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小镇风闻
聂书瑶有些心痛,多好的姑娘呀,怎么就被卖给人家做童养媳了呢?
“牛婶,那雨芹她娘就这么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卖?”聂书瑶皱眉道。
牛婶再叹一口气,“雨芹娘真是个可怜的,被春柳爹一把掌打翻在地,当场就昏了过去。那邢媒婆当真是作孽呀!”
聂书瑶也知道雨芹娘再嫁都是邢媒婆的嘴害的,只是她总觉得对不住当初对雨芹的许诺。
“若是早点将他们家姐弟买来就好了。”
“哎呀,还真是这样啊,难怪雨芹会那么说。”牛婶摇头道。
聂书瑶思来想去觉得她得去看看那户人家,要不然迟早会成心病,说道:“牛婶能陪我去她家看看吗?想了解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婶道:“这个好说,都是邻居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听说雨芹娘病得起不来了,都是虎头那孩子给她弄点吃的,唉!可怜呀。”
“牛婶请稍等,我去换件衣服就来。”
聂书瑶换了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袄裙,又带了几块现成的点心,最后嘱咐了天熙几句,便跟牛婶出了门。
一路上牛婶都在说,雨芹娘怎么怎么可怜。
在聂书瑶的印象里,她不大记得这人长什么样了,只知道这两年他们家过得很不容易。
他们家跟雨芹家等于一个街头一个巷尾,中间就是牛婶家。而牛婶家跟雨芹家也不是隔着一道墙的,还有一户人家的地基隔着,只是没有起房子,那里也就成了柴草垛的天下了。
当两人拍门后,过了好半天春柳骂骂咧咧的声音才传来。
她猛地打开大门,不耐烦说:“谁呀?”
可是当她看到聂书瑶时,脸上马上笑开了花,扭捏道:“是书瑶姐呀,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请进。”
聂书瑶跟牛婶对视一眼,对这个春柳她们实在是生不出好感。
“哎呀书瑶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呀!”春柳看到聂书瑶手上的竹篮时,上前一步就想着拎到手上。
聂书瑶一闪身让她扑了个空,问道:“雨芹呢?”
这一个动作让春柳的脸马上耷拉下来,低声道:“那小贱人享福去了。”
正在这时,虎子从一间破厢房内跑出来,抓着聂书瑶的衣角就大哭,“书瑶姐,你怎么才来呀。姐姐被他们抓走了,说是卖给山里人做童养媳,呜呜!娘也被打得快不行了。”
聂书瑶拿出手帕给他擦着脸,这一擦就是黑黑的一片,轻声道:“虎子不哭,带我们去看看你娘吧。”
“嗯。”虎子狠狠瞪了一眼春柳,拉着聂书瑶跟牛婶走进一间厢房。
“娘,书瑶姐来看你了。”
这厢房居西,虽然已是暖暖的春天了,可走进这房子还是感觉到一股阴冷,且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谁?”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虎子走到床前,说道:“是书瑶姐,姐姐说了,书瑶姐一定能救我们的。”
“真的啊?”那个声音顿时有力不少。
聂书瑶看到躺在床上的瘦小妇人挣扎着要起来,她跟牛婶忙上前将她扶起。
这是个脸色腊黄,瘦得皮包骨的妇人,无论以前长得如何漂亮,现在的相貌却是根本没法看。
雨芹娘用冰冷的手握住聂书瑶的手,恳求道:“求求你救救我的两个孩子,都是我不好。引来了狼呀,可是他们没错,所有的错都让我来担吧,求你救他们呀!虎子啊,快给书瑶小姐磕头,以后你就是他们家的人了。快!”
虎子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马上跪下道:“书瑶姐,收下我吧。我不想也跟姐姐一样被卖了,长大后,我要挣很多银子去山里赎回我姐姐。”
“起来,快起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聂书瑶忙将他扶起。
就在虎子跟雨芹娘的哭泣中,聂书瑶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雨芹回来跟她娘商量着给聂书瑶做丫鬟时,她娘就答应了,只是这话被春柳听到了。春柳知道了,他爹也就知道了。
本来春柳爹都打算好向聂书瑶要多少银子了,可是春柳一句话让他改变了注意。
春柳说,将来她可是要嫁给聂天熙的,家里怎么能有一个当奴仆的妹妹呢!
于是春柳爹就另行打算,为了还债他又让邢媒婆给雨芹找了一个婆家,收了五两银子。等于将她贱卖了,而且还是卖给了一个山里的人家当童养媳。
“可恶!”听到这里聂书瑶怒火中烧,冲着门外冷笑道:“她春柳当自己是什么了?还嫁给我家熙儿,就她?给我做丫鬟都不够格。收起这份不该有的心吧,要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非分之想!”
她知道春柳就趴在门前偷听,聂书瑶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说的好。如今的天熙可是童生了,就算不是,咱也不会找这样的,来路不清的父女倆,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呸!”牛婶也在一边附和道。
出了一口气,聂书瑶突然觉得不妥,她一走了之是不烦了,可虎头他们却还在这里生活呀。
虎头却根本不知道危险,重重地点头,握着小拳头道:“书瑶小姐说得太好了。”
雨芹娘也咳嗽几声道:“不用管我们,我暂时还死不了。我不开口县衙是不会将这房子过户给他们的,书瑶小姐放心好了。至于虎头,能不能让他再陪我一段时间。”
聂书瑶点头,取出一串钱递给她,却被雨芹娘推了,苦笑道:“不要给我银钱,这钱到不了我手上的。如果可以的话,就留给我的虎头吧。”
“好,我给虎头、雨芹留着。你放心吧,等我打听到雨芹卖到哪里时,再去赎出她来。”聂书瑶保证道。
她是真可怜这对母子,还有懂事的雨芹。虽然她现在的力量还很弱小,想来还是可以救两个孩子脱离苦海的。
看着他们吃完带来的点心,聂书瑶跟牛婶打算回去了。
走出厢房,看到了在堂屋门前站立的春柳父女。
春柳撅着嘴委屈地看了聂书瑶一眼,眼中满是不服气,而春柳爹却是满脸唳气地看着她们。
聂书瑶在他身上看到了暴力,一副瘦竹竿的身板却有着不符合的狠辣,一看就知这人不是个善茬。
别人或许怕,可她聂书瑶不怕,来不了明的咱可以来暗的,聂氏教他们的功夫可还没落下。
“书瑶,赶紧走!”牛婶却有些怕,拉着聂书瑶赶紧走。
这让聂书瑶想问雨芹在哪里的话咽下了,再想办法吧。
回到家将这事跟聂天熙讲了,说得他想马上为民除害。被聂书瑶在他手上狠狠地打了一板子,“熙儿啊,凡事可不能冲动。这是毛病,得改!”
“姐姐,熙儿知道。那也是熙儿有一颗侠义心肠,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要不,咱们去把春柳爹打一顿吧。”他提议道。
“不行!不到万不得已,这话不许再提。”聂书瑶否定道,她忘记了刚才自己还想着打人呢。
次日,聂书瑶便去了两家店铺,跟店掌柜说了这事,让他们留意南来北往的人。无论是药店还是布店人流量都很大,正是打听消息的最好去处。
可是快过去半个月了依旧没有雨芹的任何沙息。这天,聂书瑶在素织坊内多呆了会,却听到小顺子说起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一个月前处于八卦风闻中的李地主又成了主角。这次是他刚纳的小妾被退了回去,却是打了个半死后退回去的。
可是李地主前脚将人退回,后脚人家小郑屠户就去提亲了。那小妾也就是小郑屠户曾经的心上人二丫,送回去的时候只剩一口气了。却被二丫爹又收了小郑屠户五两银子就这么又给卖了,当真是连房门都没让二丫进去。
聂书瑶轻叹:“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不过,听说那小郑屠户杀猪时不再念叨李地主了,现在改别人了。”小顺子又八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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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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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聂书瑶也来了兴趣,看着满脸笑的小顺子,真没想到一个半大小伙子也有一颗八卦心。
小顺子神秘地一笑,“这人啊,在我们梨花镇可是出了名的不是好人。两年前还有不少人不知道她的恶名,纷纷被骗,可两年后的今天却是鲜有人不知。”
聂书瑶捏了捏眉心,不耐烦地闭目轻语:“谁呀,赶紧说完,快点干活去!又想偷懒是不是?”
小顺子抱着一捆布后退几步道:“东家小姐可不能这么说,小顺子可是很勤劳的。”
“说!小郑屠户唠叨的人是谁?”
“就是邢媒婆啦!”说完小顺子就转身离开了,他可不想再被东家小姐说懒了。
聂书瑶揉了揉眉心,自语道:“邢媒婆,当底是个怎样的人呢?雨芹的事可以去问她的吧。”
“公子您来了!楞子哥。”
外面传来了小顺子的叫人声,聂书瑶却是秀眉一挑,这家伙来做什么?
“书瑶,书瑶!今天终于让我碰到你了。”
人未至,宋云飞的声音早已传来。
聂书瑶再次捏了捏眉心,幸好这里是闹市,他的声音大半都被外面的喧嚣压下了。
宋云飞一进此屋便熟练地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桌前,笑道:“书瑶,好久不见了,这些天你都在忙什么?”
聂书瑶看了一眼在边上站着当透明人的楞子,问道:“楞子,你家少爷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要是这样的话赶紧地回吧。”
楞子抬头嘿嘿一笑,就是不说话。心中却道:“要是少爷想家的话就好了,怕是少爷害了不见你就难受的病了!”
宋云飞道:“书瑶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来是问给我母亲织的布料好了吗。”
聂书瑶微微一笑,当她不知道吗?这家伙每天都来这里坐上一阵,人家小顺子可早就向自己汇报了。
“唉!真是富贵人家闲情多呀,哪像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凡事都得自己操劳。您那布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两个月啊,现在才过几天?”聂书瑶幽幽道。
宋云飞掐着手指头算了算,“都过去半个多月了,时间过得可真快。要不,我再订两匹吧,你们慢慢织。”
聂书瑶冷眼看着他,心道,这人有毛病是吧?
楞子则是直接看着脚尖叹气,却不敢大声。
突然,聂书瑶觉得她可以暂时让他帮个忙,省得这人闲得无聊整天地来烦她。
“那个……。”
没想到的是两人同时出口了,四目以对,又异口同声道:“你先说。”
宋云飞嘿嘿笑道:“书瑶可有烦心事?看你眉头不展的样子,有点……。”
“有点什么?”聂书瑶出口道:“只要你在我名字后面加上‘姑娘’二字就好了。”
宋云飞撇嘴道:“叫书瑶顺口。现今由于当今圣上的生母张皇后的原因,世人对女子的要求比起太祖时宽多了,书瑶不必放在心上。在京都很多大家小姐都当街骑马呢,叫个名字而已这有什么。”
聂书瑶皱了皱眉,就是从这里开始,这个大明朝就跟前世她知道的大明朝完全不同了。对于这个大明朝的女子来说,张皇后就是个传奇,影响了一个朝代。
“但是在人前你不可以这样叫我,懂吗?要不然……哼!”她眯起眼睛板起脸来威胁他。
这表情看在宋云飞的眼中却是可爱极了,当即点头道:“懂!”
“这还差不多。”
楞子将头低得更低了,要不是知道聂姑娘的底细,他都觉得应该主动将这事上报给老夫人了。
“书瑶,你有事可以让我来做呀,表姐出嫁后,宋家也没大事发生,真是无聊得很。”宋云飞道。
聂书瑶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当然,书瑶有事尽管吩咐。”宋云飞顺着说。
楞子想开口阻止,自家少分明是掉进聂姑娘的坑里了。却怕少爷又拿他出气,摸了摸胳膊还疼呢。
聂书瑶道:“请你帮我去打听个人。”
“什么人?”
“邢媒婆。”
于是,聂书瑶就把雨芹一家的遭遇给他讲了一遍。
听完后,宋云飞就起身保证道:“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跟楞子定能给你打听得清清楚楚,现在我就去找人。书瑶就等好消息吧。楞子,走!”转身便带着楞子走了。
聂书瑶不知道他所说的找人是找哪类人,刘三已经被衙门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他老爹用了不少银钱才给赎出来。他姐夫也被县衙格职了,暗地里他们家的产业处处受到宋员外一家的打压,这恶霸自然也就做不成了。听说他们一家正准备举家搬到外县去呢!
按理来说她应该松一口气,可以安稳地生活在梨花镇,可是为何她心中总觉镇上好像有事要发生。
李地主家曾经做过一场法事,但他家的小女儿还是没救过来,最后的结果就是将小妾打了个半死送走了。为什么这样,无人知晓。
可小郑屠户的心似乎也不平了。聂书瑶很怕这人会一时想不开,拿着杀猪刀冲上前去砍人。
还有邢媒婆,这个恶毒的媒婆到底是毁了多少对有**呀;不止是有**,她连**都不放,还毁了雨芹一家。
只是可怜的雨芹,现在到底在哪里?
想到这里,她心中烦乱不已,早早地就离开了素织坊。想着明天一早再跟牛婶去看看雨芹娘好些了吗。
可就是这一夜的隔断却让聂书瑶后悔不已,若是早一步去她家的话,事情会不会是不同的。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时,他们家的大门就被砸得“咣咣”响。
聂天熙开门后,牛婶就急呼呼地走了进来,“你姐呢?书瑶!”
聂书瑶忙从厨房中出来,问道:“牛婶发生了什么事?”
牛婶一把拉住她道:“哎呀,死人啦。雨芹家出命案了,快跟我去看看,衙门里的人还没来,大牛说叫你过去看看,我们都不敢看,听说到处都是血。”
“什么?”聂书瑶心跳骤然慢了半拍。
牛婶拖着她往外走,说道:“大牛说,这叫现场,必须得保护起来。快点!快点!就怕被人破坏了,看得人可多了。”
聂书瑶解下围裙,嘱咐了一句:“熙儿带上工具,锁好门再来。”
两人小跑着来到雨芹家,外面已经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她们在牛婶强悍的体格下硬是挤了进去,好在人比较多没人注意到聂书瑶。
看到她们进来了,大牛开始往外赶人,大叫道:“这是衙门里的事,你们凑什么热闹?都离远点,破坏了现场小心县太爷的板子啊。”
他前些日子就已经是李捕头手下的人了,这说起话来唬得人也是一楞一楞的。
当雨芹家的破大门被大牛关上时,牛婶也主动要求被关在了门外。聂书瑶走向堂屋,站在堂屋前的是黑牛。
“书瑶你来了,快去看看吧。唉!”黑牛叹道。
聂书瑶在门外还看到了抱头颤抖的春柳,进屋却看到了拿着一把尖刀的雨芹。
第048章 指认
站在雨芹身边发抖的是虎头,而倒在堂屋正中间血泊中的是雨芹娘跟春柳爹。
聂书瑶先一步将虎头拉过来,捂住他的眼睛,问道:“虎头,你没事吧?”
虎头没有反应,聂书瑶看向雨芹,也是一副失魂的样子,只是手上的刀还沾着血。
她拍了拍雨芹的脸道:“雨芹!你怎么回来的?”
听到她的声音雨芹才缓缓地转过身来,将手中的刀扔在地上大哭起来,语无伦次道:“虎头!虎头没事吧?书瑶姐,虎、虎头就交给你了,我、我……。”
聂书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将两人拉到屋外,说道:“黑牛哥,你看着他们,衙门里的人没来的话谁也不能进来。”
“姐!我来了。”聂天熙这才背着一个小的木箱赶了过来。
将雨芹姐弟领到一边让黑牛看着他们,叫上大牛一起来到堂屋。
屋内血腥味极浓,大牛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可看向聂书瑶姐弟却觉得自己胆小了。人家可还比自己小呢,都没看到有害怕的情绪。
聂天熙从小木箱里取出了三个口罩递给他们,大牛学着他们的样子带上口罩,这才感觉好过了些。
聂书瑶将衣裙撩起,戴着厚棉布做的手套,走向倒在屋内的两具尸体。
屋内的血迹被人踩过,看脚印的大小应该是雨芹姐弟的,现在困扰她的是为什么杀人的刀会在雨芹手中。
她不相信雨芹会做这样的事,敢做这样的事!这可不是杀鸡,而且死者中还是她的生母!
