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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斑鱼     一六二二txt下载     一六二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九六节 夜!

    一六二二

    一九六节

    夜!

    着警报声传来的是一声惨叫。那报警的哨子子射片黑暗中。再没有发出声音。这是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夜幕像木炭一样黑。失去了光源的营寨什么也看不到。一声惨叫后。世界又重新安静了下去。

    所有士兵停止了动

    往警报传来西面齐齐看去。整个世界静吓人。分外地狰狞起来。只听的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突地一闪。发枪的望山里。秦明韬再找不到那个白色的身影。他不甘地眯了眯眼睛。一时竟僵在了那里。

    “躲开!”

    令人窒息的安静突被打破。暴雨般的箭矢嘶叫着扯破了夜空。从漆黑的暗处越空而来。朝举着火把的墙守兵刺了过去。

    十几个士兵躲避不及。倒在了第一波的箭雨里。顿时一片血泊。牛角号被猛地吹响。将遇的警报传到了全营。值夜士躲在了垛墙下面。大声的嘶吼着什么。其他方向城墙上的值夜守军则飞快地朝西墙靠拢着。支援这个迎敌面

    “夜袭!!!支援墙!”

    “鞑子夜袭!所有集合!”

    各级军官开始指挥寨墙上防守。试图将鞑子拦在营寨外面。黑暗里响起了一片纷乱的脚步声。仿佛是死神的倒计时。越过黑漆漆的原野朝这边高速袭来。秦明愤怒地收了燧发枪。大跨步冲到了西城墙上的大鼓边。用尽全身力气锤了起来。

    咚咚的擂鼓声震的人头皮发麻。令人窒息的营寨上空不停鸣响将改水营地士兵们从睡中惊醒。但他们还没有进入斗状态。漆黑的外就传来一片的噗声似乎有重的麻袋被扔进了坑洞里。秦明心里一个咯噔。大声朝旗令兵吼。

    “鞑子在填陷马坑。要过第三层拒马了!投石车照明!”

    领兵拔出白底红字的“火”字令旗。高高举着拼命摇动。旗令一发。几十个装满油木材的圆筒值夜的士兵点用投石车猛地朝外面扔了出去。那些木材一飞向空中就散成一片。亮了三四十米地漆黑原野。

    借着这些光亮秦韬总了外面的情景。

    西城墙外鞑子举着厚重的盾牌下马冲来。这阵涌过来的潮水里没有一个杂兵。甚至连普通的士兵也没有。那是两千多红甲护军。整整两千多凶悍的精锐护军鞑子在若隐若现的火光中映出满脸气。一步一步地朝改水营营寨扑来。

    没有照明设施的中世纪。www.uu234.com夜战极难组织。皇太极带来的全是战斗经验最丰富的精兵。

    最外围的改水营哨子全被冷箭射死了。甚至来不及发出警报。外层的两道拒马很快就被开。第三层马前的陷马坑也被鞑子带来的土袋填满了。两千多后金红甲护军飞地越过了营寨西侧的陷马坑。举着厚重的门板朝土墙冲来。

    借着燃烧着的木材。

    夜的士兵们开始用燧发枪阻止袭击者。但穿过那些厚门板“盾牌”弹已经很再破开护军的铠甲。鞑子的伍每前进一步那些燃着的木材就被弄灭一片。那一线女真人仿佛是吞噬光明的魔鬼。将越来越多的地吃进了黑暗里。

    如果是白天。只要在致命处。铅弹还是能够造成门板后鞑子的死伤的。但这会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一些挪动的影子也看不清鞑子藏在门板后面的哪里。根本没法瞄准。没视野的黑夜里发枪的远距离火力优势仿佛是个笑话。

    很快。扔出去的照明木柴就被鞑子全部弄灭了。“咚!咚!咚!”秦明韬奋力地捶着几乎要把一米多宽的牛皮鼓面捶破。终于清醒过来的士兵们地一弹。抓着燧发枪就往外冲。在帐篷外做着最简单的集合。

    转眼间。鞑子已经扑到城墙下

    “照明!掷弹!”

    石车终于上好了第二次弦。又向黑暗中倾泻了一大片的“照明木板”。火光划过。外面的能见度总算又恢复了一些。值夜士兵大多向这边支援过来。西起码集结了值夜兵的六七成。一声令下。**百枚手榴弹朝黑咕隆咚的城墙外砸了下去。

    黑火药爆炸释放出来的巨大光亮中。几十个冲的太快的红甲护军闯进了杀伤区域。被炸的成人形。瞬间就失去了他们勇敢的生命。其他红甲护军再不敢靠近。站在二三十米外不再上来。只举着门板将扔出来的照明木板弄灭。躲在门板后面朝墙上射冷箭。

    红甲护军的攻击被拦下来了。

    秦明韬舒了口气:醒的士兵们经朝寨墙冲去。马上就可以投入战斗了。只要这边能将这些鞑子再拦住一会。胜利就肯定是改水营的。

    “赵德!挑出两百人掷弹其他火枪手和鞑子对射。投石车继续扔燃烧木板照明!我去挥大部队。”

    “知道了!”

    但秦明韬刚转了个身。远处的情景就让他掉进冰窟里一样。全身冰冷。

    震天的喊杀声突然在对面响起。一千多白甲兵举着三米多长的梯子。以锐不可挡的

    上了东墙。

    这是最精锐的杀手。他们是百里挑一的女真屠夫。一个照面。几秒钟的时间寨墙上一百多值夜兵就被了个精光。像有灵魂的沙袋一样从一米多高的土墙掉了下来。在改水营主力反应过来之前。白甲兵已经占领了东墙。

    毫不犹豫地熄灭了东墙上所有的火把。然后。他们跳下了东寨墙。朝刚刚苏醒的改水营扑了过来。

    白甲兵并不恋战。仗着坚固的铠甲。他们像泥鳅一样在营寨里游走。他们的目标是光源。他们每到一处营火和火就灭一处。黑暗中。他们就像一阵潮水涌入了营寨将所有的火焰一个接一个的熄灭。

    整个营寨一片片地暗了下去。火枪手们只看到黑暗在四出蔓延。却根本找不到目标。四下里乱成了一片。散在各处的改水营士兵无法组成阵型。无法射击。只是在黑暗里恐惧地睁着自己的眼睛。

    改水营士兵刚睡梦中惊醒。正四开来往四面的寨墙上跑。散在整个营寨里-个小队只有两个人拿帐篷里带出来的火把。他们依靠着这仅有的光源。背靠着背聚在一起围成一个大大小小的圈子。将刺刀对准外面。等待着凶残的鞑子开始攻击。不消十分钟。整个营寨再没一处营火是继续燃烧的。除了士兵手上的小火把营寨里已经没有任何大光源了。士兵手火把只能照亮三四米。再远处就是一片漆黑。

    厮杀开。

    没有阵型。没有规影影绰绰的线下。只有最原始的格斗技巧能够发挥作用。黑暗中的女真精锐一声声嘶吼着“天佑我大金”。不停地向聚拢成圈的火枪们发起了单兵冲锋。而改水士兵所依仗的。是他们长矛般的刺刀。

    这根本不是一个重级的战斗。幽灵般的白色身影在刺刀的缝隙间游走。嗜血的战刀在南人身上割出一道道伤口。最先进的武器被最狡猾的狐狸彻底禁锢燧发枪手愤怒地举枪刺杀试图和白甲兵同归于尽。但这里没有刀阵。白刃战。枪手无法战胜白甲兵。

    “天佑我大金!”

    一声轰隆巨响中。皇太极开了失去防御的东门。挪开门后的几排拒马他率领中军最精锐的一百骑兵进了改水营的营寨。像一阵吹野。一百骑在弯曲道路上疾驰而过挥舞的马刀将一个个小小刺刀阵冲到七零八落。

    “天佑我大!”

    朦朦胧胧的营寨里。视距只有三四米。除了西墙的旗令兵还在其他寨墙上的旗领兵也陷入了战局。再没法分身传递命令。整个改水营被白甲兵黏住了。分不出前后左右。失去了指挥体系。一切先进武器都失去了意义。

    剩下的唯有单兵白刃混战。

    硕长的长枪往背上一挂。改水营的士兵拔出了腰上的南海钢刀。但钢刀依旧没法弥补战斗技巧的差距。鲜血。在黑暗里飙溅。改水营的战斗意志。在黑暗里一点点沉。

    他们一点点后退。退到了帐篷里。却被几个白甲兵一把将帐篷扯开。冷冷地围了上来。聚在一起的士们被冲散。影影绰绰的黑暗里。他们甚至无法分辨前面跑过去的一群人是敌是友。他们慌张地往寨墙脚下逃去。却被寨墙上跳下来的白甲兵拦住了去路。

    改水营的处境越来越糟糕。恐惧在整个营寨里飞速蔓延很快就要压脆弱的堤防。

    只有秦明所在的西寨墙还处在秩序中。死死顶着外面的红甲护军。咬着牙齿。秦明愤怒地看着处在崩溃边缘的整个营寨。终于。他一跳下了西墙。拔出长刀朝那漆黑的。不停传出金属碰撞和**割裂声的营寨里走去。

    “父亲!危险!”

    几个亲兵跟了下来。住了黑暗突然扑上来的一个白甲兵。鞑子的马刀砍在了南海钢刀上。发出一声清越的金属碰撞声。那个高大的鞑子嘿嘿一笑。就地一滚又躲进了黑暗里。秦明大步朝前面走去将手上的长刀高举。声朝漆黑的营寨里怒声吼道。

    “你们是山吗!?”

    附近的战兵们听到东王的怒声呼喝。终于在恐怖的漆黑到了方向。飞快地朝这边聚了过来。

    “我们是山!”

    附近的一百多士兵们不管不顾地下时隐时现的白甲兵。甩开脚步跟了过来在东王身边围成一圈。

    乱的火把聚在了一起。总算照亮了周围的十几米。愤怒的秦明满眼血红。继续大步前走着。举刀高呼。

    “你们是山吗!?”

    没等到士兵们回答这句呼喝。一百名鞑子骑兵像一阵焚天灭地的烈火从黑暗里突然冲了出来。火把的耀下。那反射寒光的马刀像是索命的死神刀。朝这个百余人的小队伍冲过来。

    “天佑我大金。杀了此贼!”

    那一马当先的山文铁铠。正是后金大汗皇太极。

一九七节 狐狸

    一百骑战马用层层棉布包了马腿,并没有发出太大:寨里的嘈杂声音让秦明韬没注意到这队骑兵的接近,稍微一转马头,鞑子骑兵已经从队伍的两侧擦了过去。

    错身的那一霎那,秦明韬看到了那个华丽的包锦铁盔下,后金大汗皇太极那最冰冷的面庞。那是一种狂傲到一定程度的冰冷面庞,你从那种脸上什么情绪也看不到。那冷冷的眼神不是看着活人的眼神,仿佛是看着一个即将死去的猎物。

    鞑子的兵器猛地朝火枪手们砍了过来。皇太极驰骋在最前面,他看见秦明韬用的是右手握刀,一提马绳就驰到了秦明韬的左侧。

    “认得我么?”

    秦明韬还没有转过身来,电光火石间,狞笑的皇太极已经挥刀招呼上来。刀速仗着马速,倒似一阵白光掠影,闪电般地直奔秦明韬的脖子抹去。

    只有这一个要没有钢甲防卫。

    这种叠加的速度太快了,本不是一般人的反应速度能跟得上的。白光一闪,皇太极的马刀已经欺到了眼前的一尺。秦明韬全身的血液飞快地流动着,他扭头奋力躲开,试图用头盔卸下这一刀。但那刀子却仿佛张了眼睛一样如影随形,眼看就要见血封喉。

    秦明韬脸_雪白,眼睁睁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刀刃,等待着割喉放血的那一霎那。

    但那一霎那终究没有出现,只听见铛一声,火花一闪,一把半月大刀从后面如开山破地般直劈过来,狠狠地撞在了皇太极的马刀上。

    “小鞑虏!胆敢猖狂!”

    那柄大刀怕足有十几。直直劈过来地力气惊人。立即把皇太极地马刀砍了个缺口。狠狠撞开。手上传过来地力量让皇太极地身子一震。再没能挥出第二刀。得了这个空隙。一个亲卫死死拦在了东王身前护住了秦明韬。

    愤怒地后金可汗睁圆了眼。怒视着挡下自己一刀地中军千总朱伯恩。那朱伯恩却毫不畏惧地瞪着高速掠过地皇太极。他将长刀拖回稳稳地横在胸前。朝掠过去地皇太极大声怒吼。

    “小奴!又逃了么?”

    皇太极听了这话。又愤怒地转头看了朱伯恩一眼。缰绳下却是马不停蹄。转眼间已经重新冲进了黑暗里。前后只几秒钟。这队骑兵闪电般掠过了秦明韬聚集起来地小队伍。割下了七、八条生命只被一个火枪手刺倒了一名骑士。

    那落马地鞑子就地一滚试图躲进黑暗里。却被愤怒地士兵们一拥而上围了起来。这边人多势众。一片鲜血横飞中。那落单地白甲兵被剁成了肉泥。

    这个队伍暂时脱离了死神地威胁。但营寨里此时却已经乱成了一团。黑暗中喊杀声此起彼伏。营火。篝火有地大型光源都已经被白甲兵扑灭了。远处只是影影绰绰地一片混乱。

    刀剑碰撞的铿锵声,动脉被割开的飙血嗖嗖声,让浸在黑暗里的营寨变成了一个恐怖的修罗场。

    秦明韬的几个亲卫被刚才的骑兵突袭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不肯让秦明韬走在队伍最前面,冲上来把东王团团护住。秦明韬怔怔地看着后面地黑暗,侥幸地摸了摸自己地脖子,却看到赵德带着六百多值夜兵冲了过来。赵德会合了秦明韬身边的一百人,依靠聚在一起的一百多根火把照亮了近处。

    “父亲!不知道怎么回事边的鞑子护军全退了!”

    秦明韬愣了愣,被生死厮杀搅得乱成一片的脑袋还没有开始思考,就突然听见南北寨门传来两阵巨大的轰隆声。一片喊杀中,红甲护军已经撞了南门和北门。改水营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个个都是脸色惨白!

    “天杀的!我说怎么退了!是绕到其他门去了!父亲,现在如何?实在顶不住我们就从西门冲出去吧!黑咕隆咚的,怕鞑子也追不上我们。”

    看来不止是白甲兵绕到了东门负责佯攻的红甲兵也撞开了已经的混乱南门和北门。秦明韬皱了皱眉头,不愿意答这句话。他绝不会退,他一退改水营就垮了,秦明韬绝不愿意走到那一步。

    但营寨外黑咕隆咚一片,根本就看不见鞑子的运动方向。军队散在各处眼看就要和红甲护军,白甲护军展开白刃战。如果是白刃战枪手如何是女真精锐的对手?

    秦明韬不愿意独自逃命,却又对这乱局一点办法也没有。

    赵德看着义父苍白的脸色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他知道秦明韬是不肯退的,叹了口气德大吼一声“跟我上!”,便带着两百多人往东面跑去。每走几步,他就朝左近大声呼喝着,

    “是山吗?”

    混战中的士兵们听清了那是三将军赵德的声音,终于在一片乱局中找到了方向。士兵们不要命地挥刀砍几把,逼开游斗的白甲兵往这边逃来。

    “是山麓!”

    有几个人在奔跑中被扑上来的白甲兵砍倒了腿,但白甲兵毕竟少,附近绝大多数人还是逃了过来,很快就聚成了一个四五百人的队伍。火把聚在一

    亮更远的地方,几百把钢刀围成一圈齐齐向外,让黑甲兵不敢欺上来。

    赵德大受鼓舞,一边继续前进,一边大声朝黑暗里怒声喝道,

    “是山吗?”

    “是山麓!”

    更多的人回应着这句辨明敌友的口号,赵德一路向前走去,周围聚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已经有了上千人。

    秦明韬也跟了来,一千多人,两三百把火把聚在了一起,把周围的十几米全照亮了。附近地几百个白甲兵也围了过来,但对着聚在一起地一千多把钢刀,他们并没有扑上来。

    “掷弹!”

    改水营的士兵们腰上都着两个手榴弹,稍微拉开距离,他们就可以朝黑暗里砸手榴弹。白甲兵显然已经习惯了手榴弹的延时引信,飞快地在黑暗里躲避着。

    那一阵阵炸虽然没伤到多少白甲兵,却也让鞑子再不敢逼近。

    “是山吗?”

    “是山麓”

    北面突然传来几百人的呼应声,常广和李锦熙带着三百多人从北门过来,朝秦明韬这边的主力会合过来。秦明韬脸上一喜,大声朝跑过来的常文广问道“常文广!北门什么情况?”

    文广没有答这句话,眼见就要和秦明韬会合,他突然猛地一转身,大吼一声一刀砍向跟在自己后面的白甲兵。逼得那鞑子扭身闪开窜回了远处的黑暗。甩开了追兵威胁的常文广这才呼了口气,跑上来大声答道,

    “好像是镶白旗的多铎北门带队!红甲兵破开了北门,但没冲进来,在外面破坏拒马和陷马坑。”

    李锦熙此时手上也抓着一大刀,他腿上似乎受伤了,一片鲜血淋漓。大口着喘着气朝秦明韬大声喊道,

    “殿下,鞑子好像也有顾虑,只让最强悍的白甲兵突进来,就连红甲护军也不敢放进来乱战。”

    李锦熙痛苦地按了按大腿上的伤口,咬牙说道,“昨天就有几个暗哨被皇太极派人干掉了被其他暗哨发现了,那些‘摸哨子’的鞑子小队转身就逃,倒像是小规模冲突一样。今天皇太极成功抹掉了一片暗哨后才突然冲进来!我看皇太极小心得很,比我们更害怕伤亡!”

    战场上的形势已经乱成一片,如果红甲护军冲进来,改水营肯定要崩溃。但是皇太极却没有作出扩大战斗的决定。

    他胆怯了?他也没料到战斗会这么顺利吗?秦明韬愣了愣,看着眼神焦灼的李锦熙,喃喃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皇太极怕死人?怕撤不走?所以不敢用红甲护军?”

    李锦熙点了点头声喊道,“肯定是!上次大凌河杀了那么夺人,这次正蓝旗又死了那么多人,虽然搞掉了政敌莽古尔泰,但女真人就几万战士,再死人皇太极也别做这个大汗了。红甲兵他都不敢放进来,只拿最善战的白甲兵突营看他随时准备撤退!”

    “他这个袭营是要做净赚的买卖,绝不肯折本!”

    常文广闻言喜上眉梢,大声吼道,“军师说的对!皇太极这次入关是只能赚不能亏!就算能端了我们,他死人太多没了族人拥护也就是个屁!他哪里敢轻易下注?稍次一点得红甲护军他都怕乱掉,不敢放进来乱战。”

    听到李锦熙的分析秦明韬不禁皱紧了眉头。拿生命去赌敌人的底线决不是好办法,但此时再没有第二条路了秦明韬不能让改水营在混乱中失去战斗意志。看向了远处的暗处,听着那不断传来的嘶吼声和拼杀声秦明韬下定了决心。

    “好!我们绝不逃!我们杀回去!赵德往南,常文广往北,各自带几百人走过去,一路聚拢人手,同时放火烧着一切能烧的!”

    “得令!”

    常文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德已经毫不犹豫地执行了这项命令,带着队伍里的骁字旗三、四百人跑了出去,一边聚拢散兵一边四处点起火焰!帐篷,战车,木头望台,一个也不放过,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把躲在阴暗里的白甲兵全部暴露出来。

    “常文广,傻站着做什么!快去!”

    “啊!知道了!”

