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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兴唐txt下载     兴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东都洛阳 初见父母

    侍卫不少的,好几百人拱卫着李威的安全。

    其实就是没有这些侍卫,也会相安无事,现在并没有到了官逼民反的地步,偶尔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生,也是走投无路,能吃一口饭。都知道熬过了这个灾年,还是有一条活路的。

    太子是仁太子,那些胆大的百姓终不会下手的。

    开始时,情况很恶劣,京城不觉,郊外沟渠很达,虽然严重,还没有触目惊心。但越行越远,许多地方看起来就惨不忍睹了,有的田地里都因为久未下雨,出现了龟裂。

    可过了华州后,情况逐渐良好起来。

    能看到许多地里大麦小麦渐渐半青半黄,就象李欣写的诗: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叶长。

    粮价也不同,仅是一道渭水之隔,长安的粮价官府监管着,都渐渐逼近每斗六十,然而东都洛阳才三十几。差距还不止这些,一个是大斗,一个是小斗。

    直到此时,李威才让车驾稍稍放慢一点。

    开始时很快的,其实车驾还要仪仗的啥,象李治与武则天车驾更慢,从长安到洛阳仅八百里路,就是快也要近二十天,如果放慢了能达到一个月。平时无事,可这时,沿路就食,无疑给当地带来了压力。

    于是李威一路催促着。竟然六天就出了雍州、华州、虢州地界,到了陕州。就是这样,也没有放慢多少,用了四天,就到了洛阳。

    车驾进了定鼎门,从定鼎门到天津桥这条街,乃是洛阳最热闹的大街。

    原来的太子也来过洛阳,可这一次长安生了许多的事情,便有百姓驻足围观。太子还是好太子,前些日子受委屈了,再说洛阳郊外在用太子犁,洛阳城的贵人们不大懂的,但那些农人们却竖起拇指,交口称赞。车驾过后,便有了一些叹息声。

    间最大的马车里,李令月在看着上官婉儿读书,大哥读书,有些不耐烦。

    这次又上当了,此次出行因为赶得急,一路灰尘吃了不少,好玩的却没有碰过。倒是那些相迎相送的官员阿谀奉承,看到不少,可那在长安看得岂不更要多!

    她说道:“上官婉儿,你现在看《尚书》能看懂么?”

    上官婉儿放下书说道:“看不懂,慢慢想,多看几遍,总能看明白几分的。”

    “好个慢慢想,”李威怜爱的摸着她的头。这样的小萝莉,放在谁手里,尽管不是自己的妹妹或者女儿,但问一下,谁不喜欢!

    李令月其实呢,对上官婉儿都没有什么歹意,平时因为岁数相差不大,一路上也只找她玩。不但玩,还直接拖到李威的马车上,这可不大符合礼仪的。但对李令月,谈什么礼仪?长安的宰相都让她三分,况且这一行随从人员。

    但就看不惯李威对上官婉儿的宠爱。

    歪着脑袋,一下子将上官婉儿的书夺过来,指着间一段话,问道:“这行字怎么读的?”

    上官婉儿看着这行字,读道:“凡民自得罪,寇攘奸宄,杀越人于货,罔弗憝。”

    之所以指这行字,是因为一个“宄”与一个“憝”她不认识。

    听完了,扭过头看着李威。李威点头道:“读对了。”

    又不服气地问:“那么它是什么意思?”

    上官婉儿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尚书》对于她这个年龄来说,读起来还是十分吃力的。最后说道:“凡是有百姓自己犯罪,各种强盗、杀人、抢劫财物,这些人应当要处死他们。”

    “大哥,她没有说错?”

    “相差不远了。”

    “好,就算你对了,可你也比不上我大哥,曹植七步书诗,我大哥在东市坊门口,一步还没有走呢,就写了五诗,你以后能做到吗?”

    碧儿再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李威却擦了一把汗,道:“小妹,此话以后切不可乱说,这是我在东宫想了很久才写出来的。那有曹植的才情。”

    如果不把脑海里记下的诗抄出来,让他走七十步,也写不出一象样的诗。

    但上官婉儿却一本正经地说:“公主,奴婢纵然再学习,也不如殿下的。就是公主如果与我一样大,也不如公主的。”

    “你这是巴结,”李令月也不好骗的,让她再学习一年,也学不到上官婉儿的本事,但后面一句话,因为自尊心的原因,终是说不出口。

    李威心里面却有些高兴。这两个人倒是一对小冤家,虽然上官婉儿进洛阳,应当没有事的,可母亲的心,不好猜测。有了李令月在间缠合,上官婉儿将会比泰山还要安全。

    马车吱哑地响着,就到天津桥了,李令月好奇地指着会通桥,说道:“大哥,你看那么好多船!”

    旱的是关内,洛阳旱情不大严重的,洛水航运也没有遇到麻烦,会通桥此时万舟云集,颇为壮观。不过还有更大的船舶停在黄河边上的码头,却是看不到的。

    看着无数的百姓在搬卸着货物,因为隔着远,看得不真切,可反而更震人心魄。

    “梦一样的唐朝,”李威看着哪里,又看着远处层层楼阁,喃喃说了一句,只是没有他母亲,那会……

    可这是逃都逃不了的,马上就要面对了。

    李令月又转移了视线,说道:“大哥,你看,那一对白鸟好大。”

    是天津桥下的沙洲,沙洲上长满了树木花卉,但边缘地带长着许多青色茂盛的芦苇。大约是车驾惊动了芦苇丛一对白鹭,从青色的芦苇丛飞了出来,在洛水上亮开一道美丽的身影。

    太监已经迎了出来,将他们带到东宫。

    不但以前的太子来过洛阳,碧儿也来过一回。打老远的,太监就冲碧儿说道:“拱喜江小娘子了。”

    皇帝下口旨,特地宣她到东都,这个小姑娘熬出了头。连碧儿都不敢称呼。

    “不敢当,金内侍,一向可好。”

    “托江小娘子的福,奴婢一向安好,”说着来到李威身上施礼,然后说道:“殿下,奴婢很是想念殿下。”

    李威两眼茫然,根本不认识。

    碧儿在他耳边地说:“殿下,金内侍,你也记不起来?”

    李威摇了摇头。

    “殿下,你每次到东都,都是金内侍伺服你的,对你也很好。”

    这个很好很不容易,以前太子咳嗽不停,加上这时代对肺结核的畏惧,一般人确实容易望而却步,不敢亲近。

    但眼颇有几份担心。

    李威读懂她的意思,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孤忘记了一些事,慢慢才能想起来,这个不急。”

    其实心里说道,忘记才好啊,如果想起来了,是原来太子回来“夺舍”了,那才不美,如果他回来了,对你可未必领情的。

    跨了一步,和蔼可亲地说道:“有劳金内侍挂念。”

    “奴婢那敢,听说殿下在西京身体一天天地好,奴婢不知道多开心,天天上香,求菩萨显灵。这一回菩萨真显灵了。看到太子的气色,奴婢不知道怎么高兴,”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不管真哭还是假哭,恐怕以前对原太子是不差的。

    “江内侍,你就等会儿说吧,太子这一路赶得急,要休息了。”

    “奴婢该死,见了殿下气色好,忘记了,”说着,吩咐人搬运李威的行李。不少,其实有些根本不需要,可仪仗嘛,这时代拒绝不了。

    引入了寝宫。

    比起大兴宫的东宫,洛阳的东宫稍小,但也小不到哪里去。

    李令月高兴地说:“大哥,我就住这儿了。”

    “这个不行,”李威立即拒绝,太子有太子居住的地方,公主与皇子又有另外居住的地方,这可马虎不得的,而且离得远,东宫在宫城的东边,公主与皇子寝殿却在宫城的西北边。

    正说着,一个太监走过来宣旨:“着太子殿下与公主殿下,宫女江碧儿武成殿面见两位圣上。”

    这么快。

    走向宫城,江碧儿战战兢兢地说道:“殿下,奴婢好怕。”

    “不用怕,父皇与母后是喜欢你,才让你到东都见他们的。”李威安慰道。

    其实他心也有些害怕,来到唐朝时间有一些了,知道的渐渐多了,第一次与李治、武则天见面,并且不是在书房与寝殿,而是在武成殿!武成殿却是天子常朝的所在。

    为什么他们要在武成殿见自己?眼见着武成殿就要到了,李威心忐忑不安地想到。

    而且真说起来,他可是一个冒牌的太子,不知道作为亲爹亲妈,能不能察觉出来?特别是这个老妈,可是一个妖怪的嘀……

第七十七章 公主撒娇 父母奇招

    进了武成殿,大殿正端坐着两个人,一个年人,比他还瘦,长着长方脸,不用说,这是他的父亲李治了。之所以这么瘦,也是病魔折腾的结果。另一个年妇人,却生着一个团脸,可十分俏丽。对于母亲的年龄,东宫都避而不谈,只知道她比父亲大几岁,究竟大几岁,一个个讳莫如深。

    现在看起来,恰恰相反了,母亲看上去,也不过三十五六岁样子,如果真按她实际年龄,有可能看相要小十岁还过。甚至比父亲看上去,小了一大截。

    坐在哪里,全身华服,自有一番庸容华贵的味道。

    确实是一个俏丽的妇人。就是现在年近暮年了,也比普通的妇人美丽十分。

    走了过去,伏下施礼,说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父皇,母后,想死儿臣了。”

    在拼命的挤泪水,可怎么挤挤不出来。

    倒是李令月一声欢呼,跑过去,直接扑入李治与武则天怀,喊道:“耶耶,娘娘。”

    “唉,我的乖月儿,”夫妻二人先将李威凉在一边,与小女儿亲热了。

    李威不敢起来,只好在心抱怨道,谁说父母亲一样的?天下父母大多数喜欢老幺,就连皇家也不例外。

    亲热得差不多,李治才说道:“弘儿,你起来吧。”

    “喏。”

    “坐下。”

    “喏。”

    在边上坐下,李治依然没有与他说话,看着江碧儿,道:“你就是江碧儿?”

    “奴婢是,”李威是现代人,权势的威力对他作用还小一点,但碧儿却十分害怕,哆嗦着,牙齿都打着颤。

    “傻孩子,我也不会吃掉你,怕什么,过来,让我看看。”

    李威有些奇怪,不对啊,父亲对碧儿自称不是朕,怎么也用我?

    “是,”江碧儿走到李治面前,李治又招了招手道:“再近此,我眼睛不大好儿。”

    碧儿又走近了一点。

    “嗯,模样儿也清秀,听你说祖父是一名官吏?”

    “是,陛下,他曾在贞观时担任过一名主薄。”碧儿哆嗦地说。其实关心则乱,原来没有那么害怕的,有可能关系到她一生的前途,所以害怕了。

    “倒也是一个良人家出身的。”

    这是废话,能在太子身边伺服的宫女,除了上官婉儿是李威点名来的,那一个不是良人家出身的!

    碧儿不敢作声。

    李治想了一下,冲武则天说道:“改天追她祖父一个宣议郎如何?”

    也就是一个从七品下阶的散官。

    武则天道:“有些低了。”

    “那么皇后你的意思呢?”

    这一句对答,李威心亮得就象明镜一样,别瞎猜了,尽管父亲心里面是有“三国”的打算,可对母亲的话还是很听从的,如果自己盲目协助父亲,与母亲为敌,等着好受吧。

    “就来个通直郎吧。”

    “从六品下阶,倒也不过。碧儿,我听说你还有一个父亲,另外还有两个哥哥。”

    “是,陛下。”因为吓得,都忘记了谢恩。

    李治反而有些高兴,总的来说,他性格偏于阴柔,碧儿这样子,倒合了他胃口。于是又说道:“改天我来想一想,也授他们一个官职吧。”

    “奴婢那敢,”碧儿说着,眼睛瞟着李威,她一家封官是好事,可那个奶糖作坊怎么办?所以呢,人与人不同的,小丫头到现在还在替李威考虑。这样的小萝莉,任凭杨敏或者其他少女,如何夺走她在李威心的位置?

    李威挤了一眼眼色,那意思快同意吧。

    一个破作坊,虽然能赚一些钱,这些钱对他来说也很重要。可只要他稳坐在太子位置上,还是能找到人手接管的,真不行,让老狄与老魏帮一下忙。可眼前的机会却是难得的。

    并且父亲不是升官,一个从六品的散官,或者更低的官员,值得父母亲过问么?这是为碧儿谋一个好出身,不然出身太寒,以后伺候自己少了名份。

    可碧儿平时精灵古怪,这时候却愣住了。

    挤一下眼睛,挤两下眼睛,挤三下眼睛,挤十下眼睛。

    武则天终于道:“弘儿,你贼眉鼠眼的做嘛?”

    “母后,儿臣眼里刮了一些灰沙。”

    “哼!这一次大病了一场,听说得了失魂症,却不成想学会了小聪明。”

    “母后,儿臣冤枉,儿臣很老实的。”难得糊涂吗,咱装傻卖疯还不成么?

    “碧儿,你很好,先下去坐吧,你的家人不用你操心了。还有那个铺子,商家的事少沾为妙。”

    李威更是心诽谤,咱那个外祖父岂不是一个大商人,正是因为捐款,才得到的好处。唉,这个碧儿这时候为什么不开窍呢。碧儿蒙蒙地来到下坐下。

    李治这才问话:“弘儿,你前些天大病了一场?”

    “也没有什么病,只是孩儿在终南山被刺客追得很危险,几名侍卫就在儿臣面前被贼人射杀,儿臣受了惊吓,夜晚睡觉总是恶梦连连,于是内宫里的人担心,请来了御医与咒禁师还有高僧为儿臣作法。”现在气色很好,一问准得麻烦,于是一路上早就想好了借口。

    “哼,那么我再问你,为什么侍卫会找贺兰敏之的麻烦,难道我不在京城,侍卫胆子也大了?别要告诉我,你没有在间掺合。”

    知道就知道吧,李威从容答道:“父皇,儿臣是有责任的。”

    “嗯,”李治很惊讶,这么老实?

    “有可能父皇想的事情远大,儿臣不及,所以圣旨一直没有到达西京,于是儿臣私自作主,赏了一些牺牲的侍卫家属,一些侍卫感动了,再加上他们自感失责,于是自地组织起来。有可能是儿臣引的头,但事后却与儿臣无关了。”

    “你推得倒干净。那么我再问你,那个太子耒是怎么回事?”

    问话很有水平的,一下子岔开,容易使人料想不到,反而会出错,就会答错。

    这件事李威也很头痛,将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道:“父皇,因为西京灾民太多了,我出去一趟,景象让儿臣目不忍睹。儿臣有些急,胡想着办法,可是渭水很浅,运粮的事终是无解。于是便翻看了一些农书,特别象《齐民要术》,里面有一些农事方面的记载。那天儿臣亲耕,看到那个耒耜有些笨拙,脑海里就在想如何省力。就出现了这个新耒耜。不过儿臣也不知道好坏,还特地请了工匠将它制出来,当场做了试验。其他官员皆说好,特别是农官,戴相公他们作了主张,全国推广了。”

    这样一回答,就不妖异了。

    他还来个滴水不漏,特别李威端坐在哪里,气都不喘一下,李治气着了。还真不急了,主要害怕李治与武则天觉他是另外一个人,只要这一点没有察觉,什么都不害怕。李治又问道:“那我再问你,月儿出事了,你作为大哥,救她是应当的,可为什么张扬开来,月儿以后的名声怎么办?”

    “启禀父皇,儿臣是考虑没有周全。可是贺兰敏之丧心病狂,都敢在终南山派出刺客刺杀儿臣灭口,他府上的仆役更多。儿臣也害怕万一,不但儿臣怕,当时儿臣要营救,侍卫队长朱青都不顾仪礼,将儿臣抱住,不让儿臣前往,正是担心贺兰敏之能公开杀人。”

    “结果呢,他没有公开杀人,倒是你公开杀人了。再说,已经救下了月儿,为什么要阉,阉割他?”

    “耶耶,你为什么要帮着那个贺兰敏之说话,他是坏人,要扒我衣服,”李令月不乐意了,揪着李治的胡子,往下拨。

    “哎哟哟,快放下,揪着痛。”

    李威又抹了一把汗,同样是子女,反差不能这么大吧。

    “耶耶,贺兰敏之是坏人,大哥是好人。”

    “好,大哥是好人,你放下来,我只是与你大哥说说话。”

    “月儿,不得胡闹,”武则天喝道。虽然她也喜欢李令月,可说来奇怪,几个子女都害怕这个母亲,李令月只是好点,也不能脱俗。这才放下来。

    李治又说道:“这段时间你对我耍了不少的小花招,是你自己儿想出来的,还是那一个人教你的?”

    “没有啊,儿臣对父母孝顺,指天可表,更没有那一个教儿臣,”但他话还没有落音,就看到漂亮的老武对他挤眼睛。

    挤一下眼睛,挤两下眼睛,挤三下眼睛,挤十下眼睛。这是欺负李治眼睛不好使唤的,尽情挤。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哉?轮到他不明白了。

    “到现在你还在欺骗我!来人哪,拉开幕帘。”

    “喏!”旁边的太监将他们座位后面的幕布拉开,里面坐着三个人。

    姚元崇与西门翀正在大眼瞪小眼,魏元忠好一点,老神在在,闭着眼睛,坐在哪里,就象一尊菩萨。

第七十八章 拒监国 吃豆腐

    三人在李威进来时,已经让李治下了命令,不准开口。

    他们也不能象李威,或者武则天,挤眼色也未必能会意,就是会意,旁边还站着好几位亲近的太监,敢挤眉弄眼?

