得意的说道,“嘻嘻,说起来,哥,你知道什么叫FoxBase吗?”

    “死丫头,想考我是吗?”郭守云失笑道,说实话,像什么这Base,那pRo的东西,他这个奸商或许不会用,但是却绝对知道那是什么玩意,毕竟他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如果连这些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那就太扯了。

    “数据库嘛,Foxsoftare公司的产品,”郭守云笑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要真说起来的话,东婷,我倒是很怀疑你是不是应该学这些东西。嗯,小冉给你上课的话,你能听得懂吗?”

    “为什么听不懂?”东婷看上去很是不服气,她撇撇嘴说道,“我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学这些东西”

    “行啦,行啦,”不等小妹把话说完,郭守云便挥挥手,笑着打断了她,“走还没学会你就想学跑了,那不跌跟头才是怪事。再说啦,你那点性子我还不知道嘛,干什么都是三天地热度,而且在这三天里,还总是塌不下心来,就这你还想学什么?”

    “哼!”对哥哥如此贬低自己,东婷明显感觉不满,她撅着嘴,伸腿在郭守云地脚上踩了一记,而后哼了一声说道,“大哥总是这么瞧不起人,要知道这次我可真是用心去学了,我买的那几台机器,这段日子就没让它们休息过。”

    “信你才有鬼,”郭守云随口说了一句,随即扭头继续对刘冉说道,“现在地计算机倒是一个很时兴的领域,照我看,这门技术未来的展潜力大得很。我听东婷说,你在加拿大已经留学两年了,怎么样,将来拿到学位之后有什么打算,是回国还是留在加拿大那边?”

    郭守云这一个问题问的语气很随和,但是从根本上看,这个问题却提的相当刁,说实话,如果放在一个有心计的人身上,还真是很难给出一个最圆满的回答。很明显,如果刘冉说不回国吧,那他这人就太不可靠了,这年头的留学生几乎全都是公费的,他们出国深造所需要的学费、生活费,几乎全都是由国家财政拨付的,在这种情况下,倘若刘冉完成海外的学业不回来了,那他这个人的品性显然让人无法恭维。试想,像这样一个人,谁敢把自己的妹妹交到他地手里?那么反之。若是刘冉回答将来要回国,那这个问题就更值得考虑了。很明显,东婷现在是在加拿大定居的,她持有的是加拿大国籍。从目前的情况看,她将来回国定居地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那么刘冉将来一旦回国了,他和东婷之间的关系怎么办?诚然,一对小夫妻两地分居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两国分居就太说不过去了。

    对于郭守云的语言艺术以及深沉的心机。也许守成和东婷他们都体会不到,但是作为旁观的孙红羽却对此相当佩服。在她看来,这个小狐狸不仅眼光犀利,抓问题关键抓地很到位,而且很懂得如何用最隐晦的词锋,在不动声色地情况一针见血的将这个关键点出来。

    多精明的一个人啊,一个不经意间问出来的问题,不仅能够试探一下刘冉的人品,还能预估一下他与东婷之间关系有没有展前途,最重要的是,他的试探还潜藏的那么深。让普通人毫无察觉。

    “那还用说。”对郭守云这个问题,还没等到刘冉回答呢,东婷先开口了,她大大咧咧的说道,“我早就想好了,嗯,这事还没来得及跟哥商量呢。我听说了。你跟二哥正打算收购美国的王安公司呢。正好,小冉也是学这些东西地。所以,我打算让他将来到集团去任职。”

    挨到郭守云身边,东婷揽住大哥地肩膀,一边摇晃着一边说道:“哥,你看怎么样?”

    “好啊,”郭守云答应的那叫一个爽快,他毫不犹豫的说道,“说真的,目前里尔克那边的谈判已经有了进展,估计收购王安的事应该没有问题。正好,集团现在也缺少这方面的人才,如果小冉不嫌弃地话,将来不妨就到集团来屈就一下。嗯,就是不知道小冉有没有意见?”

