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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医全文阅读

作者:美味罗宋汤     大国医txt下载     大国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06、辩论

    韩通智满脸凝重:“徐大夫的意思是贫道用错了药?”

    徐小乐点头道:“咱们脉诊的结果是一样的。那分歧只能是在用药上了——否则我不也治不了了么?”他心中补了一句:但那怎么可能!

    徐小乐又道:“我现在考虑的是,用人参、附子、干姜能不能救回来。”

    韩通智闻言,面色大变。

    承气汤用的是大黄、朴硝、豆豉、枳实、厚朴,主要作用就是泻下。这是纯阴寒药,也是常用的泄药。

    徐小乐要用的附子、干姜却都是热药。干姜能够温中散寒,回阳通脉,凡人淋了雨、打个喷嚏,家里大人都会去熬碗姜汤水灌下去,可见其效用普及之广。

    寻常人家倒是不会用附子。附子乃是“回阳救逆第一品”的热药,主要效用就是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散寒止痛。

    从药性和效用上说,徐小乐提出的姜附药和韩通智用的承气汤,完全就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药。

    韩通智就皱眉道:“徐大夫,你这不怕是矫枉过正么?”

    徐小乐脑子里转了转,方才明白韩通智的意思。这位韩道长显然是误会他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怀揣侥幸之心,开了一张大违医理的方子。

    徐小乐无奈道:“其实你我用药如此抵触,是因为看到的病症不一样。”

    韩通智修养不错,眉头也舒展开来,解释自己所见的病症。徐小乐耐着性子听他说,也不插话。

    围观众人虽然完全听不懂,也不知道什么阳病阴药之类的术语,却不妨碍他们凑热闹。有些个还暗示自己:听这两位大夫一席话,长了不少知识呢!

    黄仁是真正需要长见识的人,却被拦在外面,怎么都挤不进。

    佟晚晴看他那个体型还要一跳一跳的,瞧着就累,便给他拿了个板凳,好让他登高望远。

    黄仁这才算是安心,努力听清徐小乐和韩通智的对话。总算大家都保持着安静,没人大声喧哗,所以徐小乐和韩通智的声音也能传出来。

    佟晚晴人长得高,只要站在台阶上就能看到圈子里的情形。她听不懂韩通智和徐小乐在说什么,便问黄仁:“他们吵起来了?”

    黄仁边听边道:“吵倒是没吵起来。就是先生用的药,跟那个韩道士正好相反,韩道士疑心先生是故意跟他反着来。”

    佟晚晴“哦”了一声,估计这两人不会打起来,就没去准备兵器。

    只见韩通智说:“病人身热目赤,分明有余之邪。如此躁急的病症,再用人参、附子、干姜,这是逾垣上屋啊!”

    徐小乐摇头道:“身热目赤是因为阳气暴脱。显现出来的是假热,身体内中是有真寒。我用姜、附,尚且担心回阳乏力。岂能用纯阴药物,重劫其阳?”

    韩通智就问道:“徐大夫说外显假热,内有真寒,是从脉象上来的么?”

    徐小乐摇了摇头。

    韩通智追问道:“那从何得知?”

    徐小乐道:“脉象虽然能显现一身之病,但咱们医生手段终究有限,并不是每一丝消息都能摸得出的。所以我觉得,脉象很重要,四诊参合更重要。”他顿了顿,见韩通智并没有理解,只好道:“刚才我问吴道长是不是要水喝,就是问诊啊。”

    韩通智回想了一下,道:“吴道长不能热饮,不能盖被,宁可身入井中,这不都是热极之症么。”

    徐小乐摇了摇头:“可他想喝凉水,却只是沾唇即止。连凉水都不能入腹,何况大黄、芒硝?天气燠蒸,必有大雨。他现在阳气暴脱,正如天气燠蒸,若是用了泻下、发汗的寒药,顷刻间一身大汗,救都没法救。你看,昨天今天才服了两副药,病情就加重成这样了,很说明问题嘛。”

    韩通智没话说了。他很清楚吴道长在服药之前是什么状态,服药之后又是什么状态。如今徐大夫连病情加重的原因都分析出来了,还能怎么说?

    徐小乐打开了话匣子,继续道:“而且你既然认定这大热为阳证,更不该用承气汤。承气汤是发汗、泻下、去脏毒的利器。祖剂里只有大黄、厚朴、枳实、芒硝,主治脉迟汗出,不恶寒,身重短气,腹满潮热,大便硬者。显然跟吴道长眼下的症状并不相应。”

    徐小乐这么一说,韩通智最后一点信心也动摇了。

    徐小乐却还没放过他,继续道:“所以退一万步说,就算吴道长真是热症,用了承气汤,也会叫热毒凝结于胸,那时候恐怕就更可虑了。”

    韩通智只觉得冠巾里面潮热,自己已经微微出汗了。他问道:“真能用姜、附?”

    徐小乐道:“干姜、附子用以补中助阳,还可以散邪退热,可谓一举两得。在我看来,这是最最稳当的办法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韩通智满面严肃,不说话了。

    佟晚晴就拉了拉旁边的黄仁:“他们说的什么意思?”

    黄仁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我也没听懂。”

    佟晚晴撇了撇嘴道:“亏你还是学医的。”

    黄仁心中大叫委屈:我这才跟了徐先生几天?也能算是学医的么?

    还好一旁胡媚娘替他解围,道:“学医也有个时日长久。就好比练了十年功夫的人,跟练了两天的人,能一样么?”

    佟晚晴就拍了拍胡媚娘的肩:“嗯,姐姐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不过小乐也才学了多久?看那个道长年纪不轻,反倒像是学了很久的样子啊。”

    胡媚娘就笑道:“你家小乐实在有些天分过头,近乎妖孽啦。”

    佟晚晴觉得这是对小乐很高的赞誉,心中不免高兴起来。

    所以说,要想博得妇人的好感,夸她孩子比夸她本人还要有效。

    徐小乐等了一会,还是没等到韩通智心服口服、五体投地,只好催道:“这有什么好纠结的,道理我都讲清楚了,要我治就是人参姜附,没别的办法。”

    吴道长见话已至此,要么吃药,要么走人,努力开口道:“徐大夫,就听你的。”

    吴道长是习武之人,也略通医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斤两是没法跟徐小乐相比的,甚至连那位韩道长都远远胜过他。这种情况之下,当然是信任有能力的医生更加明智。

    何况吴道长很清楚徐小乐的师承——人家背后可是站了个神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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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207、杏林

    木渎有三家生药铺,主要是收购山民采来的草药,略加炮制,然后转卖给城里的大药铺。

    徐小乐知道他们这边不会有人参,不过干姜、附子总是有的。他就开了干姜、附子各五钱,甘草二钱,让少年道士去药铺抓药。

    少年道士飞奔而去,飞奔而回,看得出身手矫健,善于奔走。

    徐小乐将买来的药交给荷叶,荷叶则依照徐小乐的交代,在后院将药煎煮出来。

    趁着这个空,徐小乐还看了几个病人。

    韩通智本来只打算干等,但是徐小乐却对他道:“韩道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哪里义诊都一样,咱们一起看吧。”

    韩通智有些意外。一般医生可不会这么友善——这不是拿自己的客源给别人挣名气么?不过他很快就得知,徐小乐这边也算义诊,并不收诊金,而是以劳换医。

    韩通智便没有拒绝,而且也跟徐小乐一样,每次切脉之后都让黄仁再切一次,并且告知自己的诊断——跟在胥王庙坐诊一样,大部分人都是没病的,只是需要略加调理。

    黄仁算是捞着了,学习速度快了一倍,只担心自己记不住。

    抽着空,韩通智就问徐小乐道:“徐大夫仁心仁术,贫道佩服。不过劳务并不值钱,为何大头都免去了,却跟人计较这个呢?”

    黄仁也十分好奇徐小乐为何要收这种“诊金”。

    在常人看来,医生看病收取诊金是理所当然的。用诊金去雇人做事,肯定绰绰有余。这一入一出之间,徐小乐就吃了大亏。

    徐小乐当然不会说这是因为有老虔婆背后中伤他,他要洗刷名誉。他也不想说回报乡梓之类的话,让人误会他沽名钓誉。想了想之后,徐小乐反问道:“那董奉董君异为什么要人种杏树呢?”

    韩通智略有所悟,黄仁却眨巴着大眼睛,脱口问道:“董奉董君异是谁?”他问完之后才觉得十分后悔。先生说什么自己听着就是了,哪有出口问的!这要是换个严厉些的先生,比如杨成德,恐怕就要打手心做规矩了。

    徐小乐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却是说:“看,我跟你们说学医要先读书吧。竟然连董奉董君异是谁都不知道!”

    荷叶正好煎好了药汤端过来,听到两人说话,兴趣大起,就道:“那是谁呀?我也不知道,小乐哥哥就说说嘛。”

    徐小乐对于荷叶妹妹的请求当然不会拒绝,他先尝了尝药,然后将药汤给外面的吴道长灌下去,方才笃悠悠道:“董奉这个名字不知道并不怪你们,有个词你们肯定知道。”

    韩通智微微笑着,看徐小乐卖弄学识。

    徐小乐道:“杏林!这个词总听过吧?”

    黄仁连连点头。

    杏林就是医学界的代名词,杏林圣手就是指德艺双馨的国医。但凡对医学有些兴趣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杏林的意思?

    徐小乐颇有些人来疯,见黄仁、荷叶洗耳恭听,一旁也有人侧耳偷听,就更来劲了,口齿都比平日更伶俐了几分。

    他道:“这杏林是怎么来的呢?正是源出这位董奉董君异。董先生是汉末建安时人,当时有建安三神医之称。若说他的医术如何,只要看看与他齐名的另外两位医生是谁就知道啦。”他顿了顿,见人都巴巴看着自己,精神更旺,朗声道:“另外两位是谁?一位乃是大名鼎鼎的医圣张机张仲景!”

    底下众人齐齐“噢”一声,显然很多人都知道医圣的大名。

    “另一位,呵呵,那也是大名鼎鼎,乃是为关王刮骨疗伤的华佗华元化!”徐小乐跳上台阶,摆了个架势。

    这回下面的惊叹声就更响亮了,可见华佗的名声比之张仲景更高一筹。

    这也难怪,在江南等地,华佗的神像、画像常出现在药王庙之中,有些小庙还有专供华佗的,信众颇广。更别说戏台上常常跟“关羽”出演的“刮骨疗伤”、跟“曹操”合演的“开颅去风”……世人常说“华佗再世”、“元化重生”,基本就是对医生的最高褒扬了。

    徐小乐见众人这般反应,声音又加大了一分:“能与医圣、神医齐名,那董奉是什么人物?”他稍一停顿,便自问自答道:“他是神仙!相传他一粒灵丹救活了交州太守,临走时以符替身。自己活了三百岁,仙去之时容颜只有三十出头。”他说完这话,突然心中暗道:莫非师叔祖就是这样的人物?

    “董先生一生行医,每每治愈病人,并不收诊金,而是要病人去山中栽种杏树。重病的栽种五棵,轻病的栽种一棵。十几年下来,他住的山谷就有了十万余棵杏树。杏林杏林,便是因此得名!”

    徐小乐说了一段,又停了停,道:“等到杏树结果,董先生就立了一个草仓。凡是愿意换杏子的人,可以拿米粮来换。然后他又将换来的粮食赈济贫弱,供给行旅,全都做了善事。”

    黄仁仰着头看先生说古,心中激荡:原来杏林的来历如此高洁,作为一个医生怕是不单单能挣钱,更能济世呀!

