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红姑娘和绿姑娘
两位宋大少姐同时一楞，秀眉顿时紧蹙，穿红衣的那位问道：“就你……行吗？看样子还没我大呢。”
这位穿红衣的看上去长得略丰盈，脸色看上去比穿绿衣服的那位要稍好一些。却都是一样的鹅蛋脸，杏核眼，长得娇俏可人。
聂书瑶听到这话却是看向绿衣小姐，问：“你也这么觉得吗？”
绿衣服的那位却是轻轻吐了一口气道：“既然父亲请你过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聂书瑶微微点头，这就是说出‘自己是正经大小姐为何要穿绿’的那位，看来也有些个性啊。只不过凡事讲究证据，她笑道：“不如这样吧，为了称呼方便就叫你们红姑娘、绿姑娘吧。”
红衣大小姐皱头再皱，似乎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却也只看了一眼宋承宗，没有说话。
绿衣大小姐却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有劳姑娘了。”
同时也看了一眼宋承宗。
宋承宗在红姑娘看他的时候就觉得她像小妹，而在绿姑娘说过这话后又觉得更像。此时他无比后悔为什么以前没跟小妹多相处，以至于到现在都不大清楚她是胖的还是瘦的。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在这两天里我们大家就以红姑娘、绿姑娘称呼二位小姐了。不过，还请真正的宋大小姐放心，两天内，我定会还你个清白。”聂书瑶肯定地说。
红绿两位姑娘同时抬头，目光对在了一起，然后再冷哼。
聂书瑶又道：“那就这样吧，两位姑娘先请回房。”
红姑娘跟绿姑娘朝着宋承宗略一施礼，转身离开。
在迈出房门时，聂书瑶又道：“请原先侍候大小姐的丫头们留下。”
红衣姑娘先道：“梅枝，你留下。”
跟着她的丫鬟先退回屋内。
这时，绿衣姑娘也道：“冬梅，你也留下吧。”
“是，小姐。”又一个丫鬟退回来。
两位大小姐看了看屋里的人，都想留下来听却被聂书瑶一句话打发走了。
“二位还是回去等消息吧。留下大小姐的丫头，为的就是不让假货知道问了些什么，怕假小姐会因此早做准备。”
她们都不是蠢的，各自说了句好话就离开了。
留下的两个丫鬟均着青色罗裙，上穿藕粉色短袄，恭恭敬敬地低头站在一边。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头绾双髻，很是规矩。
聂书瑶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端起还温的茶水喝了一口，对着众人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要问的吗？”
众人一愣，宋云飞道：“要问也应该是书瑶你来问吧，人不是你留下的吗？”
聂书瑶听到后他又露了姑娘二字时，眉头微皱。
聂天熙看到她皱眉头了，说道：“宋大哥还是先说说为什么会把大小姐的丫头分开了吧。”
宋云飞朝着宋承宗努努嘴，示意这话你得问他。
宋承宗道：“昨晚发生了这事后，我们都没认出哪是真的来。况且两个丫头都说她们侍候的是真正的主子，也就让她们分开了。总归有一个是真的吧，到时就知道是谁在说谎了。”
聂书瑶问：“你跟宋员外，多久来看一次大小姐啊。”
“父亲大概半年一次，我，我这次见她还是在大年夜里的那次。”宋承宗很不好意思地说。
“那么，依你看哪位姑娘最像你妹妹呀？”聂书瑶又问。
宋承宗为难地说：“不能确定。”
他很担心万一错了，那可就对不起死去多年的母亲了。
聂书瑶这才问向两个丫鬟，先问梅枝：“梅枝，你怎么确定那红衣姑娘就是你家小姐？”
梅枝上前一步道：“昨天是冬梅值夜，我跟梅香就早早睡下了。谁知半夜里听到梅香的大叫，我也跟着醒了，起来一看梅香不见了，本以为她是起夜碰到了什么。梅香一向胆小，总是爱大惊小怪的。为此小姐没少说她毛躁，可是小姐还是最喜欢梅香。”
“后来呢？”聂书瑶柔和地说，脸上尽量保持最和蔼的笑容，省得这么多人吓到梅枝了。
梅枝说话有些颤音，看来是真的吓到了，但口齿还算清晰，接着道：“没过多时，就听到大小姐的声音。奴婢怕大小姐出事，就急急地赶了过去，推门一看，大小姐还是老样子，这才放心了。”
聂书瑶笑容一敛道：“你就没怀疑你看到的小姐是假的？”
梅枝抬头，几乎吓得说不出话来，忙跪下问道：“梅枝伺候的小姐真的是假的吗？”
聂书瑶的笑容又开始变得温和起来，“我只是问问而已，真的假的，我也还不知道呢，起来吧。”
“谢，谢姑娘。”梅枝颤悠悠地起身，回到刚才站的地方。
“冬梅。”聂书瑶问道。
冬梅看上去比梅枝要小，脸庞圆圆的长得很讨喜。听到叫她的名字时，猛地跪倒在地，说道：“昨天是冬梅给大小姐值夜，冬梅真的没离开大小姐半步。”
“然后呢？”
“冬梅醒来就看到红姑娘带着梅枝进来了，冬梅觉得奇怪，心想，小姐不是睡在里面吗？就退到屏风看了一眼，果然我们的小姐还没睡醒，就忙把睡着的小姐摇醒，然后宋妈妈就过来了。所以，冬梅觉得绿姑娘才是真的大小姐。”冬梅说完，就这么跪着，也不怕地上青砖冰冷。
聂书瑶道：“起来吧。”
冬梅谢过之后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
宋云飞这时又上凑上来问：“书瑶，你觉得她们谁在说谎？”
“不知道。”聂书瑶摇头，也许都对，也许都在说谎。
“不如你也问问宋妈妈吧，我跟表哥也问她们了，却是越问越觉得分不清了。”宋云飞提议道。
聂书瑶点头，“那就麻烦宋二少爷了。”
宋承宗道了声“客气”就叫人去传了。
一直沉默的江毅突然开口道：“宋二公子不如说说大小姐的脾气吧。”
宋承宗道：“这个……也不知道对不对，本来我跟父亲都觉得小妹是大家闺秀，足不出户笑不露齿的那种，从不大声说话，也不苛责下人。平时也就绣绣花看看小诗之类的，却不曾想竟出了这样的事。莫非小妹外出之时被人撞见跟人肖似，就起假冒的心思？”
江毅道：“这也有可能。市井之中长得肖像的也不是没有，而那些江湖骗子扮起人却是连他爹妈都不认识。”
宋云飞嘿嘿笑道：“江大侠这是在说我表叔跟表哥吗？”
“在下并无此意，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江毅忙解释道。
正在这时，宋妈妈进来了，看得出来她昨天没睡好，眼底一片乌青。
第032章 拉家常
感谢“横断江山”亲打赏的香囊，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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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妈妈进来先行礼，问道：“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宋承宗道：“这位聂姑娘是我们请来帮着分辨真假小姐的，请宋妈妈安排在梅苑歇息吧。”
“这……。”宋妈妈看了聂书瑶一眼，眼神有了明显地轻视。当看到聂书瑶清澈的眼神盯着她时，笑道：“哦，原来是帮着牛婶寻猪的那位聂姑娘呀，真是稀客！”
“聂姑娘有几句话想问宋妈妈，还望宋妈妈知无不言。”宋承宗又道，语气中有了那么一严厉。
他不是没看到宋妈妈眼中的不屑，看来表弟说的对，这些下人在主人前是一个样，背地里是另一个样。想到自己那温软性子的小妹，不知下人有没有为难过她。
聂书瑶坐在边上端着茶慢慢地品，连聂天熙也有样学样的没正眼看宋妈妈一眼。他们从小就被聂氏教导着怎么拿捏仆从，对这类眼神一看便知，这宋妈妈是瞧不起他们呢！
宋云飞更是对这类仆妇没好脸色，敢看不起他看中的聂氏姐弟，胆儿肥呀。
而江毅虽是江湖人，却也是宋大小姐婆家那边派来的，听说这宋妈妈会跟着大小姐一起过去。心中却想着回去怎么让他大师兄找个理由打发了。于是他也就只顾着低头喝茶，一句话也没有。
聂书瑶在这里可没有人人平等的概念，在大明朝生活了十多年，一些尊卑观念还是要守的。而她也始终记得前世听来的一句话，“人将仆人从小娇养，这仆人终久必成了他的儿子”。所以仆人就是仆人，主人就是主人，这是越不过去的。
不由得再次联想到宋大小姐，若宋承宗说的是她的真正的性子的话，这日子过得也不见得有多好。
不过，也正是如此，才会有人大胆假冒那宋大小姐。怕是想着在出嫁前偷梁换柱去享那江家主母的福分，可却不知怎么就被发现了。
她突然想起宋云飞在来的路上对她讲的话，抬头看向宋妈妈，眼神中带了一丝冷意。
宋妈妈正在想着怎么将刚才那话圆回来，冷不丁地对上了聂书瑶的眼神，她心中咯噔一下，忙道：“有什么事请聂姑娘尽管问，奴婢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聂书瑶重复了一句，说道：“宋妈妈看来也是位才女呀。”
“不敢不敢，奴婢年幼时就在先夫人身边伺候，也跟着读了两年书。让聂姑娘见笑了。”宋妈妈笑道，顺带着将耳边的碎发挽了一下。
聂书瑶看到宋妈妈这个样子还有几分风韵，想再跟她说些题外话，有些线索不是问出来了，而是谈话间带出来的。
“不知宋妈妈来宋府多少年了？”
宋妈妈一听不是问大小姐的事，心中那块大石也就放下了，回道：“奴婢是先夫人的陪房，来宋府已经二十年了。”
聂书瑶马上赞了一句：“宋妈妈可真是宋府的老人了。听说先夫人刚嫁过来那会，宋家还都住在梨花镇，也就是在这祖宅是吧？”
“可不是吗，当时老太爷还在，我们先夫人跟老爷就住在兰苑里，两个公子跟大小姐都是在那边出生的呢。夫人过世后，没过一年老太爷也跟着去了，唉！那时的日子可不没现在好过。”
众人听到她们两个拉起了家常，虽不知为了什么，却也没打断问话，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只有江毅是全程支起耳朵来听的。
“听说宋妈妈还是大小姐的乳娘，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养恩呀。”聂书瑶又道。
一听这话，宋妈妈忙看了一眼宋承宗忙道：“聂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能成为大小姐的乳娘是奴婢的福分。”
聂书瑶露出独属于她的笑容，干净又充满和善，问道：“宋妈妈的夫家是？”
宋妈妈收起笑容，露出一抹无奈道：“先夫人刚怀上大小姐时将奴婢配给了老爷当时的小厮，可是当家的没那个好命，小女刚生下来不久他就生病去了。”
“那可真是不幸啊。”聂书瑶唏嘘道。
“是啊，我那小女也跟当家的一样，养到三岁时也没了。奴婢现在是孤家寡人了，幸而大小姐可怜，出嫁时带着奴婢，还说为奴婢养老。可……谁知出了这档子事！大小姐对我们这些下人可真是没得说呀。”说着宋妈妈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又道：“早就听说聂姑娘的大名了，想必姑娘已经知道哪位是真的大小姐了吧？”
聂书瑶摇头，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唉！”屋子里响起两道叹息。
一是宋妈妈，另一个是宋承宗，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对着站在门外的小丫头吩咐：“宋妈妈年纪大了，还不给宋妈妈看座？”
马上就有小丫头搬来一个圆凳，宋妈妈忙谢了宋承宗，挨着边坐了上去。
聂书瑶了解到这些后，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这位宋妈妈的人生未免太惨了些。
“梅枝跟冬梅先下去吧，想必你们的小姐也等急了。”她说道。
宋承宗接着道：“去吧。”
“是。”两个丫鬟一前一后离开。
聂书瑶又道：“梅枝跟冬梅侍候大小姐多久了？”
宋妈妈道：“这两个丫头是家生子，梅枝的娘在厨房做事，冬梅的老娘是管理后院粗使婆子的。她们的老子都在前院跟着大管家做事。”
“厨房、后院？”聂书瑶嘟囔两句，看向宋承宗道：“不知二少爷可否给我看一下这处宅院的图纸。如果不方便的话，带我四处转转也行。”
宋承宗道：“这有何难，只是图纸要现画，不如一会就由我们带聂姑娘到处走走吧。这里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三进宅院罢了。”
“如此甚好！”
她转而对着聂天熙道：“熙儿，姐姐今天要住在这里了，你回去先给大黑、小黑喂好食，再跟牛婶打个招呼让他们照看一下家里。再过来跟这位宋公子在竹苑挤一晚，怎样？”
未待聂天熙回答，宋云飞道：“这有何难，楞子，一会陪着天熙兄弟回去一趟。”
聂天熙点头同意，若是让他一个人住家里也没事，只是他不放心姐姐，看来姐姐也是这么想的。不由得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有姐姐的孩子就是好。
看到这几人的话题不在大小姐上面，宋妈妈起身道：“不知聂姑娘还有要问的吗？奴婢先下去给姑娘准备住处了。”
“哦，还有一最后一个问题。”聂书瑶笑道：“不知梅香醒来了吗？”
“梅……梅香，她，她好像疯了。”宋妈妈说这话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聂书瑶笑容一敛，“怎么回事？梅香只不过是吓到了，怎会疯呢？”
第033章 关键点
“吓到了？”宋妈妈还有宋承宗同时出声，似乎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
聂书瑶蹙眉，看了一眼宋云飞：“难道不是吗？”