    “这个小狐狸,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动心机,”孙红羽在旁边听着,心里只想笑。她看出来了,郭守云这还是在试探。如果刘冉在这个时候满口应承下来地话,那他就完了,将来郭守云即便是不把他与东婷之间的关系搅和黄了,估计也不可能给他在集团里安排什么重要地职务——用人之道重两点,一是德二是才,有德无才的人或许有人会用,但有才无德的人,估计没几个人敢用。

    “我对郭守云饱含笑意的目光,刘冉仍旧还是感觉那么紧张,这种感觉来的很奇怪,很没有道理。

    “哎呀,你什么你啊,大哥都答应我了,你还不快点应下来,”东婷显然没有体察到大哥的用心,她在刘冉的胳膊上拧了一把,嗔怪道,“难道你还真打算将来回国做个教书匠啊?那能有什么前途?”

    “教书匠?什么教书匠?”郭守云好奇的问道。

    “教书匠就是教书匠呗,”东婷多少带着几分懊恼的说道,“这傻子接了国内的聘用书,说什么将来要到北京任教,做个什么讲师。”

    那么说,”小伙子脸涨的通红,说话都带了几分结巴,他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是公派留留学生,当初,当初出国之前签了协议的,按照协议,学成之后之后必须回国,不然,不然就是违约,要”

    “违约就违约,不就是缴纳违约金嘛,咱们又不是缴不起,要多少赔多少不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东婷不屑一顾的说道。

    不是违约金的事,是,是信用问题,”刘冉扯着自己的西服衣角,带了几分书卷气的痴傻,歪头说道,“人,人无信不立,我,我要是违约,那就是违违背良心,是”

    “就你有良心,现在那些出国不回来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少你一个了?”东婷的语气显得很霸道,看得出来,在小冉和她之间,她这个郭氏集团的公主占据着主导地位。

第三二九章 郭大常委?

    “东婷,怎么说话呢?”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开口的守成,这时候忍不住说话了,他眉头紧皱,用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说道。他感觉自己这位小妹有些过分了,先不说她这番话讲的中不中听,就单说目前的场合下,她说这种话就很不合适。本来嘛,眼前这是什么场合?在场的既有哈尔滨政府官员,也有从北京过来的要员,东婷当着这些人的面说了这么一番话,那尴尬的恐怕不仅是在场这些国内官员了,他们郭氏兄弟俩的脸上也不太好看。更重要的是,守成一直以来都对国内有一种很深的感情,正所谓身在曹营心在汉,尽管他如今已经没有了中国国籍,但是那份乡土观念仍旧没有生任何变化,他实在想不明白,东婷原来也是很眷恋家乡的,可为什么去了一段时间的加拿大之后,这份对家乡的眷恋就荡然无存了。

    “怎么啦,我又没有说错,”东婷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过出于对两位哥哥的敬畏,她在人前还不敢直接顶嘴,因此只是撅撅嘴,小声嘟囔了一句。

    相对守成来说呢,郭守云对东婷在观念上的转变倒是颇为满意,他甚至觉得,如果弟弟妹妹两人的性格综合一下,那就更加完美了——弟弟的笃实稳重,加上妹妹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价值观,两结合在一起,这才是一个资本家应该具有的最基本要素。

    而对于站在一旁的孙红羽来说呢,就像守成所猜测的那样,她地确感觉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她这个中远北方集团的老总,也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政府官员了,而东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都不知道该作何反映了。

    “别,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别说,这个刘冉虽然有些憨傻。有些腼腆,但却还真就有那么一股子犟劲。面对强势地郭东婷,以及站在旁边的郭氏兄弟俩,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早就说过了,将来完完成了论文答辩,我就要回国,就算,就算不去教书,我也要回来创业。现在所有人都都知道。国内的创业条件好。成功的机会多”

    “行啦,行啦,别再说你那套创业理论了,”估计像这样地话,此前刘冉没少说起,因此,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东婷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她不屑一顾的说道,“你以为创业有那么简单啊。那和读书可是两码事,就你这性子,如果没有人帮衬地话,那还不得把家底都赔进去啊?现在这个机会多好,我哥他们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可是要论起做生意来,估计这世上就没几个人能比他们更精明了。我”

    郭守云在一边听着,心里只想笑,他心说这什么跟什么啊,别说这两年轻人现在还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远没有到谈婚论嫁的程度,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们已经是小两口了,那也不能在这种场合下谈论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吧?