    徐小乐刚刚说完,就听到少年道士一声惊呼:“师叔!师叔,你怎么了!”

    所有人登时将目光投向诊室旁边的藤床上,刚刚服下药没有多久的吴道士,此刻浑身战栗不已,戛齿有声,缩成一团,仿佛被冻僵了模样。

    徐小乐跳下台阶,三两步冲到藤床旁边,就要切吴道士的脉。吴道士双目紧闭,牙关急扣,发出咔咔声响,就是不肯伸手。

    韩通智也疾步过来,彻底被震惊了,问道:“为何服了大辛大热的药,竟然会冷成这样!”

    众人也是满脸骇然,半是不明所以,半是担心吴道士就这么彻底冻死。

    注:本章中小乐称关羽为关王并非讹误。关羽在北宋徽宗时被封为武安王,南宋和元朝为武安英济王,明朝万历四十二年才被封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所以徐小乐在景泰元年,只能称他为“关王”而不能称之为“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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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结交

    唯独徐小乐哈哈一笑:“这正说明我的药对症呀!看,现在是不是阳微之状?体内阳火一起,深寒就被逼出来了。”

    韩通智惊骇之间也不能否认徐小乐说的极有道理。

    这的确证明徐小乐之前的诊断是对的:体内必然有寒,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否则寒从何来?更何况如果体内只有燥热,那么刚才的姜附汤一碗下去,就该七窍流血,热毒发作而死了。

    徐小乐就叫姐姐们快拿棉被出来,将吴道长妥妥裹住。又请荷叶再煎一碗汤药,仍旧是刚才的配伍,给吴道长服用。

    吴道长再次服下这碗热药之后,很快就微微发汗,燥热渐退,安然入眠。

    韩通智此刻再看徐小乐,彻底心服口服。

    就算不懂医术的人,见了这情形,也知道吴道长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剩下的就是遵循医嘱,好好调理休养了。

    韩通智走到徐小乐跟前,双膝一弯,竟然跪在地上,利索地磕头下去,口中道:“多亏徐大夫妙手回春,否则贫道以药杀人,余生难安!”

    徐小乐连忙上前扶他起来,急道:“你别这样,哪有一言不合就磕头的!”只是韩通智身体紧绷,徐小乐力量不足,没能扶起来。

    韩通智磕了头,方才又道:“韩某学艺不精,险些害了人命,只求徐先生能够收入门下,传授医术。”

    徐小乐见扶不起韩通智,只好也跪了下去,对韩通智道:“其实我医术也就那个样子。之前还有人说我医术平平,只是思路对头罢了。呵呵。而且我没有出师,怎么能够收徒呢?”

    韩通智见徐小乐不肯,就又要磕头。

    徐小乐连忙抱住他,道:“收徒肯定是不行的,咱们可以交个朋友呀。探讨医术,相互切磋。反正无论是收徒还是交朋友,我必然以诚相待,绝不会藏私。”

    韩通智见徐小乐说得这般诚恳,便道:“固所愿,不敢请尔。”说罢又拜了下去。

    徐小乐也与他对拜。

    八拜之后,两人互搀双臂,方才从地上站起来。

    围观众人之中,有一部分是冲着徐小乐来的,有一部分是从胥王庙跟韩通智来的,见两位“神医”一见如故,八拜结交,全当看了一出好戏,各个都比当事人还要兴奋。

    若是说有人不高兴,恐怕就只有马家夫妇了。他们在半路上遇到韩通智等人。当时韩通智要跟上真观的道长们一起来找徐小乐,自然没时间给他们的孩子看病。

    眼下马百官寄予厚望的韩神医竟然跟徐小乐成了八拜之交,这让他还怎么开口求人家治病?就算要开口,起码也得等韩神医离开徐家才行。然而韩通智却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思,仍旧跟徐小乐回到了凉棚诊室里给人义诊。

    马家娘子就用力拧了丈夫胳膊,登时拧出一块淤青。她恨恨道:“叫你口无遮拦,如今惹恼了人家,再怎么开口求人!”

    马百官只是垂着头沉默不语。

    就在此时,却听徐小乐叫道:“马家哥哥,请你过来。”

    马百官惊讶地抬头望向徐小乐,果然见徐小乐在朝他招手。他很是意外,却看出徐小乐的善意,就想走过去。谁知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步都挪不动。他老婆便在后面用力拧他的腰,催他快走。

    马百官激痛之下方才迈开步子过去,远远朝徐小乐打了个躬。

    徐小乐还了半礼,道:“你儿子的病正好请韩道长诊治。”

    他本来不想给马家孩子治病,还有一部分潜在原因是对自己看儿科缺乏信心。现在转给韩通智,既没有以德报怨资马婆子这个敌人,也避免了自己误诊的可能,更让自己心安——早上把马家小孩拒之门外,让他多少有些不安。如此可谓一举三得了。

    马百官如蒙大赦,知道这是徐小乐不计前嫌。他先谢了徐小乐,又请韩通智为儿子把百官脉。

    韩通智看了孩子的瞳孔、舌头,又摸了摸脉象,问了每日夜啼的症状,对徐小乐道:“我看是脾寒夜啼之症,你看呢?”两人八拜结交,便是极为亲近的朋友,也就不再用敬称了。

    徐小乐没有看过儿科病,仅就韩通智所言,正符合医书上的描述。他就点头道:“我看也是。”

    韩通智就对马家夫妇道:“这是胎寒,并不很重。以后万万不可给他吃寒凉的东西,每日服用热米汤就能好。襁褓之中,能不吃药最好还是别吃药。”

    徐小乐闻言心道:若是照医书上所言,该用【乌药散】合【匀气散】加减。看来韩大哥知道热米汤也能缓解症状,更对小儿没有害处,这倒值得记下来。

    马百官和他妻子听韩神医这么说,方才放心。

    两人又朝徐小乐行了一礼,表示感谢。马家娘子说道:“徐大夫,回去之后,我一定与婆婆好生说说。你人品这般好,怎么还能在背后乱说你闲话!”

    徐小乐大度地挥了挥手:“功过自在人心,我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你婆婆再乱嚼舌头,只怕自己反会被街坊们唾弃。”

    马家娘子和马百官连连称是,又替马婆子去给佟晚晴道了谦,方才抱着孩子回家去了。

    韩通智等他们走了,疑道:“怎么?他家跟你家有嫌隙?”

    徐小乐就把马婆子在背后污蔑、搬弄是非的事说了。

    韩通智道:“我只以为小乐你医术精湛,没想到医德更加崇高。我走南闯北,见过很多医生不能平息心中愤恨,行医时不能一视同仁,甚至更有人见死不救。与小乐你相比,真是云泥之别。”

    徐小乐摸着后脑勺,大笑道:“哈哈哈,韩兄真是快人快语,一语中的!”

    韩通智一听,也乐了:“这份毫不做作的爽快劲,也是愚兄平生少见。”

    佟晚晴凑到他俩身后,忍不住戳破真相:“说穿了他就是没脸没皮!”

    众人纷纷笑出声来。

    黄仁实在不敢笑,却实在憋得胸口疼。最终只得假装腹痛,抱着肚子跑去茅厕笑了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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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209、交流

    佟晚晴虽然不给徐小乐面子,但是心中对小乐的成长还是十分高兴。

    尤其是徐小乐与韩通智结拜的事,这在以前可万万想不到。

    换了以前的徐小乐,多半会对韩通智冷嘲热讽,表现出高人一等的姿态来,没想到如今在待人接物上成熟了这么多。

    还有马家孩子的事。放在以前,徐小乐肯定得理不饶人,逼着人家服软,如今却也懂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这些变化虽然不像长个子那么明显,但是在佟晚晴眼里却璀璨如明星,让她由衷生出一股自豪感。

    佟晚晴一时高兴,连晚饭都不想做了,就对胡媚娘等人道:“今晚咱们去叫一桌席面,再买些好酒,好生庆祝一番吧。”

    胡媚娘笑道:“自然是要为你家小乐庆功。徐氏医馆可算是来了个开门红!”

    佟晚晴欢喜得面泛红光,心中暗道:徐氏医馆能重开起来,小乐也有了出息,我总算对得起徐家列祖列宗啦。

    然而她并不知道徐家列祖列宗长什么模样,甚至连公婆、丈夫都没见过,脑中倒是浮现出了自己爹娘的模样。

    经营客栈的父母很不高兴女儿如此执拗地嫁到徐家守寡。人家真正的寡妇都急着改嫁呢,望门寡有什么好守的?自己捧在掌心的宝贝,跑去人家过着寡嫂的生活,青灯一盏,织机一架,熊孩子一个,这算怎么回事?

    佟晚晴却觉得自己这是侠义之举。

    正所谓求仁得仁,父母的关爱就成了对她信仰的阻挠。因此这些年来,她与娘家再也没往来。观其女可知其父母,同样倔强的老两口,也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反正还有儿子嘛!

    儿子还更听话呢!

    如今佟晚晴眼看着徐小乐走上了正道,医术小有成就,人品也端正了许多,再不是往日的小混混了。这让佟晚晴心中十分自豪,同时也生出了对父母的思念和愧疚。

    ——或许该回去看看爹娘和弟弟?也不知道家里生意如何了。

    佟晚晴心中暗道。

    ……

    诊室之中,徐小乐和韩通智很快就将剩下的病人一一确诊,给出调养的办法——说白了就是“忌食生冷”和“防风防寒”。这是许多人身体不适的主要原因,根本不用吃药,仅靠合理饮食和规律作息就能调整过来。

    等病人不多的时候,两人便要讨论医术——都有一股医痴的模样。

    这时候黄仁就会幸福地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支着下巴,将两位先生的每一句话都印在脑子里。

    韩通智得知徐小乐只学医四个月,登时就不淡定了。他惊讶道:“小乐你的医术如此精湛,怎么可能只是四个月时间能够打磨出来的!”

    徐小乐自己也说不上来,更不好意思跟人说肾气丹对他有极大助力,就道:“我家是医户,我倒是从小就读医书的,不过看不太懂。后来蒙恩师传授医道,以前不懂的地方豁然开朗。然后又背了不少医书,就有了如今的医术。”

    韩通智知道徐小乐博学多识。一个合格的医生当然能背出承气汤的配伍,但是绝非每个医生都清楚知道承气汤的祖剂来历。而徐小乐却能信手拈来,足以证明他读过的医书非常人所及。

    不过韩通智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道:“只看医书能有这样的成就?”

    徐小乐道:“其实你也不是第一个如此问我的人啦。我觉着我医术看起来高明,诊断精准是首先的。我每天练习导引术,气感起来了,摸脉就比别人准。”

    韩通智点了点头:“我也做类似功课。医学之中,能感应气机是一大门槛。庸医与良医之别,正是在此。”

    徐小乐又道:“再有一个,我是把看病当做打仗。”

    当日穹窿山上,孙玉峰以兵法比喻医学,又叫徐小乐背诵史书,这三者的共通之处就在于“谋略”二字。能用谋略的眼光来分析病情病机,对症下药,全方位地考虑各种因素,自然比仅仅通过摸脉来治病要高出两个层面。

    韩通智想起徐小乐只从吴道长“沾唇不饮”就推理出病人体内有深寒,佩服之余也对徐小乐的“打仗”之说深有感悟。放在战阵之上,为将者见微知著,自然胜算大增。

    他叹服道:“这就不是师父传授或是经验积累所能达到的境界了。小乐,你这是天授之姿啊!”