    两队人马都散了出去,在两个方向上点着了熊熊大火。秦明韬也带着剩下的四、五百人往东面抄过去,一路点火聚兵。

    “是山吗?”

    “是山麓!”

    一声声的呼喝让混乱的散兵们找到了方向,像百川汇海一样涌进了这三股洪流中。营寨本来就不大,不过两三百步方圆,改水营这独特的口号一响,几十米内的士兵们就全聚了过来。营寨里冲天的大火下,队伍的规模越来越大。

    “朱伯恩,带中军去护住辎重车,别让鞑子发现了烧了!其他的东西一个不放过,一路烧过去!”

    “末将得令!”

    鞑子的白甲兵们似乎都得到了统一的命令,没有和聚在一起的大股改水营厮杀。秦明韬带着几百人一路往东去,用烧着的帐篷和战车点亮了道路,却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战斗。白甲兵一看

    人冲过来,便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

    就是没有帐篷可烧的地方,聚拢的火把也可以照亮十几米。

    一些火枪手已经装上子弹,另一些士兵抓着手榴弹时准备给出现的敌人吃上一炸。这会改水营已经聚拢了一些人,形势好了很多,别说是人数不多的白甲兵硬拼,就是外面的红甲护军全冲进来,这会也没法轻易吃掉改水营。

    一千多白甲兵显然不是来硬拼的,聚在一起的改水营士兵毕竟人多,白甲兵无论如何骁勇也要吃苦头。一见这边聚拢了,那些狡猾的杀手撒腿窜进了黑暗里。

    人越多鞑子的袭击就越少,秦明韬一直走到东门,合起来也没有遇到三十个鞑子敢冲上来。散在营寨里的一千多白甲兵仿佛是不能见光的老鼠愿露面的狐狸,只欺负着落单的散兵,一见光就往黑暗里窜。

    显然,他们是能就捞,绝不愿意在风险巨大的夜袭上折了老本。便是冒着挨上几下的成本,狡猾的白甲兵也不愿意和大股的改水营士兵对抗,只往没有光亮的暗处逃去。

    营寨不大到口号后跑来的改水营士兵越聚越多,几乎全部汇进了大队伍里。走到东门,秦明韬这边已经聚拢了一千多人。秦明韬越杀越勇,开始作出更多的组织。

    “梁老大!你一半人往南走到南门去,汇合赵德后到中央校场上去。其他人跟我杀回北门!”

    “得令!”

    分了些人给梁老大,秦明韬自己率七百多人一路往北门摸过去。黑暗里的白甲兵却没有一个上来迎击,找得到暗处躲闪便躲过去,如果附近全被点着了大火没暗处可以躲,鞑子便飞快地爬上一米多的低矮寨墙营寨外的黑暗里跳下去。

    秦明韬到达北门的时候,常文广已经把破开北门的红甲护军赶到了门外远处。常文广带着一千多人护着北门,用投石车朝营寨外的黑暗里扔着手榴弹,希望能炸死几个倒霉鬼。

    “殿下,外面的拒马已经毁了,营寨里的白甲兵跟耗子一样躲我们,好像这会全溜到了西门那边。西墙上一百多值夜兵没挡住了过来。”

    “什么?西门被鞑子打开了?”

    主力一走,白甲兵又趁乱摸了营寨西面,乘聚在这里的人多干脆又打开了西门。

    秦明韬骂了声娘,不禁恨透了这些狡猾的白甲兵。

    现在局势虽然稳定下来,但伤亡却不知道是多少。烧掉的营帐和设施不说是那几百辆战车的损失就足以让秦明韬发愁。改水营的人大多已经聚拢在营寨东面了,形成了集群战斗力。秦明韬咬牙看着黑漆漆的西面怒地举刀大喝,

    “杀回去这些狐狸!”

    但秦明韬的话音未落,一声悠长的牛角突然从营寨西面响起牛角声不紧不慢,在白甲兵控制着的西寨门附近大声吹响。秦明韬心下一凛,正在惊疑这牛角号是什么意思,营寨里最昏暗的地方已经窜出了无数的白色身影。

    白甲兵开始撤退了,他们避开了大股的改水营士兵,只捡最安全的路径冲到了营寨边,一托一跳爬上了寨墙,毫不犹豫地朝寨子外的黑暗里逃去。不光是冲进营寨里的白甲兵开始撤,寨子外的一片黑暗中,那些影影绰绰的红甲护军影子似乎也在移动,迅速朝远处逃去。

    秦明韬目瞪口呆地看着女真人的大撤退,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无法平息的羞辱感。他愤怒地睁圆了眼睛,举刀朝西门冲了过去,

    “跟我冲,别放走皇太极!”

    愤怒的秦明韬率领整个改水营往西门追过去,但皇太极却没有给秦明韬任何机会。等到秦明韬冲到营寨西面,好不容易在火把里看到西门的轮廓时候,却看到皇太极怡然自得地骑在马上,立在寨门外的几米处。

    女真人的大汗已经结束了夜袭,正轻轻地抚摸着坐骑的长鬓,用那冰冷的眼神看向气喘吁吁的秦明韬,仿佛在嘲笑这个男人的愚蠢。秦明韬突然间涨红了脸,他愤怒地抢过一支燧发枪,端起来就要对准皇太极那一身山文铁甲。

    秦明韬还没端平枪,皇太极却冷地笑了笑,一甩马鞭骑开了。望山里又是黑漆漆的空空一片,空旷得让人发疯。秦明韬满眼血红,不甘地要爬上寨墙射击,却被赵德几个死死抱住。

    “父亲!寨墙上危险!”

    仿佛是一阵风吹过原野,女真人的夜袭部队已经消失在那一片骇人的黑暗里。

    秦明韬怔怔地看着那漆黑的夜,再也迈不开脚步。他的脸上突然狰狞起来,端起枪愤怒地朝黑暗里开了一枪。那发射药的爆炸声在安静下来的营寨上空传响,显得分外的愤懑。他不解恨地重新上起了子弹,在黑漆漆的夜里疯狂地搜索着,却什么也没找到。

    “皇太极!我秦明韬一定要亲手灭了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一九八节 皇太极出关

    场夜袭,后金只抛下了六十多红甲护军,八十多白就杀伤了五百多改水营战兵。整理提供。其中有一半改水营士兵是在战场上就牺牲了,还有近三百伤员虽然没有阵亡,但在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下,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皇太极一击得手再没有留恋,直接往西北去了。改水营全营高度警戒了一个晚上,却没有再遭到袭击。

    本着谨慎的原则,突遭重击改水营还是加强了防卫设施。天一蒙蒙亮,秦明韬就让士兵们到三里外的小山上伐木砍柴,搭建工事。修理被毁掉的,制作新的,忙了大半天,营寨外面的三层拒马重新立了起来。

    不光是拒马立了起来,有了一天的时间,陷马坑也被辅兵们挖宽挖深了一倍。赵德几个旗总更是带着战兵上阵,组织人手忙了大半天,在寨墙边上挖了一圈壕沟。下午,又用挖出来的泥土用来加高加厚了寨墙。

    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遭到破坏的整个营寨已经被修复加固了,营寨里收拾干净了,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改水营已经没帐篷了,昨晚上全被烧掉了。好在这几天不像要下雨样子,凑合着席地睡倒也问题不大。在中间校场旁边围着一圈木片遮挡视线,顶上扯着一块布,就算是总指挥部了。秦明韬正和汇报营寨修复工作的李承宗说话,却看到李锦熙快步走了进来。

    “殿下,细作回报,皇太极天亮就率后金四旗从喜峰口出关了,原先占下的市镇城堡全部弃了,只在喜峰口留了四百多人阻拦追兵。”

    李承宗闻言奈地脑袋一低,一屁股摊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一口就骂道,“几个月了,我们卖给他的那三十门老式炮估计全报废了,他哪里敢和越来越多的勤王军死磕?再说这一天比一天热,鞑子哪里受得了?这皇太极,比黄鼠狼还滑

    听到这个消息,秦明韬了点头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贼酋实在是狡猾,骑兵的机动性在他手上被用到了极致。祖大寿,曹文诏,王承恩,一个个都被他逼死。改水营稍微一大意,也在他手上吃了亏,怕就是黄鼠狼也没有这么狡猾。

    这次入关皇太极是捞了个盆满钵满,抢下来不知道多少粮食物资不说,光是人口就劫了十几万回去。

    虽然在关内丢了四五千条旗人性命时损伤了女真人地实力。但有这次入关劫掠地人口物资作补充。后金这个强盗集团不消几年就能恢复元气。皇太极甚至还借着改水营地手渡过了政治危机。彻底废掉了政敌莽古尔泰。

    这次四旗人入关从皇太极地旗人马大胜而归。几乎没有死多少人。而喜欢自作主张地莽古尔泰却损兵折将正蓝旗几乎输光。这样对比下来。看来皇太极地汗位是稳固下来了。而随着被劫掠地汉人女真化。逐渐融入后金。皇太极地汗位会越来越稳固。

    上次在大凌河。秦明韬赢得太轻松。不禁有些操纵天下大势地雄心。他甚至觉得即便没有南海国地支持自己也能在辽东成事。但昨天晚上一场夜袭。却把秦明韬地野心泼凉了一半。自己并不是天纵英才对手却是皇太极这样地角色。没有绝对地实力拼计谋实在是拼不过。

    李锦熙看了看秦明韬地脸色。又说“那吴三桂当初打硬仗跑得快。如今抢功更是抢得快。仗着麾下马军多。皇太极前脚出关。他后脚就‘收复’了三屯营。据说还要往喜峰口去。怕鞑子最后那点守兵一撤。他又要第一个‘收复’长城了。”

    秦明韬瘪了瘪嘴。看了看沙盘。改水营地驻地离三屯营不过八十里。这么说起来。(天)明军已经插进了后金放弃地州县里。处在可以威胁这边地位置了。

    “其他勤王明军呢?”

    李锦熙看了看沙盘,说道,

    “卢象升和天津卫诸军三万多人在南边的玉田,估计下一步是往开平中屯卫开过去。宣大总督张宗衡在吴三桂后面,带着两万多各地勤王军收复了蓟州,外围还有一些陆续赶来的勤王军,探不清楚了。目前知道比较有威胁的,就是耿仲明带来的两千多登莱火器营,还在大沽。”

    “张宗衡这拨人一天也就能走三、四十里,离得远了,对我们也没什么威胁。吴三桂那支锦州镇兵马其实早就被打残了,根本不能一战。他也就是跑得快一点,怎么看也不敢主动招惹我们。真正有点威胁的还是卢象升那一拨,他拿下开平后,不知道会不会北上攻击我们。”

    李锦熙淡淡笑了笑,又说,

    “还有一个明军,孔有德部,前些天奉崇祯命令离开了抚宁县,和鞑子激战一天,收复了永平府。呵呵。听说孔有

    些鞑子首级做战功报上去后,周延儒徐光启很为孔了一通。

    如今皇太极就这么撤了,明朝肯定不承认是我们的功劳,孔有德的勤王便是不辱使命了。”

    李锦熙笑了笑说道,“殿下,无论如何,这次远征我们把鞑子赶出去了!如今皇太极像把利剑一样压在北京城上面,看那些文官还敢不把孔有德当回事不。”

    如今关宁军全毁,京师附近数镇边军全被皇太极打残,明朝的东北防线算是完了。锦州一线唯一有战斗力的只剩孔有德部,小皇帝坐镇北京城守着祖宗基业,为了自己的性命和天下,暂时还是得忍着孔有德打着大明朝的红旗搞小动作。

    再怎么不敢得罪群臣,他也要对自己的小命,对这个天下负责啊。加上有首辅周延儒,阁老徐光启这一派人为孔有德说撑腰,一时半会,孔有德的前港镇估计没什么问题。

    秦明韬想了想,李承宗问道,“现在抚宁县那边聚了多少流民了?”

    李承宗答道,“抚宁县的流越来越多了,整个京畿东部的流民都聚过来了。吓人啊,早上有信使到营里,说已经有十六、七万人了。现在粮食全靠孔有德接济,孔有德天天派信使来哭穷,说我们留在那里的辅兵千总天天跟他要粮,把他部队一年的囤粮都快吃完了。”

    李承宗呐呐:看着秦明韬,说道,“我们的船队一次顶多运七、八千人,殿下,这十几万流民怕运不过来。时间越久越麻烦。”

    秦明韬看着沙盘默不声,没有回答下属的话。赵德从营寨东面骑了过来,在指挥部门口跳下了马,他朝秦明韬说道,“父亲,死伤士兵的名字和身份都理清了,军功书记那边也统计好了战功。鞑子的首级也割了,送往孔有德那边了。”

    不有多大用,有鞑子首级从孔有德那里送出去,总能让朝里的文官安分一点。秦明韬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南海国百姓富了,我们抚恤金也该加,加到八十两。这次战死的士兵全部升一级爵位,由长子继承。”

    从崇祯那里讹百万,改水营现在倒是有钱,秦明韬花起来也大方。升一级爵位也很厉害,民户可以升到差办,差办可以升到能手。这次的抚恤,算是很重的了。

    越在基层越知道带兵难,赵德听义父开出的重赏,不禁为改水营的士气舒了口气。秦明韬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说道,“马上派人回茶河岛,通知船队开到抚宁县来。全营明天一早开拨,我们回抚宁。”

    ……

    撤退的路上有些沉闷,这次京畿的远征,秦明韬带出了四千一百名战兵,三千名辅兵。经历永平,迁安两战,牺牲了战兵一千一百人,辅兵四五百人。对于一支经历战争并不多的部队来说,这样的战损比已经是相当高了。

    闷热的五月底,人数已经缩水不少的改水营牵着多出来的马匹,在原野上无精打采地撤退着,渐渐靠近了离海边码头不远的抚宁县城。

    虽然是为了南海国而战斗,虽然兵饷很丰厚,虽然东王一直在赢,但伤亡毕竟是军队最可怕的敌人,这支部队的士气已经大不如从前了。骑在中军的秦明韬叹了口气,明白自己需要花不少时间来重塑这支部队的战斗意志了。

    离县城还有一、两里,秦明韬就看见了那一片浩浩荡荡的流民大军。原野上到处都是聚集过来的饥民,排着队在一个个粥棚前面领粥解饥。看到南海国的主力军队从前面开过来,饥民们赶紧地让开了一片通行区域,用虚弱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边。

    赵德扫视着这些流民们,仿佛看到了少年时代在临高县流亡的自己。赵德吸了口气,和秦明韬说道,“父亲,如今如何?这一时半会是接不完,怎么是好?”

    秦明韬点了点头,没有答这句话。还没进城,留守的辅兵已经把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抚宁县西门打开了。秦明韬看了看城里,却看到城楼上站着一队胸甲火枪手。秦明韬记的自己留下的只是几百辅兵,没有留下火枪手战兵,不禁眯着眼睛看了看,朝赵德问道,

    “那是什么?怎么会有火枪手在城上。”

    赵德的眼睛显然比较好,抬起手来看了看,他愣了愣,半响才尴尬地转头过来,说道,“父亲,是南王来了。”

    常文广闻言眼睛一亮,也抬起手来看了看。果然,他看到了那面迎风招展的庞字大旗,插在了秦字旗的边上。常文广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兴奋地振臂大呼,“小的们!南王来了!南王的舰队来了!”

一九九节 分赃

    秦明韬急冲冲走进县衙三堂的时候,庞宁已经在屋庞宁身穿一件海青色宋锦褶衫,脚踩一双细结底陈桥鞋,腰上挂着一块漂亮的金镶玉,映出一身的富贵。这会他稳稳地坐在太公椅上,手里正把玩着一颗海商送给他的“北珠”。

    这北珠产于松花江、嫩江一带,是珍珠中的上品,千余年来一直是名贵的贡品。庞宁手上这一颗足足有拇指粗细,泛着一层晶莹的鹅黄色,就更不是凡品了。

    秦明韬一身铠甲地走了进来,见庞宁的样子,秦明韬愣了愣,一甩裙甲前襟自顾自坐到了另一边。

    庞宁瞥了一眼风尘仆仆的秦明韬,淡淡地问道,“还活着呢?”

    秦明韬仿佛没听到这句话,朗声反问,“来晚了!你早来就好了!”

    庞宁眨了眨眼,也不答这句话。他把手上地珍珠吹了吹,满意地收进了锦囊里。看了眼秦明韬,庞宁似乎在想着什么,端起了手边的茶盏。用那瓷碗的盖子拨了拨茶叶,庞宁浅浅地喝了一口。

    但一口茶喝下去庞宁突脸上一苦,很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忿忿地放下茶盏。庞宁吞了口残余在嘴巴里的茶水,不爽地瞥了眼那个装着茶叶的瓷壶。半响,他无奈地摇头说道,

    “这什么茶?真妈的难喝!”悻悻地瞥了眼面无表情的秦明韬,庞宁挥了挥手,大咧咧说道,“我也没办法!来早了,你肯定要我跟着你一起去赌命。来晚了,怕你一不小心赌输了没人救,现在来正好。”

    明韬听这话不是味道,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庞吸了口气,正色问道,“那城外的流民是你搞出来的?”

    秦明韬点了点头不多说。只看着庞。庞宁见这家伙不说话。只有再问道。

    “怎么着?先借子地手破坏他们地家园施手救助他们骗人感激你啊?然后运这些满心感激地人去开垦辽东半岛。利用他们对鞑子地仇恨之心建军和后金打。配备上南海国地先进武器慢蚕食东北平原?”

    秦明韬看了看庞宁。说道。“你怎么知道地?”

    庞宁啐了口。骂道。

    “老子在这县城里待了一天了。一打听就知道最近都是怎么回事。还猜不出你那点算盘?现在倒好。知道是你卖炮地人不多吧?你又去打皇太极!没多少人相信是你卖炮给皇太极了吧?那帮流民明明是被你害地把你当救世主了。以前倒没见过你骗人。原来骗一次就这么厉害!”

    秦明韬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手说道。

    “这么宣传是迫于形势,这也是没办法,难道我告诉他们是我卖炮给皇太极毁了他们家园?让他们和我们南海国变成仇人?…这次我发现皇太极这人不能小瞧,看下来,现在还是小心点好。先在茶河岛附近几个大岛上开垦起来用海峡抵抗没有水师的后金,等有了实力再上辽东半岛。”

    庞宁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秦明韬问道,“这次来了多少船?”

    庞宁没好气答了声“十四条巡洋舰!十八条科劳快船!”

    秦明韬闻言脸上一喜,眼睛里都放出光来了声说道,“厉害!那一趟可以挤一万流民!先抢时间把这些人运到茶河岛去要十万人开垦种田,其他人你分批运回南海国。”

    庞宁愣了愣怔地看着秦明韬问道,“运回南海国?你不是要开垦辽东岛屿吗?”

    秦明韬诧异地看着庞宁,叉手说道,“我来辽东的第一要务不是搞马搞人吗?占辽东半岛扩大我南海国的地盘,那是顺便为之。”

    庞宁翻了翻眼睛,不爽说道,“我看占下东王的第一要务是在北面打下地盘,建秦王万世王霸之基业吧?为南海国搞人搞马,反倒是顺便为之。”

    秦明韬看了眼庞宁,正色问道,“你有办法既不和明朝开战,又搞人搞得比我更快?你有更好的办法越过明朝宁锦防线,自由地和蒙古人批发马匹?”

    庞宁把头转了过去,却不答这句话,改口说道,“既然是给南海国搞人,那我还另有大小船一百余艘,挤一挤,一次运个四、五万人没问题。”

    秦明韬愣了愣,问道,“数字又变了?你这怎么一本糊涂账?”

