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五章 指尖上的功法
十月正是渭北塬上秋忙的时候,这时候请人收拾房屋显然不合适。假期还有几天,康顺风就和向山一起忙秋活,中间去看了姐姐顺娣,姐姐还没显怀,照样的忙里忙外。姐夫张胜利的身子骨还没大好,不过张家兄弟多,干活的也不缺他一个。
每天累死累活一天,兄弟俩还是要坚持把每天的功夫练够时辰。
转眼间就到了国庆长假收假的时候,康顺风必须要走了,向山本来还想再留两天,帮家里收完秋,但向山父亲死活不让,他感觉儿子能走出这个穷山洼洼,到s市去干点事,才是正理。而且,秋活虽忙,他忙碌一下也就过去了。
康顺风家这边,张家兄弟都答应帮忙照应,也没什么担心的。
向山一想,s市那边离彪盛堂和河南帮斗拳的日子已经临近了,自己去打赢一场,得个十几万,够父亲忙碌无数个秋了。
就是万一打败了,只要不失命,也有近十万块钱到手,够父母过段时间好日子了。因此也没坚持,只让父亲保重身体,地里的活不行就雇人。有康顺风留下的几万块钱打底子,心里也比较踏实。
更重要的是,三子他们走时,已经给两个人订好了飞s市的机票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就上崖上寨去看望胡斜子,听到两人准备一起去s市,老人很开心的样子,让家人烫了酒来,调了当地油炸豆腐丝拌猪头肉和粉条的凉盘子来,酒菜摆在胡斜子的炕桌上,康顺风就趁了空在外面找到胡斜子正在忙的二儿子,将两万块钱交给他。
胡斜子的二儿子开始死活不收,后来听说是康顺风和向山给老人改善生活的,就收了起来。蒲州武风盛,入室徒弟顶半子,他也不好推了二人的好意。
等回到桌子上,向山已经和老人喝上了,康顺风就坐在下手,给两人看酒,聊天。
老人和过去一样,一喝酒就给他们讲些武林典故,等酒残菜缺时,到了要收场时,老人就站起来,从炕墙上拿出一个布袋来,道:“这个袋子也该给顺风了,你铁沙掌练了也有两年了吧!再添点功夫给你,具体的练法,让你向山哥说给你……”
康顺风就将袋子收了,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但知道老人这么郑重其事的,肯定有说头。
向山显然知道是什么,就笑道:“衙(方言:爷的意思)你偏心,让我练这个时,我都快三十了,铁沙手都摔了十几年了”
胡斜子叹了口气,虽然明知向山是开玩笑,仍然解释道:“不是衙偏心,那个时候衙身体还美着呢,而且你们都在衙跟前弄事情,练这些狠功夫怕惹事伤人。按顺风的年龄,也不应该练这东西,不过你们现在都在外面弄事情,防身保全身子,不练些狠功夫不行!”
向山眼里就露出些情绪来,端起酒道:“胡衙!”就双手递了过去。
胡斜子接过去一饮而尽。
康顺风也给老人满上一杯,双手递过去。
胡斜子照样是一口抿了。
然后突然以筷击碗,哎呀一声叫板,就吼起了秦腔:“好儿郎起五更习就武艺,离爷娘求功名光耀门楣,出门去只怕我宝剑不利,不封候我不归桑梓之地……”秦人好秦腔,过去绿林武人犯了事被砍头时,都会唱上一段。家里有个大小事儿,也都会请自乐班唱个通宵。康顺风喜欢听,却不会唱。
老人平常就好这一口,几句唱来,中气十足,声音苍凉悠远,惹得门口几个孩子就好奇地围了进来。
老人唱罢,就挥挥手道:“今天就这样罢,你们去,我把这点酒喝完……”
向山知道这段秦唱送腔是老人在送他和康顺风,并给他们鼓劲儿,就拉了康顺风起来对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告辞了老人。
二人告辞老人,一出老人的门到院子里,就听向山一叫板,也吼了起来:“无银钱当时把英雄困倒,大丈夫低下头泪如雨抛;一池水得了风也起波浪,我志气比天高谁敢小量;好一似困蛟龙6地潜藏,时不来暂且把鳞角将养,单等得春雷动倒海翻江,……”声音带着愤闷和不甘,正唱出了张仪当年受苏秦激友时的志气,唱到最后,就唱出了哭腔来。
康顺风能感觉到向山对胡斜子的依恋和不舍,心里也就酸酸地痛了起来。
二人第二天先到了平候镇上,向山先带着康顺风去拜见了镇上的师兄高老头儿,将自己的打算什么都给师兄学了一遍,就流露出自己不在,胡斜子的事请师兄多操心的意思。
高老头是跟胡斜子多年的老弟子了,当下就当仁不让地应称下来。只是提出,自己的儿子骡子,也是从小练一身功夫,摞到这平候镇上,也没什么出息,看他们能不能带去s市。骡子不光功夫好,而且人很鬼,有心计,又是自家人,信得过,自然是不可少的好帮手。
向山当时就应承下来,只是骡子没准备,他们的机票也早就订好了,就让骡子等秋活忙完后,再上去。康顺风就留了电话,以备他联系。
为了保险,三子定的是晚上的飞机,当下两人也不停,直接坐从合阳来的过路班车赶去省城,又倒车去机场,康顺风就怕误了飞机,他和向山对坐飞机的事儿,都不大懂。结果到机场后,两人整整早到了两个小时,在候机室一阵好等。
由于是晚上的飞机,除了灯火,并看不到什么景致,康顺风心里就为向山感到惋惜。向山一路上也比较沉默,还没从离开胡斜子的不安情绪中恢复过来。
飞机到s市时,来接机的却是阿平,直接将康顺风和向山送到了一处酒店。
向山虽然从小跟胡斜子走南闯北,但也没见过s市这样的夜色景致,一时都看得呆了。康顺风就尽自己所知,给他介绍。实在自己不知道的,就由前排坐的阿平来解说。
到了酒店,天已经很晚了,阿平也没多呆,只说盛姐明天会来看他们,就告辞去了。
两人就洗濑一翻,累了一天,稍微练了软十盘就睡了。
两人都是练五更功的习惯,凌晨四点半两人就都起了床,彪盛堂给两人准备的是套间,却和上次陈二柱租的套间一样,把外面大间腾空了,里间却准备了两张床。
两人就在外间练地功夫来,两人都是一般练法,翻掌、抖膀、探膀,然后硬十盘,软十盘,走套路、练排子手,最后磕活膀、套活步。正练着,向山突然把手放在嘴上,轻嘘一声,康顺风就跟着静了下来。
这时,他也就感觉到了,隔壁似乎也有人正在练武功。
估计彪盛堂将请来的人都安排住在这个酒店了吧。
套完活步,两人又开始跑拳打手,套打法。两人都一般地展着手掌,虽然说红拳讲究叶里藏花、花里藏果,但日常练跑拳时,都是用掌不用拳,用掌梢不用掌根,这样虽然打得人皮青肉肿,却很少会出现重伤。
两个人师出同门,又都是打法纯熟,这跑拳就打得契丝合缝,只听乒乓啪啪,如串鞭放炮,密不透风。正打得顺手,就听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却是服务员推着餐车送早点来了,二人随意选了两份,用完早点,康顺风就想起胡斜子给自己的那个布包来,正好拿出来问问向山。就从背包里翻出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却是几十根中间打结的小节牛皮条,一个个都长十厘米,中间打好一个死结。
向山却把那些皮条又给他装回去,一伸手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挺厚实的塑料袋儿,打开从中间拿出来同样两根皮条来,和康顺风的一样,康顺风就接过来一看,向山的皮条却是泡湿泡涨了的。
向山就笑道:“你把这上面的结儿解开!”
康顺风就试着去解那个结,干皮条扯紧的结儿,又用水泡涨了,康顺风费天半天劲,那皮条结就是纹丝不动,反而弄得指肚胀,指尖生疼。就道:“这泡胀了的皮条,怎么解得开,你整天装两根这干什么?”
向山笑眯眯地,从康顺风手里拿来皮条,手指动了两三下就解开了。
康顺风看得目瞪口呆!
向山看他的样子,就解释道:“我们平常讲究力于梢,梢就是指尖。胡衙这个功法,就能把气血行到指尖上,练出指力来,戳点扣拿,狠劲十足。你看一下,你那袋子里还应该有一瓶药酒,是每天晚上用来化筋活络的,以防练僵了手指。”
见康顺风露出不解的神情,向山就认真解释到:“咱武行人常说气血,说气血行到那里?这气血是什么东西,不同门派解释不同!咱红拳门一贯认为,意之所至,血之所行!意思意念关注那里,气血就会行到那里。这个解牛皮条的功夫,就是这么个功夫,你用心用意用力解那个结时,意念自然就关注到那里,久而久之,力就贯在手指上。当然,这是一个说法,但哥练了近五年了,现在可以把猪牛生肉用手撕开!”
见康顺风露出吃惊的眼神,向山就道:“这个功夫是较狠,主要是对付体高健胖抗击打能力强的人,这些人对付起来,打不到要害上,拳脚很难奏效,用上指力戳点,较拳头来得尖锐,能打疼他。用手撕扯能拉下他的肉来,让他血流不止!”