这是一个双关语，不同的人听到这话想的自然是不同的。她也很期待得到不同的回答。
宋云飞挑眉道：“当然是……吓到的了，这个我跟楞子可以证明。”
说到这里他就住了嘴，看向宋承宗，用探究的眼神在寻问。
宗承宗对这些还真不了解，问向宋妈妈：“宋妈妈，是谁说梅香疯了的？”
宋妈妈擦了一下额角的汗珠，马上起身道：“昨晚我们听到梅香的叫喊就跟了出去，怕她这样大叫会吓到大小姐。可是过去一看梅香竟然倒在了地上，我们怕她再乱跑，就将她拖回了梅苑。
可没想到半夜梅香醒来就说撞到鬼了，还是倆黑鬼。又说大小姐也变成两个了，会不是也是两个鬼变的什么的。大吵大闹的不行，我们就给喂了一些安神汤才安稳了，不过到现在都还没醒来。大家都说梅香疯了。”
“梅香现在在哪里？”聂书瑶问道。
宋妈妈道：“奴婢怕她再大叫吓到了大小姐，就让人移到后罩房仆妇们的住处了。”
“哦，宋妈妈还有事就先去忙吧，好好照顾梅香，她醒来的话要及时通知我们。就算是真疯了，醒过来时也要来告诉我们一声。”聂书瑶这才放过了她。
宋妈妈走后，众人还是摸不着头脑，因为聂书瑶根本没有问关于大小姐真假的事，也没问大小姐以前发生的种种。
这让宋承宗更加地不安起来，后天他家小妹可就出阁了啊，明知道其中有一个假货，却不能分辨，万一将假的当成了真的怎么办？那小妹她不得呕死呀。
于是，他不放心地问：“聂姑娘，不知有没有辨出哪个是我家真正的小妹啊？”
说完又觉得特丢人，自家妹子自己都分不出来，还得问别人。他都有想抽自己两巴掌的冲动，以前为什么就这么忽视了小妹呢？到现在才有了那种血脉里的联系，他们是同一个父母生的啊。
聂书瑶闻言，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话。
可宋云飞不管那些，直言道：“表哥，话不能这么说。书瑶连表哥家有多大都还不知道呢，怎能凭着这些只言片语就能分出真假来？表哥跟表叔不也分不出来吗？我看还是请大表哥回来分吧，怎么说他也是一县父母官，这断案的事想必他比较熟。”
宋承宗尴尬地一笑道：“这万万使不得，且不说一县父母官不可以擅离职守，就是这事也不能宣扬呀。若是满大街的人都知道的话，不仅我们宋家，我家小妹会名声扫地，就是我大哥这官能不能做得安稳还不一定呢。连带着菱县的江家也有可能受到影响。”
江毅接着道：“二公子说得有理，江家也不想因这事有所影响。”
宋云飞撇撇嘴不再多言，看向聂书瑶道：“书瑶，你怎么看？”
聂书瑶因为这话勾了勾唇，这话多像她前世时的一句网络热语呀。
“我现在还没看出什么来，不如二少爷带着我先四处转转吧。”她笑道。
“好吧，请！”
宋承宗对外面说了一句，早有小丫头做准备去了。
此时日头也开始偏西了，照在院内的假山跟小花园里感觉很温和。
宋家老宅的内院是一个不小的四合院，梅兰竹菊四君子院中间的小花园就显得格外惹人爱。他们走出梅苑，先走到菊苑的正房，这里是宋员外的住处，早有小厮在门前静立。可他们没进去，只是沿着抄手游廊一直走。菊苑的后面就是后罩房，也是一些仆妇跟粗使丫鬟的住处。
宋家老宅很少有人来住，现在住在那里的人不多。在菊苑的左边有一个连通后罩房的通道，而且这里也是老宅后门所在。
一般的日常采买大多从这里出去，远远就听到看门的婆子跟一个粗使丫头在大谈特谈。
听到有人说话，他们停住了脚步。
“哎呀，你是没看到为大小姐准备的吃食哟，那叫一个丰富呀。昨天晚上天蒙蒙黑的时候那大肥猪就抬进来了，足有两百多斤重，肚子里鼓鼓的。听说里面还塞了鸡跟鸭子呢！两个壮小伙抬着，后面还跟着一个看着面生的小子，抱着几只鸡鸭，说是那猪肚子里装不下了，只好临时找了个小孩子帮忙。”
粗使丫鬟道：“那小孩子还真运气，这一趟下来，咱们的厨房大管事也得给人家不少跑路钱吧。”
看门婆子道：“这可不见得，也许是人家小孩子看着好玩。就咱家厨房管事那小气样，顶多给两个铜板，你不知道呀，那孩子衣服都沾上了血哟，也有了臭味，回家准挨他老子揍。”
“呵呵，说得也是。”粗使丫鬟笑道，两人又说了些大小姐出阁的事，说到了赏钱什么的，这才是她们最关心的。
这个时候晚饭还不到，大多数仆从们也都借这时休息一下，相互说些小八卦也没人多说什么。听她们谈论这些倒也正常，看来梅苑内真假千金的事封锁的很彻底。
“二少爷，带我去大厨房看看吧。”聂书瑶低声道，也没过去打搅她们聊天。
宋承宗也没有多话，径自带着他们去了位于竹苑边上的大厨房，一进去就有一股热火朝天的气氛。
梨花镇的规矩，闺女出嫁时家里也要请人的，闺女走了，家里的亲戚朋友们都要在这里聚一聚，吃上一顿。
厨房内还能看到那看门婆子说的大肥猪的一部分，一个很大的猪头还摆在那里，猪身子自然是都拿来做菜了。
厨娘们忙活着的同时，不时向负责这里管事要米要面，进进出出的有不少人。
聂书瑶今天穿得很朴素，进去看了一圈又出来了，倒也没人注意她。可跟在她身边的男士们都远远地站在厨房外，果真是君子远庖厨啊。
她摇摇头，对着聂天熙道：“熙儿，过来。”
聂天熙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布置任务呢，忙凑了过去。
姐弟倆就在一边不住地嘀咕，众人觉得好奇又不方便问，只一个劲得盯着他们。
“懂了吧？”最后聂书瑶拍拍他的肩道。
聂天熙点点头，“姐姐放心吧，天黑之前我跟大牛哥一定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好，那就先回去给大黑小黑准备吃的吧。”
聂天熙跟楞子就在离开大厨房时从前院出了宋宅。
聂书瑶对着摸不着头脑的诸位道：“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去宋公子的竹苑坐坐？”
宋云飞忙笑道：“好啊，请！”
除了宋承宗外，大家都知道聂书瑶有话要说了。
到了竹苑将跟着的丫鬟小厮都关在了门外，聂书瑶又觉得自己真的得有个贴身丫鬟了呀，想了想她又让宋承宗安排了一个信得过的小丫头进来端茶递水。
众人聚在院内书房，小丫头弄来了一个小火炉就在门口烧水。
聂书瑶坐书桌前，说道：“我想听听你们今天有什么收获？”
宋承宗当即就皱了眉，他一下午都陪着这几位，哪来的收获？
宋云飞却道：“我觉得这里面有内鬼。”
聂书瑶点头道：“或者说幕后人就在我们的……大小姐身边。”
江毅也跟着点头，很显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里只有宋承宗不明白，问道：“聂姑娘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聂书瑶没有正面回答他，说道：“对于真假千金，我还是无法辨认。但，却知道了一些关键点，只要将这些关键点解开，说不定就会真相大白。”
第034章 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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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三人齐声道。
聂书瑶看着他们咧嘴一笑，好像又回到了前世跟同事们一起讨论案情的时光。什么男女大防，什么名声闺誉统统抛在脑后了。
“咳咳！”门外小丫头被炭火熏得直咳嗽。
这声音让聂书瑶从刚才兴奋的状态中缩回，这里是大明朝呀，不是后世的大中华。唉！等这事解决后一定想办法让雨芹做自己的丫鬟。
“请诸位稍等。”
她收起露齿的笑容，换上了另一副闺秀的笑，走到门外，说道：“小丫头，能去厨房要点浆糊吗，就说二少爷不小心弄破了表少爷的扇子，想糊一糊。”
小丫头也就只有十岁的样子，听她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顾着点头了，然后撒腿跑了出去。
她回转身来，发现除了江毅在抿嘴笑外，其它二人都绷着张脸看着她。
聂书瑶只是冲他们笑笑，找出了一张纸，边写边道：“这几个关键点我觉得很重要。第一，假千金是怎么进来的；其次就是她在梅苑或者是在内院的帮手是谁？外面还有没有帮手。江公子此前也说过，江湖之中也有这样的骗子。”
她用自制的炭笔刷刷地写下了这两个关键点后，问道：“你们觉得还有什么是值得注意的？”
宋承宗觉得今天下午聂书瑶的所作所为根本就辨别不出真假来，有些失望还有些不服气地说：“要是我们知道了，还用得着请聂姑娘来此吗？”
聂书瑶很无辜地看了他一眼，这人不会动脑子吗？不是说他有个当县令的大哥吗，想来同一个父母生的智商应该差不了很多吧。
宋承宗看到那眼神后蓦然地不安，为自己说出口的话想道歉，这位聂姑娘还没有小妹大呢，要不是为了自家母亲留下的铺子想必是不愿意抛头露面的，自己真是不应该呀。
“聂姑娘，我，我只是……。”
聂书瑶道：“小女子很明白二公子的意思，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个才是真正的令妹连他的亲爹跟亲兄长都分不出来，何况是外人了。就算是她身边的丫鬟知道这是真的，也不敢多言，万一人家亲爹觉得那假的更像自家闺女怎么办？”
“这……。”宋承宗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是羞愧无比，难道真是这样吗？那些仆妇丫鬟真的是这么欺负小妹的吗。
宋云飞却嗤笑道：“逢高踩低是下人们的必须学会的本事，在这里还有比表叔更大的吗？他都认不出来，别人怎敢说话？”
这话一出，聂书瑶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这家伙看上去像个无赖，实际上懂得还真不少。
江毅也道：“确实如此。江家的小侄也说过这类的话，师兄之所以派我来也是看看谁会跟着大小姐嫁过去，她好安排她们。只不过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竟然有人敢假冒大小姐为名嫁过去，这可不是小事，江家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宋承宗此时更没话说了，好像一切都是他跟父亲的不对。
聂书瑶却是听出了别的意思，问道：“宋大小姐跟江家大少爷此前见过面？”
江毅一愣，马上否定道：“有一次在宋大少爷的陪同下远远地见过大小姐一面。”
“远远的啊。”聂书瑶轻声道，“近的连自家爹都分不出来，何况远远地只见过一面的人了，难道那假千金也知道这事不成？”
宋云飞道：“知道，今天一早我跟表哥分别问过她们，两人的回答没有出入，也跟我们知道的相同。”
聂书瑶点头间，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大小身边的人！”
“书瑶，你写这个做什么？”宋云飞问道，还很手贱的去拿聂书瑶的碳笔，研究了一番发现就是一个烧的刚刚好的树枝，外面包了层纸而已。
聂书瑶抬头瞅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说：“请叫我聂姑娘。”
另二人齐齐皱眉，看向宋云飞这个脸皮忒厚的人。
而正主宋云飞却嘿嘿笑道：“叫书瑶顺口。”
也不知他就是这么神经大条还是真的顺口，又或是……什么。
聂书瑶懒的理他，也不解释什么，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大姑娘，还差几个月才十四岁呢。
这里的十四指的是周岁，过了十四周岁才能及笄，才算是大姑娘。
“姑娘，您要的浆糊来了。”小丫头在门口道。
聂书瑶出去一看，这小丫头跑得满脸通红，笑得也开心。她拿过浆糊谢了小丫头，并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了两块自己做的牛皮糖给她做奖励。
小丫头得了糖，左右看了看没人立即塞到自己的嘴里，吃得眉眼弯弯，挺可爱的一个小丫头。
聂书瑶带着浆糊进屋，三个不大的男人齐齐看向她。
她也不怕看，将刚才写好的纸在四个角抹了些浆糊，找了一面正对着书桌的墙，就这么啪啪地贴了上去。
这让宋承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这不是在糟蹋他们家的墙吗？
无视诸位的有色眼神，聂书瑶将一张宣纸卷成细长状，指着上面写的三条说道：“第一我们要弄清假千金的进来的路线，通过什么途径进来的。第二，恐怕就是今晚大家要做的了，你们每个人都有任务。
第三，最最关键的人我觉得还是梅香。梅香有没有疯这个很重要，她为什么会疯，据说她是第一个发现假千金的人。她的疯会不会是人为的？这个保护梅香的任务就交给二少爷吧，这可是关系重大呀，请千万不要失手。”
“我……。”
未待宋承宗说什么，聂书瑶又接着道：“还有几个人我希望你们今晚给我盯着点，一举一动都要记下来。”
说着她转身在内应帮手一栏中写上：宋妈妈、守门婆子、厨房管事、梅枝、冬梅。
宋承宗马上问道：“假小妹跟她们有关吗？这几人都府里的老人了。”
聂书瑶抬头问：“老人了，所以她们就没有怀疑了是吧？”
“我……。”宋承宗不再言语。
最后聂书瑶拍拍手道：“好了，这是今晚大家的工作。我看厨房管事跟守门婆子可以交给楞子跟天熙，江公子就负责盯着宋妈妈吧？”
江毅欣然接受，没问为什么。
宋云飞道：“我呢，那我呢？”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
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小块桑皮纸用碳笔写了一些东西，折起来交给他，说道：“这事我觉得非你做不行，不可以让别人知道。”
宋云飞两眼放光地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宋承宗虽然完全不明白这些，但他愿意配合。
