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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兴唐txt下载     兴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回文对句 活捉美女(下)

    清晨一缕阳光照进了帐蓬,李威按时地睁开眼睛。

    李令月正穿着月白小衣,将他胳膊紧紧抱着,本来想抱身体的,可是她的手臂不够长,于是只抓住了李威的一只胳膊肘儿。

    “起来了,”李威轻轻扭着她的耳朵说道。

    其实蛮有成就感的,这可是后来的太平公主!

    “大哥,我还要睡一会儿,”李令月爬到他身上,滚来滚去。李威又好气又好笑地将她强行抱起来。

    穿衣洗梳,都不用他来帮忙了,自有一班太监宫女过来,替李令月弄得好好的。比对李威还要殷勤。那个敢慢怠?看到没有?皇上与皇后喜欢,太子不但是喜欢了,是溺爱。别看是一个小萝莉,前途啊,比太阳还要光亮。

    不但是这些太监宫女,就是薛大将军的儿子薛丁山同志,心里都在琢磨,这个小萝莉可是不能得罪的。

    四月下旬天气长了,太阳都似勤快起来,“哗”地一下子,就从地平线下将灿烂的身体拨了出来。

    车驾又开始上路了,一路上很太平。

    其实不是这样的。太子喜欢低调,不喜扰民,所以便装出行。但各地官员当真不知此事,这里离洛阳能有多远?就是嵩山离洛阳也不远。既然连过所都伪造了,不好出来迎接,这不是拍马屁了,是拍马蹄子。

    但没有一个人敢疏忽。太子出行,黄沙铺路不需要的,可是清水洒尘却是最少的,不敢做得太过,估计太子所行的道路,然后打扫,一路到嵩山,几个县出动了所有的人手,治理境内,将一些不法的人员抓捕起来,连少林寺的大和尚都开始忙碌了。

    只是这一切,李威并不能看到,于是看到的一切,很是美好,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路不拾遗……

    这个道理就如同围城,城里的人看城外安闲,城外的人看城里的人热闹。他一心想跑路,可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艳羡他的位置。当真做一个富家翁是好的,象邹凤炽,如果许敬宗对付他,分分钟,一大家子就没有了。或者做一个大臣,同样胆战心惊,要么学许敬宗,将脸皮子一抹,安心地做李治与武则天的看家狗,随时替主子咬子。那样的人,打死李威,也不屑而为之的。除非做皇帝,这也要有本事,东汉后期,唐朝后期的许多皇帝,比他这个太子过得还要艰难。

    其实危机与希望是相伴相生的,未免那么悲观。

    “竹子又软了,开始烂了,”刘群惊喜地说道。

    杨敏不顾沤得稠的水,也伸出雪白的手,拿起竹子看。然后说道:“不知道能造出什么样的纸?”

    “奴婢也不清楚,但听殿下说,会很薄,甚至迎着阳光,隔着纸,能看到纸后面的事物。”

    “这有多薄?”杨敏用小手捂着嘴,惊讶地说。这是夸张的说法,但能看到纸背后模糊影子,至少与现在能当衣服穿那么厚的纸张相比,会非常之薄。

    “殿下很聪明的,杨家小娘子,告诉你一件秘密,那个太子糖,正是太子明的,并不是奴婢想出来的主意。”

    作坊又转了一下,江家兄弟没有升多大官职,毕竟读的书不多,于是一个成了羽林军卫正上八品的司戈,一个成了千牛卫正八品下的胄曹参军事。好歹是一个官职,不好再经营作坊。于是转到刘群哥哥名下,幸好魏元忠又派了他家两三个有管理经验的人赶过来帮忙。江家的命运,让人艳羡不己,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太子走得越远,江家就会走向更高。

    但太子是一个讲良心的人,自家未必比得上江家,只要将太子吩咐的事办好了,以后未必不会没有一个好前程。

    “殿下怎么知道的?”杨敏惊讶地问。

    “殿下是太子,与常人总会有不同的。”

    杨敏听了无语,将竹子放回水,又说道:“殿下去了东都都快有大半个月了,不知过得可好?”

    渐渐有了牵挂,还有了焦虑与担心。正如李威所想,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半懂不懂的,又受了母亲一些言语,所以才对原来太子流露出一些不好的态度。但终究是一个孩子,对杨敏,皇上与皇后没有表态,眼看婚期一天天就临近了,可是听到京城风言风语,杨思俭却是很不安。不但女儿的幸福,婚事成了,杨家飞黄腾达就到来了,除非太子有异变,然而太子仁爱,皇帝能忍心废去吗?婚姻败了,杨家也就败了。

    于是每日的焦虑,都让合府上下,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刘群不知,看着池子,道:“还有一个来月,就能看到新纸了。杨家小娘子,正好离你与殿下大婚不远,说不定能增加许多喜色。”

    说到这里,眼睛充满希望。

    再不懂,也知道新纸的意义,再说竹子与石灰,哪儿没有?

    没有跑步,用走路代替了锻炼,李令月肯定支撑不了多久的,于是将李令月背在后面走路,权当负重跑,也是锻炼身体的一种办法。李令月开心地在李威背上大笑,然后用一张婴儿肥的小脸蛋蹭李威的头。

    “殿下……”金内侍欲言欲止。

    “金内侍,你想说什么?”

    金内侍本来想说你的身体还没有好清,又不符合礼制,但怕小公主生气,不敢说了,只好改口道:“殿下,你对小公主太好了。”

    “金内侍,赏你一块牛奶糖,”李令月听了高兴,从怀掏出一块奶糖。

    “谢过公主,”金内侍哭笑不得地接过来。

    不过金内侍这句话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里话,太子,对小公主岂止是太好,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大哥,该是如何的幸福?有的做老大的,已经在心下了誓言,这回回去,一定要对弟妹好一点。

    不合礼制,可却是很温情的一幅画面。

    只是苦了娇生惯养的许彦伯,又要走路了……

    李令月忽然咬着李威耳朵说道:“大哥,那个许舍人,你讨厌对吧?”

    “嗯,怎么问起这个?”

    “你让我下来。”

    李威将她放下来,李令月跑到许彦伯面前说道:“听大哥说你才华好,给我讲故事。”

    “讲故事?”

    “难道你不愿意?”

    “臣不敢,”许彦伯恭声说道。这可是千娇万宠的小公主,就是祖父在此,也不敢开罪这个大姐大的。于是搜肠刮肚讲故事,他能讲出什么好故事,说一个个典故,或者历史上生的事情。

    “我不听这些,我要听故事,那个阿拉丁神灯,辛巴达。”

    “阿拉丁,辛巴达?”

    就是将许彦伯杀了,也讲不出来!

    “你真是一个笨蛋,阿拉丁神灯里面有一个神,一擦灯神就出来了,要什么就有什么。辛巴达要盗朋友的和平之书,被坏女巫盗走了,他与朋友驾着船,经过很多危险,将和平之书夺回来。这个你都不会讲?”

    神灯?和平之书?许彦伯满头大汗,好吧,我承认我是一个笨蛋。本来脚底下都长泡了,再加上李令月的精神上的折磨,更加苦不堪言。

    这样了,队伍行得就很慢。到了下午,没有走得多远,倒让太阳晒出了一身汗,不远处又看到了一个茶棚。

    “各位用些茶吧。”

    众人欣然称喏。太子不急,他们也不急,反正这里也不是关,不愁供给。

    走进了茶棚,这一回茶掌柜岁数稍小一点,四十来岁,客气地迎了出来。不比洛阳那边的茶棚,这里生意清淡多了。

    西门翀忽然道:“你们看。”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茶棚的支竹上又贴着一张纸头,一样的笔迹,不过换了一句:秀山青雨青山秀。

    这一带山不大,可是山势延绵不绝,山上也长满了许多树木,如果一场雨落过,倒是满山青秀。又是一个回联。

    薛讷警觉起来。别以为薛仁贵是农民出身,正是农民出身,让他感到对知识的饥渴,后来为将领时,学习很刻苦的,对几个子女教育很严格。薛讷自己虽然爱武,射技高,犹其对兵书战策很精通,但同样满肚经纶,谈经义,李威目前,未必如他。

    一个武双全的青年人。

    这样的对句,能对出来,整天下的人不会很多,一句是巧合,二句就不会是巧合了。再说了,他们这一行,虽然低调,可有心人还是能知道他们去向的。

    立即问道:“这个对句,是何人留下的?”

    “是两个小郎君留下的,说是要给我们这里增添雅趣。”

    听到这里,大家都警惕了。

    上了路,薛讷吩咐侍卫将武器拿出来,横刀,弓箭,箭壶里装满箭簇,甚至将盾牌放在马车的口头,准备随时将盾牌拿起,组成盾墙。又让四个侍卫不顾暴露身份,穿上盔甲,骑马先后巡察。

    不是他草木皆兵,终南山的事情出过一回了。这一带山道又多,谁也疏忽不得。李威也不敢大意,不但有他,还有李令月,出了事,父母责怪侍卫,也要责怪自己的。如果不是自己低调,就没有危险了。

    天色渐渐临近黄昏,本来行得就很慢,这一来更慢了,一天下来,走的路不过五十里路。斥候回来了,禀报道:“属下现前面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薛讷沉声说道:“将他们拿下。”

    李威补充了一句:“务必生擒活捉。”

    这一次有备无患,不是终南山了。不管这两个人是何企图,也要将他们背后的主子找出来。

    十几名侍卫全副武装,骑马追过去了。一会儿,捉回两个人,一个人在马上扭动着:“臭男人,不准碰我啊,不准碰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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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和尚吃肉 狄公归来

    侍卫翻身下了马,禀报道:“她,自称是徐舍人家的小娘子。”

    早认了出来,李威道:“将她们放下来。”

    徐俪站起来,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们?”

    洛阳离长安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终南山的案子轰动天下,众人一听是徐家小娘子,立即心知肚明,一个个窃笑不语。却没有一个人回答。

    李威又问道:“你们为何出现在这里?”

    “参见殿下,我们去少林寺进香。”

    去少林寺进香?那么巧?看着扮成男生,脸上涂着污垢的徐俪,大家心再次感到好笑。也是无辄,太子可以去少林寺进香祈福,为什么不能让她去少林寺进香?

    “那两个对句可是你写的?”

    “正是,殿下,你可对出来了?”很期盼的表情。

    “对出来如何,对不出如何?这些对句钻研字游戏,已失了是述意的真义。纵然难度更高的对句,也不及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或者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来得隽永。落下乘了。”

    也不一定如此,不过让百姓传扬的名对,都是言之有物,言之有义的。这一点颇象现在的赋,一味追求对仗押韵,于是用一些华丽空洞无味的词藻堆砌,看上去朗朗上口,好章却是很少。即使是后代编集古精选时,选择的大多是骈没有盛行前,或者韩柳之后古运动的章,这段骈风气盛行时章选择的都只有几篇。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出自何处?”徐俪先是失望,但隐隐知道有可能太子知道答案了,不然不会这么说的。可立即被这一句吸引。海内存知己,是知道的,太原王家的王勃写的。很有才华的一个人,十五六岁就授于了朝散郎,十七岁授于李威老二李贤王府侍读,侍读等于半个先生,再说李贤本身才华就很了不起。但两年后,老二李贤与老三李显斗鸡,他兴致勃勃写了一篇朗朗入口的《檄英王鸡》,斗鸡亦无不可,可李治一听恼了,你这是挑我儿子不和嘛,一下子赶出王府了。但前面一句,徐俪却是没有听说过。

    “无可奉告。”解释这一句,必须将晏殊那《浣溪纱》显摆出来,说不定又要传扬天下,敛名都来不及了,再显摆?

    知道对句是徐俪留下的,也知道是虚惊一场,于是大队人马再次开拨。

    徐俪与丫环莼儿将马讨了回来,已经捉住了,就大大方方在后面吊着。李威也无辄,就不是便装出行,也不能不容许大道上不走别人,大不了需隔开一段安全的距离。

    不过天色快晚了,李威心想,看你怎么办?

    谁知道他看到那个小丫环骑着马离开了,好一会儿回来,带了一个大包,打开了是一顶帐蓬,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大约是从前方草市上购买来的。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也将帐蓬搭了起来。

    于是大队人马,古古怪怪地带着两个小尾巴,到了少林寺。

    当初达摩一苇渡江时,少林寺只是一个小寺庙,经过了隋朝,唐朝,现在规模很大了。只是没有后来闻名的塔林。少林寺的大和尚们,方丈、主持都迎了出来。

    不管是不是世外高人,或者是不是能替李治真的祈到福,太子来到,好处不会少的。大一包小一包的绢、绫、茶叶、香油,甚至还有金银,以及铜器,就搬了下来,搬得一群大和尚们眉开眼笑。

    安顿下来,风景很好,嵩山西面的少室山三十六峰,竹深林茂,不是很缺水份,于是许多山峰上都有山溪,潺潺地流淌下来。少林寺就座落在其的五乳峰下,禅院一直连到了山腰。让李威他们安顿的禅院就在山腰上,环境很幽静。

    然后送上来膳食,大多数是素菜,不过还有几盆牛肉、羊肉,味道不知如何,但看上去,很美味。

    李威很愕然,指着这些荤腥道:“这……”

    主持笑咪咪地说:“武德年间,鄙寺十三武僧,曾助过太宗皇帝之力,有劳太宗惦念,封了寺前辈昙宗法师大将军之职,并特允鄙寺僧众开杀戒,吃酒肉,这几十年一直相传下来。不过寺修道高僧都是不开杀戒,不食酒肉的。殿下要为陛下祈福,需从明天起斋戒数日,时间长些终是诚意足些,有恐肚肠不适,今天破例一次。”

    李威有些无语,他记得前世小时候看卧龙生小说时,说女人都不允许上少林寺,可现在却是公开破杀戒,食酒肉,还有酒肉招待客人。小说当真,能误导许多人的。

    “那么大师,一道坐下来食用一些吧。”

    “这个,老衲却是不食的。”‘

    食不食,天知道了。

    李威又说道:“大师,听闻贵寺有一本《易经筋》?”

    “这是有的,菩提达摩离开鄙寺后,留下一个铁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两本书,一本是《易筋经》,一本是《洗髓经》。二世法祖慧可大师带了《洗髓经》云游天下,寺僧众根据此两本经书,创造了一些武学,可因为不懂梵,你翻他译,造成武学多如牛毛,直到慧可大师回来,才现两本书是一体的。如果殿下要看,老衲吩咐人将它拿过来。”

    “那么有劳大师。”很好奇的,后来小说,将它渲染得太过神奇。

    拿了过来,一本是经义,一本是拳法,拳法也不是纯粹的拳法,也要配合呼吸吐纳,这一点倒象八段锦。只是八段锦偏软,偏于养生,易筋经偏硬,偏于壮体。

    其实大和尚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易筋经修到大成时,才能练习洗髓经。不过洗髓经是寺不传之秘,纵是李治亲自前来,也未必拿出来,寺知道的僧众也秘而不传此事。

    而且现在的易筋经更着重硬功,后来的易筋经已经在明朝时加入更多道家导引之功,变得面目皆非,与佛家的关系已经不大了。

    “大师,可否让孤看上数日。”

    “敬请,这是鄙寺之幸。”

    大和尚走了,李威很是激动,明知道小说不可信的,可是易筋经哎……

    ………………………………

    寺的日子过得很安闲。

    或者到少室山到处转一转,却有很多美丽的风景的。这个时代环境破坏得不恶劣,风景美丽也好,不好也罢,倒是原汁原味的。

    或者坐在禅院里,听数声晚钟,看云开云合,松柏苍翠,似乎心儿就静了,人便出尘了。

    或者练习一下八段锦、易经筋、太极拳、五禽戏。

    后面还有一个小美女相陪。上官婉儿长大后也是不错的,可是让李威直接无视。但李威主动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是美人不想的,正如碧儿所说,徐家这个小娘子长得好看,又有些才气。可关健是他的婚姻,未必能让自己做主。除非登基后,那不知还要等到那一年,徐俪会等下去吗?

    只是苦了若干侍卫,斋戒,开始吃素了,不单单如此的,还要许多格律,比如戒杀生,狩猎肯定不成了。当然,为了表示对伟大的陛下尊重,少林寺全寺上下,也开始斋戒。

    练了一趟易筋经,没有那么玄乎,可也不能小视之。寺武僧练习武艺时,可是亲眼目睹的,拳能碎青石的武僧大有人在,挑着一担大木桶水,足有一百多斤,从山下而来,健步如飞,气都不喘一下。

    问了一下薛讷,薛讷想了半天,说道:“如果马上交战,寺武僧不及我,如果用弓箭射杀,更不及我。但放下战马弓箭盔甲,寺胜我人却有不少。”

    这可是后来鼎鼎大名的薛丁山说的话。

    更引起了李威的兴趣,不过他就是苦练,现在终是迟了些……

    洗了一下澡,不象在东宫了,只有一个小浴桶,虽然大和尚们很有力气,毕竟是从老远的山下,一担一担挑上来的。换了衣服,正准备要看书,忽然金内侍进来禀报,说道:“并州狄仁杰求见。”

    “快,快让他谨见。”李威开心地说。

    连魏元忠他们也迎了上来,魏知古他们好奇地看着这个太子幕僚,本来一个小法曹,不会引起多少人注意的,可沾了太子,不同了,一些事迹就传扬开来。

    当然,李威将狄仁杰引到室内时,除了魏元忠他们三人留下,都自动退出。人家是太子四大亲信嘛,打老远的赶过来,肯定有私事的。

    李威问道:“狄君,不是你到了万里之外?”

    “也没有到万里之外,只是代替同僚出使了一下边疆。但臣没有到地头,就让圣旨追了上来,将臣召入东都。不过听闻了一些事情,没有进入东都,就绕道嵩山来了。”

    敢情好,不但魏元忠他们被押入东都,连远行的狄仁杰也押入东都了。但这一点父亲却是不错的,估计多半狄仁杰也能得到升迁。其实对魏元忠很不公平的,因为后来的电影电视,在李威心,一直将狄仁杰摆在第一位。

    狄仁杰又问道:“殿下,这段时间生了很多事吧?”

    “正是,”李威将这段时间来生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狄仁杰皱了皱眉头,说道:“恕臣斗胆说一句,你来少林寺,是来为你挑选将来的侧妃,还是为陛下祈福的?”

    “是为父皇祈福,狄君何来此言?”