康顺风点点头,对那袋皮条就上了心了。
第四卷第六章 高朋满座
两人既然用过了早点,就在房间里聊起来。
向山就讲起他当年曾经跟着胡斜子走访各地时,见识过的种种拳**夫来。练武和习文一样,都需要见多识广,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为什么?就是图个见识二字。
传统的的拳法打的是个生死,所以打要害为第一要务。在不能打中要害时,才讲究占个先机,占先机其实还是为了打要害。
见多识广,就能知道其他拳法打要害的方法和路数。
练拳都讲究练个功夫,不同的功夫打要害的法子自然不同,但各门法式都不出大招势与小手法,大家都知道八极挨崩挤靠,但挨崩挤靠是大招势,是占势占先机的东西,八极宗师很多,没听过谁一个贴身靠把人靠死了,能占机占势,把人靠吐血,但靠死极不容易。
八极拳又叫巴子拳,本意是取农具耙子的意思,意即五指如耙,指掌之力也是相当厉害的,当年神枪李书文据说在房间里练掌,打得空气波动,震颤了窗户纸,能用掌风吹灭五米外的蜡烛,功夫真假先不论,却证明八极拳同样重视指掌功夫,占先机一般用的八大招与六大开这些大招势,真正取人性命,还是用五指耙打人要害。所以靠就带了拖尾,肘就带了翻手爬山绷提之意。
像通背,双手如鞭左右翻,打得是个梢子劲儿。练的时候抻肩,打背,摇臂,最主要目的是松肩活背,练出松柔劲来,同时含有一些劈拍摔的意味在里头,打法讲究手手相随,出手奔面,抬腿奔蛋,出手先看两膀摇,打得是左右虚实;上下翻掌乱眉梢,打得是封眼迷花;中路一钉探肩去,打得是咽心阴裆一条线。前面的抽翻,是为了后面这一钉!
像咏春,黏手打桥走中线,长桥逼身,打得却是短桥寸劲,寸劲儿练得再好,也受力距离所限,打在骨高肉厚之处,基本伤人很难。所以咏春就占中线,专打打咽心两肋阴,这样的地方,寸劲儿别说是仅仅是伤人,打死都可能!
有人说传统武术难道不打阴裆要害难道就不行,还真的不行!入膛是个险活,和游场不同。游场大家讲个距离感,一退破千招,你进我退,你退我进,虽然我打不中你,但因为有距离,所以你十有**也打不中我!但入膛后,就进入了打击距离,什么知机知拍全不讲了,讲的就是个争先!我先一指标到你咽上,你就倒。你先一脚踢在我阴上,我就亡。特别是力量小的人,入了堂,只有一把的机会,只要一把打不到人要害处,对方一反击,你自己准得重伤。
当然不打要害的打法也有,那就是刚才讲的是争先机的东西,所谓的大招大势。先机这东西,在不打生死的、比度功夫高低的比试中有用,在打生死时作用不大。关中传说,曾有姓路的拳师从来斗拳争先,招灵式巧,一生赢人无数,声名远播!一次和人斗拳,一式拦斩捶,一出手就击碎了对手肩上锁骨!结果,对手却是个狠人,咬牙舍了肩骨碎,在被他击碎肩骨的同时,另只手一个插掌,标入他的咽喉之中。
如果规则不取人性命,那路师父已经赢了,但生死之战的情况下,他却输了性命。红拳谱中云:拦斩捶打连环,不伤敌命不尽!意思就拦斩捶这一招是连环打,把敌人不打死就不要停下来。路师只所以失了性命,就是他见对方败势已成,就少出了一个拦斩捶后的拦手,所以被对方取了性命。按照谱法,他应该在对方骨碎吃痛的一瞬间,继续拦手加斩捶,要了对方的命去。
有人会说,那个被斩碎了肩骨的人不光明磊落,对方留手了还杀了别人。
对这种说法,胡斜子曾经说过一句话:黄土底下埋了多少这种沽名钓誉的英雄!要都讲明对明的打,那这世上还要智慧做什么?还讲兵法做什么?刘邦和项羽直接拼武艺,那轮到高祖坐天下!人直接回到过去当猴子算了。
莫说别人奸,只怨自己愚!从来只有站着的英雄,躺下的就是狗熊!
康顺风听向山讲得凶险,头上就有冷汗出来。他出道以来,虽然严格按照胡斜子当年的武行规矩行事,却并不能完全认识这些武行规矩对自己的保护作用,今天听向山一讲,才知道这些规矩多是防身保命的法门。
向山讲了这些,才道:“你既然走上这个道了,这些东西就得讲给你听!不然丢了命只骂别人卑鄙,又有什么用呢?你出来几场打斗,虽然也有凶险,但一是对手不强,二是搏命的不多,搏命之战,就不容留手!对方既然同你上了这个台子,那就跟签了合同一样,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你取了他的命,不违道义!别人取了你的,也是正当做为,休恨休怨!”
康顺风就点点头,在心里琢磨向山的话,一时就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向山又道:“你把这些皮条先收了吧!现在这时间不适合练这个,练了分心,等这次的事平了,再正式练功吧!”
康顺风点头,将袋子收了去。
二人说说道道,向山又给康顺风讲些江湖机巧的东西,一方面自己怎样欺心诈意,能打对方一个拳打不防如破竹;另一方面,也就让康顺风知道,对方心机之变,自己如何的做到防人之心不可无。
正说着,外面就开始敲门,打开门一看,却是熊子,来请两个人下去用餐,说是盛姐到了。
康顺风就和向山一起跟熊子下楼,到了餐厅就被带到一个大包间前面,熊子开门,让他们进去,自己却留在了外面。进去后,就见已经有三张大桌子上坐几乎坐满了人。盛姐和三子和阿成分别坐了三个桌子上的主位。阿平、才哥等人坐了主位旁的陪位。盛姐边上的陪位却空着,显然是给康顺风留的位子。
见康顺风和向山一起进来,盛姐就站了起来,招呼他们过去。
康顺风带向山过去,就介绍向山给盛姐认识,并把盛姐介绍给向山。盛姐就请向山坐上自己身边的主客位上,另一面就示意康顺风坐在自己下的陪位上。
康顺风坐下来时,盛姐的眼睛就瞧过来,三份思念中就带出七份幽怨来,康顺风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歉意地笑笑。
陈二柱却在三子那一桌上坐着,见康顺风来了,就起身高声招呼一声,康顺风就忙站起来,走过去,陈二住就介绍了身边的两个人给他。
一个肤色微黑的清秀汉子叫丁夏,另一个有点土气邋遢的汉子叫胡来。丁夏倒还罢了,这个叫胡来的,看着大不咧咧的,眼睛眯眯的,但睁合之间,却也带着一丝悍气,就让康顺风不由地留上了心。
康顺风和二人打了招呼,就给陈二柱拉过来,介绍向山给他认识。
向山身边这时已经围了几个人,有老有少,很是亲热地七嘴八舌地同他聊起来,山西、河北、山东及河南的口音就一时混在了一起。原来都是向山当年随胡斜子访过的人物。
向山知道他是同康顺风换过拳的,就站起来给陈二柱打了招呼,陈二柱看向山笑眯眯地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戾气,心中也对他很有好感,打过招呼,道:“约时间再聊,我和小康是好朋友,回头请师兄你吃饭!”
向山笑眯眯地点头,目送他回座位,才又坐下同几个人聊天。
康顺风就又回到盛姐那里坐下,那边三子却又带了几个人过来,为一个不等三子开口介绍,却自率先说道:“康顺风是吧?我叫杨天龙,重庆人,练形意和八卦的,听我堂哥杨臣声夸你功夫不错,什么时候切磋一下?”
康顺风就笑着点头示意,却没接他的话。
杨天龙就挑了眉毛,道:“不是现在,等把你们堂口这事搞定以后吧!这两位是我的两位长辈儿,这个是方林方叔,练少林拳的,掌上功夫不错;这位是常昆仑,是川渝一带拦手门的弟子。
康顺风点点头。
那边常昆仑就笑起来,声音浑厚洪亮地道:“杨先生对你很推崇,啥时候过两招,输赢都无所谓!”听声音看派头,是个爽快人儿。
方林倒是老成持重,微微点一下头,并没有说什么。
送走了杨天龙三位,等康顺风转回座住,那边向山却指了他道对边上坐的人道:“这是康顺风,我胡衙的小关门!”那些人就露出惊奇的神色来,显然康顺风这个小关门的身份,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原来这个桌子上,除盛姐、康顺风和向山外,其余坐的五个人都是向山写的十五封信中的人,边上还站着两个,是在别的桌子上坐着的,专门过来和向山打招呼的。
向山就指了那七个人介绍起来,坐在他下的,是一位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名叫龚豹,外号龚大炮,精练三皇炮捶;再下面一位挺帅气的汉子叫高杰,是山东即墨人,地功门的高手;后一位叫相貌平平,却精悍异常的汉子叫聂锋,也是山东人,精擅腿法和猴拳;一个手身体匀称,双臂修长的汉子向山却没说名字,只说是叫老青蛙,是练通背的,向山介绍时,特意加重了语气,让康顺风不由地注意地看了他一眼;老青蛙就微微一笑,向他示意。另外还有三个年龄小一些的,一个叫文怀远,是山东练查拳的;一个叫马跃堂,是河南澄封嵩山下的,据说祖上是少林俗家弟子,家传的少林拳法;还有一个叫燕青宁,却是甘肃天水的,也是红拳弟子。
这边向山正介绍呢,就听边上一个女性的声音,有点沙哑地道:“向山哥,还记得妹子不?当年你可是帮我和姐姐打过架的!”