“晚饭过后。现在二少爷带我回自己的住处吧，天熙回来后麻烦带他来找我。”
宋承宗道：“小竹，你这两天就暂时跟在聂姑娘身边吧，现在你去找宋妈妈，看看聂姑娘的房间准备好了吗？若是好的话带聂姑娘去那边用餐。”
“是，二少爷。”门外的烧水丫头爽快地应下，又小跑着出去了。
聂书瑶看着小竹的背影道：“这小丫头不错呀。”
除了雨芹外，她突然想再买个小丫头了。
第035章 又是不眠夜
聂书瑶被安排到了梅苑的一间客房内，在红、绿两位姑娘厢房的正中间，如此一来更方便她的行动了。
为此她好好地谢过了宋妈妈，看来她还是很有眼色的，知道自己就是为真假小姐而来的。
待安顿好了后，小竹便将晚饭拿了过来。
两素两荤一份汤，还有四个白面馒头。个头不大，清清秀秀的倒是符合大家小姐的样子。
“小竹，大小姐平时的吃食也是这样的吗？”聂书瑶问。
小竹点头道：“我看到厨娘给梅枝姐姐和冬梅姐姐的饭菜是跟我们的一样。姑娘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小竹忙给聂书瑶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恭敬地站在一边。
聂书瑶看着眼前的饭菜，其实她是不想吃的，但又不想被人看出什么来。不是她疑心重，因为今晚很重要，假货的目的应该就是代替真小姐出嫁。
有两种可能，一是假货可能跟江家那边的大小爷有染，想明媒正娶地嫁过去。可江家订下的人是宋大小姐，所以只能这样挺而走险了。
其二就是，将宋大小姐的荣华夺去，一旦嫁过去入了洞房，然后假的也就成了真的。到时就算发现这是假货，江家也极有可能就这么认了。那么真的宋大小姐则会无声息的消失，两家都经不起名声上的打击。
“哎！假货想得周到啊。”聂书瑶幽幽道。
这饭不管有没有料她都不能吃，若是到明天晚上纠不出假货来，假千金也就大功告成了。聂氏告诫过她，千万不要小看后宅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玩阴谋十个男人也比不过。
“小竹，你去看看两位小姐开始吃了吗？记得，要偷偷的，别被人家看到咱们是故意过去看她们的。”聂书瑶笑道。
小竹还是个孩子，玩性很大，闻言兴奋地跑了过去，像是也领到了不得的任务似的。
待小竹走后，聂书瑶取出银针试毒，没发现有变化。她收起了一个馒头，并在菜盘搅了一下，看上去像吃过了的样子。
没多时小竹回来了，一进门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姑娘，小竹问过了，两位小姐都已经在吃了呢。红姑娘吃得看上去比较心安，绿姑娘吃了两口就没再吃了，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聂书瑶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小竹笑道：“我姐跟梅枝姐姐还有冬梅姐姐都很熟，我问姑娘吃完饭后，剩下的我可不可以吃。嘿嘿，说着说着就说了这么多。”
聂书瑶赞许地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去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小竹忙谢过了，她还从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呢。
天色渐黑，宋宅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聂天熙是在掌灯时分过来的，领路的是楞子。
按理来说，小竹是应该陪在聂书瑶身边的，可小孩子天一黑就打盹，聂书瑶就让她先屏风前的软榻上睡下了。
聂天熙一来就汇报他的工作，递给她一个包袱道：“姐，大牛哥说，明天一早他就去那边查，最迟不过中午就有消息。这是姐的换洗衣服。”
聂书瑶接过包袱，冲着楞子道：“楞子也有任务，协助你家公子千万得把事情做好了。另外若是你家公子没出错的话就去盯着后门的门房。”
然后又对聂天熙道：“天熙去看着厨房里的管事，看看今晚他们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楞子也一样，明天我们再来分析案情，另外，这里的饭菜先不要吃，自己找吃的去。”
“嗯。”二人轻声道。也没问原因就趁着夜色离开了。
聂书瑶看着楞子离开的背影沉思，楞子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小厮，却有着一身不错的功夫，虽然长得也像小厮的样子，那双小眼睛一看就是小厮的眼睛。可他却有一份缜密的心思，宋云飞的来头当真不小啊。
说不定，这次她能插手真假千金一事也是他出的力吧，聂书瑶不相信宋员外会相信她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子。总之，这事过后，她家的两个铺子就能在宋家的庇护下了，不管怎样不喜欢这类后宅案，她还是赚的。
但是拿人钱财就得为人消灾呀，这真假千金她是一定得破的，必须在明天晚间前结束此案。
解开包袱，里面果然放着夜行衣，还有几块补充体力的牛皮糖。
聂书瑶嘴角微翘，熙儿想得还真周到，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
还有一件事她没跟那三人透露，就是假货会不会功夫，若是会功夫的话，她查的那一切都是白费时间。而今晚她就要去会会这两位大小姐。
此时刚到亥时，院子里活动的人还有不少。她要等天再黑些的时候出发，去看了一下小竹，发觉她睡得真沉，不由得再次想到今天的晚饭。
亥时刚过不久，前院却迎来了一位客人。
这人只带了两个随从，在宋员外的陪同下住进了前院客房，宋员外也歇在了这里。
有客人来了，大厨房又开始忙活开来，也没人觉得这时候来人有什么不妥。大小姐要出阁了，或许这人是宋家的亲戚早一步过来也说不定。于是供给外院的饭菜就精细得多。
外院会客厅，宋员外跟一位长相清瞿的高个老者对饮，周边伺候的也只有老者的两个随从。
一杯酒入肚，宋员外长叹一口气道：“吴兄啊，百忙之中让你跑这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要不是出了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愧对了自己女儿那么多年呀，这事，就靠你了。”
清瞿老者姓吴，是本县的县令，也是宋员外的旧友。接过他的书信后就立即赶了过来，这真假千金让他十分好奇。
吴县令道：“宋贤弟客气了，为兄是本县父母官。治下有这样的刁民怎有不管之理呢？明日将两位小姐带过来吧。”
“如此有劳吴兄了。”宋员外再次举杯。
夜色渐深，聂书瑶换好了夜行衣准备行动。来到院子里，四周静悄悄的，她感觉不对。
梅苑不大，是个小四合院，属于院内院。院中有一块山石，上面种着数种梅花，要是藏人的话也就只有这里了。
她决定先从左手边的绿姑娘开始探查，用一根银簪戳开窗户纸，借着月光往里看。只能看到一面屏风，屏风后面才是绿姑娘的住处。屏风前面有一个小榻，冬梅就睡在那里。
聂书瑶故意在窗户上拍了两下，没有反应。又从戳开窗户纸的地方扔了一块小石头进去，也没人应。
她觉得不对劲了，推了推房门，发现门没关。这可不是小事，哪有小姐睡觉不关门的？
聂书瑶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试了一下冬梅的鼻息，很正常。只是睡得比较沉而已。
如此，她也暂时松了一口气，没人会发现她了。
聂书瑶来到屏风后，绿姑娘睡觉的地方。
绿姑娘侧着身子，也睡得极沉。聂书瑶也试了她的鼻息，跟冬梅一样。
走出这间房后，她直接推向了红姑娘的房间，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红姑娘跟梅枝也是在深层睡眠中的。
第036章 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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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门没被推开。
聂书瑶觉得不对，难道红姑娘不应该是跟绿姑娘一样正在沉睡中吗？
她用刚才的簪子将门拨开，进屋以后，先探了一下梅枝的鼻息，跟绿姑娘那边是一样的。单凭这点至少知道了厨房内有黑手。
正当她抬脚往屏风后面走时，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这声音低沉有力，一听就是身高力壮的人。她赶紧地关上房门躲进院内的假山后面。
没多时，梅苑的院门大开，走进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宋妈妈。
宋妈妈吩咐她身边的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道：“你们今晚就在这里值夜，千万要看好了。”
“是，宋妈妈。”两个婆子保证道。
宋妈妈提着灯笼看了一下梅苑内的三间正房，转身走了。
梅苑的大门又关了，聂书瑶这才轻手轻脚地往回走，没看过红姑娘的样子，她不放心。打算再探一次，就在转身之时，一个黑影挡住了她，要不她机灵就撞到这人身上了。
“嘘！”黑影先一步捂上了她的嘴。
那双眼睛让聂书瑶看出这是江毅，她配合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在庆幸，还好没有动用轻功。
与此同时，聂书瑶指了指她的房间，示意进屋再谈。
江毅点头后，将手从她嘴上拿开。
聂书瑶瞪了他一眼，再次轻手轻脚地进了自己的屋子。
江毅紧随其后，关上房门时，聂书瑶才使劲地喘了一口气，扯着他的衣袖来到屏风后。
在房内的圆桌前，两人正襟危坐，没有点灯，穿的都是夜行衣。
江毅看着她咧嘴直笑，小声道：“没想到你的胆子那么大，大半夜的就不怕撞到鬼吗？连夜行衣都准备好了。”
聂书瑶道：“别忘了，我家是开布店的，什么衣没有。”
“呵呵。”江毅小声的笑了。
“咳，说正经事。我问你，发现宋妈妈的异常了吗？”聂书瑶正色道。
江毅道：“她在晚饭过后，拎着一个布包跟厨房的管事见了一面，两人单独在一间房内说的话，所以没听到什么。出来后手里没拿包，我觉得那包里的东西一定很重要。之后就一直在安排大小姐婚事上的琐碎，再就是嘱咐照顾两位小姐的丫鬟好生伺候，然后就选了两个有力量的婆子过来守夜。”
“就这些？”
“就这些。只是，她的精神看起来一直都不好。”江毅又道。
聂书瑶支着下巴思索道：“宋妈妈一定有问题，但怎么才能让她露出马脚来呢？还有那厨房的管事也许跟她是狼狈为奸，至于布包，或许早就扔进锅底烧了吧。只是如此还不能确认谁真谁假呀，分出真假才是最重要的。”
江毅在一边默默地听着，两眼明亮地看着她。
聂书瑶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又问：“江家大少爷真的只跟宋家大小家见过一次面？”
江毅在她认真的眼光下交待了实情，“其实他们早前就有接触，听小侄说宋大小姐并非传言中的那般软弱无能，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这么说，聂书瑶倒点头赞同，说道：“我觉得也是，要不然，发生了自己被假冒的这么大的事怎会如此平静呢？换作那种大家闺秀的话早就慌了神了，哭闹那是正常的。不过，这也给假货创造了条件，两人都不哭也不闹，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书瑶姑娘可有办法？若实在不行只能请小侄前来认人了。”江毅道。
聂书瑶道：“有一点头绪，还要看明天他们的调查。只是今晚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吗？你不觉得大家都睡得很沉吗？”
江毅点头道：“确实如此，二公子跟他的随从也睡得很沉，根本就忘记了他的任务。”
“所以我才让宋云飞接续他的任务呀，早就知道是这个情况了。那个笨书生还不如宋大小姐沉稳呢。”聂书瑶道。
“不过书瑶小姐怎么知道饭菜里有问题的？”江毅问，他是根据江湖经验觉得今晚的饭不吃的好。
聂书瑶道：“将假货带来的人一定是宋家的某一人，他们的目的就是让假货成真。过了今晚，目的就会更进一步。所以让我们这些调查的人睡了，查不出什么来，到了后天他们就赢了。但是也要防备他们的下一步。这样吧……。”
聂书瑶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江毅就有些脸红地出了门。
出门后，他轻身翻向房顶，摸了摸脸，嘴角弯弯道：“幸好是晚上没人看到，要不然可丢人了。”
夜已深，聂书瑶决定睡一觉，养好精神明天好好分析一下案情。
天蒙蒙亮的时候，听到一句“小姐，不好了。”然后她就彻底清醒，心道：“转折来了吗？”
走到窗边打开一点缝隙，看到红姑娘正跟在梅枝身后慌慌张张的出门。再看绿姑娘的房间也开了门。
冬梅也像是刚被吵醒的样子，扭头说道：“小姐，我们也快点吧，别让她们抢在前头了。”
绿姑娘脸色不大好，出门时嘀咕道：“父亲怎么会突然心悸呢？”
冬梅摇头，急道：“小姐，若是老爷病了那可怎办呀，这家也就是老爷能为小姐作主了。”
“走吧。”绿姑娘叹了一口气跟着出门。
聂书瑶也理了一下衣衫，跟在她们后面出了门。可是却被苑门前的两个婆子拦下了。