    但姚元崇心很不服气,我们出了一些主意,又怎的,当初你还不是一样,从这条道路走过来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什么祥瑞都弄出来了。

    魏元忠却看到更多东西,倒不是出了主意,主要是儿子大了,名声大了,李治烦恼的。贺兰敏之事件在间只是一小部分。说不定以后为了平衡,会放更多权利给皇后,皇后权利重了,又会再次放权给太子。这样弄来弄去的,不是很妙啊。

    三人在想着心思,李威也在脑海急转着。

    不是很急,只要他们认为自己是他们儿子,就可以慢慢来。

    将狄仁杰以前说的话回想了一下,又与现在的李治武则天谈吐表现印证一番。心计算着,得罪母亲,后果会很严重的。就是相帮父亲分化母亲也不行,看到形势了,父亲权利很大,是孙悟空,但母亲的缠绕指柔,却是如来佛的五根手指头,死死地克住了父亲。

    得罪父亲也不行的,别说父亲仁爱的啥,想想李承乾、杨勇、李建成,自己那个祖父与太祖父,或者杨坚,心胸未必比父亲差。

    但也有一个底限,父亲多半是贪恋他屁股下的椅子,所以才将羽林军与自己走得亲近的一些将领,利用升迁的办法调走。只要不触犯他的帝位,应当能包容的。母亲就复杂了,自己也琢磨不到她的底线。

    想到这里,有了主见。

    站了起来,从容不迫地说道:“父皇,母后,儿臣自年幼时就身患疾病,身体不大好儿,让双亲操心了。你们离开西京后,出宫看了看,淋了一场雨,于是大病了一场。这一次让儿臣九死一生,侥幸生还,可烧坏了脑子,许多事儿都忘记了。唯独没有忘记的是儿臣小时候重病时,父亲母亲焦急的样子。后来又听到碧儿提醒,说起儿臣的种种,儿臣为以前所做的事,感到很后悔。”

    悄悄地留意了一下老武,见到母亲听得很入神,知道多少管用了!继续说道:“所以儿臣反思了一下,从书,又从一些侍卫讨来几种锻炼身体的法门。并且私自做主,将名字改掉,改成了李威,父皇恕罪。”

    李治又气着了,你将老子替你取的名字居然敢改掉,还让我恕罪?

    李威却不急,继续说:“这是表示以后洗心革面,做一个让父皇母后,不再担心的子女。威,是儿臣也想自己身体好一点。”

    连李弘半点想法都没有得到,干嘛要用他的名字?

    “可是儿臣做得不好,接连再三的事生。其实刚才儿臣进殿后,心一惊一喜,喜的是母亲大人越来越年青,就象儿臣的姐姐一样。”

    “弘儿,胡闹!”武则天笑骂起来。

    “是的,母亲,儿臣不夸张的,你看,你的皮肤比儿臣还要好,”说着将武则天的手拿了起来,在上面抚摸着。这个动作不过份,毕竟是李威的母亲,总比李令月在武则天怀里撒娇好。再说唐朝风气还是很开放的,没有那么多忌讳。

    说起来武则天岁数其实很大了,可是保养得当,这双手雪白细嫩,摸上去感觉很好,让李威不由地想到,我这算不算吃豆腐呢?

    唉,不算的,我是儿子嘛。

    “去!”武则天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脸上却不生气,反而笑意更浓。

    那个女人不爱别人夸她美丽的?这一招对付女子,灵验得很。

    不过李威在打着小算盘,以后这个母亲不知道如何相处,但今天肯定是相帮自己的,不然都不会向自己一个劲的使眼色。

    现在的局面是自己、小妹、母亲Vs父亲,胜算很大。

    越想心境越清醒,又徐徐说道:“可看到父皇,儿臣还是很担心,儿臣不孝,让父皇失望,心很惭愧。父皇,以后不要让儿臣再监国了,省得儿臣做得不好,让父皇烦恼。如果父皇真不肯原谅儿臣,请父皇废掉儿臣太子之职,还有二弟,三弟,四弟。”

    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辨解,现在全天下唐朝几千万人,父母亲说太阳是方的,就是方的,是长的,就是长的。辨也没有用。

    “你以为我不敢废去你皇太子的位置?”

    “请父皇下旨,”李威很坦然地说。象这样如履薄冰,皇太子不做也罢,不如做一个太平王爷。

    菩萨魏元忠睁开眼睛,看着李威神情,将大拇指竖了起来,来了两柱擎天。

    其实他不知道这是李威真实的想法,所以看上去一丝破绽也没有。

    李治更气着了,本来想将魏元忠三人亮出来,吓吓这个儿子的。以后就不要再在背下里搞什么小动作。但这个儿子却不争辨,开口是孝,闭口是请罪。怎么整?

    感觉就象一拳打到棉花上。

    他回过头,看着魏元忠,眼睛不大好,但魏元忠的大拇指还是能看到的,于是说道:“魏元忠,这着以退为进,又是你的主意?”

    魏元忠走下来,伏下说道:“正是。”

    “嗯?”李治眼睛睁大起来,今天的事儿真奇怪,儿子软绵绵的,无法整。可这个太学士,却立马承认。顿了顿,问:“为什么?”

    “陛下,臣官小人微,但也听闻陛下饱读经书,自古以来,因为太子未稳,或者年幼,生了多少祸事,甚至朝代替更?现在大唐主上贤明,太子也成长起来,并且大病了一场,身体顽疾反而好转起来。这是我大唐之幸。可是贺兰敏之绑架未来的太子妃意图不轨,随后又在终南山竟然敢刺杀太子来灭口,最后又对小公主不礼。臣知道陛下是全皇后外戚的美意。可贺兰敏之是臣,太子是储君,这些罪行放在那一个臣子头上,或者触犯了那一条,都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若每一个大臣学习贺兰敏之,国家还能称为国家?陛下是如何处理的,竟然那么久没有反应。如提前处理此案,有没有小公主的事生?再说,臣听到的只是陛下对太子的斥责。都让一个臣子欺负如此了,陛下居然斥责太子。臣不知道陛下是如何想的,但臣感觉太子危险了。因此太子想要平安,这个太子不做也罢。”

    李威嘴张得,快要塞进一个鸡蛋,老魏同志,你太牛了!这样的话也敢放出来。

    老魏是很牛的,在历史上牛了很长时间,多次让老武因为直谏差点斩掉。

    “你,你,来人哪,将此人轰出去!”李治气着了。

    走来两个太监将魏元忠架了出去。

    李治扭头看了看姚元崇与西门翀,说道:“你们还不给朕滚出去!”

    第一次用了朕这个词眼。

    小姚与小西门也让老魏吓着了,连忙追了出去。

    他们离开了,李治忽然笑起来,对武则天说道:“这个魏元忠,果然胆大。”

    武则天也面露微笑,道:“弘儿这一次千错万错,不过挑的这几个人选,倒是好人选。”

    李威扑倒,这二人在唱那门子戏?

    脑子不够用了,太不够用了!

    李治说完了,又吩咐太监道:“将这三人安顿好,朕要重用的。只是那两个青年岁数小了一点。”

    “喏!”太监又追了出去。

    “弘儿过来,”武则天招了招手。

    李威老老实实地走过去,武则天又说道:“刚才有没有学到什么?”

    “儿臣愚笨,没有清醒。”

    “驭臣之道啊,如果连这个本领都没有?怎么做好一个君王?”说着将李威拉到她怀里,老武丰胸伟岸,触着肩膀软绵绵地。如果算吃豆腐,这一回豆腐吃大了。

    所以呢,到现在还没有做儿子的自觉,否则正常一下轻搂,怎么会产生这些不干净的想法。

    武则天也没有想到其他,继续说道:“不过两个多月未见,气色是好了许多,娘亲也放心了,唉,天意啊。今天的事到此结束吧,早点回去休息。”

    其实呢,李治火气仍然没有下去,但他不是昏君,所以用臣归用臣,对儿子生气归生气,这是两回事的。但让武则天这一搅和,混在了一起,和了稀泥。让李治作不得。

    “儿臣遵旨!”李威立即答道。

    ………………………………

    “原来陛下是假生气?”碧儿道。

    “不知道。”

    “殿下,如果陛下真生气了,就不会封赏奴婢的家人了。”

    “不知道,”踩着青石板,李威心情十分郁闷,不为别的,只为武则天最后几句话,终于明白了,神马的帝王心术,还真有嘀!

第七十九章 武后杀人 元忠导游(上)

    半圆的月亮爬上了枝头,一泼儿水银无声地倾洒下来。

    天地寂寥,宫阙朦胧,洛水将一层层水气儿,又腾了上来,宫城便不似在了人间。

    不过无人有心思欣赏这美景,武则天站在一块假山面前,光线不大好,些许皱纹就消失了。身体却是很窈窕,此时,李威如果与她并立而站,倒确实是一对姐弟儿。

    “禀皇后,奴婢看得也不大真切,似乎皇太子,对你有些惧怕。”

    “哼!这些没用的东西。”

    老太监心很不平,不是没用,是你压制得太狠了。他又嗫嚅道:“还有,还有……”

    他服侍了武则天很多年,是武则天最亲信的太监之一。武则天许多事,就是托他去办的。

    “还有什么?”

    老太监不敢说,他站在后面看得很真切,太子看皇后,眼神儿有些色迷迷的。这个很古怪了。不能说皇太子是一个色狼,以前身体不大好,现在身体将就比以前好了许多,可似乎也不大是色狼,看到那个婢女碧儿没有,眉毛紧拢,走路时两腿也不分开,分明就是一个处子之身。再说了,皇后可是他亲生母亲,太子又是一个饱读礼书的人。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于是改口道:“皇太子对皇后似乎很迷恋。”

    迷恋也是未必的,色迷迷的更是不准确。作为一个后世的人,亲眼看到武则天,嗯,还不是很失望,尽管岁数偏大,美貌依存,总有一些失措的念头与想法的。

    但老太监这个迷恋用得有学问啊,连武则天都没有听出来,她以为是儿子对母亲那种迷恋,迟疑了一下问:“依你看,太子这一次病后,真的开窍了,还是因为害怕孤,对孤提防着?”

    “皇后,奴婢看是前者吧。在他写信给皇后与陛下时,狄仁杰与那个魏元忠,应当没有与太子会面。东宫还是以前那些个人。再说,那个竹子造的纸……”

    “此事休提,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偏方,想来讨好孤与陛下。竹子能造纸吗?这个纸失败了,连孤与陛下都要为他蒙羞。”

    “是极,千古以来,造纸的材料有很多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竹子能造纸的。要不要皇后下一道懿旨,将它取缔了?”

    此事李威刻意大声说出来,也没有隐瞒,洛阳早得到了消息。李治听了后,闷哼一声不语。不管想什么,对结果都不相信。

    “算了,此事,他也是一片孝心,成不成,也不用花费多少,这个心却是值得嘉奖的,倒不打断了他的积极性。如果这是他内心的想法,孤家……”说到这里,苍凉地笑了一声。

    心情不大好。

    母亲是继室,从小就受到几位同父异母兄长的欺压,甚至连几个堂兄弟都参与进来。然后到了皇宫,为了得到李世民宠幸,讨好徐惠,可是一直却是不冷不热。幸好得到皇上的宠幸,可从宫里到宫外,想打倒她的人不计其数。连皇上都几次产生,想将她黜废的念头。拉拢了姐姐一家上来,可是呢?那个小侄女人小鬼大,居然都想掀翻她。这个贺兰敏之更是丧心病狂。儿子呢,一个个对她畏如毒蛇。特别是长子,一次次打她的脸。

    如果真变了一个人,倒好了。

    可不,真变了一个人了,但这个人不敢说。想到这里,说道:“待明天,孤劝劝皇上,就依他,将名字改掉,改成李威。”

    “唉,这个名字改一改,奴婢也认为是一个好兆头。”

    武则天没有吭声,是不是如此,反正也来到了洛阳,以后与他好好谈一谈。这个儿子,心眼实在,就算现在开了窍,会玩一些小花招,可想逃过自己的眼睛,却不大可能的。

    于是又问道:“小公主呢?”

    “启禀皇后,小公主看了一会儿书。”

    “哦,她主动看的书?”

    “正是。”

    “嗯,这一回弘儿做得倒不错。”

    “是,还……”

    “还什么?”

    “奴婢刚才看到小公主居然在读《诗经》,奴婢很高兴,不但读,而且向奴婢请教生字,还询问其的意思。又问了一句,将《诗经》读好了,是不是以后能做出太子写出来的一样诗作?”

    “这个不大容易的,”武则天笑了起来。为了贺兰敏之,夫妻俩在角牛,武则天有一天还拿出会当凌绝顶,嘲笑李治,说你不及儿子的胸魄。不过也知道这诗,让丈夫气着了。

    你登了顶,老子怎么办?

    因此,还化解过李治的心结。当然,这是暂时的,如果儿子不老实,还象以前一样,左一次右一次,悄悄打她的脸,这些,最后就能成为致命毒药!

    不过心却是知道,这是无心之作,只是说山高的,现在他就要登顶,恐怕没这个胆量。但这诗写得确实是好,自己喜欢诗,还拿出来反复诵读过。

    “奴婢也想作出那几诗大不易,但不敢说出来的,只是说以小公主的天份,读好书,以后一定能作出好诗。”

    “这样说颇佳。”

    “哪里敢当皇后的夸奖,天天跟皇后在一起,多少学到一些学问。”老太监这一句倒是自内心的,然后又说道:“看了一会儿书,小公主就入睡了。可一会儿做起恶梦,将奴婢吓着了,让宫女哄了好一会儿才睡着。不过奴婢通过交谈,太子影响,是小公主好学主要原因。还有一个人,让小公主产生了好胜之心,所以才用功读书的。”

    “这个人是谁?”

    太监迟疑了一下,最后说道:“是一个小宫女。”

    “小宫女?”武则天诧异地问。这个小女儿天不怕,地不怕,如果不是长子天天带着她讲故事,恐怕说话也未必管用的。那个小宫女有这能力?

    “她是上官仪的孙女,因为母亲是缘故,配在掖庭宫,做着粗事。不过这个小宫女天赋都很好,听说她能背不少诗赋。太子替义阳两位公主主婚,去掖庭宫无意撞到了,生了爱才的心,将她带到了东宫。却不知道,怎么又带到东都来了。一路上小公主大约比试才华,吃了一些亏,所以苦学了起来。”

    苦学未必的,这几天有些激恼,过了后,多半又会忘记了。但怎么办呢,皇后喜欢小公主,顺带着拍拍马屁。

    说着,看着武则天的脸色。这事儿刚听到后,觉得有些不安,刚刚上奏折,将义阳宣城公主的事捅出来,现在又带着上官仪的孙女,到了东都,皇后会怎么想?

    “上官仪的孙女?”武则天低语道,忽然笑了起来,道:“孤这儿子真开了窍?”

    “开窍?”

    “一个小宫女罢了,再说那件事时,她才出生,有?什么恩怨,带了东都,就是让孤知道的。如果藏在西京,反而动了心思。”

    “原来如此。”

    “不过这个小宫女真有些才学?”武则天又沉吟了一句。

    “这个奴婢倒不知,只是听小公主说,她会背出好多《诗经》里的诗,还会背许多赋,象左思的《三都赋》那么长,都能完整地背下来。”

    “她才八岁吧?”

    上官仪这个案子很轰动的,远胜过贺兰敏之的案子。对这情况,老太监也是十分了解,因此说道:“嗯。”

    “孤明天到东宫去看看,”武则天好奇了,如果换作李威或者李贤背出《三都赋》不算奇怪的。但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这是现在的说法,后世的说法是七岁,六周岁,是何等的不易。尽管这时候学习,以死记硬背为主。

    如果真有这本领,儿子将她拢在身边,更能理解了。

    踱了几步,又问道:“孤让你派人查贺兰敏之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奴婢正要禀报皇后。”

    “说。”

    “西京动作很快,立即将贺兰敏之押走了。只是路上衙役害怕天家反悔,对贺兰敏之款待殷勤,行得又慢,又请了大夫不停地替他医治伤势。”说到这里,他瞅了一下武则天的脸色,现武则天脸上立即堆起了一团团乌云,立即又说道:“这些贱役,枉自猜测天家心思。对小公主着实不公平,说起来幸好是太子救得及时啊。作孽,这个周国公简单是一个……”

    后面准备说牲畜,可立即忍了,骂贺兰敏之是牲畜,不连带着皇后一起骂了?

    “这个孽障,竟然敢对孤的儿子,女儿动手!还想逍遥法外!孤如果置若罔闻,以后天下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认为孤是软弱可欺的!你立即安排人手,路上有大川或者大山,将他们一行人,包括贺兰敏之的仆役、妻妾,一道给孤绞杀。”

    “喏!”太监正要下去。武则天叫了一声:“且慢,还是稍远一点吧,过了辰州动手。”

    “喏!”

    口称是,可是武则天言语的森冷之意,让这个老太监莫名的打了一个冷战。

    一阵风吹来一团乌云,将月亮吞没。于是天地便陷入了昏暗,夜色深沉,大团的雾气袅袅氤氲,裹在夜风里,同样也吹来了一层莫名的肃杀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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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武后杀人 元忠向导(下)

    一大早起来,打了一趟太极拳。身体弱啊,只是赶了一些路,大多时间还在马车里,到了洛阳,就困得不行了。

    也不是如此,担心、害怕等负面因素,让他心力憔悴,心累了!

    身体肯定也是一部分因素,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那么虚弱的身体,那有那么快就能好的?

    金内侍说道:“殿下啊,奴婢能不能学习?”

    “学什么?”李威停下手脚问。

    “学你的拳。”

    “行啊,”这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不过有些奇怪地看着金内侍。这个他不知道了,在长安东宫,天天在见,就少了神奇,可离了八百里路,就算后世络达,都能传得面目皆非,况且现在这个年代?