    庞宁却不客气,大咧咧说道,“帮你运人便只有三十二条军舰,帮南海国运人,便有船一百四十七条,条目清晰帐实相符,好不清楚!一点也不糊涂!”

    秦明韬看着理直气壮的庞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却看见赵如骑着马从衙门外走了进来。

    见东王和师父在三堂里议事,赵如翻身跳下马站在堂屋门口,朝里面大声喊道,“师父,那帮商贾整天吵着要去朝鲜办货,我拦不住了,师父你去和他们说声。”

    庞宁站起来拉了拉皮带,神气不过地挥手喝道,“跟他们说去,他们的船小王我征用了,大小船只一百一十五条全部征用,按船只大小给征用费,为期一个月。你去通知他们,有违令者,逐出我南海国贸易商名单。”

    赵如看了看坐里面的秦明韬,苦笑了声,无奈地摇头说道,“师父你这害我,要被他们骂死的!”

    庞宁嘿嘿笑了笑,转口骂道,“老子这么多军舰帮他们护航几千里,是白干的么?几个珠子人参就把我打发了?没那么便宜!”

    上次跟着庞宁北上的海商们,不少人都搞到了南方少有的高丽参,貂皮,鹿角等稀奇北货。这些东西可是宝贝,运过茫茫大海,贩到广州或者南海国,那立即就要赚上几倍。有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海商,小公司,上次走了一趟就发家了,让没去的商人眼睛都看红了。

    这个时代的交通不太方便,跨域区贸易的利润是暴利以让商人们赌上身家性命。不过从琼州府到茶河岛的航线实在太长,路上大小海盗不少。虽说南海上郑芝龙、红毛等巨型海盗是被打掉了,但东海黄海可不太平,庞宁的势力还没能扩展到这里。

    这一片海域里知名不知名的海盗无数,一般的海商是不敢独自走这么远一趟的。听说庞宁的舰队要北上,不少海商就动起了心思一个个都混进了舰队,开着大小船只跟在军舰的后面。海商们一路混,混到了终点茶河岛却被庞宁卡了下来,全部拉到了抚宁县这边。

    听秦明韬说抚宁县外的流民他不独吞,庞宁二话不说就把海商船全部征用了。

    五月二十四日,抚宁县东面的码头外,千帆竞渡,百舸争流。秦明韬从孔有德那里抢来的沙船、庞宁的军舰、海商的大小商船码头外的一片海域锚满了——县城小码头里水深不够,大船都泊不进来,都锚在码头外面水深处。

    那些登船浮桥海军水手这两天抢建的,浮桶上面铺着城里拆下来的门板,可以方便地快速走人。这浮桥有宽大的主桥和修长的分桥,用竹竿插在海底固定位置,从码头一直通到了远处各条船边。五万八千名流民站在码头上,一个接一个地走上浮桥上网梯登上各色船支。

    船上的货物全部被卸在河岛,这会船肚子里全空出来了,用来装人。虽然拥挤不堪,难民们差不多挤满了船舱,但毕竟开到茶河岛只有三百里不到多开个一天半,再挤也挤不死人。

    不过这些佃和流民可不好组织本就是毫无秩序,时不时有人从浮桥上掉下水。

    船的过程中庞宁笑眯眯地站在他的新旗舰“海上主权号”舰,站在这艘铁质龙骨肋骨的船上享受着难民们观摩这艘设计排水量八百吨,实际排水量九百吨,全长五十一米的全装帆船时,那一脸惊愕的表情。

    “付!指挥炮兵把大炮都推出来,给南海国的新百姓们见识下我们海军的威武!”

    “好咧!”

    秦明韬和李锦熙这会也在庞宁旗舰,随船往茶河岛去。抚宁县这边只留下赵德和梁老大带着两千士兵,等待舰队回来运下一批人。

    见到庞宁那裸裸的炫耀行为,秦明韬和李承宗都觉得好笑不过,倒是勇字旗的常文广看得一脸的兴奋。

    “殿下,这一艘船上就有六磅的长炮六十六门,当真是吓人啊!怎么太平王给南王这么多大炮?”

    秦明韬笑了笑,说道,“确实威武,这个时代,这算是数一数二的大船了!”

    李锦熙看了看庞宁的庞大舰队,转身和秦明韬说道,“殿下,我在流民里找到六百多户匠户,有工匠一千余人,可以打造兵器铠甲,不如把这些人留在茶河岛建个兵器工厂。”

    李承宗一直管着后勤,一直对手榴弹,枪械不足非常困扰,闻言眼睛一亮,也凑上来怂恿道,“殿下,这兵器自己要是能生产,可是方便不少。以后要扩军什么的咱自己就能定,也不用看太平王的脸色了。那太平王小气得很,每次要点枪炮当真是艰难。”

    秦明韬想了想,点头说道,“史班拨武器是不太大方,这样也好!”

    李锦熙脸上一喜,又抱拳说道,“其中还找到三十个匠人会做明军鸟铙,稍作改进,说不得可以让这些人按我的燧发枪样式做些火枪。就算只能做铠甲刀剑,到时候从这十万佃农中募集万余人,则我改水营可添万余刀剑勇士!再不惧后金军摸营,白刃战。”

    秦明韬对自产火枪很有兴趣,一时也是满脸兴奋地看着李锦熙,

    “哦?会做鸟铳?让他们试试,膛线没有也罢,就做滑膛的就行。谁人能做出来都刻上自己的名字,派人试射十发,能用的每把赏工匠银子五两,炸膛的罚五十两。”

    这边还在议论,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声吆喝。

    “注意!要打礼炮了!”

    “乡亲们莫怕!旗舰要打启航礼炮了!”

    水手们在各艘船上吆喝着,提醒着乡亲们即将鸣响的礼炮。一分钟后,海上主权号六十六门火炮一门接一门地鸣响,像连珠炮一样从船?打到船艏。

    那声音可不是鸣枪的噼啪声,那一阵阵的声浪像闷雷在身边炸响,一炮一炮不停歇地传来,仿佛要把人的耳膜也震破。一片火舌飞溅中,巨大的轰鸣直传到了几里外的县城,吓得百姓们发出一阵阵充满了恐惧地尖叫。

    庞宁很满意这种效果,海军在南海国新公民们心中留下了良好的第一印象。他站在船?最高处,戴上了自己设计的海军上将帽,正色朝水手们大声喝道,

    “全体舰队!启航!”

    旗令挥舞,整个舰队调转船头,满载着希望,朝未知的前方驶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二零零节 佃农

    二零零节佃农

    岛和抚宁县两地隔着渤海相望,(),几乎是在同一个纬线距离只有三百里多一点……各色沙船、福船张着硬帆斜着南风开到茶河岛,也是一天一夜就到了。庞宁的那些全装帆船,科劳快船就跑得更快了,包上百姓上船下船的时间,来回一趟也就是两天不到。

    摸清了航道后,各色船只也不凑一起组成舰队了。庞宁把舰队分成十几组,每十来艘船组成一组单独行动。一次入港船少,码头上耽搁的时间就少。在茶河岛把人一放下,船只就满帆往西面抚宁县开。在抚宁县一装满逃荒百姓,便直接往西面茶河岛送。

    东王开出了好价钱,每输送十个流民就给商号一两银子,让众海商们精神一振。这银子看上去不多,但毕竟是短途买卖,来得极快。从琼州运子来北方办货也不容易,这里拿到的银子比南海国的更有用处,海商们一个个鼓足了干劲。

    这些冒险家胆子很大,反正是一天一夜的短途,有些大福船甚至一次就塞下七、八百人,挤得满满的,吆喝着开到茶河岛,要东王给钱要南王记功。那些小船的船东也不甘落后,把船桨也拿了出来,让船上的百姓们轮流滑着,那风力加上桨力,船速直往七、八节上冲…

    抚宁县的流民越聚越多,庞大的船队也是日夜不停地运。海商海军们忙了十天左右十九万的京畿饥民全部送到了茶河岛上。

    这些人里有十人是秦明韬留在辽东开垦的,其他九万人让庞宁往南海国运。光茶河岛也容不下十万人,还得占下别的岛屿。改水营是“改水”出身的,各层军官都对开荒很在行。一回海东岸,秦明韬就开始组织新来的百姓们去中岛、长生岛兴建水利,开垦荒地。

    这两个大岛屿和茶河岛间很近,都在复州湾附近。长生岛在最北面茶河岛只隔着十五、六里,走船来往很方便。中岛在茶河岛西北,和茶河岛隔着五六里,就更近了。

    长生岛很大,长近两百里,以前是人烟繁盛的地方人说很早以前还是个县城的县治所在。努尔哈赤打下辽东后,这里一度是东江镇一个据点,后金和东江镇来回拉锯打得乱七八糟岛上的辽民要么被后金掳走,要么随东江镇往东面逃掉,百不存一,现在人口极少。

    中岛的面积则和茶河岛差不多也是没什么人的空岛。

    秦明韬马不停蹄地忙了来,把改水营的管理架构转到了极致。他一边组织百姓在各个岛屿上清理码头修建渡口,一边组织港口京畿来的佃农们锄草灌溉,在荒田里种下大豆蓄集地肥,把因战乱抛荒的田地重新整出来,在田地边搭建村落安顿下来。

    还安排牺牲烈士地抚恤聚集匠户建设兵工厂。忙得晕头转向。

    明韬天生忙宁天生不忙。当秦明韬忙着管理十九万流民地衣食住行时候宁却把枯燥地运输工作扔给了海军和海商们。只让赵如去码头上统计各家商号地“功劳”。自己则整天在几个岛屿上骑马打猎优哉游哉。

    这天是个阴天。视线不太好。但庞宁今天运气不错。在中岛地山里转了一天。他打到一只好肥地獐子。把猎物扔到驮马上。庞宁得意地带着一众亲卫。往山脚下一片新开辟地聚居地骑去。走到半路。庞宁看到赵如几个骑了过来。

    想了想。庞宁瘪嘴问道。“怎么。是不是百姓都运完了。”

    赵如点了点头。见旁边驮马上挂着一只肥獐子。奉承道。“师父今个厉害。打了只这么肥地獐子。”

    庞宁啐了口。笑了笑很牛气地说道。“今个天气不好。只打到这一只。”见赵如想笑不过地样子。庞宁扬了扬眉头。挥手说道。“走!到山下农家去。把獐子煮了。”

    山脚下的一个聚集地是规划中的一个大村子,这会已经初具雏形,搭起了几十间茅草顶木屋。见山上走下来一个衣着华贵的胖子,带着一个清秀的青年,率领十几个佩刀持枪的骑士进了村子,村民们猜是个大官来了,一个个都本能地躲进了屋子里去了。

    庞宁摇头说道,“宣传工作还没做好啊。”他左右看了看,随手选了一间最宽敞的屋子,朝屋里大声喊道,“我说!这屋子里有人吗?”

    身后的海盗们见庞宁开腔,冲上去砰砰地猛敲房门,朝里面大声喊道,“开门开门!南王驾到!开门!”

    吱呀一声,木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六口之家畏缩地躲在了门后面,只有当家的那个中年男人战战兢兢地走出来。看见庞宁脸上笑嘻嘻的,不像是有恶意,男人心里一松,鼓起勇气问道,“官爷…不…大王有什么事情?”

    庞宁看了看屋子里面,见屋后的院子里有个土灶,笑道,“借你家厨房用用!”他也不等那汉子答应,就让亲卫把獐子拿了过来,笑道,“帮我把獐子做了,红烧十斤,煮十斤,多出来的送你家人吃了。”

    那佃农愣了愣,看着亲卫抱着的獐子半响没吭声,似乎很为难。众亲卫不解地看着那汉子,不知道这么划算的买卖他干嘛不做。赵如试探着问他道,“不会剥皮?”

    那汉子脸上一红,摇了摇头。庞宁瘪了瘪嘴,随便点了两个亲卫说道,“那你们去,到灶上把獐子搞好。”

    两个亲卫答应下来,大咧咧就走了进去。那汉子把家里的人也叫到了后面帮忙,生火打水,一起在那个土灶子边上忙了起来。没菜刀没关系,海盗们身上长刀短刀都有。那男人的婆娘去借来了村里唯一一口铁是把厨具凑齐了。

    这会天色已经暗了,庞宁见那后院倒是宽敞,干脆把带出来的几床野餐绣席

    院子里,点起了带来的几盏玻璃油灯。庞宁让一众了席子上,又把蹲在灶头的那当家汉子也叫了过来,指了指席子上让他坐下。

    看着那汉子的拘束样子,庞宁好奇地问道“原先是种地的是吧?怎么佃的啊?”

    那男人小心地坐在席子上,陪笑答道,“我家原先是乐亭县人,种的是我家表叔的三十五亩地,年租是六成。”

    庞宁算了算,咦了一声问道“你家表叔不是人啊,收得这么狠,这子可不好过。”

    那男人闻言不停摇头道,“倒也不能说表叔他不厚道,大王不知道,县里每亩的实派要占收成的三、四成哩叔一大家子人,交完税赋,从田租里也拿不到多少。”

    庞宁愣了愣,问,“怎么实派这么多,不是说大明朝的农业税很低吗?”

    庞宁记得看过一份资料明末全国有田十亿亩以上,但每年朝廷只征到粮食三千万石以下下来一亩田缴粮不过零点零三石,就是五斤上下的样子。平均下来亩田怎么算也有一百斤的收成,农业税连百分之五都不到。

    明面上是这农业税怎么到了地方变得那么高?

    那农汉搓了搓手,说道“官家的本是少征的,但到了田里就变样了。迁安县那边好多藩王官家地,好多人都把自家的上田送给藩王的庄园,然后又跟庄园的管事人用一两成佃租把地租回来,就可以躲交县里粮赋。县里收不到田赋,就把粮赋摊到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身上。”

    “这还是明面上的,底下还多把戏。比如说收粮时候那个斗吧,就比平时的斗大一半,这里面也要讹我们一顿。收粮上去啊,那一层层都要雁过拔毛,最后的实派就比大王说的那个数多了不知道多少,农家人的日子那是不好过。”

    庞以前倒是不太了解这些田里的事情,听了竟有些不信,诧异地看了看赵如。赵如是农家出身,这些东西也知道一些,点了点头。赵如想了想,和庞宁说道,

    “上去极轻,实际上却是极重的。那些宗室,那些有功名的,又或者是有势力有关系的,田赋交得极少,甚至根本不交。好多人把田寄在这些人名下,也可以偷税。那些没势力的就被贪官污吏鱼肉,一县的田赋征派都往那些最可怜的人身上压。一遇上年景不好,这些最可怜的百姓便要变成饥民。”

    庞宁扬了扬眉毛,想了想问道,“那如今呢?如今东王分地给你们了?”

    那农汉点了点头,脸上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昨天东王贴了红榜出来,村里原先的教书先生念给我听了。榜上说咱过几天可以到码头上去领地契!分到的那四十亩旱地,以后就算是咱的田了!这些地里让我们先种上大豆养肥了,到了九月再种上冬麦,以后年赋三成,比原先强多了!”

    似乎想到了未来的好日子,那农汉干瘦的脸上浅浅泛起了一阵潮红,又说,

    “那红榜上还说,两年以后东王给每家分一头耕马,鼓励大家开荒开新田。我昨天算了算,这样看下来,咱这日子比原先好了一倍还不止。如今东王组织大伙到处建水利,这收成以后坏不了,要是地肥起来了,日子那就更好了。如果再分到耕马,再开个二十几亩荒地…”

    那农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仿佛觉得自己对未来的憧憬太贪心了,太夸张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庞宁笑了笑,伸展了下身子,他斜着眼睛看着这个农汉,说道,“我跟你说,这岛太小了,你不如跟我去东番岛,送你四十亩水田种,也收你三成田赋,不是比这边好?”

    那农汉闻言愣了愣,不知道这大王是什么意思,诧异地看着庞宁。庞宁挪了挪位置,凑过来说道,“我一年后就送你一头耕马,让你开新田去。怎么样,想不想去。”

    那农汉看着笑得分外亲和的庞宁,却摇了摇头,一下子让庞宁的脸拉下来。庞宁不爽地瘪了瘪嘴,睁着眼睛看着这个农汉,不爽问道,“为什么啊?水田产粮不比旱田多多了么?”

    那农汉摇头说道,“水田好是好…不过我们北方人不会种稻子,去南方怕做不来啊…还是喜欢在这北方种些麦子,过过小日子就好。”

    那农汉看了看在灶上忙碌的小儿子,说道,“听说东王的改水营里招兵,一个月饷银二两。听说东王的兵可厉害,杀了几千鞑子,拿那个火枪打一个鞑子能得二十两战赏,用刀砍一个鞑子能得六十两战赏!”

    那农汉隐隐有些骄傲地说道,“我打定主意了,让我小儿子去营里做兵了,也打鞑子去!”

    听到这话,庞宁瘪了瘪嘴,默然不语。赵如坐在旁边笑了笑,说道,“师父,我们还是快点把那九万人运走吧,到时候给东王一忽悠,这些人全不愿意去南方就麻烦了。”

    远途运输和近程不同。短途运输可以只装一天的淡水和米饭,塞满人开船。但如果是跑远路,船舱里必须装着大量的补给,走一次也运不了多少人。现在海上刮东南风,从茶河岛开到府城起码要走一个月,这九万人想运回南海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庞宁看了看赵如,点了点头,说道,“你跟那帮跑海的王八蛋们说去,让他们帮忙运输这些百姓,每运两个回府城码头,我给一两银子。我每半个月派一个分舰队走一趟辽东,运人的到时候就可以跟来,免得碰上海盗!”

    赵如笑了笑,说道,“那就好,那不要几个月就能运完了。”

二零一节 琼山县农庄

    月的琼州府,热得吓人,滚烫的土路上看不见一个行

二零二节 南海国万岁

    月的阵雨,来得快,去得更快。毫无征兆的,那雨随风一甩,突然就小了起来。

    再一眨眼,那白茫茫的水帘已经收进了云里,看不见了。积满天空的阴云随风散开,露出那卧在天边的一抹血红残阳。

    雨后湿漉漉的土地上,令人无法忍受的燥热已经散去。客栈里,庄园内,人们吆喝着走了出来。推着独轮车的贩子,骑着马的客商,背着包裹的信差,都乘着这份凉爽上了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空荡荡的官道上已经到处是人,甚至有些走不动了。

    马铃声,吆喝声,车轮声此起彼伏,一片热闹景象。那些背着火枪的武装巡检也冒了出来,五骑一队,打着火把在道路上来回巡逻,保护着交通的安全。他们还时不时在道路旁边的田上策马跑上几十米,喊几声口号,引得路上的行人侧目不已。

    雨水虽然耽搁了一些时间,却也让马匹们休息了会,恢复了体力。气温下降了七、八度,晚风吹在身上很舒服。董学普谢绝了庄园主的好意,带着两个手下往府城赶去。沙性土壤修起的新路修得不错,并没有多少积水。三人催马走了一个多小时,便已经进了府城。

    在盛夏里,府城一天是从傍晚开始的,这会本该是人声鼎沸。但此时却大不同平时,空荡荡的西街上只有几盏灯笼,除了几个巡逻的巡检,根本就没看到几个人。两个百姓从城外策马跑了过来,似乎要往码头那边去。

    三个巡城巡检打着火把,笑呵呵聊着什么,一边懒洋洋地走在水泥路上,却被几骑插身而过的快马吓了一跳,不禁猛地一弹躲开,忿忿地瞪着远去的背影。

    巡检们无地转过身来到了一脸惑的北王。

    “敬礼!”

    董学普挥了挥手,笑道,“诸位辛苦这个月要多发些奖金。”

    到这话。那些巡检们愤愤不平地脸上才缓和下来嘿客气了几句。董学普看了看那往港口跑去地几骑人。好奇问道。“怎么今个这天刚黑。街上人就没了。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那个站了:来。大声说道“殿下!南王地舰队回港了!”