雨芹娘是手捂胸中侧身倒下的,脸上还带着痛苦的表情。
聂书瑶走近了观察,她脸上还带着泪痕,脸上的黑灰被冲成一道道的,可见死前是极度的伤心。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逆来顺受的女子能做出这番举动呢?试想一下若是雨芹娘还呆在厢房里的话,堂屋内发生的一切她是不知道的,也不会有杀身之祸。
雨芹娘的致命伤就是胸口那一刀,很显然凶器就是雨芹手中握着的那把尖刀。
再看春柳爹,他是被砍中左颈大动脉而亡的,正面倒在地上,且是死不瞑目。那伤口极深,已经割破气管,砍他之人应该是孔武有力的。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线索,聂书瑶走向掉在地上的刀,找到不沾血的地方用手提了一下,入手颇沉。仔细一看这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虽不知道谁是凶手,但决不会是雨芹,她没那个力量!
“我们出去吧。”聂书瑶取下手套道。
她将手套装到一个袋子里放进了小木箱中,走出堂屋,顺便将房门也闭了起来。
“大牛哥,衙门里的人什么时候来?”她问。
大牛道:“今天一早我跟大哥刚起来时,就听到春柳的尖叫,跑过来一看就是这个样子了。就让我爹去县衙送信了,想必李捕头很快就来了吧。我跟大哥就先过来照应着,毕竟都是邻居,我又是捕快,这事不能不管。所以就想到了书瑶你,你不怪我吧。”
聂书瑶摇头道:“怎会能怪你呢,大牛哥能想到我,我很开心。雨芹娘生前可是将她两个孩子托付给了我,这事我不能不管。”
她看向了在院中发抖的三个孩子,最后走向仍然是目光呆滞的虎头这边。雨芹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抱着像是傻了一般的虎头。
“雨芹,你是怎么回来的?”聂书瑶没问她命案的事,想让她先缓缓心。
雨芹抬头看向她,再次恳求道:“书瑶姐,是我不好,我不该回来,呜呜!虎头他,虎头他……。”
想说什么却泣不成声。
这时,在另一边的春柳听到聂书瑶的声音后也抬起了头,同样一副需要关心的样子看着她。可是聂书瑶并未发现她的眼神,虎头的情况很不妙,这是受到强烈的恐惧后的呆滞。若是不及早治疗的话说不定这辈子就这样了。
“虎头,虎头,你没事吧?”聂书瑶晃了一下虎头,发现他的眼眸中没有聚光。
再看虎头跟雨芹,两人身上还沾有血迹,若是县衙里来人的话还真不好解释。
突然,春柳看到了聂天熙,眼睛一亮,可聂天熙也同样在叫着虎头的名字。
这让她心里极不平衡,便大叫道:“是雨芹害了我爹,是她杀了他们!”
聂书瑶几人猛地回头看向她,感觉春柳也有些不正常。
她忙走过去,关切道:“春柳,你没事吧?”
春柳冷笑着甩开她的手,“为什么你只看到了那小贱人,我哪一点不如她?”
聂书瑶皱眉,现在不是讨论这个时候好吧!努力露出一丝笑容,道:“春柳,其实你很好。真的不比别人差呢!”
“哼!晚了。”随之她嘴角诡异地一笑,“可惜你看中的雨芹是杀人凶手!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我看你怎么救她。”
聂书瑶觉得事情严重了。
就在这不上不下的时候,大门再度打开,县衙的人终于到了。
镇上的里正跟在以李铺头为首的捕快后面,不住地擦着额角的汗,嘴上说着:“梨花镇一向民风淳朴,怎么发生这样的大案呢?”
听其话语有为自己脱责的嫌疑。
聂书瑶看到李铺头时,看了一眼大牛,后者正在嘿嘿地抓着头。她心道:“自己原先的猜测还真没错,跟县太爷一起断过真假千金,想来再见时能说上几句话吧。”
李铺头走过来时还冲着聂书瑶点了点头,上前跟大牛说起了话。
没多时,就带着忤作进了堂屋。
聂书瑶虽然很想看看这时候的忤作是怎么验尸的,可以她的身份却不能这么做。
留在院子里的只有两名捕快还有县里正。里正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者,长得颇为富态。还在擦着汗,他可不敢去看屋里的死人,只得在这里问上几句这案子的情况。
他指着撅着嘴的春柳问:“我问你,可知谁是凶手?”
春柳嘴角冷然一笑,指着还在抱着虎头无声抽泣着的雨芹道:“是她,她就是凶手。我看到她拿着那把刀站在堂屋里,是她害死了我爹!一定是她不满我爹给她找了个好婆家,从婆家逃出来时偷了一把刀趁大家都不注意给捅了,就是她,你们怎么还不把她抓起来?”
“什么?”里正猛然大叫,后退几步离雨芹远点。
而雨芹却是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或者说,她不想说什么。
聂书瑶上前一步道:“春柳,说话要讲究真凭实据,你凭什么说雨芹就是凶手?”
春柳恨恨地看了一眼聂书瑶姐弟,突然蹲在了地上大哭:“爹啊,我苦命的爹呀,你好心给那贱人找了个好婆家,没想到却死在了她的手上啊,哎呀,我的爹呀!”
她哭得抑扬顿挫,倒是真流下了泪,可聂书瑶却无法再问什么了。
这时,刘捕头也出来了,屋内的尸体蒙上了布由人抬了出去,准备运到义庄。
春柳看着抬走的尸体哭得更凶了,并且大声指责是雨芹害的人。
刘捕头看了一眼聂书瑶,又对着大牛道:“既然这些都是涉案之人,就全部带到县衙吧,自有县令公断。”
说完自有捕快上前捆人,在大牛的一再要求下,也只将雨芹的手捆了起来,并未上枷锁。
第049章 妄想
聂书瑶知道雨芹是不可能留下的,她身上还沾着血迹呢!便说道:“虎头还小,他受了惊吓必须马上治疗,要不然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刘捕头看过那把刀,以虎头这样的稚童是不可能拿着刺人的,也就点头同意了。
雨芹看到虎头留下了,苍白的脸上这才有了生气,只是身上还有一股死意。
聂书瑶道:“雨芹,我相信不是你做的。去了县衙不要认罪,我会帮你的,相信我。”
“呜呜!”雨芹哭着点头。
春柳听到这话爬了起来,再次大叫道:“我可以作证就是雨芹这贱人害死我爹的。”
刘捕头看了她一眼道:“你是证人也要跟我们去县衙,走吧。”
“哼!”春柳冷哼一声倒是干脆,跟在捕快后面就先离开了。
刘捕头看了一眼里正,吩咐道:“里正大人,屋里的血迹就由你找人来清理吧。但这户人家的任何东西都不许碰,清理好后将这个贴在大门上。”
这是县里盖了印的封条,刘捕头将这个跟一把锁交给里正后带人走了。聂书瑶姐弟也跟在后面离开。
留下里正一个人看向堂屋,心中发毛,也跟着出来了。随之便摸出一把钱请人过去清理,他是再也不想进这个门了。
这里的事聂书瑶不知道,拉着木然的虎头回到了家,先将虎头身上的沾了血的衣服去掉,这才着手为他治疗。
看了看还在一边帮忙的聂天熙道:“熙儿,你该去学堂了。”
聂天熙很不情愿道:“姐,就让我留下来吧。要不,我让小牛给我请个假吧。”
“那好吧,快去快回。”她知道就算是阻止,他也是会想办法留下的。
至于为什么他们不怕凶案现场,那是此前聂氏从小就带他们去打过猎,也去菜市场看过行刑。当时天熙还小,第一次吓得也跟虎头差不多,适应了就好。
但当务之急就是让虎头哭出来,知道自己怕了,要不然可不好办。她取出几根银针,小心地在虎头身上的穴位上施针。
过了盏茶功夫,收针后虎头的眼神开始聚焦了,聂书瑶才长舒一口气。
虎头回神后,看到是聂书瑶,他小嘴一咧哇哇大哭起来。
聂书瑶扶他起来,拍拍他的后背道:“虎头不怕,哭出来就好了。”
虎头还是大哭,边哭边道:“我娘被人打,姐姐找书瑶小姐帮忙,我就跑去堂屋想护着我娘。可是过去一看,就、就发现了……,呜呜!”
说到这里虎头身体在颤抖,这是恐惧的感觉。
聂书瑶安慰道:“虎头不怕,改天我们一起去看雨芹,她也不会有事的。”
如此安抚了好久,最后还是点了虎头的昏睡穴让他睡下了。
待聂天熙回来后,两人简单的吃了一点,就开始面对面的讨论这个案子。
聂书瑶道:“雨芹不可能是凶手。”
聂天熙也道:“我也这么认为,只是春柳的指认对雨芹很不利。”
“是啊,先不管凶手是谁,得先把雨芹撇出来才行。”聂书瑶捏捏眉头,那把尖刀始终在眼前晃。
“熙儿,你有没有觉得那把刀有些眼熟啊?”
聂天熙回忆了一下,说道:“是很眼熟。这刀一般人可没有,也不能有。”
这个时候有兵器管制,像这类凶刀还真不能有。
两人在皱眉搜索脑海中的印象,过了好一会才互视一眼。
“难道是……。”聂天熙道。
聂书瑶点头道:“这应该是把杀猪刀。只要弄清楚这刀的来源,雨芹应该就没有事了。不过,这事还得等大牛哥回来再说。想必看在我们曾跟县太爷一起断过案的份上,他应该能听我们几句提醒的吧。”
等傍晚时分,大牛从县衙回来后,就第一时间来到了聂书瑶家。
一进门便说了县太爷让他转达的话:“书瑶妹子啊,县太爷想听听你对这案子的看法?”
聂书瑶一愣,自嘲道:“我?小女子何德何能啊,怎能跟县太爷说说看法呢,这不妥。”
大牛认真道:“这真是县太爷的原话!他说,书瑶妹子在真假千金一案中的见解很不一般,这次正好又碰到上这案子了,说什么也请你说说看法。”
“哎哟,这都用上请了。”聂书瑶故意道。
大牛没听到她话中的得意,一个劲地请他说说。
最后聂书瑶道:“你明天这么跟县太爷说吧,就说,我一个小女子实在是不好说什么,若是可以的话能否让我去探望一下雨芹?”
大牛没办法,只好再问几句虎头的情况就离开了。
他走后,聂天熙问道:“姐,你干吗不跟大牛哥讲啊。”
聂书瑶叹道:“不是不想,而是想跟县太爷当面谈。只有这样才知道这县官是不是个好官呀,若个是贪的呢?就算是了解了真相又如何,若是雨芹没有足够的钱财的话,还不是被关在牢房里?到时我们若说雨芹是我们跟她娘买下的奴婢的话,这钱财可就得从我们身上剥了啊。”
“这……,那吴先生看上去不像是这样的人啊。”聂天熙不肯定地说。
“唉!”聂书瑶再次叹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总归我得接触过后再做决定。想来他也不是个昏的,就算是有春柳的指失,只要雨芹不认罪就不会有事,顶多吃点苦头而已。也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事都可强出头的。”
“唉!”聂天熙也跟着叹起气来。
次日傍晚,大牛如约而至,对聂书瑶传达了吴县令的话。
“书瑶妹子啊,县太爷说了。你明天就可以跟我一道去县衙看她们了,只不过有个要求。”大牛为难道。
“是什么?”聂书瑶问道,她就知道是吴县令会答应的。
大牛吱唔道:“县太爷说,你得换上男装,毕竟县衙不允许女子随便入内的。”
聂书瑶呵呵一笑:“这有何难,别忘了我们家是开布店的,什么衣服没有。明天大牛哥去县衙的时候叫我们一声。”
大牛马上喜笑颜开,一个劲地点头,他没想到聂书瑶答应的这么痛快。
其实她的男装还是聂氏在的时候为她准备的呢,以前他们一家可都是扮作父子三人出去游历过的。
第二日,天还没亮,聂书瑶姐弟带着刚刚恢复过来的虎头就去了县衙。
梨花镇离县里很近,若是在那条走路不到半个时辰就到的路上再建些房屋的话,梨花镇中朐县也就连成片了。
朐县是他们县的名字,因为在县内西山脚下有一个句月湖,两个字对调后合起来就是朐了,这就是朐县的来历。
来到县衙,大牛直接带他们去了收押雨芹的地方。而春柳做为证人,家又被封了的情况下也住在了县衙的一个客房内。
进入大牢,是看到雨芹了,却没想到在这里也看到了正在嘲笑她的春柳。
大牛跟狱卒打了个招呼,他们便都离去了,剩下他们几人也好说话。
虎头看到雨芹就扑了过去,姐弟倆隔着狱门抱头大哭。
春柳看着聂书瑶穿男装的样子无比嫉妒,冷哼道:“书瑶小姐,你若是求我的话,说不定我还会照你说的去做。”
聂书瑶看她的精神不错,惊讶于她强悍的神经,父亲刚刚被害,她竟能如此趾高气扬。
“哦?那么我现在就求你,将你看到的照实说出来吧。”她笑道。
春柳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求她了,怔愣了片刻才道:“哼,那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聂书瑶问:“什么条件,说说看?”
“那就是让我嫁给天熙,做你们家的媳妇,那我就会考虑一下改口。”春柳大言不惭道。
说完还瞥了一下聂天熙,貌似那是在向他抛媚眼。
聂天熙强忍下恶心的冲动,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谁知这表情却被春柳会错意了,低头笑了起来。
雨芹听到后,大声道:“书瑶小姐千万不要,我就是死在牢里也不能连累你们呀。”
虎头也道:“坏春柳,天熙少爷才不会要你这样的呢。”
春柳转身冲着他们冷喝道:“闭嘴,总是坏我好事的贱人。要是不答应你等着砍头吧!”
聂书瑶按下想出口呵斥的大牛,干笑两声道:“春柳,你知道什么是‘自知之明’吗?”
春柳哼道:“别拿那些书面上的话来敷衍我。”
这一问一答,足以看出春柳的学识了,聂书瑶真佩服她的厚脸皮。
她又笑道:“那你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吗?”
“你是不是欺负我没读过书呀?告诉你,春柳的命可还握在我的手上呢。”春柳不服气道。
聂书瑶皱皱眉头,好心地跟她讲了一遍,什么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
说完大牛跟聂天熙都捂嘴笑了,连虎头跟雨芹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春柳也听出了不同,冷哼一声道:“那你们就等着给雨芹收尸吧,听说那她死鬼娘把他们卖给你了?这可真不合算,你得多出一份棺材钱了。”
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你还得将买他们的钱给我,这是我们家的规矩。”
听到这话,聂书瑶的脸立马沉了下来,“你是不是没听过‘得寸进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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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叙述
只有聂天熙跟读过一些书的大牛明白,两人低头再次一笑,其他人从先前讲的故事来看,知道这定不是好词。
春柳这次是长经验了,不再接话,只是白眼一翻冷冷地说:“不识好人心,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姐姐。”
聂书瑶上前一步,郑重地说:“雨芹姐弟已经是我家的人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何况,你父亲跟雨芹娘的这段婚事成不成立还是两说,你现在就想勒索别人,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我再重申一遍,人贵有自知之明。”
“哼,咬什么文呀,就你懂得多。没听过女才无才便是德呀!”春柳的脸皮很厚,听到这些如同没听到一样,再次扭着身子走了。
聂书瑶看了一下众人,无奈地耸耸肩,摊摊手,让着男装的她有了几分俏皮。
“唉,人跟人果真是不一样的。”她看着雨芹姐弟说道。
看看他们还都笼罩在悲伤中,尚未从那恐怖的一幕走出;再看春柳,明明只是普通的女子竟有如此粗的神经。
看春柳那样子哪有一点伤心跟恐惧呀!本想帮她却被她自己以这种方式推开了。既然如此,等会跟吴县令讨论案子时也不用客气。
聂天熙撅嘴道:“以后我们见了春柳也当没看见,她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还说什么……哼!”
聂书瑶抓抓他的头,笑道:“好了,就这么办。”
她走到牢门前,看着脸色稍好一些的雨芹道:“说说春柳爹给你找的那个山里的婆家吧。”
说起这个来,雨芹脸露愤怒,脸上的泪又哗哗地下来了,抓着牢门呜咽道:“书瑶小姐,谢谢你收留了虎头,我……我就是死也值了。”
“不要总说死不死的,你若再将‘死’字挂在嘴边,我可真不管了。说不定在春柳的胡说下你真的会死!”聂书瑶严厉地说。
她不需要懦弱的丫鬟,跟着她就得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若是雨芹做不来的话,那她只能再寻他人了。
雨芹猛地一惊,忙擦干眼泪道:“书瑶小姐,是我不好。这都怪我,我要是不偷跑回来,我娘也不会,也不会……。”
聂书瑶不想看到别人流泪,特别是关心的人,随即不耐烦道:“说正事!别说人是你杀的,就凭你还没那个能耐,何必将凶手之名揽下来呢?那可是你娘!我相信你是有杀了春柳爹的念头,可你没那个胆子。当日,你能站在两具尸体边那么久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小姐!书瑶小姐,你相信人不我杀的吗?”雨芹心虚地说,随之低头不敢看她。
“我说了,你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力气。”
雨芹又道:“可是,虎头……。”
聂书瑶捏捏眉心,突然很想爆粗口,这个时候的女子要吗不要脸到极致,就像春柳;要吗贤惠软弱得不行,就如眼前的雨芹。
“不要跟我说是虎头做的。”她抓过虎头的手道:“看看他的手,捏捏他的胳膊,你觉得他能拿得住那把刀吗?你傻呀?为真正的凶手顶罪,你真是好伟大!”