康顺风一抬头,却见两个女人站在边上,一个气质容貌俱佳,神情淡然;另一位虽相貌平平,但皮肤却极白,莹莹如玉,带着一种别样的诱惑,不过两个人却都一般的身材健美妖饶,。
开口说话的正是后者。
向山就站了起来,吃惊道:“胡幽,是你?”
第四卷第七章 济济一堂
看着向山吃惊的样子,那女子就嗤地笑起来,道:“难为你还记得我,有十五年没见了吧?”
向山就笑道:“是呀,那时你才是个多大的丫头呀,现在已经是大人了!要不是你眉心这颗痣,我都不敢肯定是你!你姐姐没来吗?”
胡幽就笑起来,道:“我姐,已经是两个小孩的妈了,早没了争强斗狠的心思了。”
向山奇道:“那你怎么来啦?你哥呢?他还在楼上没下来吗?”
胡幽就笑着,拉了那女子走过去,却在向山旁边对坐在那里的龚大炮叫一声:“龚大哥!”,示意他让个位子。龚大炮就嘿嘿地笑着,站了起来,并一拉边上坐的高杰,高杰也就站了起来,随他一起另找位子了,把两个位子腾给了两个女人。
胡幽边坐边嘻嘻笑道:“我哥那天正好没在家,我接了贴子,就没告诉他,自己就跑来了!”
向山脸就有点沉下来。
胡幽忙道:“人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叫你帮忙打架的小丫头了,我哥都说,我有他八份的功夫了……不信你一会试试,大不了你感觉不行,再换我哥来!”
向山就不再说什么,只道:“行,一会我先试试你的功夫,不行,你就在台下看看热闹,全当来玩一趟吧。”
胡幽就噘了嘴,小声道:“小瞧人!”
这时向山看了她边上的那个女人道:“你是……”
那女人就笑起来,风淡云清的样子道:“认识胡幽,就不认识我啦?是不是怪我没叫你向山哥?”
口音中带着明显的山西味道。
向山就大大的吃惊了,道:“你是王眉?你小时候那么瘦,病秧子一般,你怎么也跑来了,你哥呢?”
王眉先是白了胡幽一眼,就笑道:“我可不像某些人是偷偷来的……”说着话,就伸手挡住胡幽伸过来报复的手,一边对向山道:“我哥前段时间跑了趟广东,和人动了手,受了伤,身子没好利索,我们王家当年欠胡老爷子的情份,接到贴子,自然不能不出人,就让我替他来了!你放心,我的身手,我哥平常和我动手,也占不到好去,所以才让我来!我房里有他给你的信,一会拿给你看……”
向山的眼睛就眯了起来,透出隐隐的几份杀气来,道:“你哥受伤了?严重吗?广东那边有什么人能伤他,练什么的,有名有姓吗?”
王眉淡淡地一笑,道:“我哥的伤不大碍事,听他说被对方腕捶伤了肋骨,已经在家躺了一个多月了,听他自己说,再两个月就没啥事了。那个人不是广东本地人,是练螳螂拳的,他伤了我哥,我哥也打死了他……”
向山就道:“能伤你哥,功夫肯定不浅!可惜了……你父亲身体还好吧?”
王眉还是淡淡的,道:“你知道他老人家的情况,老伤了!就是不能和人动手,表现上看倒和普通人没啥两样,吃得香,睡得好……”
向山点头道:“那就好!我挺想他老人家的,他老人家当年可没少指点我!”
王眉就道:“想也没见你来看过他老人家,山西、陕西很远吗?”
向山微微一窘,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生活混得不如意,没法来。
王眉看他窘,就有点不落忍,道:“我开玩笑的,你别在意!我哥倒是一直念叨你,说是有机会要和你再比比!当年的事,他可一直不服气!”
向山就笑道:“当年可不是我把他打倒的,是他自己拌到石头上摔倒的!”
王眉还是淡淡地笑。
那边胡幽就道:“信你才怪!我哥当年也是拌在石头上摔倒的,听龚哥说,当年他和你动手也是拌在石头上摔倒的,怎么和你动手的人都会拌石头呢?”
向山被他抢白的就说不出话来。
这让胡幽一阵得意,总算出了刚才的气了。
盛姐这边看时间差不多,人都到齐了,一面示意服务员上菜,一边就轻声道:“向先生、各位,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边吃边聊吧。”
向山就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看到多年故人,就忍不住多聊几句……”
盛姐微微笑道:“向先生别客气,这次也是承你的情,才能请到这么多好朋友!”向山一共了十五封信,现在来了九个人,还有一位孙的已经打来电话让接机,估计明天就到了。这一次可帮了彪盛堂的大忙了。
呼朋菜为友,相识酒为媒!有酒有菜,大家自然就熟得快些,特别是武行人,一个阵营里,没什么疙疙瘩瘩的话,熟起来更快。吃喝中,盛姐就带康顺风过成哥桌子见了两个人,两个人都是白老爷子推荐来的。
“这位是凌乐均,江西客家拳,你听过没?”盛姐指了一个四十左右,黑瘦的汉子道。
康顺风向对方点点头。
那汉子声音敞亮地道:“还没见你就听了你许多事儿,等这事过了,咱们抽时间走两手?”
康顺风连道不敢。
这时盛姐又指了另一个墩实的汉子道:“这位于江候,莫家拳传人!”
于江候含笑点头,康顺风看他身体夯实,双臂粗壮,知道是个有力气的,也就拱手为礼,两人就算是认识了。
康顺风大概算了一下,算上他和陈二柱,但把两个女的刨过,能出手的人已经有十八个人了,打赢打输不敢保证,但应付场面足够了。
盛姐带着他,每个桌子都走了一遍,康顺风已经认识所有的人了。回到位子上,他感觉喝的酒已经到量了,就婉拒了后面的酒。向山也一样,说不喝就不喝了,显然他请来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再劝他酒。
寂寞长漫漫,热闹时光快,大家这一闹,很快两个小时就过去了,性情严谨的几个人就开始离席,好闹的龚大炮几个,还在嚷嚷着叫酒。
这时盛姐趁人不备,塞给康顺风一张房卡,轻声道:“我一会在1711房等你!”喝了酒的她面若桃花,眼梢带媚,嘴角含俏,看得也喝了酒的康顺风就一阵的心旌神摇,忙接了房卡,却心虚地看了看四周。
盛姐一走,阿平、三子和成哥也就走了。向山就被几个人好久不见的朋友拉着去房间说话,他本来想带康顺风一起去,康顺风想起盛姐的约会,就不好意思地道盛姐找他有事儿。
向山就随几个人去了。
康顺风又过去和陈二柱应付了一会儿,陪丁夏和胡来聊了一会儿,知道他们都没在酒店住,而是住在陈二柱那里,今天就是盛姐这边通知陈二柱康顺风回来了,才随陈二柱一起过来见见他。康顺风忙表示了谢意,陈二柱就约他和向山过去玩玩,说心里话,他看向山一副人畜无害的笑模样,还真有点怀疑康顺风说是师兄比他厉害很多的话。
康顺风笑着就应了,同众人寒喧完,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康顺风就悄悄地上楼,来到1711房,刚到楼道正走,就见两间房子门突然打开,楼道的一左一右就探出两颗脑袋,一间是阿平,另一间是熊子,两人都是一对警惕的目光。康顺风忙打个招呼,道:“我来见盛姐!”二人见是他,就笑了笑,关上了门。
康顺风来到1711房门口,心虚地左右看看,确实没人注意到自己,就掏出房卡,开了门,进了房间,将门关上。
房间很大,却不是非常豪华,大床大沙,正符合盛姐一惯简约的风格。盛姐并没如他想像的坐在房间里,只见她刚才穿的衣物都平平地摆在床上,康顺风仔细一听,就听到房间另一边的卫生间里传来隐约的水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歌声。
康顺风就走了过去,卫生间的门并没有关严,而是留了一条缝,从门缝里歌声就比较清晰了,却是一支经典的老情歌《甜蜜蜜》!“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盛姐并没有完全唱歌,而是一直反复哼着这两句。
康顺风就不客气地推开了门,就见盛姐光溜溜地站在浴池里,在淋浴的水气中,那一身妖艳的青花随着她洗澡的动作,伸展扭动出各种姿势来,显得神秘而充满令人想犯罪的诱惑。
康顺风就呆呆地看着她,心火如点了引线的炮杖,带出了欲爆的硝烟味儿。
正在哼唱中洗浴的盛姐突然的所感觉,就身体一颤,双手本能地捂了胸部,摔了摔头上的水珠儿,就看了过来,见是康顺风,才放松下来,娇厣如花,却是嗔道:“小坏蛋!偷偷摸摸的,吓我一跳……”
第四卷第八章 郎情妾意
两人虽然已经非常亲密,但康顺风还是有点面嫩,面上一红,本能地拉上门,将盛姐同自己隔开。盛姐看到他小男孩一般害羞的样子,同自己平常见到的老成样大相径庭,就忍不住轻轻地笑出声来,轻啐一声道:“没胆的小鬼!”却是专心洗起澡来。
康顺风正是食髓知味的年纪,眼里有了盛姐洗浴时那诱惑的一幕,如何还能静下心来。刚才的举动只是出于能,毕竟男女之事初经,自然没有老面皮们那种无赖相。
但这一转念,却不由地暗笑自己,同盛姐在一起,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自己倒是怕什么呢?心中这念一却,那念又生了。又知道盛姐肯定不会拒绝自己,当下就将自己的衣物褪了,却又剩了一条短裤,无论如何也脱不掉了,毕竟还是有些面嫩。
这种行事方式就与康顺风的生活环境和从小受的教育有关了,他虽然是农村来的孩子,但从小跟胡斜子习武。**上的强大,自然就能带来心灵上的强势,所以并不是个怯懦怕事委屈自己的主。但另一方面,毕竟是从农村朴实的环境中长大的,道德感上还是趋于保守的那种,让他真的赤条条地进去,他又做不出来。
盛姐再看到康顺风的样子时,自己脸就忍不住红了起来,却带着三份宠溺地呸道:“遮遮掩掩地做什么?难道你要穿着短裤洗澡?”