    听到这。董学普抓着缰绳地手不禁一松。竟把缰绳落在了马鬃上。

    自从上次在最高会议室里吵起来后。庞宁地舰队一去不归。整整半年也没有回琼州府。后来听说庞宁地船队以北港为基地出剿灭南海中小海盗。灭了十几家武装势力。后来又听说皇太极入关。秦明韬进京畿和皇太极作战。

    五月。庞宁坐镇北港。号令南海国海商随他扬帆北上贸易。

    董学普琢磨着。庞宁这次北上肯定是去帮秦明韬地。贸易什么地是个幌子。如今庞宁回来了不知道这一次京畿地大战。是胜是负是喜是悲。

    几个妇女打着玻璃油灯,说说笑笑地从自家院子里走出来,往码头那边走去。正在马上失神的董学普诧异地见那些妇女们脸上喜气洋洋,心里猛地松了口气。他自嘲地笑了笑不及和身边人招呼,驾一声便往匹马往码头驰骋而去。

    两个文官哪里见过北王这样急躁的时候异之下互相看了一眼,赶紧策马追了过来。

    府城的码头上早已是辉煌。

    那灯是百姓手中用长杆举着的玻璃油灯,一盏借一盏照亮了码头的每一寸地方。那灯是码头旁边的酒馆,客栈刚刚挂起来的大红灯笼,照得人心里喜气洋洋。那灯是欢欣的百姓们眼里的光芒,是南海人那向往自由,向往财富的眼睛,照得人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那成千上万的百姓手舞足蹈的在码头上唱着,喊着,唱着,宣泄着他们心中的快乐,宣泄着他们对幸福生活的憧憬。

    “南王威武!”

    “南海国万岁!”

    他们挥舞着手臂,朝雄壮的海军旗舰“海上主权号”欢呼着。作为回应,主权号上的海盗们嘻嘻哈哈地走到了船舷边,朝天空放起了致敬的空枪。主权号边上的七八个滑轮组起重机忙个不停,从主权号上歇下一箱箱的貂皮,人参。

    负责管理搬运过程的付塞斯最喜欢热闹,每运下来几个新箱子,他就要哇哇大叫地把那些木箱子猛地撬开几个,将里面的鹿茸、麝香向群众们展示。这可就是钱啊,欢喜的百姓们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挑逗,无数的野花扔得付塞斯一头一脸,把这个西班牙人乐得哈哈大笑。

    不光是主权号,所有一百多艘各式商船都锚在了港口里外,无数的小划艇划上了码头,卸下一堆堆来自北国的货物。一批批的辽东流民跳上了码头,在琼山州巡检的组织下一队队地往城里走去,从南海人让开的一条小路中间走过去。

    比的南海人朝这些直隶人伸出了热情的手,想和们拍掌。这是五王教给南海人的庆祝方式,直隶人哪里懂?直隶人茫然地看着两边的群众,好久才明白了南海人想做什么。入乡随俗的直隶人也伸出自己的手,一路和南海人的手掌拍了过去。

    亮出自己身份后,董学普好不容易挤到了码头最前面。董学普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庞宁,却看到赵武正在忙碌地组织巡检们组织陆续走上岸的辽民。

    董学普把赵武抓了过来,在一片喧闹的呼喝声中大声问道,

    “怎么回事?”

    赵武突然被人从后面抓着衣领,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师父,赵武舒了口气,说道,

    “师父,朝鲜国的口被南王打开了!秦王在京畿大胜后金军,大战三场杀了几千鞑子,把皇太极打得落花流水赶出了关外。南王借此大胜之机率军舰逼入汉阳,威逼朝鲜李氏都城,只不过开了几炮,就把李氏吓得屁滚尿流,对我南海海商放开了贸易。”

    董学普脸上一喜,笑道“真?”

    赵武笑道,“然真的?师父你看那一箱箱人参,都是从朝鲜那里贸易得来的。听那些海商说,南王逼李氏签了城下之盟,以后要是李氏不知进退我们的海布玻璃等各类商品加税,南王就带兵把汉阳炸平了。”

    董学普听了哈哈大笑,说道,“那些丽棒子有什么用?以前被倭寇入侵打残,靠万历皇帝救援才没亡国灭种。后来又投降建州女真,动不动就被鞑子欺负也不敢还手多少出息?”董学普点了点头,又说道,

    “,好,停了几年的纺织工业可以开工了!就是远了点究是好事!那些辽人又是怎么回事?”

    董学普说完搓手,想着朝鲜的市场说不定能弥补一些两广市场战乱的损失,心里越来越欢喜。又有些可惜那安南国的郑家和阮家太强悍。这两家人争夺安南霸权,厉兵秣马打了上百年的仗,不似朝鲜李氏那样软弱可欺。否则海南岛离越南这么近,打下来更是一片最好的市场。

    赵武笑,“师父!这些不是辽人是天子脚下的直隶人。红毛卖炮给皇太极,鞑子从喜峰口入关,在京劫掠造成了几十万饥民,南王全运出来了!十万留在了茶河岛,五万运回了咱琼州府。这是第一趟八千人面还有四万多。”

    秦明韬卖炮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改水营一口咬定是荷兰人卖的南海国的百姓当然相信改水营,不相信皇太极。其实琼州府和辽东不知道隔了多远了一些海商来回贸易,基本上没有其他其他沟通。秦明韬说什么也就是什么,没有人会去多想,没有人愿意去多想。

    只要远征的东王,南王能给南海国带来市场,劳动力,他们就是南海人最好的王。

    董学普摇了摇头,默然不语。赵武倒不知道师父什么意思,一时愣愣地看着董学普。半晌董学普才猛地一拍手,竟大喝了一声,“好!”

    笑着看了看主权号,董学普和赵武问道,“让码头守卫放礼炮!啊,八十门炮不停地放!南王呢,这家伙最喜欢搞排场,是不是我不来搞仪式他不肯下船?得!我亲自来迎接!不知道他今天来,我这几天还跑到州去了,哈哈!”

    董学普兴奋地看着主权号,转身和身边人说道,“王田!不管哪里的巡检都给我叫来,给我叫两百个巡检!我们搞仪式迎接南王!”

    王田答应下来,就要转身去组织,董学普却突然想起什么,快步把他拉住,又说道,“我身上土多吗?哎呀,你去给我找个鸡毛掸子来,总得让我要把衣服弹干净!”

    赵武一愣,走上去拉住董学普的袖子,说道,“师父,等等…”

    但赵武还没有说完,王田就哈哈大笑起来,大声说道,“殿下你这灰头土脸的,鸡毛掸子什么用啊?我去办公室把你的北王官服拿来。”

    董学普一时兴奋,没注意拉着他袖子的赵武,只笑着用指头指了指王田说道,“好哇!胆子不小,敢拿我开玩笑。快去快去!慢了扣你奖金!”

    “慢不了~”

    看着王田走开,董学普搓了搓手转过身来,看着一个个穿过人群的直隶移民。那些拖家带口的百姓逐渐适应了热情欢迎他们的南海人,有个老汉呵呵傻笑着朝人群挥着手,顿时又激起南海人一片欢呼声。

    “这位大哥!到我家来做工!月银一两二!”

    “到我家来!我出一两三!”

    董学普看着那些百姓们的搞笑呼喝,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红光满面,脸上的皱纹都有些舒展,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岁。董学普指了指那些兴奋的百姓们,和

    道,

    “赵武!你看这些百姓多聪明,一见劳动力多了就开始压价,原先最低都是一两四的价钱。对了,上次我和南王说得不太愉快,这次我要当面和他道歉,啊!他不能再走了!咱南海国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一定要有南王在!”

    赵武看着师父的兴奋模样,有些不忍看,低着头,脸上却越来越难看。

    董学普没察觉赵武的情绪i了指府城东面一座小山,笑道,“你们不知道,这庞宁就喜欢虚荣!我要亲自规划,为他在那山上盖一个南王王府!保管他又威风又气派舍的离开琼州府!”

    赵武终于忍不住了,皱着眉头抬起头来,看着董学普说道,“师父,不用建了!”

    董学普愣了愣,着看着赵武问道“怎么不用建?要建,以后还要给东王建…如果东王回来的话…一定要建…”

    赵武叹了口气说道,“刚才上船见过了南王,他说他不下船了,在码头上把人和货卸了就去昌化去昌化见见太平王就回东蕃岛,这次就…就不见师父了。”

    董学普愣,诧异地看着赵武,又看了看主权号,半晌说不出话来。董学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终于愤怒了把眼睛睁得好大,看着赵武大声质问道,

    “他干嘛不见我?啊?他干嘛不见我!海国我管的不好么?南海国一天比一天富有,我没功劳么?南海人一天比一天团结,我做得不好吗?啊?就他庞宁有功劳么?他凭什么不见我?”

    “干嘛不见我?!”

    赵武何曾见过父发怒的样子着师父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看到师父这样失态的模样。他被董学普一顿质问问得说不出话来头半天不敢吭声。等董学普说完了,好久好久武才咳嗽了声,抬起头来说道

    “师父,我不知道。南王说了句奇怪的话,我也听不懂,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他是南海国的,但南海国不是他的。他很忙,不想和只知道南海国的人打交道。”

    赵武一句话让暴怒的董学普安静下来,说不出一句话来,痴痴地站在码头上默然不语。他们身边的百姓们依旧如痴如醉,见一匹血红的上等好马从主权号上卸了下来,百姓顿时又喊出了一片欢呼声。

    “南王威武!”

    “南海国万岁!”

    那匹马刚牵下来,又有一匹骏马从甲板上降了下来,激得让百姓的呼声越来越密,人们狂喜的举着拳头,朝主权号嘶吼着,发泄着自己对凯旋英雄的爱戴。远处还有打着玻璃路灯的百姓在聚过来,占满了酒楼和客栈的二楼,渐渐也举起了手臂,汇到了这阵凯旋的狂喜中。

    “南海国万岁!”

    董学普看着欢呼的百姓们,好久好久说不出话来。董学普的身子突然抖了一下,肩膀上染的尘土一震,掉了些下来。赵武吞了口口水,赶紧上去扶住师父,却被董学普一把拦住。

    董学普大概觉得抓着赵武胳膊的手上太用力了,赶紧松开,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南王说得对,我们都是南海国的。南王还要为南海国扩展疆土,不一定有时间在府城耽搁,是我没想周到。赵武,你要向南王学习。”

    赵武看着师父有些发白的脸色,不知道说什么好。董学普转过身去看了看码头上的群众,说道,“放礼炮!感谢南王给我们带来这么多好东西!等下王田带巡检来了,你就让他们维持码头的秩序!我去…我去组织下新到的直隶移民,”

    负责码头火炮的武装巡检千总大声答应,便往炮台那边跑去。董学普沉默了一会,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说道,“海军强大,国家才能强大!国家强大,百姓才能富足!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抖了抖衣袖,牵上自己的马匹,穿过人群往城里走过去了。赵武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一时竟呆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远处却突然响起了礼炮的轰鸣,那一声接一声的轰鸣声连绵不绝地从码头炮台上响起,仿佛是对凯旋勇士的赞歌,再也停不下来。

    码头上百姓的兴奋被这礼炮声点燃,迎接凯旋勇士的气氛达到了最。几岁大的小娃娃举着冰糖葫芦,兴奋地拍着小手,坐在父亲的脖子上啊啊乱叫。年轻的女孩和恋人抱在了一起,只觉得南海国那美好的未来,让他们的爱情更牢固,更甜蜜。

    野花,像一阵突然袭来的暴雨,纷纷扬扬地洒在了主权号的船头。

    “南海国万岁!”

    “南海国,万岁!”

二零三节 熊文灿求救

    一、二、一!”

    “一、二、一!跟上”

    “杀!杀!杀!”

    原先改水营驻扎在府城附近的时候,先锋营的军营在澄迈县那边,专门防备敌人突然登陆澄迈,切断府城和昌化的交通。(m)改水营北上后,府城的军事防卫就空缺了。虽然董学普在府城附近练了五百武装巡检,但这些武装对付对付土匪生黎还行,保卫南海国领土,那还差了点。

    国内防务紧张,吕策把嵌山港扔给了庞宁的破海营,五千兵力全部调回了南海国。他驻扎了三千先锋营到府城来,建了个军营,在澄迈和府城两头跑。

    董学普还没近营,就遥遥听见一片刺刀齐刺的喊杀声,跑步操列的口号声和排枪射击声,热火朝天地响个不停,似乎是在为大战做站前准备。

    “轰!轰!”

    营里突然传来了一片巨的火炮齐鸣声,把王田骑的马匹吓得一跳,竟不管不顾地就往后面逃去。董学普的马倒是没什么反应——他骑的是战马,这些鞑子的军马见惯了明军的枪炮声,对火炮发射的巨大轰鸣声免疫了。

    王田不容易控制住躁动的马匹,牵着马走回来。几人才继续往前走,走到军营附近,却看到前面营寨门口停着两个堆金叠翠的精巧小轿子,几个穿着体面的轿夫站在一边。一个穿着一身翠绿的女孩打着一把宽大的纸伞下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女子。

    似乎是被前站岗的人拦住了进不去,那女子只站在门前朝军营里张望。那穿着青色衣服的丫鬟不停地垫着脚尖,焦急地往军营里张望着,却听到那黄装女子淡淡地劝道,

    “枝儿莫急。这怕还有半时辰呢。”

    那被唤作枝儿地少听到这话嘟了嘟嘴脚尖收拢不再朝军营里张望。转头过来幽幽地看着那个黄衣女子。她这头一转。却看到骑马过来地董学普几人。她赶紧和那小姐说了几句。黄衣小姐有些慌张地转过身来。稍一迟疑。就遥遥对着骑过来地董学普行了个万福礼。

    董学普正准备军营。见状愣了愣。停下了马。

    南海国规定了一大堆复杂礼仪。是刚建国那会。董学普为了维护国家稳定制订地。但也就那时时兴今国家繁荣形势安定。董学普也不太在意这些礼节了。不守法制确实违法。不过《民商法》对不合礼仪行为一点惩罚规定也没写。便是被告了违法也无妨。

    几年下来。这些礼制基本被束之高阁……

    除了认识地人。董学普天天走在琼州府各地。也没人跟他行礼。他也习惯了。倒不知道这军营门口怎么会跑来两个漂亮女孩。还跟自己行礼道是哪里见过地?董学普心下迟疑。不禁又打量了番这两个女子。

    那黄衣小姐头上梳着个高高的云鬟,插着几枝稀稀的花翠,身上穿着一摆烟黄色潞绸长裙子,修长的身子有股压不住的风流,倒似一股雾气笼在那边一般。女子手上抓着一个镶着翡翠的红木盒子,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董学普走近了,又仔细看了看那女子的面容,越发觉得这女子明艳动人,不可方物。这样的女子往那里一站把这至阳至刚的军营杀气,也冲淡了几分。

    看了半天,实在是不认识。董学普点了点头是答礼了,却听到旁边的王田笑了笑道,“殿下事原来是真的。”

    董学普转过头来问道,“什么真的?”

    王田看了看每天和公务搏斗的北王道,“听人说,咱琼州府第一名妓韩烟儿自从见了西王一次后,就一个月关门不接客,每日只朝思暮想。我原先只当是个笑话听,没想到是真的。”王田顿了顿,又说道,“殿下你看,那个漂亮的盒子,可是个饭盒呢,这是给西王送饭来了。”

    晚明社会风气开放,和后世不太一样。有名的妓女周旋于富商官宦之间,社会地位并不低。琼州府第一名妓,一晚的酬金那是足足十几两银子。这样的女子追慕南海国的西王,确实是一件一等一的八卦,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董学普听得这话,诧异地把眼睛瞪得铜锣般大小,不禁又打量了一番那个韩烟儿。仔细看了看,那个涂漆镶翠的盒子,当真是个饭盒。董学普愣了愣,骑过去问道,“你便是韩烟?”

    那女子又拉了拉身边丫鬟的袖子,弯身道了声万福答道,“小女子便是韩烟,见过殿下。”

    董学普好奇心也得到了一些满足,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每天给西王送饭?卫兵怎么不让你进去?”

    女子脸上微微一红,颔首答道,“今日是第一次来,门口守卫说西王军中忙碌,让我等他上午操练结束了才好将这酒菜送与他。”

    那韩烟说话倒是落落大方,不似一般青楼女子的烟视媚行,看得旁边王田点了点头。后面那丫鬟见北王在这,便笑嘻嘻地走上来说道,“北王殿下,我等小女子哪里站得了这么久?北王不如为我们寻个方便,带我们进去让我家小姐把这餐盒给西王送去,岂不是成人之美?”

    董学普看了看门神般的营寨门卫,诧异地问道,“哦?成人之美?你家小姐是认识我那兄弟的?”

    那枝儿看了看她家小姐,侃侃说道,“如何不认得?那日我和小姐逛花市,西王带着马队经过,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刚刚好把我家小姐撞了。西王当即跳下马来,关切地把我家小姐扶了扶,几声连问伤着没有。西王那时的焦急神态得一街的女人都羡煞死了!”

    到这里那枝儿便停了下来不说了,董学普点了点头,只等着下文,但半天也没见那枝儿再说话,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董学普那一声“然后”问得那韩烟脸上一红不住拉了拉前面的枝儿。那枝儿却理直气壮地笑道,“西王如此情义,我家小姐自然要还,今日便做了一顿酒菜,要来谢谢西王。”

    董学普愣了愣,半响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喊杀声震天的先锋营营帐,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董学普正准备掉转马头入营办事,却听见那韩烟儿走上前一步说道,

    “殿下西王在营中操练得忙碌,怕我等求见的小事,门卫未必会报到西王处。还请殿下代我将这食盒转给西王,以表我谢意。殿下大恩,小女子这厢谢过殿下了。”

    那韩烟说完,就红着脸将那精致的盒子捧了上来,举在董学普马侧。董学普看着那食盒,笑了笑摇头说道,“韩烟儿倒

    情的。只是我这兄弟是个倔气没福气的,怕志气不会…”

    董学普听那丫鬟说了事情,就知道纯粹是这韩烟儿喜欢上吕策了。这吕策为人洒脱大度,扶起撞到的女子也只是小事,未必就有什么意思。韩烟毕竟是青楼里的女子,吕策的性子估计也看不上,董学普好心劝她死心,免得她朝思暮想,误了青春。

    那韩烟还罢枝儿听了董学普这几句话立马就恼了,忿忿地看着董学普,仿佛好不容易忍着才没有出言讥讽这位北王殿下。那韩烟拉住她的丫鬟,又和董学普行了个万福然却又倔强地说,

    “殿下说的是下国务在身岂能为妇人小事耽搁,小女子唐突了殿下恕罪。我二人在此候着便是,这一番谢意,小女子打定主意要送到他处。冲撞之处,还请北王殿下体谅。”

    韩烟儿说完这话,就笑盈盈地站在军营门口的道路一侧,也不急也不躁,只等着上午操练完,请门口的传令兵进去给西王送话。那份韧劲,让后面的王田不禁啧啧地叹了几声。董学普笑了笑,又点了点头,不再和她们说话,骑马往营里走去。

    穿过一局局跑去的士兵队列,董学普在军营北面找到了吕策。他正站在靠校场上和一个年轻的士兵过招。一群人围在旁边鼓噪叫闹着,哈哈大笑。吕策弯着腰,死死地盯着对手的眼睛,把左手别在身后,只用右手横在身边。对面那年轻人则两只手虚抓在身前做虎扑状,缓缓地围着吕策转圈。

    那青年人左脚突然一瘸,乎拐了一下。众人心里一紧看向他的左脚,却又见他右脚猛地一弹,人已经朝吕策冲了上来。

    原来个虚招,众人顿时发出一阵赞叹,为这个年轻人大声叫好。

    看着越来:近的年轻人,吕策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眼看就要撞上了,吕策轻轻往左一闪,堪堪躲过了这个新兵的一扑。挪动间他的右手肘子往新兵的背上一磕,已经把年轻人击倒。

    那个新兵只觉得背上沉,被西王击倒在地,但吕策的动作却没有停歇,膝盖翻转压在了年轻人的背上,把这个倔强的年轻人按得死死的。制服了对手的吕策哈哈大笑,任那年轻人在土地上挣扎不已,他只抬头朝周围人大声喊道,

    “还有谁不服?”