聂书瑶的连讽带刺终于将雨芹为虎头顶罪的念头打消了,她握着虎头的小手道:“虎头,虎头,你告诉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虎头想到那天的事就浑身颤抖,求救似的看向聂书瑶。
聂书瑶将虎头拉到身边道:“雨芹,先说说你吧。到前天为止我想知道所有的,半点也不能隐瞒。”
雨芹一个劲地点头,“我说,我全说,求书瑶小姐救我。是我错了,我不该,不该……。”
正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一声咳嗽。
众人转身,吴县令带着几个人过来了,他笑容满面道:“要说故事了吗,这怎能少了老夫呢。”
好在牢房里也没外人,打扫得还算干净,而且跟在他后面的随从还搬了一张椅子来,看来是早有所备。
聂书瑶看了一眼大牛,姐弟倆一同向他行礼。
“见过县令大人。”
聂书瑶跟聂天熙都没有行大礼,天熙是童生应该可以不行大礼,可她觉得在这地方也没必要行礼,何况长这么大她还从没向谁行过大礼呢!
吴县令大手一挥道:“免了免了,老夫今日没穿官服,不必拘礼。”
聂书瑶果断地直起了腰,人家都这么说,自己也就不要跟他客气了。
吴县令也不计较这些小事,看着聂书瑶脸上尽显亲民的笑容,说道:“聂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啊。真假千金一案,姑娘推的很准呀,不知这次的命案,姑娘有何见解?”
聂书瑶道:“大人过奖了,小女子不过是比常人多了一点想象而已。像这等大案哪有说话的资格呀,只想让蒙冤的雨芹早日回家罢了。”
“哦?”吴县令眉头一挑,他似乎早就知道聂书瑶会这么说,出口问道:“不知姑娘因何得知此女不是凶手?”
聂书瑶道:“我虽然不知雨芹经历了什么,却也明白雨芹是不可能杀人的。原因有三,这其一就是雨芹的个头跟春柳爹比起来哪个高?其二,就是力量。先不说雨芹娘胸口的那一刀,就说春柳爹脖颈上的伤口,砍下去可是需要力量的。最后就是那把刀了,不知大人可知那是把什么刀,试想雨芹一个弱女子怎会有这样的刀?”
这话说完就看到吴县令用一副探究的眼神看着她,他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竟然去看过尸体,那可是连捕快都觉得可怕的东西呀。
聂书瑶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难道她说错什么了吗?还是自己太出风头了。就算是她也得硬着头皮上呀,除了自己谁还能为雨芹姐弟出头呢?
唉!这年头找个可靠的丫鬟也不容易呀。
“大人,您在看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吴县令呵呵一笑,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对着李铺头道:“叫忤作来。”
聂书瑶皱皱眉,看来这县令是认真的,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可为何心里没谱呢?从谈吐各方面来看他不像是个贪污的昏官,却为何有种被盯上了的感觉。
忤作很快被带了过来,又再次说了一遍尸体致死的原因,并推断出什么人有这个可能。总得来说,以雨芹的身量没有可能是凶手。
聂书瑶接着道:“春柳爹的个头有多高,雨芹的个头有多高,这个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看到了。就算是春柳爹站在那里让她拿着刀砍,也砍不到脖子呀。难道春柳爹会伸出脖子来让她砍?”
吴县令点头,对此推断表示赞同,却说道:“可是雨芹的姐姐却说,她看到雨芹杀人了。”
他说着斜眼看了一下聂书瑶,突然很想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为雨芹脱罪。
聂书瑶不知道吴县令所想,她现在只想让自己的丫鬟早点脱罪,也好让他们将注意力转到真正的凶手身上。
“所以,雨芹你的证词就无比重要了。现在说说你是怎么逃回来的,又是怎么拿起那把刀的吧。”她看向还在发呆的雨芹道。
雨芹知道因为是自己的无知才弄成这样子的,便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那天我跟我娘说了要给书瑶小姐做丫鬟时,她就同意了。说是我们在这个家里还不如一条狗,出去了还能有顿饱饭。过了两天我想回复书瑶小姐时,没想到书瑶小姐不在家,去布店问他们也说你有事这几天可能不会回来了。”
“对不起雨芹,那两天我跟熙儿正好不在家。”聂书瑶自责道。
雨芹勉强一笑道:“这不怪书瑶小姐,只怪春柳多嘴。那天晚上家里就突然来了两个人,一个就是万恶的邢媒婆,另一个就是……。”
说到这里雨芹恨地握起了拳头,咬牙道:“另一个就是要买我去做童养媳的老不死!然后我就被春柳爹以五两银子卖了。”
“说下去。”聂书瑶接着道,她希望雨芹能走出这些糟糕的回忆,第一步就是要正面回忆。
“他先把我捆起来又用布塞住了嘴,也不让我娘跟虎头出门,当天晚上趁着外面没人时就把我塞到驴车里拉走了,好在那天有月亮,透过破车我记下了回来的路。
天快亮的时候,我被带到了山里,也不知道那叫什么村。那老不死的东西把我拖到屋里,指着一个三岁孩子说,那就是我以后的丈夫,买我来就是伺候他们的。从那开始我就成了他们家的仆人,白天带着那孩子烧火做饭,晚上还要跟那头驴一起推磨。那户人家的房门天天上着锁就怕我跑了。可是,可是那不死的不应该……,呜呜!”
说到这里雨芹捂脸哭了起来。
待她哭够以后,雨芹勇敢地抬起了头,说道:“那老不死的想趁我累得不行时轻薄我,好在那磨房里有不少石头,我抓起一个打在他头上就趁机砸坏锁逃了出来。”
聂书瑶看着她露出了欣慰的笑,这样的雨芹她要定了。
“我走了五天才回到梨花镇的家里,还好我娘跟虎头住在了厢房。可他们听了我的遭遇也只能哭,当天晚上我就想再找书瑶小姐救命。可我刚出大门就看到春柳爹带着一个人往家里走,我就吓得藏到门口的草垛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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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杀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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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聂书瑶跟吴县令同时问道,他们都敏锐地把握到了案件的关键点。
雨芹摇头,“天太黑没看清,只看到了一个黑影子,也没听到说话声。”
随后,两人同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互看一眼,真的好遗憾呢!
聂书瑶问道:“后来呢?”
雨芹看了一眼好像还处在恐怖中的虎头,待聂天熙将虎头拉到身边时,才不颤抖了。
她长叹一声道:“没过多久,我听到了家里的吵闹声。虽然吵得凶却也没有邻家出来说上一两句,可能习惯了吧。还听到春柳爹说要把虎头也给卖了。然后,然后听到了我娘的大哭,再后来就是惨叫声。”
“啊——”说到这里,边上的虎头猛然地大叫,扑到聂天熙的身上哇哇地哭了,努力压下的恐惧又冒了出来。
雨芹也在嘤嘤地哭,没多时她接着道:“等我赶到堂屋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已倒在血中了,我看到吓呆了的虎头,身上、手上全是血,可两手还使劲握着那把刀。我以为,以为是虎头,就,就……。”
“哼!无知!”吴县令胡子一吹道。
聂书瑶也是皱起了眉,问道:“不知大人可还觉得雨芹是凶手?”
吴县令嘿嘿笑道:“老夫从没认为此女是凶手,只是春柳的证词对她很不利呀!”
雨芹这时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回到堂屋大叫过后,春柳才揉着眼睛从内屋走出来,她根本就没看到什么。”
聂书瑶接着道:“这么说,在命案发生时春柳就在内屋了?大人!”
她转身冲着吴县令大大方方的作了一揖,说道:“小女子觉得大人不妨问问春柳。她在内屋中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我想在堂屋内有两个人遇害,这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听不到吧?但是。如果春柳有意为罪人包庇的话就不好说了。”
吴县令不认为春柳那样的女子会知道些什么,这类女子他一看便知是神经极大条的那种。又懒散无比。刀不架在她脖子上管天是不是塌下来,从她的生父刚死不过两天就完全走出了悲伤这一点可以看得出。
也不知这春柳怎么得罪了聂书瑶,她说起这话来倒是毫不担心春柳会怎样。
于是吴县令又从另一个方面道:“此案本官打算公审,我们朐县民风淳朴,鲜有命案发生。此案必须得破,且要破得迅速才行,要不然本官可能又要被贬了啊。再贬下去连个芝麻官都做不成了。”
后面一句话他说的有些可怜,让聂书瑶姐弟忍不住好好地打量了他一番。难道吴县令以前还是个大官?可怎么看都是一个清瞿的糟老头,没有半点高人的样子,官威也不盛。
吴县令又道:“若是早一点遇到聂姑娘就好了,我也不会贬成了小小县城里的芝麻官了。”
聂书瑶低头,违心道:“大人,书瑶是女子。这不是女子该做的事。”
谁知吴县令摇头道:“这有何难?穿上男装就是。”
聂书瑶蹙眉,诚恳地说:“请大人另请高明。”
聂天熙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请放过我姐吧。我姐她还没有及笄呢,若是大人想找人讨论案情的话,天熙可代替家姐。”
吴县令不大的眼睛顿时一亮。先前被聂书瑶的光环挡住的聂天熙这才完全被他看在眼里,赞赏之色渐浓,笑道:“听说你刚过了童生试。可有把握去考一个秀才?”
聂天熙道:“家母刚过世不久,我们要为她守孝。明年的院试就不参加了。”
“唉,可惜了啊,那就这么决定吧。不过光这一点还不能证明雨芹跟本案无半点关系啊。”吴县令还是不松口。
聂书瑶道:“接下来,我们再说一下那把刀。不知大人可知这是怎样的刀?本朝可是有兵器管制的啊。一般人怎有这样的刀呢?”
吴县令道:“这是把杀猪刀。”
“大人果然有查过。本县有如此负责的大人,是我们百姓的福分。”聂书瑶很适时的拍了一记马屁。
“哈哈。”这让吴县令十分的受用,笑道:“堂审就在后日,届时聂姑娘可以跟大牛一道来县衙。”
聂书瑶姐弟郑重地谢过了他,在离开之前嘱咐雨芹到时一定要喊冤。然后实话实说。不过她还单独跟雨芹讲了被死老头差点轻薄的那一段可以不说。
介于姑娘家的名节,吴县令也点头答应不追究她有没有打坏那个买她之人。
在离开县衙前。吴县令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雨芹曾被卖给人家做童养媳。若是那户人家寻来如何应对呢?”
聂书瑶道:“其实这件事还得请大人为雨芹死去的娘主持公道。”
“公道?”
聂书瑶接着道:“小女子觉得这事跟邢媒婆脱不了干系,当初雨芹娘是怎么被她骗着招了春柳爹来的?这得好好查查。依我看,他们的婚事不成立。反倒是来历不明的春柳爹私自卖雨芹娘的一双儿女是不是犯了国法呢?他跟邢媒婆一起骗婚这也不对吧。”
聂书瑶觉得吴县令好像有事求她的样子,她也就不客气地请他帮忙了。何况,邢媒婆也是此案的关键人物。
吴县令皱皱眉,说道:“你怀疑邢媒婆也跟本案有关?”
“大人不妨查查这人,说不定会有不同的收获。”
聂书瑶想到了宋云飞,两天没见这家伙了,难得他能沉得住气。
随后,聂书瑶姐弟领着满脸泪痕的虎头离开了县衙。
他们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回梨花镇,刚走到他们家的巷子口就远远地看到了三个人在原地打转。
聂书瑶一阵头大,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再看看天这才午时呢,幸好小巷的另一头发生了命案,大多数人都不敢往这边走。
宋云飞看到她穿着男装后眼睛一亮,急忙就跑过去关切道:“书瑶,听说你们这里发生了命案。你还好吧?”
聂书瑶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快步向前走去。心道:“我的男装扮相真的那么差吗?都能一眼看出我是女的来,真是失败。”
聂天熙拉了一下宋云飞的衣袖道:“宋大哥,我们回去再说。”
江毅跟楞子倒是站在原地没动,看到聂书瑶后冲他点了点头。
待众人都进来后,聂天熙将大门一关,众人围在了院子内,吃着聂书瑶端出来的点心,好不热闹。
宋云飞还边吃边道:“还是书瑶知道我饿了。”
聂书瑶这次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嗔道:“这点心可不是给你的。我跟熙儿、虎头都还没吃午饭呢!”
虎头对他们比较陌生,看到自家小姐不开心,忙饭点心盘子拿到聂书瑶面前,道:“小姐快吃吧,再不吃就被他们吃光了。”
这话说得宋云飞跟楞子都不好意思把手中的点心往嘴里塞了。
江毅在一边自顾自地喝着茶,抿嘴笑的样子很有魅力,可是这里唯一的女子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
聂书瑶拍拍虎头的肩道:“做得好!”随即抓了两块点心给聂天熙道:“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姐就去烧饭啊。”
“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三位来我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来看看我有没有被吓到?放心吧,那还吓不倒我。实不相瞒,那命案就发生虎头家,死的是他的亲娘还有继父。”她边吃边道,好像在他们面前没想着要维持自己的淑女风范,着实有些奇怪。想到这里她皱皱眉,可能这几位都不在意这些吧。
江毅用茶杯掩饰自己眼中的意外,他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她竟然不怕,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聂书瑶又道:“宋公子,这两天你都去哪儿祸害人了?让你盯的邢媒婆呢。”
这话一出楞子觉得有些生气,心想,你一个市井平民怎能这么说我们少爷呢?可是再看宋云飞的态度,他将这话果断地咽下了。然后一个劲地往嘴里塞点心,他怕这张嘴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
于是,楞子、聂天熙跟虎头三人便对着那盘点心开战了。
宋云飞不知道楞子的心理,只觉得这厮当真是丢他的脸,点心确实好吃,可你也不能这么吃没吃相呀。
“咳咳!”他脸面一沉冲着聂书瑶道:“书瑶怎么能这么说我呢?这两天我可是一直盯着邢媒婆,没偷半点懒,楞子可以做证。”
说着他狠狠地在楞子头上拍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抢食。
聂书瑶问道:“那这两天邢媒婆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宋云飞摇头道:“还是跟往常一样四处说媒。”
聂书瑶直觉这邢媒婆一定有问题,只是没有证据呀。
江毅突然道:“聂姑娘若有需要的话,在下可以鼎力相助,以感谢姑娘对在下小侄的帮助。”
聂书瑶一直觉得自己人手不够,闻言巴不得他说这话,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不知江公子可否暗中查一下镇上哪个屠户丢了杀猪刀。”
“杀猪刀?难道凶器是杀猪刀?”宋云飞皱眉道。
聂书瑶斜眼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还是挺聪明的嘛。
江毅道:“这事不用暗中查就已经知道了。”
“何人?”
宋云飞接口道:“就是小郑屠户啊,镇上好多人都知道他的杀猪刀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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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还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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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竟有这事!”聂书瑶蹙眉道。
宋云飞道:“这事在梨花镇都传开了,难道书瑶你不知道?”
聂书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直呼自己的名字肯定是故意的,脸皮真厚。
宋云飞被她看得面皮发热,低头嘟囔道:“有什么好看的。”
聂书瑶转过头来,嘴巴一撅道:“谁稀罕看啊。”心道,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个贵公子,一身的痞样。还不如看江毅呢,人家长得那才叫翩翩佳公子!
她扭头将注意力放在江毅身上,问道:“镇上的人都知道了?”
