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骑虎“不”下
往圈住郭守云的人墙里挤的时候,卡尔布辛真是连死了,今天负责保护郭守云的任务,是维克托当面交付下来的,他当时就说了,要切实保障郭守云的安全,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这番话中隐含着什么意思,卡尔布辛心知肚明,如果这个任务执行不好,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他也非常清楚。
郭守云在维克托的心目中有多么重要,卡尔布辛早已了然于胸,为了保住这个年轻人,维克托甚至敢于向苏维埃中央委员下杀手,而今,这个年轻人在自己的保护下被人刺杀尔布辛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怎么样,伤在哪里?伤在哪里?”挤进人墙,卡尔布辛还没有看到郭守云,就一叠声的追问,他的声音有些颤,那语气中的惊慌瞒不过任何人。
“放心吧,死不了。”卡尔布辛的话声刚落地,郭守云的声音已经从人堆里传出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同样也些颤,不过却中气十足,很明显,这一枪没有打中他的要害,不过这一番惊吓肯定是挨着了。
不过之前说的多么信誓旦旦,表现的多么感天动地慨而慷,这一旦刺杀真的出现了,尤其是在枪声响起,自己左臂受创的那一瞬间,郭守云也是真的害怕了,说真个的,当他被维克多推倒在地的那一时间,他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血液翻涌、心脏狂跳,同时小腹一抽一抽。险些就尿了裤子。在浑浑噩噩中,他觉得自己似乎重新回到了前世的最后那一幕,“死亡”这个可怕地字眼,再一次徘徊到了他的身前。
不怕死?这世界上只有不得不去死的人,却绝没有不怕死的人,尤其是对如今的郭守云来说。他事业成功了,可以说整个远东都落在了他的手心里,今后地好日子相信会一天比一天美满,要让他在这个当口上惨死街头。他才不愿意呢。
听到郭守云在人堆里说话,卡尔布辛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不过等他挤进人群,亲眼看到郭守云的时候,忍不住又被吓了一跳。
此时的郭守云可谓是狼狈万分,刺客打来地那一枪,正好打在他的左大臂靠近肩头的位置上。弹头的贯穿力从他的胳膊上撕走了一大片肉,因此咋一看上去,他的整个肩头血肉模糊,挺漂亮的一身白色西装,也染地到处都是血迹。
现在,两名率先挤进来的医务兵,正在给郭守云伤臂做着处理。看到卡尔布辛进来,一名医务兵站起身来说道:“将军,看上去先生伤的不重。连骨头也没有伤到,只是皮肉伤,包扎一下就”
“闭嘴!”卡尔布辛正没处脾气呢,医务兵这一番话算是撞到枪口上了。什么叫连骨头都没有伤到?什么叫包扎一下就没事了?这话什么意思,还想让维克托的这块宝贝旮沓继续冒险走下去?
“快,把郭先生抬到车上去。马上转送卫戍军区医院,”恼火归恼火,在知道郭守云伤势不重之后,卡尔布辛终归还是松了一口气,从容镇定似乎在一瞬间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站在人群中,瞟了一眼街道对面的那栋居民楼,大声喊道,“伊戈尔,伊戈尔上尉在哪儿?!”
“报告将军同志,伊戈尔同志带人冲到楼里去了。”一名全副武装的少尉在旁边回答道。
“告诉他,一定要给我把那个该死地枪手抓住,不论死活!”卡尔布辛咬牙切齿的说道,“要是让人跑了,他也别再给我滚回来了!”
“是!”少尉答应一声,随手按下了斜挎在肩头的通讯器。
“卡尔布辛同志,”看着卡尔布辛做完这一番表演,惊魂初定地郭守云才呲牙咧嘴的说道,“不用忙了,我现在还不想去医院,我要按计划把这段路走完。”
“还走?!”卡尔布辛现在怕的就是这个,他在郭守云的身边蹲下,攒紧了眉头说道,“我说郭先生,你的勇气值得人钦佩,不过你这种想法着实让我不敢恭维。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莫斯科的确有人要对你动手,刚才这一枪地教训你还没有领会到吗?这次是万幸,如果再来一次,那可就指不定会出什么情况了。更何况你现在有伤在身,急需妥善的治疗,所以我看这次就算了,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我现在还能到此为止吗?”老实说,郭守云也想着到此为止,刚才那中枪的一幕,令他几乎魂飞魄散,尤其是现在胳膊上的伤处,更是痛的要命,虽然说医务兵给他注射了麻醉剂,可要想见效,估计还需要等一段时间呢。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现在已经不能退缩了,他事先搞的动静太大了,而这一场枪击显然又将他推到了更为焦点的位置上,看看街周围那些记,那一声枪响惊跑了围观的市民,却
把他们吓跑,瞅他们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相信如果着,他们恐怕早就扑上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郭守云如果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这一场带有示威性质的街行,那么丢面子是小事,他个人的威望恐怕也就由此付诸流水了。本来嘛,之前信誓旦旦的说是无所畏惧,而今只不过挨了一枪,受伤的还只是胳膊,这人就整个缩起来了,这件事将来恐怕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尽管现在郭守云已经加入了苏联国籍,但他从根子上来说永远都是一个中国人,因此,国人那种生死是小,面子是大的毛病,他也同样具备。
话说回来了,除了基于面子的考虑之外,郭守云还想到了妮娜,这个到如今为止,唯一让他心中感到些许挂牵的女人,现在恐怕也知道了他受伤的事情,如果他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坚持将这一段路走完,那他在妮娜心中的形象,应该会有所转变的。还有谢苗老爷子,他会不会也会对自己的观感有所转变?
原本如何打动妮娜,让她转变对自己的看法,如何解决掉谢苗老爷子的反感,这两个问题一直都在困扰着郭守云,如今这一场枪击事件,显然给了他这样一个契机,他考虑着,如果自己带伤将这一程走下来,那至少妮娜应该会有所感动吧?
郭守云不愧是一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奸商,他不管对什么都讲究一个利用,不管做什么决定,都先要评估一下利害得失,即便是对待他自己身上的枪伤,他也要好好利用一下,摊上他这么一个未婚夫,妮娜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考虑,妮娜似乎的确应该感到幸运,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之外,郭守云似乎还从没在哪个女人的身上花费这么多的心思,拉丽萨、尼基塔、莎娜丽娃,这三个女人都同郭守云有了亲密的关系,可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做什么事,郭守云都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们的感受,在他的眼里,女人似乎就是一件饰品抑或是一件工具,要让他为了一件饰品、工具去花费心思,那实在太难了。回头想想,如果今天这一幕郭守云是为拉丽萨三女中任何一个人做的,那她们会有什么感受?她们会是一种什么心情?毫无疑问,这三个女人将会幸福的找不着北了。而现在郭守云压根就没盼着妮娜会幸福的找不着北,他只希望这个女人能够给自己一个谅解,然后老老实实的回到他身边,做他的妻子,这个要求很高吗?一点都不高吧?至少郭守云觉得不高,他感觉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妮娜还不能受到感动,那他也太委屈了。
胳膊上的伤处很快被医务兵包扎起来,而在地上坐着的这一会儿,注射到伤处外围的麻醉剂也产生了效果,除了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之外,痛感倒是暂时消失了。
“我的卡尔布辛将军,”示意包围在身边的保镖将自己扶起来,郭守云依靠在车门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事情做到这个份上,我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这一程我是必须要走完的,哪怕只是做个样子,我也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我郭守云言出必行。”
一把搂住卡尔布辛的肩膀,郭守云朝居民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时压低声音继续说道:“那个开枪打伤我的家伙,尽量给我弄活得,还有,查清楚谁是背后主使,我这一枪说什么也不能白挨,不就是杀手吗?我”
郭守云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他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又扭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一脸担忧的维克多,恍惚间似乎有了什么顿悟。
“还是算了吧,”放下揽在卡尔布辛肩头的胳膊,郭守云沉声说道,“这件事情你回头跟我那位老岳父商议一下再说吧,至于说现在,嘿嘿,你还是先陪我走完这最后的一程。”
“郭先生尔布辛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不用劝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等对方把话说完,郭守云将手一摆,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想现在有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我的好戏呢,如果让他们如愿了,那我就不是郭守云了。你派人去通知一下那个塔斯社的霍尔什么娃,告诉她,就今天的枪击事件,我会接受她的专访。”
这番话说完,郭守云拉着维克多迈步朝人群外走去
第一百零七章 全都不是一路人
着胳膊上的枪伤,仍旧穿着那身溅满了鲜血的白色西在卡尔布辛等人的陪同下,踏上了花园环路,继续朝下一个街区迈进了。
而刚才那一起枪击事件,显然将今天的这一场闹剧推向了最**,负责现场采访的各个媒体记,在第一时间便将刚才出现的枪击一幕以及郭守云将带伤继续街行的消息,布到莫斯科乃至全国各地。
“有人蓄意谋杀‘和平’,”作为塔斯社一线采访记,霍尔尼科娃在接到了郭守云将接受自己专访的消息后,立刻就面对摄像机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同时她还借机向外公布,郭守云将会在街行结束之后,接受她的独家专访,就今天的枪击事件做出他个人的表态。
一场骤然生的枪击事件,震动了整个莫斯科。其时,正在红场表个人演说的叶氏听到这个消息,当即便做出表态。他面对这红场上数以万计的支持,宣称刚刚生的这一起枪击事件,彻底暴露了政变野心不死、不希望俄罗斯出现和平局面的险恶用心。同时,他还公开对郭守云带伤坚持街行的做法给予赞赏,用他的话说,郭守云所走的这一趟,俨然就成了“不畏暴权、舍弃个人安危的民主、自由之旅”。在他的嘴里,郭守云这个远东头号奸商,为侵吞苏联国家资财不择手段的恶人,在一转眼的工夫,就变成了“光荣的、立场坚定的、不畏牺牲地自由主义斗士”。用叶氏的说法,那就是如果俄罗斯能够多出现一些像郭守云这样的人。那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明天无疑将是令人值得期盼的。
对于此时的郭守云来说,红场上地那一番做作的演讲,他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其实即便是知道了,他恐怕也对那个什么“自由主义斗士”的称号不感兴趣。至于说像“他”这样地人,郭守云绝不希望俄罗斯出现太多,有他这么一个就很足够了。这世界上可不止是好人希望到处都是好人,恶人也同样希望到处都是好人。不然的话,这恶人还沾谁的便宜去啊。
有了之前的那一场枪击事件,这接下来的行程倒是显得更加平淡了。为了保证不再出现类似的危险状况,卡尔布辛重新调整了部署,增加了郭守云身边的随行护卫,同时,还从“阿尔法”总部调来了两架武装直升机。一刻不停地在队伍前方盘旋警戒。
也许是为了撇清自己同枪击事件之间的联系,之前还对郭守云抵达莫斯科一事漠不关心的俄联邦政府,现在也做出了应对动作,他们不仅调来了大批的莫斯科警察,同时,身为政府总理的西拉耶夫,还专门派来了专使。对郭守云的受伤表示了一下慰问。
经过了这么一番耽搁,当郭守云进入郊区,最终走到谢苗老将军所居住的别墅地时候。莫斯科的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在别墅的大门外,全程随行地卡尔布辛将军停下了脚步,他揉揉鼻子,面色尴尬的拉住郭守云,说道:“郭先生,这个我就不跟你进去了。反正这里已经是谢苗老爷子的住处了,相信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你现在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老爷子了。嘿嘿,他的事,我可管不了了。老爷子枪法好得很,你,你自求多福吧。”
郭守云点点头,没说话。老实说,他地心里现在也扑腾的厉害,这谢苗老爷子的脾性他很清楚,戎马一生所锤炼出来的刚烈,那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这一会进去见他,自己显然不能带着一大堆的随从保镖,而到时候这老爷子会不会一高兴赏他一颗枪子吃,现在谁也说不准。
“自求多福?”郭守云感觉现在自己所求的不应该是多福,他应该求老爷子给他个说话的机会,只要老爷子能够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那一切就都好说了,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怎么也能跟这老头好好的忽悠一阵子了。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老爷子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见面就“啪”的一枪打过来,那可真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好啦,郭先生,你进去吧,我这还要回去跟维克托同志交差,”松开拉住郭守云胳膊的手,卡尔布辛愁眉苦脸的说道,“今天这安保工作没做好,生了枪击事件,还让你受了伤,这回去之后,维克托同志还指不定要怎么处分我呢。哎,看来我也得自求多福了。”
郭守云笑了笑,他心说刚才那一场枪击,指不定就是维克托那个老东西策动的呢,老狐狸属壁虎的,就喜欢玩这种苦肉计。回想一下刚才的枪击,杀手的那个位置虽然偏,但是距离却不是很远,在几
距离下,却只能一枪狙中目标的胳膊,这样的杀手未点。当然,最令郭守云起疑的,是小维克多竟然对这一场刺杀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在枪声之后,将自己扑倒在地,之前则没有感应到危险。这说明什么?郭守云绝对最大的一点可能性,就是杀手本身就没有想要取他的性命,只是想要让他挂点彩。如果说杀手的目的真的只是打伤他,那这一场刺杀就很有意思了,因为现在不管从哪方面看,他的受伤都只能对他自己有利,而对紧急状态委员会抑或是俄联邦政府来说,他们只能从这一场枪击事件中得到麻烦。
“维克托这个老东西啊,如果这次的事再是他搞出来的,看我将来怎么找他的麻烦。”心里闷闷的想着,郭守云伸手在卡尔布辛的肩膀上拍了拍,而后一转身,走进了别墅的正门。
别墅依旧是一个多月前的那栋别墅,只不过同当时相比,此时的别墅显得冷清了很多,不说别的,单是散布在庭院里的警卫,就已经裁撤了不少,至于说那个偌大的停车场,更是显的空空荡荡的。
什么叫世态炎凉啊?这就是一个最好的表现了。随着这一场政变的出现,尤其是紧急状态委员会的失势,谢苗老爷子的权威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可以想象,自今而后,这栋宅子将会逐渐的没落下去,在若干年之后,世人中还有几个人会记得这里?还有几个人记得那一班曾经为这个红色帝国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
被世人遗忘是痛苦的,要想不承受这种痛苦,自己的手里就总要掌握着一些东西,要嘛是权力,要嘛是金钱,总而言之,不能一无所有。对有权力的人,世人会感觉畏惧,对有财富的人,世人会感觉羡慕,至于说这权力和财富是怎么来的,有多少人会去关心?郭守云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他自然不想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平凡人,并在悄无声息里荒废这大好的一生,他不甘寂寞,他要得到很多别人只能想一想的东西。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为实现这个目标而努力,现在看来,他的目的已经实现了,远东已经被他纳入羽翼之下,那么接下来他应该做什么?毫无疑问,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保住这一切。
今天,冒尽风险前来莫斯科,前来这栋别墅拜会,郭守云所为的,决不仅仅是妮娜,虽然说这个女人现在是他所重视的,但是如果仅仅为此,他还有很多办法可以想。
这段时间深陷苏联权力斗争的漩涡,郭守云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国家权力层中正在生的一切,从他的亲身体会来看,戈尔巴乔夫改革、激进派的出现、政变的生、苏联的解体乃至解体后持续十余年的俄罗斯动荡,绝不像历史书上所描述的那么简单。坎坎坷坷近三十年,这个国家的政权层面里,经历了一系列的阴谋颠覆、阴谋反颠覆,无数苏联、俄罗斯的国家精英滚碾其中,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明枪暗箭、你来我往,不管是谁,只要置身其中,稍有不慎就会落个身败名裂,甚至是死无葬身之地。
郭守云胆大没错,但是他并不狂妄,他知道自己的智商虽然很高,但是同策动这些阴谋的人们比起来,他的那些小聪明、小智慧还差的远,不说别人,就单说维克托,同这个老狐狸比起来,郭守云感觉自己真的是个雏。维克托以及他们那一船上的人,才是真正**权术的专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整个克里姆林宫以及所有觊觎苏联大权的人耍弄与股掌之上:托起紧急状态委员会,再将他们砸沉;把叶氏为的激进派推进烹鼑,让他们在掌权的喜悦中忍受煎熬,然后再将他们整个掀翻。像这样的魄力、心智、眼光,郭守云不服都不行,同那些人相比,他觉得自己还低了一个档次,说白了,他自始至终都是在**权钱之术,而维克托他们则是在**民心,利用的则是“大势所趋”。
“附强击弱”是乱世中求生存的不二法则,郭守云知道,同维克托他们作对是不明智的,因此他就选择依附,依附于这些强悍的阴谋家,在他们策动的一系列阴谋中捞取实惠,这才是最佳的选择。
正是抱着这样一个目的,郭守云来了莫斯科,来到了这栋将会在未来一段时间沉寂下去的别墅,他要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他虽然反对紧急状态委员会,但是他同叶氏所领导的激进派同样不是一路人。
第一百零八章 自己的家
着别墅庭院最外围的甬路,绕过种满了各种花圃的庭栋郭守云所熟悉的小楼,才再一次进入了他的视线。就在一个多月前,他第一次来莫斯科的时候,就在那栋小楼前的阶梯上看到了久别的妮娜,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郭守云感觉朗然如昨,可而今,一切物是人非,妮娜,她是不是还会在楼前的阶梯上迎着自己呢?