    “为什么徐家那个小娘子跟过来了?”

    就是你不存这个心思,但外人怎么想,这分明是在泡美妹吗。

第九十三章 大风不利 妾身等你

    魏元忠正色道:“狄君,我都疏忽了此事。”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魏御史,不必自责。狄某想到这些,也是因为一件事。如果没有这件事生,一切都无所谓。不但是徐家的小娘子。就是这一次,什么诗也不能够作了。去广成泽可以,侍卫可以狩猎,但殿下也不能参与进去。”

    “生了什么事?”

    “前几天刮的那场大风知道么?”

    魏元忠点了一下头,那一天他们正赶向少林寺,突然起了一场大风,许多农田里割好的,正在让太阳晒的麦子,都刮跑到了天上。魏元忠还感慨地说了一句:“这一年的年色真的不好。”

    “就是此事,这一场大风很大,从东都一直刮到西京,沿途都刮断了许多大树。”

    听到这里,魏元忠感到事态麻烦了。

    狄仁杰又说道:“正常一场大风,天灾**,任一个贤明圣君在世,也在所难免的。可偏偏在陛下大雩祭之前,刮了这场大风……”

    李威也明白了狄仁杰的意思。自己在籍田祭时,天还是很旱,可没有其他的变故,又让一个新犁,一俊将百丑遮住。但到了自己父皇手,当然,这是巧合。可如果有人偏要往上面引……

    狄仁杰又说道:“不但如此,臣一路前来,旱情依然很严重,不但关,河东与河南许多地区,也许久没有落雨了。现在夏收时季,百姓不觉,可是夏收结束了,都知道灾情会变得更严重。臣还没有到达东都,就听闻东都有传言,陛下正在为大雩祭该不该举行,犹豫不决。”

    儿子籍田祭,来了一张新犁,推广到全国。他大雩祭,大风警示,然后再来个久不降雨。自己身体又不大好,这间的意味很浓的……父亲犹豫不决,也在情理之。

    李威又是苦笑。

    “但殿下,还没有皇后来得艰难。”

    “为何?”

    “大灾大祸,上下议论纷纷,总要找一个人担待罪过的。殿下又避开朝堂,皇后的权就会重了。陛下只好从朝堂上着手,将权利分散开来。并且臣听闻朝郝相公他们对皇后,早就很不满。”

    如果旱情再延续下去,不是不可能,父亲要找替罪羊,利用不到自己,只好利用各个宰相分去母亲的权利,再说几个宰相本身对母亲不满。三条合在一起……

    李威眼睛亮了一下,可随后眼睛又灰暗下去。

    这是早就不满的,他未穿之前,郝处俊他们就不满了,他的到来,也不会影响天灾**,可是母亲还是挺过去了。现在自己努力,顶多与原来太子一样,这时候落井下石不成,仇恨真的结大了。

    再说父亲何年何月驾崩,又不知。这些年,自己父亲会不会容忍自己一枝独大?

    所以灵魂不同,他对父母孝顺,却是很难办到。

    这场大风,这场延续的旱情,不但使百姓生活艰难,甚至秋后全国性的粮食涨价。而且也让政局存在着无数的变数。因此,狄仁杰绕道嵩山,就是提醒他们,得做好一个准备。

    “孤如何去做?”

    “臣也不知,只能继续关注。徐家小娘子是必须送走的。那个诗也不要作了,还记得臣说过的一句话,不学子建,当学子桓。当年曹孟德出征时,曹子建写了多少章?”

    “狄君,孤明白了,”正在脑海里搜索,肯定找不到一模一样的诗作,不过将其他的诗作改一个头换一个面,总是有的。但就是找到一合适的诗,这类诗本身很难出彩,比起曹植写的诗,不会好。如果改头换面,换得不成功,反而更失败。狄仁杰这个主意让他茅塞顿开,何必费这个脑细胞,只要祈福时,装作悲伤担心的样子即可,最好能挤出两滴泪花。

    至于到广成泽,牵挂父亲身体,还有心思打猎?不过隐居在广成泽,倒是可以,这是远离朝堂。牵挂是孝顺,远离是李治疑心所逼,两回事,不相干。

    原来不觉,现在处进去了,才知道持助太子上位,是何等的不容易。固然是一场大富贵,可得熬很多年,间又有许多凶险。但李威的态度很让他们满意,并没有认为自己是太子,就了不起,听从劝导,而且天份也不笨。这才是他狄仁杰与魏元忠产生斗志的原因。

    还有话要说,就是许敬宗。

    魏元忠出的主意,让王彩年故意在武则天面前那样说,一是为王彩年避嫌,二是给武则天一个印象。如果许敬宗打小报告的什么,马上武则天就会反应过来。这个许敬宗对我儿不满意了,不是忠臣。怎么着,太子是武则天的孩子,自己处理一回事,外人插足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不是这样的!

    许敬宗搞小动作是必然,但不会做得很公开。毕竟那件事是他做的……

    不过狄仁杰最后没有说出来,反正已经来到东都,陛下既能容忍魏元忠,想来也会容忍自己。况且朝还有恩人阎立本,不一定说多少好话,可说那么一句两句还会的。

    于是将话锋一转道:“鱼与熊掌不能并得,殿下,大好的河山,与美貌的女子,有时候你也要学会取舍……”

    “孤知道了。”不就是徐俪吗,让她回去就是。

    狄仁杰心叹了一口气,暗想,希望太子到时候知道事情的轻重……

    但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如果真如殿下所说,新纸出来了,效果还是那么好,这是大功业。太子以前的宣传,将功劳提前推到了皇上与皇后身上,就能给皇上与皇后足够的正名,也能将这些矛盾掩盖下去。一切恢复原状,比变动好。一变动,就有许多变数。不管怎么变,太子目前也不会继位,不如不变。

    但对新纸,他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一张新犁能解释是碰巧了,竹纸嘛,自古以来谁听过的……

    当真太子是天上星宿下凡不成?

    ………………………………

    “殿下,上次妾身不好,差点拖累了殿下,”说着,忸怩地看了李威一眼,这是太子第一次将她单独约出来说话。又娇羞地说道:“妾身于是回去后学习殿下,也锻炼身体,还学会了骑马。”

    说完了,将嘴捂上,只顾着窃喜了,却忘记了这句话的意外之意。难道还想来次终南山事件?

    李威不会介意的,说话不能疑话,除了母亲这样的人物,话有话,话外有话,一般人,说个话儿,那会想到这么多?如果非要将每一句话顶真,往死理辨,估计一大半人,不要开口了。

    但徐俪抽筋,不是身体素质问题,是紧张的。这想起来很好笑,几个小姑娘当,却是这个小辣椒最紧张害怕。说道:“孤没有放在心上。孤也知道京城有些谣传,杨家小娘子比你的更多,可孤心却有一杆秤的。”

    “殿下喊妾身,有什么吩咐?”问完了,徐债心头就象一头小兔子在跳。

    李威瞅了她一眼,心想,爱江山更爱美人,可就算我放弃了大好的江山,放弃了整片森林,如果父母亲不同意,你我也不会有结果的。没有说,而是说道:“徐家小娘子,你也知道孤是来为父皇祈福的。”

    “恩。”

    “可是你到来了,外面又有了一些谣传。孤也无所谓,就怕亵渎神灵……”

    徐俪脸色变了,低声道:“殿下,你是嫌弃妾身?”

    “没有啊,如果嫌弃你了,就不会将你喊来解释。但父皇的身体,孤是希望早日健康的。天地间以孝为大。”李威说到这里一顿,有些话还是说开的好,又道:“再说,孤已经定了亲事。或者其他的,现在亦是不妥,也要父皇母后恩准。你就要到了及笄之年,不能耽搁了你的将来。”

    “那我等你。”声音更低。

    “等孤?这要等很久的,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也许是一辈子都等不到。徐家小娘子,感情是好的,可人毕竟是要活着,将来你长大就知道了。这样做,不值得。”

    “那妾身还是等你。”

    李威无辄了,道:“你要等就等吧,不过先回东都。”

    政局与宫斗的神马,不能说,即使说了,她也未必能听明白。先将她哄回洛阳再说。

    “妾身可不可以问你一下,那两个对句下句是什么?”

    “你自己想出来的,不知道下句?”

    徐俪摇了摇头道:“妾身只想出上句,却想不出下句。”

    “雾锁山头山锁雾可对天连水尾水连天,秀山轻雨青山秀可对香柏鼓风鼓柏香。如果你有兴趣,孤还可以告诉你一个回对,暖风吹冷水对明月照光山,不但可以顺读倒读,还可以从间读。”

    琢磨了一下,徐债惊奇地说道:“是耶,这个对句更妙。殿下,你真是聪明绝顶。”

    李威摸了一下鼻子,聪明绝顶未必,只能说不笨,会的也只有这一点东西,还是小时候死记硬背,长大后因为工作需要,强行记下的。如果真聪明绝顶,穿到这个落后的年代,会更有作为。至少能开n个金手指自保,而不是象现在,在刀尖上跳着踏踏舞。

    “那么殿下,那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出自那一诗?”

    “这不是出自诗,而是出自一诗余,孤读给你听。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新词是指什么?”

    “就是诗余。”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徐俪默念了一遍,说道:“好清丽含蓄的诗余,就象是天然巧成一般。”

    魔障又深了一层。估计这一回,李威让她等两辈子,她都会同意了。

    又念了好几遍,仿佛是刻在心里面一样,然后才说道:“那么妾身就听殿下的话,离开少林寺。不过殿下,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要忘记了妾身在等你。”

    让她一变,变成了一个承诺。

    说完了,出狡黠的笑声,雀跃地离开了。一路清脆的笑声,就象黄鹂的鸣叫,洒满了山间小道。

第九十四章 武后困窘 雨荷进宫(上)

    日出江花红似火,放在关是不对的,应当是日出东山红胜火。

    才五月初始,太阳便象一个火炉一样,一大早,就将一团团烈焰喷向了人间。

    仆役进来禀报:“阿郎,外面的太阳好大。”

    “嗯,”许敬不置与否地应了一声,不用仆役禀报,一团红光就射进了窗户,怎能不知道外面的太阳很大?又说道:“这个太阳照得好啊,外面的大麦小麦,晒上两天,用连耙轻轻一敲就下来了。”

    仆役不敢作声,恐怕唯一的好处也只有这个了,不担心收下来的粮食受潮,可其他的好处呢?

    许敬宗说完了,将窗户推开,窗外是几株老槐树,有一株临近房屋,长得快,枝叶都碍着小楼,仆役要将它砍掉,被许敬宗制止住。毕竟夏天到来,打开窗户就是一缕浓荫,这也是一份雅趣。于是每到冬天时,仆役就爬上树,将挨着房屋的那一端树枝锯掉。后来又载上了葡萄,大约因为水土的问题,长得不大,味道极酸,里面的核儿又多。

    但许府倒不会贪图这点葡萄,而是顺着树干缠绕着那一片翠意,让许敬宗很喜欢。后来又载上了丝瓜,葫芦。下面放着两张石桌,几张石凳,搭了一个小凉亭,引来渠水。风景开始靓丽起来。

    只是前些天的大风,将葡萄与葫芦吹倒了不少,还有一株老槐树,吹断了几处树枝,仆役花了很大功夫,才扶回来,但依然能看到大风吹过后的狼籍。

    许敬宗闭上了眼睛,想到,这个太阳晒得好啊,这个风吹得更妙啊。孙子有救了。

    睁开眼睛问道:“某让你查那个明崇俨,可曾查出来?”

    “禀阿郎,这个明崇俨祖先是平原士族,世代在南朝为官。父亲明恪是安喜令,不但此人长相秀美,其父亦是一个美男子。”

    “美男子好啊。”

    长得美肯定比长得丑好了,但仆役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指的是什么意思。继续说道:“是。其父身为小吏,却喜役鬼神之事,其人尽得父之术,而且善长相术与医术。后来此人应封岳举,授予黄安丞。恰逢当地刺史家小娘子有顽症,其人用他方殊物疗之,其疾乃愈。于是刺史在奏折特地提及此事,陛下召之与之语,甚悦。擢授冀王府学。”

    也就是担任李旭伦的学顾问。比县丞尊贵,可是一个闲职。

    “这么说,此人经义、医巫皆善长了?”

    “也可以这么说。”

    “好,你传某话去,让他到某府上来一叙。”

    ………………………………

    “太子在少林寺如何了?”

    侍卫答道:“启禀陛下,太子到了少林寺后,将徐舍人女儿劝回了东都。平时也安静,只是在少室山转了几回,然后看书锻炼身体。不过在祈福时,忽然大哭,甚是哀伤,连寺众僧都合什叹息。”

    “这个痴儿,一副心肠却是软的。”李治说到这里,声音轻柔下去。有可能是狄仁杰出的主意,有可能不是,不过他沿路居然背着小妹,溺爱如此,让李治听了却是很开心,又有些艳羡。

    自己小时候可没有享过这福气的,几位哥哥恨不能将自己生吃了。

    “你下去吧。”

    “喏。”

    侍卫退下去,李治又冲武则天问道:“皇后,这一次大风受灾情况如何?”

    “陛下,不算严重,吹了一些麦子,刮倒了一些树木与房屋,只有数名百姓让倒下的房屋砸着了,或伤或亡。”

    “朕作的什么孽?”李治气恼地坐下来。

    自己作为皇帝,不算暴君,也爱民也节约。前些年还好,连年丰收,米价最低时,产粮地一斗米出现过三低价。农民气得不卖了,喂猪吃。武功上也平灭了高句丽。

    可这几年来了一个大变脸,唐朝军队第一次出现大败,而且败得很惨,并且指挥的人还是勇将薛仁贵!国内灾情几乎每年都有,不是这里就是哪里,灾情规模还很大。

    这样的规模,不算最严重,可持续度,在史上也极为罕见。

    如果换作李威还好一点。

    灾难嘛,那个朝代没有,这种情况,应当群策群力,上下动起来,同舟共济,将这难关渡过。

    可李治偏偏又好鬼神,越是后来病重,越信。还好,不爱方术,否则整天吃小丸子,估计早就熬不过去了。信的神灵还很多,如来佛祖信,三清老祖也信,这是东罗马帝国路途遥远,没有波及过来,否则上帝他恐怕也会相信。不但他信,武则天也信。这一对夫妻聪明过人,可凡事往鬼神上引,这个灾情就让他们纠葛了。

    武则天忍了忍,说道:“陛下,鸡肋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大雩祭取消了吧。”

    求来雨那是千好万好,如求不来雨,丈夫会非常尴尬。到时候对弘儿,不是美名,有可能种下祸根。不仅仅如此,弘儿还好一点,真正不利的是自己。

    还是以前好啊,丈夫没有生病前,自己千娇万宠,也不需要这么操神。现在既要协助丈夫处理庞大的朝政,还要处处小心,否则有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连丈夫都开始对自己时不时打打小算盘。这种生活,如覆薄冰哪!

    丈夫的病象儿子一样痊愈就好了,一切回到从前。

    可真回到从前,她会开心么?已经尝到权利甘甜与没有尝到权利滋味,是截然不同的。

    但现在的武则天对李治确实很好,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好妻子。包括李治更衣沐浴,有时候武则天都亲手服侍。特别是病症作时,更是衣不解带,伏在床边照料。

    李治也无奈,说道:“皇后,这个暂且不提,你还是读奏折吧。”

    读了一会儿奏折,就读到了许敬宗的奏折。不是贺兰敏之,长安城群情汹汹,需要紧急处理。这是普通的奏折,于是也不是加急送到东都的,到了东都按照程序,又压了压。所以现在才到了皇宫。

    武则天念着奏折,心不由想起了王彩年那天说过的话。但立即否认了,如果许敬宗对弘儿不利,不是退亲,可做的章很多,比如会当凌绝顶,比如新犁,再比如陛下大雩祭前的恶兆。再说了,杨敏总归是自己的侄女,尽管沾得很远,裴家却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这些年,为了自己与丈夫,许敬宗做了近二十年的恶狗,忠心倒是群臣第一位的。

    再看儿子,也只是虐待了一下许彦伯,并没有动杀心。如果动了杀心,早在去嵩山途,许彦伯就莫明奇妙死了。犯不着开罪皇太子。

    说起来,杨思俭夫妇是没有管教好。自从订下了这门亲事,一路提拨杨家父子,可他们对女儿放任不管。贺兰敏之那么多丑行,难道杨思俭不知道吗?后来看到儿子病好了,态度却是转变了。比起当初自己的几位异母同父的哥哥还要势利。

    想到此节,已经对许敬宗的奏折默认了八分。

    至于李治,则是默认了十分。贺兰敏之与儿子的恩怨,正是杨家这个女儿造成的。

    因此,扭过头,问道:“皇后,你意下如何?”

    “杨家过错并不大,可是大婚在即,卫尉卿居然与夫人坐看女儿抛头露面,家教不严,却是推卸不过去的。”

    “正是,朕也听闻了一些风传,以前这个小女子对弘儿态度恶劣。后来病好了,态度才改观的。只是弘儿贪恋她的绝色,没有放在心上。这样的女子为太子妃,非弘儿之福,非社稷之福。”

    都定到社稷的份上!

    “陛下,话虽如此,大雩祭不知道该不该举行,又是大旱,又是大风。这时候太子亲事有变动,恐天下非议。”这是从政局上来说的,并无半点私心。

    正是这种公心,与能力,让李治依赖度一天比一天强烈,好象吃鸦片烟一样,最后摆脱不了了。

    “但弘儿亲事即将到来。”

    “这样吧,既然许卿说裴居道的女儿品行贤淑,不如召入宫一见,看看倒底如何。”

    “也是,来人啊,传朕口旨。”

    “陛下,且慢。”武则天又将李治拦住。

第九十五章 武后困窘 雨荷进宫(下)

    武则天又说道:“不急,先派人去问一下裴家这个小娘子的品行究竟如何。如果真是有许少师说的好,让妾身见她一见。一旦召入宫,外面必然会有言论。再说,婚期还有一些日子,须是稳妥一些为妙。”

    李治沉吟了一下,道:“就依皇后之言。”

    天家嘛,毕竟不是平民之家,又是太子的亲事,退掉一次都会轰动天下。如果以后不满,再退上那么一回,贻笑大方了。

    武则天放下奏折,又问道:“那个狄仁杰如何处理?”