江毅笑道:“都传开了,说是小郑屠户吃饭的工具没了,还怎么养活生病的老爹跟只剩下半条命的媳妇。这几天小郑屠户确实没杀过猪,都是给另一个屠户打下手赚点零用。”
聂书瑶觉得那凶器可能就是小郑屠户丢的那把,也许是被人偷了,而偷刀的人就是制造命案的真正的凶手。
“难道杀猪刀真的是……。”江毅问。
聂书瑶点头,“就是那把杀猪刀,当初在牛婶家的时候我跟熙儿都见过,只要让小郑屠户看过那把刀就知道是不是他的了。衙门里的人也被县太爷下令不得透露此案的只言片语,外界也就不知杀猪刀的事。若是知道了的话,小郑屠户一家的生活可能就更惨了。”
说起这些宋云飞跟江毅这两个外来人可能不清楚,聂天熙对此却是很了解,说道:“小郑屠户一家真的很可怜,他自幼被送去学堂读书不说。成绩还很不错。可惜家中老爹突然倒下了,他又是独子,这才不得已做了屠户。家里只有他跟一个老娘操持。”
聂书瑶叹道:“希望我们县太爷能明查秋毫。”
谈话至此,聂书瑶看着两人挑眉道:“你们来看也看了。无事的话就早点回吧,以后还是少来我们家的好。省得……,你们懂的!”
江毅道:“有需要帮忙的事尽管开口。在下来梨花镇就是为历练而来,打抱不平的事也是在下想做的。”
聂书瑶对这话很能理解,一句话:他就是个闲人,有事只管去找他。
宋云飞也生怕自己不受重视,拍着胸脯道:“书瑶放心,邢媒婆绝不会从我手里逃掉的。”
聂书瑶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甚好看的笑,道:“那好啊,不如江公子也帮着查一下邢媒婆吧。顺便看一下她有没有跟一个身体高大的男人接触,若是有的话,帮我查一下那个男人的底细,看看那人跟春柳爹有无恩怨。”
“聂小姐放心吧,我跟宋兄一定办好这事。”江毅起身道,他很有眼力的知道聂书瑶要赶人了。
宋云飞撇撇嘴,极不情愿道:“急什么啊急,这才坐了一会呢。”
聂书瑶直接起身道:“如此就有劳江公子了。若有消息就去素织坊吧,实在是紧急的话就让小顺子带来。”
宋云飞被她忽视了,他又求助于聂天熙。后者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最后在楞子的拉扯下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大门前,硬着头皮道:“书瑶,你能不能收留我。”
“啊?!”聂书瑶一愣,后退两步如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聂天熙也上前一步挡在自已姐姐面前,又拿出以前看恶霸似的眼神看宋云飞。
而江毅也下意识地跟他拉开了距离,剩下的就是瞪着眼看他的虎头了。
楞子这会觉得特丢人,虽然他只是个小厮,但他宁愿自己丢人也不想让主子丢份呀。
“少爷。咱们快点回吧,楞子快饿死了。”他来了这么一句。想给宋云飞一个台阶下。
谁知宋云飞丝毫不领情,在他脑袋上狠狠地来了一巴掌。低声喝道:“死楞子,告诉你,不要把你家少爷当成三岁孩童!你就知道吃!吃!怎么不吃死你。”
楞子委屈道:“少爷啊,老夫人说过,让楞子寸步不离你左右的,说你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得让我事事提醒着点。要不然回去后打断我的腿!少爷,您就可怜可怜楞子吧,楞子不想变成瘸子。”
说到这里楞子抹了一把脸,像是在擦泪,在外人看来这当真是声声血,句句泪啊。
可这话听在宋云飞的耳中却是像狠狠地打他的脸一样的难受,而且还是在书瑶面前,楞子这不是在拆他的台吗?
于是宋云飞反手又给了楞子一巴掌,又再次压低声音道:“死楞子,还不快给我闭嘴。你今年才多大,还说我是个孩子呢。告诉你本少爷十七了,我大哥十七岁那年娶的大嫂,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聂书瑶看到这里,对于楞子除了深深地同情外,没别的想法。摊上这么一个惹事的主子真不容易呀。
“还十七了呢?十七就成大人了呀!人家还不到十四呢,连熙儿也不过十二岁多就都知道男女有别了。哼!”她声音如蚊子般地自语。
江毅听到了,嘴角一弯看着这几人,心道:“都还是孩子呀。”
宋云飞的功夫其实不错,耳力也好,聂书瑶的话他听到了。眉头随即深深地皱了起来,这会多了一丝少年初识愁滋味的模样。
“书瑶,你误会了。”他委屈道,至于其他人有没有误会他不管,只要书瑶没误会就成。
聂书瑶问道:“你不是住在宋家吗?那里的院子可比我们小门小户的大多了。”
宋云飞道:“宋家要回县里了,我不想一个人住在那座宅子里。”
聂书瑶看向江毅,“江公子是住在宋大小姐的珍味居吧?”
江毅立马明白了聂书瑶的话,点头道:“正是。”又看向宋云飞,“不如宋小哥就跟我一起住珍味居吧,想来宋大小姐也不会收你银子的。”
宋云飞撇嘴。看着聂书瑶道:“书瑶……。”
“去吧,去吧!你们两人住在一处也好商量着怎么监视邢媒婆。哦,对了。邢媒婆身量高吗?”聂书瑶这才想起这个问题,有些女人的战斗力可也是很强的呢。
宋云飞道:“很普通的小脚女人。书瑶。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虽然他比聂书瑶年长几岁,可在相处不长的时间里他就把她当成了主心骨一样看待,凡事都想得到她的认可。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他不排斥。
“没有。你们走吧,下次请二位喝茶!”聂书瑶笑道。
最终宋云飞在江毅跟楞子的拉扯下离开了聂家。
他们一走,聂天熙长舒一口气,“姐,宋大哥真的十七了?感觉跟我差不多嘛。”
聂书瑶轻声道:“有的人呀就是看着脸嫩。这怪谁。好了,你们歇会,我去做好吃的。”
虎头忙道:“小姐,虎头帮你烧火。”
聂书瑶将他赶出厨房,说道:“虎头的任务就是识字,想当熙儿的书童不识字可不行。放心吧,雨芹不会有事,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我们一起好好安葬你娘,以后你们姐弟就跟着我们吧。”
“嗯,谢谢小姐。”虎头小瘦脸上又开始抹泪了。
聂书瑶安慰了两句这才去了厨房。
这一顿饭虽没按点来。三人却是吃得津津有味。
傍晚时分,大牛从县衙里回来了,他先去的聂书瑶家。县令大人可是有话要他转答。这时天还不长,已经蒙蒙黑了,发觉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在聂家门前窥觑。
大牛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家里刚没了大人就有人想打他们姐弟的主意,那也得看看俺大牛的拳头答不答应。
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泼皮无赖之辈,快走两步一把拎住那人的后衣领就把他摔在了地上,喝道:“什么人在此偷窥?”
“哎哟!”那人一声闷哼,后脑勺着地,摔得他七荤八素。
“说!你在做什么?”大牛再次厉喝。
聂书瑶听到这话快速地出现在了门外。惊道:“大牛哥,发生什么事了?”
大牛冲她嘿嘿一笑道:“我发现这老小子没安好心。从你们的门缝里偷窥。”
聂书瑶姐弟马上冷下脸来,只是虎头却跑上前去将倒在地上的人看了又看。大叫道:“就是他,他是那天拉走我姐姐的坏人!”
聂书瑶知道是这人后,脸上的表情更冷了,此人个头不高却生得极猥琐,活像个地老鼠。一身衣服不知多少年不洗了,黑乎乎油兮兮的。
“你叫什么?”她居高临下问。
那人看了她一眼,就再也不敢直直地看了,他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可眼里的冷意让他收起了那颗猥琐的心。
“小的,小的叫高老大。是来接我那跑了的儿媳妇的。”
聂书瑶冷笑,“你的儿媳妇?你听谁说你儿媳妇在我这里。”
高老大道:“儿媳妇跑了后,我就去找给我儿牵线的邢媒婆了,是她说的。说是你又买下了她,可我是头一个买的,这儿媳妇得跟我!”
“大牛哥,给他两巴掌。”聂书瑶吩咐道,她听到这话就不舒服。
“好勒!”大牛马上左右开弓,蒲扇大的巴掌就落了下来。
高老大捂着脸大叫:“我那儿媳妇不要了还不行吗?不过你得把银子还我。”
聂书瑶再次冷笑:“你没听邢媒婆说过,为什么雨芹家被封了吧?”
“为啥?”高老大还真没听说过。
“你儿媳妇杀人了。追究起来,你们家也有责任呢。高老大,知不知道你摊上大事了!”聂书瑶恐吓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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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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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高老大的小眼睛立即瞪大,呼吸好像也停滞了一般看着聂书瑶。
聂书瑶又再度抛出个重量信息:“雨芹在县衙大牢里呢,你要是想出银子将她赎出来的话,赶紧的,说不定哪一刻就被判绞刑了。不过,若是不赎她,那你到时还得多出一副棺材钱才行,何况她可是从你家逃出来后才犯的案。”
“我、我……,那小贱人不是我家儿媳妇,是我用五两银子买来的丫鬟,都还没去县衙办卖身契呢!”高老大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挣脱大牛的手就爬了起来,大叫道。
“丫鬟,有凭证吗?”聂书瑶问,站在他面前没有半点退缩。实际她也不怕这高老大,若他想动手躲了就是。
虎头却是害怕地拉着她的衣袖道:“小姐,离他远点。这坏人会打人,我看他打过姐姐。”
他对于聂书瑶刚于讲的话没放心上,他是坚决相信他家小姐是会救姐姐出来的。
高老大立马呼天抢地说:“我要是有证据也不用去找邢媒婆了啊。大小姐,求您行行好,就把那五两银子给我吧,就算是你从我手中买走了那小贱人成不?”
他一口一个小贱人,让聂书瑶很不舒服,本想给银子让他走人的,这会却不想那么痛快给了。
“你叫高老大是吧?怎么认识的邢媒婆?那是媒婆不是牙婆。”
高老大急道:“大小姐啊,您一个大姑娘对这些不了解。稍懂一点的谁不知道,邢媒婆表面上是做媒婆的,暗地里什么婆不做呀。给鳏夫说小姑娘,给寡妇塞汉子这事她都在行!”
聂书瑶脸色一沉道:“那么,你应该知道邢媒婆做的好事了?我可以给你五两银子。但你必须在县太爷面前将邢媒婆的所做所为说出来。到时我不介意为你跟县太爷说两句好话。”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大牛道:“看到了吗?这位大牛兄弟就是县衙里的捕快,就办雨芹家的命案,正愁找不到凶手呢。告诉你。雨芹什么都跟我说了,若你不配合。我不介意告你一个欺辱良家妇女。反正雨芹就要被判刑了,想必她很乐意看你跟她一起死!”
说完她又诡异地一笑。
这笑很美,可看在高老大的眼里就像是美女蛇一样,咬到了就会死的那种,忙点头如捣蒜:“是小的不对,姑娘请救小的一命啊!姑娘让我说什么我一定说什么。”
“你只要如实说跟邢媒婆的交易就好。你知道她多少事不管是不是真的,也要说出来。等堂审结束后,我给你那五两银子。可明白?”聂书瑶冷声道。
她又冲着大牛道:“大牛哥,县太爷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大牛点头,看了一眼高老大。
“说吧,也让高老大听听,我们的县太爷是如何办这件案子的。”
大牛这才说道:“大人说了,后天巳时开堂,到时请书瑶妹子早一步去县衙。另外,小郑屠户丢了杀猪刀一事大人也已了解,届时会一并到堂前认刀。至于邢媒婆也已经通知她上堂了,且被人看了起来。她跑不了。”
聂书瑶突然觉得这吴县令真的不是草包,是有办案经验的老手,不由得暗自高兴。有一个好队友比什么都强。雨芹是真的不会有事了。
“很好。请大牛哥转告大人,后天我跟熙儿一定提早赶去。另外还请大牛哥跑一趟,将这高老大带到珍味居。让江公子他们给他找个地方住,高老大可是本案很重要的证人呀,没他不行。同时把这个带给江公子跟宋云飞。”
聂书瑶说完,就从荷包里取出纸笔写了起来,她这荷包是随身带的,里面只装纸笔跟几个铜板。
她边写边问:“高老大,我再问你。可见到过跟邢媒婆交好的人是身强力壮的?身高至少在五尺四左右。”
高老大听到她跟大牛的对话就知道他们跟县太爷是认识的,这会哪里还能耍小心思。忙绞尽脑汁的想。
待聂书瑶写完,他也想起来了。说道:“小的是午时去找邢媒婆的,那时她好像要外出,很急的样子。无意中说了句,‘死没良心的,要不老娘收留你,你早就拉去砍头了,还敢拿老娘的银子去嫖’。可她看到小的后就闭嘴了,就让我来找姑娘要银子。”
聂书瑶略作思考又写了点什么,将纸条折起来交给大牛,“这个也请带给江公子他们。”
大牛便收好纸条,押着高老大往珍味居走去。
“回吧。”看着他们离开,聂书瑶转身回家。
厨房内,姐弟倆加上虎头一起准备晚饭。
虎头安静的往灶里添柴,聂天熙看着姐姐在烙饼,晚饭就是这个香香的葱油饼。
“姐,那高老大真能在后天说实话?”他还是有些担忧。
聂书瑶笑道:“放心吧,为了他那五两银子他也会说的。”
“要是我的话,可能早早地就给他银子让他滚了,还是姐姐聪明。”聂天熙笑着拍了一记马屁。
这话逗得聂书瑶咯咯的笑,“其实呀,要不是高老大说话太难听,我也会痛快给他银子的。现在看来对这类人就不能太客气了,给痛快了他反而会得寸进尺。得让他知道这银子来得有多难,并且明白雨芹是他碰不得的,碰的代价很可能是死,他就会懂了。”
聂天熙受教地点头道:“姐姐说得对,有的人就不能给他好脸色看。”
虎头听着他们说话很羡慕,插了一句,“姐姐都是最聪明的。”
“哈哈……。”姐弟倆都笑了,虎头这孩子着实让人心疼。
聂书瑶道:“熙儿你该去练功了,顺便带带虎头,在我们家做书童也得有个好身板才行。虎头,记得这些可千万不要对外人讲啊。”
虎头使劲地点头,保证道:“死都不说。”
“去吧!”
聂书瑶相信天熙能调.教好虎头。贴身的小厮得学会为主人保密。
第二日,素织坊的小顺子便带来了江毅跟宋云飞问出来的供词。
聂书瑶看过后,对邢媒婆的怀疑又深了几分。这个婆子简直是无恶不作,不知坏了多少对姻缘。
其实老卢头、雨芹娘还有小郑屠户都直接或间接的受过她的害。相信此案过后,邢媒婆的身影在梨花镇也会就此消失。
堂审的日子很快到了,聂天熙更是在昨日就为雨芹写了一份诉状。将雨芹所说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写在了上面,相信吴县令不会再有话说。
一大早,聂书瑶三人便等在了门口,大牛出门后,四人就先去了珍味居。站在珍味居门外的是两日不见的江毅三人,还有战战兢兢的高老大。
江毅早就备好了马车。一行八人分坐两辆车直奔县衙。
聂书瑶姐弟跟江毅、宋云飞坐一辆车,赶车的是珍味居的人,一行人说起话来也没多大顾忌。
从见到聂书瑶那一眼,宋云飞就被她今天的打扮吸引住了,一双眼睛就粘在了上面。
聂书瑶今天穿了件青莲色道袍,云鞋、绫袜,戴一顶飘飘巾,猛得一看就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只是这少年郎太过俊秀,让人有不真实感。
宋云飞再看,交领道袍上缀白护领。将她白生生脖颈尽数遮掩,只是这脸色比平常要黑不少,要不然还真不像个少年郎。
“咳咳!宋大哥这是看什么呀。”聂天熙咳嗽一声。整了整头上的飘飘巾。
他年纪不大,但个头已经不矮了,跟聂书瑶站在一起相差无几。这次他穿的是翠蓝邹纱道袍。齿红唇白的样子一点都不输聂书瑶的男装扮相。
宋云飞收回目光,觉得被他们比下去了,看看了自己的衣着,抓抓头,想着是不是自己也弄一顶飘飘巾来戴?
聂书瑶姐弟之所以这么穿,一是聂天熙极有可能会在堂上为雨芹辩护,作为一名童生他得对得起这个称呼。
而聂书瑶自己也不能落了他的气势。故此就这么穿了,戴一顶飘飘巾是因为她也觉得戴个挺帅的。本想弄一顶唐巾戴的。但好像跟县太爷的乌纱有点形似,也就临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咳!”江毅也接着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尴尬。说道:“高老大说的那人我们跟踪过,但他十分狡猾,每次都在快要抓住他之时就被一些……人搅和了。”
“一些……人?”聂书瑶反问。
江毅皱皱眉,似乎很不情愿说出那是什么人。
宋云飞接口道:“就是里的姑娘们。”说完还很白痴地问,“书瑶,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聂书瑶冷笑两声,“看来宋少爷是的常客呀!”