“我想错了,在这个世界上,你爱的只是你自己。”妮娜那如泣如诉的声音,似乎又一次在耳边响起,郭守云放慢了脚步。前方的最后一丛树影遮住了楼前的一切,他看不到妮娜是否在那里等着自己,回忆着之前所生的一切,郭守云忽然很郁闷的察觉到,如果妮娜真的在那里等着他,他竟然还没有想好第一句话应该说些什么。
边维克多的一声轻呼,将郭守云飘走的魂重新勾了回来,原来就在刚才那一刻,他不知不觉握紧的大手,将小姑娘的手腕捏疼了。
下意识的松开手,郭守云扭头朝小丫头看了一眼,而当他再次将头扭过来的时候,才赫然现,自己竟然已经绕过了那最后一丛树影,来到了直通小楼的最后一段水泥石板路上。
就在几十米外的那栋小楼阶梯前,两盏明晃晃的楼前挂灯下,一位身穿白色套裙的少女,正静静的坐在最下面的一层阶梯上,双手托着腮帮,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正在想着些什么。秀如金、白衣胜雪,没有“思想”那一身剽悍的肌肉与力感,却有着太多地恬静与宁和。
“是妮娜!”郭守云的心头如擂重锤,他那整天喜欢胡思乱想的脑袋,此时骤然间竟变得一片空白,就在这一片空白中。他朦朦胧胧的感觉到一分温暖,一种漂泊很久忽然间找到了归宿的温暖。
就在这一份懵然中,郭守云不知不觉的迈开步子,轻飘飘地朝那栋小楼。朝楼前的妮娜走去。
很令人失望,从郭守云的身影出现在小楼前的那一刻起,直到他走到阶梯前,妮娜都没有半点地反应,她始终静静的坐在阶梯上,就像是一尊石化千年的完美木乃伊。没有预想中的飞扑入怀,更没有奢望中的痛哭流涕。她就那么在那坐着,直到郭守云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抬起头来,浅笑着说了一句:“你来啦。”
“啊,来啦。”郭守云事先猜测过很多见面的情景,可以说是各种各样地可能性他都做过了预估——谋定而后动是他的秉性。但是很可惜,像这种不咸不淡、平平无奇的见面方式。他还真就没想到。
“来,陪我坐一会儿,”妮娜伸出小手。在自己身边的台阶上拍了拍,说道,“爷爷正在陪客人说话,估计他们还要谈上一会儿。”
“哦,是嘛,”郭守云有些搞不清状况了。他猜不透妮娜现在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她对自己的观感是不是有所转变,这种貌似没有意外,但是一切都有可能的现状,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含含糊糊的答应一声,郭守云在离着妮娜有半步远地地方坐了下来。
“坐那么远干什么?看到我觉得心虚了吗?”妮娜似乎对他坐的那个位置很不满意,她扭着头说道,“到这来,坐在我这儿。”
“噢,”郭守云现在就像是一个初哥,他揉揉耳朵,挪动着**坐到了妮娜的身边。
这一挪一动之间,牵扯到了胳膊上地枪伤,郭守云禁不住呲了呲牙,却没有叫出声来。
“怎么样,是伤口又疼了吗?”妮娜很敏感,柔声问道。
“不疼,啊,有点。”郭守云陪笑道。
“哎,我说过了,让你不要来莫斯科,你为什么不听?”妮娜沉默片刻,幽幽叹口气说道,“你看看,那时候多危险,如果这枪口偏上一点,那你可就真的再也回不了远东了。”
“嘿嘿,哪有那么多的如果,”郭守云讪笑道,“这一枪既然没有打爆我的脑袋,那就说明幸运之神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再说了,没有你在身边,我即便是回了远东,也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这今后地日子过起来也没意思。”
“对你来说,我有那么重要吗?”妮娜盯着郭守云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说道,“即便没有我,你这段时间过不得不是一样逍遥自在?拉丽萨她们几个应该把你服侍的不错吧?她们那么温顺,不像我,总是和你作对,让你每每下不了台。”
“可对我来说,她们只是女人,是好看又实用的女人,”郭守云倒是很坦率,他毫不犹豫的说道,“她们跟在我身边,是希望能够得到她们所需要的,而我留她们在身边,同样也是为了得到我所需要的。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要花费很多心思,要揣摩她们所说的每一句话,猜测她们每一个带有什么用意,要时刻提防她们会不会背叛我。
,和她们在一起,我感觉很累。而你不同,妮娜,一无所求。我承认自己良心少得可怜,也承认自己在很多问题上都带着太多的功利,可我毕竟还是一个人,是人就有人的感情,就有人的品性,所以我也知道谁才是真的对我有感情。”
伸手抚上妮娜线条优美的香背,郭守云叹口气说道:“昨天晚上和你通过电话之后,我整晚都没有睡好。各种各样的噩梦一个连着一个,每一个都和你有关,而且每一个梦的结局,都是你离我而去的情景,每一个梦醒之后,我都会出一身的冷汗,每一个梦醒之后,我都会认清一个道理,那就是在我的身边不能没有你。”
妮娜听得很入神。像这样的话,她很早以前就希望能够听郭守云对自己说起了。
“哎,认清这个世界是一件很容易地事,但是要想认清自己,却是那么的困难,”郭守云继续说道。“击败自己的敌人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要想留住一个真正的朋友,留住一个自己真心喜欢同时也真心喜欢自己的人,却是太困难了。这次来莫斯科之前。我也知道此行地凶险,现在盼着我死的人太多了,除了远东,整个苏联没有一个地方对我来说是安全的。可我还是来了,不为别的,就因为我预感到这次如果我不来,那你就真地要离我而去了。所以为了你。当然,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将来不会因此而后悔,我来了,我要接你走,接你回远东,咱们在那建一个只属于咱们两个的家。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郭守云的这番话,是真的打动了妮娜。老实说,这段时间以来她活得很累。累的身心俱疲,作为一名从小就接受着忠党爱国思想教育地军门子弟,她在这段时间里丢失了秉承二十多年的信仰,以往,她对郭守云的抵触还有个根据,那就是这个家伙显然是个阴谋家。他在不惜一切代价的篡夺自己伟大祖国的财富。可是如今呢,这份抵触已经随着国家即将消亡的信号宣告消失了,听听这几天的言论,像爷爷那样地“苏联英雄”,如今竟然成了叛国嫌疑;旨在维护苏联国家安全的安全委员会,竟然成了叛国们策划叛国行动的总指挥部;苏维埃中央委员会则成了叛国行动地保护伞;领导这个国家数十年,创下无数奇迹与荣耀的布尔什维克党,竟然成了最大叛国组织这一切的一切,令妮娜几乎快要疯了,她现在最希望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找一个能够避开眼前这混淆黑白、颠倒是非的世界的地方。就在这个时候,郭守云来了,他说出了妮娜眼下最希望听到地一番话。
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一段自己所向往的生活,在这一切面前,妮娜似乎没有多少可以选择的余地了。
“你想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咱们就把家建在什么地方,”郭守云仍旧在信誓旦旦的说着他的承诺,“无论是海边、山边、河边,也不管是哈巴罗夫斯克还是符拉迪沃斯托克,抑或是勘察加、布拉戈维申斯克,只要你喜欢,咱们就在那里建一个和这栋别墅一摸一样的地方”
“这个国家,还有咱们的布尔什维克党,已经在过去的几十年时间里积累下了太多的弊端,”在小楼的二层窗口,久加诺夫站在窗前,看着楼下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年轻人,语重心长的对身边的谢苗大将说道,“无论是什么样的改革,都已经无法再把它们挽救过来了,安德罗波夫同志、尔年科同志,甚至是戈尔巴乔夫的改革,都已经有力的说明了这一点。所以说,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将过去那一套借他人之手全部砸碎,然后再在这一片废墟上,重新建立一套全新的国家机制。至于说亚佐夫几位同志,将军将把他们看成是这一场大变革中必须的牺牲品吧,这并不是我们某个人的阴谋逻辑,而是为过去那一段历史所不得不付出的惨重代价。”
“咣当!”
沉默良久之后,谢苗将军手中紧握那把配枪掉在了地上。他那张干裂的嘴唇剧烈的抖动着,同时用颤巍巍的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的交给久加诺夫之后,才喟然长叹一声说道:“我明白了,久加诺夫同志,谢谢你今天对我推心置腹的说了这么一番话。一会儿你下去的时候替我把这个交给守云,让他记住今天所生的一切,将来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他应该秉承的立场。”
“老将军,你不打算见见他吗?”久加诺夫接过锦盒,随口问道。
“不见了,我现在谁也不想见了,你让妮娜跟他走吧,今后的莫斯科,再也不属于我们了。”老将军又朝窗外看了一眼,叹口气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 得到的与付出的
何一个国家,当它真正走向灭亡甚至是在刚刚出现灭候,总会有一大批国家的精英挺身而出,为挽救自己的国家做着各种各样的努力、尝试,他们中有些人的做法或许是正确的,有些人的做法或许是错误,有些人的做法甚至会让这个国家以更快的度消亡,甚至是走向更加难以预料的灾难。但是,如果仅仅从出点上去考虑,他们无疑都是善意的,可这同样一种善意,到最后却使他们有的人成为了国家、民族的英雄,而有的人则成为了所谓的叛国、卖国贼。
自己现在也正在为挽救这个国家而努力,坚持不懈的推行自己的计划,可是将来的某一天,自己将以一个什么样的名誉被后人所评述呢?现在久加诺夫还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就是那一支已经被射出去的箭。
在楼内的房间里同谢苗老将军又聊了两句,最后安抚了这位心灰意冷的老将军一番,久加诺夫拿着那个锦盒,黯然告辞。他也知道,今天这一次会面,虽然说让老将军顿悟了不少,但是同样的,也让老将军显得更加颓丧,更加苍老了,可现实如此,谁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当久加诺夫从楼里出来的时候,郭守云和妮娜仍旧肩挨着肩的坐在楼前的台阶上,这一对年轻人显然已经和解了,他俩紧紧的凑在一起,不知道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
“还是年轻好啊,”久加诺夫心中感叹一声,同时迈步走到了两人的身后。
“根纳季叔叔,”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妮娜先反应过来,她站起身,扭过头对面带微笑的久加诺夫说道,“你要走了吗?”
加诺夫点点头,目光却始终凝聚在刚刚站起身来的郭守云身上。
“您和我爷爷都谈了些什么?他现在情绪怎么样?”妮娜的面色似乎稍稍显得有几分忧郁,她追问道。
“怎么,还在担心老将军会找你这位小情人的麻烦?”久加诺夫笑了,他上前一步,站在妮娜与郭守云之间的位置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放心吧。我已经劝服了老将军,他现在放弃了最初的打算,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可以到远东去了。”
“哦?爷爷他怎么说的?”妮娜攒起了眉头,她感觉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他让你们两个现在就离开。不用再去见他了,”久加诺夫将手中的锦盒递到郭守云的面前,说道,“这是老将军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他说了,让你永远都不要忘记自己的立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相信你看过了盒子里的东西就应该明白了。”
郭守云点点头。将锦盒接过来,就那么当着久加诺夫与妮娜地面,将盒盖掀开。
四四方方的小锦盒里。付着鲜红的绸绫。在盒子正中央的那个凹槽里。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枚金光闪闪的勋章。勋章的样式很简单,一个长方形的地红色标牌下。挂着一枚中间篆刻了镰刀锤子图案的金色五星,像这样的勋章,郭守云在前世曾经看到过,只不过看到的是图像,真正地物件他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毫无疑问,这是一枚“苏联英雄”勋章,是苏维埃中央委员会颁给为苏联革命事业做出过卓越贡献的个人的最高奖励。
将勋章从盒子里拿出来,郭守云翻到背面,看了看标牌上地刻纹:“一九四三年,沃罗捏日方面军第四十集团军独立第三七九旅,谢苗.伊万诺夫.伊万诺夫维奇少校,哈尔科夫进攻战役。”
“这是老将军这一辈子最看重地一件东西,”久加诺夫看着那枚勋章,颇为感慨地说道,“就是在那一场战役中,整个沃罗捏日方面军因为冒进,第四十集团军陷入了曼施坦因早已设好的圈套,在别列金一线,为了突出重围,老将军地部队同德军精锐的‘阿道夫.希特勒’亲卫队装甲师鏖战十六个小时,为主力部队向北顿涅茨河成功退却赢得了时间。尽管在这一场战役中,三七九旅几乎全军覆没,但是对于老将军来说,这却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一战,而这枚勋章,也恰恰是他在那一场战役之后获得的。说起来,这已经有将近五十年的时间了,如今,老将军将它送给你,你明白他的用意吗?”