    五禽戏大家知道的,八段锦与太极拳传得妖异了。是人,总得怕死的,是人,又必须经过生老病死,这个时代,偏偏很多病都治不好。江内侍是洛阳东宫的老人,可是身体一直不大好儿。

    看了看,看出来了,人瘦面黄,李威道:“来,你听好口决,再看我的动作。”

    终于醒悟过来,其实孤啊朕的,是正规场合才用的,普通场合,太子也好,或者皇上也好,也用我,也用某,或者吾、予,并且不同于大臣,为了表示亲近之意,称呼却是很乱的。

    这个好啊,更合了他口味。

    不但他,上官婉儿因为崇拜,早就加入进来。一大一小一老在练拳,其他人也好奇,既然江内侍能练,我们也能练。

    加入进来的人多了起来,李威看了看,就差面前摆一个手提录音机,如果有呢,里面再来: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

    那还是很有看头的。不过动作很不标准,比如第二式的右金刚捣碓,先要转体棚捋,然后转身右捋,擦脚平推,举拳提膝,震脚砸拳。且不论它的攻击性,这一套动作如果做得标准,很有看头的。

    但现在,那个捋,不象捋,都在花手,花得象小鸡刨食,转身时,一小半人往左转,提膝一大半人象一只佝偻的老虾。更有难度高的动作时,有的人都趴在地上了,扭着了关节。

    碧儿在边上笑得前仰后合。

    李威性子都很好,说道:“各位不急不急,再听好了,看我做一遍。”

    其实原太子性子就好,换作其他太子,李威这种平易近人的性格,马上就要露出大马脚。

    穿着一身白袍,借着一层淡淡的晨曦,那个动作做得就有些仙意了。

    上官婉儿不由停了下来,看着李威,眼冒着小星星,太子太帅了,帅呆了,帅毙了。后面两个词现没有,不过意思差不多。当然,看头,还是陈氏太极拳有看头,八段锦与五禽戏稍差一点。

    然后晨跑,金内侍看到太子这么做了,那就跑吧。身体嘛,才是革命的本钱嘀。

    他是主事太监,他在跑,其他人不知道,一些早上没有当职事做的宫女与太监,跟着跑。

    声势浩大,李治也起来了,听到太监的禀报,对武则天说道:“你说,弘儿这样,是不是不成体统?”

    “有什么不成体统的?陛下啊,妾只看到弘儿身体变好是真的。”

    这倒是事实,难道这小子这一套真管用,要不要朕也来学一学?但想到自己带着一大群人在宫城跑步,想想还是算了,面子实在抹不开。

    晨练完毕,吃了小米粥,还有一块胡饼,两个鸡蛋。早餐就是那么回事,不是象后来电视上拍的那样,无数的菜肴,李治很节约的。就是不节约,也没有那么回事。当然,这是唐朝,后来满朝的啥,李威就不清楚了。

    运动嘛,胃口就好了起来,吃东西挺香的。

    吃完饭后,读书。

    上官小婉的聪慧勤奋,不但刺激了李令月,也刺激了李威,不要说以后了,就是现在,她有时候问的问题,回答得都十分勉强。学吧,不学,难不成十岁的上官婉儿,要做自己的老师?

    看了一会儿,上官婉儿走过来,轻声问:“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终是小了,有些规矩还是不懂的,这是李威宠着她,否则以她现在的身份,是不应当打扰太子的。但碧儿呢,也因为喜欢,不点破。其实李威很汗颜的,再成长两年,不是自己教她了,只能说是相互交流。等到她长到碧儿这么大时候,多半是自己向她请教。

    国五千年就出那么四位,果然与众不同的。

    李威将书拿过来,是《史记·孝武本纪》,从长安带过来的,上面有两段批注。原来太子批了一行字,汉武穷兵黩武,子长一语的。李威翻到此节时,不以为然了,虽然汉武帝是有那么穷兵黜武的行动,可生生打出了汉民族的尊严,所以看到原太子片面的话,有些不满意,便加了一句,汉威昌盛。两行字都不多,可意思差了十万八千里。小萝莉疑惑了。

    李威说道:“这是我病前病后书写的?”

    “这个字?”

    “忘记了许多事,字写得也不同,”这一条倒是好忽悠的,落后嘛,容易欺骗。然后又说道:“汉武大帝穷兵黜武是错的,可如果没有汉武大帝,从延州到并州,甚至到河北,屡遭匈奴人侵略,同样也有许多百姓民不聊生。所以说呢,事情都有两面性的。”

    “嗯,胡人与蕃人都不是好东西。”

    “咳,咳,”李威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前段时间就因为自己这一句话,让父亲大雷霆。不能提,都没有资格提,说起来鲜卑人对原化的戗害,不比匈奴人差多少。真算,真是一笔糊涂账。

    立即转移了这个话题,问道:“怎么关心起这个了?”

    “殿下,殿下对奴婢很好,奴婢不知如何报答。只好多学一点东西,等到长大后,替殿下多出一点主意。”

    碧儿听得有趣,道:“说得容易,做起来很难的。再说了,几个月后,太子就要大婚,如果太子妃不喜欢你,怎么办?”

    “奴婢会努力让她喜欢的,我以后也要象碧儿姐姐一样,对待殿下,”上官婉儿挺直了胸脯说道。

    李威呵呵乐了,上官婉儿也不错的,对他目前来说,很尊敬。不过以后就难说了,再说,等到她长大了,又知道会生什么变化?就是没有,也做不到碧儿这一步。碧儿这份心,已经刻入骨头里,骨髓里。

    不过小萝莉懂得感恩,不枉善待了她一场。

    正说着话,外面禀报,说是魏元忠三人求见。他们三个人都让父亲请到了洛阳,没有必要遮隐,李威说道:“让他们进来。”

    魏元忠三人进来,李威问道:“昨天安息可好?”

    不知道,只听到父母亲说要善待的。但昨天上演的一场戏,一会儿风,一会儿雨,晚上天知道会不会又有新的变化?

    “还行,”魏元忠说到这里,眼也奇怪。昨天犯了倔了,以为皇上会大雷霆,甚至都做好流放的准备,结果呢,晚上带到驿馆,宫城太监亲自过来安置他们。

    “你们什么时候到东都的?”李威又问道。

    三人苦笑了一下,魏元忠说:“殿下,前面你一离开西京,后面我们就被两位圣上请过来了。”

    说请好听一点,与押送差不多,而且赶得快,一路上吃了很多辛苦。魏元忠又说:“昨天你将要到达东都的消息传到宫里,陛下将臣等召入武成殿,开始只是询问了一下,殿下到来时,让我们隐在帘后,不准开口。”

    “三位受惊了,不过这是虚惊一场,”李威将魏元忠三人离开后,父母的对话说了一遍。

    这倒出忽魏元忠三人的意料之外。

    沉默了半天,魏元忠说道:“皇上说起来也是不错的,自从他登基以来,做得比大多数君主都好。只不过太子名声太盛,皇上春秋……”

    李治如果不是病拖累着,岁数也不是很大的,四十岁才出头。让他现在放下皇权,纵然是李世民在世,亦不大可能。后面武则天的话,分明是和稀泥,魏元忠却没有提醒,没有必要提醒。

    “可是孤怎么办?难道刻意自污声名?”

    “今天我们前来,就是为此事而来,殿下还记得姚君带过来的话?正好臣在东都呆过好几年,还有一个宅子。臣可以带殿下啸傲于山水之间,做一个向导。”

    可以做一个小纨绔,是做一个有水平的纨绔子弟。但不是做恶霸,或者是跑到青楼狎妓。如果路见不平,拨刀相助,也可,魏元忠不会反对的。

    “这样,父皇会不会更加不高兴。”

    “错了,殿下,这比如是疮疥,鲜浓欲滴,挤了出来,对陛下对殿下都有好处,是阵痛,必须的。再说,创业难守成更难,殿下在民间走走,亦可知道民间疾苦。对殿下将来也会有所帮助。”不过说到这里,脸色郑重起来,又道:“只是这样做,唯恐小人钻机而入。”

    没有点名道姓,都知道小人是谁?

    李威不由地摸了摸怀的过所,本来就让他头痛了,再加上许敬宗的搅局,这个老家伙,难对付啊。

    魏元忠说道:“臣等昨天晚上也在商议了,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让某些人忌惮。”

    “哦,说来听听。”

    “许彦伯现在被陛下授于太子著作郎,太子舍人,就在东都之。而且许少师在东都有一栋豪华奢侈的府第,既然少师主张公正,要求严处贺兰敏之,他又是太子的少师,许彦伯现在又成了太子的舍人。殿下,你是不是可以前去看望‘感谢’一番?”

    看望感谢一番?李威先是一愣,然后立即会意过来,呵呵乐道:“是啊,是啊,孤应当去看看他的。父皇母后,大约也希望孤这样做的。”

    “正是,”魏元忠击掌笑道。

    太子纨绔,是无声地对皇上抗议,是在拨疥疮,拨出来了,陛下反思了,皇家太平,国家太平。拨不出来,再加上皇后的掺杂,这个局面依然很混沌,并且太子却是最弱的一方。除了大义,什么实权几乎都没有。

    这段时间有一个小小的阵痛,却不能让许敬宗这个狐狸掺合进来。

    所以想来想去,只想出这一条办法。最妙的是许敬宗不在洛阳,许彦伯,终归差了!

    李威踱来踱去,道:“让孤来想想。”

    对付别人不行,对付许彦伯,自己却有一些馊主意,嗯,能让他仙仙欲死。

第八十一章 小彩丸 乖儿子

    夏天喜欢的人不多儿,天气又热,又有许多蚊蚋苍蝇如影附随。

    不过四月嘛,讨厌的人却是不多,尽管有人会说,天热了,又热了。可是田野的麦儿黄了,油菜花落尽了,全是乌油油的籽荚。一小星一小星的槐树雪悄悄地飘落下来,在一片翠色的浅荫里,就有了画意,就有了诗情。

    徐府便坐落在片片阴翳里,不算豪华,可不算落魄的。有两三栋小楼,飞角相连,青的砖,褐的瓦,飞角相连,还有几排平房,还有园子,园子里有树有花,小桥流水。作为一个府邸,应有的全都有了。

    金壁辉煌,称不上的,不过黄昏来临,在夕阳西下的余辉下,倒是透着一股厚实沉稳的气息。

    徐齐聃回到府上了,徐俪迎了上去。

    “嗯,女儿,今天这么乖?”

    “耶耶啊,女儿一向很乖的。”

    “是么?”徐齐聃哈哈笑了起来。

    两人一道往家里走,徐俪说道:“耶耶啊,女儿想到姨母家看望她。”

    “你要到东都?”徐齐聃立即停下,吃惊地看着女儿。对女儿的小心思,他有些无奈。民间偏又在胡乱说,可实际上呢,这件事杨家那个小娘子有那么可恶吗?

    自己女儿扭了一下脚,又不喜陌生的男子碰他,又有错吗?就是殿下身体不好,她还小吗?当时那想起这么多?不过去洛阳做什么?

    徐俪又说道:“耶耶啊,那个,还有裴家小娘子,也要去东都的。”

    裴居道在洛阳有府,因此这一次作为拱卫太子的羽林军率队之一,一道去了洛阳。

    可你去了洛阳,就能见到太子吗?就是见到太子,又会怎么样?

    “耶耶,”徐俪央求道。这段时间下来,女儿清瘦了,这份清瘦不影响她风姿绰约,可是他的女儿,心不免有些痛。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去就去吧。但东都陛下与皇后都在,做事需要有礼仪……”

    “耶耶,我知道了,”徐俪欢快地说道。

    …………………………………………

    吃过了饭,倒不是早上那种疯狂的晨练,可八段锦是少不了的。

    李威却在想着魏元忠的话,许彦伯此人很有才情,不然不可能让父母会面交谈后,授予太子著作郎之职。但持才自傲,许敬宗的老谋深算没有学来,却沾染了许敬宗的一些恶习,好色,爱财。

    是人,就有缺点,可是许彦伯缺点却是有很多……李威已经有了六分计较了。

    但想着魏元忠,这都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昨天在武成殿,那种刚烈,不亚于那些鲠直的谏臣,听到父母要重用他,对自己立场并没有改变,抱父母大腿去,这是节气、忠诚!不过也不缺少圆滑,不是,应是变通,他们这些人心自有骨气,帮助自己,他是认为对的,所以才会变通。如果自己不成器,就不指望他会如此出力了。

    这才是一个良臣啊,如果以后自己真的有希望,坐上父亲那把椅子,此人倒是可以重用的。

    但那一天,是何等的漫长遥远……

    想着心思,手动作都没有停下来,换到第三套动作,扭头看到上官婉儿也在学习。停下,说道:“婉儿。”

    “殿下有何吩咐?”

    “孤是有病的,所以锻炼勤奋,你身体健康,都不需要这样的。”

    他希望看到长大成*人后的上官婉儿比历史上的才情还要高,成为一个风华绝代的才女,并不是想她成长为一个运动健将。

    “喏!”上官婉儿很听话地看书去了。

    做完了,碧儿吩咐人打来热水,替李威沐浴。

    上官婉儿才到东宫时,也要替李威沐浴。被李威果断地拒绝。碧儿倒可以,现在这个时代,同房都可以了。上官婉儿……他很怕老天长眼睛的,然后看不过眼,将他的魂魄揪出来,投到一个猪或狗身上。

    很舒服地躺在温水里,不过看着自己的前胸,十分地不满意,都两个月了,前胸还能看到一根根排骨,紧紧地撑着皮肤。有些急了,原来太子是何样的身体?这两个月下来,脸色有了血丝,咳嗽一天不到十次,这个进步,放在医学史上都是一个罕见的奇迹。

    瘵疾!如果他能战胜它,史书上还不知如何大书特书,说不定刘邦斩白蛇那样的传说都会有了。

    他又在琢磨着终南山李卓凡草屋前一战,还有亲卫击杀贺兰敏之仆役的手段。锻炼两世,格斗术未必来个称冠全国的啥,眼力都有了几分。也许打架斗殴,就是这副弱身体,对付一两个人,不成问题的。可放开来,生死击杀,一个亲卫足以让自己致命!

    这时代拳术大约很成熟了,可是花架子不多,讲究的一击必杀,招式简约有效。

    我在胡想什么?如果轮到让我上阵,这个国家还象一个国家吗?或者多半自己下场就要悲惨了。

    碧儿的手渐渐洗到了下面,李威不作声,胆子就大起来。调皮地在那上面抚摸了几下,清凉的小手,嗯,很舒服地哼了一声。水很清澈,是洩城渠引过来的,虽然不象饮用的水,是泉水,可亦从邙山上流淌下来的,天天洗,有时候一天洗两次三次,那有那么多污垢。李威下面的东西,便清晰可见。

    那个角儿有了反应,一柱擎天了。

    这个东西大了,也是要洗的,轻轻地翻弄。

    “嗯,就是这样,”李威引导着她的小手,舒服地闭上眼睛。

    咱这样做,不算太过份吧。

    正享受碧儿豪华暧昧服务,外面宣道:“恭迎皇后。”

    武则天来看儿子,没有那一个奴才敢将她拦住,再通禀。恭迎的声音很大,那意思更不是通知,是打招呼,皇后来了,太子,你立即恭迎出来吧。

    李威一骨碌从浴盆里爬出来,不顾身上有许多水珠,将长袍披上,迎出来,碧儿跟在后面用毛巾,不停地替他拭着头上的水花。

    看到儿子古怪的样子,武则天好奇地问:“弘儿,你这是?”

    “下午又练了一下,出了些汗,正在沐浴。”

    “孤也听说了些,对你身体有好处,却是要坚持多练的。”

    “是,母后。”

    武则天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以前他看自己,眼光多有不满倔强之色,现在眼角儿有些媚了。难道真的通窍了。又说道:“孤来,也是为你身体而来的,正一法师炼出了几枚上乘的药丹,本来是准备送给你父皇的,孤从抽出两粒,赐给你。”

    说着,一挥手,太监捧出一个小锦盒。武则天将锦盒打开,李威看去。道士炼的丹,大多数是黑乎乎的,在长安时,给他一枚金丹,已经很难得了,但这两枚丹却是彩丹,阳光照射过来,闪着五颜六色。

    这个丹,是给父亲的?

    自己父亲本来身体就不大好儿,再每天吃这些小丸子,还是彩丸,正一法师何方神圣不知,可这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化合物,嗯……

    其实吃是吃的,李世民吃得不少,可李治吃得并不多,大约亲眼看到长孙无忌在伪造祥瑞,对方士却不大相信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与他本身体质有关,这些小丸子副作用并不多。

    可是李威不敢说,只好恭身道:“谢过母后。”

    不过正好,这小丸子送来,自己要与许彦伯交好,许敬宗是自己少师,一道送过去,可惜只有两粒啊,如果有一个一百粒两百粒,一下子就干掉了老许。

    走进屋,武则天挥了挥手,全部退下,只留下一个老太监。

    武则天说道:“那一次孤听说你病得很重,孤在东都万分担心,侥幸……”

    “母后,儿臣不自爱,冒雨出宫,得了重病,却忘记了父皇母后的牵挂。”

    这个孩子,现在这么乖?武则天皱了皱眉头,道:“这也算因祸得福,这一病,你想到了强身健体,却比以前更好了,孤心很高兴。可是你为什么写这粗鄙的诗?”

    将李威写的信,从袖拿出来。

    李威看了看太监,武则天说道:“他是孤身边的亲信内侍,但说无妨。”

    “儿臣正要向母后来解释此事。大病后,儿臣忘记了许多事,记得的很少,但这些事反而更清楚了,”李威从容地说道。其实对武则天心底还是很畏惧的,不过他性子温吞,虽然偶尔也会冲动,但终是一个慢性子,就容易沉住气。再说了,反正已经做好了随时跑路的打算,因此应对起来,倒是很从容不迫的。

    继续说道:“如果没有母后,岂能有儿臣太子的位置?”

    武则天嘴角扬了起来,这一句让她很高兴的。正是这一句话,击了她的心病,如果不是她在**之用尽了各种手段,不但李威,就是李贤他们,只是一个落魄的王子,可是这几个儿子呢,对自己态度却很不恭敬。

    能想通这个道理,孺子可教了。

    “两位公主虽然可怜,大约也是父皇母后,日理万机,疏忽此事。儿臣纵然看到了,应当找一个机会,悄悄向母后禀报,”李威唱做俱佳,可心里面却说,如果这样做的话,两位公主休想能得以下嫁。但知道武则天可不好忽悠,一路就在思考着,话要说得合情合理。看着武则天表情,不是很生气,又说道:“可是儿臣却没有考虑母后感受,直接上书了,此事传出,民间对母后会产生怎样的误会。儿臣悟通此节,在东宫日夜惶恐不安。正好母后懿旨到了,儿臣急切之下,于是写了那粗诗。”

    “你的心意,孤领了,不过以后这样粗鄙的诗,切不可再写了,以免人家嘲笑宗室。”

    “是,母后。”

    “这一次,你大病了一场,总之,却未必是一件坏事。刘内侍也说了,昨天你在武成殿,对孤十分迷恋,让孤很欣慰。”

    “母后的生育养育之恩,孩儿自当做的,”李威心松了一口气,总的来说,武则天眼下这一关过去了。不过自己昨天在武成殿什么时候对武则天有迷恋的表情?