    “我!”

    “哦?进来!”

    吕策刚吼完这声,却了愣。他本以为是哪个愣头青还这么倔,却看到应他这句话的是骑马过来的董学普。吕策笑了笑,一把从年轻人的身上跳了起来,朝董学普大声说道,“好!今天和老董来两手!今天是比文的还是比武的?”

    董学普却不应,瘪了瘪嘴笑道,“赢我算什么啊,赢沙定洲才算厉害!”

    一听是被自己大败过一次的沙定洲,一帮先锋营士兵顿时鼓噪不已,嘘声四起。

    “就那蛮子,还要大帅动手?我们一个司过去就够了!”

    “打沙定洲怕不太容易,上次杀了他爹,不知道他会不会望风而逃。咱火枪手钻山沟追土兵,怕追不上啊。”

    吕策笑了笑,没有应董学普的话,只看了看他后面带来的两个文吏。那两人一个是庞宁安排在肇庆给熊文灿送银子的,一个是在嵌山港和熊文灿使者接触的。吕策在嵌山港待过几个月,认得这两个人。

    见这两人出现在这里,吕策想了想便明白了,拍了拍手说道,“去指挥部说吧!”

    不等董学普答应,吕策已经把自己的军装上衣穿了起来,自顾自往指挥部走去。董学普拍马追了上去,正要和吕策说话,却见吕策指着军营门口的韩烟儿问自己,

    “那是谁?你带来的?”

    那韩烟儿见吕策看向这边,脸上一时红扑扑的,抓着饭盒的手也不知道怎么放好。董学普愣了愣,看了看王田,张了张嘴又停住了,想了想还是说道,“不太清楚。”

    吕策点了点头,以为是谁的小情人来探营了,转头看了看那边正在训练的一众军官,嘿嘿地笑了几声。他大咧咧用腰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汗,随口又问道,“怎么着?熊文灿顶不住了?德庆丢了?”

    董学普跳下马来牵着马走,摇了摇头说道,“德庆倒是还在,郁林丢了。”

    两广的明朝军队这些年被南海国蹂躏了几次,那些卫所军基本上是没有战斗力的。郁林府就是后世的广西玉林市,沙定洲出云南后一路长驱直入,呼聚各地土司豪绅四出攻略。围了德庆州一个月没攻下来,掉头把靠近海边的郁林拿下了。

    郁林一下,沙定州就算拿下了大半个广西了。

    沙定州这事起于云南,倒和熊文灿关系不大,没他什么罪名。但拖久了,他这个三省总督丢了广西,崇祯肯定要搞他。熊文灿没办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为了保住脑袋保住官位,他只有求南海国。求了三次了,条件一次比一次开得丰厚。

    吕策听了这话默然不语,似乎在想着什么。一直沉默地走到了指挥部门口,

    “怎次什么条件?还是开空头支票?一个空空的南澳副将名头,我可没兴趣。我的西王王位可比他的官位值钱。”

    董学普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吕策就一把推开了指挥部的左右两扇木门。宽敝的指挥部里,二十几个参谋在沙盘和地图边忙碌地争论着,计算着,一个个军事符号在沙盘上摆得满满的,看得人眼晕。见吕策进来,争论和嘈杂都停止了,二十多参谋都站起来敬了个礼。

    “大帅!”

    吕策回了个礼,便走了进去。董学普站在门口,看着这些穿着绿色深海布军装的参谋们,有点穿越时空到十九世纪末的感觉,不禁吸了口气。吕策看了看大惊小怪的董学普,笑着说道,

    “这是我的参谋,你没见过吧…说为了勤王救援京畿,围剿流民军的朝廷兵力不足。农民领袖张妙手,创塌天和满天飞几支部队都突破黄河进入河南了?我的消息是,张献忠和罗汝才进了湖广,李自成进了汉中。”

    明朝如今千疮百孔,处处兵力不足,对广西的局面也是无力可救了。

    董学普点了点头,说道,“这段时间史班那边的货影像很大,广西就不说了,广东人心浮动,贸易基本坐不下去了。熊文灿开的条件是兵饷六十万,你一句话,干不干?”

二零四节 两广之局

    六十万两…”吕策在沙盘边上踱了几步,笑了笑说灿开不出更高的价钱了?”

    董学普摇了摇头,说道,“大明重廷臣轻外官。整理提供他一个三省总督看上去挺大,其实也只有那么点影响力,能许我们一个六十万两,已经是压上老本拼力一搏了。”

    董学普看了看那个硕大的沙盘,指了指西北方向说道,“这也是非常时刻。大明几镇边军被打掉了,流民军到处乱窜挡不住,崇祯没牌可出了。也就这种时候,熊文灿有自信能给我们弄来银子。要是在以前,大明招抚叛军的条件苛刻得很!”

    吕策笑了笑,说道,“我看不是吧,秦明韬笔记本里的那《明史》我也去看过几次,上面不是说张献忠谷城受抚,熊文灿给他请来了‘十万人六个月’的饷吗,这怎么算都比六十万多。”

    董学普挥了挥手,压低声音说道,“那是崇祯十二年的事情,现在才崇祯五年,形势…”董学普本来想说形势不一样,但话说了一半他突然打住了。

    他突然觉得,秦韬在北面这一弄,沙定洲在南面这一闹,如今大明的形势,比历史上崇祯十二年还要糟糕。

    小皇帝的日子,不管有没穿越者,都不好过啊。

    董学普摇头,看了看沙盘上两广的地形,说道,“不管怎样,沙定洲越打越强,我们再不出兵战火就烧到广东了,熊文灿丢官不说,两广市场也要被打烂。沙定洲他爹是我们打死的,这蛮子多半是仇视我们的,让他肆意做大势力,对我们有害无利。”

    董学普又说,“你别只顾着割大明朝肉,你也看看史班关掉的那些生产线,这每个月亏损的银子,那都是论万的…”

    海国的经济结构现在有点两元化方面是民间经济,虽然有些铁器作坊,肥皂作坊这些手工业,但还是以农业、养殖业为主,受两广市场波动的影像较小。两广进入战争状态后,广东百姓忙着囤积粮食备荒,粮食购买需求还增加了。粮价最近涨了点,南海国百姓的日子倒是过得错。

    另一方面。则是史班旗地垄断国营企业。这些企业主要生产玻璃制品。铁器等是工厂化机器化大生产。固定成本高。产量大。高度依赖外部市场。说句不好听地。两广打个喷嚏。史班就要感冒。生产线停了基本工资还是要发。亏损面很大。

    见董学普地着急样子吕策了点头。想了想。他和旁边地参谋长问道。“分析结果怎么样?”

    那个参谋长答道。

    “出来了。如今云南。贵州。广西地土司土官。甚至一些当地缙绅势力都听沙定洲号令。号称二十万大军。根据前线情报。沙定洲具体投入德庆州攻城战地兵力四万。投入郁林州攻坚战地兵力。是六万。”

    “这些土兵虽然兵器落后。但各土司长年互相攻打。土兵具有较好地军事传统。白刃战战斗力很强。根据目前掌握地情报。综合先锋营地战斗力来说。我们正面击溃沙定洲主力需要六千到八千人。但战斗地点在广西形极其复杂。需要一万人以上才能保证战场优势。”

    董学普听了心里一沉。脸上顿时有些难看。看了看那个参谋。又看了看吕策。董学普讪讪地说道“兵力不够啊…这可不好办…”

    吕策从那个参谋长手上把分析报告接了过来,随手翻了翻董学普说道,“我知道了这六十万我要了,我今天就去昌化调庞宁的船队。”

    董学普愣了愣巴着眼睛说道,“庞宁不在昌化,昨天就回东蕃北港了…再说,你这就决定了?这兵力够吗?”

    吕策看了看董学普一眼,笑了笑。年轻的南海国大将军没有回答这句话,只看着沙盘默然不语,好久他才抬起头来,朝身边的一众军官说道,

    “传我命令,全营进入战斗状态,准备跨海作战,远征广西。”

    ……

    崇祯五年,南海三年七月二十八日,东蕃岛北港。

    不断接收着嵌山港造船业的转移,如今北港的船厂已经有了两千多工匠了,颇成规模。船厂外围开辟出几千亩土地,种上了各种造船需要的作物。科劳港运来的楠木,琼州府运来的帆布,各种材料布满了嘈杂的船厂各处。

    船厂里建了大量各色作坊,靠东面是“型材作坊”,也就是一大圈土灶。土灶上面架着封闭大炉子,炉子里装的是水和要用的木材,船工把水烧沸了,将炉子里架着的楠木板蒸软。蒸软的楠木拿出来慢慢弯曲,塑成符合船体曲线的形状。

    船厂中间,挖了三个硕大的中式造船作塘,三条正在建造的巡航舰躺在里面。蒸好定形的木料被学徒送到了造船作塘里。

    只有纹路接近的木材拥有近似的弹性,这对于时常浸在水里的船身木料很重要。当然,略微的差异是可以容忍的,下水了后木制船身整体膨胀,会将整个构架逼紧。作塘大师傅仔细地检查着那些木材的纹路,选用一些纹路接近的,将另一些不合格的退回仓库,留待下次使用。

    被选用的木板被船工师傅按在合适的位置,学徒们抡起大锤子,将几尺长的钮钉钉进去。钮钉钉进去后,再从另一端套上螺栓,将内板外板固定在肋骨和龙骨上。

    “乓!”

    “乓!”

    整个船厂里,到处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

    庞宁戴着他的船长帽,背着手在船厂里打转。他兴致很高,时不时抓过来一个工匠问上几句,不管多琐碎的事情他都爱听。一条条建成的木头帆船让他看得很舒服,他爬上了一条建了大半的船,爬到了火炮甲板上,仔细检查着给主桅杆留的那个位置。

    赵如在后面跟了半天,无聊地直打哈欠。见庞宁站了起来,赵如想了想说道,“师父,那第一批七千多直隶人都安顿好了。今年再种稻子也来不及了。北港河上游有几个地方适合搞水坝,要么让直隶人先去修水坝修好了就在附近开新田?”

    秦明韬划出来的九万直隶饥民,庞宁只运了一半回府城,另一半他安排在了北港。北港人口也少,东蕃岛大片的荒地需要人开垦。

    庞宁对这种麻烦事情着实没什么兴趣,大概说了要求,就一股脑扔给了赵如。五源谷出身的人都会搞水利,赵如虽然比不上改水营那帮人专业,但规划个抬高水位的小土坝,架几台水车,修几条灌溉渠还是没问题的。

    这事情赵如都了两次了宁茫然地点了点头,随口说道,“你看着办吧,总之让那些穷光蛋有田种就行,以后粮赋收三成,一年也有几万两银子…”正说着,他透过没铺完的甲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庞宁脸上一喜着手朝下面叫道,“林常厦,林常厦!”

    “这边!我!庞宁!你上来!”

    一片嘈杂中,林常厦好不易听到呼喊声,抬起头搜索了一会才看到庞宁,笑道“是殿下啊!我来了!”

    庞宁拿下山港船厂后,科劳港的小型船舶制造就没那么重要了。虽然科劳港船厂的制造能力一直在进步,科劳快船的已经造到了近三百吨,但比起嵌山港的巡航舰来说还是差了不少。

    科劳港那边的整套制造方法都是式的嵌山港的中式方法又不同。庞宁干脆把那边负责的林常厦调了过来,让他到这边做厂长,希望能够对北港的中式造船业有所补益。

    常厦过来三个多月了,倒是出了不少主意。这个时代的东西方造船技术差距不大,各有千秋。虽然庞宁知道一些西方后世船舶技术,但对于细节知道的不多。这个时代的西方造船技术林常厦基本上都知道,他和原来的船厂大师傅们互相切磋之后船厂带来了很多变化。

    林常厦见是南王,赶紧着甲板爬了上来,拍了拍身上的木灰,林常厦笑道,“殿下回来啦?”

    庞宁点了点头道,“你和那师傅在聊什么?给我也说说!”

    林常厦舔了舔嘴唇了想说道,

    “我和黄师傅商量个月嵌山港转过来的那一组船工,是不是就不用再挖新作塘了身搞个支架架起来就好。这作塘里造船平时是方便,但下起雨来排水麻烦。

    要建个新作塘要挖好久,要么就不建了。船舶下水有办法,到时候我做个滑道,多涂点油让船从滑道上滑下水。”

    庞宁点头说道,“挺好,挺好!你看着办,如果不要作塘,以后造别的船型也不用再改造作塘了!我们的船型发展得很快,局限在固定的作塘里不好!这事你放手去做,做得好我给你们发奖金!”

    庞宁看了看能干的林常厦,不禁有点得意自己的王八之气了,居然从马尼拉那里忽悠来这样一个宝。想了想他又说道,“你也设计了几十条科劳快船了,抓紧时间把中国传统造船技术都学会,以后…”

    庞宁正说着,突然看到一个亲卫从甲板下面爬了上来,似乎有事找自己,他不禁打住了话头。那亲卫急冲冲走了过来,把一封封了火漆的信递了上来。

    “殿下,昌化送来的信。”

    庞宁看了看信封,见是史班寄出来的,愣了愣。他稍微想了想,便猜到了几分,无奈地笑了笑。赵如好奇地凑了上来,惑地说道,“从来都是师父找太平王,这次太平王写信给师父了。”

    庞宁摇了摇头,啐道,“有活干!”

    他把赵如的佩剑拔了出来,把火漆割开,将里面的信纸拿了出来。摊开信,见那史班的鹅毛笔写字还是那么难看,歪歪斜斜的跟蚯蚓爬一样,庞宁皱了皱眉头。

    见师父脸色,赵如满肚子好奇,凑过来轻轻读了起来,

    “吕策二十四日来昌化和我沟通,我二人及董学普已协商一致,决定北上协助熊文灿平叛。八月初吕策帅先锋营渡海北伐沙定洲。此次北伐靠近海南岛,胜负影响很大,对南海国极为重要,请你部派海军和破海营全力支持,协助北伐。火枪火炮等若不足,请来昌化补充。史班。”

    赵如咧了咧嘴,惊讶地说道,“东王在京畿刚打完,西王又要去打两广了?”

    庞宁嘿了一声,将信纸叠起来装回了信封,不冷热地啐道,“咱南海国人民当真是站起来了…这帮战争贩子!保护殖民地利益的八国联军…”拍了拍信封,庞宁无奈说道,“太平王有令,全体海军将士,准备出征吧!”

    那亲卫不明底细,闻言刷地敬了个礼,大声叫道,“得令!”

    庞宁瞥了他一眼,把那信封往口袋里一塞,一甩手走下了船。

    “赵如你管理北港,老子打仗去了!”

二零五节 我的银子呢?

    朝组织的第二次五源谷围剿中,征用了南方最有~土司,沙源和普名声。后来,集岭南诸省精锐的联军却在府城被吕策杀得大败。那一役,沙定洲的父亲沙源,哥哥沙定海都死在了战场上。而王弄山土司普名声,也在逃亡路上被乱军打死。

    经此一战,南海国崛起于琼州府,大明则在岭南失去了控制力,再无可战之兵。

    阿迷土司普名声有个妻子叫万彩云,生性风流。她本是个商贾暖床的优,因长得妩媚,被普名声买去做老婆。普名声挂了的那年,万彩云不过三十六、七岁。

    正是如狼似虎之年,却死了丈夫,哪里能忍受夜夜帐中无人。

    等讨伐琼州的败兵一回云南,万彩云便急吼吼地嫁给了沙定洲。

    他儿子普祚远时才十七、八岁,正是少年意气之时,哪里能忍受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沙定洲做了后爹,没多久就和沙定洲闹翻了。那沙定洲看上去高大威猛,像个匹夫蛮子,其实是个有城府的。他也不和普祚远正面冲突,私底下却处处设计,最后搞定了万彩云,一起设计毒死了普祚远。

    普祚远一死,沙普两家一多悍兵便全落入了沙定洲的口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乘老黔国公新死,新黔国公刚上台之时发难,杀进昆明城血洗沐家。沐家三百年积累的财富,一夜全被王弄山蛮子占有。沙定洲自号云南王,联合石屏土司龙在田州土司禄永命出征伐。

    那沙定洲是心极大的人,并不像一般的蛮子那样只会打仗。他称王后不但积极向各地土司示好,大封“公”“侯”联合地方少数民族势力,还礼遇汉人缙绅,亲自拜访了云贵很多有名的儒士。他又学明太祖朱元璋轻徭薄赋,一年下来,不可思议地同时得到了云贵少数民族部落和汉人缙绅的支持。

    云贵高原的连绵山岭通极其不便来不是大明朝廷能控制的,每个土司都是独立王国。一百年来,大明朝吏治崩坏,土司们受够了官吏的盘剥勒索。沙定洲此时举旗当真是登高一呼应者云集,见大明朝被南海国金,流贼折腾成这个模样,土酋们一个个纷纷起事。

    有一两个看好大明的,也很快就在“云南王”的讨伐下灰飞烟灭。

    只两年里。帝国西南地羁之局尽毁。西起云南楚雄。东至贵州安定“云南王”地大旗插满了两千里地云贵高原。从此高原上不知朱皇帝只知云南王。

    在越者地搅局之下。崇祯五年地大明朝比历史上更显出风雨飘摇地末世败像。沙定洲不肯放过这三百年一次地机会。趁两广兵力空虚经上林杀入两广。一路招揽土司攻城拔寨。几乎没打几仗就拿下了广西。

    直到进入最富庶地广东。云南王才遇到了当地汉人地坚决抵抗。在离肇庆府不过一百里地德庆州吃了一败。沙定洲地军队是各土司联军。统一指挥极难。沙定洲吃了这一败后不再冒进。把部队聚在南宁府。召集桂三省土酋。要集大军一举杀入广东。

    能让小皇帝出六十万两银子求人干地活。那肯定不是好活。此时地广西。已经是长刀如林旌旗如云。吕策需要面对地。是从三省聚集而来地十万彪悍土军。

    八月十一日。载着先锋营地南海国联合舰队。到达了雷州府府城。

    雷州府位于广东最南面地雷州半岛。贴着海南岛。和琼州府只隔着二十多里宽地一条琼州海峡。雷州。廉州一线地沿海平原。是连接两广地走廊。对于后勤转运至关重要。西面地廉州府已经被沙定洲攻下。雷州府是广东云南战争地关键点。最前线。

    见百余艘楼船顺风破海而来,雷州府码头上顿时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锣鼓声,锁呐声,吵得人的耳朵失去了作用。肇庆最好的四条金狮舞得活了一般,在巨大的爆竹噼啪声中争夺着。一条硕大的金龙却突然冲了进来,一口咬住那个血红的绣球,引来无数的叫好声。

    广东道广西道两省大员,各地缙绅豪族满脸欢笑,满肚酸楚地站在临时搭建的“招贤亭”下,眼巴巴地看着南海国舰队一点点靠近,等待着“弃暗投明”而来的吕将军大军登岸。花白的胡子曾经是这些老人地位的象征,但此刻的狼狈求援却让人尴尬不已。那满鬓华发,仿佛只是一种无胆无能的标志。

    等到船队靠近了,海上主权号那庞大的身躯更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那几十米高的桅杆,那密不透风的层层帆布是明朝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这哪里是船,这简直就是一座小山。

    “大是大,比永历爷下西洋的宝船还是差了点!”