“这位小姐，宋妈妈有吩咐，除了两位小姐外谁也不能走出这扇门。”稍胖的那个婆子开口道。
聂书瑶冷笑：“是吗？可我是你们老爷请来的。误了宋员外的大事你们担待的起吗？在宋家是宋妈妈说得算还是你们老爷说得算？”
“这……。”
胖婆子边上的那个脸长的婆子忙笑道：“这位是聂姑娘吧，刚才是前院小厮过来传话，说是老爷突然晕倒了，想见两位小姐。所以宋妈妈怕人多惊到了老爷，这才……。呵呵，请别怪我们呀，我们也是职责所在。”
这么一说聂书瑶更觉得不对，脸色一沉道：“开门！若再耽误，主家就是生生打死你们都不解恨。”
两个婆子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慌忙地开了门。
聂书瑶出了梅苑，哪里还看到两位小姐的影子。
她便只身往前院走，在走到与竹院相交的抄手游廊前看到了聂天熙跟宋云飞等人，没走见步又碰上了正急匆匆往前院赶的宋承宗。
宋承宗看到他们后还打了一个哈欠，冲着他们拱手道歉，“我昨天不小心睡过头了，真是对不住。”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跟着小厮往前院走。
聂书瑶撇了撇嘴角，看来昨晚他吃的比较多，睡得也就比较沉。
“我们也快去看看，你们查到的事晚些时候再跟我说。”当下她就走在众人前面。
进了前院，便看到正屋的大门开着，宋员外坐在太师椅上捋着胡子，脸露笑容。
可跪在他面前的只有红姑娘，绿姑娘呢？
第037章 孝与慈
聂书瑶脸色难看地跟在宋承宗身后走来，看到宋员外那张笑脸就觉得事情更不妙了。
宋员外看到宋承宗后，招手道：“承宗快过来，这才是你的亲妹妹。”
宋承宗愣了片刻，走上前去，仔细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红姑娘，问：“你真的是小妹？”
听到这问话，聂书瑶恨不得大笑两声，傻呀，这样问难道她会说不是吗？
红姑娘听到这话抬头，泪眼婆娑地说：“二哥，你终于肯叫我小妹了？”
“真的是小妹？小妹，让你受苦了。”宋承宗也来一句煽情的话。
“二哥！”
宋员外看着一双儿女如此模样，老怀大慰，扶起红姑娘道：“起来，起来。大好的日子不能哭！”
“父亲，您的身体真没事吗？”红姑娘关切地问，“在这里也就只有父亲相信女儿，要是父亲有个什么的话，女儿可怎么办啊！”
说完，她便又嘤嘤地抽泣起来。
聂书瑶冷笑道：“红姑娘果然是身娇体弱的大小姐模样。”
这话听上去是在赞扬，实则嘲讽。
不是没人听得出来，除了那位同样在抹泪的宋家二少爷外。
宋承宗皱眉看着聂书瑶道：“聂姑娘，我家小妹本就是身娇体弱的大小姐。好在已经分出真假来了，你可不能再打击她了。”
聂书瑶反问：“这真是你妹妹吗？”
“咳！”这话说得宋员外也不开心了，语气不善道：“聂姑娘，老夫很感激你来帮我们。可是我家女儿已经分出真假来了，就不必再麻烦姑娘了。你家的铺子我们宋家会照看的，请回吧。”
聂书瑶再次冷笑，这是关门逐客了呀。
宋云飞开口道：“表叔，你就这么肯定红姑娘就是表姐吗？小侄不这么看。”
宋员外皱眉，对于宋云飞还是比较重视的，不是重视他的话，而是重视他的身份。
红姑娘这时道：“表弟，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真的大小姐呢？说起来，加上这次我跟表弟也只见过两次面啊。”
一句话否定了宋云飞话语的真实性。
聂天熙一咬牙想冲上前去说个明白，被聂书瑶拉住，冲着他们三人摇摇头。轻声道：“宋员外，既然您请我来查清此案，我就有义务负责到底。先说说你是因何断定这位红姑娘就是宋家的大小姐？另外，小女子还想问一句，宋员外，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认错了女儿，先夫人在天之灵会原谅你吗？”
说完聂书瑶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招呼聂天熙自己找位子坐。至于宋云飞早就找地方坐下了。
“你们，这……。”宋员外这时有种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感觉，却也无话反驳她。
正在这时从屏风后走出一人，正是吴县令。跟在他身边的是他的随从跟衙门里的捕头，若是大牛在的话定能认出那是李捕头。
吴县令看到两方人马都气鼓鼓的，刚才聂书瑶的话他也听到了心里，感觉这事还不能这么定案。于是也在李捕头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笑道：“这位是就是宋贤弟说的聂姑娘了吧。”
聂书瑶看了他一眼，从外表看此人像个普通的富家翁，顶多书卷气有些浓而已。欠了欠身道：“正是，不知老先生是……？”
吴县令道：“老夫是宋员外的旧友，本想借大小出阁之喜小聚一番，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
聂书瑶笑道：“那么说，给宋员外出这样一个‘装病试人心’的法子，是出自老先生之手了？”
吴县令捋着颌下山羊胡道：“聂姑娘果然聪慧，正是老夫。不过老夫很想知道，为何聂姑娘说眼前这位红姑娘不是真正的宋大小姐？”
聂书瑶反问：“不如吴先生先说说为什么如此确定，这位红姑娘就是真正的宋大小姐？”
红姑娘一听这话有点着急，求助般地看向宋员外跟宋承宗。
宋员外却是安慰她道：“嫣儿不用担心，吴先生是有大能耐的人，有他在，没人能把你怎样。”
聂书瑶嘴角一撇，好一个父慈女孝的场面。
宋云飞跟聂天熙都是了解内幕的人，虽不能确定红姑娘就是假的大小姐，却也不能肯定她就是真的大小姐。
聂天熙跟聂书瑶一样撇嘴哼哼了两声，不再看他们。
可宋云飞不管那些，直言道：“我真为表姐感到不值，表叔你面对一个假货扮慈父不觉得难过吗？”
“你！”宋员外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老脸一白，气的坐在了太师椅上狠狠喘气。
这时他儿子、女儿的作用就显出来，一个端茶一个捶背，真是让人感动。
吴县令笑道：“难道这样的父慈女孝不能说明问题吗？老父病重危在旦夕，身为女儿的当然得是第一时间过来看望父亲，这是第一重要的。宋大小姐从小知书达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你们看，只有你们所说的红姑娘前来，绿姑娘呢？怕是还在熟睡中吧，谁真谁假一看便知。”
聂书瑶干笑两声道：“那也要看能不能来，而不是愿不愿意来。在我出门之前是跟着绿姑娘的，可惜我被梅苑的看门婆子拦下了。当我出了梅苑之后，就没看到两位姑娘，来到前院时却只看到了绿姑娘。我还想问呢，绿姑娘去哪儿了？宋家祖宅不过是个三进的院子而已，就这么几步远的地方，难道能迷了路？还是长翅膀飞了。何况，绿姑娘是跟着红姑娘出门的，难道红姑娘不知道她在你后面吗？”
“这……。”众人齐齐皱眉，宋承宗却道：“难道不是绿姑娘知道事情败露了，逃了吗？”
聂书瑶的心一沉，冷眼看向宋承宗，道：“若绿姑娘是真正的大小姐，你知道你这话有多伤人心吗？你就那么认为在你身边的是你妹妹？凭直觉吗？我告诉你，你的直觉是假的。”
“另外，在我出梅苑时，那两个看门婆子特意说了，拦下我是宋妈妈的吩咐。让两位小姐去看老爷，其它人不必跟着。看门婆子可以作证，走出来的是两位姑娘，而且她们都是带着丫鬟的。也就是说，就在从梅苑来前院的路上，两个大活人不见了。”聂书瑶又道。
说着看着众人的反应，大多数人都露出了沉思，唯有红姑娘低下了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聂书瑶起身，走到红姑娘跟前，说道：“你一年见不了父亲几面，连这位二哥想必也见不了几次吧。据说，你们上次见面是在大年夜。你今年也至少有十五了吧，在这十五年的人生里难道就没怨过？还有，身上银钱不够又被仆人欺负时会想些什么？别说什么作为女儿应该如此，我不信。怨也是人之常情，除非你是圣人。”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宋承宗瞪眼道。
红姑娘身体明显得颤抖着，没多时抬头道：“是！我是怨过，也恨过！”
说到这里眼泪哗地一下流了下来，看着宋员外跟宋承宗道：“我怨为什么身为大小姐，竟然没有人来关心我？既然生下我，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这些年来，你们知道我都是怎么过的吗？”
她说的真切，眼中的泪也是真真的泪。
聂书瑶却没为她的泪打动，低声道：“一个人……扔在这里？”
第038章 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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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没注意到聂书瑶的话，看着红姑娘均起了恻隐之心。可她觉得自己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宋家人再不明白的话，那就太不应该了。
不得不说，红姑娘这一哭的效果很好，非常惹人同情，将聂书瑶先前提示的话语都压了下去。心软的人无不在心底自行勾勒出一副不受重视的柔弱女子的自生自灭图。
宋员外当即是心碎了，上前一步安抚道：“嫣儿莫哭，以前是父亲不好。从今往后，父亲定不会跟从前一样了。”
“父亲——”红姑娘扑到宋员外身上哭得稀里哗啦。
聂书瑶真的看不下去了，若是绿姑娘在此的话还不得晕过去。
“咳！”她使劲地咳嗽一声，打断他们的父慈女孝。
现在宋员外看聂书瑶的脸色就更不好了，要不是看在宋云飞的面子，他真想让人把她给轰出去。
聂书瑶知道他的潜台词，没理他，这样的父亲分明是在为他的过失找个更能原谅自己的女儿罢了。恰好红姑娘比较符合他心目中的女儿，但是，假的就是假的！
她看着吴先生道：“吴先生，您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证明您老有两下子。刚才我说的那些难道不能证明这红姑娘有问题吗？”
吴县令脸色一沉，点头道：“聂姑娘说的有道理。宋贤弟先不要忙着认女儿，这红姑娘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
宋员外脸色再变，反问道：“难道这还不能说明她就是我的女儿吗？这可是吴兄您出的注意呀。”
吴县令嘿嘿一笑，颇有些老顽童的样子，说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太顺了反而有些不对了。当务之急是找到绿姑娘主仆为重。”
聂书瑶又道：“麻烦宋员外关闭前后门，宋家内的任何人都不能放出去。”
宋承宗恼怒道：“连外出采买的也不行吗？”
聂书瑶冲他一笑，再次重申：“我说过是任何人。不要说厨房内没有余粮，就算是一顿不吃也饿不死。哪怕你们认为绿姑娘是畏罪潜逃，那也得出得去才行。找不到绿姑娘就不能证明红姑娘是真的，你们看着办。”
聂书瑶也被他们这一搅和弄得心里窝火，若是找不出真假就这么被人打发走了，自己这招牌还不给砸了？她可是想等天熙做官后给她开个后门，弄个侦探事务所玩玩呢！老字号招牌可都是积累出来的。
宋员外气愤地冷哼一声，扭头对着宋承宗说：“就按聂姑娘说的办吧。”
宋承宗再次看了一眼聂书瑶，觉得她纯属多管闲事。
聂书瑶则是看了一眼宋云飞，后者会意，跟着宋承宗一起出去了。他走了，楞子怎么着也是要跟去的。
如此屋内就只剩下聂书瑶姐弟、红姑娘、宋员外、吴县令跟两个随从了。
聂书瑶觉得这位吴先生倒是个拎得清的，至少不像宋员外那样糊涂，得把他说服了才行。要不然大功未成身先丧，那就太不值得了。
于是她冲着吴县令笑道：“吴先生，不如咱们来个反推如何？”
吴县令饶有兴趣地问：“反推？是怎么个反推法？”
他没计较这个词的释意，只是很想知道这小姑娘的反推到底是什么。
聂书瑶看着红姑娘也扶着宋员外坐下了，说道：“不如我们假设绿姑娘是假千金以此来推，然后找出她为什么会是假千金，只要证明了她是假的了，眼前的红姑娘不就是真的了吗？”
吴县令跟宋员外皆点了点头，红姑娘又低下头不再言语。
“不过，绿姑娘已经不见了呀？”吴先生问。
“所以我们才关上两个院门呀，我想绿姑娘是不会长出翅膀来的。”聂书瑶道。
“哈哈，你这小姑娘当真有趣。”吴先生被她这话逗得哈哈大笑。
聂书瑶跟聂天熙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宋员外的脸色有些难看，说道：“吴兄，小孩子把戏你也信？”
这话说得姐弟倆都绷起脸来，这宋员外真是迂腐。怪不得人家会拿你女儿开刀呢，若是今天不是她聂书瑶接下了这档子事的话，估计他能将假的当成真的宠一辈子。
吴县令道：“信与不信听过了再说。”
宋员外这才住嘴。
聂书瑶笑道：“吴先生这话说得好，绿姑娘假不假咱们论断了再说。”
“好，聂姑娘请！”吴先生大声道。
聂书瑶起身，在屋内来回地走，声音缓缓而出，“首先，我想问诸位，绿姑娘是怎么进来的？是扮作下人混进来的呢，还是里应外合有人给她行了方便从其它途径进来的？”
说完这话她看向宋员外，发现他蹙眉了。这是个好现象，那就再接再厉。
“其次，绿姑娘进来后怎么进入大小姐房间的？当时冬梅就在外间值夜，一个人怎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入内呢？何况当时真正的大小姐就在房内睡觉。难道冬梅被人下了迷.药睡着了不成？不要跟我说那不是宋大小姐的房间。”
她看着红姑娘问道：“再说，红姑娘为什么会半夜三更出去找梅枝，那天不是冬梅守夜吗？何必舍近求远。”