“怎么可能?那种恶心的地方本少爷怎么能去!要不是追踪邢媒婆的相好,倒贴银子我都不去。”宋云飞立马反驳道。
聂书瑶扭头不再看他,同时扯了一下竖着耳朵听的聂天熙,笑道:“熙儿,将刚才宋少爷说的话给我过滤掉。可不是人去的地方,懂不?”
聂天熙嘿嘿道:“姐,我懂。别把我当小孩子看,我都快十三了。”
确实,再过几日他就过十三岁的生日。
可这话听到宋云飞的耳中却有了讽刺,自己都十七了家里人还当他是孩子呢!他急于想证明自己是大人了,特别是在聂书瑶面前。
“书瑶,我跟你说。邢媒婆的相好可能不是一般人,身上有几分功夫。若是他跟春柳爹相识的话,那春柳爹的来历也极有可能大有问题!”他抢在江毅面前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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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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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书瑶皱眉,“此话怎讲?”
宋云飞道:“书瑶可知江湖中的大盗,或是官府通缉犯什么的?”
聂书瑶不知,很识趣地摇头,聂氏对他们的教育不在这一块,所以姐弟倆对此并不关注。
“我跟你们讲啊,这些人可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杀个人如屠鸡宰狗一般简单。先不说春柳爹是不是这样的人,但那邢媒婆的相好只看背影就知道不是好人。”宋云飞开始了显摆,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地倒出。
他今天很的拿了一把扇子,打在手心里啪啪响,脸上也是满面红光,就像终于到他出风头了似的。
看到聂书瑶认真地听,他接着道:“那人我敢肯定就是犯下虎头家命案的真凶,远远地我就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气。身高就跟书瑶说的差不多,看上去还要彪悍,可惜没看到脸面就被他跑了,”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江毅:“江兄,你身为江湖人应该对这类歹徒有所了解吧。比如这两年传得沸沸扬扬的风月大盗。”
“风月?”聂书瑶道:“这名字真特别,想来这也是位极爱风月之人吧。不过,这跟此案有何关系?”
宋云飞摇着扇子道:“那风月可不是风月中人,是个江洋大盗。听说总是劫富济贫,也被民间一些好事者称为绿林好汉。但官府却觉得这人是无所不做的强盗,召集一些地痞无赖聚众闹事,甚至有人想上表圣上派兵剿匪呢!”
聂书瑶也看向江毅,“江公子,你觉得呢?听宋公子之言好像是在说邢媒婆的相好,似乎跟这些人有关。不知你有没有听到些许风声啊。”
她觉得若是牵扯到这些人身上的话,那这案子的牵扯可就大了,弄不好会是朝廷剿匪的前奏啊。
江毅蹙眉。目光深沉地看向一脸疑惑的三人叹气,“几位。我……在下只是空鸣山的一名弟子而已。自认学艺有成下山历练,难道你们觉得我跟那些绿林好汉们有交集不成?抱歉,这个风月听说过,还真不了解。”
“算了算了,我只要还雨芹清白就行,别的不管。”聂书瑶摆摆手道。
聂天熙却是遗憾道:“江公子,你怎么不多了解一下呢?绿林中人啊,感觉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好汉!”
像他这个年纪正是崇拜英雄的时候。说书先生可是说了,这都是好汉呢。
“好什么汉!”聂书瑶马上给了他一巴掌,嗔道:“熙儿你给我听好了,你将来可是注定要为官的。这些人说不定就是你的敌人,现在崇拜他们,你以后想跟他们合伙来个官匪勾结不成?”
虽然绿林好汉听上去都是铁血男儿,可自古以来,有几个绿林成大事过。就算是水浒中的故事还不是以悲剧告终?她是极不喜欢这类人的,跟这类人沾上边那就等于跟麻烦结了亲,想脱身都难。
“哎呀!哪有啊。我只是说说而已。”聂天熙整了整被打歪的飘飘巾,嘟嘴道。
聂书瑶看了看同样蹙眉的另两人,问道:“你们跟我们去县衙了。邢媒婆谁来看?”
宋云飞抢先江毅一步道:“那婆子早就被县衙里的人带走了,估计这会正在大牢里吧。”
聂书瑶这才放心,又叮嘱了聂天熙一些话就到了县衙。
大牛第一时间将他们带到了县衙内室,在这里跟吴县令单独见了一面。
吴县令对聂书瑶所做的帮助很满意,通过对邢媒婆的审问,初步掌握了此案的嫌疑人。也间接证明了聂书瑶推断的正确性,可是还有一件事不得不跟她提前讲呀。
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几人暂作休息。
吴县令直言道:“虽然本官已经知道雨芹是无辜的,可那个春柳却坚决不松口。这证人又不能打。若是能让她心服口服就好了。不知聂姑娘可有法子?”
聂书瑶咳嗽两声,郑重地整了整头上的飘飘巾道:“大人。现在我穿的是男装,请叫我聂公子。毕竟姑娘家家的。出入县衙总归不妥。”
吴县令“哦”了一声,便开口了:“不知聂公子可有法子?”
这让宋云飞跟江毅觉得这县令的脾气未免太好了吧。
聂书瑶道:“堂审之时,我家熙儿可以以主人的身份为雨芹辩护。不知春柳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吴县令对此也很头痛,若在平时他早就打两板子叫人轰出去了。可她是命案的证人及受害人的女儿呀,这不好做。
“前天你们离开大牢后,这春柳就去找熟人了,也不知道她哪里弄来的银子,竟然请了一名状师来。”他很担心,小小年纪的聂天熙能不能接得下状师犀利的言语攻击。
“状师?”聂书瑶这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的人物,不知这个时代的状师有没有前世律师那般好口才。
吴县令道:“这位状师据说还有点名气,来自菱县,曾经打赢过不少官司。”
聂书瑶皱眉道:“以春柳的智商怎能想出这样的手段,她哪来的银子?”
“哈哈!这个春柳倒也是个人才。是从里的当红花魁那里借的,或许这也是那花魁为她出的注意吧。”吴县令笑道。
聂书瑶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或许春柳爹的身份真不是良民。之所以沾上了雨芹娘极有可能就是为了一个良民身份。
想到这里她长叹一声:“唉,可怜的雨芹一家。不过,坏人是绝不能放过的。”
然后她看向聂天熙,有些遗憾地说:“熙儿,这次就由我来为雨芹辩护吧。”
聂天熙也明白他现在还不能独挑大梁,便点头同意了。
聂书瑶再次看向吴县令,很无辜地问:“不知我以女子身份上公堂会不会打板子啊,名声会不会坏了啊?”
吴县令很想说,打板子是不会。但名声这东西只能是见仁见智了。
他咳嗽一声,很中庸地说:“打板子只是坊间传闻而已,本朝没这个规定。只是名声吗。这个得看人了。不过,本朝太后一向喜欢敢言又飒爽的女子。连后妃们也都纷纷效仿,想来不会有人多说什么的。”
聂书瑶嘴角微抽,张太后啊,人家那是太后谁敢说她不好。咱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而已,好在义母不在了,要不然她的小皮鞭又该落下了。
“姐,以后我一定好好学,再有这样的事就交给我吧。”聂天熙皱眉道。
“好。不过。能不能请大人限制进堂观审之人的数量啊。”聂书瑶请求道。
吴县令对此很痛快的答应了,这反而让聂书瑶感到不安。再次觉得这位一定是有事相求吧,要不然怎会这么好说话。只是……就算有,她也认了,谁让自己只是个小老百姓呢。
不过她还是提出了要求:“若是我出头对我家熙儿有什么影响的话,还请大人以后为他多美言几句。”
不管这位吴县令是个什么人物,也没说向谁美言,总之先将这话撂在这里。若真有那么一天的话省得被动,到时再说。
吴县令捋着胡子道:“那是自然。此案能否顺利找到真凶,做到人证物证据在。就看姑娘的了,哦,就看聂公子的了。”
聂书瑶谦虚地向他抱了抱拳。
“大人。升堂的时辰已到。”正在这时,李捕头过来催促。
吴县令道:“限制旁听之人的数量,就以有名望及有功名之人为首要考虑对象,暂定二十人吧。这个李铺头你来决定。”
“是,大人。”
没多时,聂书瑶几人被大牛先带到了公堂之上。
随着一声“传本案相关人等上堂”,这起命案的堂审正式开始了。
穿着囚衣的雨芹被带上来时,看到聂书瑶,眼睛立刻红了。她何德何能。能让书瑶小姐为她上公堂,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纵然答应过给她做丫鬟。可丫鬟不是奴婢吗?主人怎会如此厚待呢。
“小姐……。”路过聂书瑶她想说些什么,却哽咽地说不出。
聂书瑶道:“一会要叫我少爷。你是我们聂家的丫鬟。是不能被人诬蔑的,记住我说的话。”
“嗯嗯!”雨芹泪眼汪汪地点头。
随后是春柳摆着腰肢也走上了公堂,不得不说她的适应力太强大,这公堂可不是一般人敢来的。春柳就不怕,还跟走在自家院子里差不多。
而走在她身前的是一位四旬老者,一把稀疏的山羊胡,个不高长得也瘦,却穿了件青色蓝缘边道袍,戴东坡巾。听说有秀才功名,但这副尊荣跟同样穿青色道袍的聂书瑶比起来就差远了。
待吴县令的惊堂木响过之后,堂上响起了“威武”的口号。
然后没有功名的人就都给县令跪了,起身后才由师爷宣读本案的相关事项。
师爷就是那日跟在吴县令身边的老者,他读完后说了一名,“双方可有辩解?”
春柳请来的状师马上道:“大人,学生有话要讲。”
吴县令惊堂木一拍道:“讲!”
那状师说道:“学生肯请大人严惩凶手以示我天朝律法。这犯女杀害自己的继父跟亲母,手段残忍已不能视为人了。其姐这才不得已大义灭亲,可学生听说有人要为此女做无罪辩解,这案子不是明摆着吗,如此混淆视听的无知之辈可不能轻饶!”
聂书瑶皱眉,这位状师真的是吃这口饭的吗?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人扣帽子,也不知道春柳是怎么跟这人说的。
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兀自得意的春柳,聂书瑶走出观看人群,上前一步道:“大人,请容小民为我家奴婢说几句话。”(未完待续)
第055章 堂审(上)
吴县令也觉得这状师的脑子不大好使,这两天可没听到有人来县衙打探此案的消息呀。这位竟然还有个秀才功名,实在是想不通,这样愚笨之人怎么考上功名的?
闻听聂书瑶有话说,忙说道:“讲!你们双方有何辩解尽管道来,在坐的诸位都是本县德高望重之人。此案本官想公开审理,让涉案之人可以自由地为己辩解,相信以诸位的才智定能从这些只言片语中理出线索。事后还请诸位跟本官好生探讨一二,务必做到不放过犯法之人亦不冤枉一个好人,要让朐县的百姓知道,生活在我们朐县是有保障的。”
这一番话说出来后,连聂书瑶都佩服他了,何况这些守旧的古人呢?难道这是陪审团的前身不成。顿觉得吴县令以前定是个大官,智慧非凡呀。
那些有着几分见识的长者或是学院中的先生、学子们的心顿时活了,他们都是读过书的,有不少人都有功名在身。可惜始终不能再进一步,但他们为官的心却在此时满血复活。
虽说这种行为跟状师在堂上为人辩护也没多大区别,但跟县太师共商一案,那可就不一般了。县太爷是官,说出去也倍有面子。
于是,这些人无比期待这场堂审。纷纷出言赞赏吴县令的创举。
聂书瑶被近四十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饶是她有颗强悍的心,此时也有不小压力,而且自己可不是状师,对于大明律很不了解。
几乎是瞬间,她便得出了辩护的方向。既然有类似陪审团的存在,那就不跟他们讲大明律,咱只摆事实讲道理。何况她还有证人。
“是,大人。”聂书瑶轻松地回道。
她走到那位状师跟前,行了一个晚辈礼。“请问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姓高名远。你是?”高远以为她也是状师,也抱拳一礼。
聂书瑶眉头一挑。这位原来没看出自己是女儿身呀,那就更好了。回道:“在下姓聂,那位春柳姑娘状告的就是在下刚刚买下的奴婢,所以不管这命案是不是她做下的,在下都想跟诸位说道说道。所谓‘是非黑白不辨不明’,在下也很想知道我这奴婢是不是如此残忍。”
混在人群中的聂天熙跟虎头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尤其是聂天熙,他想将姐姐今日的一言一行都记下来。取长补短才能让姐姐过上真正的大小姐生活,决不能再像今日一样无奈地抛头露面了。
而宋云飞跟江毅此时却是忽略了聂书瑶的性别,她有敢跟男儿争夺一片天的风彩,两人的眼神也是盯着她牢牢不放。
进入状态中的聂书瑶很快将那些眼神抛在了脑后,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雨芹申冤,让逝者安息,还世间一个公道。
高远冷笑一声道:“原来如此,不知聂公子要怎么个辨法呀。”
聂书瑶知道做状师的都会有一套方法,这也是每一行的规则吧。可她不是状师,笑道:“我们来说说案情吧,刚才大人也说过。这案子要大家伙一道审,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哼!那就请聂公子先来吧。”高远冷笑,像这样的外行人他不耍手段就能胜了。
“如此聂某就不客气了。”聂书瑶说完,冲着吴县令道:“大人,小民不知可否问忤作几个问题?”
“准!”吴县令一声令下,传话人的声音就响起了。
“传忤作上堂!”
忤作是个弓着背的老头,看上去很有经验的样子。
聂书瑶问道:“聂某有几个关于被害人尸体上的问题想问,不知……。”
忤作看了一眼吴县令,看他点头后。忙道:“公子请讲。”
聂书瑶便不客气地问道:“请问两个被害人是死在何物之下?致命伤在何处?另外请将被害人的身高说一下。”
忤作如实回答:“被害人是死在一把杀猪刀之下。男子身高六尺有余,致命伤在左颈。被人用力砍下致死。女子是刺中心口而亡,两者皆是一刀毙命!”
他说的言简意赅。但足以说明问题了。
聂书瑶又向着吴县令拱手道:“大人,不知可否将那把刀拿上来让诸位长者一观。”
“准!”
吴县令又准了,这让高远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开始动脑筋了。
没多时,自有捕快用一个木质托盘托着那把刀上来了,饶着观审者走了一圈。
聂书瑶道:“诸位可拿一下这把刀,看看有多重。”
这话说完,当真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哆嗦着握了一下,但没想到会那么重,这刀一下子又掉到了托盘上。
“当!”地一声,如同打在众人的心上。当下就有不少人皱了眉。
这些人聂书瑶归结为聪明人,因为他们想到了不同。
“我接下来想说的话,想必诸位也都猜出来了。”她先拍了下这些观审之人马屁,笑道:“诸位长辈请再看一下我这奴婢,身高不足五尺的瘦弱之身如何握得住如此凶刀呢?又怎能冲上去将一个身高六尺有余的高大之人一刀砍死呢?难道死者是跪着让她砍的吗?”
说完未待高远回答,她又问向忤作:“不知死者死时是何面貌表情?”
忤作道:“女子含泪,死不瞑目;男子惊骇不已,双目圆瞪。”
短短一句,就足以勾勒出一副可怕的画面了。
雨芹的泪又开始流了下来,叩头道:“大人,民女冤枉呀。民女没有杀人,当时只是听到堂屋母亲的惨叫过去看了一下而已,却不曾想发生了这样的事。”
“大人,学生有话要说。”高远回过味来了,说道。
聂书瑶也说道:“大人,小民还话要讲。”
吴县令微微一笑道:“一个个来,聂公子既然还未说完。就接着说下去吧。”
“谢大人。”聂书瑶向他恭敬地一礼后,看向雨芹:“你将发生的事再说一遍吧。”
“讲!”吴县令又很配合地说。
雨芹便声泪俱下的将她怎么被卖给别人作童养媳,怎么被那户人家当牲口使唤。怎么逃回来跟为何手中会拿着一把杀猪刀说了一遍。
说完后,虎头也从人群中跑来。哭道:“都是我不好,可我也不知为什么手中就拿着那把刀了。请大老爷放了我姐姐吧,她没有杀人,我娘是被坏人害死的。”
他们的遭遇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情,有不少人已经在小声议论这个案子了。
可就在这良好的氛围中,春柳跳了出来,她冲着高远叫道:“你是怎么做状师的?”