明白,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郭守云拿着那枚勋章,心中想到。很显然,谢苗老将军之所以现在将这枚勋章送给他,其含义有两点:其一,老将军当年是因为在苏维埃国家的战争中做出过卓越贡献,从
了这枚奖章,但是今天,面对国家即将承受的灾难,命已经无能为力了,所以,他对继续保有这枚勋章感觉羞愧。其二,在郭守云看来,久加诺夫应该与维克托是一伙的,他们与耿直的老将军不同,面对国家即将承受的灾难,他们没有选择与激进派面对面的硬撼,而是力图另辟蹊径,以阴谋对阴谋,走一条破而后立的曲折道路。过去,老将军显然对儿子的企图不甚了了,如今,久加诺夫应该是已经把一切都挑明了。而在维克托这一干人的计划中,他郭守云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所以,老将军将这枚勋章送给他,是要他时刻都牢记所谓的立场,始终站在维克托他们一边,为重建这个国家而努力。
“老头还真看的起我啊,”老实说,面对老将军这种无言的嘱托,郭守云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感动,毕竟对他来说,那种所谓崇高的革命理想、不屈的战斗意志之类的东西,实在距离他太过遥远了。现在的事实是,苏联已经完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至于说今后该何去何从,郭守云也自有打算。支持维克托他们?那是肯定的,因为目前的叶氏政府到最后势必要被这些人推翻,“大树底下好乘凉,”即便是没有老将军的这一番嘱托,郭守云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过从根本上讲,他支持谁反对谁,只是从自己的利益来考虑,同什么革命理想之类东西却是毫不沾边。
“爷爷的意思我明白了,”将手中的勋章小心翼翼的放回到锦盒里,郭守云做出一副异常严肃的表情,口不应心的说道,“久加诺夫同志,你尽管放心吧,我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我想,爷爷今天对我的这一份期望,绝不会落空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久加诺夫颇感欣慰,他伸手在郭守云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这两天莫斯科想来还会有很多事情要生,按照我和身边几位同志的猜测,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恐怕会很快找上门来,他们会开出各种各样的条件来拉拢你。在这种情况下,你不妨与他们虚与委蛇一番,话要捡着好听的说,不要过于意气用事,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把握住,那就是远东的事,必须牢牢的掌握在手里,你要做出一种姿态,那就是远东的任何事务,绝不能在未经你同意的情况下由别人插手,尤其是政府的人事任命以及军队的将领任免。”
“您老可说到我心里去了,”郭守云心中嘀咕一句,嘴上却颇带着几分为难的说道,“久加诺夫同志,这恐怕有些难办吧?我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像这种事关大局的事情,我怎么好多嘴。”
瞟了郭守云一眼,久加诺夫皱眉说道:“守云啊,你恐怕还不知道,我跟维克托有二十年的交情了,他这个人或许是喜欢耍弄一些阴谋诡计,但是对我他却从来都不隐瞒什么,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的问题。简单的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维克托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同样也知道一清二楚,所以你那些小鬼心思,就别在我面前耍弄了。”
“这老头说话也忒他***直接了,一点面子都不给留,”被久加诺夫当面戳穿,郭守云感觉颇为尴尬,他揉搓着鼻子,干笑两声之后,才说道,“这个,我这不也是担心嘛,您老想想,对于这个国家来说,我终究是个外人,这小打小闹的折腾一下,或许没什么,可是一旦像您说的一样,把事情闹大了,那恐怕不太收场啊。”
“如果你真的能这么想的话,那就好了,”久加诺夫紧盯着郭守云,他那双炯炯的眼睛里,射出一种似乎能看到人心底最深处的目光,“你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应该是到什么时候应该出手,而什么时候应该收手。现在时局纷乱,你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人去理会,也没有人有精力去理会。如果你想保证自己将来能够一直逍遥下去,那就要把眼光放亮一点,同时呢也不要把手伸的太长。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要想得到一件东西,就要付出另一件东西,在这一点上,不仅是对你,对我们也同样如此。现在,我们已经把能给你的东西给你了,所以下一步,就该到了你付出的时候了,记好了这个规则,不然的话,你将来恐怕会变的一无所有。”
郭守云心中一禀,俄罗斯历史上那几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寡头,凭空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第一百一十章 老辣
该出手时就出手,该放手时就放手手不要伸的太长然,久加诺夫这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啊,他这等于是明白的告诉自己,在远东怎么闹都可以,但是对俄罗斯权力斗争的核心部分,永远都不要插手,同时呢,这个“闹”也要注意分寸,要注意时间。
对于久加诺夫所说的这些,郭守云也知道。在他的所知范围内,俄罗斯的动乱局面虽然将会持续很久,但是这也就是十几年的时间,自从叶氏下台,普京掌权之后,俄罗斯政局的混乱局面就一扫而空,一个新的、名至实归的“沙皇”集权政府成立,各反对派地方势力在第一时间就束手就擒,七大经济寡头坐监的坐监,外逃的外逃,唯一留下的,还是权力媾和下的附属品。
纵观如今的苏联国内,无论是霍多尔科夫斯基还是古辛斯基,抑或是斯摩棱斯基,这些未来几年注定要名声大噪的“斯基”们,现在都还没有露头呢,即便是浮出水面的,也都还不成气候。总的来说,现在在苏联国内,真正能称的上寡头二字的,除了他郭守云之外,还没有别人呢。
作为寡头行列中一员,郭守云很有潜质把这个颇有前途的职业干好,同他所熟知的那些倒霉家伙相比,他更能看的清时局,更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干什么事情不可以干,也更清楚应该去抱谁的大腿。
久加诺夫今天所说的这一番话很中肯,他几乎道出了国家生活中权利与财富的本质——一个真正的寡头,在敛财的手段上可以黑暗一些,甚至可以黑暗到极点,只要在政治立场,或说是舆论倾向上不出现问题,那上面的人就能容许他继续逍遥下去,甚至为他的敛财提供更多便利。若与此相反,那就全都完了,即便是他的财富来的再正当。行为再端正,也终究免不了落个身败名列地下场。这个世界的残酷或许就在于此。
“久加诺夫同志,你放心好了,我郭守云虽然贪心,但是却也知道什么是该拿的,什么是不该拿的,”郭守云心有所思,沉吟片刻之后。肃容说道,“更何况维克托他老人家又是我的岳父,所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了,在一点上。我还是知道应该怎么做出选择的。”
“嗯,如果是这样地话,我就放心了。”久加诺夫从郭守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只得全当他说的是真心话。更何况眼下国内情势复杂。作为他们这些有心成就大事的人来说,郭守云地立场至关重要,所以不管这嘴上说的多么强硬,久加诺夫还真是担心眼前这个年轻人怀有异心。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一味的威压就不是明智之举,像维克托那样着意拉拢才是上上之策。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小伙子地立场很是鲜明。原本久加诺夫还担心他趋炎附势,跟在叶氏的联邦政府的**后面跑了。可是今天他在机场上的一番话,令久加诺夫很是放心,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敢于说出那番话地人,应该不可能与叶氏是同路人。
“久加诺夫同志,您现在即便是对我不放心也没有关系,我相信咱们接下来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我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用事实来证明就好了,”郭守云自然知道对方不可能对自己完全信任,因此他接过话茬,笑道,“对啦,我前段时间听拉丽萨说起过,她告诉我,岳父他老人家似乎有心要另起炉灶,嗯,这件事情我之前考虑过了,我觉得现在在远东,集团地影响力还是有一些地。这次来莫斯科呢,我想同他老人家见一面,询问一下他地意思,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云,你和根纳季叔叔现在这聊着,我去看看爷爷,”听郭守云同久加诺夫一直在这里谈着自己不懂地事情,妮娜感觉有些无聊,更何况她也感觉到,两人所说的这些事情应该属于机密,所以她回避一下似乎更好。
“不用去了,”久加诺夫颇为赞赏的看了妮娜一眼,随口说道,“老将军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他的脾气你应该知道,所以还是别去打扰他了。而且呢,一会儿我还有话要对你说,你就先在这里等一下吧。”
妮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留了下来。
“守云啊,”留住了妮娜,久加诺夫看着郭守云继续说道,“你现在想为我们做些什么,这样的心思是好的,不过我要说的是,现在时机还未到,你若是操之过急的话,只能惹来一身麻烦,却不会有任何收获。”
“从目前的情况看,紧急状态委员会的失败,意味着传统派在形式上已经彻底的消散了,”久加诺夫抬头望着夜空,语气飘忽的说道,“一个权力派系的溃亡,意味着更多的、更激烈权力争夺之
上演,毫不客气地说,克里姆林宫之主的最后争夺战时间里,即将走向白热化了。戈尔巴乔夫是愚蠢的,他想在这场政变中扮演一个旁观,任由传统派和激进派对决,希望能够坐山观虎斗,以便捡一个现成的便宜。如果我们所料不错的话,戈尔巴乔夫原本笃定的,肯定是传统派将会在这场对决中采用过激手段,一举除掉激进派的派别脑,而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便能站出来,以拨乱反正的姿态,给作为胜利传统派沉重一击。不过事实的展,出了他的预料,现在激进派出人意料的获得了成功,紧急状态委员会所起的行动,被视作非法的政变,甚至还有可能被定义为叛乱。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接下来的几天会生些什么,也就不难预料了。大批此前同紧急状态委员会关系密切,乃至于对他们的行动抱有同情的政府官员、军队将领,将会被从领导岗位上清除出去,像国防部、参谋本部、国家安全委员会、内务部、联盟外交部,这些关键部门的领导权都将生很大的变化。戈尔巴乔夫,哼哼,他作为苏维埃中央的第一书记,却不能始终站在自己政党的一边,在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哪里还会有什么所谓的亲信?那么在权力出现真空,几个关键要害部门急需换人的情况下,他还能有什么作为?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戈尔巴乔夫即便能够在这些要害部门上安插上一些人,恐怕也做不长久,这些部门最终注定要落到激进派的手里,而到那时,克里姆林宫也就等于是完全被架空了,戈尔巴乔夫将彻底失去他所有的权威,成为一尊真真正正的傀儡。”
“高,实在是高,”郭守云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政治家始终就是政治家,看看人家这种眼光,看看人家分析问题的这种准确性,如果他也有这本事估计早就被枪毙了。
“戈尔巴乔夫要想不做傀儡,那就要放开手的最后搏一场,他现在并非没有那个实力,只要能够不理会国际上的聒噪,不担心打破他那个所谓‘民主改革家’的臭名声,那联合起即将败亡的传统派力量,未必就没有胜算,可是他嘿嘿,他绝没有那份胆魄。”久加诺夫摇头继续说道,“所以呢,今后这一段时间,将是激进派统合中央领导权的时期,在这一段时间里,莫斯科至少在表面上,会呈现出一种宁和的气氛,你作为一个远东的代表,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作为的。所以说,你现在最要紧的,并不是考虑我们有什么想法,你应该抓紧时间把远东调和好,你认为可用的人,就应该把他推到前台上去,不可用的人,就尽早把他打掉。远东不仅是你的基地,也是我们的一个重要利益存在点,那里的情况,绝不允许出现半点失误。”
“看来这些老家伙现在也忙不过来了,远东的事情,他们暂时也顾不上插手了。”郭守云心领神会,他从久加诺夫的这一番话里,就基本摸清了这些老家伙的现状。不用说了,今后的莫斯科肯定还将会暗潮涌动,维克托一伙人还要把主要精力放在这里,远东他们顾虑不上的。
“在远东那边呢,现在能把谁推上去,维克托那里有一个名单,”久加诺夫说道,“不过那里毕竟偏远,我们了解的也不是很多,所以能够提供的人选也只有寥寥几个,剩余的还需要你自己来拿主意。可是有一个人一定不能用,你需要想办法让他从现在的位置上退下去,最好是让他彻底消失。”
“谁?
“就是捷尔申科,”久加诺夫淡然说道,“你应该知道这个人的。”
“捷尔申科?雅库特共和国的捷尔申科?”郭守云自然知道这个名字,在他的印象中,捷尔申科倒是一个很老城持重的官员,现任雅库特共和国苏维埃中央书记,同时也是该共和国的总统。老实说,在郭守云的看来,这个捷尔申科还是很听话的,至少没有什么不好的表现。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外表的恭顺,并不意味着这个人就对你没有坏心思,”久加诺夫一眼就看穿了郭守云的心思,他说道,“维克托调查过了,这个捷尔申科同鲁茨科伊关系密切,即便是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两人之间也曾经三次通过电话。虽然说他们之间交谈了些什么我们很难掌握到,但是,哼哼,这个潜在的威胁,我们却不能忽视。”
点点头,郭守云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这种事情好办,回头交给莎娜丽娃就可以了。
第一一一章 挽救计划
必要的事情对郭守云交代清楚了,久加诺夫才将目光身上。对于妮娜,他倒是很有一番感情的,这个小丫头可以说是从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点点长大**的,在久加诺夫看来,妮娜什么都好,可谓是一个出色的军门子弟,但有一点,那就是这个小丫头性子太耿直了,毫不客气地说,她几乎是继承了谢苗老将军性格上所有的特点。
性子耿直不是一件什么坏事,但是这份耿直也要分时候、分对谁的,就拿眼下来说,面对这样一种社会环境,耿直的人怎么可能生存的下去?要想在这个世道里存活下去,那非得是类似于郭守云这样的人不可。从这一点上说,久加诺夫倒是很赞成她与郭守云之间的婚事,他看得出来,这两个年轻人之间其实还是有感情的,只不过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情,令他们不可避免的总是会闹上一些别扭。
“妮娜,”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久加诺夫伸手抚摸着妮娜的额头,语气柔和的说道,“这次守云回远东的时候,你就跟着回去吧,不管是回到军区工作也好,给守云帮帮忙也罢,总而言之,莫斯科是不要呆下去了,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今后的莫斯科已经不再属于你们的了。这里将会充斥着阴谋诡计,你作为一个特殊的存在,难免会有人将主意打到你的身上,到那时候,无论老将军也好,维克托也罢,甚至是守云,恐怕都会处境被动的。”
“这也是爷爷的意思吗?根纳季叔叔。”妮娜看上去很是忧郁,她瑟缩在郭守云的身边,轻声说道。
“是的,这不仅是老将军的意思,也是你父亲维克托的意思,”久加诺夫点点头,说道。
“我父亲?”妮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很显然,对她来说,维克托这个做父亲的,在她的心目中实在是太遥远了,以至于模糊到不可捉摸。
“哎,妮娜,不要责怪你地父亲,”久加诺夫能够体会到妮娜的心境。他叹口气说道,“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很关心你,在这一点上。只是你没有仔细去体会罢了,再说,像我们这些人,有的时候是需要舍弃很多东西的。你应该多理解他。还记得十年前他逼着你学习中文时的情形吗?那时候你体会不到他的用意,估计现在也体会不到,他那时候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才提前给你安排出路啊。”
说到这里。久加诺夫自嘲般的摇了摇头,而后看了若有所思地郭守云一眼,才继续说道:“你父亲是一个天才。他的眼光之独到令人不得不由衷钦佩。他在十年前就已经欲言。中国人的改革将会把他们社会主义事业推向成功,而我们的未来则是一个未知数。所以他从那时起。就已经有心安排一批年轻人去中国,设身处地地感受一下那里的变化,学习一些他们的经验。但是这一切随着二**的召开落了空,包括你父亲在内,一大批当初参与安德罗波夫、尔年科两位同志改革地领导干部,被排挤出了中央委员会,戈尔巴乔夫同志认为他们的改革步骤太保守了,应该只算是‘改良’,而不是卓有成效的改革。经过这一场打击,你父亲才变成了今天这幅样子,他之所以不择手段的篡取权力,就是因为他意识到,要想让更多人听到他地声音,他就必须站的比别人更高,说话的声音比别人更大才行。因此,这一切说到底,都只是现实同我们这些人开地一个玩笑,它将一些先瞎了眼睛,随后又被蒙蔽了心智地机会主义分子掌握了大权,却将一大批真正有远见、有热血地立场坚定的人打入深渊。”
“可是父亲现在做地这些事情都对吗?”妮娜沉默片刻,辩驳道,“他那双手上沾满了血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肮脏。就像爷爷说的,这些年来,他所做的恶事数都数不清了。”
瞟了一眼身边的郭守云,妮娜继续说道:“就像守云,他就不是好人,这一点谁都知道,如果没有哥哥的帮衬,他不可能起家这么快,而若是没有父亲的纵容,他更不可能变成今天这幅样子。这一切都是父亲造成的,在我看来,像他这样的人,才应该对今天的局面负全责。”