康顺风被她一笑,也就不好意思地笑了,却是背了她,准备把短裤想脱掉。
盛姐却是促狭地将双手捧了水,一下泼在他的短裤上,短裤就湿漉漉地贴在他身上。康顺风就转来身苦恼地埋怨她道:“弄湿了,我一会怎么穿……”
盛姐红着脸,却是一把将他拉到喷头下,调皮地笑道:“那你就真空一次吧……”
康顺风看她面红情动的样子,就忍不住双手搂过去,张嘴就亲过去。
两人口舌相交,吻成一团,一会儿后,盛姐就喘着气道:“猴急什么,先给你洗洗……”说着话,就将他推开一点,拿起浴液倒在手里,给他身上打泡泡。
康顺风就让她给自己洗,却给自己手上倒了些浴液,也给她涂过去,一会儿,两个都变得滑腻腻的。开始还好好地洗,但康顺风手渐渐地就不老实起来,惹得盛姐不住地用手打他作怪的手。他却不屈不挠,盛姐就报复过来。于是,两人就你掐我一把,我揉你一下,如小儿女一般打闹起来,打着闹着,盛姐这强势的女人就慢慢地水起来了,忍不住将他就抱过去,两具滑腻腻的身子就扭成一团,亲在一起,双手都在对方身上摸索着。
终于,盛姐就忍不住了,声音颤颤地道:“别闹了,我给你冲干净,我们床上去……”拿了莲花头就给康顺风冲洗起来。水刺到康顺风身上,麻酥酥中微带着刺痛,他舒服地呻吟一声,转着身就让她冲。
盛姐给他冲完,又给自己冲,冲完前面,就转了身冲背,康顺风看她举了手,不太方便,就从她手里接过莲花头来,给她冲背。
水刺冲在盛姐布满青花的细皮软肉上,轻轻地就打出一个个小坑来,水刺移开,那些小坑就又平起来。康顺风感觉又趣,就认认真真地玩起这个游戏来。
水刺打在身上,盛姐也是一般肉麻体酥,冲到皮肉的敏感处时,她就不时地轻颤了身体,出一声轻轻的喘息来。
康顺风就用喷头逗她,有意喷那些她感觉敏感的地方,盛姐也不说话,就让他这么逗弄着。喷头慢慢地向下移,他看见喷在盛姐背上的水,在她股间的汇成一溪,,就调皮地用喷头从下面将水刺过去,盛姐身子突然一颤,转头娇声骂道:“小鬼头……你……”却猛地就咬住唇,呻吟一声,说不出话来,只是用眼睛水着他。
康顺风心中就燃了熊熊的火焰来,他从后面就搂了她的腰,却将喷头往里伸了进去,盛姐身子就一**地颤抖着,到最后,终于忍不住轻叫一声,猛地用手捉住他拿喷头的手,用力扯开去,身子像没了力气般地哼出音息来:“小坏蛋……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喷头被扔到了水池里,如喷泉般地往上刺出一个水花来。
康顺风的身体从后面就贴了上去,如长刃入革,盛姐就猛地仰了头,出一声长长的喉音,身体却僵成一线,硬在那里……良久,才活活地又颤起来,却回了头,半是激动,半是央求地对康顺风道:“亲我……快亲我………”
康顺风就吻住她抖动的红唇,将她的声音吞入口中。
……
康顺风躺在大床上,强势如盛姐,这时却如小猫一般,蜷在他的怀里,把头枕在他的怀里,用手在他的胸上画圈圈。
康顺风用手轻轻地抚着她散在背上的长,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午时的阳光就从帘窗幕布间射入房里,形成一道道粗细不一的光柱,在光柱中,可以看到飞舞的细尘微纤,让这光柱就变得鲜明起来。
“还有四天就要斗拳了……”康顺风轻声道。
“现在不说这些事……”盛姐声音有点闷闷的,带着一丝懒懒的倦慵。
康顺风感觉盛姐情绪不对,就拨天她脸上的头,将她的脸扶起来,看着自己。盛姐就那么看着他,星目如漆,眼睛却有点红红的。
“怎么了,不开心吗?”康顺风心里没来由地一痛,问道。
盛姐将头又伏下去,不让他看自己的脸,轻声道:“就是太开心了,所以才怕失去!”
康顺风就用手抚了她的头,道:“我像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吗?如果你还不放心,我就不交女朋友了……”说着话,就想起了张媚那圆圆的可爱的笑脸,想起自己房间里双肩背里那袋让妈妈专门炒的花生……但他知道,张媚正是青春烂漫的时候,错开了他,未必没有幸福的明天,但盛姐这样一个心高气傲,却又错过青春年华的女人,如果再错开爱情,就再也没有了绽放的机会了。
盛姐就抬起头,用手掩了他的嘴,眼泪汪汪地道:“不是这个……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才不要嫁你个小鬼头,让别人笑话我……我都说了,只要你有空陪陪我,就是不能陪我,也让我知道你在那一个角落都好……”
康顺风就奇道:“如果不是这,那你担心什么?”
盛姐就直了身子,跪坐在床上,目光带着躲闪,声音却带着一丝小心道:“你能不能不参加这次斗拳?”
康顺风脸就沉了下来,片刻又释然,自己的女人担心自己,有什么好生气的,想到这里就笑起来道:“原来是担心这个呀?”
盛姐看他并没有像自己想像的那样生气,语气就轻松了一点,没那么小心翼翼了,带着担心道:“我原来虽然听过,但没经过这种斗拳,这几天听请来的这些人说,才知道这事情多危险……这些人个个都和你一样,是练武人,和阿斌、熊子他们不同,我就担心了……”
康顺风看着现在**着身体、跪坐在那里,一脸担心的盛姐,那还有半份彪盛堂里杀伐决断的女强人气息,心中又暧又怜,却是一伸手将她拉过来,重新搂在怀里躺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是问道:“你喜欢缩头乌龟一样的男人吗?”
盛姐声音又闷闷地道:“不喜欢……”
康顺风的手就伸进她铺在脸上的头里,抚了她的脸庞,道:“你放心,我有保命的法子,顶多给人打残废了,不会打死的……而且,看打不过,我会弃权的!”
盛姐就抬起头,道:“真的?”
康顺风点点头,心道:真的才怪!却不愿意告诉她真相。男人其实在某些方面是极自私的,就像现在的康顺风,他只想盛姐现在能不担心,却完全就忽略了万一自己不在后,盛姐的伤心。
然而,男人只所以是男人,也正是因为这份自私。
没了那份担心,盛姐就活泼起来了,突然就一口叼住康顺风的小豆豆,咬住他,康顺风就笑起来,身子颤着,求饶道:“别咬,别咬!我最以怕人咬我那里……”
盛姐放开他,却托了自己一只道:“你看你咬的牙印子还在……”
康顺风就道:“那是你自己让咬的……”说着就学了盛姐**时的语气:“咬我……快咬我……”
盛姐就红了脸,提了大枕头,如一只小老虎般地扑过来打他,康顺风身子一避一翻,就反将她压在床上。
盛姐就咯咯笑着大叫:“英雄饶命——”
康顺风压在她身上,意气风,不知怎的,两人突然都不闹了,吻成一团。
盛姐将大枕头往上一盖,就将两人的头蒙在枕头里。
一会儿后,枕头下就传来盛姐闷闷的声音:“你一定要打赢!”
“恩……”康顺风在保证,身体渐渐地平铺下来,扭动着,将盛姐的双腿蹭开。
四天,离斗拳还有四天!