    狄仁杰回到洛阳,立即被召入宫。

    开始交谈,还是很欢心的。有学问,言语又是风趣。其实武则天也在反思进士科的问题。都以进士为贵,可是录取率却是低了,每次就那么几个或者十几个人,即便是有才学,也多半考不。就是这样,还不是每年都开科举的。因此,去年在她授意下,人员略略放宽。

    但后来李治将话锋一转,问道:“朕召你回东都,为何你不见朕,而是去了嵩山?”

    狄仁杰答道:“事有轻重缓急之分。臣官小人微,见了圣上,也没有多大的事务。但去了嵩山,是为了国家,为了社稷。家和万兴事,圣上之家,乃天下之家。圣上是国家的人君,太子是国家的将来。圣上三思。”

    “如果你不去,朕这个家家就不和了?”李治刻意曲解,这一问有些诛心。

    武则天倒明白丈夫的心思,将这几个人弹压弹压,让他们就是相帮儿子时,也要注意分寸。

    狄仁杰却从容答道:“这个倒不是,臣力量很小,不能替圣上锦上添花,所能做的,只能使太子与圣上更加和美耳。”

    李治说了一句:“如果不是你们,朕与太子,倒是更加和美。”

    然后将狄仁杰打出去,留在东都,就象奏折一样,扣不,没有任何处置。但时间一晃就是好几天过去了,毕竟他是太子的幕僚,朝廷对他的任何处理,都会让人往太子身上联想。因此武则天有此一问。

    “让朕想一想,皇后,他是并州法曹,不如让他担任大理寺丞,如何?”

    大理寺先是正卿,然后是少卿,再就是寺正,然后才是从六品的六名大理寺丞。不过掌管具体事务的,却是这六名寺丞。这样的升迁与魏元忠那次十分相似,是升迁了,但不是显赫的升迁,不会让人想入非非。

    “这个任职倒是不错。”

    “不过先让他挂职到弘儿身边吧。”

    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与太子不能相比的,现在狄仁杰最重要的身份是太子的幕僚,其次才是大理丞,这是给天下做个样子的。朕对太子很好!

    武则天又开始念着奏折。

    这样的度就慢了,于是奏折一天天地堆高。

    其实最后李治也无奈,只好嘱咐小事让武则天批阅。然何谓大事,何谓小事,呈到皇宫的奏折再小,也不会是小事。权利一天天地随着这些奏折的批阅,在逐步转移。但眼下,这个权利,对武则天来说,同样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

    端午节就要到了。

    月亮还不大,只有一道弯眉,隐隐地挂在天空。可夜空却不黑,繁星赛雪,于是洛阳大大小小的建筑,影影幢幢。

    “李成,本宫有点不妙啊。”武则天拿着团扇说道。

    就是李治取消了大雩祭,她自己也不大妙。为什么要取消?百姓还是联想翩翩的,就会想到大风的警告。当然,比举行要好,一旦举行了,那就成了一场豪赌了。赌赢了,大家欢喜,赌输了,就有无数个变数。

    加上朝许多大臣,或者看不惯她一个女子协助皇上处理政务,或者当年王皇后与萧淑妃、以及上官仪等人的死,让他们不满,总之,很多原因,让某些臣子,狠不能将自己废去,最好是处死,一劳永逸。这样的灾害,却成了最好的理由。

    还有,丈夫对自己猜疑心,这些年不但没有去掉,反而在增加……

    以及其他许多意想不到的原因,甚至武则天怀疑,丈夫没有处理贺兰敏之,让事态扩大化,是不是刻意让民间百姓认为自己在纵容侄子侮辱自己的儿子女儿,抹黑自己。

    “皇后,奴婢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西京太子沤的那些竹子,全部开始腐烂了,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后面见到竹子真烂了,每天都有许多百姓前去观看。”

    如果是其他的作坊,百姓大半不会注意的。可这是太子授意的,又有许多奇怪的说法,说是太宗显灵让太子造的,又说是皇上与皇后想出来的主意,询问了太子,于是太子在此试验的。很多说法。

    还有一点,就是纸会很薄很便宜,纸薄了就会便宜,再加上材料只有竹子与石灰等常见的材料,倒不似剡溪藤纸等纸张,因为过度开采,材料开始匮乏了,能不贵吗?这样,说不定天下百姓都能用得起纸。

    这个意义,就是碧儿的母亲,也知道的。

    李成又说道:“奴婢又听说,还有一个月,新纸就能出来了。”

    “哦,你说会不会成功?”武则天眉毛跳了跳。本来以为是一个笑话的,可是局面如此的艰难,如果成功了,能将她,或者丈夫的困窘,至少能化解一大半!于是心就隐隐抱着一丝期盼了。

    “奴婢也不敢说,可竹子真沤烂了,说不定会成功的。”

    “你去安排一些人手,协助东宫的人,并且派侍卫日夜监视,不让任何人破坏。”

    “喏!”

    武则天是害怕郝处俊这些对她有敌意大臣破坏的。其实这些大臣都是君子,不会屑于做这种卑鄙的事。不过却是无心插柳,如果不派人看守,最后看到成功的希望,长安某一个人,却是很不安份的。

    李成应了一声,又问道:“如果万一不成功,怎么办?”

    “那就当是一场笑话吧,反正笑话够多了。”

    “喏!”

    其实竹纸李威当时只想用此讨好一下武则天,不然怎么办,还没有穿过来,这个病太子就狠狠的扇了武则天一个大耳瓜子。可是他也没有想到一张小小的竹纸,居然上升到这个战略性的高度……

    ………………………………

    “你今年多大啦?”

    裴雨荷还在蒙蒙不清,好好的,自己却召到了皇宫,面对这个伟大的皇后,心惴惴不安。不过她出身名门大家,教养很好,而且性格沉稳,因此小心地答道:“十三岁。”

    “十三岁了,那也合适。”

    合适什么?裴雨荷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本宫听闻你自幼读了很多诗书。”

    “读了一些,《论语》、《诗经》、《礼记》,不过九经尚未读完,还有其他的一些书。”

    “可会女红?”

    “也会一些。”

    武则天拿出一块方帕,说道:“能不能照着它,绣出来?”

    方帕上图案不复杂,两只蝴蝶,下面几朵小花,裴雨荷答道:“这个臣妾倒是可的,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你就要这里绣吧,本宫不急。”

    皇后之命,裴雨荷虽然一肚子狐疑,却是不敢拒绝的,于是拿出丝线与绣花针,认真刺绣起来。

    模样是不及杨敏,但长得倒也清秀,最难得这么小,见了自己虽然侷促,可没有失态。从见面起,到现在,礼仪端庄。倒底是大家名门,想到这里,武则天有些酸溜溜的。但与当年王皇后不同,王皇后出自天下最有教养的家族,然而霸气凌人,目空一切。这个小女子却是性格安静柔和。

    看着她在绣花,模样娴雅,又与杨敏反复地比较,武则天心又满意了几分。

    太子妃嘛,长相都不要紧的,就是长相,这个裴家的小娘子,也不差的。但品德却是很重要的,杨思俭的那个女儿恰好反过来了。长得绝色无比,长相都让自己感到惊讶,所以才选定了这门亲事。可后来的种种,早就让她不满了。

    方帕绣完了,武则天拿出一张黄麻纸,道:“写一些字,给本宫看看。”

    “遵命,”裴雨荷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云汉》。诗有些长,讲的是周宣王忧旱的事。

    周宣王姬静就是西周国人暴动后,被大臣推上来的皇帝,很有作为,史称宣王兴,可执政时,也遇到了一场大旱,所以诗说“旱既大甚,涤涤山川。旱魃为虐,如惔如焚”。山川河流全部旱成枯槁了,水涤的一样。旱魃猖獗,遍地就象大火在烧。于是周宣王“忧心如薰”,祈求上苍宽恕。

    “能选这诗,倒有意思了,”武则天看着一行行秀丽的小字落在纸上,心在想……

第九十六章 彦伯偷嘴 半年之约

    “殿下,鸳鸯如飞,毕之罗之,何谓毕?”

    “毕嘛,原来指田猎时用的长柄小,看到这一句没有?雁鹄集于会稽……来遭民田之毕。因为进了,猎物命运结束了,所以后来引为结束、完毕,”李威捧着一本书,随口答道。

    本来对古就有一定的造诣,现在专心用功,上官婉儿在进步,他也在进步。

    “也就是遭到了小与罗了?”

    “嗯。”

    “既然都进了了,为什么下面一句说君子万年,福禄宜之?”

    唉,这个小丫头,问的问题越来越难了。李威不得不将手的书放下来,想了一会儿答道:“这是一对鸳鸯儿,在飞,遇到了罗,然而鸳鸯即使是面临生死,也没有丢下同伴。这种坚贞的感情,可以为君子带来福禄。下面也有,乘马在厩,摧之秣之,摧秣乘马,暗示准备结婚亲迎之礼。所以呢,说毕之罗之,也不分离。第一句说心愿,第二句又是戢其左翼,将嘴插在相互的左翅膀,和美的生活。这是新郎在遥想。因为简洁,这一切没有说出来,却能让人想到。”

    但是不是这样呢?李威也不敢肯定,反正这一句毕之罗之,很突兀。不管怎么说,进了罗了,与即将到来的大婚喜悦心境很不符合的。

    “鸳鸯只是一对儿?”

    “是啊,”李威又是随口答道。其实是错的,鸳鸯关系很乱,成双成对只是一种假像。但这时候人们就这么认为了,抬这个杠做嘛?

    “那为什么人不是一双一对?”

    “呃,”李威噎住了。当然,也可以解释,现在男子生活重,寿命不长。再加上战争,死的士兵多,男女比例不协调。一度为了鼓励生育人口,李世民曾在唐律规定,男二十,女十五岁必须结婚,否则依法处执,如果没有钱结婚,政府资助之。不结也得结,什么剩男剩女的神马,全得关起来。当然,这时候法律嘛,不较真,不然宣城两个公主都不会到二十多岁,还是太子上书成得以成亲的。难道去抓李治与武则天?或者诏书规定七家十姓不得通亲,人家照样通,又怎的?但这一来,这个时代结婚很早。一男除了一妻外,多媵妾,很正常。

    可来解释,也说不通,光棍彼彼皆是,也未见多少政府资助之。

    恩,应当来说,进步的是另一条规定,寡妇鳏夫必须成亲,守节也是犯法的。不象明清那么不人道。

    碧儿敲了一下上官婉儿的小脑袋,道:“婉儿,有的你不能问的。懂不懂?”

    一夫一妻,你上官婉儿也不要等太子以后宠幸了,连碧儿都受牵连!

    “是的,人与禽兽是有不同的,”上官婉儿省悟过来。

    可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或者人不如禽兽?

    正在这时候,侍卫走了进来,禀报道:“许舍人在偷吃肉,让我们现了。”

    祈福的法事结束了,但斋戒没有结束。李威又说了,再替父皇斋戒一月,这样诚意总足了吧。反正也是拖时间,到广成泽是拖,在嵩山也是拖。论风景,嵩山并不比广成泽与崆峒山差。每天看看书,或者游玩一番,特别是空气,真的很好,就象进了氧吧里一样。这个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侍卫有的嘴馋,可是仁太子孝顺,倒没有什么怨言的。其他数位臣子,虽然官职不高,可都是李治特地挑选过来的,说起品德,李威恐怕未必能赶得上,更没有怨言了。

    最苦的是许彦伯。

    倒底是宠惯了的,一下子吃不了这个苦,于是下山偷买了一块烤熟的肉带到寺,然后跑到林里偷吃,却不成想,被侍卫看到了。

    李威走了过去,看到许彦伯正瑟缩地靠在一株松树上,脚下面还有一块荷叶包的熟牛肉,脸色苍白。这事儿说大也不大,如果遮掩一下,也就过去了。说小也不小,如果不遮掩。这可是在替皇上祈福。

    但太子会替他遮隐么?

    果然李威第一句话说来了一个:“人面兽心哪!”

    “殿下,你是故意折磨臣,臣要回东都。”

    一路上受李威的气不提,连小公主也参与进来,时不时整他一顿,这段时间过得苦不堪言。

    “孤何时折磨你,这一次祈福之旅,孤不愿意扰民,大家过得有些苦了,可是不吃苦之苦,怎么知甜之甜。对孤,对各位,都是一次难得的成长。”

    “正是,”几位大臣正色道。正是便装,听到了看到了许多东西。或者整治许彦伯,也不过小公主讥笑了他几句,太子没有优待他,与大家一样,不过他身体娇惯了,所以感到很吃力。可论出身,论尊贵,你还有皇太子尊贵吗?人家皇太子也没有破例享受什么,这还有什么怨言的?

    或者他与太子有过节,如果这次机会抓好了,何尝不是将这个过节弥偿的最佳时机?

    不但大臣这样想,连武则天也抱着这样的想法的。难不成许彦伯不会笨到此关节都想不明白?

    但想法却是错了,许敬宗与李威一谈,感到李威的敌意。而许敬宗的那次上书,也让李威感到许敬宗的杀机。这两人不死不休了!

    “回东都?你以为这个天下当真是你们许家的?要来就来,要去就去!来人哪,掌嘴,掌这个馋人的嘴巴,掌这个大逆不道的人嘴巴,掌一百下。”

    一百个大耳瓜子抽下来,许彦伯嘴两边整成了两个大西瓜。这还是侍卫忌惮他的爷爷,否则这一百下子抽下来,估计连牙齿也剩不了一半。这还是其次,李威又不让他回洛阳,继续扣在少林寺,自己偷嘴,未免丢人现眼。关进禅房里,直接不出来了。事情并没有结束,此事,太子一定会上书朝廷,如果让皇上看到了,该是如何想?祈天祈地不要紧,这一回祈求平安的对象,却是皇上本人!

    李威确实在写奏折。

    父母养了两条看门的恶狗,李义府开始对主人不敬,才流放的。剩下的这只恶狗,就更加珍贵了。想放倒这只恶狗,也要积少成多,聚沙成塔。这就是一次聚沙子的机会。

    正在此时,外面传报狄仁杰来了。

    高兴地迎出去,问道:“狄君,如何又回来了?”

    “赶了赶,赶来与殿下一道共渡端午节。”

    “欢迎之至。”

    说完了,两人开心地大笑,请狄仁杰进去落座,狄仁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恭喜,恭喜,”赶过来的魏元忠三人立即祝贺。

    与魏元忠的官职一样,职不高,可权很重。大理寺,可是执掌大案要案所在,审案子大理寺卿很少出面的,正是几位大理寺丞。魏元忠亦是如此,放在京城,或者在太子身旁,权利不大,可是放到地方弹劾纠察的对象,可上达到一州刺史。也就是说,四品五品的刺史见到他,也乖乖地笑脸相迎。

    向魏元忠道:“同喜,同喜。”

    其实说到底,还是沾了太子的光。熬了这么多年了,总算是熬出了一点头。

    说完,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奏折,道:“殿下写的好字。”

    “呵呵,”李威一乐。虽然他将那些记下来的诗词当作他的,嗯,无人争辨,可心里面多少虚。唯独这个字,引以为傲的。在洛阳时,母亲武则天还特地让他写一幅字。写完了,看了半天道:“好字。虽然功力不足,隐隐有一家之相。”

    可说完了,狄仁杰看着奏折,就皱起了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威将事情经过一说。

    狄仁杰叹道:“许少师为人如何不提,心总算多少替着皇上与皇后着想。这个孙子……大逆不道未必能称得上,可心却没有半份二圣的地位。”

    公正的评价。

    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份奏折,你还是不要递到东都。许少师之事,交给臣来处理。”

    太子也好,包括魏元忠在内,都低估了许敬宗要铲除太子的决心与胆量。而且此人心智不可想像。只是偷了一下嘴,不要说打不死许敬宗,连许彦伯都拍不死。反而逼急了,许敬宗会来个鱼死破。

    仁太子与这样的人同归于尽,得不偿失的。

    魏元忠说道:“狄君,你才智不弱,可对付许少师……”

    那意思,别以为升迁了,也不错,大理寺丞,可与许敬宗相比,你什么又不是了。

    “未必,拭目以待吧,魏君。”说完了,心里在思付,原来嘛,是没有机会的,许敬宗的事,让他很头痛。可现在不同了,调入了京城,偏偏巧,还是大理寺丞!而且自己,虽然都知道他是太子的幕僚,可依然低估了他。

    又说道:“殿下,将奏折收起来吧。相信臣,给臣半年时间,如果陛下与殿下一道返回西京,臣也跟随一道前往西京,三月为限。许少师这块大山,必然让臣搬开。不过现在,却不需要将他逼急了。而且有一些事,殿下需忍上一忍……”

    “半年时间?”魏元忠更加不相信,除非这个老家伙病死了,否则给你三年时间,也未必能搬开。

    “足矣!这是臣还要相陪殿下有可能一两个月,否则都不需要半年。殿下,臣可以向你下一个军令状。”

    连李威都不大相信了,半年掰倒许敬宗?就是狄仁杰手上有什么仗持,也不大可能掰得倒的。可狄仁杰却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为什么会说出这种大话?

第九十七章 等(上)

    “孤相信就是,”李威虽然这么说,却是不大信的。

    但军令状的东东,千万不要出来。狄仁杰也喜变通,可不代表着他性格圆滑,通过魏元忠,就可以看到这些良臣性格激烈的一面。万一办不到,他来个抹脖子,自己上哪里找这个军师?

    狄仁杰也不解释,这件事,只有自己一个人慢慢去寻找蛛丝马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许敬宗来个杀人灭口,就死无对证了。又随意地说道:“臣来之前,听闻裴左金吾家的小娘子被皇后召入皇宫叙了很久。”

    “皇后召她何事?”