“咋地?咋地?这小妮子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郭守云瞪了妮娜一眼,心里极度不满。什么叫没有雅科夫的帮衬就不可能起家那么快?什么叫没有维克托的纵容就走不到今天这一步?自己有那么笨吗?如果没有他们,自己就不可能成功?还真不太可能成功,至少成功不了这么快。
完了,郭守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在过去几个月中,如果没有维克托,他到现在还真就不可能如此成功。
“对与不对,要看你从哪个角度去考虑了。”听了妮娜的辩驳,久加诺夫笑了笑,语气平静的说道,“如果从一个人的感情、善恶观去考虑,维克托的做法确实属于作恶多端,但是如果从整个大局来看,我倒是非常赞同他的做法,因为我们不是要对某一个负责,而是要对这个国家以及生活在这个国家里的千千万万人去负责。”
“打一个很恰当的比方,”久加诺夫说道,“我们这个国家就像是一个处在沙漠中心的小城堡,所有人生活在这个被壁垒隔绝的城堡里,赖以生存的,就只有城堡中央一口小井里的井水。是人就会有不同,城堡里有的人身强体壮,有的人羸弱不堪,在这种情况下,井水的分配自然就存在了不公,身强体壮的人总能优先喝到水,并且喝的多一些,而身体弱的人,却喝的很少,甚至仅仅能够维持生命。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着,平静而消沉,很多人对城堡里井水分配不公的状况大为不满,他们希望改变这种局面,希望获得一种新的生活。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跳了出来,他们指着每天出现在城堡周围的海市蜃楼,信誓旦旦的说,‘打碎围墙,只要打碎了围墙,大家就能过上城堡外的那种幸福生活。’他们不停的宣传这种论调,夜以继日,反复不停。终于,大家被鼓动起来,纷纷叫嚷着要打碎城堡四周的围墙,要去寻找海市蜃楼中那种近乎完美的生活。面对这种局面,城堡中原有的几位身体强壮、并且头脑清醒的人失去了他们的优势,他们知道自己不可能挡得住所有人要求打碎围墙的企图,同时呢,他们也知道,在围墙的外面,根本没有什么幸福的生活,那里只有狼,满山遍野的狼,一旦这道围墙打碎了,这些狼就会冲进来,把城堡里所有的人全都吃掉,啃得连骨头都不剩。被逼无奈之下,这几位强保持了沉默,但是在暗中,他们联合起来,剥夺了一些弱喝水的权力,而后把这些水分给一部分愿意支持他们的人,以便在围墙出现缺口之后,这些人可以协助他们把狼群挡在外面,挽救整个城堡,挽救城堡里更多的无辜。”
“妮娜,你说说看,这几位强的做法,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像说故事一般,将这个比方说出来,久加诺夫颇有深意的看着妮娜,微笑着问道。
“我不知道”妮娜思考了很久,她即可怜那些极有可能因为喝不到水而惨死的弱,又希望城堡里多出现一些强,以便能够抵挡住狼群的进攻。可水就只有那么一些,有人多喝就要有人喝不到,这是一个很难做出的选择。一切从大局出?这种话在现实的面前瞧早别说,谁的命都是命。如果按照苏联模式来处理这个问题,那毫无疑问,这些弱死定了,这是残酷的,但是到最后,大多数人能够因为强的出现而活下来,如果按照那些激进派所说的“民主、自由”观点来处理呢?那结果同样明显,城破人亡将是唯一结局。这一大堆的是是非非摆在面前,妮娜觉得自己有些头疼——难道说,难道说一直以来在她眼中都是无恶不作、无财不贪的郭守云,竟然有一天会成为国家的英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知道没关系,以后你还有的时间考虑清楚,”久加诺夫仍旧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样子,他瞅了瞅一脸无聊表情的郭守云,说道,“不过我和你的父亲已经考虑清楚了,我们需要一些强,以便在即将到来的灾难中,抵挡住蜂拥而来的狼群。呵呵,这些强我们已经选出来了,并且已经在给他们喂水,可惜难办的一件事是,这些未来的强很不好控制,他们中的一些人不仅想要多喝水,还想要把那口井据为己有,他们甚至还可能要同城外的头狼密谋,以便在城破之时些国难财,至于说城民是死是活,他们漠不关心。妮娜,如果你真的同情城内的那些人,你就应该做出选择,因为你同其中的一位强关系密切,只要能够说动他抛却那些非分之想,你就等于是为这个城堡付出了你所能付出的一切了。”
“真是***老狐狸,感情这阴谋诡计在这等着我呢。”郭守云心中大为不忿。
第一一二章 再现波折
宁做太平犬,莫为乱世人。”这只是无能懦弱的守云,如同他这样的家伙,最期盼出现的恐怕就是乱世,因为只有在乱世中,他才能如鱼得水,才能有那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在感。
郭守云之前在远东所做的一切,妮娜都认为是错的,她认为在自己祖国走向破灭的这一刻,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显然成为了这种破灭的催化剂,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正是因为有无数他这样的存在,自己的国家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但是今天久加诺夫的这一番话,令妮娜对自己之前的那种想法产生了怀疑,她也开始重新考虑自己以前的那些观点是不是有了偏差。
自己的国家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只是这几个月出现的问题吗?久加诺夫说了,不是!从十年前起,她的父亲就已经看到了这一天的出现,那也就是说,从那时起,今天这一切的因果就已经种下了,因此,从这一点上讲,郭守云出现与否,或说他是善是恶,都同这个国家的分崩离析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再换一个角度来考虑,国家目前正在遭受一场磨难,这场磨难绝不是哪个人抑或是哪个组织可以阻挡的,而要想在这场磨难过后,尽可能地减少损失,这个国家就需要很多像郭守云这样的人。这就是久加诺夫与父亲所坚持的逻辑。
这个逻辑究竟是对是错,妮娜现在已经不去考虑了,她也不想再考虑了。她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已经对这个国家完全失望了,她曾经的信念,随着爷爷被人扣上“叛乱支持”的帽子的那一刻,就彻底的烟消云散了。在她看来,这个国家现在充满了龌龊,到处都充斥着阴谋诡计,几乎每个人都在睁着眼睛说话。扮演的则是一个个面目可憎的丑角。
妮娜现在不打算再理会什么新闻,也不想再听被人说些什么,她要考虑自己,她要找一个可以依赖的男人,找一个能够避开这一切龌龊的地方,平平静静地去过自己的小日子。恰好的是,现在她有一个自己所倾心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对她也很有感情。他有钱有势,是众多龌龊的眼中钉,但是即便如此,面对着莫斯科的重重危险。他还是离开自己的保护地,顶着无处不在的杀身之险,来到自己地面前,目的就仅仅是为了带个自己一种全新的生活。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妮娜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没有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因为失去毕生信仰。因而正处在彷徨无依中地女人,毫不客气地说,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男人只要给她一定的关怀慰寄。都很有可能趁虚而入。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郭守云呢。
既然自己认为男人是对的,而且作为老好人的久加诺夫叔叔也说这个男人是对。那他就是对地,在这一点上,没有什么可怀疑的,至于说自己以前的那些想法那都是错的,因为那些观念都是在布尔什维克党地教育之下形成的。现在布尔什维克党都成了国家的罪人,他们所说地、所灌输地那些东西,怎么可能是正确地?如今街头上那些表演讲的,以及所有民众支持,都是崇尚“自我”,崇尚“个人利益”地私有体制下的民主,那么自己的男人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不正是迎合了他们的论调?
失去了以往世界观、人生观的妮娜,如今变成了真正的鸵鸟,一个过去立场坚定、是非观念清晰的年轻人,在失去了信仰之后,彻底的沦落了,而像妮娜这样的人,在如今的苏联还大有人在。
送走了久加诺夫之后,妮娜和郭守云曾经试图到楼上去同谢苗老爷子见个面,至少是简单的道个别。但是正如久加诺夫所说的那样,老将军现在谁也不想见,他的小办公室房门紧锁,任两人如何叫门都不加理会,倒是他的私人医生隔着房门同两人说了几句话,说是什么老将军需要休息,让他们别再前来打扰。
面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妮娜最后忍不住失声痛哭,她知道爷爷在过去两天里所受到的打击,肯定要比她大的多,她真舍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莫斯科,尤其是现在还有很多人把眼睛盯在这栋别墅里,他们要趁机落井下石,要彻底打消爷爷在军中的威望,他们甚至恨不得要将爷爷直接送上法庭,送进监狱。
看着坐倒在门前,双臂抱膝,哭的痛不欲生的妮娜,郭守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妮娜的痛哭虽然并不意味着什么同老将军的生离死别,但是却意味着一个将门家族的没落,同时,也意味着一个
国的陨落,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妮娜,咱们走吧,”两人在门前枯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在妮娜哭声渐息之后,郭守云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柔声说道,“刚才医生也说了,爷爷他现在需要休息,他既然在这种情况下不想见咱们,那肯定就有他自己的考虑。你在这里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让他老人家心里更不是滋味。”
“可是我不放心,”妮娜哽咽着说道,她的表情看上去很无助,像这种表情,郭守云还是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环境能够改变一个,这句话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老实说,同现在相比,郭守云更喜欢当初那个妮娜,那时候的她是多么有朝气,如今的她又是多么憔悴。
“有什么不放心的,”郭守云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爷爷他戎马一生,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眼下这一点点的打击,他肯定能够挺过去的。再说了,久加诺夫同志不是说他已经明白一切了吗?既然如此,那爷爷的心情应该也会逐渐放开的,他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调整罢了。”
“我不是不放心这些,”妮娜摇头,俊美的小脸如梨花带雨,分外怜人,“我是担心咱们就这么走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会放过这个能够进一步打击爷爷的机会。你也知道的,这两天那些人就一直盯着这里,他们迫不及待的要把一些根本不存在的罪名扣在爷爷头上,恨不得能置他于死地。爷爷为这个国家付出了一生,他什么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一个名声,现在那些人整天拿一些叛国、叛乱之类的罪名朝他身上扣,他年纪又这么大了,谁能保证谁能保证。”
“哎,”郭守云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妮娜是希望自己能够做点什么,毕竟他是老爷子的孙女婿,而且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男人。可老实说,他在这个时候还真不合适做些什么,别说是他,即便是维克托不也同样保持了沉默?现在所有同政变扯上关系的人大家都避之不及,能不站出来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谁还愿意来趟这汪浑水啊。不错,作为一个远东的实力派人物,他郭守云今天的确在机场布了一些倾向与紧急状态委员会的言论,可这言论毕竟只是言论,谁也不能因为他说的几句话就拿什么帽子来砸他,言论自由嘛,这可是现在最为崇尚的论调了。可是这言论一旦变成了现实,也就是他如果真的站出身来为政变们做了一些实事,那后果就不一样了,那些有心要搞掉他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有利的机会。
眼巴巴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妮娜的心神有些恍惚。正如郭守云所猜测,她是真的希望自己的未婚夫能够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虽然一直以来她都对政治上的事情不关心,也没有那份政治敏感性,但她至少知道一点,那就是自己这位未婚夫对目前的国内大局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如果他能够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那即便是没有什么效果,总也能算是一份心意了。
心里犹豫了很久,郭守云始终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不必要的举动,不过面对妮娜那种无助的目光,他还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说出任何拒绝的话来。有心想要说两句好听的话,先把妮娜打过去,可是郭守云又觉得不太合适,眼前这个女人是他付出了真正感情的,欺骗他郭守云有一种难得的负疚感。
“郭先生,郭先生!”就在郭守云不知道如何给妮娜做出答复的时候,一个焦急的呼喊声,从走廊的右侧尽头传过来。
扭头一看,这个急匆匆赶来的还是个老熟人,索玛连科少校,他曾经在郭守云去往古比雪夫的时候,充当过他的警卫。
只见这位精悍的少校,此时显得有些匆忙,他在两名别墅保卫的陪同下,刚一转过走廊,便一边招呼着,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上前来。
“哦,索玛连科同志?”郭守云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妙,他拉着妮娜的小手,转过身来问道,“很长时间没见了,你怎么有空过来?”
“郭先生,没有时间多说了,你必须马上跟我走,”不等走到近前,索玛连科便迫不及待的说道,“远东那边出了问题,现在莫斯科还有人要把你软禁起来,哎,这些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一会儿维克托同志会亲自对你说的。”
第一一三章 风雨莫斯科
远东出了问题?什么问题?!”索玛连科少校的这么郭守云心头狂跳,现在对他来说,最担心的就是远东会出现什么问题。在这次来莫斯科之前,他已经做了很周密的安排了,难道说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出现问题?抑或是他算漏了某些关键性的地方?
不可能,郭守云对自己的安排还是很有自信的,他相信现在远东即便出现什么问题,也不会太严重。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他不在远东,而守成也还没有赶回去,因此,远东等于是缺少了能够在大事上拍板的当家人,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内讧的局面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听刚才索玛连科那句话的意思,莫斯科现在已经有人在打远东的主意了,如果他们真的决定不计后果将自己软禁起来,那即便是守成赶回去了,恐怕也镇不住局面。
他郭守云能够想到的,那些隐藏在暗处企图对他下手的人,同样也能够想得到,郭守云不是庸才,他的自信远没有展到狂妄的地步,更加不会把自己的对手想象成白痴。他知道,趁着他现在不在远东的机会,他的对手们肯定在打着什么不可捉摸的主意,而他们之所以有心要把自己留在这里,其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们的行动赢得更多时间。
“我岳父在哪里?”郭守云很快冷静下来,他抓着妮娜的小手,平静的问道。
“就在外面的车上,”索玛连科还不犹豫的回答道,“久加诺夫同志也在,我们路上碰到了他的车队,把他迎了回来。”
“嗯,我知道了。”郭守云点点头,转脸对妮娜说道,“妮娜,跟我走吧,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了。”
“可是爷爷”妮娜还有一丝犹豫。虽然她知道目前情况紧急,但是把爷爷一个人留在莫斯科,她实在是不放心。
“你放心好了,我答应你,只要我还在远东,只要我还有一点话语权,我就不会让任何人来找爷爷麻烦的,”郭守云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抓紧了妮娜的手腕,说道,“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妮娜看了看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郭守云的要求。
“快走吧先生,没有时间再耽搁了!”看到这一对年轻男女还在这里墨迹,索玛连科忍不住上前一步。满脸焦急的催促道。
“走!”郭守云不再多说什么,他一手拉着妮娜,一手扯着满脸懵懂的维克多,迈步朝走廊地尽头走去。
一行人急匆匆的出了小楼。走到了楼前的庭院里。只见这个时候,庭院楼前已经站了很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身穿制服的安全委员会的秘密警察。还有一部分。则是隶属于“阿尔法”特种作战部队的士兵。此前离开不到一个小时的久加诺夫。正站在一辆大灯齐开的军用吉普车前,同叼着一支烟卷地维克托小声的商议着什么。看到郭守云一行人从楼里出来。两个人侧过身,齐刷刷的朝这边看过来。
“父亲,”走到维克托的面前,妮娜先说道,“究竟生什么事了?”