第四卷第九章 拳遇通背亡
告别了情意缠绵的盛姐,康顺风回到了自己和向山住的房间。
回到房间时,向山还没回来,康顺风就给刘鹏打了个电话,让他代自己给导员请个假。然后又打了电话给张媚,表示自己还得过几天才能到学校。
盛姐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斗拳这种事儿,也会有许多偶然因素,谁也不敢满打满地认为自己一定能赢,有四天时间,得把体力、精神状态都调整到最佳状态。
安排好这些事情,康顺风感觉身体有些微倦意,怪不得老辈人说,色是刮骨钢刀。当下就脱了衣服、鞋袜,在床边缓缓地走了一遍红拳的软十盘,把浑的和筋骨肉梢都抻了抻,让身体彻底放松下来,然后拉开薄被子,将自己躺进去,一觉就窝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就感觉神清气爽起来。
起来后,先喝了一怀睡前就准备好放在床头柜上的凉白开,穿上衣服,来到外间,这时向山还没回来,看来还在他那些朋友那里。想想看,当年向山跟胡斜子一路走访这些人,才是十几岁的孩子,孩子和孩子总是容易建起友谊来,而且那种情谊很纯。
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当年的孩子都成了大人了,之间有多少话要讲。
康顺风就给熊子去了个电话,问向山在那里,熊子是专门负责在酒店里招呼人的。
熊子在那边就叫道:“康哥,我们都在15o6,你快来……”康顺风就听到电话里有笑声和喝彩声,知道肯定是大家在一起玩功夫了,就开了门过去。
他和向山住的是十三楼,到十五楼只有两层,康顺风住的房间正好离楼梯不远,也就没去等电梯,而是直接走了楼梯。
上了楼,找到了15o6房,就按了门铃儿,就有人来开门。
打开门,见是康顺风,就笑着点头打招呼,却正是天水练红拳的燕青宁。
这间房是和康顺风那里一样的大套间,不过现在里面站满了人,向山、龚大炮等还有两个女士坐在靠墙边的沙上,其他人有什么地方坐什么地方,没有坐的,就站在墙角儿。康顺风习惯性地把各人的站位和房间的地形,以及东西的摆放在心里一捋,却现除了熊子和胡园,都是向山请来的人。想想也就明白了,陈二柱和杨天龙他们自然不用盛姐安排住处,白老爷子介绍的那两个人还不熟,不好来看别人演拳。而这些人,因为有了向山居中介绍,也可能本来长一辈儿就有交情,所以才能在一块演拳。熊子和胡园则是沾了几天接待大家的光,都熟了。
站在中间演拳的,正是向山早上介绍的,精擅腿法和猴拳的聂锋。
他正在场中演练猴拳。
看到他练猴拳,康顺风就不由地留上了心,因为红拳宗师鹞子高三,曾经传下来两套拳法,叫大小子拳,据说就是借鉴的山东的猴拳。不过子拳借猴意不取猴形,只取其打法招法,而不练那些鬼脸猴形的娱人动作。
子拳是主练刁打勾挂之法,在红拳中归类于身法拳中。鹞子高三当年曾在家中养活猴来揣摩猴子的身法,因为所有动物中,猴子是和人最像的动物,所以取其身法之灵,是很有些道理的。
聂锋的猴拳是正宗的山东猴拳,却不像子拳那样取意不重形,他打起拳来,本来帅帅的一个小伙子,立刻左挠右搔,嘻笑如猴,但在笑闹之中,那些偷桃阴招,鬼窜身法,却比康顺风平常练的子拳来得更灵活。
而且多了许多盘跌拐腿,窜蹦跳跃的变化。
聂锋的腿法将一个拐字练得淋漓尽致,缠点拐挂挑,全是屈腿,正合高家拳好腿打得满身缠的要诀。不过高家拳缠身腿分高低中三路,聂锋练的是中下路,少了过肩、背腿和天腿。
这边聂锋走完,那边就有人叫龚大炮走三皇炮捶。
龚大炮还要推辞,胡幽沙沙的声音就响起来:“龚大哥……”
龚大炮立刻就胯了脸,道:“别叫……别叫……我怕了你了!”说完就下场去练了起来。三皇炮捶名气较大,康顺风却没接触过,就留了心看,龚大炮一套拳练得朴实无华,动作沉稳、刚健,充实有力。
康顺风看他身法中的挨膀挤靠,胯打腰撞等动作力饱满,就知道这个龚大炮在这门拳法上显然是下了功夫的。
拳术一道,拳脚上的功夫好练,力量也好上。但肩胯上的劲难上。
传统武术入膛的打法,又分为入膛打和入膛后打。入膛的打法,就是在入膛抢膛的一瞬间,缩身畜力,在抢上膛时,就力打中对方的要害处。但也有时入膛时双方都出手无功,没有得手,这时两人就贴在了一起,这时就要用到入膛后的打法。
入膛后打当然也有膝肘可用,但能练入膛者自然就要练制膛的东西,贴肩比肘,手卡腹股沟之类的手法,都会立刻用上,让对方不出膝肘来。这时候,双方胶在一起,就要用上入膛后的打法来。
入膛后的打法,就主要在肩靠胯撞上,这是因为在入膛后,二人相贴,力距有限,一般只能靠盘旋之法,用转体来找力矩,但转体时力距是长了,但劲时间也就长了。在都在打击距离之内的情况下,时间长就意味着生命危险。
这时,如果能在肩胯上出力来,上顶下蹭中路摇,如果碰到时机合适,力饱满的人就能把对方撞跌出去,至不济也能坏掉对方的重心,让对方无法进攻自己。
所以龚大炮这一套拳,明显地将力量都上到了肩胯上,康顺风自然就只能暗赞:好功夫。
不过康顺风却没看出龚大炮那一式是夫子三拱手来。当年神拳宋老迈就是靠一手夫子三拱手,在京城里给三皇炮捶打下好大的名气。
龚大炮练完一套拳,面不红气不喘,显然是合上了呼吸。
当下几个人就叫起好来。
这时那个一直淡淡的美女王眉就轻声道:“向山哥,你今天不给大家练练吗?”
向山笑眯眯地道:“我就不献丑了……”说着,却用眼睛一对康顺风,康顺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就点点头。向山那边就接着道:“让我师弟练一趟吧,我们是一门拳!”
人们的眼睛就都盯了康顺风,康顺风就笑一笑,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直接下到场子中间,而是在场子边上,按过去演武的规矩,一个圈揖做完,道:“龚哥刚才打了三皇炮捶,端是好功夫!我也练一趟炮捶吧,各位看看有什么不同?”说完,一个拧腰摆胯的老三步,因为场子小,并不大跨步的进,而是三个小蹭步,唰唰唰就到了场子中间早看好的位置上,站定。这三步走下来,鸡腿龙身马蹶鱼滑蛇扭的姿态一下子就现了出来。
“好!”其他人还没出声,那个叫老青蛙的练通背的就叫出声来。接着大家就一声声叫好,老三步走起来不漂亮,但这些都是老打家,自然知道这三步所传递出来的身步劲力在打斗中能起什么作用。
康顺风站定后,激灵一奋神,双手一缠一翻掌再一挖,身子往下一沉,一个利索的虎爪势就亮了出来。然后位缰踩船、揭抹捅斩一路打下去,拦斩翻斩退步斩,放炮十响挂面腿,双钉撑挂打脱靴,一路拳行了下去,四个来回一个动作不少,就在房子中间那三米见方的地打了下来,真正是拳打卧牛之地了,但窜蹦跳跃动作却一个不少做,正是放得丈五,收得尺圆的功夫。
一收势,都叫起好来,龚大炮的嗓门最大:“真得佩服胡老爷子……教出徒弟个个顶呱呱!”
向山就开心地笑起来,比他自己受夸还高兴。却一转头,对老青蛙道:“怎么样,不给我师弟见识一下你的功夫吗?”
叫老青蛙的汉子就笑道:“光掂记我那点东西,你又不是不会!”
向山道:“我已经练成红拳味的了,估计他看了感触不大。反倒是你原汁原味的有感觉,当年我就是看了你打拳,才悟了好多东西!”
老青蛙笑道:“你这一说,我再不弄两下,就是矫情了!”