红姑娘怯懦地说：“那天我听到外面有叫声，可怕极了，却叫不醒冬梅，就想去耳房找梅枝。可是出门后更加可怕，就又退回来了，刚进屋没多久梅枝就进来，然后冬梅也醒了。”
聂书瑶道：“你的逻辑不错。这么说是绿姑娘趁你走出房门后才进的房间，然后才躺下睡的。其实，冬梅发现绿姑娘还在熟睡中的时候，其实那个时候宋大小姐就已经有两个了，对吧？”
红姑娘不明所以，只好点头。
聂书瑶也点头，“嗯，很好。也就是说，绿姑娘早就藏在梅苑的某处了，就等红姑娘出门这一刻才行动。但是据我了解梅苑到了夜里是关苑门的，除非有人从里面打开才能放人进来，难道梅香是同谋？”
众人一阵沉默，聂书瑶再道：“那么我们再说说绿姑娘是怎么进入宋宅件事吧，我觉得绿姑娘不可能从前院走，因为前院的路比较长，而且人多眼杂，就算是扮作小厮也有被发现的可能。唯一能混进来的就是后院那个后门了，听说前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时，厨房的大管事外出采购了一头很大的肥猪，请人抬了进来。诸位觉得有没有这个时候混进来呢？”
聂书瑶这些话让宋员外也起了疑心，不是怀疑红姑娘，而是怀疑宋家有人给绿姑娘提供方便。
吴县令道：“有道理。要是我的话，肯定会让绿姑娘扮作小厮入内。”
聂书瑶再次笑道：“还是吴先生懂得多，小女子也是这么想的。而且那日看门的婆子也说了，有一位长相娇小的孩子也帮着送东西呢，而且这孩子身上沾着不少鸡鸭的血迹，应该还有股臭味才是。”
她不知不觉间走到红姑娘身边，冲着她嗅了嗅，说道：“你觉得呢？红姑娘。”
“啊！”红姑娘抬头看到一个放大的脸，大叫一声跌坐在地，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
“嫣儿！”宋员外上前一步忙将她扶起。
聂书瑶冷声道：“宋员外，这还没找到绿姑娘呢？现在可不能将红姑娘当成你的嫣儿，感情若是用错地方了那得多伤心呀。”
“你！”宋员外扶红姑娘的手下意识地收回，他也觉得这话有道理。
“而且最最关键的是梅香，梅香怎么了？你们都忘记这么一个最先发现真假千金的人了吗？”聂书瑶大声道。
正在这时，宋承宗等人也回来了，一起跟着来的还有江毅。聂书瑶看到这些人后，提起的心这才放下，好戏正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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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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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将跟随他们的小厮随从打发到外边时，聂书瑶道：“楞子留下，等会还要你作证呢。”
“嘿嘿，是！”楞子笑嘻嘻地又回到宋云飞身边。
江毅这会也指着他身边的人道：“这是我的随从小罗，他也要作证，就先留下吧。”
“是，少爷。”小罗低声道。他带着小帽，低着头看不清长相，没江毅个头高，但也看得出长得很结实。
聂书瑶点头，虽不知道这是谁，却也知道江毅不会无的放矢。
如此一来，就只有宋家的仆从被关在了门外，而且是离这门一丈左右。连红姑娘的贴身丫鬟梅枝也不例外。
天虽然已经大亮，却没人在这时叫嚷着吃东西，都察觉出了今天的不同。
聂书瑶看着众人道：“你们来的正好，特别是江公子，辛苦了。”
江毅道：“幸不辱命。”
他倆的对话唬得众人一楞一楞的，但碍于面子没人第一个开口问。
“各位随便找个地方坐吧，接下来我们就来推推这真假千金一事。”聂书瑶笑道，露出几粒贝齿，两个梨涡，让众人丝毫没有察觉她已经喧宾夺主了。
好在这客厅的凳子不少，大家都找到位子坐下，就等聂书瑶说的那个什么推了。
聂书瑶看向聂天熙道：“熙儿，你先来说说昨天厨房发生了什么事，一会还得去接大牛哥呢。他那边的事可也是重点啊。”
一听大牛，吴县令身边的李捕头抢先说道：“老爷，我看这位小兄弟还有重要的事要讲，不如就由我去接大牛吧。实不相瞒，我跟那大牛也接触过几次。”
吴县令不疑有他，挥手道：“好，去吧。”
聂书瑶道：“如此甚好，麻烦大叔了。那么熙儿你就先开始说吧。”
聂天熙起身先是朝着屋内的两位老者行了个晚辈礼，说道：“昨天我负责跟踪厨房的管事，发现他跟宋妈妈接触过一次，两人是进屋商谈的，并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他便出了门。那时已到掌灯时分，是一个人出门的，本想跟着出去看看，却被门房以各种理由拦下了。可回来时我却发现他带回来了一个人。”
“什么人？”宋员外当先问道，他现在是对厨房管事起了深深的怀疑。
聂天熙笑道：“这人可是我们梨花镇的名人，就是刘三。”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气。刘三是谁？在梨花镇无人不知，就算厨房管事跟真假千金没关系，宋员外也不打算再用他，虽然他是宋家的老仆人了。
“接着说。”聂书瑶道。
“不知厨房管事跟刘三说了什么，总之刘三很乐意扮作小厮，住进了外院的小厮房。可是今天一早我再去看，那房间里已没人了。”聂天熙皱眉道，看了看聂书瑶，似乎为自己的疏忽感到难过。
聂书瑶却笑道：“熙儿做得好，这些已经足够了。那么我们可以肯定厨房管事跟真假千金有关，不是因为刘三被他弄过来了，而是他昨晚为我们后院的所有人下了药，这药应该是催人睡眠的。二少爷应该深有体会吧？而且，跟着我的丫头小竹到现在好像还没醒来，一会还请二少爷派人过去看看。”
“真有此事？”吴先生问。
宋员外终于坐不住了，大叫道：“来人，把刘管事给我带上来。”
“是，老爷。”外面的小厮朗声答道。
聂书瑶依旧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突然觉得手中要是有一把扇子的话就更帅了，嗯，再穿上件上好的男装。
想到她嘴角一弯，随即蹙眉自语：“这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呀。不过，还需要宋员外再召一个人过来，那就是宋妈妈，她可不是个小人物呢。”
宋员外再次皱眉，心中恼怒，难道这些平日里看着忠厚无比的老仆们都是这副模样吗？如果是真的话，那她的女儿这十五年来是怎么过的？不由得看了一眼红姑娘。
红姑娘还是低着头不语，宋员外在心里第一次对她起了疑心，心中一痛，他的女儿到底是谁？
宋员外踉跄坐下，宋承宗忙上前扶住，关切地问：“父亲你怎么了？”
“父亲，你还好吧。”
红姑娘也上前扶他，却被宋员外推开，说道：“聂姑娘请接着讲下去，你说的没错，是真是假还待查明呢。老夫可以承受得住，请！”
红姑娘脸色大变，“父亲，你……。”
宋员外闭目道：“老夫愧对自己的女儿以及在天之灵的夫人，所以我需要足够的证据证明谁才是我的女儿。”
聂书瑶认真地回道：“宋员外请放心，我必还你一个真正的女儿。”
“好，请继续吧。”宋员外这才有了一家之主的风度。
聂书瑶又冲着宋云飞道：“宋公子，你昨晚可有收获？”
宋云飞笑道：“那是自然，楞子已经将喂给梅香的药拿去镇上最有名的药店掌柜看过了，里面有大量致人昏迷的药，用量过大可以让人变成白痴。不过，梅香已经被我们救出来了，想必很快就能恢复神智了。”
“很好！楞子，你的收获呢？”聂书瑶笑道，此时的她神彩飞扬，让宋云飞移不开眼睛。
江毅也是如此，不过聂书瑶没有问他，他也打算配合她。哪怕她的推是错的，他也有办法证明谁是假的。
楞子回道：“昨晚小的负责跟踪后院门房，没发现异常。只是看门的睡得特别沉，小的特意弄出响声来却也叫不醒门房。”
聂书瑶总结道：“这说明后院门房跟此事无关，也见间证明了昨晚供给后院的饭食有问题。”
正在这时，小厮带来了厨房管事。这管事姓刘，四十几岁，个头不高看上去老实巴交的。
一进门便冲着宋员外磕头，看也没看红姑娘一眼，哭诉道：“请老爷为小的作主呀，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呀。谁知那位假小姐跟刘三是一伙的，若是小的不照他们说的去做的话，小的就活不成了。”
聂书瑶冷笑，当真是恶人先告状，难道他就真以为刘三掳得走绿姑娘吗？
“哼！滚一边去。”宋员外不想看到这奴才，冷哼一声，将他踢翻在地。
“老爷，宋妈妈带来了。”小丫头敲门道。
“让她进来！”宋员外冷声道。
宋妈妈一听不妙，忙整了整衣衫推门入内，进屋后就冲着各位恭敬地行礼。她也没看红姑娘一眼。
“不知老爷叫奴婢前来有何吩咐？”宋妈妈颤抖着身子问道。
屋里的人不少，却没一个人问话，都在等聂书瑶发问。
聂书瑶走到她跟前问道：“宋妈妈，今早你为什么让梅苑的两个婆子拦下我？”
宋妈妈诚惶诚恐道：“哪有的事。聂姑娘是老爷请来的贵客，拦谁也不能拦您呀。”
“那么请宋员外叫那两个婆子前来对质吧。”聂书瑶轻飘飘道。走到位子上，接过聂天熙递过来的茶就喝。
“承宗，去！叫人。”宋员外是彻底怒了，他决定将此事彻查到底。
宋妈妈心神不定的样子谁都能看得出来。
聂书瑶又道：“不用了，我不想再看狗咬狗，这只会耽误时间。不如我们请出正主来吧。”
一听这话，宋妈妈松了一口气。
然而聂书瑶又道：“把人先带到院子里候着，等会再由宋员外过问吧。”
这话说得宋妈妈又绷祭紧了。
聂书瑶心中冷笑，我就是让你松了紧，紧了松，看你能绷到什么时候。
片刻，茶喝完，她看向江毅道：“江公子，你把人带过来吧，我们就来个当面对质。”
江毅起身道：“你怎么知道人在我这里？”
聂书瑶笑道：“以你的能耐做这事算是大才小用了，我们不跟这些奴才们瞎扯了，奴才们的话鬼才信呢。”
这话一出，宋员外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宋妈妈此时最不安了，但也不敢说什么。今天一早没看到梅香，她就觉得坏事了，额头上直冒冷汗。
江毅离开了，没多时拎着一个麻袋进来，打开一看，正是被揍成猪头的刘三。
看到这种情景，宋妈妈倒没什么，只是那跪地不起的刘管事却是瘫在了地上。
第040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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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飞脸色难看地说：“楞子，这家伙怎么还活着？不是说送去县衙了吗，难道县太爷不管这类恶霸？”
这话说得吴县令眉头微蹙，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从。
那随从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也留了一把胡子，冲着他摇头。
楞子马上回道：“少爷，送去了啊。县衙里的捕快还说保证严惩刘三呢！”
聂天熙接着道：“楞子，你不会是把刘三交到了他姐夫的手里吧，刘三的姐夫可也是县衙里的，听说是铺头手下的第一人，他可是刘三的靠山。”
楞子耷拉着一张脸道：“这我哪知道呀。等这事完了，我们去找那县太爷算账去。”
“就这么说定了。”宋云飞冷哼道。
一屋子人听到这话，心中直嘀咕，这是什么人呀。
只有吴县令吹了吹胡子，看样子宋云飞认出自己来了。又看了一眼刘三，算这家伙倒霉吧，撞枪尖上了，不死也得褪层皮。
另一边，刘管事又爬向宋员外，抱住他的腿，大哭道：“老爷饶了奴才吧，奴才也是被逼的啊。”
“滚！”宋员外再次抬脚将他踢了出去。
他看到刘三就知道这狗奴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沉声问：“江公子，这刘三是在哪里抓到的？”
江毅道：“就在梅苑的门口。哦，那门口还有两个看门的婆子，她们倒是对往里瞧的人目不斜视，忠心得很！”
“哼！宋妈妈，这是怎么一回事？”宋员外冷哼。
宋妈妈“扑通”一声跪下，也开始了哭诉：“老爷，奴婢实在是不知啊。”
“不知？好一个不知！”宋员外冷笑，“我宋家对你不薄啊，你就是这么回敬我们宋家的？我把嫣儿从小交给你抚养，在外人看来你对她照顾得是无微不至，可私底下谁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宋妈妈嘤嘤地哭着，一个劲地说自己冤枉。而红姑娘却始终低着头，什么都不说也漠不关心。
“你说呢？嫣儿。”宋员外突然问道。
红姑娘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明白这是在叫她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她身上了。
“是的，父亲说得没错。这两个奴才着实可恨，若是女儿手中有银钱还好过些，一旦月例用完，连吃的饭都不如下人。幸好，女儿要嫁人了，恳请父亲不要让他们做我的陪房，女儿养不起。”红姑娘面无表情道，对这二人一点都没有同情心。
刘管事跟宋妈妈却都抬起了头，看着她竟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聂书瑶看到这里觉得好像还有一些不对，不过基本上可以肯定这红姑娘就是假货了。但她还需要某些证据才是，不知大牛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调查很关键呀！聂书瑶觉得自己的人手严重不够，这还只是一个区区内宅小案呀，若是大了的话还指不定怎么束手束脚呢。
红姑娘的话刚说完，还未等众人回味过来，房门被推开。