    “臣不清楚,也许为终南山之事吧,这个裴家小娘子如何?”又是随意地问。

    “孤也不大清楚,只是那天看她很小,却很坚强。大约出自名门,仪礼也很好,懂得一些世故。”就是这样了,徐俪让他注意,一是东市上本来就有交接,小辣妹子,给他印象很深,第二长得又美丽。他又不是圣人,看到美丽的少女,多注意一眼,正常生理反应。诗经开篇第一句不就说了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再说,徐俪也十四岁了,既然经堂揩揩碧儿的油,十四岁的年龄,慢慢能接受了。可是裴雨荷只有十三岁,这个年龄每往下降一句,对他心理来说,就是一个包袱。十三岁能做什么,后世恐怕才上初一年级!到了上官婉儿,历史上那么大名气,现在就是一个小美人胎子,李威心思还是比较正派的。太小了,虚八岁,让他如何动心思?上官婉儿想让他动心思,还要等上六七年,如果六七年安然无事,他登上大鼎的可能性也就会无限放大,嗯,那时候,也许会为自己**考虑一下。

    不过呢,这个想法多少是在掩耳盗铃,虚十三岁上初一年级,碧儿也不过虚十四岁,才上初二年级,这又有什么区别?五十步笑百步都不如……

    只能说这个时代的落后,很让后人感到悲催。

    “是啊,臣也听闻左金吾家这个小娘子,品学兼优。”狄仁杰又似随意聊了一句。

    其实在心里说,印象不恶,事情会好办一些。

    在临离开洛阳之前,王彩年送来密信,让他带给太子。说是许敬宗上了一篇奏折,使皇上与皇后产生休掉太子妃的想法,还召见了裴家的女儿,很有可能用这么裴家的女子代替杨家女。

    这件事狄仁杰早就料到了。

    京城里谣传纷纷,虽是失了偏颇,可当真是空穴来风?如果是大家望族,严禁家女子与外面男子接触,贺兰敏之纵然是表兄,还不是真正嫡亲表兄,见不到太子妃,会不会想到绑架太子妃这个念头?而且,以前对太子的确不好,后来转变了,那时太子身体也好了起来。难免会让人想入非非。

    这是大旱大风,弄得皇上与皇后头痛万分,没有关注。如果没有大旱与大风,听到这些传言,多半也会产生休掉太子妃的想法。或者换作其他人点醒一下,结果还是一样。

    正是因为大旱与大风,让大雩祭成为鸡肋,不知道该不该举办,有可能回掉这门亲,可会让皇上拖上一拖,没有那么快决议下来。

    狄仁杰立即回了口信,切不可告诉太子。

    不知道杨家女在太子心的地位如何,只是听说了一些传言,说此女长得绝色,年仅十五,长相就不比他收下的两个义女逊色。徐家那个小娘子可是亲眼看到的,是何等的绝色。这样一对比就知道了。

    如果太子舍不得,偏偏他又来了一个“斋月”,斋月很好,可为了杨家女回到东都辨理,那么不单是不爱江山爱美人,而是不爱父皇爱美人了。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其实杨家女的某些品行,也不适宜当一国之母的。但太子也未必只有太子妃这一个妻子,这要看如何操作了,操作好了,鱼与熊掌同样可以兼得。正在思考呢。

    实际上李威遇到了狄仁杰,是何等的万幸。虽然老狄熬得辛苦,想上位,可付出确实很多,又要帮李威出主意,又要补漏拾遗,还要为他杠下许敬宗这个庞然大物,并且呢,从香雪画柳,再到杨敏,还要为李威做保姆。

    这是老狄大脑够用来着,换作旁人,就是一样,也吃不消。

    ………………………………

    侍卫带得不多,十几人,可分作了四面八方,正好从各个方向将李威挡住。特别是薛讷,走在正前方,不即不离。

    狄仁杰暗点了一下头。

    虽然说保护太子与公主,可这群侍卫用了心思。万一有什么凶险,从山泽射出冷箭,第一拨肯定射不到太子身上。

    之所以如此,太子也没有做多少事情,只是二字,宽厚。

    在这个等级分明的时代,李威还没有完全脱变过来,前世就是一个儒雅的讲师,对人平和,今世依然如此。但在这时代就了不得了,这种宽厚是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因此很得侍卫忠心。

    狄仁杰也没有揭破。凡事总有两面性的,太子在宫城里一番话让皇上大怒,为什么不下旨废去太子,也是考虑到太子在民间的名声。现在亦是如此,也不是在收买侍卫,不会有多少忌惮。可是侍卫们的忠心,天知道那一天会不会用上?再说,也要让皇上有一些忌惮,只要这个度把握好了,不让皇上感到严重的危胁,那么有忌惮与无忌惮是两样的。

    如果一点忌惮都没有,想废就废,其实也不妙的。

    渐渐来到农田区。

    大麦小麦收割完了,也进了仓。田野里是一片青绿,有高梁、粟、豆,还有桑、麻、葛。不过因为久未落雨,许多田野的青苗有些儿蔫,长势很不好。于是农民在担水,不停地浇灌。

    “不是很妙啊。”李威说了一句。

    众人表情都是沉重,狄仁杰说道:“这是河南,关犹甚。”

    即使长势不好,还在长着是么。可关许多地方地皮干得开裂了,想种都没有办法种植下去。

    姚元崇忽然道:“你们看哪里。”

    指了远处一条小河,河两边因为不缺水,庄稼长势却很好。

    众人一道走了过去,看到一个老农在锄禾,李威走过去,攀谈道:“老伯,你这地庄稼倒可。”

    “这位郎君,地不是我的,是张明府家的地,我只是一个佃农。”明府是对县令的尊称,也就是某一个县县令家的田地。

    狄仁杰摇了摇头。

    “狄卿,你为何摇头?”

    “殿下,你过来,臣对你说,”狄仁杰将李威引到一边,说道:“殿下,可知租庸调制?”

    “知道。”以前不知道,来到唐朝后才知道的。

    唐朝开国是均田制,一丁男授男百亩。所以有了这个制度,岁纳粟二石,言公田假人,所以谓租。很轻的租。一亩地只交两斤粮食。小农经济,自耕自织,国家又没有大规模的纺织作坊,于是每丁需输绢、绫、絁,不管那一样,二丈,绵三两。没有蚕桑的地方,输布二丈五,大多是麻或葛,麻三斤。

    这个绵不是棉花,棉花有了,西域高昌,或者岭南都有,很少,因为纺织机落后,脱籽麻烦,脱完了籽,从皮棉到棉布又比麻葛蚕丝费工,于是知道保暖,普及率不高,价格更是昂贵。这是李威逛东市问到的,然而他也不知道纺织机该是什么样子,连黄道婆的那一种都不知道。倒是种植方法可以提高一些。可害怕父母忌惮,又不敢说了。

    这个绵是指丝绵。

    亦是很轻。

    然后国家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劳力,比如水利,或者运送货物等等,也就是徭役,每丁一年定制二旬,也就是二十日,是无偿的义务劳动。若因故不能服役,可以日交三尺布庸代替。

    至少在李威看来,很简便宜行。

    还有其他的税务,那就不好了,在父亲手因为官员增多,看到民间高利贷盛行,于是每年拿出一部分钱放官贷,利息比私人的还要重。老百姓不愿意,于是强行摊派。有的地方利息高达百分之一百五,甚至百分之三百。好在这种高利贷不多,每年为国家得贷款十几万缗钱,用作官员的俸禄。但实际肯定不止,大多数进了官员的私囊。

    另外就是关税,国家耻于言商,关税很模糊,有的关卡定税很重,然后接受商人的贿赂。等于是变向的走私。要么广州港,胡应就说过此事,本来市舶司一年可以为国家带来大量税率的,然而定税很重,于是蕃船未见港之前,就将货物用走私的手段卸掉了,然后空船进港。因为税法的不完善,对此官员都感到无奈。

    后两项也许使许多官员兵卒家致富,可对国库收入却没有多大补益。国家税务来源,还是租庸调制。

    狄仁杰又说道:“建国之初,上到大家望族,下到黎民百姓,人口减少三分有二,多了许多无主之地。国家租庸调制尚可实行。即使,人口众多的狭区,人丁只有三十亩,十亩,甚至五亩。国家安定,人口繁衍,永业田不增,一丁变成三丁、五丁,百姓压力始增。”

    李威脸色阴沉了。租庸调制本义是好的,可这个基础是架空在人丁百亩上,如果一丁只有几亩地,还要交纳这些租庸调制,就十分沉重了。如果两三亩,交掉两石粮食,还要地来种桑麻,以现在的产量,直接破产!

    然而不止这些,狄仁杰又说道:“因为建国之初,田地宽裕,所以多有赏赐,亲王百顷,一品官员六十顷,直至九品二顷。甚至还会破例,比如高祖曾授裴寂相公田千顷。已为特例,今田薄,然而赏赐不断。”

    李威面色更沉重,本来地就不足,这样的赏赐无形让田地更加紧张,一顷不是后来的一公顷,现在的计量单位很成问题,可也大约与后来的一百亩相当。也就是一下子赏赐了裴寂十万亩!试问唐朝有多少个十万亩?

    狄仁杰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朝廷大多数只是虚赏,已无多少实田可授了。但问题不在这里,按照朝廷法制,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缌麻以上亲,内命妇一品,郡王及五品以上祖父兄弟,职事、勋官以上、有封者若县男父子,国子、太学、四门学生,俊士、孝子、顺孙、义夫、节妇同籍者,皆免课役。又规定视九品以上官,不课。阙下科名者,乡赋籍除。这些课除就包括部曲与佃户的税役。”

    断案善长,因此对律法很熟悉,随手拣来。

    说到这里,指着那个老农道:“许多百姓承受不了朝廷的压力,于是带田投于各个免税地主官员名下,逃避朝廷的租庸调制。而各地良田,却大多数为地主所占有。就包括臣在内,家有数百亩良田,虽然不多,可是没有税役,雇佣一些百姓,侥幸能臣全家温饱。”

    如果不贪,或者没有其他的外路,即使几百亩地,也只能温饱,但唐朝能有几个狄仁杰?

    “再说府兵,本来府兵有足够的义田,又是免税,开国之初,又赐钱二万五千,因此战斗力强大。然而义田日见减少,即使免税也无法让全家温饱。并且因为田地紧张,一旦战死,稍作抚恤,就将义田收回。这不算,大非川之败,吐谷浑与西域渐失,臣从远方来,一路闻听马价应声而涨。而铁器等物资早就上涨了,二万五千钱,在马匹紧张的地方,一匹老弱之马都购买不到。这样下去,士兵堪忧。”

    这使李威又想到了那个陆马,实际上朝廷禁止私人贩马的。不过这也是一个灰色区域,毕竟农民耕地也需要马,朝廷每年将淘汰下来的老马弱马劣马,售给农民。但官员作派死板,于是对私人商马,也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其实用商贾之法,也未必是一个坏主意,毕竟唐朝很有钱,如果全面放开,大量的战马会从突厥、契丹、吐蕃而来。这些商人的神通,可不能忽视的。但这个行商,那天父亲的大骂,不能开口的。而且每改革一项,就有漏洞可钻,比如高利贷。说不定放开了,反而马价没有节制,让商人操作成天价,这个后果,自己不敢承受的。

    说到底,还是税法。再说到底,自己为什么不多看看历史书籍而来!

    后来有许多好的税法,比如两税法、一条鞭法、摊丁入亩法,可是自己记得不大清楚。

    并且府兵制与租庸调制是唐朝立国之本,这两项制度破坏,就是以后自己登基,也是危机重重。并且国家越安定,人口越多,这种危机越大!

    试探地问了一句:“狄卿,如果按照田亩收税呢?”

    狄仁杰脸色一变,道:“切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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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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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臣之所以说这一番话,正是看到殿下仁爱宽厚。”狄仁杰突然来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看到这问题的,不是他一人,可都没有解决之道。说了出来,有可能会就让你挑起来,谁都挑不起。如果不是李威的为人,他断断不会说出的。说出来也不打算让李威找出解决之道,只是提醒他一下,这也是一种教导。

    “狄卿夸奖了。”李威心很惭愧的,一直只想保命,保不住命就打算逃路,真没有分多少心思放在国家百姓身上,如果不是狄仁杰今天提起,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租庸调制与府兵制。

    “可是殿下切不可学隋炀帝。”

    这一句倒听出来了。因为要保命,杨广如何登基的,曾经细心分析过。开始时杨广很好的,独孤皇后要一夫一妻,可杨勇却有许多妻妾,但杨广呢,只有一个妻子,也就是嫁了五六个国王的萧妃,老子杨坚节约,杨勇偏偏又喜音乐歌舞,饮宴达旦,杨广家全是老丑婢女,乐器上布满灰尘。每次出行,见到父母只是哭,因此狄仁杰反复嘱咐他能哭则哭,不能哭也要哀伤,那怕干号都是好的。杨坚夫妇派太监看杨勇,杨勇傲慢相对,杨广夫妇却亲自迎接,送也送到门口。在他未登基之前,南征功劳不提,所表现出来的品德,节俭、朴实、谦恭、虚怀若谷、好学不倦、礼贤下士、不爱声色犬马、武双全,可以说是集人类美德于他一身的典范。

    看到这段历史后,李威不由睁大眼睛,暗骂,***,这还是那个暴君吗?

    “狄卿,敬请放心,孤未必做得很好,隋炀帝还是不屑的。”

    其实狄仁杰之所以提醒一下,也是因为李威某些方面做得太好了。对百姓亲切,他可以做到,可对一个奴婢部曲那么亲切,就是狄仁杰自己,都未必能做得出来。再说,又不古板认死理儿。

    这样的太子如果做了皇帝,会做出什么样的伟业?

    不是有很多顾虑与忠君思想作怪,他都想立即将李治与武则天推翻,扶持李威登基。

    好得过头了,杨广与王莽还能找出一些做作的地方,可是李威身上却找不到,特别是籍田祭上的举动,那不是真情流露,根本就做不出来。这反而让他有些时候担了一分心。

    狄仁杰又转入正题,说道:“朝廷也有一些计划,武德六年(6年)将天下户划为三等,到了武德九年,又划为九等。一些功勋人家没落后,将赏地收回。可是人口增加,新的赏赐出现,地越见不足。而划分户等时,官员未必尽到职责,甚至收取贿赂,高户低划,低户高划。这是朝廷积弊。不过以地征税,切切不可。”

    这是第二次说切切不可。

    “为何?”

    “现在的田地大户,一是隋唐更替保留下来的名门望族,比如崔卢李郑王,二是功勋家族与朝重臣,三是新兴庶族。这些人都是朝廷的精英。如果以地征税,触动的是整个精英人士的利益。纵然是太宗在世,也不敢轻易枉为。如果不触犯他们,还是在原来田地上变动,得田者也未见多少收益,失田都反而怨声载道。得不偿失。再说,以田征税,必须重新丈量田亩,那么天下骚动,有可能都会引祸端。其实现在危机并不严重,只怕是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后。”

    几句话就将李威想法封死了。

    “这个弊端终要去除的。”

    狄仁杰却沉思不语。办法肯定会有的,就是想不出。即使有,阵痛肯定难免。最后说道:“等!”

    这些不是你考虑的,也不是我考虑,必须等你上位后,才能慢慢去想办法,才能有权利解决。

    “是啊,只有等了。”

    …………………………………………

    这一等,却不知道要等到那一年,都未必能等得到。

    然而等的人可不是他们两个。

    侍卫在等,等的时间不长,等熬过李威弄出的“斋月”,虽然没什么怨言,可禁了荤腥,又禁了狩猎,还是不喜的。

    许彦伯在等,等李威回洛阳。不但斋月,呆在这一行人里面,特没有脸面。

    长安洛阳群臣也在等,大旱大风的,没有一个是傻子,这让他们预感到了一场风暴将要来临。不过想到**那个皇后的手段,大多数人还是不敢吭声的,只好观望。

    甚至武则天都在等,局面对她很不利,都将一丝希望放在长安那几个池子里面……

    ……………………………………

    碧儿弯腰看着青苗,小时候家贫,于是在坊空地上,开了一些地,种些蔬菜与粮食渡日。不过懂得并不多,看着李威走过来,问道:“殿下,不知用你方法,在皇庄种植的那几块地的高梁,长得如何了?”

    “大哥,你什么时候种高梁?”李令月好奇地问。

    “不是我种,是西京皇庄的人在种,只是我让他们用了《齐民要术》里一些方法去种。”

    岂止是如此!连狄仁杰都没有注意,太子仁爱,关心一下农事,不必奇怪的。

    “哦,我也要回西京去看。”

    这能说回去就回去,说来就来的?

    不过李威确实从某种程度上在溺爱。他虽然也游玩,书本没有放下,白天相陪的时间不多。于是让侍卫带着她到处转转。受了李威很大的影响,看到穷人了,要救济。这个都不难的,不象长安到处是灾民,纵使让她看,也看不到几十个穷人,于是救济。

    时间久了,山上也看厌了,要去不远处登封县城。

    这一回穷人多了,登封县令再掩饰,还是有一些不好的现象。不大明白,反正认为是不好的,插上一脚,行侠仗义。最要命的,有可能是李威某些方面没有说清楚,不分青红皂白,全是富人不对。也未必是如此的,虽然穷人可怜,也不尽然全是好的。富人也未必全是坏的。特别一些好吃懒做的浪荡子,认为有机可乘,听到李令月出行,专找富人的麻烦。

    弄得登封县城里面一些富裕人家或者大户,都不敢出门了。

    登封县的一干官员,更是哭笑不得。

    还好,她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看到了,赔钱赔粮食,倒没有笞杖等刑法处理。撞了霉运的人,只好拿钱粮出来花钱消灾。

    嗯,总的来说,这些天下来,在少林寺附近,赢得了不错的名声,颇有些一些女儿童版包青天的架势。

    其实武则天与李治听到后,也是莞尔大笑,写了一封信给李威,稍稍管管。管教就管教,何必加一个稍稍二字。于是李威也不管了。

    抚了李令月一下头,说道:“现在回去,还是青苗,等到秋天到来,那时候我们应返回西京了,我再带你去看。”

    武则天对竹纸抱有希望,仍不大相信。可是李威对竹纸很有信心的,不是复杂的工艺。只是对收成不大有底。肥料不成问题,甚至害怕过肥,造成负面效果的肥长,还让皇庄的人,也使用了不同份量的肥料。种植方法与后世的无异了,甚至精心伺服程度有过之无不及。

    关健就是种子,种子也在进化的,现在的种子肯定不是很好。如果不是这一条,千公斤亩产不实际,可千斤亩产未必是梦想!

    倒底多少,只能看秋天的收成!

    他们在说话,老农已经怀疑起来,走过来,恭声问道:“请问,你是不是太子殿下?”

    “是。”

    “臣民拜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

    “太子是仁太子啊,公主也是好公主。”

    又来了,但李威却十分开心,这一次带了妹妹前来,终于得到最大好处了。全部在夸奖自己了,其实是害了自己,可夸了自己,又夸了妹妹,问题就不大紧的。这个倒好啊,以后要不要将三个弟弟全部拉出来?兄妹五人,不管到哪儿齐上阵?