康顺风听说他是练通背的,自然就上了心。陕西三三一四,有个叫通背李四的,传下来一些通背的东西。而且红拳和通背拳相通甚深,都讲活膀摇膀,力于梢。
通背拳打法刁残,当年三三一四中,虽然以鹞子高三为魁,但他在和李四切磋后,也曾出过“拳遇通背亡”的感叹。关中红拳中虽然有传说通背李四传来下的十四手通背打法,但时隔日久,以讹传讹,已经散逸而难全其真面目。
所以康顺风做为红拳高家门弟子,心中自然有一股对通背拳的向往。
第四卷第十章 当打法合上招法
老青蛙到场中一站,先做了两个“柔肩顺背”的动作,手臂舒圆轮转,好像系着链子的铁球一般,这是力达于梢的境界了。
这几个动作红拳里也有,就是常说的抖膀之法。
红拳和通背颇有相通之处,听老辈武师说,红拳从通背中借的打法最多。不仅仅是李四的通背十四种手法,而是通背已经早在李四之前,就溶入红拳之中,但这种说法并无文献可考。
老青蛙活肩顺背之后,也是一提精气神儿,就走开了式子。
只见他运臂如风,动作活泼,进退伸缩,变化多端,“肩”“肘”“腕”如一线节节贯通,正有了通背的肩背指掌,贯通之意。长劈如鞭,摔、拍、穿、劈、钻五掌放长击远,打出了梢风。
康顺风站在旁边,能感觉到他掌指带出一梢风扑面。而在出拳力时,有通通的断劲之声,就知道功夫这人功夫已经到了顶尖状态。
而最让康顺风眼光不离的是他的身法,起落钻翻伸缩开合,虽然形不似猿,但敏捷如猿,带着一股子行云流水般的顺畅。
传统武术最难的其实就是这顺畅二字,行如云,不滞于势,但并不是说要做成一个动作,而是动作间的前衔后接,密丝合缝,有断意而无断势。
一般说来,常听到的武行说法,练拳都是要求势断意连,形断意不断!但练功夫到了最后,讲打法时,却讲究的是意断势连,很矛盾的东西。
比个简单的例子,就是像人走路一样,一步一顿。开始要求步虽断意要连,就是换步换重心时,由于重心的换接,步子有断,但意识不能停。这样练到一定程度,换步时重心的转换切机合势,就感觉不到那种停顿了。这时反而要求步虽不断,但意识要断,就是起一意后,脑子已经开始想别的事了,步子却很顺畅地按原意识自动走下去。
这样,才能越那种拳来闭眼的人性本能,而达到拳来断意反击并能有所谋划的技击本能。这类东西练不到是很难理解的。
老青蛙那里走着拳,康顺风这里看着势,红拳的种种打法,竟然基本都能一一印证。有许多原本还有疑惑的东西,都被老青蛙突出出来。
武术中能做为打法的东西,都不是一招一式的单破,而是一招几式的万灵丹,就是同一个动作,强调的部位略微一变,就能衍生出新的招式;或意识的关注点不同,就能防打不同的部位;或者同样的动作,作出微调就能有不同的攻防功能。这样的综合性极强的东西,才能被称作打法。
可以这样说,一个同样动作中能包含数个破打之法,才具有了打法的功能。
这样就有一个问题出来了,如果一个师父,他练了一个打法,由于他自己的身体个性所限,可能一个能破出十招的打法,他常用或练出的仅仅是三两个适合自己的东西。那么其他的六七个,就被他抛弃或隐藏了,也就是在他表现出来的打法中,你看不到其他六七个用法了。
这样,也许你在观摩别人的拳法时,就会因为某一个动作启而有所悟。这也就是练武的人要多和人交流的原因,那怕别人不直接告诉你这能怎么用,你也能从他的动作中启出东西来。
所以有许多老武师就爱看别人演拳,看小孩打架。孩子是最具人类的本能的时候,虽然打架时没有什么功力可言,但一举一动也许就在某一点启了你。尚云祥先生爱看别人演武,看孩子打架,就是这个道理。
胡斜子也有这个习惯,两只鸡掐仗,就能让他追着看半天。
老青蛙的拳演完,康顺风还在痴迷中。
那边就又闹了起来,却是一直风淡云清的王眉,接起了饭桌上的话题,让向山测试一下胡幽的功夫。
那边胡幽就不依了,非要向山和王眉先试试,康顺风并不知道两们女性是练什么功夫的,那边龚大炮一伙就跟着起哄,康顺风从进了门,就一直是一条腿微屈站了寒鸡步,这时候就悄悄地换了条腿。
胡幽终究拗不过王眉,噘着嘴巴站了起来。
走到场子中间站定,当下一定势,就走出一套拳来。
康顺风一看,立刻就知道,这是戳脚。
戳脚是一个简称,它的全名是九翻御步鸳鸯勾挂连环悬空戳脚,还有名称为九翻鸳鸯脚、九枝子或趟之腿,据说腿法有九九八十一法之数,分文武九趟,有“北腿之杰”的称号。红拳中著名腿法拦门砍据说就是前辈从戳脚中择出来的。
当然戳脚的套路并不上文武九趟,还有许多其他套路和器械,是一个较大的拳系了。
胡幽住场中一站,康顺风并不知道她走的是那路拳,但见她随手掩,一条腿左勾右挂,前踢后打,明圈暗点,灵活有力,如同第三只胳膊,怪不得胡斜子曾说,练戳脚的人有三只手。
这些腿法和刚进来时聂锋练的又不同,聂锋的多是拐子腿,而胡幽的腿法却有许多硬攻直进的招法。特别是丁腿、点腿非常多。
红拳里讲的是好腿打得满身缠,但也有许多放长击远的腿法,常见的跨剑腿、跟子腿、十字腿等。
这边胡幽很快就演完了,康顺风知道这不是一般的花架子了,而是实实在在的有功夫,听她说她有她哥哥八分功夫,不知道她哥哥演起腿法来,又是什么样子。
那边向山终于也拗不过王眉和龚大炮人的起哄,就站了起来,也下了场子,要试试胡缨的功夫。
胡幽见向山站出来,却没有不高兴,反而有些兴奋的样子,显然她也希望向山看看自己的功夫练到什么地步了。
向山走到场子中间,却是一抱拳道:“点到为止!”
胡幽本来还有点自家人不甚在意的感觉,这时看向山严肃起来,却是道:“向山哥,你可要手下留情的!”
向山点点头,却是拉开一个**手的门子,不过并没有跑,而是就那么站着。
胡幽这边也不和他客气,就上前一步,一手护了自己的面,一手一个黑虎掏心,就冲了上来,向山见她拳来,**手势前面的一只手,手臂没动,手腕一屈然后一抖,一个单走内点腕,钉捶就打向她的手腕。胡幽第一手本来就是虚手,见他抖腕打来,前手一回,后手就往前一扒拉向山抖打的手腕,因来的前手就拳从口出,斩了出去,下面一个小颠步,啪的一声,下面脚就贴地丁出去,脚尖对的,正是向山的前腿。
胡幽这一式打的是个套子,正是戳脚中有名的打法颠踢翻杆手,算准了向山要退步,下来肯定是接寸腿挑打的,然后就是御环步,起鸳鸯腿了。向山曾经走访过他们家,和他哥哥当年交过手,自然对这种经典打法比较熟悉,见她上下齐入,前腿一提,金鸡独立势脚掌住前,做出一个扁踩之势,前手往回一抽,后手划孤下压,这时回收的前手就又打回去,却是红拳入门拳法小红拳中的一式小打虎势。
小打虎肯定下接大打虎,到时前脚踩腿,上手沉捶势一划,连消带打。下手又地翻天,单贯耳招行凶险。
康顺风看见向山的打法,不由一呆。
向山用的并不是成套的打法,而是红拳中的招法。这是打法又上境界的表现,当然,一方面他对戳脚比较了解,二来胡幽是女性,康顺风虽然不了解胡幽的功夫到底如何,但功力上无疑比向山要差些。
传统武术有打法,有招法,但单用打法打,是一个境界,能用打法,串上招法打,又是一个境界。能串上招法,那就是打法练化、招法纯熟的境界了。
招法虽然用的单调,变化比打法少,但每一个招法都是一个套子,是综合了对方的本能反应和兵法诡计而编出来的,在一阵打法的本能变化乱打中,能突然出一个编好的套子招法,这意识和反应要比纯用打法打本能难得多。而对对手来说,乱打中,突然合上来一个套子,无疑是一个恶梦了。
果然,向山往下踩腿,并没有实踩,只是在胡幽的胫骨边蹭了一下,就趟进去,觅了跤口,上手就滚了臂膀沉捶势逼进去,胡幽双臂同时就被压了下去,一时就退不出去了,眼睁睁地看着向山另只手地翻天,向她面门惯来,在她目瞪口呆中,那只手却在胡幽眼前停下来。
胡幽这时才出了口气儿,不再动作。
向山就退开去,边退边道:“度力量都可以,就是经验还欠点儿!”
胡幽不服气地撇了嘴,却不说话。
那边王眉、龚大炮一帮人就有点目瞪口呆,向山这两式,他们都见过,也知道用法,但能把招法当打法用,就有点出人意料了。
康顺风更是看着向山,对自己以往认为招法是练艺的想法有些怀疑了,呆呆的若有所得!
第四卷第十一章 这么简单,这么神奇
房间里一时人们都沉默下来,这些人都是一时一地之佼佼者,对刚才向山用的两招大小打虎势,都知之甚详。
这不是什么不传之秘,相反,几乎所有的习练套路的门派都有的招法。
胡幽的功夫,刚才大家都看到了,手眼身法步,以及同向山过手时的反应度,大家都看在眼里了。
康顺风更是痴呆了,他突然想起一次胡斜子庆寿喝酒时,说过的一句话来。
当时他与几个师兄弟还有邻县大荔几个上来的,都想掏胡斜子的打法,胡斜子当时趁着酒兴,说了几个手法后,说过一句话:“你们不要光掏这些打法串串,这串串上要有果子呢!先人们造拳,编出一个又一个的套路,都用他的用意哩!你们学的套路中,那么多招法,就看谁会串,能把这些招法,挂到打法的串串上……”当时原话他已经记不清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又看看坐回位子上,一脸笑眯眯的向山,就想起胡斜子面对他时,总是忍不住的那一声唏嘘来。
难怪老人会对向山上心,向山确实是个什么事都能牢牢搁在心里的人。
武行里一个好师父寻起来不容易,但一个好弟子寻起来更不容易。
向山这人,能吃苦,肯动脑,又能耐住寂寞,要真搁在在冷兵器时代,肯定是个马上封候的。就是搁到现代,如果不是跟有斜子弄了这个消亡中的营生,也不会把自己混成这样。再退一步讲,他要是肯学些花法拳套去教教学生,相信他也能弄出个道道,把自家的日子过起来。
演拳演到这时,大家突然都失了演下去的兴趣,都一时提不起兴致来了,就开始说些往事闲话。
渐渐地,就散了去,有心的就回去琢磨去了,没心的,勤快的回去练练,懒一点的就休息了。所以同样是习武,有些人能打,有些人打不了,就不奇怪了。
许多打不了的人,老是嚷嚷着,传统武术打不了人,就先想想,自己是有心人,还是勤快人,或者根本就是一懒人。如果天天睡觉都能让人平白有了打人的本事,那这世上还有天理么?
康顺风这边寒鸡步从进门起就一直站着,向山那里看似坐在沙上,却是双腿却崩着劲儿,只虚虚地做出一个坐的动作来。
功夫就是这么日积月累来的。
看人群散去,向山也就站了起来,同还在的几个人道一声告罪,就带了康顺风回房,正走到走廊上,就听后面有人叫一声:“向山哥……”
回过头却是胡幽。
向山转头看是她,就笑道:“房里坐会儿?”
胡幽点点头,跟二人一起回房。
进了房,向山一边给她倒水,一边问道:“有什么事?”