    有人终究忍不住,捻着长须摇头晃脑地说了这么一句,仿佛他曾亲眼看到过郑和下西洋的宝船有多大一样。但这样的话却最有市场,仿佛掉进死水的一枚枯叶一样,瞬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尴尬,引来周围老人的一片赞许。

    众人对这句话无不交口称赞,管这事情是不是真的,一个个只说有理。

    熊文灿看了看一众文官缙绅,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脸上却依旧是一副矜持的表情。那表情似乎对大家的意见表示赞同,却又令人难以捉摸,百分百地符合一个长官应有的气质。众人见长官的脸色似乎对自己颇为认同,愈发得意,又有人说道,

    “这南海人当真狂妄,开这么大的船来是耀武扬威么?”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有股得意之色。但他话音一落,那话却仿佛被南海人听去了入码头的主权号猛地掀开了炮位六十六个黑洞洞的炮口推了出来,对准了码头两翼。

    金狮红龙一下子僵在了平台上,锣鼓锁呐的乐手仿佛被人敲了一锤,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围观的百姓们张大了嘴巴,只死死看着那六十六门催魂夺命的大炮。投明亭里的老人们见那炮口对准自己,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几个人脑袋一缩身子一软钻进桌子底下去了。

    那一瞬间,时间停止了。

    “轰!轰!轰!轰!”

    一门接一门,主权号朝这些聒噪的迎接者们发出了这个时代最强的声音,愤怒的火舌一个接一个船尾吐到船头。六十六发礼

    一阵突然袭来的狂风暴雨,在小小的码头上耀武扬威了大明朝官员的最后一点矜持。

    熊文灿在福建干了十几年,早在闽商那里见过这种炮舰礼节,倒不似其他人那样畏惧。看了看全躲在了桌子椅子底下的同僚们,他不好鹤立鸡群得罪人。无奈地,随大流地,他也缩在了一根柱子后面。直到其他人都明白过来只是礼炮个个都讪讪地钻了出来,他才退出来。

    熊文灿整了整胡子抖衣袖笑道,“琼州蛮夷孔武好斗好为我所用以夷制夷。诸位,我们过去收了他。”

    一句话说得很有气势人脸色大为缓和,顿时马屁如潮。熊文灿摆出长官的架势,也不谦让,大袖一拂朝码头上走了过去。

    等他们站上码头中间,看到了走下主权号的吕策,却又吃了一惊。

    这吕策的样貌,身上下哪里像个叛贼。你要硬说他是叛贼,那自己这一干自称风雅的缙绅就得是乞丐、饭桶了。迎接的众官面面相觑,一时竟有些自惭形秽,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见吕策带着亲卫走上了码头,熊文灿叹了口气,上去作揖笑道,

    “吕副总兵一路风尘,辛苦!泸州熊文灿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吕策打量了番这个笑眯眯的大明总督,估摸着他得有两百斤重。吕策笑着回了一礼笑道,“熊公辛苦了!”

    吕策说完,笑着扫了一旁边的缙绅,那沙场上杀人无数炼出来的冷酷气质,看得旁边那些老夫子一个个噤若寒蝉。

    吕策应了自己对他的“副总兵”称呼,熊文灿心里一阵欢喜,愈发对广西平叛有了信心。捻了捻胡须,熊文灿朝前面伸手一摊,笑道,“码头朊脏,老夫在三元塔旁的状元楼设下了一桌酒宴,吕副总兵不如随老夫过去喝杯接风酒。也让两广诸官和吕公子见一面,以后办事才方便。”

    元塔建于万历二十七年,依山伴海,足有十八层楼高,当真是天下一绝。那状元楼在塔边的小山上,即可听潮又可看海,是个风景奇秀之处。加上那三元塔又有个独中三元的好彩头,配上旁边的状元楼,就更绝了。

    有少读书人来雷州府,就是看一看这三元塔,坐一坐这状元楼。

    吕策闻言笑了笑,那笑里面一点感情也没有。看了看远处的高塔,吕策淡淡说道,“熊公美意,吕策不敢推却,只是军中缺饷已久,容不得在下流连***。吕策敢问一句,那六十万两熊公得了没得。”

    这句话吕策说得轻松,但在熊文灿耳里,却仿佛是晴天霹雳一般,炸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招抚招抚,先招后抚。他熊文灿本事再大,这事情也得按程序办。标准程序就是吕策先上岗,崇祯后发工资,以体现皇恩浩荡。这天底下招抚的买卖,实在是没有先发工资,再拿着银子求叛贼受抚的,那一反过来,就变成款通贼人,吞匿巨款了。

    崇祯是肯定不愿意先发银子的,就是崇祯愿,东林党也要和皇帝争理争到底,这事肯定没得商量。如果吕策又死咬着先后顺序,不肯后拿钱先干活,那这事就要被流程活活卡死,他熊文灿这个招抚,那可如何招得下去?

    他的奏折已经打上去了,说要再做招抚郑芝龙之事,弥补王尊德造衅逼迫民反的错误,抚“五源贼之首”吕策为官军打沙定洲,一举解决西南死局。崇祯没兵支援两广,也不想像四年前平“奢安之乱”那样再花上几百万两银子,便对熊文灿这个招抚吕策,以夷制夷的策略大加称赞。

    反正是熊文灿说的办法,后果熊文灿自己负责。成,就是加官进爵!败,就是阶下为囚!

    无论如何,熊文灿不愿意功亏一篑,这个时候掉下去。他焦急地走上前一步,肉麻不过地拉住了吕策的手,信心满满地说道,“吕将军放心,此六十万两军饷已由京营运出!不日便抵肇庆,将军可在雷州稍歇,届时我亲自驾车为将军送来。”

    吕策看着熊文灿的眼睛,已经看穿了他的紧张和心虚,笑道,“熊公有难言之隐,这话未必是真的。”

    熊文灿紧张地一甩袖子,大声喝道,“如何不真!一个半月后,若我不能将银子送到雷州,吕将军可拿我是问!”

    这句话属于屁话了,等于什么都没说。吕策不爽地皱了皱眉头,冷冷地看着熊文灿,许久也没有说话。熊文灿有些慌张了,看了看身后大眼瞪小眼的诸官儒绅,他无奈地把吕策拉到一边,求饶说道,“吕将军!吕大王!熊文灿不过是个外官,如何能先给银子后招抚?”

    熊文灿可怜兮兮地看着吕策,脸上的肥肉随着表情一抖一抖的,又说道,“吕公子不如先当着众官的面收下这南澳副将的告身、敕牒。既然已受我大明招抚了,那六十万两的饷银哪里不要用?天子总不能一次丢了三个省,银子迟早还不是要送来。”

    吕策想了想,瘪了瘪嘴。他看了看熊文灿从口袋里摸出来的,那南澳副将的任命文书和通关证明,也就是大明朝武官的告身敕牒,问道,“只是收下这两个东西就行了么?”

    熊文灿眼睛一亮,当机立断决定把生米煮成熟饭。他挺直腰杆最大声地说道,“吕副将,这告身敕牒一收,你便是我大明堂堂南澳副总兵,你可知否。”

    吕策看了看周围的儒绅官吏,知道现在不好退却。他既然和史班、董学普商量好,和庞宁大张旗鼓过来,这会也退不回去了。吕策皱着眉头朝熊文灿抱拳一礼,算是答应了,便把那两个玩意收了过来。熊文灿如释重负,擦了擦头上的细汗,舒了口气。

    吕策没拿到银子,对留在雷州一点兴趣也没有。看了看熊文灿,吕策不高兴地说道,“我先去廉州,银子到了你送来廉州吧。”

    熊文灿愣了愣,好心提示道,“吕将军,廉州如今被沙定洲夺了,石屏土司龙在田守着呢。”

    吕策不耐烦地瞥了这个大贪官一眼,冷冷说道,“我去把廉州打下来,到时候熊公要是送不来银子,我就自己去肇庆拿了。”

二零六节 登陆廉州府

    一六二二二零六节登陆廉州府

    月二十九日……(),庞宁的海军从北港出发。斜着风往琼-到了琼州。庞宁组织商船编成一支北伐舰队。载上先锋营开到了雷州。但熊文灿的银子没有到位。策不愿在雷州浪费时间。舰队又往西面前进。朝廉州进发。

    明末的省份划分和后世有些区别。明代广西南面靠海的廉州府钦州都属于广东道管辖。广西道是没有的。廉州府位于北部湾北岸。位置大概就是后世的广省北海市。这会被沙定州旗下的土酋们攻下了。

    两广北面是山南面海。气候潮湿山多水多。的形极为复杂。广东广西虽有千余里的交线。但能通大规模军队的道路却极少。两省连接的北部山的丘陵险峻。易守难攻。对于几万人的部队来说。那些在山腰上蔓延的道路是后勤运输的灾难。基本没有军事进攻的路径。

    梧州府到德庆州的山路。是两广中部的重要商道。这条商路在山岭中延伸出来。一路都设有千户所和各类堡。防卫很严。沙定洲在广西势如破竹。便有了轻视军的念头。上个月他一路往东直取庆。试这条山路攻入广东。却被德庆州的官民打的铩羽而归。

    再往南就是海边了。廉州和雷州一线的海边平原的形开阔。是两广的南部走廊。从雷州出发从广东进广。廉州一过。面就豁然开朗。进入了广西较为平坦的腹部。吕策要击退占据广西的蛮兵廉州无疑是最好的立足点。

    崇祯四年八月二日。南海国舰队到达了廉州府南部海岸。主权号锚在海岸的远处。商船战船上扔下了一支支小划艇。士兵们跳上划艇开始登陆。多久。海边就架起了一些简单的栅栏。拒马。作为基本的阵的。炮车战车等事设施也开始逐渐卸下船。在岸上建立防御。

    海上有个小渔村围着一圈的草屋子。似乎被突然出现的军队吓跑了。这会一个人也没有。这年的大兵。抢起百姓来一个比一个凶狠。就算南海国的军队素质较高不抢自己国家的人。但在敌人土的上那也是打下一个的抢一个的方。|对是凶神。

    除了在海岸上忙碌登军。0t视里就只看到一片随风摇曳的杉树林。宁用望远镜朝远处看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庞宁对史班随便指挥自己耿耿于怀对这次远征一点兴趣也没有。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他催促道。“今天就打进廉州府城里吧野的里扎营过夜真不舒服。”

    吕策看了看庞。道廉州不一定好打滇国公”龙在田在城里。有一万人。”

    龙在原先是石屏土官舍人。是南势力最大的一股势力力量之一。石屏土兵反叛前就是有名的一|军。战斗力相当可观。见大明朝实在是撑不下去的样子。龙在田也入了造反队伍。自号滇国公。他兵力雄厚。对沙定洲听调不听宣也很是嚣张。

    庞宁不爽的看了看吕策啐道。“不就一万人吗啊?那帮土鳖又没有热兵器。又没有群骑兵。还不是切菜一样打掉。看看人家秦明。连三四万人的鞑大军他都敢冲上去送死。多牛B*?你的先锋营些蛮子都怕?”

    庞宁的破海营发展很快。这次出了一千五百火枪手。他又派一千海军炮兵。带着两百门四磅炮登岸助吕策。加上五千先锋营战兵。三千辅兵。南海国联军合起来也有一万多人。对武装到牙齿的南海国武装来说。沙定洲的兵那简直就不是兵。

    吕策看了看庞宁。瘪了瘪嘴。

    他走到了船边看着集结在海岸的一排排火。想了想说道。“问不大。也好。那便直接杀过去吧。”

    廉州府城离穿越者登陆点更有三十多里。有一条乡间土路可以走。三个小时后。万余人的队完成了登陆。朝廉州府城杀去。吕策一路都很小心。派了大量的侦察兵部队出去侦查。附近的情况都摸的清清楚楚。先锋营举着钢刀走在前。破海营操着火枪。操着拉炮车走在后。

    先锋营的大兵军事素质明显比较强。走的很快。没走几里。先锋营就松垮垮的海盗们在了后面。再走下去部队脱节。吕策不不放慢行军速度。让海军能够跟上。

    这会是农历八月。已经有点秋天的意思了。天气凉爽。夏末初秋的海风不停的从东南面吹来。卷着天几丝白云跑的飞快。通往府城的土路在海边的平原上延伸。半路插进了一大片的椰林里。

    那椰林大很。走十几分钟也没走到头。有些子树老了。上面时不时会掉下片枯枝下来。砰一声砸的上。吓跑几只附近的小鹿。阳光铺在盖满天空的那一片叶上。倒是一层泛着莹色光芒的盖子。那绿油油的子叶随风轻轻摇。发出海浪般的沙沙声。让远征的士兵们看的心旷神怡。

    这广西。倒真是个的广人稀的好的方。

    “前进。南海国在朝前进。你们是南海国的先锋…”

    不知道是哪个司带起了头。先锋营的大兵们开始唱军歌了。似乎练过。那些文化仅仅识字水平的大兵们唱的还挺整齐。一个司一个司的轮番唱着。倒跟比赛似的。唱的整个椰林都响。有节奏的踏步声和嘹亮的军歌声别有一番气势。把后面队列乱七八糟的海盗们唱的大眼瞪小眼。

    “勇士们。为祖国斗。前进。…”

    庞宁骑在中军里。好奇的问吕策。“这是哪里搞来的军歌。怎么我没听过。”

    不等吕策回答雄旗旗总邓阿奇就抢宝。大声答道。“南王殿下。这歌曲是日耳曼人的行军之歌桃乐西行军歌》。歌词是大帅亲自改的。还不错吧。”

    庞宁听到日耳曼人几个字

    愣。他想了想。试探着朝邓阿问道。“日耳曼人-人是谁?”

    邓阿齐看了看庞宁略有些的意的说道。“殿下整天和西班牙人在一起不知道欧罗巴的情?那日耳曼人是欧罗巴大陆中部一个民族。做事认真。强悍善战。这个民族如今分五裂。倒显不出强大来。但这民族要是合力在一起。那实在是不了的民族。”

    看来吕策为了培养些青年军官。是什么知识都教了。庞宁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

    “外无敌国外患。无法家弼士国恒亡。那日耳曼人之所以强。是因为处于强国之间为了生存必须强。就好像我-|南海…”

    庞宁的大道理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林里的小路上三名深绿军装的先锋营侦察兵马跑了回来。还没走近就大声喊。

    “大帅。蛮子杀过了。”

    庞宁扬了扬,头。正要问话。却见吕策问道。“多少人?”

    “九多人。整城的人都来了。”

    吕策的笑退了下去。|上点表情都没有大喝一声来好。”

    宁用望远镜看了|前面。却只看到一根根黝黑的椰子树树干。庞宁无聊的把望远镜往包里一塞向吕策问到。“怎么打?我不管了。你来统一指挥吧。”

    吕策点了点头。吊儿郎当的海军军官们看了眼。他大声吼道。“两军列方阵。先锋营前。破海营护卫侧后。火炮置于阵中。辅兵工事准备。”

    还没吕策的命令出去。走在前头的赵源赵班已经跑回来了。大概是从那侦察兵的模里猜到了有情。两人最快速度把最前面的威字旗和山字旗拉了下来。朝中军这边拢。中军的十几个传令兵拍马跃出。把命令传到了全军上下。

    军官的吆喝声中。先锋营的士兵们开始布阵。

    工兵们一人扛着几个工具就往林里跑。在椰子树之间埋设拒马。先锋营的一百门四磅炮也迅速进入了阵型中间摆开阵的。将炮口对准来敌方向。

    先锋营仿佛是磨刀霍守候已久的猎人遇上了猎物。飞快的进入了战斗状态。

    庞宁扬了扬眉头。不爽的说道。“这蛮子倒是会选时机。刚好在这林里和我们打。这大没法用了…”

    水兵长李邺下意识摸了摸装银子的钱袋。说。“是啊。等下一打起来。可惜了这一片漂亮子林。”

    付塞斯摸出钢制的水壶。正仰头喝水。听到这话道。“刚才看到两只肥鹿子。等下仗打完了我去打只鹿来。晚上我们尝尝广西的鹿肉。”

    皱眉看了看神色轻松的海军们。吕策已把手放在了剑鞘上。脸上阴云密布满了杀气。看了远处一眼。吕拔出了他的长剑大声喝令。“火枪手上弹。辅兵掷弹准。火炮射击备。”

    令旗招展。将命令传到了整个方阵一片金属碰撞声响起。士兵们做好了最后的战斗准备。

    庞宁看了看站入阵型。围在四周的六千条火枪。点了点头。先锋营工兵的手脚很快。转眼间就在外围布满了两层拒马。这样的两层阻碍。便是侵略如火的鞑骑兵也冲不破这样布防的火枪阵。

    更何况云贵高原马匹。敌人没有集群骑兵。

    又等了两分钟。庞宁等的无聊了。从包里拿出的图看了起来。工兵这会已经在方阵外放好了第三层拒马。开始用堆土埋基的方式加固。庞宁正在算南宁和廉州之间要走天。却听到一阵隐约的脚步声。庞宁抬起头。凝神注视着远处的林。终于看了南蛮兵的影子。

    一棵棵椰子树后面。龙在田的石屏土兵出现在了椰林的另一头。土兵们穿着明军的盔甲。举着明军的钢刀。却有一股全然不同于明军的士气。那毫不停歇跑向南海**队的碎。仿佛也带着森然的杀气。只听见一片喊杀声。土兵从两里外加速冲了过来。

    现了敌人。中军火炮习惯性拉响。打出一片齐射。三百发炮弹迫不及待的冲出了炮管。朝过来送死的敌人飞去。

    但这里是椰林。几百米的飞行轨迹上。三百发炮弹有九成撞上了椰树枝干弹开。掉在了的上。爆炸。把子树干。腾出里面的雪白树芯。把几棵小椰苗炸倒。横在林子里。却没几发能飞到林子那边的南蛮兵阵里。

    “妈的。”庞宁不爽的骂了声。回头和付塞斯说道。“你去。好好指挥炮兵。别让风头都给先锋营的人抢去了。”

    付塞斯笑了笑。转身往炮兵阵的绕过去。但他只走了几步。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震慑人心怒吼。

    “呜~~-”

    那轰鸣的炮弹爆炸声似乎激怒了什么。一声巨大的嘶吼传了过来。这里可不是印度次大陆。付塞斯愣了愣。不敢置信的看着前面的林子。怀疑自己听错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

    “呜~~……”

    “呜~~……”

    但那声音不止一个。一声接一声的在林子里回响。高速的朝这边撞过来。这年头又没有动物园。南海|士兵们哪里听到过这种巨大的动物声音。一个个脸上惨白。庞宁脸色一。吞了口口水。松垮垮的身子突然绷的笔直。再没有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驾一声。庞宁拉转马头骑到了后面的海军队伍里。大声嘶吼着。

    “放下枪。所有人-弹准备。把手榴弹抛射器都拿出来。”

    “炮兵射啊。傻站干嘛?把林子炸平。给我射。”

    “吊子日的。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来的是象兵。”

二零七节 彝人之殇

    重的脚步撞了过来,还未靠近,便让人觉得整个椰~已。那震动传到了椰树顶端,使得密集的椰叶在摇动中互相拍打,出了惶恐的噼啪声。战马不安地嘶鸣,试图远远离开这种强大生物行进路线。军士们根本控制不了战马的情绪,只有跳下马来用力拉住缰绳,才能不让躁动的军马破坏整个阵型。

    六头成年公象出现在了视野里,那两米多的硕大的身躯仿佛是六台重装坦克,看得人嘴巴干说不出话来。弯曲的象牙一拱,仿佛是破开一层薄纸,第一线拒马就被挑开了。

    那些拒马终究只是为了“拒”开“马”设计的,何曾想过阻碍一群大象?