这句话也是郭守云想问地,因此他也是一脸的关注,双眼紧紧的盯在维克托身上。
“有什么话上车再说,”久加诺夫表情严肃,他不等维克托作出回答,便不耐烦的一把拉开车门,说道,“维克托,你送他们三个去吧,我带着人去机场,给你们做一下掩护。”
“嗯,”维克托揽着妮娜,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口,随口说道,“我知道了,你自己也注意安全,不管是谁在机场,你都要注意自己的态度,现在还不是跟他们起正面冲突的时候。”
“这些话不用你来告诉我,我知道怎么应付。”久加诺夫说道。
不再多说什么,维克托带着妮娜三人,钻进了吉普车。片刻后,吉普车开动起来,快向通往庭院外的甬路上驶去。在临出正门地时候,四辆载满了士兵的卡车紧紧跟了上来,他们是担负着护卫任务的内卫部队,直属与维克托手中安全委员会第二总局。
车队出了别墅,没有向东行驶,而是转向了去往正西方向地小路,这显然不是打算前往莫斯科,至于究竟要去哪里,现在郭守云还无从得知。
“戈尔巴乔夫已经在三个小时前从克里米亚秘密回到了莫斯科,”当车队驶离别墅大概两公里之后,维克托才侧过身,对坐在后座中间地郭守云说道,“而我们地人疏忽了,竟然没有得到这个至关重要的消息,不然地话,也不会有现在
麻烦了。”
被紧急状态委员会软禁的戈尔巴乔夫三个小时前就已经回到了莫斯科,那这就说明当在郭守云还没有走下飞机的时候,紧急状态委员会的政变已经彻底失败了。只不过克里姆林宫封锁了这些消息,因此外界还无从得知,现在维克托将这个消息说出来,郭守云禁不住吓了一跳。
对于他这样一个侵吞苏联国家资财、贪污布尔什维克党党产的蛀虫来说,也许紧急状态委员会并不可怕,叶氏领导的俄联邦政府也不必过分顾虑,但是面对戈尔巴乔夫这样一个克里姆林宫的当家人,苏联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布尔什维克党的总书记,他还是有着颇多顾虑的。当然,最为重要的是,直到现在为止,戈尔巴乔夫的态度都没有明确表示出来,谁也不知道他有着什么样的打算。跟这样一个家伙同时呆在莫斯科,郭守云心里怎么能够觉得安稳。
“他是不是有了什么动作?”稳住心神,郭守云问道。
“嗯,”维克托点点头,不无忧虑的说道,“半个小时前,克里姆林宫下达了委任令,莫伊谢耶夫被任命为国防部长,舍巴尔申被任命为安全委员会主席,别斯梅尔特内赫被任命为联盟外交部部长。”
“什么?!”郭守云大吃一惊。他对苏联当年巨变前后政府高层的变动情况并不是非常了解,但是这段时间在苏联的生活,却令他知道了很多内幕,尤其是关于人事方面的情况。像戈尔巴乔夫刚刚任命的这些人,舍巴尔申不用说了,他本身就是克留奇科夫的亲信,而莫伊谢耶夫和别斯梅尔特内赫,则都是紧急状态委员会的坚定支持。这三个人被安插到三个关键性部门的领导岗位上,能够说明什么?难道说戈尔巴乔夫已经在暗中同政变达成了什么妥协?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事情就会变得相当棘手了。
“不要慌!”维克托看上去倒是还很冷静,他说道,“现在局势未明,这三项任命背后究竟掩藏着什么样的阴谋,咱们还无从得知,不过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白宫方面绝对不会对这三项任命坐视不管的,所以,这些事情也轮不到我们去操心。”
“我不是操心克里姆林宫与白宫之间的纠缠,我担心的是远东,”郭守云毫不掩饰的说道,“莫伊谢耶夫如果出任国防部长的话,那远东军区内部的问题肯定也会变得相当复杂,那些当初追随特列季亚克的人,现在难保不会有什么想法,甚至是廖缅科,我担心他顶不住压力。”
“这也是我们现在所担心的,”维克托额头的皱纹攒的很深,他吁口气说道,“我甚至怀疑现在莫斯科的三方势力之间,都悄悄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妥协。克里姆林宫要借助这三项任命重树权威;白宫希望借助这三项任命,打击地方权力分化的趋势,从而将地方大权收归莫斯科;而传统派则希望借此机会稳住阵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麻烦才真的来了。这项任命是半个小时前布的,影响很大,我通过很多渠道得到一些消息,咱们的一些人已经开始出现了立场上的动摇,如果这种情况继续展下去,那结果将会无法收拾。”
“有没有什么应变的计划?”郭守云追问道。
微微摇头,维克托在前座上挪了挪**,说道:“这种变故实在是太突然了,而且绝对的出人意料,所以现在咱们除了静观其变之外,还没有什么很好的应对措施。现在最要紧的一点,你必须马上返回远东,将远东军区的情绪先稳定下来,如果那里失去控制,那咱们在远东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现在无论是白宫方面还是克里姆林宫方面,显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沉了沉,维克托继续说道,“刚刚从他们那边传来的消息,克里姆林宫的内卫部队已经控制了四个机场,而处在白宫控制下的莫斯科卫戍军区也下达了命令,所有军用机场已经全数关闭了。所以仅从这一点上看,白宫和克里姆林宫那里已经有了一种默契,那就是绝不能让你返回远东。”
郭守云沉默不语。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整个莫斯科已经为他布下了天罗地网,各个机场被有心留难他的人控制住了,至于说火车那是无稽之谈,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打算乘火车返回远东,那只要能够离开莫斯科地区,就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
第一一四章 逃离莫斯科
怎么,担心回不了远东了?”也是感觉到车厢里的气重,维克托在沉默了几分钟之后,突然笑了笑说道,“现在的莫斯科对你来说,注定是充满了危机和凶险的,在这一点上,你早就应该知道了,既然知道担心害怕,你之前就根本不该来。呵呵,现在是不是对当初鲁莽的做法感觉后悔了?”
“后悔?那倒不至于,”郭守云回过神来,放下心头的忐忑。他握住妮娜的微凉的小手,在那肌肤腻滑的手背上轻轻抚摸着,说道,“对这次的莫斯科之行,我永远都不会觉得后悔。这次我即便是回不了远东了,我仍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因为我在这里得到的,远比我将会失去要多得多。”
“云,”郭守云这一番话,令妮娜大为感动,她低声呢喃一句,欠身伏进了男人的怀里。对她来说,男人刚才这一番话无论是不是出自真心都不重要,重要的他说了,而自己也听到了,这一切也就足够了。
“我就不相信你这老狐狸能舍得让我陷身在这里,”手抚着妮娜的酥背,鼻子里嗅着妮娜秀中传来的芳香,郭守云对自己这番不失时机的表白颇觉得意。都说女人是很感性的动物,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稍稍耍弄些手段,还不就让妮娜感动的一塌糊涂了。
郭守云能动点小心思诓骗妮娜的感情,却不可能瞒得过老奸巨猾的维克托。老狐狸对他这一番虚情假意的表白嗤之以鼻,不过说实话,能够看到一对年轻人如此柔情蜜意的依偎在一起,维克托也懒得做什么煞风景的事,他狠狠的瞪了郭守云一眼,而后淡然一笑说道:“放心吧,现在的情况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虽然说现在白宫与克里姆林宫都想把你留在莫斯科,但是他们还远做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要想把你送走。对我们来说倒也并非多么困难的事情。”
“对您老地能量,我自然是没什么信不过的,”郭守云讪笑道,“所以对于能不能离开莫斯科,我从来就没有担心过,我现在唯一操心的,就是什么时候能够赶回去。我想咱们的对手应该是分两头行动的,他们一方面要把握留在莫斯科。另一方面则肯定会抓紧在远东行动,从而趁我不在的时候,将远东的局面扭转到对他们有利的轨道上去。所以说呢,我现在不仅要回去。而且还必须尽快回去,否则局面极有可能会脱离我们地控制。”
“这还用你说吗?”维克托笑道,“知道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儿吗?”
郭守云低头朝车窗外看了看,窗外车灯昏暗。道路两边影影绰绰的都是树丛,而自从离开别墅之后,车子似乎转过几个弯了,郭守云早已失去了方向感。至于说现在这是去什么地方,他更是无从得知了。
“这是去特维尔的路,咱们刚刚过了十月镇。如果一直这么走向去。再有两个小时就到特维尔了。”郭守云对莫斯科周围的地区不熟悉。但是妮娜却熟悉地很,看到自己的男人一脑门子疑惑。妮娜轻声说道。
“特维尔,难道您老打算让我在那里转往远东吗?”郭守云依稀知道特维尔在莫斯科西北方向上,是直属与莫斯科卫戍军区管辖范围内的一个地区。
“如果你不怕死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你在特维尔转程去远东,”维克托毫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挖苦郭守云地机会,他笑道。
郭守云有伸手在老家伙头上敲一记的冲动,这老狐狸,到这个时候了还有闲心说笑,看来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现在莫斯科卫戍军区已经牢牢的掌握在白宫的手里,凡是由他们管区内去往远东方向地飞机,全都谈不上安全,”维克托继续说道,“咱们现在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所以对你的行程安排,也必须做到慎之又慎。”
郭守云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在莫斯科触手可及的地方他都得不到安全保障,因此,维克托他们地谨慎是非常必要地。
“之前我同索布恰克同志商议过了,”维克托说道,“他今天晚上将会从莫斯科返程,回列宁格勒去。但是莫斯科查地很严,你不可能在那里登上他的飞机,所以按照我们地商定,今晚在四号革命农场汇合,你和妮娜,哦,还有你的这个小家伙,将会在那里同他一起前往列宁格勒。这样的话,如果一切顺利,你们就能在午夜之前,登上返回远东的飞机了。”
斯科那边”郭守云犹豫道。
“莫斯科那边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似乎能够猜到他打算说什么,维克托抢着说道,“我们会想办法制造一个你仍旧身在莫斯科的假象,至少拖过今晚,那到时候即便有人察觉到也晚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远东,我们对那里的情况不可能时时兼顾,所以那里的一切都要你自己去应付了,”维克托摸索着从身上拿出一包香烟,“你要记住一点,既然
这一条路上,你就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所以,你何一项决定,都极有可能是攸关生死的。远东有谁能进,有谁该退,你心里都要有一个账本,对于那些能掌握在手里的人,你就要不择手段的把他们攥在手心里,至于那些不好掌握的,你就该想办法让他们消失。这么多年了,他们这些家伙谁的身上都不可能清清白白的,找出一两个不安分的收拾掉,一方面可以除掉异己,一方面还能杀鸡儆猴。在权力场上,有时候仅靠拉拢是不够的,有的人不吃这一套。”
说着这么一番话,维克托将手中的香烟递到了郭守云的面前。
郭守云下意识的将香烟接过来,一接手他才察觉到,这烟盒轻的过分,随手摇一摇,里面也没有半点动静。将烟盒掀开,里面没有一支烟,倒是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静静的躺在里面。
“这份名单你回头抓紧时间安排一下,”维克托的声音显得有些空洞。估摸着他在说话的时候,心思又转到了别地地方,“尤其是雅库特那边的情况,必须第一时间解决掉。不要心慈手软,捷尔申科这个人必须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他这个人不应该再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就像今晚刚刚畏罪自杀的克鲁齐纳同志一样。因为只有他彻底闭上了嘴,其他一些人才能安下心来。才能有所作为。”
“克鲁齐纳同志今晚自杀了?!”郭守云愕然道。这对于他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就像维克托所说的,如果克鲁齐纳不死,那他这个奸商今后恐怕也没有安心之日了。
“近五十亿卢布的巨额资产去向不明。布尔什维克党大笔地固定资产也消失无踪,这么大的罪过,他怎么承担的起。自杀,哼哼。这也许是他所能做出的唯一选择了,至少他地死,能让科斯吉娜和他的那个宝贝儿子舒舒服服的活下去,而不用背上沉重的罪名。”维克托漠然道。
“那我需不需要做点什么?毕竟我同克鲁齐纳同志也有过数面之交了。”郭守云试探着问道。
用怪异地眼神瞟了郭守云一眼。维克托没有从他脸上察觉到什么异样,这才沉吟片刻说道:“现在这段时间还是不要了,省的沾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我听说她们母子会去美国定居。具体的定居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实这话郭守云也只是说一说罢了,克鲁齐纳刚刚畏罪自杀。在这个关头上,他贸贸然地去照顾人家的遗孀孤子,那岂不等于是告诉别人,他与克鲁齐纳关系非同一般嘛。
“如果捷尔申科同志能够从雅库特共和国的领导位置上退下来,那么接下来地事情就好办了,”将话题转回来,维克托皱眉说道,“现在担任雅库特共和国副总统职务地诺斯耶夫同志一直以来都很勤恳,在雅库特共和国内地声望也很高,最重要的是,他这个人呵呵,他这个人很识时务。所以,我们几个人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让他把这个空缺补上。你可以尽快把这件事情安排一下。”
“诺斯耶夫?”郭守云想了想,诺斯耶夫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有点陌生,可以肯定,他已经没有同这个人打过什么交道。把一个自己不认识地人送到地方政府前台上,他多少有些不放心,不过现在若是当面拒绝似乎也不合适。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抓紧办理的。”管他的,先答应下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回到远东去。
“那我就放心了。”维克托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了,他看了妮娜一眼,什么也没说,便那么默默的转过身去。
车队在凝沉的夜路上又疾驰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在郭守云昏昏欲睡的时候,吉普车突然拐下公路,驶上了一条狭窄的乡间小道,并最终在一片林地的外围空场上停了下来。
“到地方了,你们下去吧,”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维克托坐在前座上,头也不回的说道,“守云,替我好好照顾妮娜,她的性子不太好,你要多迁就她”
毕竟是妮娜的亲生父亲,在这种分别的时候,维克托尽管一直表现的冷漠无情,但他仍旧禁不住啰嗦起来。
对于自己老岳父所说的一切,郭守云是有听没有到,因为就在车子停下来的那一刻,他借着车前大灯的照射,看到了两个正朝这边走来的人。这前面一个人他认识,是头灰白的索布恰克,也就是现任的列宁格勒地区苏维埃书记,至于紧跟在索布恰克身后的那个中年人,郭守云虽然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但是对方的大名却早已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对索布恰克这个名字如此熟悉了。
第一一五章 弗拉基米尔
呜!”嘹亮的汽笛声惊醒了深夜沉睡中的芬兰湾,在河口,卡诺涅尔斯基岛的波罗的海舰队海军军港里,“伊萨科夫”号导弹驱逐舰鸣笛起锚,缓缓朝军港外围驶去。
尽管此时正值八月下旬,但是这列宁格勒靠近极北,深夜的海风从西北方向上缓缓拂送过来,吹在身上,仍旧令衣着单薄的郭守云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站在军舰船头的甲板上,郭守云抱着双肩,爬满血丝的双眼,淡淡的凝视着前方平静的海面,那微微攒起的眉头,显示出他此刻应该是心事重重,那个从来没有什么好念头的脑子里,不知道又在寻思着什么坏主意。
的确,郭守云此时的心事真的很重,只不过他考虑的并不是什么坏主意,当然,也不是在远东的问题愁,他现在正在考虑的,就是他自己的将来,准确地说,是他的事业将来会走向何方。
现在的一切在他眼中看来,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在过去的一段日子里,传统派、主流派、激进派,这三股政治力量在莫斯科打的不亦乐乎,可以说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而隐藏在三股政治力量背后的,还有以维克托、索布恰克、久加诺夫等人为的一群野心家,他们待机而动,等到着崛起与政坛的最佳时机。这几天里,紧急状态委员会的一场政变,打破了过去的那种僵持局面,最终的结果,是传统派最终遭受沉重打击,主流派遭到极大削弱甚至面临着被彻底架空的危险,而激进派大获丰收、势力之强一时无两。与此同时呢,维克托他们这一类人,在仍旧在紧锣密鼓的推行着他们的计划,力图借此良机上演一出借尸还魂的好戏,一举接手传统派的全部地盘。
以往。郭守云一直都认为,维克托他们所代表,其实就是借尸还魂后的布尔什维克党,因为按照他所熟知的那段历史来看,久加诺夫本身就是后来俄罗斯左翼苏维埃党派地领导人,他们在俄罗斯的权力很大,而且一直都站在同叶利钦政府对立的角度上。在叶利钦执政的一段时间里,几个同样性质的政党。一直把持着俄国家杜马,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使得叶利钦政府频频出现政治危机,并最终引了震惊世界的“十月流血事件”。
不过从今天晚上开始。郭守云觉得自己有必要改变以往的那种虽然正确,但是却有失全面地想法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将会在叶氏政府之后跳到前台,一手把持俄罗斯大权,并最终组构起继苏联之后,俄罗斯第一届强势的中央集权政府。
这个人是谁?那几乎不用说了。除了赫赫有名的弗拉基米尔之外,还能有谁呢?