    徐小乐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医学挺简单的,无非就是想得多一些,全面一些。至于什么病症如何治疗,前人已经给出很多办法,按图索骥便是了。”他还没等韩通智表示同意,突然转了口风:“除了一种病。”

    韩通智就问道:“什么病?”

    徐小乐道:“温病。”

    韩通智略一沉思:“就是《伤寒》里说的温病?”

    徐小乐点头道:“不瞒大哥,我在长春堂坐诊的时候,收了两个病人,都是痨病。如今也看过两次了,非但没有起色,反倒有病情加重的情况。这让我十分费解。不过这两次诊视,也可以确定一件事:痨病施治,绝不该按照救治伤寒的套路走。”

    韩通智道:“痨病我也看过十几例,说来惭愧,从未治好过。病人从患病到病亡,急则两月,缓则五月,无论用什么法子都难逃一死。”

    徐小乐叹道:“难怪人说痨病是绝症。”

    韩通智道:“小乐,你绝非接手之后才知道那是绝症,可有什么想法?”

    徐小乐摇了摇头:“开始只是因为觉得人家可怜,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岂能见死不救?”

    韩通智微微点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能不惜名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小乐,你真有一股侠气在。”

    徐小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韩大哥不也如此么。”

    韩通智自嘲笑道:“我一个游方道士,能治好固然是功德一件,治不好我就远走高飞,哪里像你坐堂施诊的风险大?名声若是坏了,把一辈子赔进去都未必能挽回来。”

    徐小乐被韩通智说得颇有些感触,就道:“听起来云游四海真是一桩美事。”

    韩通智只是摆手,心中暗道:也是极艰苦的磨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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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策力

    徐小乐继续回到痨病上,道:“古书中又说痨病是因为痨虫入体,但是我怎么都查不到这痨虫的来历和形状,以及它们如何潜入人体。我接的医案里,一家三口,兄弟俩都患了痨病,可是与他们同吃同住的父亲却没有患病。难道痨虫还挑口么?”

    韩通智微微摇头:“我见过的痨病病患,男女老幼皆有之。不过的确如你所说,他们家人之中有些会被传染,有些却是安然无恙。更奇怪的是,这种传染也不分亲疏,有的只是泛泛之交,见一面回去就患病了。有的则天天吃住一起,仍旧照样身体健硕。”

    徐小乐就道:“就是这个问题。所以我思来想去,总觉得痨虫是前人臆想出来的。恐怕真实病因是六邪之外的另一种邪气。不过邪气入体,总有个由表入里。哎,要是能够找个初染痨病的病人看看,或许能有些思路。”

    韩通智就道:“这恐怕难了。尤其是痨病在初期只是咳嗽,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患的是痨病。还有些医生认为痨病是伤寒所转,所以机圣将温病归于伤寒一类。”

    徐小乐道:“我这几天就想将全城能搜罗到的痨病病人集中一处,根据症状轻重,找出病机病因,只是还有没着落。”

    韩通智登时来了兴致,道:“这是大功德啊!不知需要些什么资材。”

    徐小乐掰着手指数道:“首先得有地方安置这些病人。住过痨病病患的地方,主家肯定有忌讳,所以等于要人捐一座宅子了。”韩通智点了点头。徐小乐继续数道:“其次是要银子。这些病人肯听我劝,住到一起,饮食、药材若是不方便,我总得自己贴进去。可我没那么多银子。”

    韩通智是内行,当然清楚这病要花的银子简直如同流水一样。

    黄仁突然插嘴道:“李先生治那对痨病兄弟,就是自己贴的药钱。”

    韩通智顿时肃然起敬:“小乐,我每次以为你已经高尚到了极处,就总有意外叫我知道自己错了。难怪你能学董奉之举,真不愧杏林苗裔之名!”

    徐小乐不能说阿木林暗中给他银子,只好摇手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他又对黄仁道:“以后也少说,叫不知情的人听见,还以为我欺世盗名、沽名钓誉。”

    黄仁只好认错。

    徐小乐继续道:“除了地方、银钱,还有就是人手。我有心把他们安置在山明水秀之处,一则远离人烟,不至于传染他人;二则怡情养神,有助他们医治。不过如此一来,我又分身乏术,不可能每日里照看。”

    韩通智道:“人手不足,我倒可以尽绵薄之力。”徐小乐眼前一亮。韩通智继续道:“我本来就是四海云游,遇到合适的地方就挂单一段时日。若是小乐你用得上,我便是在此间住个三五年也没什么要紧。说实在的,若是你能找到治疗痨病的法子,我即便只是给你跑腿打杂,这份功德也够我修一辈子的了。”

    徐小乐道:“我不是虚伪客套的人,大哥若是肯出力,对我来说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光靠大哥一个人也不能够,还是得有帮手。大哥只能负责诊治,日常的擦身、饮食,终究不能叫大哥去做。”

    韩通智道:“若是人少倒也无妨,就怕人多了忙不过来。”

    徐小乐道:“所以人手终究不足,这三样没一样是好解决的。”

    徐小乐和韩通智说到这里,接下去就没话说了。明明是件迫不及待该做的事,偏偏没有下手的资材,如何叫人不忧怀呢。

    黄仁只看两位先生眉头紧锁,自己却没有办法,倒比徐小乐和韩通智更焦躁。

    韩通智突然道:“对了,小乐,你跟上真观的吴道长是老相识?”

    徐小乐一愣:“老相识谈不上。以前我在上真观住过半个月,观里的道长对我都挺客气的……咦,大哥是说求助于上真观?”

    韩通智点头道:“上真观是江南大观,底蕴深厚。若是你跟他们相熟,借一栋别院安置病人也未尝不可。出家人慈悲为怀,更没有寻常人家那么多忌讳。”

    徐小乐就摸着下巴:“上真观的监院何大师,算起来还是我的老师呢。”

    韩通智就问道:“何大师,是那位上守下阳何大师么?”他不直呼何守阳名讳,以示敬意。

    徐小乐道:“正是他。”

    韩通智就笑了,一副大局已定的模样,道:“你怕是不知道,何大师在江南诸省名望极高,有在世神仙之美誉。你既然是他学生,去求他乃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他又道:“若是上真观肯出手助你,非但屋舍有着落,就连银钱都有着落了。”

    徐小乐疑惑道:“道士很有钱么?”

    韩通智自嘲笑道:“我这样的道士自然是没钱啦。上真观可是家大业大,半座穹窿山都是他们的庙产,山下也有不知凡几的良田。更何况江南奉道之士,遇到点事就要捐助香油、就算没事,碰到天尊、祖师圣诞,也得捐助一笔。光是这笔收入就十分可观了。”

    徐小乐一拍大腿:“没想到身边就有这么个大户可以吃,枉费我这些日子还寻思着上哪里去打秋风呢!我明日就上山去找何大师。”

    韩通智微笑道:“本该如此。他们打理祖师爷的道场,岂能不给祖师爷的亲儿子效力?”

    徐小乐一时没懂:“什么祖师爷的亲儿子?”

    韩通智一本正经道:“你若不是祖师爷的亲儿子,哪有这样的天资和机缘?”

    徐小乐噗嗤笑了:“那我也是医门祖师的亲儿子,可不是道门祖师爷的亲儿子。此老子非彼老子,岂能弄错?”

    韩通智听道一语双关的“此老子非彼老子”就笑了,抬杠道:“医道不分家嘛。”

    “那我岂不是比你高出好几辈?”徐小乐顺杆子就往上爬。

    韩通智终于对不下去了,只好摇手认输。

    在口舌之利上,徐小乐还真没输过。

    两人就这么聊聊天,看看病,太阳不知不觉就斜挂在西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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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211、吴道长

    韩通智在胥王庙挂单,得守那边的规矩,不能夜不归宿。他又秉持过午不食的养生之术,徐小乐便不好硬留他吃晚饭。

    于是徐小乐就跟韩通智约好,明日从穹窿山下来再去胥王庙拜访他,及时通告进度,希望能够把痨病的事处理妥当。

    翌日一早,徐小乐起床练了功,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黄仁前往码头。

    木渎这个百年旧港,如今焕发着远胜往昔的活力。十余艘大小船舶停靠码头,桅杆林立。更多的小船挤得密密麻麻,一眼望去,宛如水城。卖苦力的短工正喊着号子,扛着货物装船,间或夹杂着船老大的呼喊声。

    阿木林的木船孤零零停在靠外的河面上,隐没在晨间河上的氤氲之中。

    若不是徐小乐眼尖,一眼看到了那艘新船,恐怕还要等水汽散了方能发现。

    阿木林不是个会说话的人,打了招呼,知道要去穹窿山,便一言不发地摇橹出发。

    徐小乐一上船,就闻到了一股炭火气,问道:“怎么烧了炉子?”

    阿木林咧嘴笑了笑,道:“昨晚有些冷,顺便煮些水。”

    徐小乐奇怪道:“你昨晚没住家里?”

    阿木林回道:“我怕误了先生的事,昨天回家安顿了一下,赶在关城之前就出来了。”

    徐小乐突然觉得肩头压力一副重担。他当然知道,阿木林如此巴结,肯定不是因为那几个船钱,必然是为了那两个儿子呀。然而痨病被视作绝症也不是没道理的,真不是说能治就能治的——或许师叔祖可以,但是谁知道他走到哪里了呢。

    阿木林见徐小乐不说话,自然也不会主动找话说。

    船从木渎到胥口并不远,不过到了胥口就只有走陆路去穹窿山了。走陆路只有十来里,半个时辰都用不了。若是水路绕行,恐怕两个时辰还不止,所以只要没有重货,大家都会选择陆路。

    徐小乐和黄仁下了船,阿木林则守在船上等他们回来。两人在胥口码头遇到了一辆顺路的牛车,花了几个钱便可以省下不少体力。

    徐小乐坐在车上慢悠悠晃荡的时候,就开始怀念墨精了。要是带着墨精出来,此刻就可以风驰电掣赶过去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黄仁,暗道一声“累赘”——徐小乐不喜欢自己骑骡,别人跟在后面的感觉,所以今天带了黄仁就没有带上墨精。

    当两人开始爬山的时候,徐小乐就更觉得带上黄仁是个错误了。

    黄仁的体型实在不适合在山林之中活动,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徐小乐却比上一回登山更加轻松,很有些如履平地的感觉。看来导引术果然对身体有极大好处,让徐小乐都忍不住想再跟师叔祖一起爬个山,分个高低。

    他转念想到师叔祖的年纪,又不免有些丧气。

    两人总算爬到上真观大门前,道士们已经要准备中午过堂吃饭了。

    徐小乐抓了个门口的小道士,道:“小道长,我叫徐小乐,来求见何大师。我是他学生。”

    小道士打量了一番徐小乐,突然问道:“是你治好了吴师叔的病?”

    徐小乐惊喜道:“这么快就传到山上了啊?”

    小道士道:“吴师叔昨天就回来了,今早还做了早课。”

    徐小乐这回只剩下惊了:“这不对啊,哪有这么快下床的!”

    小道士撇了撇嘴,对徐小乐不相信他表示不满,道:“你自己进去找他就是了。我刚看到他坐在院子里跟人聊天呢!”

    徐小乐三步并作两步就往里跑,黄仁气喘吁吁地追着,只是不敢喊他慢些。

    吴道长还真的已经下床了。此刻正半躺在铺了垫子的竹椅上晒太阳,周围有几个跟他年龄相仿的道士,互相说着闲话。

    徐小乐一路跑过去,直到吴道长身边,方才道:“吴道长,脸色还这么差,怎么就出来了?”