李铺头带着大牛进来了，介于吴县令身份的特殊，一路走来没人阻拦。
聂书瑶看到大牛后，眼睛顿时一亮，大牛来的正好，本想试着让红姑娘现出原形的。现在倒是可以一举将她的身份也能揭露了。
于是，她起身道：“宋员外请先息怒。不如先请宋员外、吴先生审问一下宋妈妈跟那两个婆子的关系吧。”
然后又对着江毅道：“江公子，麻烦你先不要让刘三醒来。”
江毅笑道：“这很容易。”说着用脚踢了一下还没有醒了的刘三，说道：“这就可以了。聂姑娘是不是有话想对在下讲？”
聂书瑶道：“暂借一处空房一用，宋二少爷能行个方便吗？”
宋承宗看到宋员外点头，便率先走向客厅的耳房。
聂书瑶点了大牛、宋云飞主仆还有江毅、聂天熙跟着进入耳房。
这处耳房的位置极好，至少对聂书瑶来说是这样的，不仅可以进入客厅还有一道小门通往后院。
关上房门，聂书瑶便问：“大牛哥，说说你都发现了什么？”
大牛今天特别兴奋，刚才李捕头领他进来时说，他随时可以去衙门当班了。
“书瑶妹子猜的真准，我昨天下午去问过那家肉铺了，说宋家的管事去的时候带着一个清秀的小厮。中途看肉的过程中还让肉铺的伙计们都离开了一会，等他们确定了要哪些东西时，就看到那小厮全身弄得污秽不堪，就像是在肉堆滚过似的，还抱着几只鸡鸭不放。”
聂书瑶笑了，“果然如此。后来呢？大牛哥有没有去县里的宋家打听宋妈妈的事。”
宋承宗在一边听着，听到这里猛得看了一眼聂书瑶。他发觉这小姑娘真的不一般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派人跑到县里打听了。
大牛笑道：“当然有了，书瑶妹子吩咐的就一定要去做。我问了宋家门房的一个大爷，他说，宋妈妈每个月都会来梨花镇老宅。有人也问过宋妈妈为什么总是去老宅，听说是来给先夫人上香的，初一、十五必来一次，有时候住的时间还挺长的，但是主家没说什么也就没人当回事。”
聂书瑶冷笑，“她来自然是为了红姑娘了。”
“这是什么意思？”宋承宗问道。
聂书瑶看了他一眼，没理他。又问宋云飞道：“宋公子，能把梅香带到这边来吗？”
宋云飞看了一眼楞子，楞子会意，从后门去了竹苑。
聂书瑶又看向江毅，问道：“江公子，也可以将绿姑娘带过来吗？”
江毅道：“其实绿姑娘已经来了，只是不想现身而已，聂姑娘若是需要的话倒是可以出来作证。”
聂书瑶蹙眉，叹息道：“绿姑娘肯定是伤透心了。自家亲爹跟亲哥哥抱着一个假货哭，还口口声声说她是假的，若是我的话可能早就拂袖而去了。想必她留下来为的是江家大少爷吧。”
江毅点头，“他们其实早就相识了，能结为连理也是他们自己的谋划。甚至宋家大公子能成为菱县县令也是她的功劳，外人都说是江家帮的忙，可没有绿姑娘的牵线，江家也不认识宋承祖。”
“这，这……。”宋承宗彻底迷茫了。
聂书瑶道：“真相已经大白了。如果二少爷还不明白的话，就跟我出去揭露红姑娘的真面目吧。”
此时，梅香也在楞子的代领下来到了耳房，说了她看到的一切。
聂书瑶看梅香的身材跟绿姑娘差不多，一下子就明白，绿姑娘为什么会对梅香不同了。
“走吧。”
留下梅香，聂书瑶带着众人又从耳房出来。
重新来到客厅，梅苑的两个看门婆子还在跟宋妈妈对质。她们个个都在喊冤，且一个比一个声音大。难得宋员外跟吴先生这样清雅的人能忍受这样的声音。
看到聂书瑶来了，她们的声音嘎然而止。
聂书瑶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道：“宋员外，真正的假千金就是红姑娘，而她的帮手就是跪着的宋妈妈还有刘管事。这是一起恶仆欺主、谋财害命的大案！”
第041章 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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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血口喷人！”红姑娘这时也不淡定了，出口指责道。
宋妈妈跟刘管事则是狠狠地磕头，“老爷，冤枉啊。”
宋员外已经没耐心地听他们喊冤了，冷然道：“你们都给我闭嘴！”
包括红姑娘在内的三人都不再说话，只是红姑娘看聂书瑶的眼神像能把她吃了一般。
都说相由心生，红姑娘这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大小姐的气质。
聂书瑶轻声道：“先把这两个婆子拉出去吧。”
两个看门婆子这时无比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了宋妈妈的话了呢，果真如聂姑娘所说的那样，宋员外有打死她们的心。
“来人！”宋员外一声吩咐，早就在门外侍立的家丁上前将她们拖了下去。
客厅内一下子静了下来，聂书瑶再次喝了杯茶润润嗓子，走到红姑娘跟宋妈妈面前，说道：“就知道你们不会乖乖地认罪，不过，就算是你们痛快地认罪，想必宋员外也没放过你们的可能。不如就由我来将整个事件还原吧，让大家知道你们是怎么以假乱真的。”
“哼！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聂姑娘怎样将真的说成假的！”红姑娘不惧道。
聂书瑶蹙眉，这红姑娘也是有个性的啊。但是还是那句话，假的就是假的！
看了一眼仍迷茫中摇摆的宋员外跟宋承宗，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吴先生身上。
这吴先生却没有迷茫，眼神中呈现的是好奇、欣赏之色。这让聂书瑶高看他一眼，这才是真正的智者，感觉这位已经完全明白红姑娘是假的了。
聂书瑶扫视一圈后，边走边道：“这事得从宋妈妈成为宋大小姐的乳娘说起，请问宋员外，宋大小姐的母亲生下她以后就仙去了是吧？”
宋员外点头默认。
“那么，宋夫人去了以后，宋大小姐就没人带了。而在当时宋妈妈是否已经产下一女，且满月了？”聂书瑶猜测道。
宋员外回道：“聂姑娘说得没错。当年夫人生下小女后身体一直不见好，还没满月就觉得撑不下去了，就让自小跟随她的宋妈妈带小女。那时宋妈妈也刚好产下一女且已经满了三个月，也就顺理成章的让她成了小女的乳娘。”
聂书瑶点头：“很好。那么说大小姐从小到大的事，宋妈妈是一清二楚。包括宋大小姐订亲前跟江家大少爷见面的那一次，对吧。”
宋员外再次点头，“跟在小女身边去菱县探望承祖的就是宋妈妈，这也是小女第一次走出本县。”
聂书瑶轻蹙眉，是第一次吗？不见得，只是宋员外这父亲太不合格了。
“我要说的是，假千金能做到跟真小姐有一样的行为，以及过往的事无不说得真实，这一切的一切只有宋妈妈清楚。也就是说，教假千金这些的只有宋妈妈。不要不承认，明眼人一想便知。两个小姐，一假一真，为何假的比真的还真？只有真小姐身边人才能知道这么多。这人除了宋妈妈外，没人可以担当。”聂书瑶笃定道。
宋妈妈此时也瘫在了地上，她似乎才刚刚想通这个问题。
聂书瑶转了一圈又道：“接下来咱们再来说说假千金是怎么进入宋家的。这当然还得靠厨房的刘管事。唯有他才有这个本事将假千金带进来。”
刘管事咆哮道：“你、你胡说！”
“闭嘴！”宋承宗抢先道，他到这会总算是摸着点什么了。
刘管事住口后，聂书瑶接着道：“还有一件事要提前说明，那就是假千金为何要假冒宋大小姐？为的就是富贵二字，或许假货看到了江大公子心生喜悦也说不定。但假货准备取代宋大小姐不是一天两天了。得知宋大小姐要嫁人后，又是嫁的富贵人家，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于是三人一商量就定下在宋大小姐出阁前两天行动。”
她说得就像真看到了一样，惊得宋妈妈跟刘管事脸色惨白。
吴县令道：“聂姑娘就不要卖关子了，还是快点说说假千金是怎么进来的吧。”
聂书瑶笑道：“吴先生莫急，容小女子一一道来。”
她又扫了一眼聂天熙跟宋云飞、江毅，发觉他们都冲着她微微地笑着，果然都是聪明人，已经知道答案了。
“其实这跟厨房里的那头猪有关系，那头猪很大，是发现真假千金的那天晚上送进来的，当时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像小孩子模样的小子。诸位请看，我们的宋大小姐若是穿上男装的话，应该也会被人误认为小孩子吧。你说呢，刘管事？”
刘管事否认道：“这是没有的事，谁不知道我是一个人去肉铺的。”
聂书瑶道：“是，你是一个人出的宋家，可是你到肉铺时是两个人，就是你身边的那个孩子。而且你还让肉铺的人出去，你跟那孩子在里面单独挑了一段时间呢。其实你不是在挑，而是想让那孩子钻进猪肚子里抬进来，这样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一个人来。然后再将真小姐弄晕后塞到猪肚子里抬走吧，随便找个原因说这肉不好要换什么的，这样就能圆满完成真假交替了。”
“不，没有的事。你真是会编呀，猪肚子那么小能装得下人？真是笑话！”刘管事摇头道。
聂书瑶也笑道：“确实不能装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那还说这个干吗？
“但，刘管事一开始也不知道装不下，本以为假货身材也很小巧就足以完成了，可惜不行。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一个小子抱着几只鸡鸭跟你一道进府了，因为假货试过后身上有了血污，只能用这个法子混进来又不被人发觉了。”聂书瑶解释道。
如此，众人这才点头，这个说法可以接受。
“当晚你们就开始行动了，先将假货藏在一个无人的屋子里，待夜深时换过来。当然在这之前，你们得先让真小姐睡得死沉才行，就像昨晚给我们吃的那些饭菜一样，真小姐主仆她们也吃了，除了假货，连梅枝跟梅香也不例外。
但是你们疏忽了一点，没人检查是不是所有人都吃了你们准备的食物，吃了多少。据梅香说，那天晚饭她因为身子不舒服根本就没吃。所以她起夜时，就发现了衣着有着污血跟臭味的假货，正在推大小姐的房门。当梅香大叫时假货回头，在月光下猛得一看是大小姐。这才有了她晕倒时的那些话。”
聂书瑶说完，看着红姑娘道：“想必那时你正想回房换身干净衣服吧，可看到了梅香忍不住想追她，就这么追了一阵直到梅香晕倒。你又发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宋云飞主仆，才不得已又回到了原本的院子里，你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发现你，就急中生智换好了衣服一个人大叫起来，把所有人都惊醒后来个恶人先告状。梅枝就是第一个跑过去的人，是这样的吗？红姑娘。”
红姑娘脸色也变白了，可还是嘴硬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为什么不是绿姑娘呢？”
“因为绿姑娘失踪了。她不在了对谁最有利谁就是了。不过，这还真亏了梅香的大叫，要不然刘三家可能又要多一个小妾了吧。”聂书瑶笑道。
宋员外跟宋承宗心中一惊，看着红姑娘眼中露出了恨意。
红姑娘冷哼道：“听说衙门破案都是讲究证据的，这不过是你的猜测，你有证据吗？”
第042章 红姑娘的身世
聂书瑶蹙眉，“我是没有证据，连当时染血的衣衫也被你们拿去烧了。”
“呵呵，那你凭什么说我是假的？”红姑娘冷笑道。
这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
她看到宋妈妈跟刘管事明显地放轻松了，而宋员外等人却是皱眉了。
“可是，我可以证明你是谁？”聂书瑶又道。
红姑娘再次冷笑：“那你说我是谁？”
聂书瑶转身，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冲着吴县令道：“请问吴先生，不知家奴迫害主子后谋划着夺取家财，被主家发现后如何处置家奴的呢？”
吴县令道：“既然是家奴，主家自然是握有其卖身契，生死都是主家的，主人想怎样就能怎样。也就是说，奴才的命不是自己的是主人的。”
聂书瑶点头，看向宋员外，说道：“宋员外，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红姑娘是假的，但是宋妈妈与刘管事确实跟假货是同伙，这是不容质疑的。不知宋员外要如何处置他们呢？”
宋员外一时拿不定主意，但心中已经知道红姑娘不是自己的女儿了，只是证据他还是想看的。不能再错第二次了呀。
看他没有发话，聂书瑶又道：“如今绿姑娘生死不知，早一步从刘管事嘴里套出线索，说不定还有得救。”
刘管事一听又瘫了，恳求道：“老爷啊，不能听这贱人的一面之词啊。”
聂书瑶冷声道：“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江公子，让刘三醒来吧。”
江毅踢了一下刘三，麻袋里的刘三这才幽幽醒来，睁眼看到这么多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聂书瑶走到跟前，问道：“刘三，老实回答刘管事找你来做什么？若说错一句话，断一只手，若说错两句话，再断一只，而且你姐夫将会被衙门扫地出门。若说错三句话，你刘家在梨花镇……。哼！自己看着办！”
刘三看到是聂书瑶时，心里的震惊实在是不可言表。
吴县令接着道：“刘三，你可听到了？”
刘三是见过吴县令的，看到是他后忙爬过去磕头道：“刘三明白，刘三明白。请大人饶小人一条命。”
“那还不快快道来？”
“是，是！”刘三觉得自己这下子是真的玩完了，于是将所有的都说了出来。
“昨天傍晚，刘管事找到我，跟我说宋家一个丫头疯了，为了不连累主家的名声，就让我偷偷弄出去处理了。还说，若是那丫头疯病能好的话就送给我了，随我怎么折腾。”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聂书瑶，好像还有话隐瞒不说的样子。