高远被她的喝斥激怒了,一个小小的贱民之女竟敢斥责他有功名之人。简直是羞辱了他,要不是看到小桃红的面子上他才不来这一遭呢。
春柳喝斥完又冲着吴县令道:“大人呀,春柳可是看到了这贱人拿着刀呢,怎么不是他杀的我爹了。这贱人就是嫌弃我爹给她找的婆家才狠下心来杀人的,连她亲娘都不放过,真不是人啊。”
她刚说完,四周站班的衙役们再次高喊“威武”。
春柳的心肝这才“砰砰”跳了起来,忙跪了下来。
吴县令惊堂木一拍道:“你的证据何在?亲眼所见吗?雨芹,本官问你,当时春柳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你面前的。”
雨芹对此提问得到过聂书瑶的指点。从容地回道:“当时小女子跑进堂屋时,就看到母亲跟春柳爹倒在血泊中,一时惊吓过度大叫了起来。待回过神来后才看到虎头手中有把刀就夺了过来。刚拿到刀时,春柳就出现了,并大叫着说我杀了人。”
吴县令接着道:“那么说,春柳比你姐弟二人更早的呆在了屋内了?”
“是的,大人。”
“春柳,你可知是何人动的手?”吴县令厉声道。
春柳一惊,不知道怎么就问到了自已。忙回道:“我,我当时睡着了,什么都没看到呀。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聂书瑶这时适时地说道:“既然什么都没看到。怎么说雨芹杀了人呢?依我看,这人说不定是你杀的。等的就是雨芹进屋那一刻嫁祸于她。”
“我没有,你冤枉好人!”春柳指着她再次大叫。同时冲着吴县令磕头道:“大人呀,我真没有啊。”
“啪!”惊堂木再拍,吴县令又问道:“凡事讲究证据,聂公子不可胡言。”
“是,大人!”聂书瑶马上冲他施礼,总之要给在场诸人留下个知礼的好印象才行。
至于那位高远状师,此时已经是彻底呆在了那里。这案子他不了解啊,知道说多必有失,也就很自觉得当成了柱子。
“可是大人,小民还可以从另一点证明我家奴婢没有杀人。因为时间不对!”聂书瑶再次说道。
然后她环顾四周,道:“请大人传小郑屠户上堂。”
吴县令应允后,小郑屠户便很快跪在了公堂之上。
“小郑屠户,听闻你前几日丢了一把杀猪刀,可是此命案用的那把刀。”聂书瑶问道。
小郑屠户这才认出她来,呆了一刻后如实回道:“小民已经看过那把刀了,正是此刀。”
聂书瑶又问:“那么请问你是哪天丢的刀?”
“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雨芹可去过你的肉摊?”
小郑屠户道:“别说半个月前了,就是这半年以来,他们娘仨都没去我那买过肉。他们家的春柳倒是经常去。”
听到这里,聂书瑶转身道:“大人,半个月前雨芹在哪里想必不用我说了吧。她不在梨花镇,正在某个山间小村子里受苦呢,另外,雨芹是七天前的那个晚上回来的。命案发生在六天前的早上,她根本就没时间偷这把杀猪刀。”
如此一来,雨芹的嫌疑算是洗清了。就算春柳再不情愿,那也是没辙的事,这就是事实!
可就在这时,被当成柱子的高远却突然道:“大人,学生明白了。这杀人凶手就是小郑屠户,一定是他见财起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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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堂审(中)
【三更,为“风烟流年”亲的和氏璧加更!】
聂书瑶此时真想踹这高远两脚,这人不瞎说会死啊!
小郑屠户被怀疑是她最不愿看到的,虽然她能还他清白,但再次将一个人的不堪过往拎出来说道一番,始终是残忍的。
于是未待小郑屠户反驳,聂书瑶道:“这不可能。高状师若是想问为什么的话,我可以马上回答你。”
“为什么?”高远下意识地问。
聂书瑶一笑,在他面前来回走着,声音不缓不急道:“其一,小郑屠户是杀猪的,而且是初入此行,他能杀猪并不代表可以杀人。猪跟人可不一样,人在死前可以反抗,猪却不能。杀猪要先放血,是用尖刀捅的,可刚才忤作说过,春柳爹是被人一刀砍死的,而且是用一把杀猪用的尖刀。高先生没见过杀猪的场景吧?”
“这……。”
他刚想说什么,又被聂书瑶打断了,“这其二,乃是双方的身量不一样。小郑屠户不拿杀猪刀时就是一个文弱之人,何况在堂屋内的是两个人他们不反抗吗?”
“还有其三。”
高远皱眉,“还有?”
聂书瑶问向小郑屠户:“你哪只手比较有力?”
小郑屠户看了看小书院来观看的学子及先生们,低头不好意思地说:“左手。”
有不少跟他是同窗的学子出声道:“这个我们可以证明,小郑确实惯用左手,为此没少挨先生的批,经常被同窗取笑。”
“如此,足以证明小郑屠户不是凶手了。”聂书瑶笃定道。她觉得这是天意,偶然经过小郑屠户的肉摊时。看到他切肉时用的是左手,这才有此一说。
“这、这怎么证明,用哪只手杀人不都是杀人吗?”春柳没听出什么来。出口指责道。
她现在就跟聂书瑶杠到底了,不管聂书瑶说什么她就想着唱反调。对于父亲的死似乎不重要了。
但那高远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在观审中的不少人也在皱眉沉思。
聂书瑶觉得有必要再加深一下,同时得扯出那真凶一些情况才好,便开口道:“大人,可否请李铺头为我们大家做个示范?”
“准!”吴县令很喜欢这种断案的氛围,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一个绝佳的可以提升自身功绩的法子。
李捕头出列,聂书瑶转身冲着高远道:“高先生可否也帮个忙?这关系着此案能否顺利侦破。到时高先生也是一大功臣啊。”
高远不明所以,木然地点了一下头,“好说,好说!”
聂书瑶马上赞道:“高先生能为事实的真相做出如此的牺牲,真是我辈楷模呀。请您站好,千万别动,若是动了在下可不敢保证你会毫发无伤!”
前半句说得高远飘飘然,他知道今天这官司他是输定了,但自己本就不擅长这类命案,也没人会多说什么。只是后半句的毫发无伤……。
“呵呵。请站好,马上开始了。”聂书瑶说完转身又对李铺头做解释:“李铺头,麻烦你站在这里。离高先生两尺左右的距离,你觉得这个距离拔刀砍杀的话是不是刚刚好?”
李铺头顿时明白聂书瑶的意思,笑道:“若是长刀的话还太近了。短刃的话,比如那把杀猪刀刚刚好。”
“那就用杀猪刀好了。”聂书瑶笑道。
自有捕快送来杀猪刀,李铺头握着此刀来回的掂量了一下,说道:“此刀有些重量,不过比起我们的佩刀还差了点。就怕一个不小心飞了出去呀。”
站在高远身后观审之人立马清空了,高远这时是双股战战欲逃啊,可是他已经把话说满。这会若是逃的话,他还怎么在状师界混下去。
“来吧。高某相信李铺头的功夫!”他突然大吼一声,瞪眼看着李铺头。
聂书瑶笑道:“李铺头。你先用右手来砍高先生的脖颈,然后再换左手来砍,看看有何不同。本来这应该让高先生怀疑的小郑屠户来做的,可我怕小郑屠户控制不了若是真砍下去了,那不就真出人命了吗?所以就拜托李铺头,这个很重要,关系着我家丫鬟的性命呢!”
李铺头重重地点头,“明白!”
高远本来给自己打过气没那么怕了,又听到还要砍两次,他的腿又软了。
这时聂书瑶又对着站在一边的忤作道:“也请忤作先生仔细观察高先生的面部表情,是不是跟死者相同。这同样很重要!”
忤作默默地点头。
“开始!”聂书瑶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情况喊了这么一声。
李铺头配合地很好,他后退两步也大喊了一声后,用那把杀猪刀朝着高远的左劲用力地一划。
“啊——”高远的惨叫便响了起来,双目圆瞪,露出震惊又恐怖的样子。然后便呆了。
“再来!”
李铺头换回左手同样的朝着他的脖劲一划,这次高远没有叫,因为他已经呆了。
“很好。”聂书瑶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这一瞬间的动作让观审之人的心也跟着那刀提到嗓子眼上,李铺头看向聂书瑶,想知道可以了吗。
聂书瑶走过去,拿过杀猪刀将这么地放在高远的手上,同时温和地说:“千万别松手,使劲地抓住它,松手的话你可就真的死了。”
那刀便被高远紧紧地握住了。
此时大堂之上一片安静,甚至带着些许恐惧,这是什么手段?看向聂书瑶的眼神就有了不安。
连吴县令跟宋云飞等人也是如此。
只有聂天熙是笑着的,他就知道姐姐会有办法的;而江毅却目光微沉,似乎在想些什么。
“咳!诸位,可是看到了。这只是个例子而已,放心吧,高先生没死。但通过此例我们可以发现很多东西。我想不需要我再解释了吧?”她微微笑道。
春柳此时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恐惧。喃喃道:“妖、妖怪,你是妖怪!”
聂书瑶蹙眉,真想反击一句。你才是妖怪呢。可是不行,她得保持自己超然公子的形象。不能跟这无知女子一般见识。
可是,有位学院里的老学究颤颤地起身问:“你真不是妖怪?”
聂书瑶拂额,慢悠悠地理了一下头上的飘飘巾,对其深施一礼道:“回老先生,小子不是妖怪,是跟你我一样的人。小子这就跟诸位解释一番,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只是平日里我们都没注意到而已。但。请容小子先将我家的丫鬟跟小郑屠户从此案中撇出来再说。”
老学究终究是活了一把年纪了,见识得也多,沉声道:“讲!”
说完才觉得自己在大堂之上有点篡越了,冲着吴县令抱拳,“请大人也为我等解惑。”
吴县令嘴角微抽,轻拍了一下惊堂木,深怕弄醒了那高远,“聂公子,还是快说说为何吧。”
“是,大人!”聂书瑶朗声道。她知道雨芹跟小郑屠户没事了。
她走到高远身边,右手抬起朝着高远左脖劲做了砍的动作,说道:“诸位请看。这是用的右手,砍的自然是左侧,这是习惯也更能用上力气。”
换向左手后道:“再看左手,砍的自然是右侧了。死者之一的致命伤是在左颈,这很明显,不是惯用左手的小郑屠户所为。只是有人偷了他的刀而已,说不定这人就是想嫁祸于他。”
“诸位再看高先生的手,他拿着的可是曾经砍过人的刀啊。你们觉得如此恐怖的东西,高先生清醒的话会乖乖地握着吗?”她指向高远的握刀的手道。
“自然不能。那是为何?”那位老学究开口问,看样子十分着急。
聂书瑶道:“在说这个之前在下先说一则小故事。有这么一个人不小心掉入水中后就快淹死了,这时水面上却飘来了一根稻草。诸位觉得这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老学究马上回道:“这不是‘救命稻草’吗?”
聂书瑶笑道:“老先生说得是。就是救命稻草。高先生将这把刀当成了救命稻草!实际上这是人的本能,在受到极度恐惧后,会抓向身边的任何一物,因为没有安全感,就像救命稻草一样死抓着不放,这样才能感觉到依靠。可他不知这依靠其实就是刚才杀人的刀。对于这一点诸位可以回想一下,孩童受到惊吓后会不会一直抓着什么东西不放呢?相信很多人都见过。”
说到这里,大堂上的所有人都限入沉思。
聂书瑶又缓缓道:“凶手就是明白了这一点才在做案后,将这刀给了吓得半死的虎头。而雨芹赶过去后,弄出那把刀来时,春柳出现了,这才误以为她杀人。实际上真凶早已离开了。”
弄清这个问题后,所有人都已明白,堂上所跪之人中没有真凶。
可就在这时,又有人提了异意。这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戴着一顶员外帽,长得也很像个员外略显富态,留着短须。
他起身道:“那这也不能说明小郑屠户就不是凶手呀,或许那男子不是他杀的,不是还有个女人吗?听说那妇人可是正中胸口。”
聂书瑶看着他眯起了眼,这是什么人?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不会动动脑筋吗
她踱步到他身前,拱手道:“请问阁下是?”
“在下也姓聂,单字一个荣。在家排行老二,这才被人戏称聂二爷。呵呵!说起来咱们还是本家呢!”聂荣笑道,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未完待续)
ps:其实人在害怕时都会想着抓住某些东西的,比如看恐怖片时,会不会想抱着一个大靠枕呢。
第057章 堂审(下)
“姓聂?”聂书瑶对这个姓氏起了疑心,对于朐县的大户人家她不了解,难道聂家在本县很有名吗。
聂荣笑道:“还请贤侄对此再做一下解释吧。”
同时又冲着吴县令抱拳道:“我等愚钝,实在是有太多不理解的地方,还请吴大人见谅!”
吴县令也很想知道面对这样的质问,聂书瑶怎么应对,说道:“聂公子再详细讲解一二吧。”
“大人,小民没有杀人啊!”小郑屠户大声道,头磕在地上咚咚响。
聂书瑶对这位聂二爷的感观降到了最低,难道不知人的话比那杀人的刀还利吗?
“你且起来。本县相信你若没有做这伤天害理之事,今日必会清清白白地走出县衙。”吴县令这也是间接告诉他没事了。
小郑屠户不笨,将这话记在了心上,便谢过吴县令后起身站在一边。
聂书瑶道:“是,大人。只不过在坐的诸位就无法享受推理的乐趣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大厅广众之下说这个词,也没期望有没有人听懂。可“推理”二字却就此进入了民间。
她冲着聂荣瞥了一眼道:“对于当日的命案在下是这样推理的,雨芹娘也就是命案中死去的妇人听到堂屋有争吵后,便鼓起勇气跑向堂屋,为得是阻止命案中的男子卖了她的女儿后再卖她的儿子。诸位或许还不知道命案中被害的女子曾是寡妇,独自带着一儿一女过活,却在邢媒婆的花言巧语下又改嫁了。改嫁之人就是命案中的男子,也是跪在这里的春柳的亲爹。其实春柳跟雨芹没有一丝血缘关系。”
“可这跟命案有什么关系呢?”聂荣反问道。
聂书瑶笑道:“关系大着了,诸位若想听下去,那就等我讲完再讨论。”
“聂小哥请接着讲。”先前那位老学究道。
“多谢老先生理解。”聂书瑶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这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虽然老学究们都有些迂腐,但也都是极公正的人。
随后她接着道:“春柳父女不知来自何方。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底细,周边的邻居也只知道这人两年前突然跟雨芹娘结成了夫妇。可从那时起雨芹一家的恶梦就开始了……。”
她简单的将平常娘仨怎么受春柳爹虐待的事说了一遍。博得了不少同情。直说到命案的那一天。
“那天晚上雨芹其实已经回家了,次日天还不亮就想出去找人求救时,在大门外看到春柳爹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而个男人就是本案的重点嫌疑人,极有可能他就是真凶。”
聂书瑶先放出一个重磅炸弹后,又道:“堂屋内的争执来自这二人,雨芹躲在外面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后就冲了过去,因为他们说到了要卖虎头。为的是银钱。试问一个寡妇辛苦养大两个孩子,本以为改嫁后两个孩子的日子会好过些,却不曾想招来一头狼,不但卖了自己的女儿,还要再卖她的儿子。这让她如何能舍得,哪怕平日里怯懦的不敢大声说话,这时也爆发出了相当的力量。”
“而这力量也促使了她的死亡。那位跟春柳爹起争执的男子也就是偷小郑屠户杀猪刀的人,可以想象他定是个身高体壮的亡命之徒。对于雨芹娘的厮打甚恼怒,取出杀猪刀就冲其胸口刺了一刀,这也就是为何雨芹娘死后仍含泪。”
说到这里。雨芹跟虎头放声大哭,他们虽然恨他们的娘不争,可失去时方知那懦弱的娘为了护住他们连命都没了。
这时。有不少心软的贫家学子眼眶已经红了,或许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聂书瑶的解说还在继续:“可春柳爹却没有因为雨芹娘的死而让步,反而要挟凶手,或许想趁机勒索钱财吧。我们可以猜测,凶手跟春柳爹是早就认识的,两者有着钱财上的纠葛,这才上门讨论再卖虎头换钱。此前雨芹一家三口被春柳爹当牲口使唤挣来的银钱全都被邢媒婆拿走,这事左邻右舍都很清楚。聂二爷若是有怀疑可去梨花镇打听打听。”
看到聂荣好似有话要说,聂书瑶抢先一步道:“事情还没完。凶手毕竟跟春柳爹相识,当面杀人这种事或许两人也没少做。至少雨芹娘不是死在他们手上的第一条人命。凶手也被逼急了眼,佯装跟春柳爹谈条件。趁他不注意一不做二不休,抡起杀猪刀就当做大刀一样砍了下去!”