    吴道长这才睁开眼睛,却是瞳白分明,已经没有了血丝。他就要勉力起身,却被徐小乐按住肩窝,只好又半躺下去,道:“屋子里有些气闷,外面晒晒太阳,可以滋补阳气。”

    周围道士也纷纷笑着跟徐小乐打招呼,这个叫他“小神医”,那个叫他“小神仙”,调侃之余足见亲热。

    吴道长也玩笑道:“没想到徐大夫竟然上山来复诊,被抓了个当下,要是早点知道,肯定躺在屋里。”

    徐小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道:“我本来想去胥王庙看你,没想到来山上办事却撞见你在外面吹风。”

    吴道长连忙解释道:“徐大夫放心,这个院子有墙有屋,最是没风,平日师兄弟们树下打坐也是选在这里。”

    徐小乐只好道:“好吧,道长是习武之人,该比我更懂‘防风如避箭’的道理。”

    吴道长笑嘻嘻应诺着。

    另外一位道长笑道:“小神医上山办事,可要人帮你跑腿?”

    吴道长介绍道:“这位是观里的司厨,但凡要吃饭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

    徐小乐就道:“没事没事,我是来看何大师的。”

    在场不少人都知道徐小乐跟何监院学琴,以为他看病之余又来学习琴艺,便叫了个小道士带路,各人仍旧在此间闲谈。

    可怜黄仁好不容易追上了徐小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要走了,真是跑得满口生津,痛并幸福着——先生随便嘴里漏点东西,就够他大长见识了,这就是幸福啊!

    可怜黄仁没想到观里的小道士走路也是步履如飞,实在跟不上,只好祭出聊天打法,追着徐小乐叫道:“先生先生,吴道长今天就下床,不会有事吧?”

    徐小乐果然放慢了步子,道:“吴道长是习武之人,身体远比常人健硕。而且嘛,练气之法虽不能保证人不生病,但即便生病,康复得也快。”

    昨天韩通智心有余悸并非没有道理,换个身子弱些的病人,一副承气汤就能叫人进棺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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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212、化缘

    黄仁担心话一说完,徐小乐跟那个小道士又发足狂奔,连忙引出新的话题,故作天真问道:“那吴道长能御剑飞行,千里夺人首级么?”

    徐小乐还没笑,前面带路的小道士却已经笑了起来,道:“那可不是习武之人能做到的,那是神仙啦。”

    黄仁道:“那习武之人能做到什么样?”

    小道士只有十二三岁年纪,也是跳脱活泼的性子,一指前方的老树,道:“看到那棵树了么?”

    黄仁和徐小乐就点了点头。

    小道士纵身掠去,衣袂舒展,仿佛一只大鸟。只见他在树干上用力一蹬,人已经站在了八尺来高、半脚掌宽的一根粗枝上。不等站稳,他就猛地凌空翻了个跟头,竟然双手作足,倒立起来。

    徐小乐情不自禁喝彩道:“厉害!”

    小道士双腿微屈,缓缓倾斜,就在徐小乐和黄仁以为他要掉下来的时候,他果断一撑手臂,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在空中翻了半圈,稳稳站在地上。小道士得意地拍了拍手:“我跟吴师叔练了三个月,山林之间再没困得住我的地方。”

    徐小乐十分羡慕——这可比自己的翻墙功夫帅太多了!

    他就道:“我真是傻子!早知道就该叫吴师叔教我这一手。唉,上回学了那个没用的散手,跟人打架还被胖揍了一顿。”

    小道士哈哈大笑:“好多人都缠着吴师叔学打架,我觉得那才是最没意思的东西。吴师叔的轻身提纵之术才是游走天下名山大川的好功夫!等我出师可以云游了,我就要把五岳三山爬个遍。”

    徐小乐连连点头,如遇知己:“是极是极,回头我也要学这个。”

    小道士斜眼看他:“还不知道吴师叔肯不肯教你!”

    徐小乐信心满满:“他还欠我诊金呢!”

    小道士哈哈一笑,仍旧在前头领路。

    其实到了山上,徐小乐也算是小半条地头蛇。只是他几个月没来,人家又当他是客人了。

    进了监院独居的小院,小道士将徐小乐交给了何大师的侍者,方才告退,临走时目光流连,似乎暗示徐小乐记得找他玩。

    徐小乐难得碰到个跟他一样顽皮的少年,连志向都很相近,心里也有些发痒。不过他现在可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少年郎了,他还身负重任呢。

    何守阳在堂屋里接待徐小乐,见他已经有了学徒,自然忍不住调侃两句。

    徐小乐就道:“我蒙师叔祖授业,本来以为自己连医术的大门都没入,谁知道下山之后不小心就横扫一方了。这不,掌柜和师父都要我带学徒,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带几个了。”

    黄仁听徐小乐说这话并不像自谦,暗中道:怎么冒出来个师叔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

    何监院笑了半天,终于道:“你今天上山可不是来学琴的吧?”

    徐小乐挠了挠头:“不敢欺瞒老师,下山之后我弹琴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啦——大把的时间都用在学医和练功上了。”

    何监院倒是无所谓,道:“少年心性本就如此。瑶琴嘛,若是不能得其古趣,实在无聊得很。你此番来山上,是有什么事呢?”

    徐小乐就将诊治痨病病人的事,一五一十与何监院说了,最后总结道:“我来山上就是想请老师捐座宅子,捐些银两,若是能再捐些人手就更好啦。”

    何监院只是笑:“我们出家人吃八方,你却连出家人都吃,难怪说学医好呢!”

    徐小乐跟着笑,追问道:“那老师怎么说?”

    何监院想了想,道:“我们出家人以慈悲为怀,精修清静之道,不忘红尘苦众。你要做的这事,没有半分私心,不能不帮你。”

    徐小乐立时心花怒放,就差高喊一声“大功告成”了。

    何监院又道:“屋舍有现成的。观里在深山中有关房,是给道人们闭关用的。房间不大,一床一几而已。一间只可住一人,共有二十间。不知够不够?”

    徐小乐连忙道:“够了够了,我还怕搜罗不到这么多病人呢。”他又问道:“那银子呢?”

    何监院干咳一声,道:“病人住在此间,饮食从道观支出。不过药材嘛,我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银子才能撑得住,你能透个底么?”

    徐小乐算了算,道:“如果我没什么进展,那么一个人十两银子就能打住了。如果我进展不错,那恐怕二三十两都还不够……”

    如果没有进展,病人死得快,银子就用得少。若是真有了进展,病人存活时间长,那银子就用得多。至于在短时间内彻底治愈,徐小乐即便再乐观也是不敢相信的。

    何监院微微沉吟:“这样一来就要准备五百两银子才能有点底气。”

    徐小乐沉默不语。他现在诊金收入已经近乎地方名医的最高线了,也不过十两银子,治愈之后的谢仪再加十两。要想拿得更多,就需要有更高的名望,为人所认可。说到底,人家豪门也不是冤大头。

    要想凑到五百两银子,那就得出诊五十次,而且还都得是豪门大户。

    徐小乐想想就有些头痛,哪有那么多豪门大户请他出诊啊?

    何监院看出了徐小乐的难处,道:“照理说,你肯出力已经是一桩大功德了。上真观不是子孙庙,庙产不是我说了能算的。我只能帮你在观里说项,看能否拿些银子出来做这场功德,不足的部分你还是得向城里大户们劝募才行。”

    徐小乐微微点了点头,却没太大信心。他跟施济卿交好,但是施济卿自己家并没有多厚的家底,他总不能去问表姑父要银子——或许可以要,但是也要不来多少。

    周家是单纯的医患关系。人家客气那是为了看病,真要上门募捐,恐怕会被视作不懂道理,到时候银子没要到,还影响彼此关系。

    至于赵去尘,徐小乐压根就不加考虑。这人虽然满面春风,待人接物十分有礼,但总给徐小乐一种十分功利的感觉。跟他相处,最好一笔一笔算得清楚。他不会来占自己便宜,自己也别去占人家便宜,尤其要避免银钱往来,以免难看。

    这样说起来,筹钱还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啊!(未完待续。)

213、敲定

    徐小乐是个乐观开朗的少年,虽然银钱之事的确令他有些头痛,但是换个角度来说,屋舍不是解决了嘛?更何况何大师肯出面沟通,道观怎么也要给点面子,多多少少拿些银子出来。

    最令徐小乐喜出望外的是,人手不足的问题也一并在上真观解决了。

    这还是何监院自己提出来的。

    何监院说:“你师叔祖以前答应过我,要在穹窿山留下一段善缘,结果这些日子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上上回他走的时候,跟我说‘等一等’,我一等就等了五十年。这回老道可是学乖了,绝不再等,这善缘还得落在你身上。”

    徐小乐嘿嘿一笑:“老师干嘛说得这般幽怨?”他见何大师眼睛鼓起,颇有些生气的意思,连忙道:“师叔祖的债就是我的债,不过善缘是什么意思?要钱我可没有啊。”

    何监院被气笑了:“你是来打秋风的,我还能指望你掏钱出来?”

    何监院笑得气喘,平复之后才又说道:“你可知道:道门有五术,山医命相卜。诚如一树散五枝,断了哪一枝都不行。当日你师叔祖答应在庙里传山、医之术,现在你来传也是一样。”

    徐小乐说到了正事,总算认真起来,应承道:“医术没问题,师叔祖从未说过不能传,何况我本来也在带学徒。山术却是什么?”

    何监院道:“山术是山人修行的本领,有修生养性,有拳脚棍棒……这个倒不用你教。你打算如何传授医术?”

    徐小乐心道:看来我要学的就是山术了。他就说道:“反正师叔祖如何教我的,我便如何教别人。我保证不藏私,但是能否学会就不看各人了。”

    何监院连连说了几个“好”字,道:“你还未满师,恐怕不能收录弟子列入门墙吧?”

    徐小乐道:“应该不行。不过反正我教的东西都一样,不用拜我为师,叫先生就行啦。”

    何监院笑道:“你个小猴子,好不懂事。你家几百年传下来的本事,怎么能够不留一些给入室弟子呢。”

    徐小乐反问道:“医术有什么好留的?反正传出去总是救人。”

    何监院摇头道:“你就不怕那些浮夸子,学了半吊子的医术,在外招摇撞骗,药饵杀人,坏你名声?”

    徐小乐一愣,摸着下巴道:“给老师你这么一说,收徒还真是有风险呐。”

    何监院哈哈一笑:“不过你放心,上真观里都是立志修行的道人,老道可以为他们作保。你有什么都可以放心传授,断然没事的。”

    徐小乐连连称是,又道:“老师,你提的条件我可不打折扣,不过你也得叫吴师叔传我山术——不是拳脚棍棒,是那个轻身提纵的功夫。”

    何监院无奈笑道:“你个小猴,占人便宜还如此理直气壮。你自己算算,要你教点医术,我上真观搭进去多少东西了?”