    但让人认出来,马上就有百姓过来围观,又是某位县令的田,长势再好,也吸引不了大家的兴趣。于是离开,返回少林寺。

    在路上,又在思索狄仁杰的话。知道自己无权利过问的,可作为一个穿越者,居然找不到一条解决方法?想了想,又没有头绪,只是心隐隐觉得,在田地上无论动什么主意,也未必有好结果。动来动去,还是那些地,本来种田人就很辛苦了。比如穿之前,农民都开始有少许补贴,依然是最苦的一群人。工业?商业?

    可想到父亲那天的责骂,立即将念头打消。安份一些吧,再说了,现在小作坊,那来的什么工业?

    回到了少林寺,魏元忠忽然低声对他说:“西京来信了,自殿下离开西京后,盘算了一下收入,共获利五千三百多缗钱。”

    说得很心虚,一个读书人,一个朝廷命官,居然言利。虽然是一笔不扉的收入。

    狄仁杰狐疑地看着他们。

    李威解释道:“狄卿,那个作坊实际上是孤开设的。东宫财政紧张,有时候孤看到百姓贫苦,可又无能为力,于是变通了一下。”

    狄仁杰脸上一阵古怪,一直错认为是补贴江家的,尽管碧儿两个哥哥为官了,可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事,各大家族在做,甚至有不少官员在做。这个作坊依然控制在江家手。

    太子经商?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个不大好。”

    李威听了头痛,连狄仁杰都说出这句话,可见整个社会对商人的看法。只好说道:“狄卿,孤知道不大好,可做一些好事,能帮助一些老百姓,名声污些,孤也无所谓。”

    “不大好,不大好,”狄仁杰一面思付,一面还在摇头。

    这要等会来劝说,转过头,问魏元忠:“为何得到这么多利润?”

    虽然派了人协助太子,可听到利润二字,魏元忠也直皱眉头,噎了噎口气,答道:“商人都以为是江小娘子家人开设的,听到陛下与皇后对江小娘子的赏识,于是不问盈利,大肆进货,以图攀上这层关系。于是利,利,利就起来了。”

    李威忽然灵机一动,问道:“如果朝廷征收盐税会如何?”

    “殿下,不可。”狄仁杰慌忙说道。

    开门五件事,柴米油盐醋。本来盐价颇高,一旦征税,百姓生活立即会受到影响。

    “但如果有很多很多的盐,而且开取方法便宜迅,会如何?”

    “这不大可能的。”

    “孤说假如,或者说简单一点,盐会很多,成本有可能每斗不到一钱,会如何?”

    每斗不到一钱,那怕在岭南运到洛阳,运费也不会过五十,就算小斗,也有五十斤,也就是后来的二十多斤,比起现在的盐价,还是低了许多。倒是可以征一些税的。

    但狄仁杰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

    忽然再次狐疑地看着李威:“难道,殿下……”

第九十九章 婉儿初啼 斋月渐满

    一大早,带着上官婉儿跑了一会步。跑到了山顶,五月少室山景色倒是很好。

    大团大团的雾,腾在山峦间,并没有连在一起,于是成了一条条白色的丝带,露出片片滴翠的青山,便似成了仙境。

    跑下山来,上官婉儿捂着小腿说道:“殿下,奴婢累得不行。”

    “累了,就回去休息吧。”唉,有些无语,我拼命锻炼,是为了治病,为了保命,你又是何苦来哉?

    又打了一趟拳,回到房间,上官婉儿正在写字,李令月趴在旁边看。看到李威来了,上官婉儿立即将纸藏起来。

    “写什么呢?”

    “不让你看,”上官婉儿说着,脸上飞起红云。

    李威好奇起来,可能是因为天生的,可能是因为自幼在掖庭宫长大的,虽然年幼,举止却很大方,究竟写了什么东西,让她会害羞。

    她不让李威看,李令月打小报告了,道:“大哥,她在写诗。”

    “这么小就会写诗了?”李威很惊喜,这才对嘛,跑步打拳的与你有何干系,你的任务就是写诗作赋。弯下腰,说道:“能不能让孤看一看?”

    “奴婢写得很不好,你可不要耻笑我。”

    “孤为什么要耻笑你,你还小,能写诗就不错了,怎能要求写得很好。”

    上官婉儿羞羞答答地将纸头拿出来,上面是一五言律诗:风临竹影动,日开霞云红。分波昆阆越,碎露云雾重。陪驾祷少室,侍赏近兰丛。花台无芳色,莲塔满松容。太子资善仁,祈福终有功。

    武则天以前陪李治来少林寺也留下过一诗,陪銮游禁苑,侍赏出兰闱。云偃攒峰盖,霞低插浪旗。日宫疏涧户,月殿启岩扉。金轮转金地,香阁曳香衣。铎吟轻吹,幡摇薄雾霏。昔遇焚芝火,山红连野飞。花台无半影,莲塔有全辉。实赖能仁力,攸资善世威。慈缘兴福绪,于此罄归依。风枝不可静,泣血竟何追。

    武则天的诗写得……虽然是他的母亲,可说老实话,李威并不认为有多好,不过长时间替李治处理政务,诗中自有一种“王八”之气,或者她天生就有王霸之气。

    上官婉儿这诗,就是临摹了母亲这《游少林寺》。

    只借用了一些,两诗意思不同,词语不同。老**诗厚重大气,上官婉儿的诗却是清秀自然。当然,毕竟年龄很小,诗写得略略幼稚。不过,她才多大,八岁

    “很好,写得很好。”李威不由地夸赞道。

    “大哥,”李令月吃味地拽着李威的衣服,不满的撒娇。

    “小妹,这就是你的榜样,可要好好读书。”

    “大哥。”又拖长了声音,继续撒娇。

    正在此时,金内侍从洛阳回来了,赶得有些急,大约是一大早就赶路了,身上沾满了露水。李威说道:“你俩出去玩,我与金内侍有些事要谈。”

    金内侍一眼看到桌子上的诗,上官婉儿随李威一道来洛阳东宫,呆了不少天,她的字,还是认识的。不由地“咦”了一声,问道:“难道是上官婉儿写的?”

    “正是。”

    “婉儿会写诗了,”金内侍高兴地说。

    岂止会写诗,长大了,还不知道会写多少诗,并且与她祖父,可是大名鼎鼎上官体诗的代表。

    “难得啊难得,殿下,你看到后面一句,多好啊,太子资善仁,祈福终有功。”

    最后一句,算拍了李威一个马屁,可也未必,小萝莉对李威很依赖,将李威当作了亦父亦兄,估计倒有六成自内心。不过金内侍却是六成在拍马屁。

    这诗中却是分波昆阆越,碎露云雾重与花台无芳色,莲塔满松容最佳。最后一句……嗯。

    “好诗啊好诗。”金内侍又捧在手里诵读,然后继续吹捧。

    好诗未必,只是出自八岁上官婉儿之手,很难得了。大约金内侍以为自己将来一定纳上官婉儿为后宫妃嫔之一,于是大肆拍马。八岁的婉儿……想想很无语。将他手上的诗夺下来,说道:“金内侍,不说诗了,谈正事吧。”

    “喏”金内侍还是知道分寸的。将那份名单拿了出来,也就是大慈恩寺捐款商人以及数额的名单。

    与狄仁杰谈了好一会。才知道盐比他想的要复杂,河东湖盐、盐州池盐、益州井盐、海边的煮盐,是唐朝主要食盐的来源。除了后面因为成本高,产量小外,前面有许多却是朝廷把持的,因此还设立了盐铁转运使,其中盐是主要职责之一,也是朝廷重要的收益来源之一。当然,不禁止私人采盐,相对来说,数量比朝廷的数量还要大。

    但晒盐放开,盐价会急剧下迭,如果不通过盐税弥补,甚至会给朝廷带来严重的损失。

    不过李威说了晒盐的方法,这倒不是从《天工开物来的,原先到海边就看过盐田。这种盐也要经过精加工才能食用,但在这个年代,精加工?有可能后来的工业盐都能当食用盐使用。这个方法不是很难,管理也简便,派些人手引引卤水,看看卤池即可。再说海边也不是岭南,通过船舶,运费却是很低的。这样,冲击力更大。

    可是狄仁杰对此,就象对竹纸一样,十分怀疑。

    看到狄仁杰的表情,李威暗叫侥幸,没有冲动将方法说出去,否则还不知又传成什么样子。

    什么叫太子,自己这一回可知道了

    李威紧逼地问了一句:“如果成功会怎么样?”

    “殿下,你是从何处学来的?”狄仁杰反问了一句。

    李威无言以对了。

    狄仁杰与魏元忠对视了一眼,两个都正经的读书人,虽然也信鬼神,可还没有信到迷失的地步,太子却让他们感到……说好听就是神奇,说不好听就是妖异。

    但真与上天的神马沾上关系,当然是好事。

    李威将自己计划说了出来。不管太子是从何处学来的,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可为了不让皇上忌惮,只好采取太子的方法,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但这件事,以后类似的事情,同样不能让很多人知道,最少拖到陛下百年之后。”

    虽然这么说,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又多了一份产业,很有可能比那个太子糖作坊大上十倍百倍的产业。难道太子想做大商人?

    狄仁杰很郁闷。

    魏元忠更是郁闷,老狄还好一点,他还要替太子安排人手管理,沾的腥味儿更浓。

    手下两位得力的军师,忧愁如此,于是李威为了安慰他们,陪他们到巩县转了一转,主要看瓷窑的。现在巩县瓷器与唐三彩名满天下。但这种瓷器不可能入李威法眼的。

    看了看,看出一些门道,瓷窑结构不合理,用的是木柴。烧瓷不大明白了。可是知道后来的好瓷大多是高温瓷。是不是,也不好下结论,同样,也有瓷厂在烧低温瓷。或者让他们挖煤去,看了看狄仁杰与魏元忠,吓得将这句话缩了回来。

    另外还知道一些,好象什么瓷石、瓷土与釉料。釉料根本不懂,只知道景德镇高岭土是烧瓷最佳原料。问了一下,才知道现在洪州也有瓷窑。但一般,不算是顶级瓷器。

    叹了一口气,知识面太少了,尽管后来瓷国的代言词,也不是他插手的。

    倒是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因为瓷窑多,巩县有许多逃户。官员也不大管,与魏元忠、狄仁杰交谈,两人说了一番话,让李威再次无语。对逃户的问题,各州县是两种做派。防止百姓逃离本州县,毕竟是靠人丁来征税的。但对外来的逃户进入本州县,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大管。

    均田制、逃户、租庸调制、府兵制,他在脑海里默念了一下,觉得这中间有很多联系,再想,脑子浑沌一片。又回忆起父母亲房间里那大半人高的奏折,心中慨叹,这个皇帝也是不好当的。

    转了转,狄仁杰与魏元忠心情好转,他心情反而郁闷了。

    翻着名单,基本都不认识。也有几个熟人的名字出现在上面,邹凤炽,捐了善款五千缗,有钱嘛,直接略过。而且此人财大气粗,交游甚广,与他认识打交道的人成分十分复杂。但另外一个人名字引起他的注意,梁金柱,也捐了善款四千缗。

    这个梁金柱他听说过一些情况,这一次又捐出这么多善款,恐怕有可能便卖了一些产业,才能凑出来。之所以这么做,大约是感谢自己一拜。这倒是一个痴人。

    继续往下翻去,又有一个人让他注意了。陆马。也就是那天在酒楼上与胡应交谈的贩马商人。也捐资三千缗。至于胡应,要替他办另一件事,无法分身。

    于是在这两人画了一个圈,道:“金内侍,你悄悄地将他们喊到东都,与孤见上一面。”

    “殿下不可啊。”在劳宴上一见,那是为了彰显梁金柱善功,可私下里会面,他们商人的身份,传出去,不知引起多大的非议。

    “金内侍,非是如此,孤喊他们,要替孤办一件对国家社稷有益的大事。不过,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正是,正是。”

    “所以你委派一名可靠的亲信。”

    “可是殿下……”

    李威不由摇头,难道这时代商人真是一头凶虎嘛?

    金内侍见劝说无益,只好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这是陛下托奴婢带给殿下的,是沛王殿下写给殿下的信。”

    老2写来的信?李威将信打开一看,没有其他,讲竹纸的。在他写信的时候,就渐渐快三个月了,离李威所说的百日之限眼看就要来临。此事轰动长安。连母亲武则天也惊动了,派了侍卫日夜看守。

    居然惊动了母亲?

    又往下看,李贤在信中很担心,真能造出纸,那怕是劣纸,也无所谓。可要是造不出纸,影响会十分恶劣。

    信写得情真意切,字也不错。还是第一次看到李贤的字迹。李威很欣慰,不枉我替他买了四张婺州黄藤。这才是一家人,唉,可是父母亲倒好,硬是盐油不进……难道皇权真能使一个人失去亲情?

    ………………………………

    竹纸如何,听天由命,一月的斋期却渐渐已满。

    Ps:两位责编都在催,只好上架。第四更,晚一些,还有第五更,从凌晨…码到现在没有休息了,求月票支持。

第一百章 女儿心思 太子好湿

    世上最无情的莫过于时光了,不知不觉的,六月将要到来。

    江南也许在下雨,然后梅子在一片湿闷的雨水中,就催红了。

    洛阳却是很晴朗,偶尔有一两场暴风雨,迅地烟消云烟。

    裴雨荷与徐俪坐在一株月季花下面,久久没有说话。忽然一阵清脆的蝉声将二人惊醒。徐俪终于开口道:“荷妹,皇后召你进了皇宫?”

    “嗯。”

    “为了何事?”

    “没有什么事,只是与我说了一会儿话,然后让我绣一块方帕,绣完了,又让我写字。”

    “没有说其他?”

    “没有。”

    可是徐俪却预感到不那么简单,否则洛阳都不会有些一些风闻,传到自己姨母耳朵里。又是绣红,又是写字……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她又想起太子说的话,或者其他,也要父皇母后恩准。眼中闪过了一丝警戒。

    裴雨荷也感到徐俪眼神不对,心很虚,虽然小了一点,当真一点不懂了?从皇宫出来,父亲大人便在追问,然后教自己礼仪。其实各种礼仪,自小就学会许多,只是这一次父亲大人教得更细。

    教完了,又让自己读长孙皇后写的《女则》,不但读,而且逐字逐句地将它的意思解释出来。《女则》写的是什么?是长孙皇后讲叙历朝历代后宫妃嫔的得失,如何做一个好皇后的。不但如此,父亲大人下了严令,禁止自己出大门半步。

    她性格端庄柔和,可不是一点心眼也没有的,岔开话题道:“俪姐,听说你去了少林寺,见到了太子殿下?”

    她们与杨敏都是娇生惯养的,但各个又有所不同。杨敏如此,大半是她母亲造成的,可也不能说她母亲势利。天下父母总是希望子女好的,即使太子尊贵,可是一个瘵疾患者,谁愿意将女儿下嫁给他?因此由着杨敏了,正好贺兰敏之的挑唆,于是造成了种种后果。很无辜的受害者。

    徐俪倒是老大,可徐齐聘同样是老来得女,然后才有了儿子徐坚。不过才气好,相貌好,眼界就有些高,甚至比杨敏还要更高。一般青年俊秀都不入她法眼,要么王勃迟生几年,或许差不多。那天在终南山,固然是吓傻了,造成一半想与太子亲近,另一个半也不屑让其他男子碰她,所以不知轻重地让李威去背她逃命。

    这个习惯那天让侍卫捉住了,也是。

    道出身份,大喊大叫。弄得侍卫很头痛,捉肯定要捉的,自己又不认识,必须捉去让太子辨认。可不让他碰,在马上会立即摔下来。碰就喊。最后抓住她的腰,还象要了她的命一样。

    正是不喜一般男子碰她,才有的反应。

    但没有裴雨荷,李治夫妇休掉杨敏,也不大会立她为太子妃的,外向的性格,让李治怕了。

    裴雨荷呢,她上面四个哥哥,裴望、裴兼、裴润、裴融,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还是老小,能不惯吗?可是她性格安静,与徐俪、杨敏不同,这就是大家族的底蕴。论教养,即使是皇室,也不入这些名门望族的法眼。

    徐俪吃味也没有用,当初许敬宗在挑人选时,对她都没有考虑一下更不要说生了追男追上了少林寺。

    提起了太子,徐俪道:“见到了,他还写了一诗余给我。”

    变成写给她的了。

    “什么诗余?”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裴雨荷呢喃了一句。好感伤优美的一句,又想到太子作的其他几诗与诗余,或雄阔,或壮奇,或隽永,然而每一都是绝唱。她心神荡漾,其实不用做太子妃,就是象那个碧儿一样,整天在他身边服侍,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她脸上泛起了一片桃红。

    徐俪本来想拿出这词出来炫耀的,就是皇后见了你,八字还没有一撇,但太子却与我定了终情了。然而看到裴雨荷面带桃花,春情勃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沮丧起来。

    她真与太子定了终情?

    仁太子,对任何人都是好的,可只要皇上与皇后真的相中了裴雨荷,婚姻就成定局了。

    想到这里,她闷哼一声站了起来,裴雨荷居然浑然不觉。徐俪本来就生气了,这一回更气,一调头,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裴府。

    为了太子,先是杨敏与徐裴二人有些不快,然后是徐裴二人又似有翻目成仇的迹象。

    自古红颜是祸水,可现在变成了自古诗男是祸水,不是诗男,是湿男。

    ………………………………

    姚元崇家,应当是姚元崇外公家离崆峒山不远,也是一个小山村。只是山不大,几座小土山,山上长满了蓊葱的树木,山脚下有一条小河缓缓流过。小山村就座落在山脚下,不是很繁华热闹,风景却是雅静秀美。

    但太子的到来,将这个小山村轰动起来。

    西门翀很艳羡地看着姚元崇。人生几样得意的事,莫过于久旱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富贵还乡时。也算是富贵了,只是岁数尚小,又没有正式科举录用,否则早就授予正式官职。可再怎么富贵,能请到太子陪伴着回乡吗?