聂书瑶冷声问：“然后呢？”
刘三被她的冰冷的眼神一激，结巴道：“刘管事还说，若是聂姑娘还没醒来的话，让我悄悄进入房间里也把她给，给……。”
“咚！”聂书瑶使劲地踹了他一脚，“混账刘三，看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宋员外也是气得倒仰，更别说是聂天熙跟宋云飞等人了，那眼神能把刘三刺死。
“绿姑娘呢？”宋员外问道。
刘三艰难地爬起，吱唔道：“我跟刘管事把两个穿绿衣的迷倒后，就拖到后院假山挖出来的洞里藏着，然后刘管事就走了，还说，还说她们随我处置。”
宋承宗这时走过来又踹了他一脚，厉声道：“你把她们怎么了？”
“哎哟！我还没怎么就被人打晕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刘三大叫道。
聂书瑶这时说道：“绿姑娘很安全，她们被江公子救下了。单凭这些，不知可以定刘管事的罪吗？”
宋员外大声喝道：“来人，把这个狗奴才给我打，狠狠地打，直到他说出实情来为止。不说就直接打死！”
“是！”两个壮年家丁入内拖着刘管事就往外走。
刘管事看看宋妈妈，再看看红姑娘，大喊：“救命呀！”
可惜在场的没人应他。
行刑就在院内，随着惨叫传来，宋妈妈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聂书瑶又走到她跟前道：“宋妈妈你也是同伙，把你所做的都交待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宋妈妈冷笑道：“聂姑娘，你编故事可真厉害呀。奴婢没什么好交待的。”
“梅香，出来吧。”
聂书瑶说完，梅香便从耳房内走出，跪到宋员外面前，开口道：“请老爷为小姐作主呀。前天晚上我起夜看到一个人往小姐房里走，就大胆跟了上去。走近时才发现那人身上带着血且有臭味发出，就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然后那人回头，竟然跟小姐长得有几分像。她转身就追我，手里还拿了一把刀，我当时吓坏了，就往梅苑外跑。
跑出梅苑又看到两个黑衣人，我以为是同伙的就吓晕了。可是当我醒来跟宋妈妈说这些的时候，她竟然说我疯了，还让人强行给我灌药，说不能让我毁了小姐的婚事。”
她说完再次给宋员外磕了一个头，“请老爷为小姐跟奴婢作主呀，不知道小姐有没有被他们害了。”
宋员外气得不行，叫道：“来人，把这个贱奴拖下去，打！打到说真话为止，不说也直接打死。”
宋妈妈这才大叫出声，冲着红姑娘道：“小姐，请救救老奴啊。”
红姑娘冷哼一声，“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打得好。父亲，我看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打死算了。”
这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到她身上，这位红姑娘不管是不是真的，心都是个狠的。
宋妈妈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架着她往外走的婆子，跑到红姑娘跟前，抓着她的胳膊大声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从小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红姑娘被她抓得生疼，伸手就扯她头发，“呸！你不过是个奴才，还说什么把我养大。要不是看在你奶过我的份上，早就想把你给卖了。”
两人竟然当众扭打在了一起，除了宋承宗不时上前拉一把外，大家都在看热闹。
宋员外觉得自己的脸丢净了，这是她的女儿？摇摇头。
正在这时传来刘管事的讨饶声。
“我招，我全招了，只要给我留条贱命就行。我被那倆贱人给害惨了呀！”
这一声惨叫，让红姑娘跟宋妈妈也停手了，两人对视一眼均有了不好的感觉。
刘管事被架了回来，趴在地上哭诉道：“我说，我全说，求老爷不要打了。”
“讲！”说这话的是吴县令，他是彻底被激怒了，没想到在他的治下竟有如此恶奴，怎能不严惩。
刘管事道：“红姑娘是假的啊，她的真实身份是宋妈妈的女儿。”
这话一出，举座哗然。
“你胡说什么？狗奴才。我的父亲是宋员外，我是宋员外的女儿，怎么会是这个老奴的女儿呢！”红姑娘推倒宋妈妈，上前给了刘管事一脚。
再送第二脚的时候被宋承宗拉开，低声道：“让他说下去。”
宋妈妈此时已经完全瘫软在地，她知道自己完了，她一辈子的心血全完了。
刘管事道：“这事得从十二年前说起了，那时大小姐三岁，当时跟宋妈妈的女儿小燕一起玩。不知怎么的，宋妈妈就生出了一个念头，想让自己的女儿取代大小姐。没多久就谎称自己的女儿病死了，实际是偷偷养在外面了。没过两年老爷全家都搬到县城去了，留奴才在这里看守，所以宋妈妈这个贱人就来**奴才，然后把她女儿养在了梅苑，就是大小姐住的那间房子。这一养就是十二年啊！”
“狗奴才，胡说什么？谁是这个贱人的女儿，我是宋员外的女儿。”红姑娘大叫道。
她挣扎着想再过去踹一脚，却被宋承宗拉着踢不到，就狠狠地踹在了宋妈妈身上，喝道：“贱奴才，快说！我是谁的女儿？”
第043章 畸形的母爱
别看红姑娘长得小巧，这一脚之力也不轻，又是含恨而踢。踹在宋妈妈的后腰之上，让她直接趴在了地上，过了好一阵才缓回了一口气。
“狗奴才！狗奴才！”红姑娘发疯了似的大叫，看她对两个奴才的恨意不是装出来的。
聂书瑶觉得宋妈妈此时一定是悔得要命吧，果真是当日因，今日果呀。
两个奴才跟红姑娘的狗咬狗没人阻止，也没人在这时问话，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晴朗了。
宋员外面沉如水，刚才认女的兴奋劲现在全化成了满腔的悔意，当真是浪费感情了啊。
红姑娘的咒骂声还在继续，刘管事也在一边磕头讨饶，掺杂着刘三的啼哭声，简直如菜市场那般热闹。
聂书瑶皱眉看了一眼江毅，后者走到刘三跟前踢了一脚点了他的穴位，声音顿时小了不少。
这个动作吓得刘管事也干紧闭上了嘴，跪在一边等候主家的惩罚，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可怜一些。
“哈哈哈！”宋妈妈却突然大笑起来，随即又嘤嘤地哭了。
她满脸慈爱地看着红姑娘，“我是你的亲娘啊，从小把你当大小姐养，为得是什么？还不是想要个富贵吗，有朝一日以大小姐的身份嫁出去，这样谁还能说你的亲娘是做奴才的！”
“不可能！我娘已经死了，我爹是宋员外，这是你告诉我的。”红姑娘歇斯底里道。
宋妈妈说道：“我不这么跟你说，你怎能从小就有大小姐的气质呢？”
红姑娘推开拉着她的宋承宗冲上前去，两手抓住宋妈妈的肩膀使劲地晃，质问道：“那么说，我是宋员外最爱的姨娘生的也是错的了？”
宋妈妈扭头不敢看她。
“你还说，是死去的夫人把姨娘打杀了，还想弄死她的孩子，这才遭了报应，生下那小贱人后就死了。不是这样的吗？死奴才，你敢骗本小姐！”红姑娘狠狠地扯了一把宋妈妈的头发。
红姑娘手中抓着一把乱糟糟的乱发，嘿嘿笑道：“死奴才就是死奴才，还想骗本小姐，没那么容易。”转身冲着宋员外笑道：“父亲，真相大白了，我才是你的大女儿。”
宋员外脸色一变，厉声道：“老夫从未纳过妾，在外面也修身自爱，何来的姨娘？”
“这……？”红姑娘后退几步，又来到宋妈妈身边。
她再次晃起宋妈妈来，大喊道：“死奴才，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宋妈妈披头散发地样子看上去很狼狈，看着红姑娘却还是没恼，轻声问：“你很想嫁给江家大公子是不是？”
红姑娘推开她，冷哼道：“我跟江郎本来就是天生一对，是那贱人抢了我的姻缘，凭什么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给他？”
这话一出，聂书瑶等人的眼神全看向江毅，难道江家大少爷跟这假货有一腿？
“咳咳！”江毅辩解道：“在下可以担保，小侄根本不认识这位红姑娘。”
红姑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我跟江郎的情意岂是外人可以理解的。哼！”
聂书瑶姐弟互看一眼，顿觉天雷滚滚。
宋员外今天受的打击实在是不轻，真女儿还下落不明不说，眼前的假货已经宵想他女儿的丈夫了，真是恬不知耻！
“好，我说，我说！”众人沉默过后，宋妈妈先开口了。
当所有人把视线放在她身上时，宋妈妈爬到宋员外脚前道：“老爷，这也是你的女儿呀。当年夫人刚刚怀上大小姐，就想让奴婢跟了老爷，可是老爷不要奴婢。但是有一次老爷喝醉了酒却是要了奴婢的身子，这才有了红姑娘呀。老爷，她真的是你的女儿呀！”
聂书瑶等人睁大了眼睛看向宋员外，这是什么情况？她忙捂住聂天熙的耳朵，希望这小子没听到这些肮脏事。
“你、你、你这个狗奴才满嘴胡言。我没有这样的女儿！”宋员外被她气得直哆嗦，抬腿冲着她又是一脚。
红姑娘此时却是急忙扶起宋妈妈，扭头道：“父亲，你不能这样，怎么说她也跟你曾经，曾经……。”
宋员外看着满屋子的人羞愧不已，他多年的清誉竟然毁在一个贱婢身上，这让他怒火冲天。冷声道：“好，你既然拿此事要挟，那老夫豁出脸面不要也得说个清楚。免得被一个奴婢污了我多年的清誉。”
他看向聂书瑶道：“聂姑娘，诸位，今天老夫就将当年的事说一遍，你们自然会明白这贱婢的打算了。当年夫人真是瞎了眼，将女儿交给你抚养，今日若是不把此事彻底了了，老夫也不配为人。”
聂书瑶道：“宋员外，请讲。”
“当年夫人确实有意让老夫收了此贱婢，但老夫心中只有夫人，什么通房姨娘在我们这一脉统统不兴，这是老太爷在世时亲自下的规矩。为了什么想必大家都很清楚，庶嫡有别！老夫不允之后，这贱婢竟然趁着老夫多喝了点酒就凑到书房来，要不是老夫睡觉一向警醒，很可能就被她得逞了。有没有，老夫心里清楚，这才将她配给了小厮。”
众人的心里还是倾向于宋员外的说辞，毕竟一个奴婢的话，而且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奴婢，其话语的可信度就低了。
宋员外又道：“还有一点，夫人还未生下小女时，这贱婢已经产下一女。记得当时夫人无意中说起此事，说是那孩子不足月。老夫也就没放在心上，但今日方觉，原来此贱婢早已有孕了，打得什么注意诸位应该很清楚。”
他嘿嘿笑了两声后，思路愈加清晰起来，“夫人生小女时难产就这么去了，老夫心灰意冷，一心扑在家业上，这才疏忽了小女。唉，这都是老夫的错呀。”
说到这里宋员外像骤然老了几岁的样子，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
宋妈妈已经彻底失声，跪在地上如稻草人一般。
可是红姑娘却不依不饶，冲着众人大叫道：“她不是说了吗，我是不足月出生的。我也是宋员外的女儿，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
聂书瑶起身，她觉得这狗血戏码该结束了，就为红姑娘分析道：“你的父亲决不是宋员外，至于是谁，这也不难猜。我们先来说说时间吧。先夫人生下大小姐时，宋妈妈已经生下你有几个月了吧，这个府内的老仆人们想必都知道。夫人生大小姐是足月吧？”
宋员外接着道：“足月。当时夫人有孕三个月时才提出让老夫收了这贱婢。聂姑娘你来证明吧。”
聂书瑶笑道：“这个容易。首先大家要记住足月是十个月，然后再记住三个月。三个月后宋妈妈去的宋员外书房，被赶了出来嫁给了小厮，然而宋妈妈先于夫人生下红姑娘。就算是不足月也至少是七个月的孩子才能成活吧。而宋妈妈生下红姑娘几个月后宋夫人才产下的大小姐，就算两个月吧。这么算来红姑娘是四五个月大的早产儿吗？”
众人皆冷笑。
“就算是有，也是白痴儿。你们看红姑娘像白痴吗？”聂书瑶又补充道。
红姑娘就算是再笨也明白这里面的故事了，她看了一眼宋妈妈狠狠地将她再推倒在地，魔障似的说：“我是大小姐，我就是大小姐。我是要嫁给江郎的，你们谁也不能抢了我的好姻缘。”
“咳！红姑娘是吧。在下并不认识你，何来好姻缘？”正在此时有人接过了她的话。
第044章 落幕
不知是谁说的这话，大家闻声寻去，发现江毅的随从小罗将小帽摘了下来。立即化身成了一位英俊的后生小子。
“请问红姑娘，是什么时候见过在下的？”他冷冰冰地说，观其气势也是个会功夫的。
“你、你是谁？”红姑娘愣道。
这话也是在场之人想问的，除了宋员外父子。
“你刚才不是要嫁给我吗？竟然不认得了。”江小罗讥笑道。
红姑娘眨了眨眼，忙补充道：“是，是江郎啊，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江小罗道：“穿成这个样子就不是江家大少爷了吗？”
“这……我，江公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燕子呀，经常去镇上江家酒楼吃饭的燕子呀。”红姑娘上前一步就要抱住他的胳膊。
江小罗麻利地一闪，红姑娘倒地。
随之，他后退几步道：“什么燕子麻雀的，在下没有跟婢女打交道的习惯。”
说完走向宋员外，深施一礼道：“岳父大人，小婿接到师叔的消息后就快马加鞭的赶来，深怕嫣儿受到不公平待遇。来此一看果然如此，没想到伺候嫣儿的仆妇们竟敢宵想属于她的一切。还请岳父大人严惩这些狗奴才。”
宋员外这才稍稍有了一丝心安，说道：“都是老夫的错，只不过嫣儿她……。”
江小罗笑道：“请岳父大人放心，嫣儿很好，只是她今天一直都在观注着事情的变化，有些寒心，暂时不想见你们。”