聂书瑶猛地举起手来在聂荣面前做劈砍状,这一个动作让聂荣冷汗直冒,有跟高远差不多的反应。
随后,聂书瑶看向忤作道:“忤作先生,他们二人的面部表情可像春柳爹死时的样子?”
忤作回道:“有七分肖像。”
聂书瑶又走到高远身边,手中握着一枚银针快速地在他身上的某处穴位上扎了一针。在大袖的遮掩下外人根本看不到,最后在高远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高先生,醒醒!”
随着这声呼唤,高远的眼球幽幽地转动起来,眼神也开始聚焦了。
聂书瑶这时则快速后退两步道:“高先生厉害呀,能为真相以身犯险,我等佩服!”
她冲其深施一礼,不管怎样,先把这人的嘴堵上。
而其它被正义充斥着脑子的书院的高才生们,也向他开始了吹捧。
高远呵呵笑道:“这个没什么,呵呵!啊!”
“咣当!”手中的刀被他发现后第一时间扔在了地上。
“这是!这是……。”
聂书瑶笑道:“高先生您可以去休息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吴县令,后者会意,道了一声:“刘师爷,你去看看。”
站在他身边的老者将书记的工作交给另一个年轻人,便带着两个人走下堂去连拉带拽的将高远弄走了。
杀猪刀还在地上,聂书瑶捡了起来。隐约还能嗅到血腥味。
“小郑屠户是在十天前发现这刀没了的,而在这之前小郑屠户已经娶了二丫,也从那时起开始嘟囔万恶的邢媒婆。雨芹是通过邢媒婆找人卖的;而要卖虎头的是跟在春柳爹后面的男子。他口中说了雨芹被卖的事。在这更早的两年前,雨芹娘之所以会改嫁给春柳爹就是邢媒婆出的主意。而且春柳爹的来历不明,在梨花镇根本没有产业,住的也是雨芹家的房子,却鸠占鹊巢。”
聂书瑶自语般地说了这么多,问道:“诸位有没有觉得这里面有一个关键人?”
她环顾四周,恍若不觉整个大堂的主角已经换成她了,连高坐大堂之上的吴县令也觉得自己跟着她的思维走了。
“邢媒婆!”还是先前的老学究,第一个开口。
聂书瑶马上冲其竖起了大拇指。“老先生当真是宝刀未劳,确实是邢媒婆,她可以说是本案乃至雨芹娘被骗嫁,雨芹被卖等等的大人物呢。”
老学究马上向吴县令请求道:“请大人速速派人捉拿此贱民,以正我大明国法。”
吴县令刚要拍下惊堂木传唤邢媒婆时,聂书瑶开口道:“大人,老先生,请稍待片刻。我还有一位证人,请先他让他说说雨芹是怎么被私下里卖出的吧,也好知道邢媒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估计县里的人还不大清楚梨花镇的邢媒婆吧。”
其实她预料错了。邢媒婆的大名可不仅仅传遍梨花镇,就在朐县也是顶顶有名的一个媒婆,当然这名是坏名。
高老大被带了上来后。就满脸委屈地说了当初邢媒婆如何向他承诺的,怎么说这姑娘是自愿的,家里的爹娘养不活她了,去他家里还可以混个饱饭。
“大人,请为小人做主啊,小人被邢媒婆骗了五两银子,没想到完全不是她说的那回事呀。不但没给我办理官契还让小人蒙上了一个拐带良家幼女的罪名,请大人网开一面,小的是真不知原来雨芹姑娘是被逼的呀。”
他说得倒是好听。至于是不是这样子明眼人一看便知。
雨芹看了一眼聂书瑶,发现她冲着自己摇头后。也就低头不再说什么。
聂书瑶这时问道:“高老大,你说花了五两银子买雨芹。可惜人家的娘根本没看到这银子,也没同意你买她。如此,这笔买卖就不能做数了。”
高老大闻言大哭,“大老爷啊,这五两银子可是我们全家省吃捡用攒下的。请大人让那邢媒婆将银子还给小的吧。她这分明是强买强卖啊!”
聂书瑶嘴角微翘,好一个强买强卖。她只是让高老大主动放弃买雨芹这件事,银子多少不是问题。
于是便冲着吴县令道:“大人,不知可否还小民的婢女一个公道了?”
吴县令道:“雨芹跟本命案确实无关,待下堂后本官自会还她一个公道。传邢媒婆!”
“威——武——”捕快威武的声音又响起了。
邢媒婆被押了上来,看她脸色苍白,一定是受了不少惊。那双三角眼不断地扫着在座的各位,脸上的冷汗冒个不停。
她身材不高,却十分的富态,且有一对小脚,走起路来一晃三摇的很让人为她捏了一把汗,真像是随时都能摔倒的样子。
“啪!”惊堂木一拍,吴县令喝道:“堂下何人?”
邢媒婆扑通一跪,忙回道:“民妇邢氏拜见大老爷。”
吴县令接着问道:“刑氏,本官且问你,小郑屠户的杀猪刀可是你偷的?”
这话问得好!聂书瑶在心中为吴县令竖了大拇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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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绿林中人
“不不!不是民妇啊,民妇冤枉。”邢媒婆马上叩头喊冤。
吴县令惊堂木又是一拍,大喝道:“你有何冤屈?”
邢媒婆全身发颤,几欲趴在地上,回道:“民妇没有杀人,真没杀他们呀。”
这话一出,大堂上的观审之人立即有了嗡嗡之声,很显然,邢媒婆知道是谁杀的他们。
吴县令冷笑道:“他们是谁?本官问的是你可曾偷过那把杀猪刀!”
“这……。”邢媒婆瘫软在地,第一次抬起了头。
几十双眼睛全都聚在邢媒婆身上,不但让她头脑一片空白,连过往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也源源不断地冲上心头,她这会只想大事化小。
随着吴县令的一个眼色,李铺头捧着那把杀猪刀来自邢媒婆面前,问道:“仔细看一下,这就是杀了两个人的凶刀,你偷的那刀是这把吗?”
聂书瑶在一边嘴角微翘的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震惊再次出现。李铺头也有两下了啊,没问有没有偷这刀,而是直接肯定的说,你偷的刀是不是这把。
这属于心理战了,这话也就成了对犯人潜意识的引导。若是心中有鬼的话,必定会出现言词上的失误,只要抓住了这些失误,就能成功让犯人坦白。
邢媒婆只是一个比较无良的市井粗妇,对于这些自然没有抵挡,当即猛得摇头,“大、大老爷饶命,小妇人真的没有偷刀啊。这刀是那黑了心的吕老二偷的,人也是他杀的,那天小妇人看到他身上的血了,只是小妇人不敢说啊。请大老爷明察!”
“啪!”惊堂木再响。吴县令厉声问:“吕老二是何人,将你知道的速速讲来,不得有半点遗漏!”
“是!是!”邢媒婆连忙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那吕老二平时住在梨花镇小妇人的家中。是做驴打滚的。知道他的人都叫他驴老二,欠了他钱的人不榨成干是不会罢手的。在县城道上也有一些名气。不但人长得凶,身手也好,手底下也养着那么一帮人……。”
聂书瑶静静地听着邢媒婆的讲述,大概情况跟她的猜测差不多。
这吕老二是三年前来梨花镇的,一来就勾搭上了走街串巷的邢媒婆。两者都是极贪财之人,又没有道德底线,一拍即合。
吕老二利用邢媒婆的嘴为那些极需钱财救急之人送去了银子,也送去了灾难。吕老二的高利贷生意是越做越大。近一年来才扩展到朐县。
而春柳爹跟吕老二早有相识,两者早年曾在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手中当过喽啰。那土匪被官府砍头后他们就开始了背景离乡,隐藏身份过活。
当二人在梨花镇偶遇后,吕老二跟邢媒婆就为他出谋划策在梨花镇落了户。当然这是需要收银子的,他们选中的就是成为寡妇已久,又有祖宅且懦弱无能的雨芹娘。
在邢媒婆那张嘴下,雨芹娘以为终于找到可以帮自己一把的人了,就不顾亲友的反对改嫁了。可这一嫁就是不归路,他们娘仨彻底成了春柳爹的赚钱工具,所赚的银钱无不用来还吕老二的高利贷。
看着这钱越还越多。春柳爹不得不打起了其它心思。正在这时雨芹姐弟倆想自卖为奴脱离他的手,他就想着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就让卖他们的姐弟的钱进了自己的腰包,就跟邢媒婆、吕老二一合计将雨芹贱卖给高老大。还清了高利贷。
可春柳爹看到吕老二放高利贷,手底下又有因为自己曾出身绿林而收的不少小弟,又开始了不平衡。他以前跟吕老二也是一样的,可如今混得却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于是他也打算做高利贷的买卖,就请吕老二来家商谈。
正好这天吕老二在邢媒婆的挑唆下去偷了小郑屠户的杀猪刀,为的是给小郑屠户一个教训,别有事没事地念叨着她邢媒婆的大名。可正是这把杀猪刀,让一向有暴力冲动的吕老二失手杀了人。
后面发生的事。聂书瑶略一思索也就能串起来了。
当日吕老二跟在春柳爹回家时,说起入伙的事来。吕老二天生嗓门大。将春柳爹把卖虎头的钱拿来放高利贷说了出来。
听到这些的雨芹娘从一个懦弱的妇人变身为护犊子的母老虎,又哭又闹的跟吕老二拼了起来。吕老二烦不胜烦。一刀将她捅了。
可春柳爹不但没有报官反而利用这事要挟吕老二,被吕老二一不做二不休也砍了。
县衙大堂内像是乱作一团的样子,三三两两的各自辩解着什么。聂书瑶的头脑却无比冷静,始作俑者就是这三人,而雨芹娘仨完全是他们手中的棋子、炮灰。
难道懦弱之人就该如此下场吗?她脸上冷清一片,于理于法,这三人都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她看了一眼发呆的春柳,难道她不知自己父亲的所做所为?还有给她银两请状师的的花魁到底是什么人?
可现在她最想做的是还雨芹娘这两年多来一个清白,还雨芹一个清白。
聂书瑶想到这里上前一步,躬身道:“大人,小民还有话想问问在场的证人,不知可否?”
吴县令这才连拍惊堂木将这嘈杂的声音压下,“准!”
邢媒婆已经彻底趴在了地上,一个劲地嘤嘤啼哭。
聂书瑶走到跟前,冷声道:“邢媒婆,我且问你,当初给雨芹娘介绍春柳爹时,你有没有愧疚?本来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就很艰难了,你怎能如此狠心再在他们的伤口上洒盐?让雨芹娘含泪而终,让雨芹娘死都背着改嫁的名!你可知她死时脸上的泪还在流,那是后悔的泪。你睡觉之时好好想想,摸摸还有没有良心这个东西。”
“啊!不要来找我,大妹子你饶了我吧,我也是被他们逼的啊。”邢媒婆眼中实然出现了恐惧,她一闭眼好像就能看到雨芹娘的样子,满脸血满脸泪,可怕极了。
邢媒婆慌不择路的四面磕头,嘴里不断地说着:“真的不是我的主意啊,是春柳爹跟那吕老二出的馊主意。只有这样春柳爹跟她闺女才能在梨花镇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我对不往你呀,大妹子。”
聂书瑶叹息,可惜人死如灯灭,雨芹娘听不到了。
“坏人,我打死你。”雨芹跟虎头冲上前去对着邢媒婆又掐又踢。
“呜呜!你还我娘来。你这坏人,我打死你!”
姐弟倆如疯了一般对着邢媒婆上下齐上,没多时邢媒婆的脸上有了乌青,也开始了披头散发。可她却像不知还手一样,只顾着磕头说对不住。
等雨芹跟虎头发泄够了,聂书瑶跟李铺头才将他们拉开。而在他们出手的过程中,不只是吴县令没说话,连一班衙役也未出手阻止,就是那些观审之人也都在默示这种行为。
姐弟倆实在是可怜,还显些被人当成了杀人凶手!
聂书瑶走到依旧呆滞的春柳跟前,问道:“春柳姑娘,在下并不知你为什么如此恨雨芹,但是雨芹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吕老二,你若是还想告的话,就去告他。”
说完又冲着吴县令道:“大人,小民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聆听。”
“讲!”
聂书瑶道:“既然邢媒婆跟吕老二还有春柳爹,怀着非法的目的诱使雨芹娘改嫁,那么这场婚事是否还作效呢?算起来雨芹一家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吕老二跟春柳爹可都是土……绿林中人啊。请大人还雨芹一家清白!”
她本想说土匪的,可想到还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春柳,不管她是怎样的没心没肺。聂书瑶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留了一些口德。
绿林中人跟土匪在官家看来没有区别,可在老百姓看来还是不同的,几乎所有人都倾向于绿林中人,土匪那是人见人恨。不过,这当中的尺度就不是老百姓们懂的了。
吴县令惊堂木一拍,大声道:“梨花镇命案一事已经知晓是逃犯吕老二所为,雨芹无罪释放。邢媒婆跟吕老二先前设计陷害雨芹一家,春柳爹不但是逃犯之一,也是害人者,他们这场婚自然不算数,雨芹跟春柳不再是姐妹。”
最后吴县令又补充了一句,且又冲着邢媒婆道:“邢氏你当带罪立功,争取从宽发落。马上将吕老二的面貌特征跟刘师爷说清,让他画出吕老二的通缉像。”
“啪!”最后一个惊堂木,大堂之上一片寂静。
“李铺头听令,即日起全县通缉犯人吕老二!诸位长者,若对本有任何疑问都可前来探讨。本案在犯人擒拿后,将择日再审,退堂!”
“威——武——!”
县衙的门大开,众人陆续离开了。
聂书瑶几人跟在李铺头身后走向内堂,她要给雨芹新的衣衫,如此一来,她终于有丫鬟了。
路过聂荣时,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轻声道:“聂二爷可还有疑问?不如亲自去问县太爷吧。想必以聂家的在朐县的地位,县太爷很乐意为聂二爷讲解。”
聂荣满脸笑地冲其拱手:“聂某佩服,佩服!”
聂书瑶嘴角一勾,再也没看他。可她总觉得这聂荣的笑有深意。
就在她走向内室的转角时,眼角余光刚好看到了春柳被一个穿着得体的女子带走的一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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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大盗风月
聂书瑶心中纳闷,虽然吴县令没针对春柳说什么,可她就这么被人带走了,好像有点不正常啊。而且这女子是谁?难道是那个的花魁不成。
如此想着便来到了内室,聂天熙跟虎头几人在屋外等,聂书瑶将新衣递给雨芹后也走了出去。远远地就看到李铺头在跟他们几人说着什么。
她走向去,笑问:“在谈什么?”
“姐,我们在说带走春柳的是谁呢?”聂天熙道。
李铺头说:“那就是县里的当家花魁小桃红,这县里的可跟梨花镇的不一样。听说小桃红是里面的清倌人,卖艺不卖身。”
宋云飞抢先道:“书瑶,不如咱们哪天去看看吧。看看这小桃红到底有几分姿色,还卖艺不卖身呢,进了那门还想立牌坊,当真是可笑!”
聂书瑶冷冷地瞅了他一眼,这人是个百毒不侵的,还跟自己一起去看看?想得美!不过他后半句说得还算正确。
“熙儿,宋公子的话你给当成耳旁风,要是让我看到你跟什么人去那种地方,小心我打断你的腿!还有虎头,你给我看好他,若是瞒着不报的话,也小心你的腿!”她哼哼道,再次狠狠地瞪了一下宋云飞。
一席话让楞子对她的好感度大升,这分明是老夫人第二呀!如果她跟老夫人是一样的思想的话,那么自己的少爷就不用他费心了,到时自己的腿也保住了。
果不其然,宋云飞抓着头嘿嘿地笑着,“其实,书瑶你误会了。我去那种地方就是为了揭露那些清倌人的假面目的,那些清倌人看着就恶心。假惺惺的,当真是做了婊.子又立牌坊。我最最是看不惯这样的人!”
一席话让众人哈哈笑了起来,当然。这也就是他这种有钱的公子哥能做,平常人连那地方的门都挎不进去呢!
聂书瑶接着道:“李铺头。虽然县太爷没说春柳怎样,那小桃红就这么带走了她,你不觉得有些不正常吗?”