    前世是一个普通人,看到西门翀抓耳挠腮,李威走到他身边,低声打趣道:“西门君,如果顺便,孤改天也到你府上拜访一下。”

    “不敢,不敢当。”西门翀说道。

    真要去,脸面可大了。姚元崇好歹还能说是一个官宦世家出身的。自己是什么出身,一个佃农。太子如果拜访,将会轰动全国。但只是想一想,不象是这里,本来广成泽,皇帝常来常往的,太子来还是可以。他家在商州,基本都是山区,太子前往的机率,比到魏元忠的家乡还要

    再说了,他家只有两间破茅草棚子,太子一行,怎么着也要象这样一行,近百号人。也不要坐了,估计往里面一挤,嘎啦啦,两声,茅草棚就挤倒了,连太子都会压在里面。至于什么招待的,想都不要想。

    姚元崇的母亲与二弟,小妹以及村中所有乡亲都迎了出来。

    李威看了看,姚元崇的母亲与姚元崇不大相像,大约姚元崇父亲相,不过老2倒是很像他的母亲,也比姚元崇瘦弱一些。姚元崇的小妹年龄有些小,大约与碧儿相仿佛,长相清秀,只是常年生活在农村,脸让太阳晒得有些黝黑。

    走过去,冲姚元崇的母亲施了一礼,很尊重。

    与自己母亲不同,可以对她用敬畏、害怕、崇拜、仰而观止各个心态表达,但与尊重无关。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做大事的人必须果断狠辣的。只是苦了亲人。倒是姚元崇的母亲,吃苦耐劳、贤淑有节、痛夫爱子,才是中国妇女的典范。

    姚母连忙还礼,但不匆乱,毕竟跟丈夫见过世面的。

    将李威一行,迎入姚家。

    也还是挤,三进三出的院子,放在乡下倒也算是宽敞。可一下子近百号人涌进来,只能站了,坐是不想了。好在薛讷等人不计较,有的侍卫看到山村淳朴,于是骑马提前到广成泽溜达。

    熬了三十多天,不准吃荤,不准狩猎,到了这个到处都是飞禽走兽的地方,早就耐不住了。

    姚母吩咐女儿烧茶,态度很安详。

    其实心中也在打鼓,儿子写信回来,说做了太子的对话,不是不懂,可就是不明白了,尽管对话非官非职,可这个对话要么是有学问的人当的,要么是有身份的弟子做的。自己这个儿子,去了一趟京城游学,顺便拜访了一下亡夫的忘年交魏元忠,怎么就成了太子的对话?她可不是一个真正的村妇,知道这其中的意义,现在是对话,将来太子登基,有可能比亡夫有出息得多了。

    这也不算了,还将太子诳骗自己家中。

    想询问儿子,又不好失去礼仪,忍住没有问。

    这也是一个奇女子,不然不可能带着三个子女,从云贵那边,跋涉过千山万水,扶着丈夫的灵车,回到中原。

    所以一肚子疑问,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端正恭敬地与李威交谈。

    狄仁杰与魏元忠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有些尊重。没有这样的母亲,也培养不出这样的儿子。

    但姚元崇的弟弟姚元景与妹妹,却不似她那么沉住气,不住地打量李威。心里想到,这就是太子啊,也没有长四只眼睛,两只鼻子。长得还很瘦,不象大哥,魁梧挺拨。

    不过太子倒底是太子,说话的声音,举止,听上去看上去,很是舒服。

    而且太子才华很好,在乡下里,就听到他写的那些诗,那些诗余,大哥肯定是作不出的。

    姚元景看不打紧,但小妹看,姚元崇犯疑了。

    太子大病了一场,就象开了灵窍一样,本来才华就过人的,病渐渐好了,说话又风雅有趣,态度又十分亲切,身份又那么尊贵儿。对少女直接秒杀。现在没有秒杀这个词,反正姚元崇心中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然徐舍人家的小娘子都不会从长安追到洛阳,又从洛阳追到少林寺。不要说她了,上官婉儿这点大,就要生死相随。连他的妹妹都赖着他不肯离开。哎,罪过,这样想可是不好嘀。

    对自己小妹秒杀的可能性也不

    这让他十分担心。

    自己小妹是不错的,可是论家世、才学或者相貌与太子妃或者徐家小娘子,这些少女相比,终就是差些。太子一定看不上眼,反而害了小妹,空惹了相思。

    设宴款待,很丰盛,吃得差不多,在李威耳边说道:“天色不早,殿下,是不是要到行宫去安息?”

    李威也没有想到其他,带的人太多了,在这里确实叼扰姚家上下,点了一下头。

    其实姚元崇是害怕他自己的妹妹……

    可走在路上,姚元崇心中又打起了小算盘,行宫也不大妙儿,离自家也不算远。自己千算万算,怎么就没有算到这一节

第一百零二章 旱魅胜火 竹纸喜人(下)

    沉闷的雷声从天边滚来,然后在行宫的上空落下。一场暴雨就到来了,只可惜与往常一样,挤了几滴,迅雨就住了。

    雨后的景色倒是动人,竹叶上、树叶上挂满了一些雨珠,太阳一露脸,便出现五颜六色的光芒。

    坐在行宫中,狄仁杰失望地说道:“雨啊,又没有落下来。”

    其实落下来了,至少地面湿了,洼地里还有一些水花,就是不大。也比不落好,关中景情亦是如此,人喝的水总归有的,就是庄稼成长的水,很成问题。

    魏元忠也道:“河南各州尚行,就是关中啊。”

    “孤在离开东都时,曾经出了一个主意,”李威将他那个给几个爵位刺激商人的事说了出来。

    狄仁杰道:“陛下一定没有同意。”

    “是。”

    “殿下,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不妙,虽说是赏赐了几个无干紧要的子男爵,说不定会救了无数关中百姓。可是楚王好细腰的掌故你有没有听过?”

    “听过了。”

    “圣上一动,天下效仿。今天是赏赐了几个商人爵位,可天下人认为陛下会替商人正名了。干旱只是一时的,即使今年难熬,明年却不会如此。熬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此风一开,却是动摇国家的道德之本。这才是万世的基业。”

    会这么严重?李威心中不置与否。

    不重商业,所以国家税务只好在农民身体剥削,农民本来就可怜,国家变过来变过去,还是那些农民。当然重视商业,以现在的工商业规模,也不会让国家做到不收农民的税务。可多少分担了一些农民的压力。

    但看到狄仁杰都如此,其他人更不用说。

    本来李威还想说一件来,来开解狄仁杰的。那就是大食,大食认为商人与工人是好的,是鼓励的行业。于是商业达,有了钱,就有了南征北战的底子。工匠技术达,就能造出更好的武器,更多的船舶,于是又有武器与运输工具,让他们进行扩张。

    可就是说出大食,现在唐人眼中,它只是一个化外的落后之国,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狄仁杰又看着窗外,说道:“但这样旱下去,陛下与皇后肯定心情焦急,就怕他们最后也向殿下这个主意屈从……”

    屈从好啊,未必能将关中数百万灾民解救,可能解救许多人,还能将粮价压下来。否则这样不温不火的求援,都听闻长安米价涨了每斗六十多文。再涨下去,就是普通的市民都未必能买起米。

    其实想一想,真的很艰难,父母两位老人家,让他如履薄冰,就是想做出什么事,还要受这些落后思想制约。

    狄仁杰又说道:“殿下,竹纸要到了出来的时候吧?”

    “大约差不多吧,”李威无所谓地答道。

    竹纸焦挂的人很多,可他这个始作俑者,甚至都没有注意时间。

    “殿下,会不会成功?”

    “狄卿,孤说很多遍了,相信孤。”

    “成功就好。”狄仁杰叹道。但有一些话,他没有说出来。随着竹纸时间到来,气氛越不对。东都有无数谣传,这已经不是民间的力量在推动了。其实细细琢磨了一下,终于明白皇后的想法。

    成功固然是好,当然旱情还是旱情,有了这个大义遮一遮,多少会改观一下。况且那个皇后的手段,又岂止是这些,如果成功了,再利用一些手腕,将它的效应扩大。于是大家相安无事。

    狄仁杰也欢迎。反正太子一时半会登不了基。不能变动。

    可是失败了,这种渲染之下,许多人也将注意力集中在竹纸身上,会有人说太子荒唐。她也可以从旱情中抽一些身体出来。不能皇后不好,皇太子又不好。难道皇后皇太子一下子换?

    不要说各个宰相,就是皇上本人,也不可能这样做的。

    皇后啊皇后,好手段。偏偏这个手段使出来,能察觉的人肯定不会有多少的。皇后慎重了,病重在乱投医。其实呢,这一步棋下出,可进可退。

    想到这里,又说道:“殿下,恐怕这一次竹纸风波过后,陛下皇后对你都会内疚,有可能召你回东都。”

    “在这里很好啊,孤都不想回去。”

    就是不能狩猎,但风景很好,山林茂盛,倒是一个避暑纳凉的好地方。又没有了人监督制约。

    “召你回去还是要回去的,否则就有了愤怨之心。略略不满倒可,可愤怨之心却不能有的。不但如此,臣在此地久留也不大妙,还要回去,想一想对付许少师的法子。这就得要回到大理寺。”

    “许少师,狄卿,能对付就对付,不能对付也无妨。不可强来。”

    那可是许敬宗,倒在他手中的大臣宰相,不计其数。尽管多少有母亲,或者父亲的意思。

    “臣不是上官仪”他指着外面与李令月嬉戏的上官婉儿道。

    ………………………………

    已经有几个低级官员拿出笔,在纸上记录。

    这是李威对刘群的吩咐,刘群又对戴至德说了。有一个调试的过程。比如不同的嫩竹,具体的沤烂时间,石灰的比例,还有后面的,培干温度与火候。别看这一次试验的规模很大。

    想得出最佳的比例,还得需要好几次,最少得多次不停的试验,才能找出来。

    推广到全国后,又要试验,不同的竹子,不同的石灰与水质,对纸张都有影响的。

    但大方案定下来,那都是其次的事了。

    工匠缓缓将竹帘提了起来,上面果然有一层薄薄的东西,很薄很均匀,因为还是纸浆,晶莹剔透,是能看到后面的事物,而且能看得很清楚。围观的百姓骚动起来,纷纷忍不住向前挤去,以便能看得更清楚一点。幸好侍卫不少,否则秩序有可能会混乱一片。

    真的成功了?

    戴至德与姜恪等人对视了一眼。

    这几个大佬表情也不大好,百姓看不到,但他们有权利看,一个个全部走近,看着这个薄层。

    果然很薄,其实也未必有那么薄,真正后世的宣纸,那才叫薄,而且韧性也比竹纸好。当然了,成本也好。

    但现在的纸能做衣服穿,可以想像纸张的厚度。与竹纸相比,至少在厚度上,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其实竹纸的出现,可以说是纸张的第二次**,这种工艺后来唐朝也有了,很粗糙的,到了宋朝才成熟起来,但还有许多缺陷,一直到明朝,才完全成熟。即使是后世工业**时代,竹纸也没有退出舞台。不过工艺更复杂,质量也远胜于这种天工开物的竹纸。

    这不算成功,还有一些工艺。

    工匠将薄层放在事先准备好刨光的薄木板上。上面再压一块木板,再去荡料。一直荡出很多张后,抬上巨大的方条石,放在木板上,这是利用重量,挤压出薄料大部分的水份。

    所有官员都没有走,衙役送“盒饭”来了。

    反正这一带也没有什么人家,地方宽敞。一起蹲下来,将饭菜搁在地上吃。在等候。

    不是每一甑竹料都成功的。有一些甑竹料有可能因为种种原因,都荡不上来料。不过也没有关系,已经有好几甑竹料荡上来了。现在竹纸肯定有了,薄度有了,就是质量问题了。

    培火是用土砖砌成的夹巷,工匠将木柴点燃,看到薄料已经滴不下来水,将方条石抬下去,木板揭开。竹料拿了起来,还有水份,因此颜色依然以透明为主,只是更薄了,也略略泛出一种好看的白色。

    人群中再一次骚动起来。

    戴至德走过去,用手抚摸着,低声道:“新纸啊。”

    很柔软,摸上去滑滑的。

    他心中盘算了一下,成本还是需要的,至于石灰与竹子成本,他已经忽略不计了,这玩艺儿,唐朝可以说大部分地区都有。就是人工与柴火的钱,算来算去,又道:“真的很便宜。”

    唉,不要求有益州黄麻那样的质量,只要能写字就成了

    工匠看到宰相要看,留下一张,让他们慢慢观看,将其余的,放入夹巷,开始培干。

    其实大太阳很毒的,在戴至德等人手中盘来盘去,也干了一些。当然,大规模生产,必须要培干,日晒上哪儿找那么大片地方?

    太阳渐渐西下。

    围观的人没有离开,反而越聚越多,其中有一些文人墨客,已经在脑海里琢磨一些词语,准备描述这一次盛况。

    夹巷打开,工匠将纸拿出来。

    “好白”人群不由地纷纷向前挤去,将侍卫挤得东倒西歪……

    “陛下,自东都起,到汾州、晋州、蒲州、汝州各州县自入夏以来,都没有降多少雨水。”武则天道。

    “嗯,”李治揉了揉脑袋,这些州县都是河南与河东两道州县,虽然略略有旱情迹象出现,然而都有河流相通,供给倒是方便的,道:“关中呢?”

    武则天脸色变了变,道:“关中更甚”

    说完了,看了看李治的神情,不出她意外,李治一张脸立即阴沉下去。

    “报,报”李成手上拿着几卷白纸,兴冲冲地跑进来。跑得有些急了,一下子绊在门坎上,摔倒在地,也不顾会不会摔得鼻青脸肿了,将手中的纸死死抱着。

    李治正在生闷气,怒斥道:“成何体统。”

    李成有些委屈,奴婢摔倒了,不指望皇上你安慰,也不用斥责奴婢,站了起来,摔得不轻,揉着痛疼的脸道:“竹纸有了,这就是竹纸,用快马加急送来的。”

    “哦,”李治也站了起来。如果竹纸真的成功了,对儿子有好处,对自己,对妻子,都有好处。走过去,将几卷纸接过来,打开了一卷,道:“皇后,你看,真的很薄。”

    “是。”武则天答了一声,身体却软绵绵地瘫倒下去,提心吊胆了这么多时日,根本没有想到成功的竹纸,居然终于成功了。儿子肯定没有这个本事的,难道这真是上天给自己一家人的一个机会?

    “拿笔来,”李治又嘱咐道。

    果然很白,很薄,可耐看不行,还得看能不能用。如果涔墨,再好也没有多大用场。不但这么薄的纸让他怀疑涔墨,有的纸张不好,即使很厚,墨水往上一写,也涔出一大片。

    太监匆匆忙忙地磨墨,李治提起笔,在上面写字。竹纸韧性不强,但着墨很好,下笔后墨色鲜亮,笔锋都能感到明快。宋朝的竹纸还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那时候的竹纸就让苏东坡与王安石等大家喜爱不止。

    单论着墨,这些竹纸并不亚于益州黄麻等名品。

    看着自己写的字,看着墨色,李治说道:“好纸。”

    李成道:“是啊,是好纸,只是很可惜,这必须要用芒种前后的嫩竹,现在虽得其法,却不能立即推广。各地的竹子又不相同,需要调制。这样计算起来,需得后年,才能在全国普及。不过终南山明年就能有大量竹纸出来。”

    “后年么,朕都能等得及的。”

    其实何时推广的神马,李治现在也不顾得计较,只要竹纸有了,成功了,而且比所有人预想得都要好,大义就有了,也就成了

    “来,拿西域进贡过来的葡萄糖来,朕要喝上一两杯。”太监刚要下去,李治又将他唤住:“等等,你立即传朕口旨,让太子回东都。”

    到这时候,才想起儿子的好处

第一百零三章 母亲的怀抱(上)

    “那个竹纸成了?”许敬宗猛然从椅了起来。

    “成了,写字效果还十分好。”仆役小声地说:“不但如此,仆去了一次郊外,那个皇庄里的高梁,长得很旺盛,比寻常的高梁高一半有余,而且杆青翠有力,叶儿也肥大。”

    说到这里,欲言欲止,他是许敬宗府上的亲信仆役,替许敬宗做了许多不能公开的事。

    不过这一次让他有些胆寒。太子嘛,其实真无所谓的,那只是一个虚名,实质性的权利,还不如一个使相。不过这个太子,有些麻烦了,那些诗,那些诗余,都仿佛天外飞仙而来。代笔,真真笑话。

    试问一下,整个唐朝有几个人能写出塞下秋来风景异,大江东去,或者会当凌绝顶。一诗能代笔,那么多,怎么代?

    瘵疾还能渐渐痊愈,又出来了竹纸,现在高梁又长得好。

    寻常人是虫,是鱼,很缈但有些人做大事的,是天上星宿下来的,就有些不同。不要说以前太子如何如何的,刘邦没有迹之前,也只是一个无赖小吏。但迹了,就斩了小白龙。

    太子,很相似。

    主子又有心要对付这个怪异的太子,他心里面却是很虚。

    “竹纸、高梁,”许敬宗走了几步,有些儿头痛。如果这一次太子不将功劳往皇上皇后身上摊,自己就一下子将他拍死了。然而这一次……有些儿难办。想了想,说道:“你悄悄散出谣传,说太子根本没有说过那些儿话。这是皇后在贪图太子的功劳,美化自己。但注意了,这事儿不能急,不能让别人觉,悄无声息地将这条消息流传出去。”

    “皇后会不会察觉?”老仆役担心地问。

    “不会,朝中对她不满的人可不是某,而是另外一些人。再说,百姓也有一些,对她不满。皇后智慧,毕竟不在西京,是么?”