“该死啊,真是该死。”像这样的话。郭守云已经痛骂自己好几回了。他觉得自己之前没有想通索布恰克地问题。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失误,自己总觉的这个人很重要。很关键,却自始自终没有仔细去考虑,否则的话,他早就应该能够想通这一切了。
在前一次来莫斯科地时候,他曾经听说维克托正前来列宁格勒,为的是处理过于索布恰克叛国投敌的问题。从那时起,索布恰克这个名字进入了他的视线,可他就愣没想起了索布恰克何许人也,这不是个天大地失误是什么?
弗拉基米尔.普京,俄罗斯继叶利钦后第二任总统,被西方国家称为“新沙皇”的俄罗斯强势代表人物,这个有着安全委员会背景,以铁腕著称的俄罗斯第二代领导人,可不就是索布恰克地学生吗?而且就郭守云前世地了解,弗拉基米尔无论是在进入安全委员会地时候,还是在其后转入政坛的时候,都同索布恰克地提拔密切相关。而弗拉基米尔对他这个老师,也是异常恭敬,他甚至在索布恰克遭受诬陷的时候,冒着被牵累的风险挺身而出,为老师四处奔走。由此可见,这两人的关系之密切,是常人所难以认识到的。在这种情况下,郭守云知道了索布恰克,却联想不到弗拉基米尔,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很大的失误。
好啦,今晚刚及中年的弗拉基米尔突兀的出现在了郭守云的面前,这令郭守云的眼前豁然开朗,他不仅彻底看清了俄罗斯今后十余年的走势,同时,也明白了这其中可能存在的一切政治阴谋与交易。
叶利钦连任两届俄罗斯总统,其在任期间所运用的手腕也够“铁”的了,可他自始至终却无法将地方权力收归中央,甚至还要受到各方经济寡头的摆布,最终落得个惨淡收场。而在此期间呢,弗拉基米尔以一个安全委员会国悄然进入政界,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先是做为列宁格勒大学校长助理,其后紧跟着索布恰克步步爬升,列宁格勒市市长顾问、副市长、联邦监察局局长、安全局局长、总统办公厅主任等等。最不靠谱的是,他从第一副总理到联邦总理的过渡,竟然只有惊人的一周时间,而在出任总理的四个月之后,他竟然便又一跃成为了联邦代总统,三个多月后,又转为正式的联邦总统。
这一连串的升迁度,足以令任何不了解内情的人瞠目结舌,而对于如今的郭守云来说,他却是看清了一切。
郭守云现在可以肯定,这其中一定存在这一场维克托一伙势力同叶氏联邦政府之间的幕后交易,准确地说,是政治媾和。维克托他们的暗中运作,将叶氏为的联邦政府最终推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最终双方媾和,新政府给叶氏一个体面收场的机会,而叶氏则负责把维克托他们的代理人送上前台。按照正常的思路去推断,也只有这么一种解释是合理的。
当然,对于如今的郭守云来说,在未来十几年的时间里,叶氏政府是否真的同维克托一伙人有这场交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把弗拉基米尔这棵将来注定成长为参天大树的“小草”抓住——这可是对他的未来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一道门槛,无论如何都不能疏忽。
弗拉基米尔上台后的一系列施政决策,尤其是对俄罗斯国内各界经济寡头的严厉打击,更是令郭守云感觉背如披刺。当然,他不会天真的认为弗拉基米尔对寡头的打击,完全是因为这些寡头的存在已经影响了俄罗斯经济的展,更不可能因为这些人起家的过程中手段恶劣。政治,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政治而起,因政治而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毫不客气地说,从几个小时前看到弗拉基米尔的那一刻起,郭守云就已经坚定了信念,他要端正立场,要死心塌地,要紧紧抱住维克托这些人的大腿,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句话到什么时候都是没错的。
郭守云在刚才那段时间里,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好好的细推了一遍,他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做法,从大方向上来说还是正确的,至少没有背离维克托他们的基本路线,那么如果今后能够把这种态势保持下去,甚至是进一步展,将来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要做一个俄罗斯不倒的“官商”,未必就没有可能。
“云,”在沉思中,妮娜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紧接着,一件厚实的军大衣,披在了郭守云的后背上,“这里的风太凉了,小心着凉。”
“哦,妮娜,你怎么来了?”伸手抓住肩头的衣领,郭守云收回心神,转身看着妮娜笑道,“是不是直升机准备好了?”
妮娜微微摇头,上前一步,站到郭守云的身边。她将双手扶在甲板外侧的护栏上,掂其脚跟,深深的吸了一口海上吹来的清亮夜风,低声说道:“你刚才在想什么,看你很出神的样子,我喊了你两声你都没听到。”
“噢,没什么,”郭守云舒展双臂,将妮娜揽进自己的怀里,而后将下巴垫在她馨香的颈窝里,温声细语的说道,“我在想这次回远东之后的事情。嗯,刚才分手的时候父亲也说了,他让我好好照顾你,所以呢,我就想着咱们回去以后,应该先在哪里安顿下来。”
“骗人,”妮娜摆动着小脑袋,用自己细嫩的小脸在郭守云的脸颊上轻轻的磨蹭着,同时笑道,“我知道你根本没想这些。”
“哦?那你说吧,我没想这些还能想什么?”郭守云对这份亲昵颇觉享受,他紧了紧楼主妮娜的双臂,摇晃着身子说道。
“你在想弗拉基米尔是不是?”妮娜歪头想了想,突兀的说道。
“啊,你怎么知道?”郭守云惊讶的问道,他可不相信什么夫妻同心,心有灵犀之类的蠢话,他知道,既然妮娜能够猜到这一点,肯定是自己之前的某些做法被她看出了端倪。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妮娜轻声笑道,“刚才在飞机上你就不停的和他搭讪,而且那语气中还明显带着曲意结交的意思,我早就听出来了。只不过我想不明白,你这个唯利是图的家伙,怎么会和父亲还有索布恰克叔叔一样,那么看重他的。”
第一一六章 诡计
揉鼻子,郭守云被妮娜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尴尬,他怎到,妮娜刚才在直升机上的时候一语不,却在暗中将他的表现看得仔细,至少他曲意结交弗拉基米尔的用心,这个丫头是看的一清二楚了。
曲意结交?不曲意结交行吗?郭守云心里琢磨着,妮娜的话中也说了,如今的弗拉基米尔虽然说还没有冒出头来,但他却已经被索布恰克和维克托这些人所看重了,因此呢,他未来在政界的作为肯定是无可限量的了。而自己呢?自己现在的确算的上是风头强劲,但是同弗拉基米尔比起来,自己在基础上就存在了两大弱势:第一,自己不是纯粹的俄罗斯人,因此要想在俄罗斯的政界展,可是说是没有多大的可能性。第二呢,自己从出位以来,都是在经济***里打滚,涉及的黑暗面太多了。这两项一结合,他即便是同维克托的关系再密切,也不可能在未来俄罗斯的政坛上有多少展了,更何况,他本人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在政界求得什么展。
试想,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弗拉基米尔这么一个历史上的确强悍,而且现实中也同样很有可能再次强悍的政界强人,郭守云如何能够保持一片平常心?别说曲意结交了,他现在甚至已经打定主意,要想尽一切办法,利用自己手中一切可以动用的能量,在今后的日子里力挺弗拉基米尔,从而为这位强势人物的“登坛”之路添砖加瓦了。
苏联作为一个中央集权国家,布尔什维克党掌握国家政权数十年,而随着它的覆灭,新兴的俄罗斯注定将会出现长时间的动乱,民众需要的注定会是一个强权的政府,一个铁腕式的人物。在这种情况下,弗拉基米尔式任务的出现,可谓是一个必然,郭守云相信。即便是没有他,换成另外一个人出任第二届俄罗斯总统,那么这个人肯定也会是一个弗拉基米尔式的人物。总而言之,在经历了叶氏执政地一段岁月之后,动荡中的俄罗斯势必将会走向稳定,那既然如此,郭守云宁可这个必然要出现的强权人物是他所熟知的弗拉基米尔,也不希望换成另外一个他没听过的人。他不希望自己所熟知的历史在大方向上生改变,所以,结交弗拉基米尔,并倾尽所能推他上位。就成了郭守云唯一的选择。
“你又在想什么?”察觉到郭守云的心事重重,妮娜在他地怀里转过身子,盯着他那张虽然不算很英俊,但是却也很耐看的脸。小声问道,“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答复我呢。”
“噢,你是说弗拉基米尔啊,”郭守云回过神来。探头在妮娜的额头上亲吻一口,笑道,“你看地没错。我的确很看重他这个人。因为我觉得。他的脾气和我很相似,沉稳、果断。嗯,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父亲很喜欢他。”
“他地脾气和你很相似?”白了郭守云一眼,妮娜取笑道,“这种话也亏你能说的出口。人家弗拉基米尔可是安全委员会里廉洁自律的典范,他在安全委员会德国分部工作近十年,不仅成绩出色,而且个人做派上也是有口皆碑的。到现在,他和柳德米拉姐姐结婚都已经快十年了,两个女儿也快六岁了,再加上两位老人,一家六口还住着列宁格勒市政公寓里地两居室小房子,生活过的相当清苦呢。而你呢,你这个唯利是图的坏家伙,竟然还说他地脾气和你相似,真是不知羞。”
“咳咳”郭守云差点没被自己地唾液呛住,他干咳两声,讪讪笑道,“我只是说脾气相似,又没说作风相似。再说了,你男人可是个商人,是做生意地,而弗拉基米尔,他则是个政政府工作人员,我们的身份有本质上地不同嘛。作为政府工作人员,他自然应该崇尚清廉,只有做到廉洁自律才能算是一个好官嘛。而我呢,我作为一个商人,本来就应该是唯利是图的,只有能赚到钱的商人才是成功的嘛。”
伸手拂开妮娜额头被海风吹散的长,郭守云说道:“难道你想让我这么一个商人,也去学习弗拉基米尔,和全家几口人一起挤在一个两居室的房子里?那我这生意做的岂不是太惨淡了?”
“你总能给自己找到理由,”妮娜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可不是我给自己找借口,而是这个世界活生生的现实。”郭守云叹口气,说道,“妮娜,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在我看来,一个国家要想真正的走向兴盛,就必须政府廉洁、商人奢.
没有我郭守云的出现,难道那里的情况就能比现在乐观吗?不一定吧。我想父亲他们之所以一直以来都支持我,就是因为即便没有我的出现,那里仍旧会出现一个和我相似的人物,国家大势如此,并不是单靠谁的力量就能够挽回的。现在呢,父亲他们把我推举起来,让我掌握住远东的大局,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势必不会允许那里再出现一个和我类似的存在,这样一来,无形中就能避免远东的局势走向持续动荡。你想想看,同如今的莫斯科比起来,远东那边是不是太平的多?”
妮娜歪头想了想,她不得不承认,同莫斯科比起来,远东的局势显然要好的多,至少那里没有出现军队围攻政府机关的混乱事件,也没有生什么大规模的流血冲突。
“还有,”郭守云知道自己的话打动了妮娜,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利用今天这一番谈话,他不仅要进一步打消妮娜心中的隔阂,还要把这个女人彻底拉到自己一边。“你也看到我今天很重视弗拉基米尔这个人了,我说他与我脾气相似,这仅仅是我重视他的一个原因,老实说,我之所以有心要结交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的清廉自律和如今国内政坛上的风气格格不入,只有从他这种人的身上,我们才能够看到这个国家的未来。”
“哦,你的意思是?”妮娜轻哦一声,她显然不明白郭守云的真实用心。
“你也知道的,父亲和索布恰克他们有一个长远而宏伟的计划,”郭守云按住心头的兴奋,面色严肃的说道,“而在这个计划实行的过程中,他们需要为这个国家的未来,打造出很多能够独当一面的角色,就像他们选中我控制远东的局势一般,在别的地方,他们肯定也要一步步的扩张权力。可话说回来,无论是父亲,还是索布恰克,他们这一代的人,毕竟已经上了年纪,他们的个人精力在今后只能一步步消褪,因此呢,寻找新一代接班人的举措也势在必行。”
郭守云说到这里,将那张维克托之前交给他的名单拿了出来,递到妮娜的手里之后,他才继续说道:“你看看这份名单,这是父亲要我在远东支持的一部分人选,说实话,你希望国家的未来掌握在这些歪瓜裂枣的手里吗?”
名单上的内容妮娜并没有看,她有一个观点,那就是父亲所退选出来的人,肯定没有几个好东西,尽管她现在对父亲的抵触情绪已经减轻不少,但是这种定式的思维仍旧无法彻底改变。其实说到底,她对维克托的抵触情绪始终都是根深蒂固的。
“所以,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考虑,有没有可能将一部分为人清廉、行为端正的人推到前台去,”郭守云感觉自己有些卑鄙,老实说,他自己都觉得这番说辞过于虚伪,不过事情做到这份上了,他也没有什么回头路好选了。他从妮娜刚才说的话里听出一点,这小妮子似乎对弗拉基米尔的情况比较了解,从她对弗拉基米尔妻子的称呼上来看,这小妮子甚至还与他们有些交情。像这一层关系,如果郭守云不好好的打一下注意,那就不是他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看中了弗拉基米尔?”妮娜愕然道。
正如郭守云所猜测的那样,妮娜的确对弗拉基米尔的情况比较了解,说实话,在那些与维克托走的比较近的一些人中,她还就看着这个人比较顺眼。安全委员会这个***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过去定期举办的酒会,总能让安全委员会主要成员的家属得到彼此结识的机会,因此,妮娜同空姐出身的柳德米拉之间,也有着不错的私交。
“不错,至少我要选择像他这样的人,”郭守云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在这之前呢,我还要同他多做一些接触,以便对他做更深入一步的了解。”
“需要我帮忙吗?”妮娜没有意识到自己又踏进了郭守云的圈套,她兴致勃勃的说道,“我虽然对弗拉基米尔接触不多,但是却同他的妻子有过几次交往,想来应该能够说的上话的。”
“那再好不过了,”心愿达成,郭守云深深的吁了一口气,他紧紧搂住妮娜,笑道,“不过这件事也不要操之过急,等等吧,等我考虑一下,做一个妥善的安排。”
第一一七章 傀儡的觉悟
送郭守云三人返回远东的直升机,直到凌晨两点钟左才从军舰上起飞。因为机型的关系,直升机从列宁格勒起飞,途径艾文自治区府图拉的时候停靠一站,以补充油料,而后马不停蹄的继续奔赴哈巴罗夫斯克。
由于晕机的关系,郭守云在从列宁格勒到图拉的整个行程中,都一直是迷迷瞪瞪的,那苍白的脸色,让妮娜着实的担心了一路。为了能够让他舒服一点,当一行人在图拉停靠的时候,妮娜让机场的护理人员给郭守云打了一针安定,就这么让他从图拉一直睡到哈巴罗夫斯克。
当搭载着三人的直升机最后抵达哈巴罗夫斯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时分了,由于事先利用机载电台同远东军区指挥部取得了联系,因此,拉丽萨等人都得到消息赶到了机场,至于说代理军区司令员职务的廖缅科,更是免不了要亲自赶到机场迎接。
老实说,对于廖缅科来说,郭守云离开远东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他这个远东军区司令员毕竟才刚刚上位,而且还是一个代理的,因此,没有了郭守云在背后给与的支持,他根本就镇不住场面。就像昨天晚上,这漫长的一夜对廖缅科来说,就过的心惊胆战。先是莫斯科总参谋部来消息,通知军区方面亚佐夫已经被解除国防部部长职务,转而由莫伊谢耶夫暂代其职。这紧接着,国防部又来了命令。要求廖缅科于最近两日前往莫斯科,说是什么国防部将于近期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新的人事任命计划以及类似相关方面地重要事宜。
作为政治委员出身的将领,廖缅科在军事方面或许没有多少才能,但是他的政治嗅觉却是异常敏锐的,他知道这两份通报赶在郭守云前往莫斯科的时候过来,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掩藏其中。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老老实实的去了莫斯科,那要想再回来,恐怕就连门都没有了。即便是有郭守云在背后撑腰,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他。他在前一阶段紧急状态委员会起的政变中,可谓是立场鲜明,而莫伊谢耶夫是什么人?他可是亚佐夫的心腹。这个人做了国防部地部长,他廖缅科还能有好果子吃?可这话说回来了,廖缅科虽然说知道自己不能回莫斯科,但是同时呢。他又担心一点,那就是他的靠山是不是还能从莫斯科回来。
如果说郭守云在莫斯科没有生意外,他能够平安的回到远东,那廖缅科就无所畏惧了。国防部的命令?那只不过是一纸条文罢了,听不听地都不甚重要,既然“郭大能人”之前能把特列季亚克搞定。那莫伊谢耶夫同样也算不了什么。可要是郭守云回不来了呢?那他这个有名无实的远东军区司令员。可就真的要玩完了。他不像波克金、毕瑟夫这些手握实权的将领,人家一个个地手握重兵。可从级别上来说呢,又比他低一个档次。因此不过在什么情况下,他们都是莫斯科急于拉拢的人物,而他廖缅科,则是专门负责背黑锅的可怜虫。
最后,为了保险起见,廖缅科连夜同这一帮子“军区下属”联系,希望能够问问他们的意思,可这电话打到一个个集团军、独立师地指挥部里,他得到的回复,不是这个抱病了,就是那个下部队视察了,总而言之,他是一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找到.