    徐小乐厚颜无耻道:“前面是为百姓立命的大功德,不是我欠你的呦。后面以山术换医术,说起来我只是一个人得了山术,你们整个山头都能得到医术,还是你们赚大了。”

    何监院道德高真,多少年不曾跟人拌过嘴,怎么可能说得过无理搅三分的徐小乐?只好手指虚点,就此打住,叫人把这消息传下去。

    徐小乐每次都能把天聊死,自己还挺得意的。

    黄仁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徐先生的思路很清奇啊,明明是有大功于生民百姓的事,偏偏在他办起来就很儿戏。

    何守阳已然年迈,动作迟缓,办事却还是雷厉风行,安排起大事丝毫不马虎。他留徐小乐在观里吃午饭,一边就叫人去查看了深山之中的关房。同时也召集上真观的三都五主十八头来他跟前,商量在这件事上出多大的力气,如何把它办妥。

    道观之中的三都是:都管、都讲、都厨;五主是:堂主、殿主、经主、化主、静主;十八头是:库头、庄头、堂头、钟头、鼓头、门头、茶头、水头、火头、饭头、菜头、仓头、磨头、碾头、园头、圊头、槽头、净头。

    从最上面的统管全局,到最下面负责挑水烧火、清理厕所的所有负责人,全都有资格决定道观的重大事宜。

    这些人常年在上真观修行,何守阳就像是他们的引路人。所谓人以类聚,何大师是什么样的人格,他们也都相差不远,自然肯支持这样的善举。

    道观原本每年也要做各种善事,让居士信众的善款有个好去处。徐小乐提出的“痨病村”,正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善事,完全拿得出手跟信众们交代。

    ……

    徐小乐吃过饭就急急忙忙去找吴道长。

    吴道长听徐小乐说要学轻身提纵之术,当即乐了:“之前你不是想学擒拿散手么?怎么如今又要学这个?”

    徐小乐也不客气,直截了当道:“我看到你有个师侄,跟猿猴一般灵巧,心中就很羡慕。吴师叔,你就教我吧,我保证不会用这本领做坏事!”

    吴道长哭笑不得:“别叫我师叔,乱辈分了!你是何大师的学生,比我还高一辈呢。我该叫你师叔才对。”

    徐小乐才不管辈分呢,嬉笑道:“咱们各论各的。要不您当我师父也行,反正我都已经有一个了,就是那位有些不着调。”

    吴道长听了哈哈大笑,笑得肠子都疼了,道:“咱们这轻身提纵之术也不是什么高深的玩意。祖师们在山间赶路,模仿猿猴攀跃练出来的方便技艺罢了,不用拜师我也教你。何况你还要在庙里传授医术,我也是要去学学的。”

    徐小乐一愣:“呀,这就已经传开了么?”

    吴道长无语:“你跟何监院说了要学,监院自然会交代下来呀。”

    徐小乐哈哈一笑,挠着后脑勺:“没想到我的面子这么大。”

    吴道长只好当做没看到。他感觉眼前这个徐小乐跟昨天治病救人的徐小乐简直就是两个人。昨天的小乐让人钦佩信服,今天的小乐又灵动有趣,若不是身份太尴尬,收一个这样的弟子真是人生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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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214、筋骨皮肉

    山术作为道士们游走江湖,穿梭山林,保身立命的本事,大致可以分为技击、导引、吐纳三门功课。这三者之间并没有清晰的界线,只从偏重而言,大致能分为内练和外练两类。

    吐纳注重内练,呼吸之间锻炼五脏六腑。导引则在内练之余也有外练,如今流行的五禽戏、八段锦、十六段锦、易筋经,都是拉抻筋膜,疏通十二正经。

    听吴道长一一解说之后,徐小乐连连点头,道:“我练的仙人揉腹法和导引术就是如此,拉伸筋膜。”

    吴道长深深看了徐小乐一眼,好像看到他皮肉之下的筋骨一般。他道:“我看你肌肉若一,肩窝平坦没有内凹,这是筋长、膜鼓的境界,对于轻身提纵术而言已经够用了。”

    徐小乐大喜,没想到为了弥补肾气而练的导引术,竟然还是其他技击术的基础。这就意味着他能更早地学会轻身提纵术,焉能不喜?

    吴道长继续道:“你若是再往外练,就是技击了。不过我看你灵动有余硬朗不足,平时不打架吧?”

    徐小乐连连摇头:“就上次跟你学过两手,下山跟人打了一架,结果我没赢。”

    吴道长哈哈一笑:“若是再打一架,他也不会输,对不对?”

    徐小乐见自己的下把戏被吴道长看穿,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道:“虽则我没赢他没输,但是我可挨了顿胖揍,实在不划算得很。”

    吴道长病还没痊愈,已经有些撑不住想休息了。他也就不跟徐小乐多扯,道:“技击主要是练筋骨皮肉。轻身提纵术,主要是练筋、膜和皮肉,不用特意强骨。当然,若是多多注意强骨也是好事,起码高处摔下来不至于骨折。”

    徐小乐道:“我还是最好别摔下来……”

    吴道长就道:“所以你既然已经练好了筋膜,关键就是练皮肉了。皮嘛,多摩擦多摔打就厚了,不过我看你也不用特意练。”

    徐小乐嘿嘿笑道:“人人都说我皮厚,的确不用特意练。”

    吴道长又道:“肉有两种,一种为肉,一种为肌。肉胜肌则肥,肌胜肉则僵,所以肌肉若一很是重要。肌里面又分大肌小肌,大肌胜,则易伤;小肌胜,则无力。这两者也是要均衡才好。我先教你锻炼背、肩、颈的功夫,练到能够靠要臂、肩、背、腰把自己拉起来,就可以往下走了。”

    徐小乐一时间在脑中无法补全这是何等情形。

    吴道长就叫了之前给徐小乐带路的小道士过来,交代了两句,又对徐小乐道:“你跟他去玩吧。”

    徐小乐看出吴道长面露倦色,也不多打扰,请他回去好好休息,自己就跟这小道长往后山去了。

    后山也有一片林子,却不很茂密,稀稀疏疏长着的树也没多大精神。小道士走到一棵树前,抬起下巴示意徐小乐看好,猛然跳起,双手就抓住了上面的树枝。

    这树枝倒是牢固,没有折断,只是往下一沉便又弹了起来。

    小道士不知道是借了这树枝的弹力,还是本身肌肉力量充沛,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拉了上去,小腹几乎超过了树枝。

    徐小乐正要叫好,只见小道士又落了下来。仍旧是吊在树枝上,再次发力,人又上去了。如此足足十次,他方才松了手,落在地上,边搓了搓手,边道:“好啦,该你了。”

    徐小乐比这小道士高了半个头,跳起来却只是指尖刚刚打到树枝,根本抓不到,遑论向上引体。他落地之后,朝小道士咧嘴一笑:“我叫徐小乐,师兄怎么称呼?”

    小道士也笑得很开心,显然山上的玩伴很少。他道:“我叫戴思蒙。”

    徐小乐一愣:“你这个名字很有深意呀。”

    戴思蒙很是高兴,终于可以炫耀了,就说道:“我师父说,蒙卦有亨通之象,思蒙就是希望我能够亨通吉利。”

    徐小乐道:“我的名字却输给你了,我爹就只希望我小小乐呵乐呵罢了。”

    戴思蒙哈哈一笑:“也不错。我看你肌肉无力,肯定是平日动得太少啦。来,咱们从头开始练。”

    徐小乐暗笑:你这小孩子果然经不起捧,我随便夸夸你,就叫你高兴成这样。

    他见自己计谋得售,也立刻投入到练肉的功课之中。

    这些功课要比导引术简单得多,但是练了之后肌肉酸痛,完全不像导引术练完之后浑身清爽。不过徐小乐既然十分羡慕戴思蒙在林间摆荡的逍遥惬意,练起来也肯用功。

    戴思蒙找到了玩伴,又兴趣相投,恨不得把自己会的东西一股脑教给徐小乐,两人就在林中越走越深。

    ……

    黄仁吃完了饭,乖乖听话去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却发现徐先生不见了。找遍了整座道观竟然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急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到了下午,徐小乐总算回来了,远远看到一团肉球朝自己跑了过来。

    不是黄仁却是谁!

    徐小乐自觉理亏,暗暗自责:小乐呀小乐,你明明还有要紧事去做,偏偏贪玩,耽误了正事!

    他一见黄仁哭丧着脸过来,抢先道:“好了,我去打个招呼,咱们这就立刻下山。”也不等黄仁说话,徐小乐就又往何守阳的小院子跑去,然后还要跟吴道长打个招呼——顺便还要把个脉,看看恢复情况。

    这些事说起来快,可全部办完又是小半个时辰。

    等徐小乐下山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自己是刚学会了几种山林间好用的行进技巧,可是黄仁却没这个本事。再加上黄仁本来体力就差,别说疾行,就连正常行走跟上徐小乐都不容易。

    徐小乐就回头道:“你看你,还是要做医生的人,自己身体都这么差。”

    黄仁眼中噙着泪,紧要嘴唇,勉力提高了步速,心中不敢有丝毫不满。

    徐小乐见他这副模样,也心软了,就道:“好吧,今天是我的错,应该叫你早点下山等我的。以后你自己也学机灵一些嘛。”

    黄仁只能说“是”,心中很委屈:先生不发话,我敢擅自下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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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好汉

    黄仁最终踏上平地的时候,只觉得膝盖酸软,站着不动都不停地打哆嗦。总算下山比上山轻松许多,而且下山之后再走一程就是胥口码头,阿木林就等在那里。

    黄仁不记得安慰了自己多少次:能跟着徐先生到处跑,结识高人,乃是莫大的机缘!别人求都求不到,哪有抱怨的道理?

    不过等他上了船,终于还是瘫倒了。这一刻,什么学医,什么前途,都不如放松每一条肌肉、松解每一个关节更重要。

    徐小乐看着黄仁这副模样,撇嘴道:“真不知道你怎么长大的,明明没有什么消耗体力的地方嘛。”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涌起暗暗的得意。刚才在山上,徐小乐一路都被戴思蒙说是“平日不动”,听得很憋火,却又无从反驳,现在终于可以转赠给黄仁了。

    黄仁累得连嘴都张不开,但是先生说话总不能没有回应,只好道:“先生,我回去肯定好好打熬力气,不再拖您后腿。”

    徐小乐现学现卖:“你要去上阵厮杀么?还打熬力气……你现在就该多多跑动,将身上的肥肉化去。身手敏捷才能入山采药,身形匀称才有人信你。万一哪天有人来找你医水滞病,你一把脉,说:哦,是脾虚。那病人反问你:大夫,你也这么胖,莫非也是脾虚水滞么?那时候你怎么答他?”

    黄仁眼睛微微转开,暗道:原来脾虚水滞的人会胖,得记下来。

    徐小乐见黄仁不说话,以为自己说得太重了,便不再多说,打了个哈哈走向船头,迎风眺望,一时间心旷神怡。

    他自己知道,这河水看了足足有十五六年,早就没什么感觉了。此刻这种舒畅的感觉,肯定跟自己在山上奔走有关,看来吴道长的轻身提纵术果然是道门功夫。

    今天临别时,吴道长说:凡是真正的道门功夫,练完之后必然会心神愉悦,精神抖擞,即便练得精疲力竭,一碗水下肚,人就已经恢复好了。徐小乐暗中对照自己练的导引术,此刻又有了轻身提纵术的应验,心中坚定不少。

    船过胥王庙的时候,徐小乐也不要阿木林搭跳板,纵身一跃就跳到了码头上——距离不到两尺,腿脚没问题的人都能一步跨过,但是徐小乐还是觉得自己比平日更加轻巧,心中得意不已,发足往庙里狂奔而去。

    韩通智在庙里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徐小乐。他见徐小乐疾跑而来,额头见汗,身上还有一股山林的气息,应该是刚刚下山。他还以为徐小乐一直在山上与道长们打秋风、讨人情,就道:“此行很不容易吧?”