    回想了一下,当时这个太监正站在武则天身后的,看到自己面部表情,不足奇怪。可那时候……

    那时候自己纵然表情,应当是很猥琐,很……

    Ps:晚上还有一更,大约能在十点半之前送上。

第八十二章 母子唱戏 拜访许府

    武则天的才智与际遇,注定了她不平凡的一生。可是她的容貌亦是一段传奇。史书记载她在七十多岁时,还容光焕,掉齿新生。现在的武则天更是美艳。除了眼角些许皱纹外,美丽并没有逊色多少,因为处在上位,更有一种魅人的气质。

    李威虽然在肉身上与她是母子关系,可灵魂不是,有些不大美净的想法,却是很正常的。

    但终是不好。

    不过武则天显然也没有想到,继续说道:“孤喊来了两个医博士,让他们替你诊断一下。”

    “谢过母后。”

    那个太监走下去,带了两个医博士上来。

    武则天又说道:“将那个婉儿带上来。”

    李威一惊,母亲不会这么不容人吧。脉搏便跳动得厉害,医博士低声道:“殿下,心静一静。”

    很快李威心就静了,母亲没有为难上官婉儿,只是与上官婉儿谈论着诗,还命她又背了一回《三都赋》。背完了,武则天满意地笑了。很不容易,《三都赋》在古赋,算是很长的,其还有一些生字很冷僻,一个成年人背出来,可以理解,毕竟是造成洛阳纸贵的章,可是一个小孩子背出来,恐怕就是老三李显都做不到这一点。

    “你且下去吧。”

    “喏!”上官婉儿恭声下去。

    这时候年长的医博士才说道:“启禀皇后,殿下的顽疾确是有了渐愈的倾向,只是身体有些弱,调理得当自可。”

    武则天道:“果然是我儿有福了,李成,你回去将宫里那些燕窝人参多拿些过来,给殿下补补身体。”

    老太监下去了,李威心却在暗喜,母亲对自己似乎不坏的,难道做一个孝顺儿子,就会平安无事了?怎么与史书上记载的不同?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李威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至少现在不能把握。不过这个把握,很艰难嘀,狄仁杰等人杰,知道武则天不简单,可他们能想到武则天做皇帝?李治也不算弱,生生让武则天在手掌上,捏方就捏方,捏圆就捏圆,李威想掌握,嗯,他太高估自己了!

    但很感动,如果他不是知道一些历史,有可能马上就变成了第二个李治,对武则天感恩戴德。可就是这样,立即伏下,说道:“儿臣谢过母后了。母后不该对儿臣这么好啊,这让儿臣越亏疚不安。”

    “你是我身上的肉,有何不安,快快请起来吧。”

    场面很和睦感人。

    武则天又说道:“刚才孤与那个婉儿交谈了一下,这个小宫女很不错,难得你有这个眼力识出。其实这两个多月,很多事,你做得不好。不过这不打紧,可以慢慢学。但识人的本事,却是一个天份,想学都学不来的。你所用的人不多,碧儿忠心,小宫女婉儿有才情。外面的臣子,那个魏元忠更是不错。偏偏他对远处的狄仁杰推崇辈致。想来更是一个人才。这份眼力,能弥补你不少缺陷。很好很好。”

    很正常的一句话,可两个很好……

    武则天说完了,也就离去了。然而李威却在呆,这个很好究竟是啥意思?

    …………………………………………

    对于普通的太监与宫女,皇宫就象一个监狱一般。不过要比监狱稍好一点,比如也让他们有些娱乐活动,跳索、踢毽子、牵钩、秋千、蹴鞠、双陆、捉迷藏。娱乐活动少儿,捉迷藏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专利,大人也参与其的。也有不好的娱乐,比如赌博。

    春天的时候,还有放纸鸢。

    四月初的傍晚,晚儿习习,便刮走了白天开始从南边天空涌动过来的燥热。正是放纸鸢的好时光。

    一个个飘亮的风筝,随着晚风飘扬起来。

    风筝在天空悠闲自在飘荡着,下面便传出一连串快活的银铃般笑声。

    碧儿看得有些眼热,李威怂恿道:“碧儿,你也去放吧。”

    “殿下,那样,可不好的。”

    “有什么不好?不要一天到晚,总想着孤高兴。却不知你高兴了,孤才高兴。”

    “殿下啊,自古以来,只有你一个太子,能想着咱们这些仆役,”金太监在旁边感动得泪花下来了,连连用衣袖拭着眼眶。

    做作了,不过这位老金对自己还算忠心的。嘴角向西边那道高大的宫墙努了努,道:“金内侍,话不可以乱说的。”

    “是,”金太监立即省悟过来,道:“奴婢说错了。”

    说着从库房里抱来一大把纸鸢。

    碧儿咬着牙,问:“奴婢真可以放吗?”

    “可以的,”李威鼓励道。这个可爱的小碧儿,一门心思就放在自己身上了,除了喂养大小黑,几乎就没有看到她有什么娱乐活动。

    碧儿挑了挑,挑了一个小燕子,小燕子渐渐飞到天上了,上官婉儿牵着碧儿的衣服,说道:“碧儿姐姐,它飞得好高哦。大黑小黑,有没有它飞得高?”

    “大黑小黑飞得更高,不但飞得高,它们秋天来了,还能飞到岭南,交州。”

    “好了不起,就不知道它们在西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婉儿,我也想它们,不过有刘群姐姐她们照料,会过得很好的。”

    线儿到了尽头,碧儿难得娱乐,同样也快乐的咯咯笑着。毕竟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不过看到这线,李威忽然想到,纸鸢的线在碧儿手,碧儿他们的线,在自己手,可自己的线呢?

    迎着金灿灿的晚霞,都有些迷茫了。

    ……………………………………………

    一行人出了天津桥,魏元忠与姚元崇、西门翀早在相候。

    时光到了傍晚,没有办法,魏元忠现授官职,需要当职的。

    见了面,李威道:“恭喜魏御史。”

    武成殿那一次飙,却了好处,李治随后授魏元忠监察御史,秘书省正字,令直书省,仗内供奉等职,一下子跃了龙门。

    让李威哭笑不得,这个父亲哪,倒不是一个坏皇帝。只是对自己……

    “殿下,为国家臣等是臣,为殿下,臣等依然如旧。”公是公,私是私,其实秘书省正字,不比太学士强,不过一个监察御史,再加上一个仗内供奉,虽然职依然不高,但实权不低了。所以魏元忠用这句话点明自己立场,皇上赐赏优厚,担任官员了,就要将官员做好,不过对你我还是忠心耿耿地帮助的。

    不帮助也不行了,他们这四人,已经打上了**的标记,这一辈子想抹也抹不掉。

    “魏卿此言正是。”

    已经是大臣了,用卿也不过之。其实原来,还想封一下姚元崇二人,可两个人正在进学,没有功名在身,岁数又小了,于是下旨优奖了一番,继续让他们担任太子的对话。

    “殿下,我们走吧。”

    一行人向南走去。

    洛阳一等一的大街就是从天津桥到定鼎门这条大街,洛阳百姓称它为黄金大街。但修业坊离这条黄金大街还隔着一个修坊。不过也是头等的地段,离洛水只有一个旌善坊,侧面还有通济渠,上朝近,风景优美。

    就是这样的地段,许府生生占了很大一片面积。

    别的府邸有两三个小楼,加上一个园子,嗯,很不错了。象杨府,象徐府。但许敬宗这处府邸却有七八栋楼台,飞楼接踵,遮天蔽日,更有许多亭阁,又特地从通济渠引来一条小溪。于是里面树木蓊葱茂盛,花草令人眼花缭乱。

    “好大的府邸,比孤的东宫还要壮观!”

    魏元忠三人笑了笑,这句话说得太过了,高度不及,这一点许敬宗还是有分寸的,面积更是不及。不过比起寻常官员,却是豪侈得多。

    太子来了,老远地许府上下,就将门大开。

    李威却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等候许彦伯。这一站,又是诛心了,他到那一个大臣府上拜访,还需要主家同意的?当然,也可以反过来说,许敬宗是他的少师,这是表示对许敬宗的尊重。

    许敬宗上书的用意,却生生让他学来了。

    魏元忠三人又是会意一笑,不是很反对,太子嘛,总要懂一些变通的,如果太死板了,现在皇帝春秋正盛,如何挨得过这段时光?

    李威站在哪里,脑海里却在转过无数心思,很不好的心思……

第八十二章 大帽压顶 小虐彦伯

    看到太子到许府拜访,老百姓却不是很喜欢的。在民间,许敬宗的名声不大好听儿。

    其实这想法是错的,如同治国,儒家为表,亦用法家,亦用道家。做皇帝的,总要用到某些小人的,好替他做一些皇帝不好出面的事。比如许敬宗,比如李义府,如果不是他们,李治就无法做掉野心日益膨胀的长孙无忌。要不是李义府后来……也许李治还会一直重用下去。或者后来著名的和坤,嘉庆皇帝做掉他后,天下欣喜若狂。可没有和坤的敛财生财手段,国家的财政,于是……

    所以呢,李威到现在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对老许那么好。

    许彦伯正在与一个小俏婢**,听到下人禀报,急忙穿衣服。但在心里面琢磨,这个病太子前来何事?

    来到了门口,远远就看到李威站在门口,站得许彦伯很恶心。

    这算个啥子吆!

    如果自己祖父在府上,出于对老臣尊重,站候一会,倒也在情理之,自己是什么人,敢当得起?

    再看看面部的表情,在笑,不过那个笑,好象笑得很邪恶。

    许彦伯被这个笑容弄得心里毛毛的,又不能作,小跑迎过来,道:“殿下,不敢当啊,不敢当啊。”

    “不敢当什么?”

    许彦伯还不能说,说你不应当站在门口,等候府上的仆役通禀,这不是故意恶心我吗?李威却亲热地挽起他的手说道:“李舍人,进去吧。”

    亲热劲再次弄得许彦伯心里毛毛的,无奈,引着李威来到客厅,吩咐下人上茶,然后问道:“太子,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寒舍,未必吧,贵府是寒舍,这京城里还有几户人家称得上贵宅?”

    一句又将许彦伯噎得不能回答。

    姚元崇与西门翀倒底年青了点,听了后,脸上不由堆起一道道笑意。

    但李威立即给许彦伯“台阶”下,道:“孤听说了一件事,在西京时,贺兰敏之大逆不道,可是群臣枉度圣意,坐而观望,唯独少师倡大义,上书圣上,请求圣上处置贺兰敏之。这让孤很感动啊。”

    说到这里,向碧儿努了努嘴,碧儿将那个锦盒拿了上来。

    李威将锦盒打开,说道:“前日,母后看到孤身体不大好儿,将正一法师为父皇炼制的药丹拿了两粒给孤。少师的忠诚,让孤感谢万分,别的东西拿不出手。少师为了国事操劳,现在也是缠病于身,就将这两枚药丹拿过来,馈赠少师。”

    许彦伯盯着这两枚小丸子,眼睛一动不动。

    李威用心不好猜测,可这两枚丹丸却是不敢做假的。而且这样的彩丹,纵然是正一法师,恐怕也炼不出几枚。不但是他,就是魏元忠都有些肉痛,好丹啊,虽然说是有目的的,可是太子出手太大方了。

    这时代,千万不要与人抬杠,说这些丹不能吃。

    许彦伯心不免奇怪地想,难道这个病太子,真感谢我的祖父,口喃喃道:“这更当不起了。”

    李威将锦盒的盖子,“啪嗒”一声合上,说道:“少师乃国之一宝,不要说两粒药丹,就是百粒药丹,也是能当得起的。许舍人,不要客套了。孤前来还有一件事要说。前些日子,在西京,你我之间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其实说起来,都是贺兰敏之挑唆的结果。”

    “正是,殿下,臣现在也在后悔,正要准备向殿下谢罪。”

    “何罪之有?孤岂不同样有冲动的地方?”

    “那也是臣先……”

    “往事如东流之水,就不要再提了,你我之间冰释前嫌如何?”

    “臣敢不遵命,只是臣不佩啊……”但心更加狐疑,不知道这个病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千万不要说他是善意而来,否则都不会用贵宅来讥讽他。

    “那么就这样说好了,来,来,孤介绍几位好友,让你们相识一下。这位是监察御史宋州魏元忠,这位是孤的对话陕州姚元崇,这位也是孤的对话商州西门翀。”

    太子的四大幕僚嘛,现在整个洛阳估计有三分之一百姓都听闻了此事。又弄不清李威来意,只好客气地打招呼。

    茶烧好了,沏上,两个沏茶的小婢女长得非常好看,姿色不亚于碧儿。隐隐地还能看到走廊上,有更多俏丽的婢女在穿梭。不要提长安的府邸,就是这个府邸,加上婢女仆役,一年得多少开支?

    但无动声色,呷了一口茶,道:“孤与许舍人交往不多,听闻舍人学究惊人,不知舍人善长那些经义?”

    “殿下过奖了,臣自幼受祖父严督,只是读了些书,惊人不敢提的。不过侥幸九经都读过一些。”

    “哦,孤正好有一些学业方面的知识不甚明白,可否请教一番?”

    真的提问了,但许彦伯也不是空有虚名,学问还有一点的。于是交流起各种经义。

    终于李威图穷匕现,看了看天色,道:“舍人,天色渐晚,孤要回去了。”

    “臣恭送殿下。”

    但李威并没有立即站起来,而是又说道:“舍人,今天一聚,相谈甚欢,后天魏卿值假,我们约好,一道在东都转一转,许舍人,一道前行如何?”

    与李威相陪了一会儿,许彦伯因为心怀鬼胎,已经坐如针毡了。立即说道:“殿下不可,终南山之事,殿下难道忘记了。子曰,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孟子亦云,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殿下,不可不小心啊。”

    不想相陪,可说了一大堆大道理。

    “许舍人,你这句话,用心不良啊,”李威语气立即变卦。

    “臣不知,臣哪里用心不良。”

    “你当真不知?天下象贺兰敏之那样大逆之人,又有几个?”李威指了指门外,又说道:“再说了,父皇母后兢兢业业,治理国家,为的什么?万里的锦锈山河,亿兆百姓的淳朴富足。你竟然说这山河,这百姓,是危墙,岩墙?”

    “殿下,你不能曲解臣的话儿,”许彦伯急了,就是曲解了,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嘀,又说道:“山河是好的,百姓也是好的,可总有一两个不肖之徒,不能以一丑遮百俊,不过这一丑终是要防范的。殿下,还是呆在东宫,陛下安心,臣民安心。”

    最好你连我府都不要来。

    “许舍人,你让孤越不懂了。许少师一生克己奉公,一心为国。然而你的心可诛杀啊!”

    怎么开始说得好好的,现在一顶顶大帽子压?许彦伯道:“太子,臣没有这个心。”

    “没有这个心?那孤问你,孤在东宫,无非就是学习大家经义,治理国家百姓。因此父皇遍请各地贤儒,对孤进行教导。然而书本上说的,却是不能看到的。所以父皇母后,也常到民间,询问百姓疾苦。可你却用君子不立危墙,试图将孤关在东宫,难道你想让孤做晋惠帝,你来做贾充?”

    “非是。”

    “不是那就好,后天一道陪孤吧,”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彦伯被他弄得仙仙欲死,不敢违抗,再违抗现在贾充都出来了,往后去,又不知出来什么了,只好同意。

    送走了李威,立即写了一封信,然后说道:“快,立即将它送到西京,给我祖父大人。”

    不知道太子葫芦里是什么药,但已经嗅到不安的味道了。

    ………………………………

    “殿下,看到他最后的样子,奴婢很解气。”碧儿说道。

    虽然是一个小宫女,也有仇恨对象的,那天贺兰敏之在弘馆一个大耳瓜子打得不轻,这个许彦伯就是帮凶之一。

    “也不能这样说,其实他还真有些才学的。”

    “但论才学,他还不及他祖父,只是可惜了。”魏元忠叹道。这么好的才学,没有用到正道上。

    西门翀说道:“还是环境改变的。原来的许少师,也不算恶劣。”

    “那也未必,比如姚刺史,”李威道。他说的姚刺史,是指姚元崇的父亲。原来是不知道的,后来才听说了,姚元崇家世却是很显赫,高祖姚宣业,是陈朝征东大将,吴兴郡公。曾祖姚安仁,历任青州汾州刺史,人称其为官清廉,秉公无仅。祖父姚祥,任怀州长史,检校函谷关都尉,隋炀帝曾下诏称赞其武能守天于天险。

    父亲姚懿,弓马纯熟,喜读经史,在隋朝时就授于了崤县县令,后来投奔了李渊,又随李世民征战,多有战功,任鹰扬郎将,水陆道总管,长沙县男。因有人嫉妒遭到贬退,从此一蹶不振。直到六旬后,朝廷才想起此人,授于官职。因为嶲州邛部蛮族领叛乱,民不聊生,朝廷再次让武兼备的姚懿持节到嶲州任都督,虽有成效,但岁数却高了,于嶲州病死。可以说一生有始有终,并没有因为富贵,向什么人苟合媚谄过。

    只是朝廷相对来说,薄待了。

    姚元崇眼睛有些湿润,道:“谢过殿下抬爱。”

    “以后吧……”李威含蓄地说了一句。

    李威不以为然,一个公正的谥号罢了,如果不是怕父亲胡思乱想,现在就可以讨要。

    顿了顿,又说道:“后天这个许彦伯会不会找一个理由躲藏起来?”