    “是,”老仆役答道,可心中胆战心惊,拿皇后开涮,如果皇后知道了,合府上下,倾刻就会灰飞烟灭。

    “还有,你将明崇俨喊来,要到离开西京,去东都的时候了。”

    “喏”

    仆役下去,许敬宗坐在椅子上想着心事,有些儿侥幸,正好一场大风,否则自己那个奏折呈上去,杨家女一休,孙儿就危险了。这场大风,必然使休亲一事,退后。又出来了竹纸,颇让他不喜,然而竹纸一出,皇上与皇后,总得会将那个病太子召回东都。到了东都,孙儿的性命就保住了。

    一会儿,明崇俨到来。

    三十岁不到,长相儒雅,不亚于贺兰敏之,虽然秀美逊色一筹,可带了一份阳刚之气。还有因为看了许多书,举止自若。两人前几天见过一面,再次观看,许敬宗却越是欢喜。

    大大方方地施了一礼:“见过许相公。”

    “坐。”许敬宗伸出手来,然后吩咐下人上茶。

    “谢过,”明崇俨道,又大方地呷了一口。

    “陛下主要是风眩病……”

    “这个病,我回去苦想了良久,治也治不好的,不过能暂时让它缓一缓。”

    “缓一缓足够了,这里是某在东都的一些亲信。他们都很有能力,是一把利器,用得好是一把砍杀敌人的刀子,用不好,就能伤及自己。某的孙子去了东都,某都没有舍得,将这些人手交给他。”许敬宗拿出一份名单给他。

    明崇俨只是呷茶,并没有道谢。之间是合作关系,交给自己好处了,自己也得替他办事。但这次对自己也是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许敬宗不以为罪,反而欣喜。这样的人才值得扶持,如果是唯唯诺诺之辈,见了皇上,见了皇后,特别是皇后,如何自处?

    又喊了一声:“来人哪。”

    仆役早准备好了,捧来一个锦盒,许敬宗将锦盒打开,说道:“这里是二百金,你到东都用得着。”

    隋唐交易以布帛为主,铜钱为辅,毕竟铜很紧缺,有时候因为铜币贬值,不去兑换,反而化成了铜器,比铜币本身值钱。朝廷三番五次的禁止,可屡禁不宣。所以货币一直不足。

    金银肯定不是货币,但可以兑换。赏赐时,也大多数赏布帛,也赏铜钱,少数还赏米、奴隶、庄园、府邸、田地。但也赏金银,比如梁睿平王缣时,赐物五千段,奴婢一千口,金二千两,银三千两。

    二百金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可不是后世写小说,动辄一千一万两银子赏。全国也没有多少金银在流通。如果化作铜钱,要一千多缗,需用大马车装,化作布帛有可能三千多匹,不知需用几辆马车来拉。

    赐金主要是明崇俨方便携带。

    二百两黄金是一笔巨款,这是许敬宗下重注了。

    明崇俨这才动容,拱手道:“相公……”

    “去东都,虽然某介绍了,可你自己人眼生,认识的人并不多,需用钱。拿去用吧。去吧,东都某替你打点好了。”

    “喏。”

    其实许敬宗也是肉痛的,他很爱钱,孙子在洛阳,让病太子敲诈了许多钱,现在又拿了二百金出来,损失啊。想到这里腮帮子直抽。喊了一声:“来人哪,替某捶捶背。”

    两个俏丽的小婢女走了过来,替他捶背,其中一个长得很漂亮,许敬宗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到某府上的,某以前没有看到你。”

    “禀太师,奴婢是良家子,因为旱灾,前些天被家人卖到相公府上。”

    “哦,良家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啦?”

    “奴婢叫代儿,今年十四岁。”

    “好,今天晚上你就陪某入宿吧。”

    “相公,”代儿吓傻了,这位主子多大岁数了。

    “你不愿意吗”许敬宗一声冷哼,眼睛睁开,暴出厉芒。

    “奴婢愿意。”

    ………………………………

    “大哥啊,我不要走。”李令月撒着娇儿。

    太快活了,这段时间。

    这是不能长翅膀,否则这段时间几乎就要上天。

    白天跟着侍卫去打猎,或者带着太监侍卫行侠仗义,晚上抱着大哥睡觉,主要是为了听故事的,但抱着也很舒服。毕竟是公主,除了陪武则天睡觉外,那个敢与她“同床共眠”?又是一个小孩子,睡觉呢,喜欢抱着人睡,这是天性,可大多数却是一人独眠。所以心里很喜欢。

    还好,受上官婉儿的影响,每天还能抽出一两个时辰学习,不然李威回去都不好交待。

    听到回洛阳了,不喜了。

    “这是父皇的口旨啊,我不得不遵。”不能跟你比啊,能揪着便宜父亲的胡子,使劲拽,拽得这个父皇还乐呵呵的。

    “大哥,”李令月转来转去,小脑袋瓜子在想办法,到哪里能想出一个耍赖的办法?

    开始准备动身了,上官婉儿也在忙来忙去,主要就是管书的,带了不少书过来看,于是她呢,检查书有没有丢掉了。掖庭宫所谓的“捡书”,让她对书籍,更加爱惜。

    碧儿说道:“婉儿长大后,说不定比徐家那个小娘子,还有才气。”

    “谁知道呢,”李威随口答道。心里却在说,岂止

    姚元崇倒轻松了,太子不会祸害小妹了。

    主要是让徐俪吓得,没有那么恐怖,好奇嘛,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到太子能不好奇?就象后来的粉丝,性质差不多。当然了,如果李威有意对姚元崇小妹秒杀,多半逃不过李威手掌心。可那样了,姚元崇也许会开心,就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魏知古道:“殿下,广成泽好地方啊。”

    侍卫在狩猎,这一班臣子,也在游山玩水,或者吟诗作赋,广成泽本来景色不错,还有一个崆峒山,当然,景色汝州这个崆峒山与六盘山的崆峒山是不能相比的,不过尚可。有时候与太子交流一下学问,大多时候他们在说,太子在听。其实非然,对经义李威感觉欠缺,害怕开口露出洋相。但魏知古他们不是这样想的,认为太子是谦虚。

    俸禄又照拿不误,又开心了,又与太子攀上交情,何乐而不为?

    也舍不得走。

    只有两人一心要离开,狄仁杰,在这里伴着太子是好,可每过一天,就拖了一天,许敬宗不会不出手的。时间紧迫。许彦伯,终于脱离苦海了。

    车驾滚滚,再次驶向洛阳……

    “殿下,这些故事真是你从市井里听来的?”上官婉儿在马车上问道。

    “咳,咳,”李威差点噎着。

    市井上听来的?能听到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或者一千零一夜?李令月与李旭伦很相信,李贤与李显长大了,知道是大哥编出来的,讲给他们开心的。

    那天李威刀阉贺兰敏之,唯一让李治高兴的就是李贤与李显一道冲了出来。虽然不大好啊,咱这几个儿子可是皇子,怎么象一个村夫一样?但说明了兄弟齐心,比他在少年时好多了。这多少受大儿子的影响。

    却没有想到这个小萝莉开始怀疑了。

    咳完了,李威道:“你尽管听就是。”

    “喏”上官婉儿吐了吐小舌头,坐在旁边听。其实小丫头很聪明的,连李威都低估了她。就象她现在坐在马车里,如果不是太子,能坐进去吗?这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碧儿姐姐,那是太子最贴心的人。小公主。自己算什么?

    而且她现在就知道小公主不能得罪的,都没有哄太子,却哄着比自己小一岁的小公主。

    人小鬼大,长着一副玲珑心思,连武则天都低估了她……

    李令月看了看外面,向薛讷问道:“离东都还有多远了?”

    “公主殿下,还有四十里路。”

    “能不能再慢一点?”李令月有些失望地说道。这意味着晚上就要到达东都了。

    “公主殿下,现在一天只行四十几里路,不能再慢了。”

    太阳高高升起,又慢慢西沉,远远地能看到高大雄壮的定鼎门。

第一百零三章 母亲的怀抱(下)

    “蕙姐姐,还有几天我们能到东都?”狄好问道。这个让她们很别扭。原来多好啊,雪姐姐,柳妹妹。

    这都未必。

    香雪与画柳只是她们的艺名,并没有多少含味。倒是狄仁杰取的这两个名字意味深长。但两人相识很久,称呼惯了,一下子改了称呼,有些不便。想是这么想的,心中却清楚,如果想以后怎么的,就必须与从前一刀两断,包括名字在内。

    “大约还有三四天吧。”

    她们也赶向洛阳,是狄仁杰写信让她们来的。既然到了洛阳为官,并州一时半会回不去。这两个红颜祸水放在府中,又不大放心,并州是李唐皇室龙兴之地。有许多达官贵人,狄仁杰也需回避三分。万一让这些人撞到,同样会有风波。

    “蕙姐姐,我很感谢你。”

    “你谢我什么?”

    “如果不沾了你的光,我怎么能认识太子,认识义父大人。”

    这倒是事实。但狄好刻意疏忽了一件事,不是贺兰敏之相逼,以及归雁的下场,使她们鼓起勇气,到东宫求援,就不会成就这桩美谈。

    狄蕙头脑很清醒,说道:“前方道路还漫长呢。”

    就是义父相助,就是义父现在深得太子器重,就是义父升官了可别忘记了她们原来的出身,当真改了一个名字,就将她们历史抹去。

    一句让狄好脸色灰暗下去。

    狄蕙反过来安慰道:“不用担心,要相信自己。太子又没有嫌弃我们。”

    是啊,她们色艺双全,太子对她们态度又很好。也不全是,李威是温吞的性格,换作普通人,也就罢了,如果是一个尊贵的主,这种性格,却是会让一些女子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包括狄蕙、徐俪在内。

    车轮哑呀地响着,狄仁杰府上的亲信驾的车,一路上两名女子很少露面,这也是狄仁杰一再的吩咐。

    太子现在不知,可是皇后面见了裴家那个小娘子,基本上事情成了定局正是因为抛头露面,引起的麻烦。以前没有办法了,成为了自己的女儿,再象杨敏那样,自己纵然如何努力,她们也不可能得入东宫。

    马车一路向南,离洛阳也渐渐近了。

    两个美丽的少女,坐在马车里,时不时看着南方,有些期盼,有些忐忑不安。

    ………………………………

    到了定鼎门,进入了定鼎门大街,洛阳人嘴中的黄金大街,又称为天门街,通往天津桥与端门,那不是天门么?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太子殿下与公主殿下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一起站到街道两边观看。不停地议论:“仁太子啊,国家祥瑞。”

    “小公主也好,在少林寺与广成泽,做了很多好事。”

    “那是,国家之福啊,倒底是天家之子女,与我们这些百姓是两样的。”

    ……

    比上一次到洛阳轰动多了。

    李威摇头,国家祥瑞?真的很侥幸,带了妹妹出来,反正一夸俩,不会让父亲想什么。不过小妹这些举动,居然连洛阳也惊动了?那可不是,从少林寺也好,或者广成泽也好,离洛阳并不是很远,不少商贾或者百姓往来。正因为有些距离,传得与真相失了些偏颇,是往好里传的。

    其实说到底,是竹纸造成的结果。

    本来竹纸就引人注意了,当然,老百姓还不大清楚,不过一解释,全知道了,竹纸一出来,纸价很便宜,有可能便宜五倍十倍,这样大多数读书人能用得起纸。

    再经过某些有心人渲染,传得更是纷纷扬扬。可怜竹纸到投入生产,还不知道要过多长时间,自长安到洛阳起,纸价哗啦啦地掉。所有纸铺不敢积存货了。越是如此,老百姓真以为能掉十倍。

    现在普通家庭的百姓也在想,要是真掉了十倍,自家孩子也能用得起的,是不是可以写写字,抄抄书……

    文化人,在这个时代,很让人向往。

    便宜是肯定下来了,十倍不大可能的,也需要成本。不过李威要是不顾忌,将活字印刷这个创意提前弄出来,再配合廉价的竹纸,书本确实立即便宜下来。至少他不会象毕升那样,什么木活字,泥活字,铅活字,要上也得上一个成熟的铜活字。

    可蛋疼就是在这里,其实肚子里装的东西不多,历史知识不多,不能开金手指,军事知识不多,不能领军作战,没有进过工厂的啥,不会弄出什么先进的机器,甚至连瓷器都不能改良。就会那么一点儿,在这个时代,也能派上用场。他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出来。

    闭着眼睛,就当作没有听到。反正天门街也只有七里来路长,一会儿就到天津桥了。

    主要是良心。

    听到老百姓在赞扬他,其实想了一想,又觉得自己并没有替他们做多少事,惭愧的。

    “停”李令月叫了一声。

    小公主吩咐嘛,薛讷立即传令车驾停了下来。

    “小妹,你要做什么?”

    “大哥,你看,”李令月指着路边,路边一个中年妇女带着四个小孩子,大的大约十岁左右,小的还抱在怀中。家境大约不好,孩子又多,就越困窘了。于是几个孩子穿着褴褛,长得面黄饥瘦。妇女身上的衣服同样打着许多补丁。

    李令月已经跳下车去了,李威只好跟着下车。

    路边行人全部伏下来,说道:“参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李威想摇头,虚扶了一下道:“你们全起来吧。”

    眼睛却瞅着小妹,她来到妇女身边,看着几个孩子。几个孩子面生,躲藏在母亲后面,不敢与她对视。李令月回头道:“大哥,他们很可怜。”

    说着伸手。

    李威只好吩咐人,拿出几缗钱赏给那个妇人。李令月跑到车上,又在箱子里翻,找出她自己穿的几件衣服,递到妇人道:“给他们穿。”

    “公主殿下,臣民不敢。”

    “收下吧收下吧。”

    妇人眼泪在打转。

    这一下子赞扬声更多了,李威摸了摸李令月的头,小妹扬名,好啊。不会父亲连妹妹也要忌惮吧?不过估计这几件衣服,妇人回家也未必让孩子穿,会有忌讳的,可没有点破。

    李令月听着赞扬,很骄傲。看了看众人,又看着道边,惊奇地说道:“大哥,樱桃居然红了。”

    古代也重视绿化,洛阳大街两边都种植了许多树木,天门街树木最多,其中多是榆柳、石榴与樱桃,而且这时洛阳石榴,特别是白马寺的石榴在全国来说,味道最好。

    石榴还早,倒是樱桃渐渐到了成熟的时候,在碧叶间星星点点地闪着红艳艳的色彩,甚是诱人。只是不多儿,大多数让顽童采摘了。剩下的都在树的高处。

    一个大汉自告奋勇地说道:“公主殿下,要不要尝个鲜,臣民帮你摘下来。”

    “好啊好啊,”开心地拍手。

    大汉将腰带系紧了,利索地爬上了树,摘下来几大串樱桃,递到李令月手中。

    李威道:“多谢你了。”

    太子说多谢,大汉乐晕了,局促地说道:“替公主殿下摘樱桃,是臣民之荣幸。”

    李令月又看了看那几个孩子,将手中樱桃留下一串,其余地递到他们道:“给你们吃。”

    得,不显摆了,再显摆,马上老百姓要将她夸上天了。李威拉着她的手说道:“天色不早,我们要回皇宫。”

    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个小妹对自己很依恋,不管这样做,有没有真正的意义,但比一个飞扬跋扈的公主好。上了马车,李令月看着上官婉儿,得意地叉腰,那意思分明说你会写诗又如何。碧儿看着这两个更小的萝莉,只顾笑,有时候看到她们,确实挺好玩。

    就到了天津桥。

    刚过天津桥,就有太监迎了过来,说道:“殿下,陛下吩咐,你带着公主殿下与狄寺丞他们,立即到皇宫见驾。”

    李威也没有想到其他,倒是金内侍向那个太监投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两人相识,这个太监又低声说道:“这一次竹纸出来,皇上与皇后很高兴,听到你们今天返回东都,特地在皇宫设下大宴,不但是宴请太子,还宴请了朝中群臣。”

    唉,高兴就行。

    折向了皇宫,果然有许多大臣到来,一个个按职位,先后坐在大殿里面。正中坐着李治,不是朝政,不需要垂帘,母亲武则天也坐在旁侧。看到了他们到来,武则天招了招手,说道:“弘儿,月儿,你们过来。”

    走过去参见,与女儿亲热了一下,武则天看着李威道:“弘儿,你又长高了。”

    到了这年龄,再长也长不到哪儿去,不过坚持锻炼,身体略略又充实了一点。当然,肋骨还是肋骨,洗澡时看着自己瘦削的身体,很是幽怨。

    武则天又说道:“人啊,过得可快,一眨眼比本宫都高了。这一次竹纸,你功不可没。”

    但她站在阶上,李威只到了她胸口。母亲大人高兴即可,说道:“竹纸儿臣不知,但在儿臣心中,只要父母身体健康,儿臣就很满足了。”

    武则天很“感动”,将李威抱住,摸着他的头道:“弘儿,这一次你到少林寺祈福之事,本宫听到了,在皇宫里,与你父皇也很欣慰。”

    母子嘛,很自然的举动,于是李威再次进入母亲伟岸的怀抱,享受母亲那份伟岸的柔软。

    可很多大臣,却直皱眉头。李治病情一直拖着,朝中一些臣子,有的向着武则天,有的心仪太子。比如郝俊臣,严格来说,就是太丵子党。但这一对母子如此亲情,去帮助谁?狄仁杰与魏元忠相视一眼,也在暗皱眉头,这个皇后,可也不得啊只是一个亲热的动作,就让许多不满的大臣萌生退意……

第一百零五章 武后自夸 明卿变瓜

    此中关节,李威却没有想到。没有迷失在武则天宽大的怀抱想入非非,就算不错了。

    亲热了一下,武则天说道:“弘儿,坐。”

    让他坐在李治与自己的中间,这个座位也很讲究的,按照规矩,李治坐在正中,武则天与李威各坐一边。让武则天将李威往他们中间一推,变成了武则天坐在儿子的下。

    在家是母亲,这是宴请群臣,是国宴,太子比皇后位置又要重要,不细究也能坐,可真坐了也不大好。狄仁杰在远处有些焦急,省怕太子真的将自己当作太子,一屁股坐下来,就差点喊出声。

    不过李威这点分寸还是明白的,说道:“母后,儿臣不敢。”

    “唉,你读的礼书很多,不是不好,也不要太过拘礼,坐到中间来,本宫与你父皇,也好与你谈几句话。”

    那也不能坐,李威正要再次回绝,李治却说了一句:“听你母后的话,就此坐下吧。”

    不坐不行了,也不知道父母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坐在他们中间。

    武则天又冲站在远处的上官婉儿一招手,让她过来,说道:“婉儿,本宫听闻你在少林寺作了一诗?”

    “回皇后,那是那天早晨跟随太子殿下晨跑,突然想到皇后在少林寺写的那诗,斗胆仿照皇后,胡1un写了一。”

    许多大臣不认识上官婉儿,但都听说了,让太子将她从长安带到洛阳的。对这件事,大臣都很关注,毕竟上官仪才死没有几年。甚至有大臣对昔日上官仪之死感到很同情。

    于是一起,盯着上官婉儿打量。

    看到xi萝莉在武则天面前不卑不亢地回答,心中暗喝了一声彩。果然不亏为上官仪的孙女,并且这个xi姑娘长得也很出众,只是岁数稍微xi了一些。还有的大臣感到好奇,上官仪很有才华,都知道,可是上官婉儿才多点大,会作出什么诗?难道是第二个徐惠?