|.领们在打什么主意。很显然,他们也接到了莫斯科方面地类似通知,只不过这些家伙都是军区二级部队地指挥员,人家可以等,可以先看看他这个军区司令员地决定,然后再作打算。
这一个难熬的晚上啊,廖缅科差点没有头都急白了,军区下属各部队地指挥员,有一号算一号,全都被他恶狠狠的问候了一个遍,可这咒骂终究解决不了问题,莫斯科是去还是不去,终归要由他自己来拿主意。
所幸的是,在经过这一晚的考虑之后,廖缅科作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他决定静等两天,暂时不给莫斯科方面任何答复,如果两天后还得不到郭守云的任何消息,他再回莫斯科受死。而作为回报呢,郭守云也没让他等上两天,到上午九点钟的时候,军区指挥部就得到了消息,这位“郭大能人”已经从莫斯科连夜赶回来了,而且马上就到哈巴罗夫斯克。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廖缅科真是有了一种扬眉吐
觉,他第一时间下令准备迎接,同时,将这个消息下直属部队指挥部。就如他料想的那样,接到这个消息以后,那些该死的家伙生病的也好了,视察的也回来了,昨晚的一切一切,就好像压根没有生一样。尤其是席贾霍夫那个老混蛋,他活脱脱失踪了一个晚上,可郭守云回来的消息才刚刚传到指挥部,他五分钟不到就生龙活虎的出现了,至于说昨天晚上所生的事情,他来了个装聋作哑、一概不知。
直到这个时候,廖缅科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这个远东军区司令员的活有多么不好干,他觉得自己与其说是军区的司令员,还不如说是倒霉的“冤大头”更为恰当——什么实权都没有,“替罪羊”的活倒是被自己大包大揽了。
“如今的远东军区,再也不会是原来那付样子了。”在看到郭守云从直升机上下来的那一刻,廖缅科的心中,出了最为苦涩的叹息。军区司令部有名无实,各直属部队自行其事;司令员权威等同于零,个命令连一张草纸都不如;军区参谋部高度独立这还是一支军队吗?
至于说司令部原有的权力去了哪里,廖缅科也想清楚了,毫无疑问,原来应该由他掌握的权力,现在已经全都落到了郭守云这个“外人”的手里。他之前从军区直属部队一层层腐蚀,将那些二级部队的将领笼络到手,而后再趁着刚刚过去的这一场大政变,在军区范围内策动小兵变,从而利用架空特列季亚克的机会,彻底打掉了军区司令部的权威。想想看,对于波克金、毕瑟夫这样的二级部队将领来说,既然特列季亚克都能被活生生的赶下台,那他廖缅科这个政治委员出身的代理司令员又算什么了不起的?
傀儡啊,自己就是一个傀儡啊,一个被郭守云掌握在手中,关键时刻能够推出来同莫斯科打交道,但是却没有任何自主言权的傀儡啊。廖缅科总算是在这个时候认清了自己的处境,他开始后悔当初所做的一切了,如果不是因为收了那一大笔贿金,如果不是因为贪心太大,如果这一番追悔中正因为有了太多的如果,所以显得太不现实了。毫不客气地说,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廖缅科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人家特列季亚克下台之后还能退休,还能带着军区每月按时放的退休金,安安稳稳的过完下辈子,可他呢?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老老实实跟着郭守云的步调走,那要想舒舒服服的继续活下去,实在是太困难了。
u.为自己祈祷,他得祈祷这个年轻人以后展的顺顺当当,千万别出什么问题,否则的话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结果。
老实说,现在在远东,和廖缅科一样,希望郭守云能够安然活下去的人不在少数,像那些巴望着郭氏集团资助的政客什么的就不用说了,他们早就已经被郭守云用金钱腐蚀透彻了。即便是远东的一些民众,也绝不希望郭守云在这个生任何不测,否则的话,他们的利益也将会受到巨大的损失。尽管成立时间不长,但是由于存款利息高、服务态度优良,远东商业银行这段时间以来,在远东各大城市吸纳了巨额的储蓄存款,尤其是在这几天里,随着卢布兑美元的风潮刮过,远东商业银行在储户欢迎度、信用度上,更是攀升了一个层次。郭守云顶住压力,公开宣布远东商业银行限额开放卢布兑换美元业务的一幕,对于远东各大城市的民众来说,绝对是一大善举。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将毕生积蓄存在远东商业银行里的储户们,谁能整天盼着郭守云生意外啊?
就这样,通过一步步潜移默化的蚕食鲸吞,郭守云以及他的郭氏集团,已经在前无声息中布下了一张庞大的“利益网”,这张无形的大网覆盖着整个远东,在将一大批人的利益笼络其中的同时,还在愈收愈紧。等到整张网彻底收拢,一瓢水也泼不进来的时候,郭守云就算是稳坐钓鱼台了。
“该死的莫斯科,今后老子再也不去了!”在步下直升机的那一刻,郭守云看着等候在机场上的众人,看着那一张张笑容满面的脸,心中暗暗誓。
第一一八章 威势
还是远东好啊,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在众人的云右手挽着妮娜,左手牵着小维克多,走进自己在军区招待所内的房间,第一句话,就袒露出了他的心声。
紧跟在他的身后,廖缅科干笑道:“是啊,毕竟这里是咱们的地方,虽然远不如莫斯科繁华,但是却让人觉得近亲。说起来,先生这次去莫斯科可真是太冒失了,幸好现在有惊无险,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冒失吗?我倒是觉得很有必要,至少这次莫斯科之行,我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带回来了,如果没有她在这里,那我这个家自始自终都是残缺的。”在妮娜的脸上亲吻一口,郭守云笑道。
“只会捡好听的说,”缩缩脖子,躲避着郭守云的轻薄,妮娜嗔怪道,“我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比我说的还要重要,”郭守云松开握着妮娜胳膊的大手,说道,“好啦,昨天一晚上你都没好好休息一下,现在总算是回到咱们自己的地盘上了,你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
“拉丽萨,”转过头来,郭守云对站在门口处的拉丽萨说道,“你带妮娜到隔壁的房间去安顿一下,还有,尽快把午餐准备好,要丰盛一点,我们这一晚奔波劳顿的,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是,先生,我马上去安排,”拉丽萨羡慕的看了妮娜一眼,恭声说道。“夫人请跟我来吧。”
听到“夫人”这个称呼,妮娜地脸上没来由的红了一下,她瞟了郭守云一眼,轻声说道:“你呢,你昨晚也没有休息好。”
“怎么着?要跟我一起休息?”郭守云心中一荡,脑子里突兀的出现了当初在哈尔滨望江宾馆所生的那一幕,不过他也知道妮娜面嫩的很,这种话如果说出来,搞不好会出什么状况。
“你先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郭守云说道,“莫斯科搞出这么大动静,我想远东这边肯定也受了一定的影响。所以这些事情我得抓紧时间处理一下。没办法啊,谁让你男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所以这操劳也是必要的了。”
“这还不是你自己想要的,”妮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维克多也跟我一起去吧,我挺喜欢她地。”
“去吧,去吧。”郭守云随口说着,将维克多的小手拉到妮娜的面前,“这小家伙估计现在也饿了。你先让她吃些东西。再给她洗个澡。噢。还有,把柜上那几盒影带给她拿着。不然她回头又要闹了。”
“嗯,”妮娜扭头朝电视柜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口应一声,拉着一脸不情愿地维克多走了。
客厅里包括廖缅科、席贾霍夫在内,几个人枯等着郭守云安排这些无聊的琐事,没人插嘴,也没有面露不耐。
好不容易等到妮娜三人离开房间,郭守云才收回心思,他刚才还挂着微笑的脸上,顷刻间便换了一种表情,那种令人心中惴惴不安的肃杀,迅弥漫了整个客厅。
“你们都坐吧,”凌厉地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郭守云摆摆手说了一句,而后自顾自的走到背窗的那张沙前坐下。
“莫斯科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坐在沙里,郭守云背靠着松软地座倚,双手揉搓着太阳**,说道,“戈尔巴乔夫昨天已经从克里米亚回到了克里姆林宫,莫伊谢耶夫被任命为国防部部长,舍巴尔申接任安全委员会主席,虽然说现在内务部部长的职务还没有人接任,但是如果照这种局面展下去,恐怕这人选还会落到紧急状态委员会的支持头上。我这次去莫斯科地确有些冒失了,如果不是消息得到地早,恐怕我就回不来了。怎么样,远东这边是不是有了有什么动静?”
“戈尔巴乔夫回莫斯科了?”满屋子地人都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因为到目前为止,这个消息还没有曝光出来,即便是主抓新闻传媒的尼基塔,也对此一无所知。
“不错,他不仅已经回到了莫斯科,而且还是昨天一早就回去地,”郭守云皱眉说道,“这一系列的任命书,都是由他亲自下达的,所以维克托同志认为,克里姆林宫在背后已经同紧急状态委员会达成了一系列的妥协,现在唯一无法肯定的,就是叶氏他们的态度。”
客厅里众人点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浓浓的忧色。
“先生,从昨天开始,我就已经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了,”尼基塔坐在郭守云的对面,她先将话题引回远东,“捷斯坦耶夫几位同志昨天晚上都打电话过来,说
了莫斯科苏维埃中央委员会的通知,要求他们在这两次广泛的党内扩大会议,但是却没有布置会议所要讨论的主要内容。随后,席贾霍夫将军也打来电话,说是军区接到国防部的命令,要求包括廖缅科同志在内的主要军区指挥人员前往莫斯科。不仅如此,毕瑟夫将军他们也收到了参谋本部的通知,要求也都大同小异”
“席贾霍夫!你这个王八蛋!”尼基塔这一番话还没有说完呢,廖缅科的心里已经开骂了。昨天晚上接到消息,他到处找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席贾霍夫这厮跑的连人影都没了,感情背后他却到尼基塔那里打了小报告,这算什么?让自己两面不落人?话说回来,廖缅科又有些懊悔,自己昨天上怎么就没想着跟尼基塔打声招呼?如今好了,给人家落下了口实,出了这种事,却不想着和幕后老板通口气,郭守云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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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就怀疑,莫斯科有人在打远东的主意,他们是想趁着先生您不在远东的机会,将您的底子抄个干净,”尼基塔接着说道,“所以我和拉丽萨、莎娜丽娃商量了一下,同维克托取得了联系,不过他没给我们任何答复,只说是静观其变。”
郭守云会意的点点头,他猜测,尼基塔和维克托取得联系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而维克托之所以隐瞒这个消息,一方面是为了保险起见,另一方面,估计也是为了能够借这次机会,清除一些心里不太安分的家伙。同时呢,尼基塔话语中隐含的一部分内容,郭守云也听出来了。远东军区也接到了类似的通知,可是身为军区司令员的廖缅科,却没有在事后与尼基塔取得联系,反倒是席贾霍夫出了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那捷斯坦耶夫他们的意见如何?”瞟了强自镇定的廖缅科一眼,郭守云暂时把这一份不快按下,他对尼基塔说道。
“他们没有什么主意,等着您做决定呢,”尼基塔说道,“不过按捷斯坦耶夫的说法,这次的党内全代会应该是躲不过的,现在只是通知,接下来相比就要对外公布了,如果别的地方都动起来,而远东这边没有动静,那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席贾霍夫将军,你的意见呢?军区那方面做什么打算?”郭守云扭过头,不去理会廖缅科,却先去询问席贾霍夫的看法,这种做法,无形中就给可怜的司令员同志添加了很多的压力。
“我认为这是莫斯科设下的一个陷阱,如果我们去了,那要想再回来恐怕就难了,”席贾霍夫面色平静的说道,“所以我的想法,就是这次国防部的通知,我们应该给他来个置之不理,或找个什么借口推诿过去。我昨天也同毕瑟夫、波克金等几位同志沟通了一下彼此的看法,他们也基本同意我的意见。不过守云你现在既然回来了,那这个主意还是应该由你来拿。”
“廖缅科将军,你的意见呢?”郭守云最终把目光投向了坐立不安的廖缅科,他语气冷淡的说道。
舔舔嘴唇,廖缅科挪挪**,尽力向前凑了凑,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觉得这莫斯科也去不得,不过如果对国防部的通知置之不理,显然也不太稳妥,那很有可能会授人以柄,给莫斯科留下问罪的口实。所以,我更倾向于找借口推诿这一步棋。”
“哦?想好找什么借口了吗?”郭守云看似心不在焉的说道。
“很简单,远东军区情势不稳。”廖缅科试探着说道,“现在一部分特列季亚克的人还没有彻底从军区的领导岗位上清理出去,我们不妨趁这个机会,制造一些纷乱,然后”
“嗯,不错,一举两得,”不得廖缅科把话说完,郭守云已经笑了,他从沙上站起来,走到客厅酒柜的旁边,随手取了一瓶红酒,“将军的这个想法不错,我很满意。”
:+就刚才那么一会,他后背的衬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军区那边的事情就这么决定吧,”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郭守云从茶几上取了几个酒杯,逐一斟满晶莹的红酒,笑道,“至于具体的细节嘛,我不是军区的领导,所以不好过问,你们商量着办吧。”
第一一九章 矛盾是必要的
既然守云你这么说,那依我看不如这么办吧,”尽管说的是让自己军区内协商,但是廖缅科却不至于真的蠢到要自己去拿主意,这两天军区内所生的一切,让他彻底认清了形势,他知道,如果没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支持,军区内所有的事情他都做不了主。尤为重要的是,郭守云显然已经对自己产生了不满,如果再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那自己的前途就真是堪忧了。
“我一会儿回去,就召开一次军区范围内的电话会议,同各直属部队的同志们商议一下,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草拟出一份应付莫斯科的回文,回头我再让人给你送过来,让你过目一下再做决定。”廖缅科讨好的说道。
“这样也好,”郭守云将一个个斟满了酒的杯子推到各人面前,笑道,“我看不看的倒不重要,关键是要同大多数同志沟通一下。这个沟通很重要啊,所谓集思广益嘛,有很多问题看上去似乎很复杂,可是如果拿到大家面前来商议一下,也就很容易解决了。将军以后掌管着整个军区,这远东的安全大计可就完全交托到你的手里了,因此你就更需要注意这一点了。”
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随意的朝众人示意一下,郭守云轻抿一口香醇的红酒,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一个人无论多么有头脑,精力上终归是有限的,所以呢。将军也没有必要把所有地问题都抓在手里,多与同僚沟通、协商,你今后的工作才能做的更加得心应手嘛。当然啦,我这只是说一下我个人的意见,这很多事情还是需要将军自己拿主意的。”
“是是是,”廖缅科一叠声的说道,他知道郭守云是在拿这番话点他,“守云的这个提议很及时啊。你知道的,我以前一直都在做军区内的党务工作。这办事地思路上,难免就有僵化的定式,这初一接触军区的全盘工作,一时还没有把思想转变过来。哎。以后这方面一定要多注意,现在到处都在提倡民主嘛,咱们军区内也不能再过分保守了。我看过一段时间,等这些乱子都过去。局面稳定下来之后,军区内应该搞一次普遍的、深入地民主作风大讨论,把当初布尔什维克党所实行的‘一言堂’彻底捣毁、打碎,要给更多的人一个讲话的机会。你看这个计划可行吧?”