    六头战象并不笨重,奔跑得比人还快,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南海国的防线,很快就到了第二层拒马外。又一次,那脆弱的防御被挑开了。

    前面只剩下八十米的冲锋距离,除了毫无意义的一层拒马再无障碍。恐惧写在了南海国士兵的脸上,让所有人脸色白。人类,在这种统治性的生物面前如蝼蚁一般渺小。

    “开火!”

    吕策拔出了长,直指迎面而来的六头战象。战栗的士兵按下了扳机,一千六百支火枪吐出火舌,密集的子弹像一阵暴风雨扫过椰林,打得一片树干木屑纷飞。

    旋转的子弹击中了战象上披挂的鱼鳞铠,用射药所赋予的冲击力钻开那些坚硬的防御,撕破下面的一层皮甲,钻进战象身上厚厚的土甲。

    但子弹却在开这些土甲后停了下来,被卸载掉了冲击力。

    大象总是在洗澡后往身上泼洒灰,厚厚的泥糊粘在大象身上干后就会形成这样一层装甲般的坚硬土壳。这是一种坚固的土甲,连狮子的锋利牙齿也咬不开。南海人的米尼弹在这些土甲上面耗尽了最后力气,对土甲下面的厚实象皮再无办法。

    但是那是一千六百支枪。有一半地枪支命中了目标。那弹雨太密了。战象被迎面袭来地弹雨撞得脚步一滞。六头成年公象出了愤怒地嚎叫。力冲向了最后一层拒马。三、四吨重地身躯向这边碾过来。那硕大地象腿踩得地面像湖心涟漪一样抖动。

    距离面那一片卑微地人类。不过五十米。

    不止是这些战象。紧跟在战象地身后在田地大军旌旗招展。像一阵黑云般欺了过来。庞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因为他看到了战象后面冲上来地西南骑兵。浩浩荡荡地两千彝族骑兵布满了视野。紧随着战象起了冲锋。

    不止是北方地渔猎民族拥有骑兵。在帝国地西南面。彝人同样武装有自己地骑兵。

    沙定洲在田。他们都是彝人。这个民族也曾被叫做羌。“昔少典娶于有氏生黄帝为姬。炎帝为姜”。他们便是那个炎帝地后代。他们曾帮助武王伐纣。他们曾帮助秦皇一统们是帝国西南毫无争议地霸主。这片土地地实际主宰。

    他们曾经在强盛汉人帝国地锋芒面前退却。甘做土司。向帝国缴纳赋役。忍受地方官吏地欺压凌辱。

    但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云贵高原的主宰,他们一直是这片土地的实际主人。在汉人帝国最虚弱的时候个古老的民族露出了最锋利的獠牙。

    仅仅龙在田就有六头战象,两千骑兵是一种可怕的战斗力。只要地形能够展开,两广没有任何一支明军挡得住彝人的脚步。龙在田只是沙定洲大旗下的一支彝兵宁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云南王能够在西南三省摧枯拉朽,像一阵旋风般如入无人之境。

    这不是帝国西南的一次土官叛乱是彝人和汉人争夺生存空间的一场战争。

    但这一次,对面的汉人不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儒生”,不是那些在夹缝里生存的“武将”,更不是那些不知道军饷长得是什么样子的“大明旗军”。他们的面前是由自耕农组成的南海**队,是饷银充足,充满了荣誉感的战士,是训练了几年,打了数次胜仗硬仗的老兵。

    “开火!”

    第一排火枪手蹲下,第二排的一千六百支火枪响起,又是一轮齐射。弹雨再次扫过椰林,打得视野里只看得到纷飞的木屑。战象刚刚冲到第三排拒马面前,再一次被一阵巨浪般的弹雨拍中。这一次,残碎的甲披没能帮助这些自然界的统治,几十子弹直接钻破了象皮,搅动象肉,敲裂象骨。

    粘稠的鲜血从一个个弹眼里溢

    ,把整个象头染得血红一片。受了重伤的公象咆哮一切地冲撞着,把背上惊慌的驭象人甩得老远。鲜血还在往外溢,这些公象的下场毫无疑问是失血过多而死亡。

    但在他们倒下之前,他们将是最可怕的敌人。在重锤般的象腿面前,拒马像玩具一样被撞倒踢倒了一大片,暴怒的战象嘶吼着咆哮着,扬起套上了刀刃的象牙,冲向了伤害他的人类。

    “呜~!!”

    巨大的象吼声中,前排士兵的视野被那六个血红色的身影整个占满,那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是死神的巨鼓,打得人浑身颤抖。没有人相信刺刀阵能够拦下这几吨重的一击。距离四十米,吕策咬紧了牙关,看向了跑到后面指挥的庞宁。

    庞宁一脚踢在了一个抖的破海营士兵**上,大声吼着,“前排注意!破海营掷弹!”

    没有人敢在这毁灭性的生物面前节约火力,无不是倾尽全力。在弹簧抛射器的辅助下,一千多个手榴弹像一阵冰雹从破海营的阵地抛射出来,那些铸铁打造的椭圆型铁球在地上弹了几下,铺满了战象所在的一片区域。

    也有几个王八蛋出了点,将手榴弹砸在了前排的火枪手背上,把这个火枪手的背甲砸出一个凹陷。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附近的士兵会毫不犹豫地捡起手榴弹,在引信引爆前奋力往阵前,甚至两边扔出去。

    无论在哪个代,也只有战场上能看到这么美丽的声光效果。轰隆声中,几百次密集的小型爆炸火焰汇成了一阵巨大的冲击波,震得前排的火枪手差点摔在地上。耀眼的一片红光散去,六头公象倒在了一片血肉模糊中,再没有一点生机。

    前排的火枪手们心有余悸地眨眼睛,吐出了一口长气。这些恐怖的战争机器,终于被南海人拦住了。差点,只差一点,他们就变成了象腿下的肉泥。

    但战争才刚刚开始,龙在的军队已经搬开了第三层拒马。两千名西南骑兵出现在一千三百米的先锋营正面,扬鞭策马,朝火枪手起了冲锋。

    “开火!”

    距离只有五十米,第三排火枪象精准无匹的镰刀一样划过骑兵线,瞬时就割下了几百条生命。那一片涌动的骑兵浪潮只是一顿,就倒下了一大片。半数的骑兵被倒下的前排骑士阻拦,不得不停下缰绳。但还有一半彝人骑兵不肯停歇,继续冲向了那些脆弱的火枪手。

    “上刺刀!”

    “刺刀阵!”

    先锋营士兵飞快地移:枪管下面的刺刀,摆出刺刀阵。他们布得比改水营更牢,更稳。也许这条刺刀阵拦不住几吨重的战象,却绝不是这两千骑兵可以破开的。一千多西南高原马撞在了那一片白晃晃的刀山上,甚至没能撼动这条战线一分一毫。

    第三排士兵往前跨上一步,腰上用力,刺刀刺杀。

    龙在田显然不是很了解他面对的敌人,在正确的地形中选择了错误的战术。刺刀阵面前,骑兵的伤亡比率是惨烈的。但这没能击垮彝人的骁勇。吕策正为刺刀阵的坚固而欣喜时,又看见后面七千步兵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这些异族人穿着明军的鳞甲和皮甲,抓着明军的长矛大刀,但却有着百倍于明军的骁勇,千倍于明军的不屈。

    他们是石屏龙家的人,他们是传承了一千多年,统治了石屏一千多年的龙家。他们是被汉人赶出中原,在帝国的角落为生存厮杀了一千年的龙家。在那内心的最最深处,没有任何人比他们骄傲。

    在汉人帝国最虚弱的时候,他们决心用刀剑夺回那本该属于他们的世界。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对面,是南海国的汉人。

    “掷弹!”

    三千手榴弹从先锋营辅兵的手中扔出,划破天空,落在了骑兵的后面,砸进了那一片悍不畏死的人群。轰隆声中,勇敢的战士们仿佛闯进了一片突然爆的火山口,从脚下炸开了无数的花朵。那炸开的不是火药,是彝人的鲜血。

    一千多彝人在爆炸中失去了战斗力,这种热兵器时代的杀伤效率摧毁了所有彝人的战斗意志。只十几秒钟,胜负已分。

    “杀贼!”

    刺刀阵挪开一个缝隙,长剑高举,吕策一马冲进了敌人的阵线中。

    “杀贼!杀回我汉家天下!”

二零八节 原是故人来

    锋营的精锐们举起锋利的刺刀,随着他们的大帅向异反冲锋彝人已经失去了战斗意志,转眼,南海国的士兵就撕碎了彝人的整条战线。$**$

    战斗已经毫无悬念,剩下的只有溃逃和追杀。

    郭甘率领膘字“骑兵独立司”扑向了彝人仓皇溃逃的背部。火枪手和海盗们也不甘落后,拔出钢刀呼啸着追了上去。

    “冲呀!白花花的银子!”

    除了威字旗作为预备力量,步行推进护住中军外,其余部队全撒腿追了出去。

    胜利让庞宁心很好,他背着一把燧枪,带着十几个火枪手,骑在马上四处乱逛,时不时指挥一下附近部队的截击和合围。仗着马快,庞宁试图抓到那个“国公”龙在田。但椰林里乱成一片,那些夺路而逃的背影里实在无法分辨哪个是土酋。

    一直追出了椰林外面,追几里路,这场厮杀才真正结束。此时整个部队已追到了椰林外西北方向,距离廉州不过四、五里。尸横遍野的椰林里,龙在田的近万彝军彻底崩溃,足足抛下了六、七千具尸体。那些侥幸逃出去的人,估计也失去了敢战之心。

    庞宁留下来挥大部队,吕策则马不停蹄,直接带着两百名骑兵往廉州冲去,要一鼓作气拿下这座重要据点。吕策不想给龙在田回城组织残兵的时间,免得再打一场攻城战。

    战斗结束了,战兵们重新集结在起,伤亡极小的胜利让他们士气很高,互相吹嘘着自己的勇敢和战功。辅兵们的工作就比较麻烦,他们必须打扫战场,将没有损坏的工事物资重新收集回来彝人丢弃的马匹聚集起来,给后勤部门使用。

    甚至埋葬那几头勇敢的象。

    庞宁椰林外看到了正在清点战功级地炮兵。那一千名炮兵握着钢刀。一个个满头满身地汗。围在堆成一片地彝人级外圈。兴奋地议论着什么。见庞宁骑了过来。付塞斯开心地迎了上去。“殿下。追击得来地级算十两还是二十两?”

    还好。那些海盗没有为逐银子把胸甲扔掉宁骂道。“废话。当然是十两。”

    付塞斯失望地看了看那一堆级。耸了耸肩。庞宁开始聚拢海军地士兵。却看到一骑斥候从北面骑了回来。一看见庞宁。斥候就大声喊道“殿下。廉州不愿开门投降。西王和独立骑兵司受到城上火炮攻击!请南王殿下速整兵支援”

    庞宁愣了愣异地问道。“什么?廉州不降?”

    斥候大声答道。“城头上站了三千汉兵。不肯开门。”

    庞宁看了看廉州地方向些佩服那些自私懦弱地蛀虫了。庞宁仿佛看到崇祯十七年。北京城地前朝官宦们不一矢一箭。敲锣打鼓地将多尔衮迎进北京城地情景。摇了摇头。庞宁啐了一口笑道。“付塞斯。炮兵列队们去拆了廉州城。”

    ……

    为云南王守卫着廉州城的,是沙定洲任命的伪官以及彝人军队秋毫未犯的缙绅。

    沙定洲礼遇缙绅,维护地主的利益州之前便举城投降沙定洲了。虽说是异族统治,那也比南海人的强盗行径好一万倍。穿越的名声在大地主阶级眼里坏得吓人田地杀贪官的声名传遍了大江南北。

    听说这来的是南海人军队,这些地方豪族,官宦人家没有一个人愿开门献城。

    那可是所有富户抄家没收啊,只要还有一丝机会,那些缙绅地主如何甘心硕大的家业突然间灰飞烟灭。那可是翻所有前朝官僚的血债,杀头啊,只要还有一丝机会,那些官宦人家如何甘心乖乖把自己脑袋,送到南海人的屠刀之下?

    一路上吕策一点没有被招抚的觉悟,压根就不曾把大明副将的旗帜打出来。这年头没有新闻联播,廉州城里的官宦缙绅哪里知道“灭门的吕贼”是来做什么的?怎么着也不肯让南海人进城,尤其是那个“灭门的吕贼”进城。回应黑色西王大旗的,是城墙上的二十几门将军炮。

    龙在田的战象骑兵无数,精锐近万人,在廉州缙绅们眼里是无敌的存在,实在不相信南海国能轻易打败这支部队。见吕策只“剩下”两百骑兵过去,廉州的缙绅们决定不降。

    沙定洲在南宁府还有近十万土兵,云南王席卷两广是大势所趋,谁也不甘心逆势而为。

    ……

    廉州城是两广重镇,经多次增筑修葺,规模宏大。城外五十步有拒马墙一层,十步又有壕堑一道。壕堑阔四丈八尺,深三丈二尺,难以逾越。城墙高二丈五尺,全长一千六百三十三丈,有雉堞一千九百四十。城墙上有敌楼十六座,城楼七座,其内各有将军炮一门。

    有这样“固若金汤”的城防撑腰,廉州城里的老爷们向“共产共妻”的南海人宣战。准备撑到沙定洲支援廉州的那一天。

    但无论这城防修得多严密,在南海人的眼里看来,都毫无意义。

    旌旗如云刺刀如林,城头下,万名南海国战士列成线阵密布城南。吕策沉着脸站在阵前,冷冷看着城头那些仓皇逃窜的缙绅。一声令下,三百门火炮不停歇地朝城墙上开火,将

    城楼一个个打塌,将云南王的旗帜一杆一杆地打烂。

    古老的大明朝城墙显然不适合防御集群火炮,高耸的城墙一旦基座受到炮弹损伤,便成段成段的坍塌下来。南海国联军的火力是如此猛烈,甚至不给城里那些如梦初醒的缙绅任何投降机会。炮火只打了五分钟,南门楼便已被轰塌,成为一个空旷的缺口。

    先锋营的四千八百名火枪手大声喊杀,涌进了南门。城墙上试图放箭的几个军官被燧枪打成了筛子。直到军队从内墙冲上城头,也没有遇到什么有组织的抵抗,那不可阻挡的气势三千刚应征入伍的乡勇立即缴了械。

    城内的缙绅、伪官早已躲进了家里。他们撕掉家人身上的绸缎换上庄丁的衣服,拉着儿女跳进柴房,跳进木炭里,把脸弄黑把身子弄脏,装成穷苦人家等待南海人的大军。

    但没有用,牢房里刚直不降的明官虽然不多,也足够把投降的人全部举证出来。以正中的大街为分界,陆军往西,海军往东自带着牢房里放出来的囚徒作为向导,开始对城中投降给叛贼的富户进行“追赃”,“讨饷”。

    庞宁也带着一人在街上游荡,而且他手上的向导是城里目前官最大的。但显然,庞宁对这码子事情没有太大兴趣,成绩不太好。

    “三百两?吊子日的这么穷算地主?还给他们吧!门口贴安民告示!别哭别哭抢你家!前面”

    垂垂老矣的州府同知据说还是个万历朝进士,混得不好,混到胡子花白才做到个同知。为人倒是挺灵活跟着庞宁走在廉州府的城东街道上,很识相的一点架子也没有,任劳任怨地在前面带路。不过如今庞宁富起来了,不比得当初初下琼州府时的穷凶极恶。

    兜来兜去了一下午,庞宁也只了一家。直到那廉州同知指着前面一个三岔巷子,庞宁才好不容易现个吸引他注意力的目标。

    那个老进士明显在牢房待太久了,走了几步已经喘不过气来,带着庞宁走到府城东北面“银锣坊”里,老官宦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将军,这户该死!这户人家原是个大商人番蛮子造反他家不但不反抗,还资助银财助饷组织叛兵了一个云南王的“盐课提举司同提举”肥官,罪大莫及…

    盐课举司是管盐务的衙门是个肥水衙门。同提举是这盐政衙门里的副官,从七品的官衔,级别不高,但是权力大油水很足。瞥了一眼这老头,庞宁也不知道他意思是说这户人资助反贼有罪,还是说这户人博了个肥差该死。

    老进士被庞宁的冰冷神看得浑身冷,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将军…这户人家…起码可得白银五千两。”

    庞宁扬了扬眉头,重新打量起这户人家的院门来,见它确实挺富。那白色墙楼高耸,也瞥不到里头的模样。脚下是一色的水痕白石铺就成的台阶,漆黑厚重的院门下有两个雕花的汉白玉抱鼓石,灰色的门楼上雕了寿星送桃白鹤衔子的浮雕,溢着一股富丽之态。

    庞宁点了点头,手一挥说道,“好,就抢这家了,砸门!”

    几个海盗冲了上来,抡起皮靴就往黑漆大门上踢过去。但那院门挺厚,三、四个海盗把脚板都踢疼了也没踢开。庞宁不耐烦地手一挥,大声骂道,“吊子日的什么玩意?手榴弹炸开!”

    海盗们大喊得令,开始用火石点火把,为点燃手榴弹引信做准备。但火把还没有点着,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大片混乱的脚步声,似乎男男女女都有,那些脚步声停在了门后,渐渐安静下来。

    点火把的人停了下来,竖着耳朵听里面动静。吱呀一声,那黑漆漆的大门从里面拉开。

    付塞斯见那门突然打开,以为有歹人,他大吼一声,“殿下小心!”就把庞宁拉到了自己身后,吓得门外诸兵士纷纷跳跃躲闪,还以为门里杀出来什么凶人。

    庞宁被西班牙人拉的莫名其妙,气呼呼地把付塞斯一脚踹开,这才看到开门的是一个青年公子,再里面跪着一大片小姐丫鬟。庞宁只觉得其中一个跪在地上的女子背影看上去极为眼熟,不禁多看了几眼。一看之下却觉得分外像一个人,他心里猛地一紧,下意识地眉头一皱。

    付塞斯被庞宁踢开,所站的地方看不到院子里,他见庞宁脸色阴晴不定,以为院子里有异,紧张地拔出了刀来。其他的海盗们见状也是如临大敌,呼啦啦地把钢刀都拔了出来。

    付塞斯小心走到庞宁身前,定睛一看,却没看到门里没有什么异常,又愣了一愣。却见那朱漆大院里,一个二十八、九岁的书生一身玉色绸直,站在门前长揖及地。见这边突然兵锋芒毕露,那青年略一犹豫,慢慢跪在了地上,口中大喊,“庞公子别来无恙!”

    庞宁闻言心里一紧,推开了咋咋呼呼的付塞斯,他迟地走上前一步。又看了眼那书生后面的女子,吸了一口气,想了好久才问道,“是…是夏公子?”

二零九节 乱心

    正是夏居华!,”

    庞宁闻言半天说不话,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跑上去扶起了那院子主人。只见星眸剑眉,不是那昌化布商夏居华是谁。夏居华见庞宁认得自己,脸上笑得一片灿烂,倒似落魄他乡的书生突然遇到了儿时的玩伴,满是欢喜。

    庞宁却来不及和他说话,看着夏居华背后的那女子,庞宁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喃喃问道,

    “是夏芷吗?”