“这，小妹她……。”宋承宗不安道。
江小罗道：“明日酉时，小婿将按时来迎亲。”
宋员外长叹一声道：“如此也好。小女就托付给你了！”
“是，小婿会让嫣儿过得好的，至于她身边的陪嫁丫鬟吗？嫣儿说了，除了冬梅跟梅香谁都不要。”江小罗又道。
宋员外点头应下，又冲着吴县令道：“吴兄让你见笑了。好在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不过，小弟还有一事相求。可否将这几个家奴移交衙门，小女即将出阁，实不易见血光。”
吴县令道：“这有何难，这三个刁奴就由我来送去衙门吧。谋害主子的奴才，按律当诛！”
一句话判了此三人的死罪，宋妈妈跟刘管事两眼一翻当即晕了过去。
红姑娘却是又跳起来大叫道：“不，我是大小姐。你们谁也不能把我怎样，我是大小姐，知不知道？”
聂书瑶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或者你该去问问你的亲娘，为何要这样对你。”
“你！都是你的错。要不你，我早就是宋员外的女儿了，你该死！”
红姑娘将怒火发到聂书瑶身上。张牙舞爪地欲扑上来，半路上却被江毅冲其弹了一块石子，她就直直地摔倒在地。
江毅看着聂书瑶道：“聂姑娘没受到惊吓吧？”
聂书瑶后退一步道：“她怎么了？”心中却在补充：明知故问此时也得问。
“被点了穴道而已。”江毅笑道。
“多谢！”聂书瑶也笑着道谢。
江毅的行为换来了宋云飞跟聂天熙的白眼，两人互视一眼，齐声道：“显摆。”
在这一刻他们第一次站了同一阵营中，感觉江毅抢了本该他们出手的机会。
虽然大厅内还躺着四个人，在场之人却都感觉到了轻松。
吴县令起身道：“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接下来就是衙门的事了。宋贤弟，为兄就此告辞。”
宋员外也忙走到他跟前冲他施礼，“实在是劳烦吴兄，待回县里小弟定当登门道谢。”
“哈哈，哪里哪里，这是为兄份内的事。”吴县令大笑道：“不过，今日一事却让老夫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啊。”
他欣慰地看向聂书瑶等人，在聂书瑶身上停了两息，点了点头，“不错，有你们这帮小辈，我大明朝何愁不兴呢，哈哈，好！”
随后，他沉声道：“老李，把留在外面的人叫进来，把这四人带走。”
“是，老爷。”李捕头躬身道。
又看了一眼满脸笑的大牛，说道：“大牛，你不是很想做捕快吗？现在帮李叔一个忙，跟我把这三个奴才押解回县衙如何？”
大牛忙走上前去，“是，李大叔。”转身冲着聂书瑶道：“书瑶妹子，我先帮李大叔他们，回头再你们详说啊。”
聂书瑶这会其实已猜出他们的身份了，既然人家没点破，她也就乐得装糊涂，笑道：“嗯，好。这次多亏了大牛哥，大牛哥可是帮我们大忙了。”
大牛嘿嘿地笑着，憨厚的样子让吴县令也大笑连连。
如此，真假千金一案便告一段落了，至于红姑娘等人的下场自有县衙决定。想来就算是不死也不会再出现在人前了。
送走了吴县令，宋员外父子也长吁了一口气。
说起来这事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宋员外他们对自已女儿的认知跟对仆人们的盲目信任。若是一开始就将宋大小姐身边的仆从不论清白于否全部狠狠地打一顿的话，或许假货早就露馅了。
何致于扯出宋员外曾差点被丫鬟爬了床的事呢？
聂书瑶嘴角一抽，不得不说，那些为了富贵不惜一切的女子太可怕了。好在宋员外把持得住，要不然这假小姐早就成真了。
大宅院的隐私呀！聂书瑶是最最讨厌了，还是小门小户的好。
事情一了，她便打算抽身了。
聂书瑶拉着聂天熙冲着宋员外深施一礼道：“多谢宋员外照顾我们姐弟倆赖以生活的铺子，今后还请宋员外多关照。小女子就此告辞，希望宋员外以及在坐的诸位莫要将我们参与过此事说出去。小家小户，人小言微，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既然家丑不可外扬，她这参与了揭发家丑的人自然得先说点什么，省得人家疑心。
闻言，宋员外的脸色马上好了许多，说道：“大家都还没吃过早饭吧，不如就在这里吃顿便饭吧。至于聂姑娘家的铺子，尽管放心。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镇上的景玉行去找那里大掌柜，些许小忙他可以作主。”
景玉行是梨花镇唯一的一家首饰店，宋员外这么说，也算是给了聂书瑶最终的承诺。
聂书瑶笑道：“多谢宋员外提携我们小辈。只是家中还有事，我们姐弟就不叨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就此告辞。”
她冲着宋云飞等人团团一礼，不等他人挽留拉着聂天熙就出了门。
宋云飞第一个跟了出来，其次是江毅叔侄。
刚出门时，冬梅进来了，她先给江毅他们行了一礼，又笑道：“多谢姑娘为我们小姐正名，我们小姐说，改天再当面谢姑娘。”
聂书瑶道：“好，那我就等着宋大小姐的谢礼了。”
冬梅施礼后就直接来到客厅，聂书瑶听到，“老爷，大小姐说想在兰苑发嫁，梅苑她是再也不想住了。还想让梅香过去，老爷您看……。”
“准准！承宗跟我一起去兰苑！”
听到这里，聂书瑶直接离开了。
行至大门前，江小罗道：“诸位请留步。”
宋云飞嘴角一撇道：“江兄啊，还有事吗？别耽误我们一起吃饭。”
聂书瑶看了一眼宋云飞，什么时候答应他一起吃饭了？
聂天熙低头不敢看她。
江小罗道：“如此正好，我们江家在梨花镇也开了一家酒楼，不如今天就由我来作东吧。感谢诸位对嫣儿的帮助。”
“这个恐怕还轮不到你吧，我……。”宋云飞明显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聂书瑶打断了。
“如此也好。”
江小罗看了一眼江毅，这就领着他们往自家酒楼走去。
其实，聂书瑶很好奇他跟宋大小姐的故事。
第045章 惊闻童养媳
此时刚到正午，众人早已是饥肠辘辘。
聂书瑶更是，她昨晚就没吃什么，这会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了。姐弟倆走在他们的身后自觉的落后几步，省得碰到好事者，更怕好事者的长舌乱咬。
聂天熙从口袋中取出两块牛皮糖递给她，两人边走边吃。其实他昨晚也没吃什么东西呢。
“熙儿，辛苦你了。什么时候去学堂？”聂书瑶问。
聂天熙咬了一口糖嚼着，口齿不清道：“后天。不过，姐姐放心，小学堂的东西熙儿都已经自学完了。”
聂书瑶放心地点头，她家熙儿就是聪明。
走在前面的宋云飞跟江家二人很不对路，转身道：“书瑶啊，你们能不能走快一点，我都要饿死了。”
此言一出，聂书瑶姐弟反而再次后退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那样子无不在说，我不认识他。
“书瑶你……。”宋云飞咬得牙齿咯咯叫，他知道这姐弟倆是故意的，气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在这时，江毅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云飞兄啊，我们也饿了，不如我们快走几步吧。”
他用了道暗劲拍得宋云飞想喊疼，江毅的耳语也传了过去，“你想让聂姑娘被全镇的人耻笑吗？姑娘家怎么能跟我们大男人一起去酒楼吃酒呢！”
说到大男人，江毅上下打量了一眼宋云飞道：“云飞兄弟今年多大了？”
宋云飞老脸一红，冷哼一声：“谁是你兄弟。楞子，我们走快点。”
临行前还委屈地看了一眼聂书瑶。
聂书瑶耸耸肩，拉着弟弟转了一个小弯，去街角看吹糖人的了。
这个情况让江毅跟江小罗哈哈笑了起来，两人也快走几步。
江家的酒楼位于梨花镇最繁花之地，据说两年前这里还是一家即将关门的客栈，却不知为何被江家看中了，用最少的银子买了下来。两年后，这里成了梨花镇最出名的酒楼，也是梨花镇最好的客栈，没有之一。
此楼名为“珍味居”，跟聂书瑶家的药店仅有一街之隔。
待他们都进入酒楼后，姐弟倆才迈步进去。
刚踏进门槛，就有机灵的店小二上前小声寻问：“这位可是聂姑娘？”
聂书瑶点头。
店小二道：“请姑娘跟小的来，几位在二楼。”
聂书瑶知道这定是江小罗安排的，没想到这家伙还挺知趣的，足见宋大小姐的眼光不错。
走到二楼名为“翠亭”的雅间前，小二上前敲了一下门后就离开了。
很快江小罗开门将聂书瑶姐弟迎了进去。
进入雅间才发现这里面的装修很有特色，虽然这是在室内，却在四处摆放着各种翠色植株，墙面上挂的画也是翠竹图。
开门就是一个古朴的雕花屏风，屏风后面才是吃饭的地儿，窗户临街，果然是好位置。
待一应菜色上齐之后，众人也不客气，放开肚皮吃了起来，连楞子也一同落坐。这时，宋云飞也不讲究尊卑了，先吃饱了再说。
饭毕，聂书瑶这才问起了自己的疑问。
“不知小罗公子是怎么认识宋家大小姐的？”
江小罗嘿嘿一笑道：“其实我跟宋大小姐五年前就认识了，只不过那时还不知道她是女儿身，更不知道她是宋家的大小姐。”
“哦？可否说来听听。”聂书瑶好奇道。
其实这也是所有人的好奇，大家都感觉宋大小姐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却没想到五年前她就跟江小罗认识了。
江小罗道：“其实梨花镇的这家珍味居就是嫣儿的产业，这可是她一手创下的。既然明天她就是我们江家的人了，这个也就不用再保密了。”
聂书瑶一愣，原来江大小姐还真是不一般啊，笑道：“愿闻其详。”
江小罗接着道：“五年前我们江家在本县县城开了一家酒楼就叫珍味居，有一次我出来视察，发现了一个小子前来卖自己捣鼓出来的吃食。还别说，那吃食的味道确实不错。这一来二往的就熟悉了起来。直到两年前我才知道她是女儿身。”
说到这里他抓抓头，显得憨厚了不少。
“从那以后，我们县城的珍味居就有了她的一份子。两年前她才以我们江家的名义开了这家珍味居。其实，嫣儿早就知道宋妈妈还有一个女儿就住在宋家祖宅，她只想知道宋妈妈瞒下这女儿的事是为了什么，没想竟然是想着代替她。”
聂书瑶接口道：“宋大小姐果然聪慧，想必没我出手，她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江毅道：“其实不然，等宋大小姐了解了这一切后，也就是出嫁前了，说不定还真会阴沟里翻船。正好我下山历练，小罗这才让我来打探一二，也是为了保护宋大小姐吧。其实，当初我也无法分辨真假。”
江小罗疼惜道：“嫣儿也想借这事看看宋员外对自己的态度，却不曾想是这样的。自小她就被冠以‘克母’之名不受人待见，连家里的奴仆也不把她放在眼里，这才想办法出来谋生。其实梅香就是她每次外出时的替身，因为不受重视，家中人也不知道她在外面早已有了一片天下。”
最后他举杯再次向聂书瑶道谢：“多谢聂姑娘出手，如果不是聂姑娘的话，那假货虽然也无法嫁入江家，可嫣儿也会因此受到伤害。嫣儿说了，姑娘大恩来日定当报答。”
聂书瑶嘿嘿笑道：“江公子，客气了。如此奇女子才是书瑶的榜样呢！只是这事还请诸位千万不要外传，你们知道就好了。”
聂天熙也道：“姐姐名声可是最重要的。”
宋云飞在边上拍了拍他的肩道：“这还又你说吗？人小鬼大。”
聂天熙冲他努嘴，“你也不大呀。”
眼看着两人即将展开讨论，聂书瑶又道：“我们就住在梨花镇，很好找的。哪天大小姐有空了，尽管去我那里做客。诸位，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跟他们一一告别后，姐弟倆先行离去。
宋云飞无视江毅的告诫，嘟囔一句，“要你管！”带着楞子后脚就跟了上去。
看到他只是远远在跟在姐弟倆身后时，江毅这才放下了心。
江小罗看他收回窗外的目光，笑道：“小师叔，聂姑娘真的很不错啊。人长得漂亮不说，还特别聪明，跟我家嫣儿有得一比了。”
江毅皱眉道：“瞎说什么！”
江小罗接着打趣道：“小师叔呀，你看我都娶媳妇了，你什么时候成家啊？不成家可不能算是长大了呢！难道小师叔是在等小师姐不成？”
“哎呀！”随之江小罗的嘴便被江毅掷来的鸡腿塞住了。
“闭上你的嘴！”
聂书瑶知道宋云飞这家伙跟在她身后，生怕他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来。两人走得极快，待回到自家大门前时，互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
再看宋云飞带着楞子就在巷子口上看着他们，聂书瑶嘴角一撇，冲着他挥了挥拳头，示意赶紧离开。
然后便“咣”一声关上了大门。
直到看不见他们后，宋云飞脸上的笑还在继续，扭头对着楞子道：“看到没有，书瑶在跟我打招呼呢！我们回去吧。”
楞子跟在他身后，脸上的表情很凝重，他发现他家少爷变傻了。这哪是打招呼呀，分明是再跟着就拳头招呼。
当隔壁牛婶听到他们家狗叫的声音时就知道两人回来了，放下手中的针线就出了门，口中叹道：“唉，苦命的娃呀！”
姐弟倆正在院中逗大黑、小黑的时候牛婶进门了。
“牛婶，这两天麻烦你了。”聂书瑶笑道。
聂天熙忙搬来了小凳子让她坐。
牛婶坐下后开门见山地道：“大黑小黑好养得很，喂点食就行了。我今儿来是为了雨芹那丫头。”
“雨芹怎么了？”聂书瑶问。
牛婶叹道：“要我说呀，她娘命不好连带着倆孩子都不好了。昨天你们锁门后，雨芹跑来在门前哭了好一阵子呢！我过去问到底是咋了，她说春柳爹要把她卖了做人家的童养媳。”
“什么！那雨芹呢？”
牛婶道：“昨天晚上就被那户人家拖走了。雨芹说，你愿意买她来做丫头？她被拉走时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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