谁都听出来了。廖缅科这是在变相地向郭守云做解释,尤其是席贾霍夫,他的心里差点乐开了花——争着做军区一把手。做吧。坐上去就让你知道这个位子有多难坐。
“这些事情你看着安排吧。不过想法还是不错的,可以尝试着施行一下。”郭守云端着酒杯。两只手指在杯沿上细细的抚摸着,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这才抬头说道,“还有一点两位将军需要注意下,我想现在西罗诺夫将军那边也应该接到了莫斯科的通知,虽然说他们太平洋舰队那边和军区联系不大,但毕竟都身在远东,必要的时候,互通一下消息还是很必要地,你们”
“先生,这件事您可以放心,”没等郭守云把话说完,尼基塔边插嘴说道,“今天早上西罗诺夫将军已经亲自打来了电话,我听他地口气,好像也无意前往莫斯科。”
“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莫斯科,”席贾霍夫放下手中地酒杯,笑眯眯的说道,“算起来,西罗诺夫也算是军中地老好人了,但是他与莫伊谢耶夫之间的仇怨,却是人所共知的,当初他从北海舰队配到远东,背后就是莫伊谢耶夫在搞鬼。所以呢,在如今这种局面下,他哪里还会给莫伊谢耶夫什么面子。”
西罗诺夫和莫伊谢耶夫之间还有仇怨?这件事情郭守云可是从来都没听说过。不过他毕竟早就摆脱了那种酷爱“八卦”的低级趣味,因此心中虽然好奇,却没有开口去打听。
“好啦,那既然没有问题了,军区方面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吧,”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郭守云把玩着酒杯,笑道,“这两天相比军区的事务会很繁忙,我也不留两位将军了,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们就先回去吧。明天晚上,我会举办一场酒会,请帖回头给你们送过去,两位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啊。”.
&1t;:了,他们留在这里,人家不方便谈。
“一定一定,”廖缅科站起身来,同郭守云握了握手,笑容满面的说道,“我这段时间不会离开指挥部,守云回头有什
话,直接打电话就可以了,不用再麻烦别人亲自去跑
“不错,”席贾霍夫也笑道,“守云明天的宴会不知道需要邀请些什么人,如果需要波克金他们出席的话,那我们回去也好抓紧时间通知一下。”
“不用了,他们的请帖我回头亲自下吧,都是老朋友了,没有必要走军区内的形式,”郭守云与席贾霍夫握着手,朗声笑道,“不然的话,苏西霍夫老哥又该说我在他面前摆架子了。”
谁知道郭守云与独立师那边的关系不简单,因此听他这么说,席贾霍夫和廖缅科也都能理解。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郭守云将两位将军送出了门,转过身来,便劈头对尼基塔说道:“记住,下次有这些人在场的时候,不要谈论什么关于政府方面的事情,知道吗?”
“哦?”尼基塔一愣,随即明白了郭守云的用意,她忐忑的应声道,“是,先生,我记住了。”
也许是感觉自己刚才说话的口吻过于严厉了,郭守云放缓语气,伸手将尼基塔揽进怀里,簇拥着她走回客厅,同时说道:“不要以为咱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就万事大吉了,与此相反,咱们现在更需要的,是小心谨慎。你必须记住,跟咱们打交道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今天他们能在下面捧着你、举着你,可明天一旦你出了什么纰漏,他们就能把你扔到山沟里。爬的高,摔得重,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尼基塔小声说道。她也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一个错误,不说别的,通过刚才那一番谈话,至少席贾霍夫和廖缅科都能了解到一些远东各州的内部问题了,如果他们有心搞点小动作,那身为滨海边疆区苏维埃第一书记的捷斯坦耶夫就危险了。
“不过你刚才有一点做得很好,那就是不动声色的挑起了席贾霍夫和廖缅科之间的矛盾,”走到沙前坐下,郭守云将尼基塔揽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柔声说道,“这是我们现在所必须要做到的。他们之间只有出现了矛盾,咱们的地位才能得到更好的保证。对他们,你不能带着个人喜好的观点去看待,我看得出来,你对廖缅科有意见,但他现在只是一个傀儡,在军区里也没有竖起任何权威,所以你不能再处处针对他。与此想反,你还要想办法把他衬托一下,给他更多的支持,以便让他与席贾霍夫有抗衡的实力。有些事情我不太好直接出面去办,这就需要你和拉丽萨去想办法解决了,回头你把我的意思跟拉丽萨交代一下,让她今后也多注意一下。”
“是,先生,我明白了。”尼基塔紧抿着性感的嘴唇,思索片刻,闷声说道。
“至于捷斯坦耶夫他们的事情,倒是没有多大问题,”郭守云探手从上装口袋里取出那张名单,“这是维克托交代下来的,你回头把它交给拉丽萨,让她把这些人的情况统计出来。莫斯科那边不是盼着召开全会吗?那好,咱们就利用这次机会,把这些人推出来露露脸,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我想捷斯坦耶夫他们应该更清楚。”
将名单交到尼基塔的手里,郭守云顺手在她高耸的胸脯上抚揉一把,哼声说道:“这些人整天吃着咱们的,用着咱们的,还拿着咱们的,也是时候为咱们办点实事了。在他们身上投资那么大,如果连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咱们就该提前考虑换人了。”
将名单展开,草草的看了一眼,尼基塔现上那上面没有几个自己熟悉的人。不过像这种事情,一直都是由拉丽萨出面打理的,因此,对这份名单她也不怎么上心。
“那先生这两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亲自处理吗?”将名单重新折叠起来,揣进贴身的内衬兜里,尼基塔试探着问道,“比如说,您和妮娜夫人的婚事,是不是也要在这几天里抓紧操办了?”
“这是你需要关心的事吗?”狠狠的瞪了一眼怀中这个吃醋的女人,郭守云说道,“别把心思放在你不该考虑的地方。况且我也没准备这么快就把婚事办了,明天我要把银行各分部的负责人都召集过来,今后两天可是关键时期,我估算着,只要戈尔巴乔夫返回莫斯科的消息一公布,卢布的短期升值、美元的短期贬值局面就会出现。这对于集团来说,可是一个盈利的大好机会,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放过的。”
第一二零章 圈钱
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单单靠**一些权术是远远不够一切的同时,还必须持续不断的充实“钱袋子”,在这一大方向上,郭守云的方针从来就没有生过变化,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用来圈钱的良机。
目前国际货币市场上大趋势,是卢布连续数天的持续贬值,美元出预期的突性增值,无论是卢布的贬值幅度,还是美元的升值幅度,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对于这种变化,郭守云不会不给予关注,而且他也明白,这种卢布骤贬、美元骤升的局面,只不过是暂时的,他认为,在今年年底之前,卢布的信用度都不可能出现如此巨大的滑坡,而美元的利好同样也不会出现如此大幅度的爬升。说到底,国际货币市场上连续几天来的巨大变故,完全是受到了苏联国内政局变动的影响,戈尔巴乔夫被幽禁、紧急状态委员会的政变、莫斯科的流血冲突,这一切都增加了货币投机心中的危机感。按照索罗斯的“反射理论”,大量货币投资因苏联国内政局不稳而产生的心理恐慌,自然会促使他们第一时间选择抛出卢布、购入美元,并最终导致整个货币市场出现全面抛售卢布、购入美元的风潮。
而从本身来看,对于每一位货币投机,投资卢布相对于投资美元来说,其实是更能规避风险的。苏联长期以来所实行地独立金融政策,使卢布作为一种货币。一直游离在国际货币市场的边缘,货币市场的风吹浪卷,对卢布这种货币单位的影响都不是很大。因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人们几乎形成了一种隐形的观念——投资卢布就是投资苏联政府,只要苏联政府还在,卢布就不会贬值。
戈尔巴乔夫被幽禁,这一事件在国际货币市场上引起了一股儿旋风,大量投机对苏联政府的未来产生了忧患情绪。因此,卢布的下跌成为必然。而随着戈尔巴乔夫回到莫斯科,重新出任苏联政府领导人的消息公布开来,卢布信用度地回升。将成为必然。
郭守云在前两天决定开放限额兑换业务的时候,就已经考虑清楚了这一点,他要趁着这一次卢布短期贬值的机会,狠狠的捞上一笔。因前一阶段地持续操作。远东商业银行已经购入了大量的美元,此次他决定借势生势,抛出不正常增值的美元,转而回购卢布。
当然。按照苏联金融法规的规定,郭守云通过手中地商业银行,炒卖外汇的行为绝对是违法的。不过幸好的是。这位老兄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合法。因此要想让他循规蹈矩实在有些困难。
对郭守云说地这些东西,尼基塔根本就不懂。她只是觉得动辄就将十数亿美元的庞大资金拿到国外去翻炒很冒险,尤其是郭守云对国际货币市场走势的预估中,用了很多地“可能”、“应该”、“不出意外”之类地话,这就说明他自己也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能够盈利。
“先生,您说的这些我都不明白,”听郭守云详细说完了他地计划,尼基塔皱眉思索片刻之后,不无忧虑的说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点,那就是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您的这个计划,让我感觉有些心惊肉跳,这是不是过于冒险了?”
“没有风险哪来的盈利?”郭守云在尼基塔的丰臀上拍了拍,示意她坐到旁边,而后俯身给自己斟上一杯红酒,惬意的喝了一口,说道,“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那最终的结果,就是你一个篮子也装不满,到最后,你自己恐怕都不明白自己是要卖鸡蛋,还是要卖篮子。”
“可是”尼基塔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话刚出口,就被郭守云打断了。
“不要可是了,”郭守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女人,他看得出来,尼基塔是在自己的身边越陷越深了,不管是出于利益考虑,还是她对自己真的动了感情,总的来说,一个性感女人的倾心相助,毕竟能够给任何一个男人带来巨大的满足感。如今尼基塔已经如此了,拉丽萨呢?莎娜丽娃呢?这两个人中,后的不稳定性应该更高一些,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人很识时务,自己只要不生意外,她就不会有什么异心的。
“这件事情我自有考虑,你就不要操心了,”从沙上站起来,郭守云抚平西装下摆处的一道皱褶,活动一下枪伤未愈的胳膊,随口说道,“你这几天只要盯紧了莫斯科那边的情况,再把我刚才交代的几件事情办妥就行了。唔,明天晚上的酒会也要准备妥当,办的隆重一点,至于地点选在哪里,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了。今晚七点之前,记住把请帖全都出去,军区那些头头脑脑的都
,至于西罗诺夫将军那边,你询问一下他的意思吧,自来一趟。说起来我和他还从没见过面呢,今后既然要合作,他总不露面也不太合适吧。”
“那我今天下午就抓紧时间安排,”尼基塔紧跟着郭守云站起身来,“至于地点嘛,先生看丘洛霍夫河滨度假别墅怎么样?”
“丘洛霍夫河滨度假别墅?”这个别墅郭守云知道,它处在哈巴罗夫斯克市的西南远郊,正好位于黑龙江与乌苏里江汇合的河口岸基上,原来是布尔什维克党名下的一处党内固产,至于现在嘛,已经成为郭氏集团刚刚投资购买的一处私产了。
“是的先生,丘洛霍夫河滨度假别墅,”没明白郭守云的意思,尼基塔重复道,“拉丽萨在那里住了些日子,就是被特列季亚克软禁的时候。她说那里的条件不错,最重要的是地方僻静,景色也很好。”
“条件不错,地方僻静,景色很好,”郭守云心里琢磨着,这栋河滨度假别墅是不是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在莫斯科的时候他就对妮娜说过了,要在远东选一个好的地方安家。现在妮娜已经被他接回了远东,可是这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却还没有丝毫的着落。说来有些惨淡,前世他四处行骗,一直没有一个稳定的居所,没有一个安稳的家,而到了这个时代,他不用四处流亡了,至于说个人所拥有的资产,那也是不计其数了,可是一个稳定的居所对他来说,仍旧是一个概念上的空想,而一个安稳的家,更是无稽到极点的空谈。
现在好了,他有了一个自己喜欢,而且同时也真心喜欢着自己的女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建立家庭的主要元素,他已经具备了。那么接下来他所需要做的,似乎就是“搭窝”了。
“丘洛霍夫河滨度假别墅,有水无山,但是地方清幽,不知道妮娜会不会喜欢,”郭守云那思维的散性太强了,他和尼基塔商量着举办酒会的地点,却不知不觉的又将念头转到了“选家”的问题上。
“先生,”郭守云这正想着呢,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笑容满面的拉丽萨走进来,脆声说道,“午餐准备好了,已经安排在了隔壁的房间里,夫人让我来问一下,您是不是现在过去?”
“噢,马上就过去,”郭守云回过神来,对拉丽萨点头说了一声,然后一边朝门口的方向走,一边对紧跟在身侧的尼基塔说道,“那就选在丘洛霍夫河滨度假别墅吧,这样的话,我明天晚上也带妮娜去那里看看,如果她感觉满意的话,以后咱们就把家安在那里。”
说着这话,三个人已经走出了客厅,来到了回廊里。
“这军区招待所的条件虽然也不错,但这里毕竟只是一个招待所,咱们长期在这里住下去总不是个办法,”郭守云继续说道,“所以我这次在莫斯科的时候就想过,要给咱们自己找一处稳妥的居所,丘洛霍夫河滨度假别墅我虽然没有亲自去过,但是道听途说的也不算少。回头吧,回头去看一看再说。”
隔壁房间的房门敞开着,站在门口,直接就可以看到房间客厅里的一切。此时,客厅中央的位置已经被清理出来,一张长方形的餐桌摆放在那里,丰盛的午餐满满腾腾的摆了一桌子。
作为女主人,妮娜当仁不让的坐在餐桌左侧尽头的位置,而已经吃的满嘴油腻的维克多,就坐在她身边,对于这个懵懂的小丫头来说,什么座次、礼节都一无所知,她就知道饿了必须吃东西,而且现在能吃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好吃了。
“事情谈完了?”郭守云是人随声到,他的话,妮娜只听到了后半部分,“丘洛霍夫河滨度假别墅怎么了?你还要回头去看看再说。”
“先生打算让咱们全都搬到那里去住,”拉丽萨笑颜如花,她语气轻快的说道,“夫人刚才说了,军区招待所住的不会很舒服,这不,先生也正打算让咱们从这里搬出去呢。”
“是啊,住在这里不管怎么好,我也总是体会不出一种家的感觉,还是搬去那里吧,不管哪方面都胜过这里许多倍。”尼基塔接口笑道。
“丘洛霍夫那片别墅我也知道,”妮娜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的表情,她感觉着,拉丽萨和尼基塔这一前一后的两句话,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古怪的味道。不过这份懊恼很快被妮娜掩饰过去,她也知道这两个女人不仅同郭守云关系不一般,而且还是他事业上的助手。
强自挤出一丝笑容,妮娜说道:“我也感觉那里很不错的,如果能搬去那里,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