    魏元忠说:“这个他是没有胆量的。”

    “那么各位,可有什么好办法?折腾他一下。”

    “殿下,不能操之过急,不过臣都有一计,”魏元忠低声说出来。

    “好计策,”李威道。他又想到,这段时间怕的就是许敬宗会在西京做章,可是他也不会想到自己将他喜爱的孙子绑上战车,即使眼睁睁看着自己在虐他孙子,恐怕也无可奈何。不由笑了起来。

第八十四章 回文诗 连环计

    第八十四章回诗连环计

    想看大船,到江南。杨州、润州、苏州的码头边,会停泊着很大的船。

    想看风景,去江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那种细致精巧,在北方永远是看不到的。不过无论李治与武则天对李威宠爱还是忌惮,或许他能溜达到太原,能到嵩山,却不会将他放到江南,那么遥远的地方。

    但论船只的数量,洛水的船舶,却居于全国之。

    密密麻麻的船舶,从会通桥一直停到了城墙边。也不能说小,有的船舶吨位都快接近上百吨了,小船有的,可大多数是几十吨的船只。又有许多工人,将货物搬上运下。远处看了震撼,近处看了更震撼。

    婉儿将小嘴抿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殿下,好多人。”

    李威没有说话,现在的洛水,使他想起了后世国的黄浦江,虽然不及,可闹腾劲却十分相似。

    当然,不是很多人的问题,是养活了很多人。这个婉儿很小,没有必要与她解释。

    就到了午时分,吃饭还是很方便的,沿着洛堤,就停放着许多小摊小点,里面放着卤蛋卤豆干之类的食物,还有肉,猪肉、牛肉、羊肉,大多是卤好的,然后放着几张桌子,与矮胡床,力夫们饿了,就着这些不算贵的食物,吃着午饭。

    “我们就在此吃些。”李威随便找了一个桌子坐下来。

    金内侍低声阻止道:“殿下,不可啊。”

    李威笑了笑,说道:“有什么不可?民间有语说,不肖子弟有三变,第一变为蝗虫,谓鬻庄而食,第二变为蠹鱼,谓鬻书而食,第三变为大虫,谓卖奴婢而食。三食之辈,何代无之。或者说富不过三代,正是因为不知道民间疾苦,不知守成导致的。小者为家,大者为国,国家亦是如此,无论祖宗开柘多大的疆域,一两个不肖子弟出来了,国家灭亡,后代苦,宗室弟子苦,百姓更苦。一个杨广,看到没有,经过太祖皇、祖皇与父皇精心治理,人口都没有恢复到隋朝初年鼎盛的时候。”

    “可……”金内侍本来想说,看到了听到了就是了,不一定要委屈自己。这种食物也能吃么?

    其实李威真不在乎,后世大排档嘛,与这种摊点做派,倒是很相似的。吃的就是这个闹腾。

    魏元忠道:“金内侍,你就不要阻止了,心诚则灵。殿下这样,却是很好的。”其实他与姚元崇都不是很戒意的,对西门翀来说,有肉吃就算不错了。

    不过许彦伯迟迟疑疑,坐都不敢坐实了,连胡床上都有黑乎乎的油垢状颜色。

    叫了一些酒菜,摊主也看着这一行十几个人来历不凡,不过他是本份做生意的,也不惧,上了酒,上了菜。味道尚可。吃了一会儿,李威问道:“许舍人,难道你不饿吗?”

    “不饿,不饿。”宁肯饿着肚子,许彦伯也不会吃的。

    “不饿,孤就不勉强了,”李威笑得很和善,其实肚子里说,小子,现在不吃是吧,过几天看你饿不饿。

    怎么会不饿呢,看着几人吃得香,肚子直翻腾,心里面很不舒服。可现在想吃,李威的话都将他嘴巴堵了起来。

    眼睛东张西望的,其实景色尚好,洛水泛碧,柳色青青,又有千舟万舟,忽然计上心头,说道:“殿下,臣忽然想到了一诗。”

    “什么诗,吟来听听。”

    “春城一色柳垂新,色柳垂新自爱人。人爱自新垂柳色,新垂柳色一城春。”

    “不好,”上官婉儿立即说道。

    她看的是正统书,现在这些奇形妙着,还没有接触,因此没有反应过来,李威低声说道:“回对啊,《璇玑图》啊。”

    “正是回诗,”许彦伯很得意。

    诗不是一流的,可是上下二名回环,二三,三四句皆回环,其实只有春城一色柳垂新自爱人十个字,再加上意境清新,这诗确实也算不错的。说完了,看着李威,这也是刻意恶心李威的,民间不是传说你诗做得怎么怎么的,都快将你捧上诗坛宗师了。有本事你再做回环诗出来。就是有本事做,这顿饭吃得也不会安稳。

    李威性格并不是很争强好胜的,不过对象是许彦伯嘛,性质就不同了。他吃得依然很香,嘴却说道:“舍人,虽然现在勉强算是春末,可春天毕竟就要过去了。你为了追求字句,非用了一个新,不大好啊。孤就给你吟个《四时山水诗》吧,倒不担心季节问题。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

    “不韵啊,”上官婉儿又说道。诗不一定非得用五字或者七字,也有三字四字六字八字的。这诗对偶亦可,只是不压韵。

    “吃饭吧。”李威溺爱地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吃了几口,上官婉儿眼睛亮了起来,说道:“这才是好诗呢。”

    许彦伯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李威说道:“许舍人,你的经义才学都是上上之选,回只是小道,无论诗赋,都要言之有物,才是正理。就象《璇矶图》构思多么精巧,它的价值却远远不及五柳先生一简单的五言短诗来得有意义。”

    打了许彦伯一下脸,又赏了一个棒棒糖。弄得许彦伯哭笑不得,万分郁闷。

    吃过了饭,魏元忠引着路,带到了丰都市,也就是东市。转了转,看到一幕不好的景象,许多人在卖儿卖女,李威皱起眉头,向魏元忠问道:“这里是东都,旱情并不严重,为何有这么多人在卖子女?”

    “启禀殿下,东都一直有的,不过不会这么严重。这些人大多是从关逃亡到这里,坚持不下去了,所以才有此事生。”

    “子女都是父母身上的肉,本来卖掉他们就不舍了,又是卖到千里之外。这是人间惨剧,碧儿,东宫里……”

    没有等他说完,金内侍抢着答道:“殿下不可,不要说东宫了,就是宫城里面,也因为国家灾情连连,皇上与皇后都开始节衣省食了。你有没有看到皇后,只穿着粗制麻衣?”

    魏元忠也说道:“殿下,臣等愿意拿出一百缗钱,救济一下。”

    “谢过魏卿,”李威说完了,转向许彦伯道:“许舍人,孤看你府上屋宇华丽,婢女仆役无数,家资应当尚可,替孤帮一点忙,救济一下吧。”

    “殿下,臣也愿意拿出一百缗钱。”

    李威脸色突然一挂,道:“许舍人,前天孤特地登门拜访,说过冰释前嫌,难道你还在忌恨孤不成?”

    “没有啊。”

    “没有?孤从前天起,对你就敬若上宾,尊重有加。魏卿拿出一百缗钱,是心有余力不逮,现在孤央请你办一件事,你也拿出一百缗钱来搪塞孤?难道孤是一个乞丐”

    “可是,可是这个灾民太多了,臣也力不逮啊。”

    “力不逮?你家一栋小楼拆下来,就不知道能救活多少百姓了。或者要不要孤说出你家有多少资产?”

    许府奢侈无比,靠俸禄是不行的,也有李治一些赏赐,大多数还是靠受贿得来的,另外还有一些产业,象李威一样,托于他人管理。以李威的力量,想查全部不可能,但查出大部分资产,并不是很难。

    李威说完了,将拳头握紧,举了起来。

    平白无辜地揍许彦伯没有道理的,可是用了看不起他,搪塞他,来揍许彦伯,倒也勉强可以,再说表面上来看,李威对他是很尊重了。不要认为李威不会揍,贺兰敏之割下的那一小陀肉,现在估计益州百姓都听说了。

    “臣愿意。”看着他的拳头,许彦伯只好低下了头……

    ………………………………

    当亲卫说到李威那诗时,武则天沉吟道:“弘儿,还是有些才学的。”

    王彩年说道:“皇后聪慧过人,可是奴婢却听不出来,那一点好。”

    “你这个奴婢啊,不学归是无术的。这合起来是一诗,只是不很压韵。但分开却是四诗,第一句是春景诗,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第二句是夏景诗,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第三是秋景诗,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浅水流。流水浅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第四是冬景诗,红炉透炭炙寒风,炭炙寒风御隆冬。冬隆御风寒炙炭,风寒炙炭透炉红。这四诗每一都比许彦伯的那诗雅致。因此小婉儿说好诗。不过估计是弘儿早作好的,所以今天许彦伯吃了一些亏。”

    “原来如此,奴婢是一个木鱼脑袋,竟然一点没有听明白。”

    “也不打紧,你只要守好宫内,就尽到了本份了,”武则天说完后,对那个跟随李威一道出行的侍卫说道:“继续往下说。”

    当听到子女都是父母身上的肉时,武则天又沉思起来,难道这个儿子真的转性了?可与他交谈时,对自己却是有些防范。这一病,居然让自己都看不懂了。

    侍卫又谈到李威逼钱一段,武则天皱了一下眉头:“难道真有那么严重?”

    “有,是有一些的,不过平时没有那么多。”

    “呵呵,”武则天会意了,这是儿子做了某些手脚,将那些灾民刻意全部引到那个地带,勒索许彦伯的。乐了,这个儿子现在也会报复了,不错嘛。

    王彩年却有些担心,他说道:“皇后,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太子与许彦伯在弘馆略有过节。太子现在这样做,未免有些不好。奴婢就担心太子太师会生气。他德高望重,如果与太子有什么龌龊,对社稷未免有些不大好。”

    “龌龊什么,些许钱财,这些年他得到了不少了。如果不是本宫与陛下优宠他,这些钱财从何而来的?再说了,许彦伯以后必须与弘儿共事的,破财却是消灾。如果让弘儿解除心的疙瘩,对许彦伯将来不是没有好处。”

    “还是皇后英明,奴婢没有看透,少师自会明白这个天下是谁在做主的。不过太子,倒是冲动了些。”

    “王彩年,你去了三次西京东宫,也得到了太子的好处,作为奴婢,已经失了本份了。”

    “奴婢该死,其实奴婢也是为太子好。”

    “下去吧,自己掌嘴二十。”

    “是,”王彩年苦着脸,走下去打自己的耳光,心里却在说道,太子,你嘱咐的事,奴婢已经为你做到了。

    Ps:前秦妇人苏若兰,是秦州刺史窦滔的妻子。窦滔有个宠姬名叫赵阳台,若兰十分嫉妒,每每相见,总免不了一番嘲讽,窦滔常常为此遗憾,心十分不快。一次,窦滔到襄阳做官,若兰不肯与他同往,他就带着赵阳台去赴任,渐渐和若兰断了音言。若兰十分悔恨,于是费尽心机,织成一块八寸见方的五色锦缎,用字织成回诗,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璇矶图》。

    琴清流楚激弦商秦曲声悲摧藏音和咏思惟空堂心忧增慕怀惨伤仁

    芳廊东步阶西游王姿淑窈窕伯邵南周风兴自后妃荒经离所怀叹嗟智

    兰休桃林阴翳桑怀归思广河女卫郑楚樊厉节闱yin遐旷路伤情怀

    凋翔飞燕巢双鸠土迤逶路遐志咏歌长叹不能奋飞妄清帏房君无家德

    茂流泉清水激扬眷颀其人硕兴齐商双歌我衮衣想华饰容朗镜明圣

    熙长君思悲好仇旧蕤葳桀翠荣曜流华观冶容为谁感英曜珠光纷葩虞

    阳愁叹容摧伤乡悲情我感伤情征宫羽同声相追所多思感谁为荣唐

    春方殊离仁君荣身苦惟艰生患多殷忧缠情将如何钦苍穹誓终笃志贞

    墙禽心滨均深身加怀忧是婴藻繁虎龙宁自感思岑形荧城荣明庭妙

    面伯改汉物日我兼思何漫漫荣曜华雕旌孜孜伤情幽未犹倾苟难闱显

    殊在者之品润乎愁苦艰是丁丽壮观饰容侧君在时岩在炎在不受乱华

    意诚惑步育浸集悴我生何冤充颜曜绣衣梦想劳形峻慎盛戒义消作重

    感故昵飘施愆殃少章时桑诗端无终始诗仁颜贞寒嵯深兴后姬源人荣

    故遗亲飘生思愆精徽盛医风比平始璇情贤丧物岁峨虑渐孽班祸谗章

    新旧闻离天罪辜神恨昭盛兴作苏心玑明别改知识深微至嬖女因奸臣

    霜废远微地积何遐微业孟鹿丽氏诗图显行华终凋渊察大赵婕所佞贤

    水故离隔德怨因幽元倾宣鸣辞理兴义怨士容始松重远伐氏好恃凶惟

    齐君殊乔贵其备旷悼思伤怀日往感年衰念是旧愆涯祸用飞辞恣害圣

    洁子我木平根当远叹水感悲思忧远劳情谁为独居经在昭燕辇极我配

    志惟同谁均难苦离戚戚情哀慕岁殊叹时贱女怀欢防青实汉骄忠英

    清新衾阴匀寻辛凤知我者谁世异浮寄倾鄙贱何如罗萌青生成盈贞皇

    纯贞志一专所当麟沙流颓逝异浮沉华英翳曜潜阳林西昭景薄榆桑伦

    望微精感通明神龙驰若然倏逝惟时年殊白日西移光滋愚谗漫顽凶匹

    谁云浮寄身轻飞昭亏不盈无倏必盛有衰无日不陂流蒙谦退休孝慈离

    思辉光饬桀殊德离忠体一达心意志殊愤激何施电疑危远家和雍飘

    想群离散妾孤遗怀仪容仰俯荣华丽饰身将无谁为逝容节敦贞淑思浮

    怀悲哀声殊乖分圣赀何情忧感惟哀志节上通神祇推持所贞记自恭江

    所春伤应翔雁归皇辞成者作体下遗葑菲采者无差生从是敬孝为基湘

    亲刚柔有女为贱人房幽处己悯微身长路悲旷感生民梁山殊塞隔河津

    全正央之心字为后人所加外,原诗共八百四十字,纵横各二十九字,方阵纵、横、斜、交互、正、反读或退一字、迭一字读均可成诗,诗有三、四、五、六、七言不等,目前统计约可组成七千九百五十八诗。比如从最右侧直行开始,随势折返,右上角外围顺时针可读为仁智怀德圣虞唐,贞志笃终誓穹苍,钦所感想妄yin荒,心忧增慕怀惨伤,而原诗若以逆时针方向读则变为伤惨怀慕增忧心,荒yin妄想感所钦,苍穹誓终笃志真,唐虞圣德怀智仁,再比如从间转出来的开篷一棹远溪流,走上烟花踏径游。来客仙亭闲伴鹤,泛舟渔浦满飞鸥。台映碧泉寒井冷,月明孤寺古林幽。回望四山观落日,偎林傍水绿悠悠。又可倒读为:悠悠绿水傍林偎,日落观山四望回。幽林古寺孤明月,冷井寒泉碧映台。鸥飞满浦渔舟泛,鹤伴闲亭仙客来。游径踏花烟上走,流溪远棹一篷开。

    诗好坏老午没有资格评议,不过这璇矶可以说是字游戏的巅峰之作。

第八十五章 老妇渔家 欲上嵩山(上)

    武则天念着奏折,李治听完后批示,武则天书写。有时候李治头痛的时候,思维不清晰,武则天还替他纠正。或者失误的地方,也一一指出来。这些年就这么过了。

    后来武则天对也好,错也好,但开始是帮助李治很大的忙。这个庞大的王朝在继续展前进,包括这些年灾情连连,国家尚算太平,武则天功不可没的。

    这时候,武则天就读到一份奇怪的奏折了,是窥基法师上书的。西京大慈善恩寺法会举办得很成功。本来是一场富人举办的法事,后来多方努力,终于上升为法会级别。

    这一次募得善款一共十九万六千三百多缗钱。然后窥基法师上书,希望朝廷协助将这些善款化作粮食,放到灾民手。

    数量巨大,这是对一场法会而言的,对一个国家来说,还不能影响到轻重。就是化作了粮食,以现在关的粮价,也不过三十几万石,但关受到干旱影响的百姓最少有七六百万人,一人也分不到一点儿。

    可这个善款是来自民间的,意义却是重大。至少象征意义,不可忽视。或者说白了一点,老百姓虽然疲苦,可心依然在向着朝廷的。

    李治听了后,说道:“将阎立本与郝处俊一起喊来商议一下。”

    武则天挥了挥手,太监下去。

    一会儿阎郝二人进来,武则天隐入帘后。李治将这个奏折递到他们手。

    阎立本道:“此是善举。”

    “是善举,可是**师却要粮食……”

    听到粮食二字,阎郝二人都皱起了眉头。

    郝处俊说道:“就是没有这笔善款,朝廷也会拨粮进入关。可进入了初夏了,渭水雨水依然不足,河水浅,运输却是不便……”

    其实朝廷已经尽力了,各地调动粮食,进入关。但现在的条件必须借助水路,从陆地走,不要说别的地方,就是从洛阳到长安都有八百里路远,用马车拉,一马车能拉多少斤?押运民夫的消耗,还有因为干旱,野草长势也不好,牲畜又要带粮草,如果全部借助陆地,有可能粮食到了地头了,就消耗完了,人都回不来。

    “这件事多少与太子有些关系,去将他喊过来,这几天,所作所为,斯扫地。”李治对身边太监说道。

    阎立本与郝处俊二人低下头,忍不住想笑。

    先是太子勒索了许彦伯一次,然后带着一群侍卫,没有事,就在洛阳游荡,看到不平的事,立即来个“拨刀相助”,有一官吏,利用手职权,巧立名目,抢了一家良家妇人,正好被太子听到,带着侍卫上去,将他揍得鼻青脸肿,然后送到官府处执。

    几天下来,洛阳很安静,比丰年还要太平。

    不是说不好,你堂堂一个太子,与这些小人计较什么?就象一头老虎,抓抓鸡,还能稍作解释,可抓蜗牛,总让人感到古怪万分。

    不过二人都知道,太子这样做多少是无奈。怎么办呢,老子忌惮,又不能学习李承乾偷人家的牛,只好用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抹抹日重的名声。

    李威带来了,参见后,李治问道:“这几天玩得高兴否?”