    不过话说回来,他现在倒是对刘冉这个小伙子有了那么几分好感,这小子虽然木讷,而且傻里傻气的,说话还带着那么几分磕巴,可至少有一点,那就是他的品性不错,一个留洋几年的年轻人,到现在还能保持那么一份拳拳之心,这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郭守云不是好人,这一点他自己也承认,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好人还是坏人,他们都希望自己所认识、接触的人品行端正、生性耿直,最好能够纯洁的像一张白纸,因为只有这样,人们才会感觉放心,感觉踏实。

    “咳咳”干咳两声,打断了东婷的话头,郭守云揉揉鼻子,说道,“东婷啊,你这些事情放放再说吧,其实依我看呢,小冉地这个想法很不错,而且很符合时下年轻人地思想,有理想,有抱负,这很好嘛,从个人的角度出来考虑,我表示绝对的支持。”

    郭守云这一番话说出来,让周围的几个人都愣了,虽然说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可谓是高高在上了,可用这种打官腔的语气说话,众人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感觉,怎么说呢,就是有那么点不伦不类。

    “小狐狸什么时候学会打官腔了,”孙红羽知道,郭守云这是要插科打诨,把东婷的注意力转移开,因此她也不失时机地插进来说道,“这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这有什么好别扭地?”郭守云笑道,“东婷带男朋友回来,我这个做大舅哥的,说什么也要做个样子不是?嗯,做个高姿态,端端架子,这些都很必要嘛。否则地话,将来说不定就让我这顶着博士头衔的妹夫小瞧了。”

    “哥,”果然,郭守云这一句旨在转移注意力的话起到了效果,大大咧咧的东婷根本想不到别的,她还以为大哥是在取笑自己呢,因此跺跺脚,娇嗔道。

    “好啦,好啦,”孙红羽笑了笑,伸手扯住东婷的胳膊,说道,“这大冷天的,咱们也别在外面耗着了,有什么话进去说。你们兄妹这次回来,估计要待上几天时间呢,这说话的机会也有的是,要急也不在一时。”

    对孙红羽的这个提议,在场的自然没有谁会提出异议,当下,几个人迈步走上阶梯,步入招待所的主楼正门,而后在招待所接待人员的引领下,径直来到四楼,郭守云一行人在哈尔滨期间的住处,就安排在四楼的几个房间内。

    因为是黑龙江共青团委员会的招待所,因此从房间的布局来讲,根本称不上什么豪华,即便是郭守云的房间,也只是一个简单的两室一厅,至于房间里的摆设,除了基本的几样之外,就连个简单的酒柜都没有。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东婷才对这家招待所很不满意,在上楼的时候她便提出来过,要到外面去住酒店,因为那里的环境要比这种地方强很多。不过对她的这个提议,郭氏兄弟俩谁也没有理会,对他们来说,这次回国可不是为了来享受的,如果只是为了享受的话,那谁还会到这来啊。

    “中午的时候,省委那边准备了一顿简单的接风宴,”在郭守云房间的客厅里,孙红羽从秘书的手里接过一份简单的日程安排,稍稍看了两眼之后说道,“北京过来的几位部委领导以及省委省政府的几位同志都会出席,嗯,算是非正式的宴会吧,目的就是为了互相认识一下,说起来大家都是在东北土生土长的,怎么也是半个老乡了。怎么样小狐狸,给个面子出席一下吧。”