    徐小乐不好意思说自己贪玩,就道:“万幸不辱使命!”说罢,将何监院答应他的事一一说了,唯独出银子的事没有谈好,所以搁置旁边,日后再说。

    韩通智一听上真观肯拨给关房,还管病人的饮食,甚至愿意让道士帮忙照顾病人——这就像是大免天下赋税一样的好事呀!简直好得太不真实了。

    他心中略略想象了一番徐小乐如何卖萌打滚、舌战群道,最终拿到这样优渥的待遇,由衷佩服道:“小乐,真是苦了你了!”

    徐小乐沉稳地摆了摆手:“只愿咱们能做成这件好事吧。我算了算,我的家底肯定不够,还是得去豪门大户那边募捐。”

    韩通智犹豫片刻,道:“小乐,你肯如此无私救人,出力出钱,我岂能吝啬?若只是五百两银子,且容我七天,到时候必然送到你手上。”

    徐小乐顿时一惊。五百两银子绝非小数目,一个游方道士身上有五两银子,那勉强还可以说是信众给的;有五十两银子就难免被人送官拷问;有五百两银子……这绝对就是汪洋大盗啊!

    徐小乐头皮发麻,张大耳那边还没安置妥当呢,别再来一个贼道!他就拉住韩通智的手:“好哥哥,咱们办事慢慢来,量力而行,有多大肚量吃多少饭,劫富济贫那一套恐怕不合适。”

    韩通智听出了拳拳关爱之意,忍不住大笑起来:“小乐啊小乐,你看我是那种飞檐走壁的江湖高手么?我可是持戒道士,连荤腥都不沾,何况打家劫舍。”

    徐小乐有些尴尬,道:“七天挣五百两,有点吓人,叫我想歪了。”

    韩通智此刻不跟徐小乐见外,往窗外看了一眼,没有人影,便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有一道丹方,能炼出壮阳药。此间早就有大户人家找我求丹,被我敷衍过去。如今既然要用钱财,我明日便去找他。准备材料外加炼制,五日就应该够了,我多算两日,七日肯定是没问题的。”

    徐小乐这才松了口气:“大哥你既然之前不肯答应他,那现在再去跟他低头,岂不是委屈?”

    韩通智摇了摇头:“天下最难的事就是空口白牙问人要钱。你把最难的事做了,我怎能固执虚荣,坐视不理?何况我以前不肯帮他炼丹,是要为穷苦人家义诊,不得空闲。如今帮他炼丹,还是为了救济穷人,而且一旦成功,能救济千秋万代为痨病所苦之人。行虽有异,根本唯一,不违我本心,何来委屈?”

    徐小乐轻松道:“既然如此那就更好啦!”

    韩通智见徐小乐满面阳光,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他本来还想跟徐小乐多聊一会儿,然而他过午不食,徐小乐却是要吃晚饭的——非但要吃,还要大鱼大肉呢。

    吃不到一起去的人,说话时间自然就短了。徐小乐本来今天该回长春堂的,如今看来是无论如何赶不回去了——估计等他到了,城门都关了。

    徐小乐就对阿木林很抱歉,他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阿木林却道:“让徐先生如此奔走,此恩此德我实在报答不尽。至于我家两个孩子,街坊们肯定会照顾的。”

    徐小乐微微点了点头,暗叫一声:苦啊!人人都这样捧我,我不用功怎么对得起他们?这回真是被自己架上了梁山,不得不做一回好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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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216、忙碌

    船到木渎,阿木林要留在船上看守。

    黄仁硬咬着牙,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再次跟着徐小乐回到家里。

    佟晚晴只知道徐小乐要回来牵走墨精,却没想到回来这么晚。好在嫂嫂和姐姐们一贯会照顾他,已经留了饭菜,热一热马上就能吃。

    徐小乐三两口吃完了晚饭,纵身往书房奔去:“我晚上要看书,可别吵到我。”

    这句话说完,徐小乐头也不回地跑了。

    枫香就故意逗他:“是急着去看你的那些好朋友么?”

    换了往常,徐小乐肯定是要回来跟她大逗三百回合的,但是今天却连头都没回。

    佟晚晴很好奇徐小乐受了什么刺激,追问黄仁不果,只好隔一会就跟胡媚娘轮流进去送点心、茶水。叫她们又喜又怕的却是:徐小乐果然在用功读家里的医书,可是那专注的劲头简直如同疯魔,谁说话都听不见。

    佟晚晴试探小乐,挥出巴掌,就差一丝丝打在脸上,可他竟然没有半分反应。

    就这样,书房的灯亮了一夜,直到天色泛白,徐小乐方才吹灭了灯——得回苏州了。

    ……

    葛再兴没想到徐小乐这么快又来找他。

    托人办事是催不得的。若是上门去催,只说明信不过人家。可徐小乐哪里管这些?回到苏州在长春堂坐了一早上,只跟皮皮“聊”了两句,连午饭都没吃就去了葛再兴家。

    葛再兴千不该万不该地说了一句:“小师叔来这么早,吃过午饭了么?”

    徐小乐理直气壮道:“还没,就跟你一块吃吧。”

    葛再兴呵呵笑了一声,叫人下去吩咐,多备一份餐饭——葛家平日的正餐也是用攒盒各吃各的,不是多加一双筷子那么简单。

    他一回过头,就想狠扇自己两记耳光,跟徐小乐客气什么啊!

    徐小乐开门见山将自己这边的进度通报了一遍,道:“现在地方也有了,银子也有了,医生、看护都有了。病人在哪里呢?”

    葛再兴无奈道:“这事我已经递了帖子给谭公,约好今日下午去见他。”他眼看徐小乐就要炸毛,连忙压住他道:“小师叔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明白人情世故了。登门之前得先投名帖。翌日拜访就算是很着急的啦。你总得叫人家有个准备呀。”

    徐小乐一脸懵逼:“要什么准备?他家平日连水都没现成的?”

    葛再兴知道跟徐小乐是说不清了,就道:“你若是着急,下午跟我一起过去。哎,等等……”他伸手一压:“你再过两天就要参加药局大使的考选了吧?”

    徐小乐算了一下日子,惊讶道:“还真是,日子过得好快!师侄,你说考选怎么了?”

    葛再兴觉得可笑又可气:“你托了那么大个人情,把府里县里都惊动了,自己却忘了?”他也想当这惠民药局大使,好歹也是官身,说不定就此直步青云,封妻荫子了呢?

    大明医官给品衔不高,最高只能到正五品,对于有心仕途的人来说只是进入士族的门槛。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五品官身足够光宗耀祖了。

    当然,药局大使还不入流,但也总算是个起步呀!

    更何况这还是南京礼部打下来的招呼,光是这个门槛得有多高!

    徐小乐大咧咧道:“没事,考选无非看各自本领。我若是本领不济,输给别人也没什么。我若是本领过硬,准备与否有什么关系?”

    葛再兴重重摇了摇头:“那你还是不能跟我去谭公府上。他是这回考选的副考。虽然规制上没说避嫌的事,然而人言毕竟可畏,你现在登门拜访,会给小人留下话柄。”

    徐小乐敲了敲额角:“好吧,我今天就不跟你去了。”

    葛再兴没想到徐小乐这么好说话,扭动着身子,浑身不自在,很有些不适应。

    徐小乐立刻又道:“我倒不是担心那些小人之言,是我想起来了,下午还要去周家给周夫人复诊。”

    葛再兴差点额手称庆。他真的相信徐小乐不担心流言蜚语,关键问题是:你不担心,人家谭公是要脸面的呀!你现在大咧咧跑去人家家里,到时候取中你会被人说是投献豪门、阿谀上司、晚节不保,不取你又会得罪礼部赵侍郎,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

    徐小乐加快速度吃了午饭,放下筷子道:“好啦,我先去出诊了,等晚上我再来找你。”

    葛再兴生怕徐小乐反悔似地,将徐小乐送了出门,大大吐了口气。

    徐小乐如今去周家已经是熟门熟路了,不过现在不需要坐周家的船,他也是有座驾的人了。

    牵着墨精,带上皮皮,背上药箱,徐小乐宛如郊游踏青一般,拎着攒盒就出门了。

    他刚走到门口,突然觉得自己拎着攒盒、背着药箱、架着猴子、牵着骡子……看起来很像某家贵公子的小厮呀!这岂不是叫人笑话么!

    徐小乐目光一扫,发现李金方、陈明远、黄仁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黄仁虽然回来没多久,但是这两天的经历,九成九都被陈明远和李金方套了出来。一方面是他知道隐瞒没用,一方面也是他要投入新的小团体,不得不交上投名状。

    陈明远和李金方都是伶俐人,听黄仁说得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不过他们对黄仁种种眼红,却不得不高看他一眼——徐先生肯带在身边的人,岂能轻易得罪?尤其现在徐先生还没有展现出某种带学徒的规律,谁知道他是不是格外看重这个小胖子?

    若真是苍天无眼,叫黄仁入了徐先生的青眼,那就算再嫉妒他的造化,也得搞好关系呀。

    此刻见徐小乐回头扫视,三人顿时都紧张起来。

    李金方和陈明远都很单纯,只有一个心思:叫我!

    黄仁则因为已经喝了头汤,有些不敢相信好事仍会落在自己身上,期待之中又带了许多忐忑,目光就有些闪烁。

    徐小乐首先排除了李金方——太老。

    接着又排除了陈明远——太高。

    嗯,能够衬托出徐先生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青春灵动、少年老成的人,果然只有黄仁。

    徐小乐就叫道:“小黄,黄仁,你跟我走。”

    李金方和陈明远齐齐听到“喀啦”一声,似乎是谁家的琉璃盏碎裂一地。

    黄仁欣喜若狂,团着身子就飞奔而来:“徐先生叫我?”

    徐小乐把攒盒和药箱交到黄仁手里,自己上了墨精,道:“走,广福桥。”

    黄仁欣喜之余,又有一个奇怪的念头浮了出来:先生出诊为什么要带一个空攒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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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217、闲话

    徐小乐对于周家而言已经是熟人了。刚开始周夫人还秉着姑且一试的心态,现在却越来越信任徐小乐徐大夫。

    对于外人而言,胸痹这种病,在没发作之前很难证明是否彻底医治好了。然而对于周夫人自己来说,她清楚地感觉到平日心情舒爽了许多,仿佛呼吸之间都减去了一层桎梏,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周夫人将这事说给丈夫听,丈夫却觉得这是她心情舒畅之后的自然改善,与药力无关。周夫人却不肯信。要说心情舒畅,她这些年里又不是没有过,也没见身体这样轻松。于是她也不再跟别人多说,只是关照侍女定期请徐大夫过府复诊。

    徐小乐在周家拿的是十两银子的诊金。

    不是铜钱,不是宝钞,是真正白银!

    若是寻常病家,这么几回看下来,难免要有些肉痛,肯定会把三日一诊改为十日一诊。然而周家可不是寻常人家,非但关照徐小乐三日必要复诊一次,还时不时赠送零食、礼物、铜钱。

    徐小乐如今需要银子做事,当然不会拒绝。何况多复诊只有好处没有害处,能够随时掌握病人的身体状况,调整病人的心情心态,对于尽早治愈有着极大的帮助。

    徐小乐在采薇姐姐的引领下,再次踏足男人的禁区。黄仁还可以跟着一起,因为他也就是个男孩,还算不上是男人。不过现在采薇尽量不跟徐小乐说话,使得这一路上有些沉闷。

    黄仁头一回走进豪门大户的宅院,背着药箱捧着攒盒,目不暇接。终于到了地方,徐小乐进去给周夫人诊治,黄仁则跟着另外一个姐姐进了花厅等候。他虽然很想看徐小乐治病,但是涉及到人家女眷,只能服从安排。

    黄仁到了花厅才知道,原来这个空攒盒是用来装糕点的。想到徐先生在木渎以诊换工,黄仁不由担心:莫非这些糕点就是徐先生的诊金?