    久久没有人回应这句话,让庞宁愣了愣。夏居华听到庞宁的话更是脸色一变,吞了口口水正要说什么,却见庞宁已经走上一步,伸手想拉起那女孩。庞宁手刚伸出去,又觉得不妥,把手缩了回来。他见夏芷不答自己,只好蹲下来把头弯到地上,去看那女孩的容貌。

    庞宁蹲下去时,那满心满面都是欢喜。但那一眼看完,脸上却惨然变了颜色,那些眉开眼笑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副失望神色,直愣愣地呆在了那里。

    这大明朝虽然风俗开放,当着人家主人之面,也没有这样去看人女眷的道理。付塞斯几个在旁边站得面面相觑,只觉得这殿下从北港出来这十几天没碰女人了,当真是憋坏了。待会再去抢几个贪官,要是看到那貌美的年轻女子,也要抢几个来给殿下享用。

    蹲在:上的庞宁脸上一白,好久才反应过来,只把那女子看了一遍又一遍不肯说话。足足过了一盏茶时间,他才讪讪地站了起来,不自觉又退了一步。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自嘲地笑了笑。夏居华脸上越来越白,哪里还有刚才的喜气洋洋?

    夏居华叹口气,走上来拱手说道

    “庞公子…上次一别后小投奔亲族,也曾受了一年白眼,郁郁不得志。后来几经辗转到了广东高州,得贵人相助…舍妹…舍妹前年便嫁给了高州严家,这会…怕是在高州府呢。”

    庞宁听了那一句一。倒似一盆冰水一点点从头上泼下来。浑身上下湿了个透。浑身不舒服。看了看夏居华。庞宁茫然地笑了笑。半响。他又叹了口气倒似是失去了一件最珍贵地东西。

    好久。庞宁才摇问道。“那高家是否富裕。如今可好?夏芷是正室么?”

    夏居华听到这话。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只拱手说道。“那高家也是个小富之家。夏芷嫁地…是他家侧室出地三儿子。是为正室。他丈夫从父亲那分得田地两百亩今佃给人种。衣食倒是无忧地。去年她得了个儿子。丈夫又托人得了个功名。如今怕也会吃苦。”

    庞宁灵魂出窍似地站在那院子门口。也不知道听进夏居华地几句话。半响。他扭了扭脖子喃喃答道。“好。好。倒是安定。没有兵灾之祸。”

    这话里似乎有些感慨似乎有些别地意思。夏居华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上话头。两人一时竟都愣在那里了场。旁边地海盗们第一次见到南王有这份恍然若失地表情。也没有一个敢吭声十人站在院门口。竟没有一个人说话。

    倒是那个廉州同知打破了这份寂静见庞宁和夏居华地熟悉模样。知道是故人。他清楚如今南海国在两广地分量悔刚才说要来抄夏家。生怕把夏居华得罪了。急忙大声说道。“原来是庞将军地故旧。下官廉州同知唐弘礼。以后还请夏公子多多提携。”

    他一个知府佐,廉州同知,在廉州基本也是横着走,哪里需要夏居华这样的一介商人提携?他没有投降沙定洲,如今廉州光复他也是大功一件,说不得在退休前还要升官。他这话其实是说以后他会多提携夏居华。

    夏居华听到这话,知道这同知有结交的意思,脸上这才恢复了些血色,赶紧满口谦让地回了一礼。

    两人客套了几句,都放心下来,这又看向主角庞宁。

    庞宁站在旁边正发愣,见两人看向自己,也点头说道,“好,好。”

    好了几句,便再没有下文。庞宁只觉得脑袋中已没了魂一般,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便挥手要往门外走。夏居华却追上一步,拱手说道,“夏居华多年来一直想投奔公子,未得门径。今日一见方知光阴虚度,听说庞公子在南海…行走,夏居华愿追随公子,敬陪末席。”

    庞宁听了这话脚步一滞,终于反应过来。他站在原地想了好久,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又突然叹了口气,这才转身过来看了看夏居华,说道,“夏公子,我回去和三省总督熊军门保荐你一程,也让你在广东高州谋个实缺,你去那边一来地方熟捻,二来也可照顾夏芷,岂不是好?”

    夏居华愣了愣,看了看庞宁。想了半天,他终于不敢再说,埋头拱手说道,“多谢庞将军!”

    庞宁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这个院子,和付塞斯说道,“夏公子兄妹两人漂泊异乡,实在不容易。你把中午抄掉的柳家宅院过到夏公子名下。那院子颇值些钱,卖了也是一大笔银子。官场险恶处处要用钱,夏公子以后去高州也多一份依仗。”

    付塞斯却管不了这个事情,愣了愣不知

    为什么和自己说这话,茫然地看了看旁边的廉州同实是说给那同知听的,那同知不敢怠慢,捻着花白胡须张口便来,

    “如此也好,柳家先强占夏公子宅院,又反叛天子投降夷狄,此事业已查明。如今夏公子协助平叛有功,那宅院理当物归原主。知府已不在了,老夫便为此事做主。”

    庞宁闻言哈哈大笑,那笑得声音挺大,满是洒脱之意。笑了也不停后逼得那同知和夏居华都附和地大笑起来。庞宁笑了会,点了点头,将袖子一拂,甩开大步离开了夏家院子,再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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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檐连云的大明紫禁城外廷,京营禁军和内官侍立在一条条金砖铸就的道路和台阶之侧静地守卫着这座古老的宫殿。几个扶着前襟的重臣正快步往宫内走去,随着他们的脚步,一声声唱喏声延绵响起,从外到内,在空旷的宫殿上空盘旋,让这个宏大得超越了时代的建筑群愈发显得庄严堂皇。

    乾清宫后的平台内,大明天子朱由检站在一个鹤骨仙风的道士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道士操纵的一个乩盘。直到那~盘慢慢停下,那老道掐算完毕,朱由检才紧张地问道“道长,此~何解?”

    曹化淳请来的老道眯着眼睛看了看乩盘,又闭上了眼睛,才幽幽答道,“答批曰:诸天将都已经下凡了,只有武圣人关羽不肯下凡,停在了南天门。”

    朱由检舒了口气,又诧异:看了看乩盘,勉强笑道“如今九州纷乱,其他神明力恐不足,武圣君为何不肯移驾?”

    那道却不急着答这句话,默然不语。也不知道算了多久,他才睁开看了看朱由检。见天子脸色平和没有怒意,那道长缓缓说道,“陛下要贫道说,贫道便直言了…武圣人关羽受大明重恩,不肯下凡…”

    这意思,是其他神明都去帮助贼人反大明了。崇祯的笑容一时有些僵住了想起了这一年接一年的大旱,水灾,想起这帝国南北中间不停出现的贼人造乱发慌张起来,脸上竟是一片惨白着那乩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陛下,首辅周延儒携大士徐光启、兵部尚书张凤翼到了。”

    直到听见门外王承的报告祯才好不容易从那答批中回过神来。年轻人那劳累苍白的脸庞,总算从突如其来的惊惶中恢复了一些帝王气象。那道士依旧是飘飘若仙阁臣来了,稍作一礼便自甩着拂尘去了。

    崇祯勉强笑了,又呆了半响,才急挥手说道,“请!请他们进来。”

    三位重臣进来行了礼,照例受了帝王的赐座,谢了恩,便垂首恭候天子玉音。

    朱由检看了看徐光启,仿佛看到了守在前港的孔有德,慌乱的心情找到了点支持,不由得舒了口气。笑了笑,崇祯朝徐光启问道,“徐阁老,孟津黄河决口一事如何?”

    这本来是工部的事情,不该问礼部尚书。不过徐光启如今入阁为相,又最懂水事,所以崇祯这些事情都依靠他。徐光启闻言赶紧拱手答道,“此次决口水患甚大,受灾流民聚集闹事,已成叛军。

    臣以为当以洪亨老总督此处兵事。臣另举荐汤若望处理此番水灾,以绝后患。”

    朱由检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想了想他又朝张凤翼问道,“那高迎祥如今哪里去了?”

    京畿之战关宁军表现实在太差,朱由检见机除掉了大学士孙承宗和兵部尚书熊明遇几个,让他们统统赋闲回家,大大地打击了东林党一把。

    崇祯被袁崇焕和孙承宗榨干了银子,从哥哥那里接下来的小金库现在当真不剩多少了。张凤翼的观点和当年的王在晋一般,只说要节约经费守长城山海关,崇祯便看他顺眼,提他做了兵部尚书。

    张凤翼这兵部尚书,也是不好做。这年头本身就不流行做尚书,朝堂上言官站的位置都在六部尚书前面,这种违背礼制的站法,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徐光启敢管么?如今进士们不愿到六部干活,只削尖脑袋往科道里钻。

    加上今年大明四处挨打无兵可救,这兵部尚书怎么看都是个掉脑袋的活。

    见崇祯问到流贼情况,张凤翼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黄台吉入关后天下兵马勤王,原来围剿流贼的包围圈全撤了。加上今年天下大旱,又不知道增了多少流民,关内顾此失彼乱成一片,当真是烂千里。张凤翼真是不想干兵部尚书这玩意。

    听天子问话,张凤翼无奈地拱手答道,

    “如今关内兵力不足,四处是贼。前番勤王的张宗衡、卢象升得旨后如今往西面去了,但远水救不得近火。高迎祥、罗汝才连续攻克大宁、州、泽州、寿阳诸州县。阎正虎据交城,进逼太原;邢红娘、上天龙据吴城,进逼汾州;紫金梁、张献忠攻沁州、武乡,陷辽州。”

二一零节 制衡之道

    祯脸上已经是阴云密布,张凤翼的话却没说完。低张凤翼硬着头皮又说道,“洪亨老前日上了疏,说兵饷不足,请户拨银。”

    崇祯万分不快地说道,“户部哪里还有子?朕从内库银里找四十万给他…若还不足,让他在陕西自筹吧!”

    洪亨老前段时间有个自筹的提议,说有办法从流民四起的陕西黄土上搞出钱来,一时让群臣议论纷纷。按他那办法,基本上就是陕西他一个人说了算,什么祖宗制全部打烂掉了。崇祯这话一出,三个大臣不禁互相看了眼。

    这大明朝为了生存,已经顾不得祖宗传下来的制衡之道了。

    崇祯仿佛没注意到三人的神色异常,又问道,“熊文灿的奏折我看了。那吕策当真打下了廉州,杀了六千彝兵么?”

    张凤翼当这个兵部尚书接的是烂摊子,天下狼烟四起,他再怎么动脑筋改变不了大局,次崇祯都是给他一张臭脸,他总觉得自己哪天就要被赐死了。这会听到天子问到廉州的事情,张凤翼才舒坦了点,赶紧答道,

    “陛下所言极是,吕策受抚后毫不滞留,立即攻下廉州,杀了龙在田彝兵六千!彝兵首级已送至京师,此事经多方确认,绝无二致。(手机浏览〕”

    这可是大捷,不光是张凤翼喜欢这个话题,天都要被东林党势力、温体仁势力弹劾,基本快干不下去的首辅周延儒也喜欢这个话题,赶紧凑话说道,

    “陛下明鉴,那吕策在雷州府受了熊文灿的招抚,不费朝廷一兵一两便打下了廉州。如今他已将廉州府交给了廉州地方官员,自扎营守于城北。”

    崇祯听到这话果然欢喜,自从秦明韬逼黄台吉出关,事成立即迅速离开后,崇祯就对五源南蛮映像不错。虽说有些卖炮给鞑子的谣言,但秦明韬和黄台吉死战数场,这流言也不太可信。置于擅运流民…,虽然让人不舒服,也不是个大事。

    这些饥民崇祯朝最恐怖的敌人,说不得就要变成第二个高迎祥、李自成。想安抚又没有粮,运走了也罢…

    大明朝也并不是几千年板一块,以前安南也曾经是大明疆域,后来南人反叛自立,自立久了成为藩国…琼州府孤悬海外,比南还要难走,虽然名义上对南海国的平叛口号还得唱下去,如今内忧外患,崇祯既管不了,也不想管…

    笑了笑,崇祯和三位大臣说道,

    “这吕策也是精忠之士,当初那王尊德也不知道怎么就把他们逼得造反了,可恨,可恨啊!”崇祯有些奋,忍不住站了起来,抚着御案笑道,

    “这正合杨嗣昌所奏的以夷制夷之策,妙!朕要借这个吕策平定西南之乱,若是再能招抚秦明韬,鞑子何惧?先有郑芝龙,后有吕策,这熊文灿倒是个会办事的,外官若都如此,天下岂能不安?六十万便可平西南,熊文灿此番有功!朕要奖他!”

    周延儒听说崇祯要给钱给吕策,愣了愣,想起了东林党那些言官,顿觉得一身上都是压力,说道,“招抚便罢,若给饷银给他,恐群臣会有非议…”

    如今朱由检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个,他不是刚登基时那个首畏尾的小皇帝了。(手机浏览〕(全部小说超速更新:/〕把熊文灿的奏折啪地摔在了桌子上,朱由检笑道,“如何非议?朕倒要看看群臣何非议!”

    周延儒为“群臣”说话让崇祯非常不满,朱由检看了眼周延儒,冷冷说道,“朕意已决,熊文灿此番招抚有功,加领兵部尚书衔,擢吕策为广西总兵,挂征蛮将军印,拨内库银六十万两为军资。另调宣府视阅太监王坤赴广西镇监军,即日上路不得延误。”

    ~

    崇祯五年十月十八日,廉州城北,先锋营营寨。

    “吁~”

    一行人衣冠鲜明,骑着高头大马正疾驰而来,却突然停在几百米外。几个锦衣卫头戴乌纱帽腰挎竹春刀,个个都是一身黑色罩甲,此时停缰按马,奇打量着前面的营寨,不敢走近。

    转着马在前面兜了圈,一个校尉大声说道,

    “这军帐却是哪部军马?怎不打我大明旗号?”

    并不是所有的锦衣卫都能穿飞鱼服的,那是二品的官服,便是做到千户不一定能穿。(〕

    官场上僭越了衣服品制是夺官杀头的重罪,一行人中只有一员年轻的锦衣卫百户穿着玄色麒麟服,也足够彰显身份了。

    附近哪里还有其他兵马?那身着麒麟服的百户知道,眼前就是全歼龙在田的先锋营了。见这边营寨上迎风招展的全是“吕”字大旗,没一杆日月大明旌旗,那锦衣卫百户脸上一阵抽动,半晌回不过神来,似乎受到极大的侮辱。

    红了又白,脸上仿佛开出染匠铺一样,那百户咬牙说道,

    “王公公,我们回去罢!”

    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下巴上滑溜溜一点胡须都没那锦衣卫百户的话,王坤不禁咧嘴苦笑。那百户只不过是他的副使,按理可以呵斥弹压。但此时王坤却一点上官架势也没有,只是满脸为难地说道,

    “这天子使命,我等岂能回头?这甩手回去,便能参吕策一本,也要让大内为难。(最新最全电子书下载〕”

    王坤看了看大明锦衣卫百户林强的不爽样子,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怕这吕贼是未得银饷,心思未定。林将军,南蛮财短视,能翻出什么花样?我等且与他周旋,等三天后犒军两到了,说不得他就要打起旗帜。”

    林强抓着缰绳,摇头说道,“王公公糊涂,你看这军营,哪里有一点受抚诚意。到时候他拿了银子又反了,我等却如何自处?”

    王坤朝京师方向拱手一礼,笑道,“你不要急,旗帜是小节,沙场厮杀是大名。他愿攻击沙定洲,又不占廉州府,这便足够证明诚意了,又何必在乎一言一行?我等督他直捣黄龙踏破云贵,重定我大明西南边疆,届时南方大定形势又不一样。他若还如此狂傲,我等再制他也不迟!”

    那林强听了这话,脸上阴晴不定黯然不语,响,他朝王公公身后那随从说道,“我来为公公举这圣旨!”

    从那随从手中接过包着黄绸的匣子,林强将象着天子威仪的匣子高举,骑马立在了王坤身后。(全部小说超速更新:/〕王坤默然看着林强的举动,举起马鞭朝远处的营寨一指,笑道,“咱家便去会一会这广西总兵官,看他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七十二个脑袋。”

    一行人闻言哈哈大笑,个个精神抖擞,策马往营里骑去。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声响中,一百发训练炮弹突然从营寨里打出来。在射击目标上爆炸,把西边远处的一座小山打得光秃秃。

    烟尘飞舞中,几骑快马冲上了小山,寨西面几面黑色大旗招展起来,似乎在汇报射击成绩。

    这边的天子使者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眼睛睁睁看着那小山,身子吓得软绵绵的,只觉脏猛跳。

    …

    赵源拍了拍手上的土灰,走进中军营帐里,看到南王和师父在摆弄那个沙盘,似乎在制订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南王不太上心,坐在旁边想着什么,也不太说话。师父倒是很认真,时不时要问旁边的两个当地向导确定形,反复验算作战计划。

    赵源倒也不急着汇报,只凑在旁边看了起来。看了看那个沙盘上的战略配置,赵源好奇问道,“师父,我们只有一万人,要全线进攻?”

    吕策点了点头,说道,“贵州的土司还在向广西集结,越拖时间人越多。现在广西八万土兵,我们抓紧时间再打一仗,把他打回高原。”吕策说到这里,突然笑道,“半个廉州城就追饷追出十三万两,多打几个州县不是好?”

    赵源咧了咧嘴,不再说话,只盯着沙盘上的箭头看个不停。吕策想了想,随口问道,“你过来是什么事?”

    赵源愣了愣,这才想起来事情,说道,“大明的监军太监来了,还带来几个锦衣卫,在门口黑着脸呢。”

    前几天熊文灿送来广西总兵,征蛮将军的任命时候,就把监军人等的相关消息和吕策说了,吕策也知道有这么一位爷要来。看了看营帐外面,吕策说道,“把营帐南面那个帐篷收拾一下,添些家具让他们住进去吧。崇祯的银子来了吗?”

    赵源摇了摇头,吕策皱了皱眉头,说道,“走,我们看看去。”

    营寨大门是开着的,不过外面堆着几层拒马,进门的道路就跟迷宫一样。王坤几人显然已经走过这些迷宫了,在正门口被一队执勤守卫拦了下来。见吕策只带着赵源走了过来,一行人似乎都有不满,当着广西总兵官竟没有一个下马。

    吕策平时也没什么子,不在乎那些礼节,走上来抱拳一礼,朝马上诸人说道,“杂事缠身有失远迎,天使见谅。”

    那王坤倒是个极灵活的人,见吕策说得客气,立即换上了副笑脸,说到,“吕总兵军务繁忙,咱家不怪,哈哈,咱家只个四品的内官,吕总兵是二品的武将,能到大门迎接,咱家面子上有光,有光!哈哈!”

    吕策是个洒脱的人,见这人倒相处,一时竟有些投缘,笑道,“王公公一路辛苦,里面。”

    那王坤哈哈大笑,跳下马来,牵着马就和吕策并肩前行。走了几步,看到军营里正在进行训练的整齐操列,王坤笑得满面红光,点头说道,“好,一支百战雄师!咱家高,也让那些书生看看去!天子克复西南,中咱大明朝的夙愿,这回空不了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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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二介绍:
满清的铁蹄即将横扫中原,五个平凡的穿越者,能否改变嘉定三屠,扬州十日的民族悲剧?
沉重的历史车轮隆隆驶过,几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职员,能否逆转中央帝国每三百年一个轮回的宿命?
那一次又一次出生入死,那一个又一个技术发明,只是为了五个最平凡的普通人,心中最不平凡的信念。
这是关于五个小职员穿越到明朝末年,白手起家,种田打拼的故事。
恩,这应该是一个挺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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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书友群:18977462(山中石赞助)一六二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六二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六二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