    “同志?”郭守云将手上的外套交给随从,而后走到一张铺了白色罩巾的沙前坐下,先是用力的抻了一个懒劲,这才笑道,“这个词可是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了,如今这咋一听来,还真就有那么几分亲切了。呵呵,不过话说回来,参加个宴会没什么,关键问题是,我这个级别怎么算啊?红姐你这个中远的老总,按国内的说法,那怎么也是个正厅级的干部了吧?我跟你们哪坐到的一块啊。”

    “少来,”孙红羽翻翻白眼,瞟了这个没正行的男人一眼,随口说道,“如果按这个级别来,那应该说是我没资格跟你坐到一起才是真的,在如今的俄罗斯,你郭大先生好歹也算得上是个常委级别的干部了吧?”

    尽管是一句玩笑话,可如果真按照国内的级别来划分的话,那郭守云在俄罗斯还真就是一个常委级别的干部了。国内干部的级别划分,从上到下,国务院总理是一级,副总理是二级,国务院常委是三级,之后是正部级。而在对正部级干部的区分上,各省、自治区、直辖市政府正职干部,部队正军职干部都位列其中。再看郭守云在俄罗斯的能量,远东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州,哪个州拿出来都不比黑龙江小多少,而这些州的州长、州议员,远东军区的军区司令员、各二级部队的一把手,那都是郭守云手底下的人,他想把谁换下去那就是一句话的事。从这方面看,给他评个常委级干部都委屈了。

    孙红羽同郭守云之间的玩笑话,或许他们彼此并不在意,但是这些话听在木讷的刘冉耳朵里,那就是另一番动静了。其实说句真心话,刘冉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他木讷归木讷,腼腆归腼腆,但是却绝对不傻,自从与东婷结识以来,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位令自己着迷的姑娘家里很有钱,她那两个哥哥在俄罗斯有大笔的生意,以至于从不把百十来万美金放在眼里。可如今看来,人家家里还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他们还很有权势。刘冉琢磨着,难怪自己第一眼看到“大哥”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纠缠着自己啦,感情这种压力是有来由的。

    说老实话,同东婷相处,刘冉看重的并不是什么钱的关系,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做事大大咧咧、整天喜欢出风头的女孩子,俗话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即便是优点全无的人,某些时候也不乏追求。更何况在刘冉的眼里,东婷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她有一种类似男人的爽直和仗义,在渥太华的华人***里,谁要是有什么困难找上她,她从没说过半个不字。正因为如此,刘冉才觉得这个女孩很值得追求。

    不过,不过这男女之间的关系,往往不能只看彼此感情的,中国人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而今呢,他刘冉的家世显然和东婷搭对不上了。

第三三零章 人才

    什么叫庸人自扰啊,如今的刘冉就是在庸人自扰,要知道才刚刚起家不久的郭氏兄妹,虽然目前财大气粗、权势熏天,但是在他们的脑子里,还没有什么所谓的门户等级观念。最为重要的是,在权力以及商业场上,那些权贵们之所以讲究门当户对,在很多时候并不是为了突出自己的身份,而是为了实现某种利益的最大化,在他们的意识中,男女的婚配就是一种势力上的结合,即所谓的联姻。而这一条路子在郭守云这显然走不通,他甚至根本就没考虑过利用弟弟妹妹的婚姻,去与什么人达成交易。

    “午宴在哪儿举办?”郭守云自然不可能知道傻里傻气的刘冉在琢磨什么,他对孙红羽问道。

    “就在招待所的大礼堂,下楼几步路就到了,”孙红羽笑道,“知道你这个人懒,所以没有安排在别的地方。而且午宴的时间安排在一点钟,之前你还有充裕的时间可以休息一下。怎么样,这回你总没有什么借口去推脱了吧?”