    徐小乐给周夫人把完脉,对周夫人的改善情况十分欣慰。他道:“周夫人,从脉象上看,你心阳已经起来了,胸痹之症应该大有好转。之前我说三个月内还会复发两三次,照眼下的状态,根本不会复发了。”

    周夫人听了不禁高兴,道:“我这几天也觉得心情大好,桎梏尽去,看来还是小徐大夫的药有效了。”

    徐小乐心中满是成就感,恨不得人家多多夸他。不过周夫人却没有在这个徐小乐喜闻乐见的话题上深入,又说道:“我听说小徐大夫在为人治痨病?”

    徐小乐有些意外,咧嘴笑道:“周夫人都听说啦?的确,我收了两个痨病病人。”

    周夫人问道:“有把握治好么?”

    徐小乐道:“这病比较麻烦,不知多少前辈医生穷其一生都未能治愈,我也不敢打包票。”

    周夫人就替徐小乐担心道:“若是治不好,岂不是砸自己招牌么?”

    徐小乐就道:“做医生的,该砸招牌还是得砸,总不能见死不救。那样招牌是保住了,但还有什么脸面见传下医术的祖师爷呢?”

    周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道:“那你收了两个也就够了,为何还要到处找病人来治呢?”

    徐小乐一愣:“周夫人这都知道啦?”他笑道:“听起来是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觉得:只有经手的病人多了,才能从中看出共性来。如今就两个病人,病因病机究竟为何都看不出来,所以还是得多找些病人。”

    周夫人将这理解成“熟能生巧”的意思,倒也能接受,道:“现在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听说你还要考选药局大使,可别因小失大啊。”

    徐小乐很难分清到底是药局大使重要还是治病救人重要,便没有接周夫人的话头。不过他倒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周夫人对他如此了解。

    徐小乐不是个藏心事的人,有什么便问什么。周夫人被他这么一问,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在病中,自然就对你们杏林之中的事上心些。换了旁人,只知道今天哪位才子写了诗,明日哪位俊杰高中了科举,谁会关心这些事呢。”

    徐小乐点头表示同意。谁没事的时候成天惦记医生呢?

    周夫人突然又道:“小乐,这事既然能传到我耳朵里,恐怕背后另有隐情呀。”豪门内宅颇有些封闭,若是周夫人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都听到了消息,看来这消息传得很广了。

    徐小乐有些疑惑:“什么隐情?”

    周夫人看了看身边人,正好见采薇进来,就道:“采薇,你最近在外面听了什么消息?”

    采薇是这群女眷里唯一有机会外出的人。因为她负责与药铺、医馆往来,人家在她面前也常会说些闲话,无非就是叫周家能记住自己。

    这些闲话里有些抬高自己,有些贬低同行,剩下的那些才是真正的闲话。

    采薇见主母问她,左右一想就在知道主母的意思了。她道:“我最近听说有人要看小徐先生的笑话呢。”她说这话的时候难免有些得意,自知不妥,连忙干咳一声,道:“他们都说,自古只有神医能治肺痨,现在小徐大夫不自量力,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日后等到病人一个个死了,看他怎么跟人家交代。”

    徐小乐脸色有些发青,心中暗道:这有什么好交代的?我又不是不尽力!让病人躺在家里整日咳血就是个好交代么?

    采薇见徐小乐变了脸色,心中也有些不忍,就变换了立场,站在徐小乐一边,道:“还有些嚼舌根的小人,硬说小徐大夫是借此沽名、敛财。说他要借着救人的名头,向大户人家打秋风。”

    这话一出,就连周夫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了。

    内宅的女子都是“听话”的高手,有人把这种话说给采薇听,自然是“好心提醒”周夫人,别上了江湖骗子的当!

    今天刚回家,存稿耗尽,都得现写,没及时更新,请谅解。以后会尽量维持8:30和16:30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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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空穴来风

    徐小乐虽然不是听话的高手,却也听懂了这“好心人”的言下之意。更何况他很替韩通智不平,银子可是人家出的。

    他就冷哼两声,说道:“这话说得好没见识!真当天底下所有人都是他们一样蝇营狗苟的小人么?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治疗肺痨有多重要——天下受肺痨之苦的人何其之多,谁又能保证这病不落在自己头上?有见识又愿意慷慨解囊的人也不少,起码现在已经有人出银子了。”

    周夫人轻轻拍了拍徐小乐的手背,笑道:“小心上火。”她又冷下脸道:“这种人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做不成不敢做,巴不得别人也都做不成呢!”

    采薇道:“我当时就差点大耳聒子打上去。我跟他说:我们交往多年了,知道掌柜的您是憨厚人,绝不是骗子,这事就该您挑大梁去做呀!怎么叫个小毛孩子抢了先呢?”

    徐小乐一听这话,由衷乐了,暗道:原来采薇姐姐也是如此伶牙俐齿。看来之前是没跟我计较,否则我未必说得过她。哎,也不对,我说不过她还可以胡搅蛮缠嘛,嫂嫂也说我这本领是天下无双的。

    周夫人听采薇这么说,方才舒缓了些,问道:“他怎么说?”

    采薇道:“他也就干笑了两声,说自己能力有限水平一般,做不得这事。”

    周夫人哼了一声,道:“有自知之明还说这种蠢话,以后他家的生意慢慢交给别家去做。”

    采薇笑道:“这得看徐大夫的了。”她望向徐小乐:“不怕你怪我翻闲话:这是葆宁和堂掌柜说的原话。若是徐大夫治好了我家奶奶的病,断了他家每年百多粒的苏合香丸生意,真能肉痛死他。”

    周夫人笑了笑:“那还真被他拿住了,这苏合香丸的确不好找人配。”

    药材炮制也多有秘法,传徒不传子,传媳不传女。不知道秘法,就算是有了配方,制出来的药效也会相差很大。更何况苏合香丸这种尽是名贵药材的成药,诸多环节之中,出一点差池,材料就都毁了,实力不济的药铺还真赔不起。

    不过这种药虽然效果好,价格高,却有些尴尬——要碰到吃得起,又正好对症的病人并不容易。若是周夫人真的不再常备苏合香丸,葆宁和堂还真的得肉痛好几年才能缓过来。

    徐小乐咧嘴一笑,好像已经大仇得报了,道:“那他们这笔生意到了明年肯定是做不成的了。”

    周夫人也笑了,又道:“小乐,话说回来,我这里还有些私房钱,你若是有用便拿去。”

    徐小乐道:“其实我本来也是要找你们有钱人家打秋风的,不过现在银子的事已经解决了。”他就把韩通智的事说了,只是隐过了“壮阳药”这个细节。作为医生,即便不是自己的病人,也得保守秘密。

    周夫人叹道:“我家老爷总是说:天下最难得的就是志同道合之辈。小乐,我虽然不出去做事,但也知道银子总是多多益善。我也给不了你多少,你就别推辞了。”她就叫采薇去支取一百两银子来,等徐小乐走时一并带上。

    徐小乐也不矫情做作,难道要阻拦人家做善事不成?他说道:“那我就收下了,到时候我会把银子花在哪里都说清楚的。”

    周夫人大笑摆手道:“哪里至于!既然给你了,便是相信你不会乱花的。”

    徐小乐心中暗道:周夫人虽然客气,但是我不能不懂事。花销了嫂嫂给的月例钱都得说明去处,何况拿了人家做善事的一百两。

    他给周夫人诊治结束,带着满载的攒盒和药箱,便告退回去了。

    黄仁背着沉甸甸的药箱,提着满登登的食盒,心中暗道:我一定要做个好医生!

    ……

    等徐小乐走后,周夫人把采薇叫进卧室,只她们两人方才问道:“谁在背后散播的谣言?”

    采薇本来就有观风察访的职责,最受周夫人信赖,当下就道:“其实这事倒不是针对小徐大夫,他是替长春堂挡的祸。”

    “哦?”

    “他坐诊的长春堂,前任东家就是被药行的人挤兑得把店盘出给了顾家。”

    周夫人不解:“这是为什么?”

    采薇道:“因为他不守规矩呗。药行里有些暗地里的规矩,奴婢也不是很懂。不过只一条就该他受排挤了:全苏州的药铺都要通过药行居间采买外地药材,他偏偏要自己去买,这可不叫人记恨么?”

    周夫人微微点头。

    采薇继续道:“换了长春堂呢,又是个白相人在掌舵,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铺子里的事全都不管,恐怕根本不知道药行还有这个规矩呢!他们开业的时候连帖子都不给药行一张,如今仍旧是走自己的门路购买药材,药行那些人怎么会放任他?”

    周夫人这回重重皱了皱眉头,道:“顾家一向如此。只仗着自家进士举人多,从来不知道约束门下。”

    采薇笑道:“可不是么。算上这回,小徐大夫已经替顾家的长春堂挡了两回祸事了。”

    周夫人抬眼问道:“以前还有一回?”

    采薇道:“我也是听说。”她顿了顿,从脑中搜罗了一番,道:“早两个月,有个大夫从长春堂买了药医治他儿子。结果他那倒霉孩子吃了药非但美好,几乎丧命。药行就撺掇另一个大夫跟他会诊,话里话外把罪责往药上面引,说是抓药的小伙计抓错了药。那个小伙计就是小徐大夫——他当时还没有坐诊。”

    周夫人眼睛都瞪大了,问道:“后来呢?”

    采薇道:“后来好像是小徐大夫在公堂上把那孩子给救活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周夫人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这些人卖着救命的药,心里去存了这么多鬼蜮伎俩。真是可恶!”

    采薇道:“这是我听赵家人说的。他们还说:自从这事之后,小徐大夫才在苏州城里有了点名气,他师父也肯让他坐诊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她担心把徐小乐说得太悲惨,主母心中难过,妨碍康复。

    周夫人果然消了些气,道:“这也亏得是徐小乐医术精湛,否则长春堂名誉受损还则罢了,他这么小年纪岂不是把一辈子都赔进去了?”