    “启禀父皇,儿臣只是出去看看百姓的疾苦,并无其他。”

    “看疾苦,是让你将洛阳闹得鸡犬不宁?”

    “父皇,儿臣没有,倒是这几日做了一些善举。”

    李治闷哼一声,有阎郝二人在此,没有驯斥,将奏折扔到李威面前,说道:“看一看。”

    李威将奏折打开,看了一遍,哦,不错嘛,居然筹得这么多款子。看完了,放下,问道:“父皇给儿臣看此奏折,欲要儿臣做何事?”

    “你有没有办法,运送更多粮食进入关?”

    李威愣了一下,心里想到,我会有什么办法,再说了那么多大臣都想不出来,怎么问起我了。想了一想,道:“昔日诸葛武候明的木牛流马,倒是一个主意,不知为什么儿臣却没有看到?”

    “这都是什么馊主意!”李治愠色道。

    郝处俊低声解释道:“殿下,武候的图纸并没有留传下来。即使有,恐多有不便,他一生出征多次,只用了三次木马牛车,又是山区。如果能取代正常的车马,早就取代了。”

    “那么父皇,可否多征调一些船舶……”

    “这一病,你真得了失魂症了,好的没有学到,倒象一个游侠儿。”

    这可不是奖励的话。

    郝处俊又低声说道:“殿下,想要用船,一是朝廷自己造船,可是国库紧缺,却没有力量造大批的船舶出来。再说了,即使造好,旱灾说缓就缓,这些船舶也是浪费了。国家没有这个经济来铺张。要么从民间雇船。可这些船舶毕竟都是有主的船舶,他们已经按时交了税役与徭役,朝廷也不好强行征之。否则与隋炀帝无异。召得越急,船费却越加涨扬,反而不妙。”

    原来还有此节。

    难道真没有了办法?李威心都不信邪了,作为一个穿越的,除了记得一些诗,压压人外,真什么都没有了?

    李威看着奏折,忽然灵机一动,道:“其实儿臣倒有一个办法,只是会有一些风论。”

    “人命关天,风论次之,你说说什么办法?”武则天忽然在帘后说道。

    老妈这一点还是不错的,会变通。李威说道:“太宗皇帝说过,民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多了,力量就大了。”

    群众力量大,让他析成如此,亦是无奈。又说道:“就象这次法会,一个小小的法会,居然能筹得善款近二十万缗钱。如果父皇舍得三四个子爵,下一份诏书,让各地商人向关运粮,运得最多的几位,可得子爵,那么各种豪贾为之心动。再说了,也不是让他们捐粮,是售粮,但粮食多了,粮价自然下跌……”

    “你这个不肖子,学浪荡子不够,还要重商!”李治没有等他话说完,就打断了,将胸口捂起来。气痛了!

    “父皇,西汉时桑弘羊,岂不是一个贤臣?臣子有贤有歹,商人也有好有坏,不能一概而论。”

    “你还要替他们辨护,难怪在劳宴上,向一商人折节施礼。朕问你,为什么西京粮价这么高?”

    “是,”当我没有说,那么高,换作我,也会那么高的,顶多比别人斗用得大一点罢了。地主就是好的,这一次囤积居奇的地主,还不是大有人在。这个道理辨不赢,这个时代对商人与工匠的看法简直莫明其妙,不但不能做官,连进学科举都没有资格。

    武则天在帘后说道:“陛下,弘儿也是为国家好,陛下你莫要生气了。阎卿、郝卿,你们退下吧。此事从长计议。”

    “喏,”两人退下,不过相视了一眼,其实李威的提议,也颇让他们动心。虽然有争议,如果真实施下去,可以想像商人的疯狂的,有可能马上关危机就解决了。但商人名声污耳,两人竟然连口都不能开。

    大臣退出,武则天从帘走了出来,再次安慰李治:“陛下,弘儿小,满朝大臣都想不出的办法,你让他如何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再说,弘儿的方法,也不是一点可取之处也没有的。还有,妾父不也是商贾出身,后来弃贾从政,妾也未听闻高祖皇帝与太宗皇帝嫌弃妾父大人,也未见陛下嫌弃妾身。”

    “皇后啊,朕不是气他出的主意,是这条主意不应当出自太子之口。”

    “这倒也是,”武则天转过头,对李威说道:“弘儿,你还不过来向你父皇认错。还有,这几天,如果呆在东宫闷了,可以到洛水赏舟,邙山观林,为何在市井里出没?”

    我为什么出没,你们两位老人家,心还不清楚,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父皇,儿臣错了。”

    “知错就改,正好,你过来了,本宫喊小公主过来,我们一家子在宫设个小宴。陛下,意下如何?”

    “你看着办吧,”李治道。

    人去请李令月了,武则天又说道:“弘儿,还有,这几天就不要到处乱跑了,马上东都大雩祭就要开始,你随本宫以及陛下,一道参加祭祀。”

    “母后,儿臣正要有一事相求。”

    “何事相求?”

    “大雩祭儿臣不能参加了,儿臣打算到嵩山进香。”

    “到嵩山?”

    “是啊,儿臣终南山受了惊吓,每夜梦魇不止,幸得窥基大师作法,儿臣才得安眠。因此,儿臣在白马寺下宏愿,不日亲往嵩山少林寺上香,替父皇祈求安康。”

    白马寺是去了一趟,可是宏愿之事子虚乌有,这是逃过大雩祭的。祭祀纯粹是浪费财力,可现在看得很重,甚至动辄与大统有关。宁肯继续在洛阳市井里纨绔,这个大雩祭也要逃过去。想逃就得逃得远远的,再加上嵩山之行,早就与魏元忠商议过了,所以现在提出来。

    其实这也与武则天有关。本来唐朝才开始重道轻佛,所以唐僧回来,李世民只是召见。但武则天喜佛轻道,李治也受了影响,因此唐僧病逝,缀朝三天。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

    再说少林寺本身,在李世民与王世充交战时,曾得到过寺国武僧援助,李世民优奖不止。到了李治与武则天手上,经常驾临该寺,封赏更厚。所以让魏元忠,选作李威下一站的主要目标。

    可是李治是气着了,这一病后,在长安弄得乌烟瘴气,到了洛阳,继续在弄,弄完了两京不过瘾,还要跑到嵩山去折腾!

    他指着李威的鼻子道:“你,你!”

    Ps推荐朋友的一本书,书名《全能宗师》书号:o789。

第八十六章 老妇渔家 欲上嵩山(下)

    李威伏下说道:“父皇,母后,儿臣有一句话,憋在心里面早想说了。父皇,这天上一个太阳,于是冬寒休,夏暖生,四季分明,万物滋长。如果两个太阳呢?这人有一个脑袋,所以四肢听从使唤,行动如一,如果有两个脑袋呢?父皇春秋正盛,儿臣以前又不知晓事理,于是博得一些声名,长久下去,父皇如何自处?父皇请三思。“

    作为一个皇帝,是好皇帝,别的不说,魏元忠任职就能看出来。

    可因为身体,疑神疑鬼,病重了,国家怎么办,社稷怎么办?于是立即想着培养儿子,又是监国,又是代主祭祀,或者慰民的啥,恨不能马上合格地将他手的指挥捧接下来。一旦病情好一点,看到儿子大了,也算是勉强成器了,不知又产生什么想法了,宁肯让母亲主持政事,都不愿意放一丝权利给儿子。

    偏偏这个母亲也许是一个人杰,可不是一个良善的主。

    不知道罢了,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煮死吧,可知道了,等死的滋味却是不好受的。

    王彩年弄了一个三国,魏元忠等人的提点,渐渐摸透了自己这个父亲的心思,索性将话挑明了说。能说通更好,咱反正只做一个太子,你做你的皇帝,咱不想争啥,不要对我疑神疑鬼。说不通,咱就跑路,说老实话,对武则天对李治,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

    “这句话是谁教你的?”李治悖然大怒。

    “父皇,这句话没有谁教儿臣,是儿臣逐磨出来的,儿臣这样活得很艰苦,于其这样,不如父皇废去儿臣太子之职,让儿臣只做一个皇子,友爱兄弟妹妹,孝敬父皇母后,儿臣过得还会快乐一点。”

    “你,你这个不肖子,枉费了朕对你的一片苦心,自幼教导,”李治气得直哼哼,坐在椅子上,连抹胸脯。

    武则天也怒喝道:“弘儿,你立即闭嘴!”

    于是李威闭嘴,但心里面很爽快,就象这时候能刮起一股凉风一样的透心爽。

    武则天又对站立的几个太监与宫女说道:“今天太子说的这番话,你们胆敢传出去半句,休怪本宫对你们无情。”

    这一句倒让李威吓了一跳,不会那么严重吧。严重就严重吧,他温吞无赖的性子又涌上来。反正这个浓疮早迟要挤。晚挤更严重,不如一下子挤出来干净一点。

    话可不能这样说的,就象贺兰敏之,为魏国夫人吊丧时不快,肯定不快了,武则天就对身边亲信说了一句话,这孩子疑我了。那时就动了杀机。不过碍于荣国夫人在世,随后又是守丧期间,迟迟没有动手。没有李威种种事生,贺兰敏之也注定是死路一条,只是有可能会多活一段时间。

    武则天又对李威说道:“你今天是不是邪了?天子是人君,太子是储君,人君治国,储君学习,这是国家大计,与天无二日,人无二主有何干系?孝顺更不是你这样孝顺的!”

    李威没有作声,心更是不平,难道与你们捉迷藏,才是孝顺?

    正在僵持时,外面禀报:“小公主谨见。”

    “让她进来,”武则天喝了一句,又对李威说道:“如果你想去少林寺,你就去一趟少林寺散散心。不过切记,不可再象这几天在东都这样厮混。还有许少师的孙子,许舍人,警告即可,少师为国操劳了一辈子,亦不可做得过份了。”

    “儿臣铭记。其实母后,可不可以再听儿臣一句。虽然许少师为国操劳了一辈子,可是因为喜欢许舍人,许舍人的品行却不似许少师,多有不劣之处。跟在儿臣后面,也可以育导其德。”

    “你将你自己德育好了!”李治缓过气了,在边上厉声插了一句。

    “父皇,虽然儿臣顽劣,经常做出不理解父皇母后苦心的事,但儿臣品行不算坏的,至少算大半个好人。”

    “大半个好人,”武则天也让他气乐了,踢了他一脚,说道:“起来吧。”

    李威立即起来。别人向他伏下施礼无所谓,轮到他自己,却是不大开心的。

    李令月施完礼后,立即高兴地跑过来,说道:“大哥,你出宫为什么不带我出去?”

    还带你出去?正在因为此事挨骂呢,李威没有回答。

    “我要听故事。”

    李威还是没有回答。

    “耶耶,娘娘,你们又骂大哥了?大哥那么好,百姓说好,官员说好,你们为什么整天要骂他?”

    一起不回答。

    正是因为一起说太子好,所以事情才多。

    “你今天吃过饭就宿东宫吧。”武则天说道。

    “谢谢娘娘。”

    李威又是一愣神,自从来到洛阳后,父母怕李令月“打扰”自己,禁令她来东宫。这么多天一共才来了两次,还让太监匆匆忙忙地拉回去,为什么突然要这么说?

    别人嘴的话大多数随口说的,有的甚至不计后果山吹海吹,但话从母亲嘴出来了,都会意味深长。总之,让他感到很头痛,唯一的好处,交往多了,心思眼会有长进。

    武则天拉着李治,一到去了寝殿,家宴嘛,总要比寻常的餐宴丰盛些,膳食房必须要准备。

    武则天就喊来了伶官助兴。

    伶官低声问道:“皇后,要听什么曲子?”

    “就听太子的那几曲子吧,那几诗余。”

    “喏,”伶官下去,指挥伶人唱《鹊桥仙》。唱完了又过来请示:“皇后,这一回听什么曲子?”

    “那两诗余唱不出?”

    “那两诗余奴婢也琢磨过。塞下秋来讲边关将士的,苍凉却又激壮。琵琶、铜钹、玉磬、方响稍嫌嘈杂,横笛、筝却过于柔和。因此用大五弦、小箫为主,配以筚篥、大小埙,加一两声铜角声、羯鼓声,用一老年女伶演唱为佳。不过大江东去一,倒是不大好唱,那个须用大鼓,大汉演和,才能唱出其真味。却不大适合陛下。”

    李威让他短短几句话说得佩服万分,这才是一个内行人,说得内行话嘛。

    “哦,这么有趣,本宫倒让你勾起了兴趣了。你就让他们来陛下、本宫唱那塞下秋来风景异的诗余吧。”

    “喏!”

    伶官下去指挥了,事先彩排过,先是一两呜咽的埙声响起,接着筚篥声呼应,一声号角,一声鼓声,古琴开始弹奏了。还没有唱呢,就已经有了三分味道了。

    当然,这些宫里的伶人们,可不是刘仁轨在陇州找的那个粉头所能相比的。又有小箫加入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伶走了出来。其实这才是最不人道的。太监嘛,割除了尘根,直接断绝了他们的念头,可是这些宫女,或者伶人,终老皇宫,大多数连人事都没有经历,偏偏生理器官又十分正常。

    因此,东宫宫女的许多龌龊事,李威就是看到了也不说。

    “正是这样唱的,”武则天闭着眼睛,用手打着拍子。

    李治乘机低声对李威说道:“当真朕不敢废你!”

    李威让他这一句低沉的话,说得毛骨悚然。上一次李治也这样说过的,但明显能听出李治那是虚张声势。可这一次却让李威感到语气真正的愤怒,甚至带着一种杀气。

    武则天睁开眼睛,道:“本宫没有了兴致了,不要唱了,你们下去吧。”

    “喏,”伶人莫明其妙退了下去。

    武则天对说道:“弘儿,不是本宫说你,以前呢,你做了许多不知父母苦心的事,可还有三分太子的气度。现在让你父皇失望不提,连太子的气度都没有了。”

    李威连分辨的兴趣都没有了,我只不过将事实袒露出来,何必如此严重?你们爱怎么的就怎么吧。

    大不了做一个十年八年的纨绔子弟,连纨绔子弟都不让我做,老子就跑路!

    ………………………………

    姚元崇与西门翀没有离开,折腾了好几天,皇上召见,一定有什么风闻的。于是等候李威回来。

    李威对李令月道:“你先去找婉儿玩一会儿。”

    李令月不肯走,李威只好又说道:“今天晚上我多说一会儿故事给你听。”

    “要说一个时辰,不行,要说两个时辰。”

    没有办法,她站在边上,自己不大好与姚元崇说话,只好答应了这个不平等条约。李令月这才高兴地找上官婉儿了。实际上上官婉儿对她不欢迎得很。看到李令月来了,脸上就堆起乌云了。

    这个李威没有精神去管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听了后姚元崇说道:“殿下,皇后最后一句是在点醒你啊。”

    姚元崇一说,觉得是很象。不但最后一句,包括让李令月过来,设家宴,都是在帮助李威似的。于是问道:“那么孤将事实说出来,是错了?”

    “殿下啊,有的事你说出来,陛下与皇后就相信了吗?”

    “可我们不是已经在做……”

    “那不同的,做是揭破,是表明你在避让。但说不同了,是你都不满到了都要直接说出来。陛下是你的父亲,是天下君王,你有没有资格不满?陛下还能高兴吗?”

    “姚君,孤无法忍受了。”

    “无法忍受,也得忍受,那一个太子不是这样过来的?当初陛下又比你好到哪里去了?真说起来,殿下仁爱、才气,让人佩服。可举动的沉稳,却不及当年陛下许多。”说到这里,姚元崇施礼告辞。事情变得微妙了,得回去与魏元忠商议,可惜了,狄仁杰到现在没有回来,否则又能加一个帮手。

    当然,也没有到十万火急关头,皇帝毕竟有病在身,久治不愈。太子却是继承他大业的最佳人选。再说太子的名声很好,就是废掉太子,比当初立武则天为皇后,恐怕更要困难。

    但这个兆头不大好,很不好。

    李威倒无所谓,又开始在脑海里默念着唐朝的地图。

    天就黑了下来,李令月一下子爬到李威床上,长那么大,还没有跟大哥睡过呢。嗯,换三个月前,不要睡了,让她与太子吃饭都未必愿意。小手招了招道:“大哥,天色不早了。”

    几个字弄得李威一头汗。

第八十七章 老花不喜 矫篡懿旨

    “一年抱怨嗟长别,七夕含态始言归。飘飘罗袜光天步,灼灼新妆鉴月辉。情催巧笑开星靥,不惜呈露解云衣。所叹却随更漏尽,掩泣还弄昨宵机。”

    瑶琴声声凄崴,虞氏一边弹着瑶琴,一边唱着许敬宗的诗作。

    “让她给我闭嘴!”许敬宗恶狠狠地对仆役说道。

    这个虞氏原来是他妻子身边一个小婢女,相貌却是美艳动人,于是妻子死后,立即将她改为虞姓,纳为小妾。其年不过三十不足。休要说许敬宗老牛吃嫩草,府其他的婢女对虞氏命运都有些嫉妒了。至少作为小妾,比婢女强了。

    然后虞氏的相貌引来儿子许昂的贪涎,两个人不知是谁勾引了谁,于是李治与武则天一幕故事在许府上演。

    老许听到了,也气着了,一下子将儿子贬到了岭南,到现在还没有让他回来。

    虞氏的相貌是不错的,跟在许敬宗夫人裴氏后面,又认识了不少字,但却没有武则天那变态的养颜之术,又遭到横变,人老得便快。几年下来,容色就衰了,许敬宗召见得也少了。

    因此,弹着琴,唱许敬宗的诗,希望引起他的注意。

    却没有想到许敬宗不领情,幽怨地喊了几声:“阿郎,阿郎。”被仆役架了下去。

    庭院也安静下来,便有了早起的蝉儿开始在树头鸣叫。

    许敬宗将儿子写的信,拿出来一一看。想着心思。

    对儿子的顽劣,武则天与李治却不放在心上的。儿子是太子,是储君,总是一个君!如果连这个都熬不过去,以后怎么成为一个纯臣?再说,如果许彦伯聪明,顺着太子的意思,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儿子做得也不是算错,那两枚难得一见的彩丹,都送给了许敬宗。

    这两枚彩丹有多重要,看到许敬宗对它的态度就知道了,尽管对太子很反感的,这两枚彩丹都没有舍得扔掉,选择了一个好时辰服下。

    以许敬宗的智慧,一定想通此节,况且,许敬宗“忠心”得很。

    但疏忽了许敬宗的心态,他老了,又老又病,却想在临死前,为孙子铺好道路。看了一下太子,那时候,在他心,就已经将太子当作了敌人……

    看着信,想着心事。

    “太子这一病,人倒是不简单,又有几个得力的幕僚相助……

    这几个人是从什么方冒出来的?彦伯虽然才气好,可是心思眼却是简单,这样长处下去……”

    这样越想,便觉得太子越可怕。可笑扬家那位夫人,不明事理,以前对这门亲事,反而不乐意,终于成了京城的笑柄。还有徐齐聃,这一次也是斯扫地,居然默认自己女儿追太子,追向洛阳。

    忽然眼睛亮了起来。

    其实太子不是无懈可击的,阉割了贺兰敏之,逼迫皇家暴出丑闻,这一次又在东都游手好闲,向皇上摊牌。虽然后面计策是妙,可皇上想来却是不喜的。

    太子是在玩婆罗门的足銛舞(将锋利的刀插于地上,赤足在刀尖上舞蹈,或者人躺在刀尖上翻滚雀跃,一边吹着很费气力的筚篥,危险性高,终唐一世,亦是罕见),这要很高的心智。

    不过太子嘛,还是很年青的,杨家小娘子貌美如花,倾城动人,所以犯了一些小过错,太子都能原谅。但京城的言语,却不管太子的态度的。

    想到这里,他心有了计较。

    写了一份奏折给了李治武则天,奏折上大意说杨敏如何道德败坏,与贺兰敏之一直往来暧昧。终南山的事,举国震惊,何尝不是杨敏布下的因果。又说以前杨敏对太子大为不敬,后来听闻太子身体好了,态度才好转的。试问一下皇后,可因皇上偶恙数回,对皇上不敬过?