    “呵呵,谁说我要推脱了?”郭守云笑了,他说道,“有红姐你出面敦请,小弟我怎么敢借词推脱啊,不就是一场午宴嘛,只要不是鸿门宴,小弟我就一准出席,这总成了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孙红羽刚刚从俄罗斯赶回来,她还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向上级汇报,因此不能在这里多做耽搁,再,郭氏兄妹三人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他们应该也有很多体己的话要说。

    “到时候我来请你们过去,”孙红羽一边示意随行人员将郭氏兄弟俩的行李放在客厅一角,一边说道,“至于之前这段时间。呵呵,你们兄妹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了。”

    郭守云没说什么,他微笑着朝孙红羽点了点头,目送她带着几名随从走出门去。

    到孙红羽离开之后,东婷背负着双手。踮脚跳到沙背后,两条小胳膊一圈,从后面揽住郭守云的脖子,一边用力摇晃着,一边撒娇般地说道,“刚才我说的那件事怎么样嘛,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什么事?”郭守云摇晃着脑袋,装傻充愣的愕然道。

    “哎呀,不要耍赖皮了,”东婷摇晃的力道更大了。“就是让小冉将来到集团工作地事嘛。你想想看啊,如果你将来收购了王安公司,那不管怎么说也要雇人来照看生意嘛。小冉呢,怎么说也算是自己人了,这哪有放着自己人不用用外人的?”

    “哎,哎,别晃了。别晃了。头都被你晃晕了,”郭守云失笑道。

    “小婷。别胡闹,”守成坐在郭守云的对面,他看到眼前这幅场面,忍不住皱眉说道,“你没看到大哥今天很累吗?现在你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还像原来那么不懂事?”

    “我怎么不懂事啦,”东婷撅着嘴说道,“我这可是公私两兼顾的,小冉怎么说也是个人才吧,现在集团的生意越做越大,你们两个人怎么忙得过来?以后要是再把王安公司收购下来,那你们地精力不就更不够用了?其实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我不是块做生意的料子,那些动脑子地事情我都做不来,所以呢,我就想着让小冉来帮帮你们,多少也算是我的一些心意了,难道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

    “呵呵,对,当然对,”东婷这番话令郭守云感到一阵欣慰,自己这个小妹即便是再不懂事,她只要有这么一份心意,那也就足够了。再,正如她所说的,集团目前正准备着手收购王安公司,这个公司收购起来或许并不困难,但相比之下,收购过来之后如何经营,才是一个最大的困难。不得不承认,郭守云自己或许对做生意很在行,但是对计算机行业上的东西,尤其是技术层面上的玩意,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这样一来,郭氏的计算机产业将来如何展,着重拓展哪方面的业务,相关的研究经费应该投入到哪里,像这些问题,郭守云就很难把握的面面俱到了。在这种情况下,吸纳相关方面地人才,就成为一个很重要地问题了。现在,一个刘冉以东婷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了郭守云的面前,而且在第一印象上,他这个准大舅哥还是比较满意的,因此,将这么一个人招进集团内部,并不是不可行的。

    不过话说回来,郭守云感觉着,如果自己要想起用刘冉,那还会面临三个问题:先一点,他还必须对这个小伙子的底细以及品性作进一步的调查,毕竟那第一印象不可能真正把握住一个人地本性,如果真想对一个人作全面而具体地了解,那就必须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慢慢地观察——郭守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信心,但是这份信心并不是他拿来自大的本钱,在这一点上,他历来都很慎重。其次呢,郭守云还在考虑一点,那就是刘冉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进入商场,而且他的秉性也不适合在这方面展,如果他将来真的进入集团旗下的计算机产业,那也只能负责技术方面的工作,经营管理方面的事情,他是绝对做不来的。最后一点,那就比较直接了,目前的情况是,东婷想让人家进入集团,那只是一厢情愿的事。这小伙子木讷的过头,和守成那位朝鲜朋友有一拼,像这样的人,要说服他去俄罗斯恐怕有些困难。

    当然啦,总的说起来,这些问题还不是目前郭守云所要关注的,他现在最应该做的,还是同这位博士生来一次深谈,看看他对王安公司、对计算机产业有什么样的看法,并以此来判断他究竟是一个真正的人才,还是一个只会死读书的庸人。

    “这件事我刚才不是已经表过态了吗?”带这样地想法。郭守云伸手在东婷的小臂上拍了拍,笑道,“只要小冉这边没问题,那什么事都好说。不过呢。今天小冉是第一次与我见面,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也得好好与这位男朋友聊上两句吧?”