    采薇突然之间对徐小乐的待遇颇有些羡慕——自家主母这是真把徐小乐当自己人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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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219、忙乎

    徐小乐回了长春堂之后,先把银子存起来。

    这笔银子可是人家的善款,不同于徐小乐自己的银子,容不得半点闪失。长春堂有个地窖,专门用来存放名贵药材和金银铜钱,倒是十分保险。

    以徐小乐现在的地位,他随便说什么,顾煊都会大力赞同,何况只是借用地窖这点小事。

    等放好了银子,徐小乐仍旧将糕点与大家分了,叫黄仁找地方给墨精洗刷,自己回宿舍看书休息。他刚坐下,就看到皮皮一个劲地要开窗户,显然是想出去玩。

    徐小乐心中一动,暗道:我也该去看看张大耳那边。

    那两个病人一直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苦熬,真是叫徐小乐揪心。不过他们能熬到现在不死,也算是一桩奇迹。就连锦衣卫都不相信他们还能活着,已经放松了对药铺的监视,转而花大力气去找寻尸体了。

    徐小乐先放了皮皮出去,自己前往广福桥码头。他没看到阿木林的船,就又去了阿木林家。

    阿木林果然在家里照顾两个儿子,面带戚色。

    徐小乐给两个孩子把了脉,脸色一样难看起来——仍旧是在往糟糕的方向走。

    阿木林对徐小乐信心反倒更大些,安慰小乐道:“没事的,是我家里太龌龊的缘故,等搬到山里就好了。”

    徐小乐对于搬到山里能有多大起色并没有很大信心,但总比窝在这个不见阳光的屋子里好。人与天地不能割裂,在自然之中的确有诸多好处。起码山上草木丰茂,正是升扬肝气的好环境。

    给阿木林的儿子们看了病,徐小乐便使了个眼神。

    阿木林自然会意,便去准备小船,载徐小乐前往张大耳的秘密据点。

    张大耳见了徐小乐,面色凝重,道:“两人的高热倒是退了,但是时常昏迷不醒。”

    徐小乐皱了皱眉头,摸脉之后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我已经在穹窿山准备好了地方。”徐小乐道:“你准备准备,这两天咱们就混出城去。”他又瞥了一眼床上的两个汉子——现在已经瘦得脱了形状,不再是刚受伤时候的壮汉了。

    这样倒是适合扮成痨病病人,说不定不躺在船舱里都能混过去。

    张大耳点了点头,又塞了一锭银子给徐小乐:“这些用来打点关节。这事叫你担了这么大的风险,真是不好意思得很。”

    徐小乐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差不多有二十两重,仰头道:“你们不会是真的打劫了藩库吧……不对,藩库里也没这么多银子啊!”如今大家缴税用的都是实物。真要是打劫了藩库,只能抢到粮食、丝绸、麻绳、鸡毛,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大耳仰面长叹,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小乐从张大耳唏嘘的模样里,清楚地听到他的心声:若是有机会再选一次,绝对不会干这笔买卖。

    徐小乐拿了这锭银子倒是没有想要私吞。他还有一批货要准备呢。

    早在汉朝,人们就用隔离的手段来避免疾病扩散。然而即便用隔离法,也总得有人跟病人们接触。这些人自然就是最危险的人群了。

    徐小乐还不确定痨病到底是何种病因病机——到底是真的痨虫,还是天地之间的别样邪气。所以预防的时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管他有用没用全都用上,总不能拿人命来试。

    这就需要订制足够多的口罩、罩袍和帽子。

    徐小乐又想到赵去尘戴着丝绸手套防脏,自己肯定用不起。不过用布做的话成本就能下来了,只怕不贴手,活动不便。又怕痨虫从手套上钻进去,仍旧染在手上。

    徐小乐从张大耳的藏身处出来,又跟着阿木林回了街坊,找那个话痨裁缝。

    他在踏进裁缝家门的时候,还是决定加做手套,聊胜于无嘛。

    话痨裁缝很高兴等来了这么大的买卖,再三保证自己能够按时交货,喜滋滋地收了定金。帽子、罩服、口罩、手套四件套并不难做,不需要量体裁衣,也不用注意太多小细节,的确方便得多。

    徐小乐虽然要得多,但是可以分批交货。当前他自己一套,韩通智一套,观里帮忙的道士做两套,再留一套备用,应该也就够了。

    如此忙乎了小半天。

    徐小乐回到长春堂的时候,葛再兴还没有消息传过来。他这回也不去催,只坐下喝了一碗茶,急急忙忙就去找罗权。

    罗权如今水涨船高,借着办案的风头,在苏州城里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徐小乐找他就是为了预先约好时间,送痨病病人出城的时候最好别叫太多人混在一起,以免传染。

    罗权一直对徐小乐心存警惕,生怕小乐与何绍阳暗中勾结。不过这回的案子徐小乐显然没有参与——罗云全程紧盯徐小乐,毫无破绽。

    对于儿子罗云,罗权是绝对信任的,这小子瞒谁都不会瞒自己的老爹。而且以罗云的智力,想瞒也瞒不住。

    再者说,徐小乐要治疗肺痨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罗权作为地头蛇,当然也听说了各种流言蜚语。他不相信徐小乐会为了钱财招摇撞骗——这孩子虽然曾经混过街面,但也就局限于蹭吃蹭喝,要设局骗钱还是有些难为他了。

    罗权就道:“城门一开一关的时候船最多,都等着进出城呢。你们索性在中午走,那时候水路最空。我再借你两面令旗,插在船头,没人敢查你的船。”

    徐小乐连忙道谢。

    罗权一脸笑意,心中暗道:都知道船上载着痨病鬼,谁还敢查看!让你多欠我点人情总是好的。他心中刚刚腾起一些得意,转而想到:自己占得这点小便宜,全都会被自己儿子再还给徐小乐,顿时又不爽起来。

    徐小乐全然不知罗权的心理活动,拿了令旗就走。

    罗权在后面追着喊:“用完记得给我还回来!”

    徐小乐只是回了一声“知道了”,却全没往心里去:这可是锦衣卫出品的好东西啊!有这两面令旗在手,皇明两京十三省,哪里去不得!

    罗权从徐小乐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些敷衍,突然心中一惊:老子不会是阴沟里翻船,被这小贼诈了两面令旗吧?他很快又安慰自己:这小贼胆子再大,终究不敢硬赖着不还。

    想虽这么想,但是“会不会还”这个问题还是叫紫面虎纠结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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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220、上山

    秋日正午的太阳仍旧有些晒人。守卫苏州水城城门的老军躲在荫头里,不肯出来。他们刚刚吃过午饭,加上秋困,只想找个舒坦的地方睡个午觉。远远的,就有人看到一艘木船,缓缓摇了过来。

    船头上还插着锦衣卫的令旗——绣着飞鱼图案,表示他们作为上直亲军的荣耀。

    老军们冷眼看着这艘“官船”驶来,别说起身,就连开口都懒得开。直到船过了水门,才有人懒洋洋说了一句:“听说这上头载的都是痨病鬼?”

    患了肺痨的病人到了生命最后阶段身体会瘦得脱形,就跟骷髅一样,因此惹得一些粗人以“鬼”称之。不过这个“鬼”字,也隐约流露出人们对这种疾病的恐惧——莫名其妙就患上这样的绝症,不是和撞鬼一样么。

    有了话题,就有人说道:“听说是长春堂的徐大夫要带他们去山里医治。”

    “是怕留在城里传给别人吧?我听人说,这痨病是一种虫子传的,若是碰了痨病鬼,说不定就叫这虫子钻身子里去了。”

    “那个徐大夫我见过,年纪小,胆气却大。不管能不能治好,这破地方的医生我就服他了!”

    也有人嗤之以鼻:“胆气大吗?你没看船上的艄公、小厮,一个个都裹在孝服里,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

    就有人呛他:“下地干活还知道换身旧衣裳呢,整日跟痨虫呆一起,能不小心?别的不说,那套白袍子我给你备一身,你敢上船去查看查看么?”

    刚才说风凉话的人声音低了许多,自嘲道:“唉,说那些有什么用,锦衣卫的官船,咱们能上?”

    其他几个纷纷哄笑起来,笑他没有胆气,恐怕卵蛋早就没了,难怪姑娘儿子都长得像隔壁老宋。

    ……

    徐小乐站在船头,等过了水门方才转过身,叫道:“大功告成,咱们出来啦!”

    船板上躺着的四个人之中,有两个当即翻身而起,正是张大耳的两个手下。另外两个却仍旧躺着没动——他们就是那两个伤患,如今高热退了,低热却是没退,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关呢。

    张大耳一样裹在白袍里,嘴上带着口罩,遮蔽了半张脸。他见如此轻易地就出了城,大大松了口气,道:“小乐,这回真是多亏了你。”

    徐小乐摇了摇头:“既然答应你救人,总要尽足全力。我已经叫人在胥口安排好了车马,不过得你们自己赶车——知道是运痨病病人,没人敢接这活。”

    张大耳眼睛眯了眯,笑得很开心。

    徐小乐先叫阿木林将张大耳那边的两人运出来是有考量的。一开始人们总是心怀畏惧,见了多次之后,却会生出好奇心。说不定再运两船,那些老军还会找借口来看看这些痨病病人到底是如何模样。

    而且现在这两人体内正气虚损,若是真跟痨病病人一起运送,很容易伤还没好就染上痨病。那时候可就真是前功尽弃了。趁着船还干净,先把他们运走,接下去的事就可以安心了。

    韩通智一早就上了穹窿山,在后山的密林之中带着两个小道士打扫关房。

    关房里其实没什么东西,有些房间甚至连床都没有——来闭关的道士都会自己带个蒲团。

    这两个小道士是庙里选出来照顾病人的,作为福利,他们也将成为徐小乐在上真观时候的侍者。侍者这个头衔听上去像是仆人,在教内的地位却很高,往往只有亲近弟子才能有机会出任侍者。

    给徐小乐当侍者,自然是要他们以最近的距离学习徐小乐的医术。徐小乐若是道士,这基本就等于是指派给他的徒弟了。

    两个小道士十分机灵,循着韩通智的指挥,挑来水,拿了猪鬃刷子,跪在地上将每一块地砖都刷得干干净净。直到流出来的水都是干净的,方才住手。至于墙上的灰尘和蛛网,也都一并打扫干净,没有留下丝毫死角。

    在徐小乐等人上山的时候,这两间关房已经支好了木板床,铺了两层褥子,软得几乎能叫人陷进去。

    见正主来了,两个小道士就乖乖立在道旁见礼。

    安置病人的活自然有张大耳几人做,徐小乐就把韩通智和小道士拉到别处,先交代了一番不能随便进去的道理。因为痨虫还好说,若是别样的邪气,那就防不胜防了,必须得等口罩、罩衣到了再进去。

    韩通智只以为张大耳几人是长春堂里来帮忙的人,便没有追问。

    两个小道士自然就不会多嘴——他们是来学医术的,还远远没有资格参与治疗痨病。对这两个小学生,徐小乐当然也准备了教案。

    他默写了一篇《上古天真论》交给他们。

    这篇文字是《素问》的首篇,借黄帝与天师岐伯的问答,阐明了道家和医家的本源任务:复归上古天真之人。

    对于道家而言,上古天真之人是合于道者,也就是“成仙”的源头。

    对于医家而言,上古天真之人能够年过百岁而不衰,这是治疗“老”病的最高境界。

    无论是修道还是学医,总得有个目标,这篇《上古天真论》就是给修习者订立了目标。当然,文中也对男女的生长规律做了阐述,主要是为了讲述肾气与精气的作用,在全篇之中只是配角。

    徐小乐早就默写好了这篇经典,交给两个小道士,起码这一个月的教学工作就可以展开了。

    小道士好打发,韩通智却是行家。别说亲自摸脉了,他只要看到药方,就知道那两人到底是不是痨病了。

    照理说,徐小乐应该早点跟韩通智挑明,然而还没等徐小乐开口,韩通智抢先道:“小乐,这里就得先交给你了。我已经跟那边金主说好,今晚就要烧炉设坛,准备炼丹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现在再不走,就要耽误时辰了。”

    徐小乐真是瞌睡人碰到了送枕头的,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吧,这几天我一个人就行啦。等你练完丹,这边病人也多了,正好过来帮忙。”

    韩通智又关照两句,头也不回地就下山了。

    徐小乐目送他消失在山径尽头,终于松了口气——不用把这位慈悲心善的好道长牵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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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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