    总之很诛心的言语。

    说完了,又道,太子妃重德不重貌,杨家小娘子道德不可为太子妃。这不是太子妃,如果百年之后,太子得传大宝,这样的女子,怎么为天下之母?倒是裴居道的女儿,品行淑良。终南山之变,此女岁数最小,可是最为懂事机智。裴家又是名门……

    若干言,洋洋洒洒,有理有据。

    至于裴家,他妻子就是裴家的人,说起来还有一两分亲戚关系。而且似乎那个裴家小娘子对太子也是很仰慕。不过纵观太子,与徐家小娘子有一些交往,倒是对裴家那个小娘子,却是很冷淡。

    少年人爱美色嘛!

    其实裴家小娘子长相还是可以的,只不过比起徐齐聃那个女儿,或者杨思俭的那个女儿,稍有不及。

    这可是意会错了,虽然渐渐观念在改变,但毕竟裴家那个小娘子才十三岁,这是虚岁来着。李威能产生什么想法?

    关心则乱,这一进奏到了东都,李治大约也会生气的。杨家女的命运开始注定要变化了!

    那么太子的心就会乱了。

    再说自己,可是为了国家,为了社稷……

    ………………………………

    “殿下……”

    “魏卿,你别说了,孤知道错了,”李威立即说道。

    这些人投奔自己,固然是看重自己仁爱,然而却是将全部身家,放在自己身上了。就是父亲身体不大好,皇宫医术高明的御医不知凡几。或者母亲并没有做女皇帝的打算,自己还不知道熬多少年。

    一步差池,全盘皆输。

    他们其实担着很多风险的。

    一句话,让魏元忠无从弹劾了。太子是不错的,可终是年青了一点,又读了许多死板的三礼之书,做人说话方正,因此实话实说了,也是情理之。想了想道:“殿下,虽然不大妙,问题也不大。东都二相,阎相公素不多事,郝相公却是赤诚忠胆,二人作为不同,但不是奸邪之辈。皇后的种种,却是在替殿下隐饰。”

    总之,那天,李威其实很凶险的。

    如果不是顾忌多,皇上说不定真产生了废掉皇太子的心思。

    武则天所以设了家宴,用亲情在化解李治心这一股怒气,又让小公主留宿东宫,这是让李治看的,对小公主都这么好了,亦父亦兄的典范,难道对你还会不好?

    皇后啊,皇后,尽管帮助了太子,魏元忠想明白其的原由,她的心智、反应度与智慧,很是让他寒冷的。

    现在相帮太子了,是太子这段时间对她很孝顺,权利还主要在陛下手上,几个儿子当,只有太子对她态度最好了,换掉太子,也不符合武则天的利益。如果陛下身体再拖下去,越来越不好,到时候权利必然会下放……

    但没有说,时间还早,反而说道:“有了皇后在宫周旋,殿下倒也放心。不过皇后最后一句,大有深意。此行到嵩山了,也是陛下恩准的,你大可高调前往,替陛下祈福。如果能作一两孝敬,情真意切的佳诗,传扬天下,却是可以回转局面的。”

    孝敬,还是祈福的佳诗,李威在脑海里搜肠刮肚,硬是没有想起来。

    所以呢,不是他的终不是他的,如果定了一个很狭隘的命题,让他作出好诗,就会原形毕露。

    “不过尚好,少师此时在西京,有的事,鞭长莫及。”这也是运气,许敬宗致仕,那确实是无奈致仕。如果他在朝堂之上,几个人合计着,也未必是许敬宗的对手。再说,通过王彩年,暗下了一个套子,正等着许敬宗往里面钻。

    “正是,我们再去许府吧。”

    是人,总有阴暗面的,这几天虐着许彦伯,几个人都十分开心。

    来到了许府,许彦伯苦着脸相迎。

    李威道:“孤马上去嵩山替父皇祈福,特邀舍人相陪。”

    “启禀殿下,臣昨天晚上受了一些风寒,身体不适,恕不能相伴了。”许彦伯立即说道。在东都,就让他折腾得仙仙欲死,去嵩山一来一去,还不知得多少天。这还有日子过么?

    “舍人,孤一直就在琢磨着,你对孤图谋不诡。”

    “殿下,臣那敢有这份心思。”

    “从开始孤相邀你,你就在推三阴四。这一次,去嵩山替陛下祈福,是何等的荣光,你居然敢托病拒之。不要忘记了,孤久病成医,你气色正常,那来的病可言?”

    “臣是不适啊。”

    “要不要孤将你拉到东宫,请御医诊治。如果有病孤向你陪声道歉,如果没有病,孤将你的话原原本本向父皇母后禀明。再说了,这一次让你前去,也是父皇母后恩准的。”

    这倒不是,武则天原话是在去少林寺后面,加上一句不要对许彦伯做得太过份。儿子去嵩山,肯定会拉上许彦伯,虐个痛快。因此警告一下。却让李威将话意篡改了。改成了懿旨,让许彦伯必须前去嵩山。

    但武则天确实是默认了李威将许彦伯拉到嵩山的。

    很痛苦的一行,可也是机遇的一行,如果这个许彦伯灵活,这同样是难得一次机会。不要说什么君子小人,儿子身边也需要一两名忠心的小心,去做走狗。

    一听是父皇母后恩准的,许彦伯不敢吭声了。只好答道:“遵旨。”

    “那么就说好了,你在府上准备一下。不过如果让孤听你洗一个冷水澡,或者用其他手段,导致生病,孤很不喜欢的。”

    许彦伯脑子正在想着这个心思,听了脸色一变,恭声道:“殿下,臣那有这个胆量。”

    “不好说啊,贺兰敏之事情过后,孤也不知怎么识人了。舍人,孤诚心与你相交,你不可让孤失望啊。”

    诚心相交?许彦伯脑子浑浑噩噩一片。你那一点流露出来诚心的来着?

    李威性格温吞,可两世为人,社会经验还是有一些的,又是太子的大义在身。将许彦伯活活吃死了!

第八十八章 献画阎相 千里追郎

    “碧儿,拿绢来。”

    作画未必是在纸上作画的,唐朝倒是在绢上与绫上作画为多。不过保存效果,却是纸为最佳,如果保存得当,能保存千年之久,绢过了百年后,绢料本身就开始变质了。绫最贵,却是最次的。

    但这时候人们肯定不会计较这些的,什么材料华贵,什么材料为佳。

    头一次在绢上作画,并且颜料又有所不同。没有画,先是试笔,乱七八糟涂了n个乱鸦,才开始作画。

    画完了,对碧儿说道:“将这画卷好,到阎相公府上去一趟。”

    “殿下想学画?”

    “孤为什么想学画?”现在不是学绘画,而是古经,没有三四年,自己的古经义方面,是拿不出手的。就是三四年下来,也只能说勉强凑合。其实不管怎么说,李治还是希望他学一些治理国家的知识。李威根本就没有想过,治理国家?先将小命保住再说吧。

    “那你带这幅画到阎相公府上?”

    “赠送给他的。”

    “这幅画?”碧儿狐疑地问。不是李威画得多粗劣,应当来说,人是人,绝没有画出一条猫出来,石头是石头,山是山,甚至因为受西方画写实风潮影响,画得更逼真。可是国画最重要的写意、神思,或者其他,这个都找不出来。而且这幅画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究竟是哪里不舒服了,以碧儿眼力还是看不出来的。

    “嗯,会给阎相公一个很大惊喜的。”

    好在碧儿对李威是盲目信任,如果换作魏元忠,或者其他人,一定恶心至死。这样的画,阎立本还会惊喜?就象有人跑到关公门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卖大斧,还是粗劣不堪的刀法与粗劣无比的斧头。

    但不是如此的,李威也不是如此不识趣的人。

    到了阎立本的府上。

    当然不会恶意地故意站在门口,等阎立本出来迎接,不过走得很慢,这是让阎立本有一个准备的时间。所以说这个礼制有些儿累人。阎立本也迎了出来,他是右相,也不会诚惶诚恐,相互施了礼后,迎入客厅落座。

    李威将画拿了出来,说道:“孤有一知交,名为狄仁杰。”

    “殿下之幸啊,”阎立本说道。别的人不大清楚,皇上与皇后根本就没有看到过这个大臣,可阎立本却是很清楚狄仁杰的本领。再想到他的顽疾奇迹般地在痊愈,心有些狐疑。

    “是孤之侥幸,说起来,孤能得到狄仁杰,还要感谢阎相公。”

    “不敢,那是他被人诬告,臣当时巡值河南,知道了,一定还良臣一份清白,这是臣的本职。”

    “虽然,可就是这个本职,多少臣子能做到?”

    阎立本听了反而惭愧起来。他能做到右相与格守本职,奋劲有为,却沾不上半点边的。倒是清静无为,沉默寡言,才是他仕途宏达的真正原因。

    但李威并没有半点讥讽之意。

    用人的本事,父亲是不弱的,虽然说现在朝左右相阎立本、姜恪不怎么称职,可其他几位使相,却个个是人龙凤,就是阎立本当真不称职?能爬到这个位置,有几个是弱者?

    他打开画说道:“这幅画是孤作出来的,送给了阎相公。”

    送画给自家阿郎?边上服侍的婢女们都愣住了,盯着画看。然后一个个捂嘴偷笑,阎立本也想笑,不过对方是太子,终是不好笑的。正准备命仆役将画收起,忽然眼睛大了起来,将画放在面前,细细地端看。

    画肯定拿不出手的,勉强能画画吧。

    但李威所会的画技,却又是经过了一千多年的演变,用笔、布局、渲染、着墨、破皴与唐朝的大不相同了。比如卷云皴,出自宋朝,当然,李威本人也不知道出自那一朝,但肯定唐朝是没有的,或者他在皇宫没有看到过。或者米氏父子的米氏云山的混点积墨法,或者画山水的三远法,或者画花鸟的工笔法。

    当然,李威也未必能运用得很好,可能让人看出这些新法的痕迹。又因为每一局部刻意用了某种方法,另一局部又用了另外一种方法,所以整体不大搭配。这也是碧儿看起来怪怪的原因。

    可是这幅画到了阎立本眼,意义就不同了。

    “好画,好画。”

    站在边上的婢女又再次愣住了。好画?

    老爷子,你好歹还是右相,也不用巴结太子吧。偏偏太子又是一副受之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们不会相信太子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难道真是好画?近朱者朱,如同现在唐朝,说不定车夫都会吟出一两诗,阎府上下,那一个对绘画不懂上三分?于是再看,还是看不出来。

    “画不是好画,不过是孤的一些新想法,让人新奇罢了。孤今天前来阎府,还有一事相求,国家财政不足,孤前去嵩山少林寺,为父皇祈福,不想扰民。因此,孤想请阎相公给孤办一些过所,匿去身份。也是禀程上天浩德,这样祈福才有诚意。”

    他不是皇帝,出行没有那么大的派场,但作为太子,一行人也不会少的。就象他从长安到洛阳,随行的成员就是数百人。所谓嵩山祈福,他根本就没有这心思,只是借机出去走一走,转一转,看一看。人多了也失去了这个乐趣。而且人一多,支出庞大,想呆很长时间,都不可能了。

    所以打算简装出行。

    “殿下,你是千金之子,如果简易出行……”

    “也不是,孤会带上一队两队侍卫,只是有劳阎相公开一个方便的证明。”

    “这,要等臣与几位大臣商议。”

    所谓的大臣商议,最后恐怕还要经自己父亲的批准,也是阎立本行事稳妥的一惯风格。其实不一定非要经阎立本这一条路子。总是留下一道缘份,平时里也许无需帮助,关健时,一句有益的话,自己就会受益非浅。

    这是简单的人情世故,前世不屑为之,没有想到做了太子后,不得不将它搬出来。当然,就如魏元忠所说,熬吧,慢慢熬,熬过去,荣登大鼎,收获却是巨大的。

    走了出来,四月下旬,天气渐渐高放起来,这个世界没有多少污染,于是云儿更是轻盈,就是四月,却如后世八月的云朵,一个个如同一个美人一般,在天空悠闲地逛荡着。

    李威心里想道,总之,我努力了,我也尽力了,至于会不会成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管它呢!

    道:“回宫吧。”

    ……………………………………

    “小娘子啊,真的要抹?”丫环莼儿手上拿着一些灰垢,迟疑地说。

    “抹吧,”徐俪咬着牙齿说道。

    灰垢抹了上去,变黑了,稍有一些肮脏,可是那个俏模样,并没有改变多少。看着铜镜,徐俪犹豫地问道:“成吗?”

    “奴婢也不知道唉。”

    “不管了,我们出去吧。”徐俪拉着莼儿的手,将她拖出去。两个人来到尚善坊一座酒楼上。然而徐俪有些失望,虽然酒楼在尚善坊的西北,往前面去一点,就是天津桥了,可是坊北却是一块空地,长满了许多茂盛的树木,却遮住了视线。

    徐俪说道:“莼儿,你下去打探。”

    让小丫头去做斥候去。

    “喏,”小丫头兴冲冲地跑下去,过了很久,才跑到酒楼上来,说道:“太子真出东宫了,带着两队侍卫,不,两队侍卫不到,大约有七十几名侍卫。还有小公主、他身边那个江碧儿,一个东宫里的小宫女,岁数很小,金内侍,十几名服侍的太监与宫女。还有他那两名对话,魏御史,许少师的孙子许舍人,著作郎魏知古,右补劂朱敬则,太掌博士袁思古,城门郎薛讷,等近十员官员。不过都是便装出行的。”

    徐俪身为徐齐聃的女儿,也听到一些消息。这些官员大多岁数不大,可才华品德都是上上之选,大约是皇上有意挑选出来,为太子作伴的。要么就是城门郎薛讷,因为字丁山,所以百姓喜欢称他为薛丁山,这个人也才二十出头,很有武力。大约是率队的领,维护太子一行安全的。

    至于便装,估计是太子不喜扰民。

    兴奋地说:“我们跟过去。”

    “小娘子,让奴婢吃一口饭吧。”

    就是跟过去,也要吃口饭。再说,这一行人近百人,规模也不算小了,不会跟丢目标的。嘴里胡乱塞着食物,问道:“小娘子啊,奴婢担心阿郎知道了,又要责骂你了。”

    “你不说我不说,耶耶怎么能知道?再说了,人是要努力的。就象太子,正因为努力锻炼,顽疾才渐渐痊愈。”

    “可是,”莼儿心里面很想说,小娘子,人家是太子,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什么结果的。可看到自家小姐脸上都激动得,透出片片丹红,都涔出了抹上去的灰垢,话又忍住不说了。

第八十九章 回文对句 活捉美女(上)

    看着身后一大群人,李威很是无奈的。

    出了城后,立即从车驾走出来,祈福是假,出行倒是真的。没有必要抢度。这倒合了李令月的口味,同样也走了出来,于是驾夫只好驾着一辆空空如也的车驾跟着队伍。

    李威颇有兴致地来到薛讷面前,问道:“薛门郎,你今年贵庚?”

    袁思古、朱敬则、魏知古这些臣子,他没有听说过,但薛讷肯定听说了,大名鼎鼎的薛丁山嘛。好象论坛上说过,大非川之战时,就有大臣曾提议让薛讷代替郭待封为副将。

    李威信以为真,看到薛讷本人后,才知道这个说法多么谬误!郭待封担任数万大军副将,已经是四十多岁,本身又是左豹韬卫将军,出征前与薛仁贵几乎平级。薛讷能成么?二十才出头,一个小小的城门郎,又不象卫青与霍去病,有浓浓的**背景。当真朝廷无人了?