    “哦?”东婷显然没明白大哥是什么意思,她站在郭守云身后,双手扶在他的肩膀上。愕然道,“聊什么?”

    “聊什么你就不用操心了。”守成会意地站起身来,他朝东婷招招手,说道,“来,跟我出去,我也有些事情要好好跟你说说。”

    这回东婷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感情大哥是要单独和刘冉说几句话。国内的年轻人处对象,都有一个必走的程序,那就是男女双方都要在老人面前过过眼,所谓相女婿嘛。也就是这么一个说道。而在郭氏兄妹这边呢。因为父母早亡,所以郭守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也就充当起了这个“丈母娘”的角色。

    “这样啊,”东婷歪头想了想,而后揪着自己脑后地马尾长辫,用辫梢的穗在郭守云地脖颈子上扫了扫,笑道。“那成。不过先说好啊,小冉他胆子小。你可别说些乱七八糟的来吓唬他。”

    “知道啦,知道啦,”郭守云挠挠痒的脖子,笑道,“哥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吓唬过别人啊?”

    可不是,郭守云还真就不是那种喜欢吓唬人的人,他什么事都来真的,他所做的那些事要是说出来,估计能把刘冉直接吓跑了。

    “你还用专门的吓唬人嘛,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即便是笑眯眯的也让人感觉神经紧,”东婷撇撇嘴,说了那么一句实话。而后她转过身,凑到神情局促地刘冉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这才跟在守成身后施施然地走出门去。

    等到东婷和守成一前一后的出了门,郭守云扭过头,将目光投射到了刘冉那张英俊的脸上,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伙子比他郭大官人的卖相可是好多了,咋一看上去,人家还就真有那么几分做电影明星的潜质。不过在郭守云这类人的眼里,卖相好是没有用的,要想真正在郭氏集团里谋上一份差事,尤其是那种可以独当一面地差事,如果没有几分真本事那是门都没有地。

    说实话,对刘冉与东婷之间的感情问题,郭守云没有多大地心思去过问,毕竟女生外向,这兄妹之间的感情再好,做小妹的早晚也要嫁人,像这类事情,他一个做大哥的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今天呢,郭守云要与刘冉所谈的内容,是关于计算机产业方面的,他要看看这个腼腆的小伙子是不是有真本事。别看郭守云不懂计算机技术方面的知识,但是别忘了,他却有别人所不具备的人生经历,前世那一段身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经历,令他今后近二十年间计算机及其相关行业的展多少都一些了解。他只要针对这些方面提出一些问题来,再看看刘冉给出的答复,那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做出判断了。

    毫无疑问,郭氏集团的展是迅的,有郭守云通过非法途径急聚敛起来的雄厚财富做后盾,再加上高层在决策方面的大胆推进,整个集团的业务就像滚雪球一样,飞的扩大、蔓延。一个企业集团的展,并非只能带来利润上的增长,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也有一个人才汇聚的过程。就郭氏集团来说,它在起步阶段除了里尔克之外,并没有吸纳什么专业性较强的精英人才,整个集团里主事的几位脑,几乎全都是“歪才”,都是走官商路子的“非主流人士”。而今,郭守云打定主意要进军计算机产业,而且要向海外拓展业务,那么就势必需要招揽相关方面的人才。毫无疑问,郭守云是一个为幸运所眷顾的人,就在他收购王安之举如箭在弦的时候,未来郭氏集团的又一名干将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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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寡头1991介绍:
一声枪响,将一名经济诈骗犯带回到了1991年的黑龙江,转生在了一个越境倒爷的身上,同样是这一声枪响,为遭逢巨变、经济全面崩溃的俄罗斯,带来了一位叱咤风云的巨富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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