    “你念来给本宫听听。”

    “奴婢不好意思念出,那诗写得不好。”

    “无妨,你毕竟还xi,就是不好,能写出来就不错了,念吧。”

    上官婉儿又看着李威,李威点了一下头。有些明白母亲意思了,这是当着群臣的面展现她的肚量,尽管我杀了上官仪,那是他该杀。可是他的孙女,我却不会慢怠。

    真肚量好,假肚量好,这次大宴做了这个表态,上官婉儿以后会很安全。

    太子点头了,上官婉儿只好用她还有些幼稚的声音念道:“风临竹影动,日开霞云红。分波昆阆越,碎露云雾重。陪驾祷少室,侍赏近兰丛。花台无芳色,莲塔满松容。太子资善仁,祈福终有功。”

    这诗如果出自徐俪之手,也许只说声尚可尚可,但出自于一个八岁的xi女孩之手,有许多大臣还知道上官婉儿的学习环境,她跟在太子后面并没有多长时间,大多数知识是在掖庭宫那个艰苦的地方学来的。这是何等的不易。

    甚至有的大臣将自己与其他人琢磨了一下,估计这个大殿中一大半人八岁时绝对写不出来这样的诗作,尽管借鉴了武则天的那诗。也只是借鉴,两诗诗意不同,xing质不同,风格不同。

    一个个咂咂惊奇。

    武则天点了一下头,道:“虽然仿照了本宫的那诗,也不错了。假以时日,未必比本宫逊色多少。”

    李威听了母亲这一句话,很晕。

    母亲真的很自信。她的诗,自己还特地翻看过。假以时日,比你逊色不了多少?也不要假以时日,只要她成长到碧儿这么大的时候,你的诗就不如她的诗。嗯,或者“王八”之气,上官婉儿永远不及你。

    武则天继续说道:“你很不错,以后与碧儿好好服侍太子。回东宫休息吧。”

    尽管宴会,上官婉儿与碧儿要回去的。

    呆在这里,她们还没有坐下来的资格,站在旁边服侍,又作贱了一些。回东宫,却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但还有其他的意思,当着群臣的面,将江碧儿与上官婉儿的身份大约地定了下来。

    什么太子妃、良娣不大可能,但不是普通的宫女或者女官,是太子的人了。

    还有,再次表现她的大度,上官仪的孙女又如何,只要有才华,我照样赏识。

    至少在说话水平上,李威现在与武则天差了十万八千里。

    上官婉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弯腰施礼道:“谢过陛下,谢过皇后。”

    看着她退下,武则天冲李治说道:“这个xi丫头还不错的。”

    “嗯,”李治嗯了一声,也不知在想什么。当年废武则天,可是他的授意,尽管上官仪很积极,最后上官仪却成了他推卸责任的挡箭牌,遭到横死。然后又说道:“开宴吧。”

    宫人鼓乐,念颂词,太监宫女上酒菜,大宴开始。

    其实各个官员心中五味百陈。

    竹纸出现,肯定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可现在竹纸不是纸张,成了皇后的武器、盾牌。有的官员暗呼万幸,何必1ng得朝堂上风风雨雨,人人自危?抱这种想法的大臣占着多数的。也有少数大臣心中很不甘。

    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特别是大风吹得让陛下都不敢举行大雩祭,将这次机会成功率在无限地放大。然而竹纸一出,什么机会都没有了。也不能怪太子,换谁,这份功劳也不敢独吃,当真bi皇上禅位?官场上也是如此,当功劳大到一定地步,不与同僚分享独自吃了,等着同僚的仇视与嫉恨吧。

    而竹纸问世的时间也太巧了,正好是这时候。

    这个机会错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朝堂继续牝ji司晨。

    而且皇后的手腕,都是知道的。看到没有,这一次之所以这么轰动,都是皇后一手推动的。否则就是竹纸再好,也不可能上升成这个高度。就不知道太子怎么想出这个竹纸制作工艺的。现在没有一千种说法,也有一百种说法。恐怕就是问太子,太子也不会说。

    事情到了这份上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是皇上本人,也需要这份大义,化解久旱不雨,大雩祭前大风的尴尬。再说,不是与皇后过不去了,是与皇上过不去。

    正在这时,一个青年大臣从座位上站了出来,说道:“陛下,皇后,竹纸问世,造福千秋万代,可否让臣表演一个xi法术,以助雅兴?”

    李威不认识,当然,不认识的大臣很多。不过这个青年臣子很会说话,一个千秋万代,已经突出了竹纸的意义。虽然旱灾,是饿死了一些百姓,可这是暂时的灾害,过了旱灾,百姓情况就会得到缓解。然而能有千秋万代重要么?

    不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xi法术也出来了。

    李治看到此人,却是十分高兴,说道:“明卿,有劳。”

    “陛下,须向宫中借一样东西。”

    “借何物?”

    “臣借一个大木桶,需要干净的木桶,以备食用。”

    话说了半句,留了半句,一个食用却吊起了人的胃口,李治立即吩咐太监拿来一个干净的大木桶。这个明卿将袍袖盖在木桶口上,口中念念有词,至于念的什么,听得不大真切。

    过了好一会儿,将袍袖拿开,木桶里面居然出现了十几个大甜瓜。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

    李威也看呆了。法术多半是假的,也就是魔术。可这个魔术施展很不易。这种凭空变物,是魔术中常见的一种,利用障眼术,将本来准备好的道具,变在观众眼前。但十几个大甜瓜,事先放在什么地方了?还有,障眼术是在舞台上施展的,可他坐在群臣中间,这个障眼术又是如何施展出来的?

    “好法术。”李治赞道。

    “启禀陛下,法术只是xi道xi术,治理国家还需圣人大义,切不可仰仗道术。”

    “明卿此言,正合朕意。”

    “不过这些甜瓜是臣刚从邙山钟刘峰前瓜田采来,甚是新鲜,陛下与皇后、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可以品尝。”

    “难得明卿施术,诸卿共尝。”李治让太监拿来菜刀,将甜瓜分割。来的大臣很多,可也不是什么官员都有资格进入,象魏元忠与狄仁杰的品级,都只能乖乖地坐在末席。再加上东西二都一分,因此,进来赴宴的大臣只有一百来人。

    可这一百多人一分,一人只能分到一xi片甜瓜,李威尝了一下,果然甚是“新鲜”。

    这个“明卿”又说道:“陛下,不过瓜人辛苦,种瓜不易,可否赐臣一些钱,给瓜人补偿。”

    “行,拿五百钱来。”

    十几个甜瓜怎么也不会值五百钱,不过大家都感到奇怪,他如何补偿?难道刚才这些瓜,真是这个明卿用大神通从某处瓜田搬来?

    五百钱到了“明卿”手中,放在桌子上,再次用袍袖盖住。看到这个动作,李威已经确信是魔术了。只是此人手段高,旁人无法看出端倪。

    念念有词后,猛喝了一声:“去”袍袖一扬,桌子上已经空空如也,然后说道:“陛下,送过去了,不过瓜农正在瓜棚凉榻上睡觉,没有察觉,臣将钱送入他的凉枕下面。”

    这一说,更玄乎了,李治好奇地问:“明卿,你说的瓜田在邙山钟刘峰下面?”

    “正是,在钟刘峰西南方向,大约离钟刘峰半里来路。”

    “钟刘峰位于邙山什么位置?”李治没有听说过这个山峰的名字。阎立本已经替这位“明卿”回答了:“就在城东,白马寺的西侧一个xi山峰。”

    也就是说,离洛阳城不远。

    李治更是好奇,冲旁边的一个侍卫说道:“你骑马找找那个瓜田,看五百钱,是不是在瓜人守瓜凉榻枕头下。”

    “喏。”侍卫走了,各个大臣吃饭都没有心思,就等侍卫回来禀报。连李威都觉得不可思议,虽然是变魔术,可这也太玄乎了。

第一百零六章 明俨可怕 婉儿胡话(上)

    第一百零六章明俨可怕婉儿胡话(上)

    天sè渐黑,太监们将灯笼巨烛拿来,大殿里再次明亮起来。

    一起在等,这个法术有些神奇了,将城外的瓜“搬”到皇宫,又将皇帝的钱,一眨眼送还给瓜农……

    不要说是大臣,李威这个从后世科学年代穿过来的人,都让明崇俨唬得一愣一愣的。

    武则天低声道:“弘儿,此次你上嵩山少林寺,居然为你父皇斋戒一个多月,本宫听了十分欢喜。”

    祈福前斋戒了几天,是正常必须的斋戒,后面那一个月则真正是“孝顺”之举了。李威正sè说道:“只要父皇的病好了,那怕儿臣斋戒一年,儿臣也心甘情愿。”

    这句话自内心,神态自然平和。

    事实如此,渐渐地知道多了。其实这些事,大多因为父亲的病造成的。病时好时坏,病重时又担心自己随时见阎罗王,因此急着给自己这个儿子权利,又要立即培养。同时病一重,怕耽搁国事,不得不让母亲全盘带为操劳。病好了,看到儿子与妻子渐渐抓着许多大臣的心,又不甘心。

    没有这个病,母亲也就抓不到权利,自己至少可以做一个太平皇太子。

    武则天又说道:“弘儿,你这一次心诚,终于感动上苍。”

    “父皇,难道你的病好了?”李威惊喜地问。

    “也未全好,不过稍稍好转了一点。”李治捻髯一笑道。

    “父皇,那也好,但不用着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象儿臣,病在痊转,但至今依然时不时咳嗽一声,想要痊愈,却要很长时间的。如果父皇病真的好了,儿臣一定为父皇斋戒一年。”

    “你倒是一个痴儿,听你母亲慢慢细说。”李治道。尽管自己这个儿子,有时候让他哭笑不得,但一颗心,却是好的。烂好人一个,与当初自己那位大哥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喏,母后,快快告诉儿臣,这是怎么回事。”

    武则天也是春风满面,竹纸为她争来了大义,丈夫的病好转,又卸去了一份压力。难怪说祸福相依,这几天压在心头的乌云,渐渐消散,比洛阳久晴的上空,还要干净……

    她说道:“且莫急,慢慢听本宫说。”

    反正也要等sì卫回来,虽然那个什么钟刘峰在白马寺的西边,也就是说离洛阳城更近,可毕竟要出宫,要出城,就是骑马,一来一去,也得要候一会儿。

    呷了一小口葡萄酒,动作十分you人,不知是嘴net红艳,还是美酒红艳,又是灯光,看上去便年青些,比杨敏她们更多了一份**的风韵。李威眼睛稍稍一直。

    李成心里狂叫:对,就是这种眼sè,看到没有,有些sèsè的。太子啊,这你就不该了,如果是后宫别的王妃,大不了你学一下李建成,或者你父皇,悄悄地烝之,皇后可是你亲生母亲。

    可他敢说么,皇后啊,你亲生儿子对你有sè心了。估计前面说出来,后面皇后就要杀人灭口。

    这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武则天很美艳,又不是灵魂的母亲,李威稍稍sè动,并无其他念头。

    武则天呷完了酒后,又说道:“前几天,许少师推荐了这位明崇俨到东都来,面见了你父皇,用了巫术与医术杂治,居然将你父皇的病稍稍治愈,这两天你父皇视物也清晰起来,都能亲自批阅奏折。头也似不以前那么地痛。”

    朝廷对巫蛊之术严令禁止的,现有人施展此类巫术,立即诛杀。但不是禁止巫术。或者说明白一点,禁止作法害人的黑巫术,却不禁止替人祈福消灾的白巫术。在民间也有,李威前世一些乡下都有,没有亲眼所见,可听闻了,比如盖房子里,工匠不满主家的招待,在瓦块下压一纸人,然后主人搬进新居后,开头做恶梦,头痛。会不会真有效果,没有亲身经历,也不得而知。

    真说起来,巫术也是道术的一种,将它划分到方术亦可。当然,还是有不同的,道术最终结果,是为了追求白日飞升,方术还包括长生不老的炼丹之术,巫术喜欢借用鬼神之力,更准确是喜借用鬼的力量。

    而巫术历史更早,在古代巫术与医术,几乎融为一体的。孙思邈写医书,写了许多咒禁术,其实也属于巫术一种。民间也有,给病人一些符水,大多时候真有效果。也好解释,巫医一体,巫师们多少知道一些医学知识,符水里也有一些药物,对治疗疾病有帮助,再加上心理作用,于是病人的病真的好了。可要是象李威不信,多半一点作用也起不到。

    父亲不喜欢方术,特别是炼丹术,可对鬼神并不排斥,如果是白巫术,倒也不是很反感。

    可能使父亲顽症好转,不但是巫术,这中间不能说一点作用没有,心理作用还是必须的,但主要是医术。想到这里,不由地再次向那个明崇俨看去。

    岁数不大,三十岁左右,有可能三十岁不到,长得也不及贺兰敏之清秀,不过姿态从容儒雅,因为长得健壮,又多了一份阳刚之气。

    想到他是许敬宗派来的,李威心里面打起了小鼓。

    武则天很智慧,也不是神,自然料不到儿子与许敬宗水火不融,偏偏这两方很克制,除了他们自己,几乎没有一个外人看出来。又说道:“弘儿,你不可以他会一些小道小术,就要轻视。明卿不但巫术医术,对各种经义,更是滚瓜烂熟,在来东都之前,就是旭伦府上的。”

    太子教育,很重视,几乎上百个大儒在围着李威转。但不代表着其他贵族子弟或者王子公主,只能在弘文馆接受教育,他们回去后,各个大臣家中还要请儒生指导。几位王子公主,亦是如此,有sì读、sì讲,或者什么。即使是他们的sì读种种,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入选的,同样要有学问。就象姚元崇二人做了一个小小的对话,可是学识与为人,赢得崇文饱博士的尊重,如果没有东西,那么等着劝谏,劝谏不行,有可能上书弹劾了。各个王府上的sì读亦是如此。

    就凭是老四府上的,学识也不会简单。

    盯着明崇俨,笑得很从容,态度高雅,李威却在心中嘀咕,长得好看,风度又佳,又会装神弄鬼,还会医术,再加上有才学……不大妙啊。

    嘴中却说道:“儿臣恭喜父皇了,这才是大唐天大的喜事。”

    “别嘴上抹油,”李治微微一笑,当然病好了,他心中也是很高兴的,然后话锋一转,看着坐在武则天大tuǐ上的李令月道:“弘儿,嵩山一行,你做得不错,不过宠着月儿了。月儿有些事,做得很荒唐,失了宗室仪态。”

    李令月不服气地说:“父皇,他们都说我是一个好公主。”

    自恋的母亲,自恋的小妹,李威抹了一下汗,道:“父皇,儿臣也知道小妹出去的一些行径,可这是儿臣故意放纵的。虽然有的事,做得不大好,却是一片赤诚之心。这使儿臣想起了平阳昭公主……”

    “大哥说的是,我就要做平阳昭公主。”李令月兴奋地扭来扭去。

    这一回连李治也要抹汗,要做平阳昭公主,连武则天也没有这个自信。

    那是什么人?李世民的姐妹,李渊起兵,她以一女子身份,收拢了几万名强盗,又亲自率领,多次击败隋朝派过来征缴的军队,夺下户县、周至、武功、始平等地。李世民攻下长安,这支娘子军要占上三分之一的功劳,一度隋朝名将屈突通,都屡次在她手下连吃败仗。后来说什么梁红玉,与她相比,浮云都不如。死时是按军礼下葬的,也是中国历史唯一由军队为她举殡的女子。她驻扎军队的娘子关,后世有几人不知……

    李威也头痛,做十三妹,还是比较容易的,现在做得就很好。如果要跑到军队里面,将腰一叉,说我做平阳昭公主,你们全部听我指挥。到时候不但自己头大,父母亲恐怕更会头大。

    “你看你,月儿让你宠成什么样子,”武则天白了一眼。

    虽在嗔怪,可没有什么怒气,相反,这个小白眼,却是“风情万种”。

    “是。不过儿臣当时是在想,这样也好,虽然小不更事,做了一些荒唐的事,然而一片纯真善心,事实百姓也对小妹交口称赞。这对儿臣为父皇祈福,都有莫大的帮助。于是没有管制。不地儿臣与魏御史他们几位大臣,也在教小妹读书识字。这段时间小妹,会读会写了许多生字。”

    “是啊,耶耶,娘娘,我会读很多书,《诗经》、《论语》、《尚书》、《礼记》、《春秋》。”

    再数下去,九经全部会读了。

    读也不易,就是现在这些经义里不要说微言大义,有的冷僻生字,李威还不得不查《字林》,否则也认不出来。

    “月儿,不得胡闹,”武则天轻喝了一声,又对李威继续说道:“你用心不错,然而你熟读《周礼》、《礼记》与《仪礼》,应当知道凡事却是不能率xìng而为,宗室弟子,也要注意举止的。”

    “是。”

    “还有,许相公一生为国操劳,辛苦了一辈子,膝下只有这个孙子,虽说在弘文馆不知轻重,与贺兰敏之裹在一起。可事后,许相公狠狠责打痛骂,又让他亲来东都,向你父皇与本宫请罪。这一段时间,你也闹了很久,事情有尺度。你是仁厚的xìng子,到了消停的时候。”

    “是。”

    其实听了狄仁杰之言后,李威并没有再折磨许彦伯了,倒是李令月时常找他的麻烦。许彦伯不可怕,他比贺兰敏之还不如,主要是许敬宗。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又向席间看去,那个明崇俨,神态自若,虽然官职很低,可坐在一群官员中,却如鹤立鸡群一般……

    许敬宗让此人来,是何用意。正在琢磨,sì卫回来了。

    大约很惊奇,一路骑马奔跑回来,脸上还在怔忡不止,单膝跪地道:“禀报陛下与皇后,臣找到了那个瓜农了。”

    “哦,”李治精神一振,说道:“慢慢禀奏上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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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介绍:
我是唐朝的最大纨绔子弟。
我是唐朝的皇太子。
我是武则天的长子,有可能被母亲第一个干掉的儿子。
(重要提示,还原当时真实历史,所以有后宫、萝莉养成、御姐控……,不喜欢的,请莫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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