    薛讷答道:“臣今年二十有三。”

    都是虚岁说法,反正比自己大三岁。

    李威随心地答道:“对令父薛将军,孤十分仰慕。”

    “谢过殿下,”薛讷脸一红,认为太子仰慕多大半是客套话,父亲大非川兵败后,罢去了所有官职。正好高句丽叛乱,于是以白衣身份,去了高句丽,无端地卷入了一起杀人案,又流到了岭南象州。

    现在薛家大不如从前了。

    李威心暗叹一声,朝廷对薛仁贵终有些薄,此战换作其他将领,结果一样,甚至更惨。前一段时间,正好听到一句话,薛仁贵在战败后曾说:“今岁在庚午,星在降娄,不应有事西方,邓艾所以死于蜀,吾固知必败。”星象太虚,说明他心恐怕在出战前,就有了战败的预兆。至于流到象州的诏书也是刚颁不久的,死的也不过是一个高句丽人罢了,朝廷还当真了。说到底,薛仁贵是农民出身,底子薄啊。所以郭待封回来后,使劲地往薛仁贵身上载赃嫁祸,弄得薛仁贵一会放到朝鲜,一会放到了岭南。

    但知道了,李威也不敢说的。那是朝廷重将,说了父亲心里面小鼓会敲得更响。

    拍了拍薛讷的肩膀说道:“是金子早晚要光的。”

    这一回薛讷听出来了,太子并没有嘲笑,有些感动地说道:“谢过殿下美意。”

    又走到姚崇面前,李威道:“姚君,你家是梁县吧?”

    “那是臣母亲的娘家。”

    “你母亲不容易的。”

    “是啊,臣对母亲十分敬仰。”

    姚元崇的母亲是姚懿第三个妻子,叫刘氏。姚懿死于任上,刘氏护着灵车,带着姚元崇与弟弟姚元景,还有一个妹妹,跋过千山万水,横跨近五千里路,大多数是贵州四川那些艰险的山道,有的地方还不太平,将灵车送到陕州下葬。其年刘氏只是三十七岁。李威听了,觉得很不可思议。只能佩服国妇女的韧性与伟大。

    “去过嵩山之后,孤到你府上拜访一下。”

    “殿下……”姚元崇感动得都说不出话了。太子亲自拜访,那是何等的荣光。

    西门翀打趣地说道:“姚君,到了你府上,可不能寒酸了。”

    “那是,那是。而且臣家乡离广成泽不远,臣可以带殿下去狩猎。并且崆峒山景色也是很优美的。”

    广成泽很有名气,有山有水,林木茂盛,青竹翠葳,风景秀美,有鸟有兽有鱼,是一个天然的猎场。汉朝曾辟为广成苑。唐朝从李世民到李威父亲李治,都曾多次在此狩猎。

    听到广成泽,薛讷眼睛放起光,说道:“如果殿下去广成泽,臣箭术尚可,倒可以奉陪一二。”

    姚元崇箭术也不赖的,可看了看薛讷身后那大号的铁臂弓,嘴张了张,没有说出来。倒是李令月兴奋地道:“哦,好啊,好啊。”

    出行嘛,这样才是热闹嘀。

    可她跟过去,能做什么?将最小号的弓箭给她都拉不开。

    李威直接无视,又问了一句:“听说令父箭术甚是高明?”

    “那是,家父三箭就平了天山(北京东北内蒙天山,非新疆天山),臣比家父的箭术,不知差了多少。”

    李威又笑了起来,这一次战役堪称神迹,可这位薛大将军又做了一件事,十几万铁勒人吓得下马投降了,他却将十三万投降的铁勒大军生生活埋了。然后一路追到漠北,擒获了叶护三兄弟,自此一战后,铁勒九姓生生让他打残了。这很不符合朝廷民族“大团结”精神的,立即将这位杀神召回。也没有奖赏功劳。

    但李威却是很赞成的。对这些游牧民族,手腕就得强硬一点。

    这个想法也是对的,后来薛仁贵一露面,突厥人不战下马就投降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这个杀神吓的!唐朝民族融合精神倒是不错的,可某些时候过于偏软。

    只是这个想法不敢说。

    魏元忠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袖。

    李威与他来到道边,魏元忠说道:“殿下,广成泽倒是一个不错的所在,殿下不如去了嵩山祈福后,多呆一些时日。”

    “为何?”

    “陛下让小公主一道随行,是祈福之事,不让殿下一人专美。说明陛下心还有一丝怒气。呆在广成泽狩猎,又可以避暑纳凉,而且广成泽本来就有一座行宫。倒是一个远离朝堂之所,殿下可以读书,可以阅历民间疾苦,两全其美。因此,臣以为居住到大婚到来,再回东都。”

    “当时你们不是说过,怕小人所趁,立即到东都来,现在为何……?”

    “此一时,彼一时也。殿下已至东都,与皇后消解了间隙,又有王彩年那句话,如果少师再做什么动作,皇后一定会觉。这时候,与那时,已经不同而语。”后面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李治多半是有了那个“三国”心思,可是李威却与皇后走到一起了。李治会如何想?其实这间弯弯绕绕,魏元忠也理不清楚,一想起来,头痛的很。

    争权也是必须的,别真将权利让给皇后了。那结果又不大美妙。偏偏还不知道要熬多少年……

    “就依魏卿之意,”闲来看书,无趣了游山玩水,这种生活,倒是李威渴望的。

    大队人马,一路浩浩荡荡向东南折去。

    走了一会儿,金内侍说道:“殿下,上车驾吧。”

    “不必,孤的身体为什么渐渐好起来,正是每天的锻炼。道理很简单,就象士兵不锻炼体质,如何使身体强壮?这样慢慢走着,不但是一种乐趣,也是一种锻炼的方法。”

    这个身体终是弱了,强度锻炼是不行的,现在这种慢走,效果却是很佳。自己瘵疾还是没有好清,这倒不是御医不敢说大话,有时候天气不适时,肺部总有些不舒服。

    不过在好,而且好得很快,李威就不着急。

    他在走,李令月因为关得久了,有新鲜感,身体素质倒是很好,于是也在走,还缠着李威说故事。这两个主儿在走了,一起走了,连侍卫都下了战马。上官婉儿同样也在步行。不过她在掖庭宫吃了很多苦头的,这点步行,对她负担不大。

    走了一会儿,许彦伯养尊处优惯了,吃不消,脸上冒出汗来,想重新上马,终是没有胆量,苦着脸,越走越变形。

    太常博士袁思古厌恶地说道:“病夫。”

    还不如身体不大好的太子!

    这是太子为了怕扰民,好心的,才便装出行。否则真正隆重出行,这一行官员,恐怕都不适合陪伴,即使陪伴了,也只能居于末席。这是何等的荣耀。就是走累了,也是一种光荣。如果太子上位,这一次陪伴,更是一个很好的覆历!

    不过人家老爷子,玩玩心思眼就什么有了,倒是不必在乎的。

    “你说什么?”许彦伯让李威折腾得仙仙欲死,不代表着害怕这一行官员,连薛讷他也不会畏惧的。

    “某只是看到一个病夫,难道某是指你嘛?”

    “你……”正要继续作,李威走过来,一把将他们劝住。自己能招惹许彦伯,但袁思古却是招惹不起的,许敬宗为了他这个宝贝孙子,居然都敢打自己主意,况且一个小小的太常博士。

    不过也看到,许敬宗在这几个青年寒酸的直官,印象很是恶劣,这才恨屋及乌的。

    劝住了,依然步行,看着许彦伯的样子,李威从心里觉得有趣。武则天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但不是一个神,她也不知道儿子与她的亲信大臣许敬宗,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但太阳终是烈了,一会儿众人口渴,也带着水囊,不过前方正好有一个茶棚,李威道:“过去吧。”

    “喏!”众人高兴地齐声答道。

    这个茶棚临近大道边,几张桌子,二十几张胡床,上面搭着一个顶棚,四周用竹竿支撑着。生意倒也不错,里面坐着近十个游客。一行人涌进去,就有些挤。

    不过侍卫倒无所谓,站在哪里即可,能坐下的人倒是不多,许彦伯正准备一屁股坐下,突然想到太子还没有坐呢,只好站着。

    卖茶的是一对老年夫妇,不认识李威,也不见怪。虽然一行人有些多,可这是通往东都的大道,有些大家族或者权贵人家弟子出行,带的人也很多的。再说,还有商行、官方的驿站押送贵重的货物,也有很多侍卫或者武士。

    敢情将他们当作了保镖。

    不过再简便,这一行所带的行李并不少。各人的用品,特别是太子与公主的用品很多的,还有终南山之事也造成了阴影,带了盔甲盾牌以及其他武器,但大多数怕显眼,放在马车里。以及生活用品,还有简便了,就不能骚扰地方,有可能野外露宿,帐蓬又必不可少的。确实带了几大车的物资。

    李威拉着李令月的手,坐了下来,说道:“上茶。”

    “诸位客官,来了,”茶掌柜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准备沏茶。

    正在此时,姚元忠指着一个毛竹竿说道:“你们看。”

    李威与魏元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上面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几个秀丽的大字:雾锁山头山锁雾。

    “咦,”一起惊奇地走过去观看。

    “是刚才两个小郎君,”说到这里茶掌柜停了一下,小郎君未必,分明就是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不过人家扮成男子,没有必要揭破,继续说道:“他们说留下一个对句,给老汉这里增添一些雅趣。”

第九十章 回文对句 活捉美女(中)

    这两个小郎君倒是一个雅人,众人再次盯着它看。

    他们侍卫太监宫女不算,可是魏元忠、袁思古、姚元崇等陪行官员才学都算是好的,相对而言,李威却是最差的一个。当然,不能与他比诗,如果比词或者曲,估计更是打遍唐朝无敌手。这个对句难度,比李威那一大堆烟,后面来了一个金木水火土要低。

    但也不低到哪儿,前后来读都是一样的,最难得不是为了回环凑字的,意境也很美妙。

    凑字对出,都是可以的,可凑出有味道的字,一时半会大家都想不起来。

    姚元崇低声道:“这个对句,倒也古怪。”

    说着很期盼地看着李威。

    李威却说道:“走吧。”

    自己是太子,对出来又如何,对不出来又如何?实权很薄,虚名太盛,对不出比对得出好。只是祈福父亲平安一妙诗,却让他很头痛。

    一息下来,李令月小脚儿软了,要上马车。

    上就上吧,解救了许彦伯。李威冲上官婉儿招了招手,说道:“你也上来。”

    众人倒没有什么异议,这个小萝莉太子将她带了过来,听说很聪明,长相又是一个小美人胎子。恐怕过两年也会收入房的。李威认为这一点很罪恶,却不知这个时代,童养媳不知凡几,大唐最少有五十万户人家正在萝莉养成。

    李威捧着一本书读,李令月摇着他的胳膊肘儿,问道:“大哥,那个下面的对句呢?”

    上官婉儿也在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两个小萝莉至少现在对他崇拜万分。

    “不知道。”

    李令月十分失望,不过碧儿却看出来了,太子是知道的,只不过不想说。

    他们上了马车,太监宫女也挤上了后面放货物的车辆。一行人度便快了起来。

    但李威却不想这么快的,看了看天色,渐渐黄昏,又看了看道路周边的景色,一条连脉的小山脉,山脚下一条小河穿过,波光粼粼,小河边是一块河地,种着许多庄稼,有的小麦开始早熟,都有农夫在忙着收割了。喝道:“停下。”

    车驾停下。

    李威说道:“就在这里扎营吧。”

    魏知古看了看日头,道:“殿下,时间尚早,前面有一个草市,扎营方便些。”

    “不用,小公主岁数尚幼,不必太急于赶路。”

    这倒也是,一行人开始扎营。薛讷耐不住,带着十几个侍卫进山打猎去了。

    李威饶有兴趣地走到田边,看着农民在割麦子。李威还问了一句:“老伯,这一亩地能打多少麦子?”

    “能有一石半吧。”

    “只有一石半?”

    “小郎君,有可能过一点。这是河谷地带,地力肥沃,其他的地方产量还不及。不过这带地遇到洪涝时,山洪下来,却会被洪水冲没。”说到这里老农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单小麦一石半就相当不错了,再加上一季高梁或者其他,在唐朝全国也算是上等的产量。可是这个产量对李威来说,却是很不满意的,他又想到了长安那个皇庄,就不知道哪里高梁现在如何了。

    西门翀走了过来,说道:“殿下,再往东,没有多远就是虎牢关,反正也不急,走虎牢关倒是大道。”

    “虎牢关?”李威反问了三个字。这个名字前后世都是很熟悉的,三英战吕布嘛,来到唐朝,才知道三英战吕布那一战,比起李世民虎牢关前战窦建德,什么都不是了。又想到自己那个祖父手持一张弯弓,身先士卒,是何等的气慨。当然,也很危险的,如果不是尉迟敬德挟勇相进,李世民很有可能遭到单雄信辣手。在谷水李世民战马被射毙,又得丘行恭冒死相救。洛阳这一场持续了大半年的战役,惨烈无比。可后来史书提及时几乎一略而过,难道因为李世民是皇帝的缘故?

    但虎牢关却是去不得的,无端地绕到虎牢关,是瞻仰祖父的英雄事迹?或者是自己想学习祖父,来个华丽丽的逼宫?

    可自己有那个本事么?

    “不妥。”

    “正是,”魏元忠在后面说道。

    西门翀脸一红,道:“臣成长在商州,很少出远门,倒是疏忽了。”

    “无妨,”李威含笑答道。立即反应过来,也是不错的。看了看远近成熟的庄稼,虽然产量让他很不满,可毕竟洋溢着丰收的喜悦,说道:“这里倒不似西京郊外。”

    “东都现在百姓也多了,地有些儿少,象巩县等处百姓生活过得并不好,”魏元忠道。自从李治重视东都后,于是将各处百姓迁移到洛阳各县,这是起拱卫东都作用的。可是洛阳各县本来山区就多,对此点,魏元忠倒不是很赞成。又说道:“不过不象关,洛阳有漕运之便,不会有大碍。”

    “魏卿,孤听闻各地有逃户生,为什么不迁往宽乡?”

    “殿下,你难道忘记了,陛下曾下过数次对旨,鼓励逃户迁往江南宽乡之地。然而江南气候湿热,北方百姓多不喜。前几年,为了充实江准与江南,还从高句丽迁了三万多百姓到江准开耕。但关人口确实密了。”

    “难道当逃户,或者饿死也不愿意迁往宽乡?”

    “当逃户虽然种种不便,可是却能逃掉朝廷的税务与徭役。”

    肯定不仅仅如此,这间大约很复杂,连魏元忠都似说不清楚。问题出在哪儿了?在瞎琢磨,也没有琢磨出来,就看到薛讷回来了。猎到一只野兔子,还有两只山鸡,并且居然猎到了一头野猪。现在山的野兽还是比较多的,可这一会儿猎到一头野猪,倒是好运气。

    看着身上插了十几支箭的野猪,营地传来一阵欢呼声。李令月高兴地跑过去,围着这头野猪转来转去。狩猎的情形没有看到,但看到这头大野猪被猎,这样的出行才有意思。

    李威见到大家高兴,说道:“碧儿,你拿些钱出来,让侍卫们沽些酒来。”

    “喏!”侍卫齐声答道。

    一会儿野猪就着河水,收拾干净了,放在架子上烤。味道也未必很好吃的。但这个气氛却是要得。不然当年李承乾狩猎没有本事,于是带着宫的人偷农民的牛,反正长安城太大了,城南就有许多耕地。连城都不要出的。然后偷来,在东宫做烧烤。

    酒又来了,国家财政紧了,长安的侍卫日子过得苦哈哈的,洛阳的侍卫也好不到哪儿。这是牙祭,于是载歌载舞般的欢腾。但薛讷头脑很清醒,道:“今天晚上轮值的兄弟,就不要喝酒了。”

    “喏!”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十几个轮值侍卫皱眉苦脸回答道。

    闹腾了很久,李威却来到河边,小河谷地形,天色黑了下来,雾气便腾了上来,拿出了短笛吹起了一曲《迷雾水珠》。乐器会得不多,只是短笛与口琴,口琴是不指望了。拿起了古琴,是两眼茫茫。其实乐曲吹得也未必准确。但那种伤感的情绪与悠扬的曲调,**不离十的吹出来了。倒也符合他现在的心情。

    吹完了,姚元崇好奇地问道:“殿下,这是什么曲子。”

    “胡乱吹的。”

    胡乱吹的,居然吹得这么好听。不过太子确实很有“才气”的。

    “大哥,睡觉了。”李令月走过来说道。

    上一次陪大哥入睡,很幸福,讲了两个时辰的故事,这已经成为她这些天来最大的梦想。

    当然了,姚元崇他们也不会误会什么。毕竟李令月太小了,又是兄妹,不过这句话说出来,很暧昧,很容易让人生误解。李威只好落荒而逃。

    ………………………………

    许敬宗将信看完了,问道:“太子这一行,什么时候动身?”

    仆役说道:“仆想,现在大约动身了。”

    “这个蠢货,难道不知道太子并不是良善之辈吗?在东都城转悠,倒也罢了,这一行前去嵩山,又是便装,太子弄死他就象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许敬宗气坏了。蠢货都骂了出来。

    刚刚那封休掉太子妃杨敏,换娶裴雨荷的奏折呈向洛阳,这个货就跟太子去了嵩山。

    琢磨太子很久了,这个太子大病一场后,再也不是以前的太子了,如果不是忌讳着皇上与皇后尚在,他手比皇后狠辣,并不差些的,心胸同样不开阔。他将孙子带到嵩山,分明就是一个人质,让自己不要在后面捣鬼的。这样的算计,偏偏自己那封奏折呈了上去。

    以太子的力量,得到这个消息,很简单的。

    如果激怒之下,用了一个“意外”将孙子弄消失了,找谁去?

    “这个笨蛋,还是某的孙子吗?”

    连连地骂许彦伯,将送信过来的仆役生生吓傻了,可是骂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一条妙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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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介绍:
我是唐朝的最大纨绔子弟。
我是唐朝的皇太子。
我是武则天的长子,有可能被母亲第一个干掉的儿子。
(重要提示,还原当时真实历史,所以有后宫、萝莉养成、御姐控……,不喜欢的,请莫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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