李铺头眉头一皱,问:“哪里不正常了?”
不止是他,在场的人都想这么问。
她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吕老二跟春柳爹是土匪出身,她这么帮春柳你不觉得有异常吗?从她给春柳找状师来看,她跟春柳爹应该是相识的。或许也知道春柳爹或者吕老二是土匪,那么她的身份就很值得怀疑。绿林中人的手段可不好说呀。搞不好他们还不是一般的绿林!”
聂书瑶刚说完,宋云飞马上接话道:“书瑶说得有道理,先前我跟江兄捉拿吕老二时就在梨花镇上的,遭到了里面那些窑.姐儿的破坏,这才让吕老二给跑了。真是晦气,竟然只看到了一个背影,要不然我定会先打断他的腿!”
又是打断别人的腿!楞子看向宋云飞再看看聂书瑶,突然发现这两人很合拍。
江毅道:“李铺头不妨去查查。不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吗?”
李铺头深深地点头,“此案能如此快的找到真凶。多亏了诸位的协助。日后若有需要尽管报我李铺头的名。在下这就将此事报给县太爷听。”
聂书瑶笑道:“我们确实还有所求,不知李铺头可以给雨芹、虎头办理卖身契吗?既然他们两个是我们聂家的仆人,这事就得做实了才不能被人垢病。”
不是她心狠。对于春柳这个孤女不可怜,只是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伤害她身边之人的存在。哪怕这人是孤女,是无依无靠的!
总之就是不能让一个宵想她弟弟女子在眼皮底下晃,反正她又不是什么烂好人。在这个大明朝能跟弟弟一起过上富足的日子,无聊时玩个小推理什么的她就知足了。
李铺头道:“这个让大牛去做就好,我可是将他当成接班人培养的。”
待大牛来时,雨芹也换好了新衣,她拉着虎头正式认主。随后,大牛跟聂天熙带着他们去办卖身契了。
聂书瑶早就跟他们讲过。这卖身契是买断终生的,可若是有一天他们想走了。她也不拦着。至于他们的后代有自主选择权,是留是走等他们有是非意识后再定。
他们走后。这小院内就只有她跟宋云飞主仆还有江毅了。
“对于那个小桃红,我很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她笑道。
宋云飞总能在她话落时答话,“书瑶,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风月大盗吗?”
“这跟风月大盗有什么关系?”聂书瑶跟江毅齐声道,随之两人互视一眼,均不明白。
“据可靠消息说,这个风月正在徐州一带,说不定就隐藏在朐县跟菱县的大山中呢。而吕老二本就是土匪,这两年又以绿林中人的身份招揽了不少人,那风月应该不会放过他的吧。是招揽还是怎样,都有可能。况且……嘿嘿!”
说到这里,宋云飞又拿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砸着手心,关键时刻停住,那样子有点欠揍。
聂书瑶急道:“况且什么啊,快讲!”
“是什么?”江毅也问。
宋云飞很风.骚地打开了扇子来回扇了两下道:“况且这风月大盗甚是风流,听说是风月场中的常客。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在风月场合下他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他去风月场中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联络那里面的探子,也可说那些婊.子、清倌人什么的都是他的眼线。”
“哦。”聂书瑶眨眨眼睛道:“你怀疑的小桃红是风月大盗的眼线?”
宋云飞收起扇子连连点头,“不愧是书瑶,一点就通!”
“呵呵!”聂书瑶干笑两声道:“至于是不是交给我们的县太爷吧,小女子只是个普通人,这些离我们的生活太遥远。反正此案也只等着吕老二归案了,我得带着弟弟跟家仆回梨花镇了。两位有缘再见吧!”
介于她现在还身着男装。就冲着他们拱了拱手。
但是笑过之后,聂书瑶立即沉下脸来,威胁道:“若是你们给我惹了什么麻烦的话。我一定会收拾你们的。而且会是很惨的那种。当然,你们若是做到以下几点的话。我不介意你倆没事的时候去素织坊转转,可千万别去我家的药店,若是去了药店被老掌柜赶出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说到这里宋云飞担心道:“哪,哪几点?”
“一、不许随便去我家,若是去了一定会关门放狗;二、不许有事没事去踩我家的房顶;三、不许在外人面前提起我,更不能给我找一些稀奇古怪的事让我推理。我很忙,现在有了婢女得抓紧时间做生意赚钱了。就这样,再会!”她说完。轻轻一揖便潇洒地转身离去。
刚好,雨芹他们的卖身契也办好了。几人会合后,冲着那二人再次点了点头,便真正的离去了。
宋云飞跟在身后走了几步就被楞子拉住,“书瑶、书瑶……。”
江毅摇摇头,也冲着宋云飞抱拳告辞,“宋兄弟若是还想住在梨花镇的珍味居的话,那房间还会给你们留着。”
“当然要住了,少爷我又不是付起银子!”宋云飞没好气地说。
江毅笑笑,不以为然地点了个头。便也离去了。
“楞子,走!回梨花镇。”
宋云飞也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跟在后面的楞子只好摇头叹息,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好在聂姑娘不是坏人。
聂书瑶在衙门外人多的地方,清楚明白地说明了给高老大这五两银子是做什么的,众人才知原来这高老大向邢媒婆要不出银子来,又转向他们来收银子了,纷纷指责。
可高老大是什么人呀,有银子就行管他说三道四,拿着银子二话没说就离开了朐县,深怕眼前这位有变卦。这可是五两银子啊,山里人穷。五两也是笔大钱。
如此一来针对雨芹的所有不利全部清除了,一行人放下心中的担忧。午后就顺利回到了梨花镇。在聂书瑶跟雨芹的巧手下准备了一桌子美食,不分主仆的好好地庆贺了一顿。
当晚。月朗星稀。
在朐县的顶楼,着一袭黑衫之人站在青瓦之上,上翘的屋檐遮住了他大半身子。
此时的正是灯红酒绿之时,迎宾的丫头们还有来回穿梭的老.鸨不住地发出咯咯的笑。
没多时,一位身着桃红衣衫的豆蔻少女也出现在青瓦之上。
她躬身道:“主人,有何吩咐?”
黑衣人问:“为何要帮那个春柳?吕老二在哪里?”
小桃红声音平静地回道:“吕老二正藏在二楼牡丹的房内。至于帮春柳的可不是奴婢,是有人打着奴婢的名帮了她,那也是位姑娘。当奴婢得知此事后就主动跟春柳联系了,省得被人扯出什么来。”
黑衣人沉默良久,又问:“可知那是谁?”
小桃红道:“此女功夫极好,小桃红不是她的对手。”
“你做得很好,随便找个理由安顿了春柳吧。以后安心作你的清倌人,没有大事不要跟我联系,想办法将那吕老二引出来。”
小桃红猛地抬头,问道:“主人,那吕老二不是我们绿林中人吗?”
黑衣人冷笑:“绿林中人?就凭他这下三烂的手段也配!以后像吕老二这样的人不要招揽,最好是见一个杀一个。土匪而已,简直坏了我们绿林人的名声!”
“主人,奴婢有事相问,不知……。”
“讲!”
小桃红道:“今日在县衙揭露此案的那位姑娘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要不要我们先下手……。”
黑衣人马上转身,冷声道:“闭嘴!不许打那姑娘的主意。县太爷已经注意到这边了,你若动了她,相信第二日县太爷就能弄来军兵剿灭我们。”
“原来主人今日也在县衙内观审啊。”
黑衣人冷哼道:“县太爷想玩新的审案花样,想混进去这还不容易。”
小桃红笑道:“主人说得是,小桃红这就去把吕老二引出来。不知主人怎么将吕老二作为贺礼献给县太爷呢!”
“这个好办!”
声音刚至,小桃红抬头时却已不见了风月的身影。一阵风吹过,那片桃红也离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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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贺礼”
次日,通缉犯吕老二的画像贴满了朐县的大街小巷。在这份画像上面还另辟蹊径地给出了个悬赏通道,这是昨日书院里的先生、学子们共同想出来的。
所谓重赏之人必有勇夫,虽然教书先生跟那些学子们囊中并不富裕,却也是凑够了十两银子。凡是见过吕老二的都可以到衙门举报,谁的消息最先抓到吕老二,这银子就是谁的了。
一时间大书院的名声再涨,学院在老百姓的眼中本就是高尚之所,这下子更加高了。
再过一日,天还未亮。
守城的老兵活动了一下手脚去开城门,却隐约看到有人在城门前吊着。他揉了揉眼想看清楚些,是谁这么想不开在城门前上吊呀。谁知走到近前吓了他一跳,这哪里是想不开,分明是被人打个半死吊在这里的。
而且,这人身上还用白布缠住脖子挂着一行字。他再揉眼,觉得自己能认几个字真是太好了。
那白布上写着:“恭喜县太爷破获此案,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这白布红字一看就是用血写成的,落款是——风月。
“我的乖乖哟!”老兵嘀咕了一句,这叫风月的可真大胆呀,胆敢如此挑衅县太爷?
天虽还不亮,可没多时,这四里八乡进城做买卖之人却逐渐多了起来。
可城门还是得开的啊,老兵不理会吊着的人。他看出来了,这人还有口气,生得也是人高马大的,一时半会死不了。
城门一开,待接班人来后,他就去了县衙。
当李铺头带人将吊着的人放下来时。天已经大亮。全城没人不知有人吊在了城门前。
吊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通缉犯吕老二,而看到落款后,李铺头面沉如水。这个让各大县令头痛的家伙怎么来他们朐县了?
众铺快将吕老二五花大绑的抬到县衙。这动脑子的问题还是让县太爷来吧,他们这帮人也就只能跑跑腿。玩啥推理什么的还真不在行!
“吕老二被人吊在县城大门上,被当成贺礼送给县太爷了!”
这话被传疯了,传到梨花镇时已是午后时光了。聂书瑶跟雨芹正在素织坊看账簿,是小顺子从前面跑来说起这事的。
“东家小姐,吕老二抓到了,是不是雨芹家的案子也该结了?”小顺子问。
雨芹又开始了抹泪,她不再是那个穿着开口鞋,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落魄姑娘了。穿上了素织坊上好的棉布衣裳。连鞋子都是新的,还能吃饱饭,这样的日子以前她只在梦中有过。
聂书瑶看了一眼雨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道:“应该是吧。等案子结了,我们就去领回你娘的尸身,好生安葬了。别哭了,只要你跟虎头过得好比什么都好!”
“嗯,谢谢小姐。”
雨芹看到她桌上的茶水凉了,忙换上新的。她个头不高却手脚勤快,将聂书瑶的起居饮用打理得妥妥帖帖的。
聂书瑶喝着热茶。心中欢喜,有这样一个大丫鬟伺候着真是享受呀。
她看了一眼小顺子,后者会意忙跑回店里继续打听八卦去了。
小顺子前脚刚走。马上就又听到了他的吆喝声。
“哎哟,这不是宋公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聂书瑶听到这话,脸面一沉,这宋云飞真是阴魂不散呀。刚清静了两天,这又来了!
宋云飞哼道:“去忙你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叫这么大声是给谁听的。”
小顺子嘿嘿笑着,一点都没有被揭穿的尴尬,跟楞子打了个招呼这才回店里。
宋云飞快步来到聂书瑶的小办公室,脸皮极厚的让雨芹给他倒茶。
“嘿嘿!书瑶。你听说了吗?吕老二抓到了。”宋云飞显摆地说。
聂书瑶呵呵一笑,“刚才小顺子已经跟我说了。宋公子您晚来一步。”
“多嘴的小顺子!”他咬牙切齿道。
但看向聂书瑶时又露出了笑容,虽然这笑看上去挺阳光的。可还是多少带着点痞样,让她觉得这人在家一定是个极难伺候的大少爷。
于是聂书瑶看向楞子时就带了几分同情,对于仆人来说,没有比有个好主子来得更好了。她觉得自己是个好主子,当然,前提是不要背叛自己。
“宋公子,您是来催格子布的吗?放心,已经织出两匹来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
“谁说格子布了,我巴不得你织上一年半载的呢!我跟你说啊,小顺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宋云飞打断她的话道。
聂书瑶皱眉问:“说说看。”
宋云飞指了指自己的空了的茶杯,雨芹马上又给他添上新茶,他哧溜地喝了一口,这才说道:“是风月把吕老二绑来的。”
“谁?”聂书瑶听到这个名字眼皮一跳,再次问道。
“风月!”
聂书瑶觉得有时候最怕什么,反而最容易遇到什么。现在就是如此,她最不想跟这类人扯上关系,可偏偏是这名叫风月的大盗擒住了吕老二,这里面有阴谋吗?会对自己不利吗?
她的头脑快速地转了起来,自语道:“会不会我在县衙大堂上的表现全被这个风月看在眼里了?”
宋云飞本没想到这一点,听她这么一说也担忧起来,皱眉道:“书瑶,不是我危言耸听,这风月可是有名的风流成性啊。莫不是那天你的风彩被他看到后,心生邪念,想拿吕老二当贺礼送给县太爷,然后把你引出来啊?这样可就不妙了。”
“贺礼?”聂书瑶反问。
“这风月当真大胆,竟将打得半死的吕老二吊在了城门前,脖子上还挂着一道血书,上面就写着以此作为贺礼恭喜县太爷破此案。所以呀,书瑶,我看还是让我跟楞子……。”
宋云飞明显地还想说什么,被聂书瑶一瞪眼没了下文。
聂书瑶深吸一口气道:“这么说风月果然是注意到了我们,希望没被他认出我其实只是一个小姑娘。这事虽然闹得挺大,但跟我们没关系,如果你想插一脚的话,我也不拦着。只是别把我跟熙儿扯进去就行。”
“书瑶,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不是你自己最清楚。”聂书瑶很不客气地打击他。
她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该回家准备晚饭了。便开始了逐客:“宋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了,您也请回吧。”
宋云飞也看了看天,这才过午时不久吧,极不情愿地往外迈步,“书瑶,你还有事需要我们去做吗?我跟楞子都快闲得发霉了。”
聂书瑶收拾账簿的动作一滞,这家伙还真是贱骨头,想当初那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女子的劲呢?
想到这里不由得摇头,她应该为世上少了一个痞.子感到高兴才是。何况这是在自己的潜移默化下改变的。
“有啊,不知你愿不愿意帮我打听一件事。”她抬头笑道,两个梨窝又俏皮地跑了出来,更显得她亮丽可爱。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宋云飞点头如捣蒜。
楞子在边上不住地拉着他,心中担心不已,万一聂姑娘让他去打家劫舍呢?
聂书瑶看出了楞子的担忧,说道:“放心吧,这事可不是坏事。只是想让你们帮着打听一下朐县里的聂家,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家族,还有聂荣这人的一些事而已。既然聂家在朐县不是小家小户,以宋员外在朐县的人脉应该对这些不陌生。”
宋云飞一听是这个,立马拍着胸脯向她保证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过两天就给你满意的答复。”
“如此多谢了。”聂书瑶冲他摇摇一福。
宋云飞顿时如坠云里雾里,“嘿嘿,书瑶不必客气。不知江兄有没有领到任务啊?”
都到这会了,他还没忘记跟江毅攀比。
聂书瑶道:“小顺子说,江公子接到了他师父的信,要他将偷跑下山的小师妹抓回去。如今可能正在追他小师妹吧。”
一听这话,宋云飞脸上的笑更大了,胡乱说了两句豪言壮语带着楞子也走了。
聂书瑶可没他那么乐观,她想到了聂氏曾经说过的话,现今又遇到了一个聂家,不好的念头便升了起来。
相比风月大盗的捕风捉影,她更担心莫名的亲戚。希望这事不要成真。
她跟雨芹在街上买了不少食材,今天想多做一些耐放的点心。人口多了而且都处在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
当太阳西下时,大牛也从县衙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是天熙跟虎头。
作为聂天熙的小厮兼书童的虎头可是得时时跟着自家少爷的,虎头养了这几天,气色好多了,正在跟大牛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姐,我们回来了。”一进门聂天熙便喊了起来。
聂书瑶跟雨芹的晚饭也刚刚准备好,看到大牛也将他一并让进了屋里。
于是,几个人围着桌子吃着可口的饭食,气氛一时大好。
大牛边吃边道:“书瑶妹子啊,县太爷想在两天后公开审理吕老二,到时想让你也去旁听。”
聂书瑶果断地点了头,这次她不是主角,想必怎么判吴县令早就想好了。
随后,大牛又说起风月此人,县太爷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大发烈怒,只是笑说了一句,“这礼送得好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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