胡幽就看了一眼康顺风,有点不好意思。康顺风正痴痴呆呆地想着心事儿,也没注意到她的眼神,自然不懂回避。
向山却笑道:“没事儿,他这会正迷登着呢!你说啥事吧,我俩和亲兄弟一个样……”
胡幽就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刚才说我打法经验不足,我想请你喂喂我,我哥那人你知道,心眼比较直,练出说不出……”
向山点点头,脸就笑开了,道:“是呀,我就喜欢你哥那样子,说打就打,从不含糊。在你们家住的时候,他同我打的次数,比我见过的每一个人都多。虽然不大会说话,但有什么新招、怪招儿,学个什么打法,就来同我试……我真的很想念他,同他交手很痛快……”
胡幽就道:“那你也不来看看我们,我姐姐还一直念叼你呢。她结婚时,不是给你信了吗?你怎么不来,她当时还骂你没良心来着……”
向山叹了口气,轻声对胡幽道:“不是我不想来看你们,也不怕你笑话,哥这几年混得不怎么如意……”
胡幽就歉然地一笑,却并不甚在意自己说错话,而是话锋一转道:“我刚才给我哥打电话了,告诉了这个事情,他在电话里非常生气,说他尽快赶过来……就是打不上这个斗拳,也想见见你,顺便也长长见识……”
向山就笑道:“肯定还要顺便教训一下向山哥!”
胡幽就咯咯笑起来,道:“你什么都知道,这句话我还想瞒了你呢。”
向山的脸就带出一种似喜非喜,似伤感又似缅怀的神情道:“那时我们吃饭睡觉都在一起,练错拳,打了架,挨打都挨一样多的棍子,我又怎么会不了解他……”
胡幽就不再说话,似乎出回到了过去的岁月。
十年春秋一转眼,少年弟子江湖老。
哥哥已经有孩子了,向山哥也老了,自己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了,但当年的事儿,却宛如眼前一般。
向山一转眼,就收了那种表情,对胡幽道:“行,这几天你有时间,我们就合合手,但每天不宜太多,一半个小时就行,合完手,要多想多总结,有针对性地练……”合手是客气的说法,说切磋太生分,说喂招,向山感觉自己不够格,所以就说合合手。这是过去朋友间交流拳法时,切磋时的一种客气话。
这边向山就和胡幽定下切磋的时间,胡幽就离开了。
那边康顺风却在心理梳理着拳法和打法,一会儿呆,一会儿比划几下,向山也不打扰他,到了晚饭时,也没叫他吃饭,只让来叫他吃饭的熊子,给康顺风叫饭上来。
吃完饭,向山却没回房子,他知道康顺风此时正有所得,不想打扰到他。他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自然知道在这时,一个响动就可能打断思路。
向山也没叫其他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人多能容群,人少能寂寞。
他住的地方其实正处于财大到离帝的路上,离帝都不远,离财大也很近,向山走的方向正是去财大的方向。康顺风对s市并不很熟,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还以为离学校很远呢。
由于吃饭时大家又闹,所以向山出来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s市的灯火已经点亮了。向山一路欣赏着灯火,顺着马路往前走。
向山打量着路两边的五光十色的种种店铺,各色橱窗,路上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老人小孩,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感受着大都会的夜景。而此时,他双腿微曲,行着步意,更多的心思用在走步上。
突然,他被几声呼喝声吸引了注意力。
就停了下来,看了呼喝声传来的地方,就看到“跆扬跆拳道馆”的牌子,旁边则是一留自己不认识的文字符号,其实是韩文。向山心中一动,就走了进去。虽然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东西的比赛,但走到这里,见到了,就想进去看看,这是练武人的本能了。
走进跆拳馆,这个场馆规模不少,一间大大的训练大厅,清一色的大红地毯,周围的墙上全是镜子。一群群不同年龄的穿着白色道服的少男少女和孩子,都在教练的咱喝声中练习着各种踢法。
而在红地毯的一角,围着一圈穿跆服的人,中间有两个人在打实战。
向山就感了兴趣,走过去。里面对战的是一男一女,旁边议论的纷纷,有当地土语,也有普通话。有几个和那个打实战的女孩一样年龄的青年人,脸上都带着愤怒的表情。
不过,明显的场中间的女孩不是男生的对手,那男的一边打,还一边叫出几声向山听不懂的鬼叫来。
向山虽然听不明白,但却从那生硬的舌头都转不过来的声音中判断,这人应该是韩国人。那个女孩明显落了下风,却仍然和对方周旋着。
这是下面一个女孩就喊叫起来:“庄菲,你认输吧!他是韩国总部那边的黑带,比我们这边的男黑带都厉害,你是女黑带,打不过他的!再打下去,你会受伤的……”
场中间的女孩子却不言不语,一脸的倔犟,和那个人对峙着。
另一个女孩就带了哭腔道:“庄菲,算了,我不要他道歉了,你别跟他打了……”
向山就奇怪起来,看来并不是寻常的实战练习,而是较量了。
这时下面另一边,就有几个队员笑起来:“就这水平,还想挑战我们扬跆总部派下来的教练……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
场中的那个叫庄菲的女孩子脸就涨红了,却仍咬了牙,也不作声,仍是对峙了对方。
向山的心里就有点喜欢这个女孩子的性格了。练武人,少了这种不服输的精神,那就只能是把武术做为锻炼身体的手段了。
这时,场中的男人身体刚要动,向山突然就喝出一声:“蹲身!”
庄菲正全心全意地看着对方,对方身体微微一动,她知道对方要招,所以本能地就想往后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向山的一声呼喝。本能地就蹲了下来,这时,对方的腿就堪堪地擦着她的头,踢了过去。
她还没从惊奇中醒过来,就听刚才的声音又喝道:“起身,前推!”
庄菲本能地就听了口令,站了起来,双手往前一推。
那家伙一腿从庄菲头上踢空,庄菲这时站了起来,正顶在他的腿上膝上,一下子就把他腿掀高了,他就立足不稳了,接着庄菲的双手就推了过来,一下子就把他推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庄菲呆呆地就看了自己的手掌,这么简单,这么神奇。
第四卷第十二章 向山的第一个弟子
那边庄菲还在呆,几个女孩子就跳了起来,笑着跑上去,把庄菲搂住,叫喊起来:“你打倒他了……”
这时,那个被打倒的韩国人带着满脸的不可思义,却是过来对刚才哭的那个女孩子一鞠躬,用生硬的汉语道:“对不起!”
那女孩子却理都没理他,只是过去关心地看庄菲,问她有没有伤到那里。
那个韩国教练这时就转了身,双眼带着怨眼,盯了向山,生硬地道:“你是谁!”
旁边的他那一方的一堆男男女女也围了上来,就七嘴八舌地道:“是呀!你是谁,来这里捣什么乱?”
向山笑眯眯地,不说话,也不理他们。
这时那个叫庄菲的女孩就跑过来,转身对那些人凶道:“怎么了,这是我朋友!不能来么?”说着,还转过头来,对向山埋怨道:“怎么才来?”
向山久走江湖,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又不确实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下就笑道:“有点事耽误了……”算是合上庄菲的话,心想她了解事情的前前后后,让她来处理总没错。
这时那个韩国教练却道:“你会搏击?我们较量一下!”
向山还没开口,庄菲这边就笑道:“你和他较量,算了吧,他一个打你仨个!”
向山刚浮起的笑容就有点僵在脸上,这丫头,原来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哦。
那韩籍教练的脸上就现出愤怒来。
原来庄菲并没有在这个跆拳馆里学拳,她今天是专门过来找这个韩籍教练说事儿的,那个刚才哭的女孩子是她的朋友,叫叶小芸,本来在这个扬跆拳馆里学习跆拳道,就和这个韩籍教练生了不清不楚的关系。结果,这个教练在韩国是有女朋友的,最近他正牌女朋友来了s市,就被叶小芸现了,于是就闹了起来,却被打了耳光,就找庄菲哭诉。
庄菲是个好出头的主儿,就带了她找上门来,让对方道歉,对方却口气很冲,于是就动起手来,说好只要庄菲能打倒他,就道歉。
对方是正儿八经的韩国跆拳道会颁的跆拳道黑带级别,也是有实实在在功夫的,庄菲自然不是对手,不过一贯倔犟的她却死撑着。
刚才要不是向山眼光独到,一眼看出对方肩有往后下方移动的趋势,知道对方要起高腿,忙点醒了她,被朋友吵吵嚷嚷分散了注意力的庄菲肯定会被对方一脚踢倒。
传统武术讲知拍截意,讲手眼身法步,这个眼法里可大有学问了。
拳来眼不眨,只是基础的东西,真正的眼法的东西,最好是平常观察和实战练习结合起来。向山、康顺风这些人,从小被胡斜子训练,自然眼法人一等。
红拳中眼法的大原则是:拳打肩架柞,脚踢往外咧,视睛知其所,视胸防起腿。
胡斜子训练他们,开始时是自己要做一个出击的动作,却只做出一丁点的趋势来,然后让他们来说自己准备做什么动作。让他们几个入室弟子经常互相考究学习,你做一个,我做一个,然后互相分析。
让他们养成习惯,路上看人,总是要潜意识地分析别人的下一个动作,看对看错自己总结。Vcd和武侠电影盛行时,就搞了一台出来,让他们看别人的搏击动作,注意影像中的人起手起腿的身体区别,起高腿起低腿的身体区别。
然后就是在打实战中检验,修正。
久而久之,就形成他们比较毒的眼法,能因其微而知其所往,自然就知机知拍,制敌先机。能做到彼不动,我不动,彼徽动,我先动的后先至境界。
这时,韩籍教练的怒火就燃到向山身上了,频频向他出挑衅的动作。
庄菲看着被自己拖下水的向山,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却是狠心要拖他下水了。
这个韩国鬼子把老娘踢得好疼!屁股上、腰上肯定青了,这个人看着笑眯眯的,但本能地,她感觉这个人是有料的,这个人的气质,那种淡定,和某个人有点像呢。
向山有点无奈,但却并不往心里去,他是个处事不亢不卑的性子,从不欺人,却也不容人欺了自己。
本来他出于同情,指点了庄菲,还感觉对这个教练有点歉意在里面。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比武,观武者不言,这是规矩!但现在看他那挑衅的样子,心里却并不想忍他。
这是人的本能,毕竟自己是中国的武行人,看着别国人在自己国家开武馆,不踢馆都已经够本份了,那还容得你挑衅。
当下向山对着还有点歉意地看着他的庄菲微微一笑,感觉这女孩不错!有坚持,有急智,又是个不吃亏受气的性子,心道:不替她出这口气儿,估计晚上这小妹子都睡不着觉了。却是往场子里一站。
那个韩籍教练看他进了场中,不容他站定,就双腿一击步,往前一窜,准备打个侧踢。这正是兵法中半渡而击的道理。
但向山是什么人?从小跟胡斜子访过江湖的,什么人没见过,什么鬼没捉过。
在他双腿一并,蓄好力正要出腿时,向山飞快地往前移了半步,一个拦门砍就泼了出去,将他要起的腿憋死了。接着往前进步,双劈捶就滚膛而出贴上去,劈头盖脸,然后一拌肩,就将人放了出去。
却是和康顺风打李继先一模一样的打法。
那边人躺下去,半天没起来。向山双臂能用六七十斤的黄泥蛋蛋打云手,手上的力量可双康顺风厉害多了。
这时,拳馆的人就有人上去将那个教练扶起来,脸上红肿突起,却是和李继先一般无二,只是更重一些。
这也是向山留了手了。
“啊——把人打成这样了……快报警!”就有人叫起来,有人就慌慌张张地想去拿电话。
那韩籍教练却喊了一句什么,人们都停了下来。
那教练却对向山深深鞠了一躬,用生硬的汉语道:“多谢手下留情!先生功夫很好,我想替我师父约战先生!”满脸青肿之下,这翻话客气中就带了狰狞了。
向山可有可无地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估计还要在这停一两周,如果在一两周内,你师父能来,切磋一下也可以!”说着,就报了康顺风的电话,道:“可以打这个电话找到我!我叫向山……”说着,对一旁呆呆的庄菲笑笑道:“我先走一步!”
转身就走了。
眼看着他背影出门,庄菲突然兴奋地叫了一声,道服也没换就追了出去。她这时已经反应过来,这个人肯定和康顺风有关系,一模一样的打法,而且看样子比康顺风更老道,说不定是康顺风的师父呢。
这下好了,说不定能和康顺风做个师兄妹呢。
庄菲一面想着好事情,一面就追上了向山。
向山突然转身,把追上来的庄菲吓了一跳,立刻定定地站住了。向山看到是她,才将提起的身子放松了些,道:“是你?”
庄菲这才从惊骇中灵醒过来,道:“你的眼神刚才好吓人……”一面说话,一面孩子气地用手轻拍着心口处。
向山收了精气神,又变得笑眯眯了,道:“有事吗?”
庄菲一时就结巴起来,道:“你的……你的……功夫…功夫很好……”
向山看她紧张的样子,就有点不落忍了,由于他弟弟早夭的关系,他一直很喜欢孩子。而庄菲身上,偏偏最不缺的就是孩子气儿。看她紧张的样子,向山也不崔她,耐心地等她说完。
“我能不能……能不能……”庄菲一面说,一面看向山的脸色,小丫头上次投师学武的热情,被康顺风打击得不轻,生怕向山同康顺风一样难说话:“跟你学点……只学一丁点儿……功夫?”
向山很喜欢刚才她在搏击中那一副倔强的样子,而且也许是受了跆拳道馆一派兴旺的刺激,想到了国术的衰落,向山本来并没有收徒弟的打算,但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庄菲。他沉呤起来。
庄菲看他并没有立刻拒绝自己,立刻感觉到了希望,这个人比康土帅好多了!她想着,忙就下保证道:“我很认真,而且能吃苦,并且很聪明!”
向山真的给她一下子逗笑了,这回是真笑,从眼睛里出的笑。
平常向山给人的感觉笑眯眯的,那是因为他生了一副笑模样,其实他并不常笑。太多的东西,都给他隐藏在那副笑面之后,装在他心里。
庄菲看他笑了,感觉有门儿,忙趁热打铁道:“我很喜欢国术,请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吧……”
这一句话却真的打动了向山,加上开始的好感,向山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道:“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向山说着,看了看四周,人来人往的不是地方,就问庄菲道:“这那儿有僻静点的地方?”
要说庄菲确实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也不怕向山是坏人,当下就道:“跟我来”,然后就领着向山,七转八拐地穿过一条小弄,来到了一个家属区的小花园里。
第四卷第十三章 汤家的阴谋
天黑了,花园里没人,却能从旁边的路灯上借到光亮。
向山就道:“你有跆拳道的基础,练腿法应该比较合适,我先给你教个腿法吧!看好了!”说着,就拉开架式,双手一抱怀,做了个金鸡独立势,然后腿一伸,就接个雀地龙下去,接着身体一伏,双手成扭捶势,雀地龙就转成了铺地锦,大大的一个人,就如一块布般平平地贴铺在地上,然后突然站起,打了个天腿朝天蹬。
起如行云流水,险锋兀显,站如青松一棵,稳稳当当。
然后从朝天蹬又变成双手抱怀的金鸡独立,不过却倒了个左右式。又走了一遍,让庄菲看看清楚。
这一式天腿,是胡斜子传的练腿秘法,将柔软和长力以及起伏的身法溶到一起的东西,向山知道,这种东西,最长功夫,却也最能磨人性子,倒也不怕别人学了去。另外,现在虽然没有拒绝教庄菲,但真正收不收庄菲做弟子,还要看她把这招天腿练的怎么样,如果能练好了,是个可造之才,向山倒不介意真的收一个女孩做弟子。
他是胡斜子传了门户的人,胡斜子这一支就靠他再传下去,同胡斜子的其他弟子不同,他有广传弟子的责任。而且,今天虽然接触时间短,但庄菲的性格,以及为人都不错。当然,具体心性,那得经过长期观察了。
要说庄菲一方面是有基础,另一方面,也确实聪明,向山走了两遍,她就将动作走了出来,而且像模像样。正在这时,她的电话就响起来,原来是她的那几个朋友,出来找不到她人,就打了电话过来。
庄菲接了电话,让叶小芸他们在附近一个地方等她,就忙挂了电话。一又大眼就溜了向山,怕惹了新认的师父生气。
向山又看她练了两遍,给她正了正架子,又说了要领,就笑道:“就教这么多吧,你先练,等你练得落地生根,有感觉了,再教别的!”
庄菲乖巧地点头,完全收了平常的疯丫头形象。
教得简单学得快,两人就又往回走,向山一边走,一边对庄菲道:“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对我并不了解,就敢在晚上带我来这些僻静地方,也忒大意了!如果我是个有坏心的,那岂不糟糕……”
庄菲就在黑暗中吐了吐舌头,道:“我知道师父你是好人!”
庄菲虽然看着大不咧咧,却也没这么粗心,她是从向山的口音和功夫中,推断他肯定和康顺风有什么关系,所以才敢在晚上带向山走这些僻静的小巷子。
二人又到了刚才的路上,向山准备走时,庄菲突然叫道:“师父……”
向山就转头看了她。
庄菲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道:“你不会只教我这一招就不要我了吧?”
向山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明白她的话什么意思。
“你都没留个联系方式,我怎么找你?”庄菲的眼神就巴巴地看过来。
向山的心头突然没来由地一疼,庄菲黑漆漆地眼睛,在并不太亮的路灯光下,显出一种雾里看花的朦胧来,在这一刻,神似了向山弟弟每每企求哥哥做什么事时的眼神。
向山忙收摄心神,将自己从回忆中拨出来,声音却是柔和了许多,道:“我暂时在鑫城酒店13o7房,你记一个电话,到时打这个电话,就说找向山就可以了!”说着就报出了康顺风的话。
“这是你的电话?”庄菲并没有康顺风的电话号码,所以并不知道这是康顺风的号码,就拿出手机想把向山的电话存起来。
“不是,这是我师弟的,我自己没有电话……”向山答道。
庄菲一愣,不明白师父这么牛的一个人怎么会没有手机,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将自己的电话就住向山手里一递,道:“师父,你先用我的电话吧!”
“不用了……”向山道:“你打我刚才给你的电话挺方便的,我们就住在一起。”
但庄菲不由分说,硬把手机塞到向山手里,向山不习惯和一个女孩子推推扯扯,做肌肤接触,一不留神,就被庄菲把手机留下,不待他说什么,就转身就跑了。
向山看着手中小巧的女性手机,苦笑着摇摇头,心道:这女孩子心还真大,真不怕自己是骗子呀。眼看着她的身影就隐入灯火中,他就将她的电话装起来,转身回酒店去,边走边回忆着今天晚上的情形,再次苦笑起来。
原来这繁华的大都会中,也隐藏着种种奇事妙事呢。
向山回到房间时,康顺风仍沉浸在思索中,茶几上还留着他吃了一半的饭菜,康顺风一边演着那些打法,一边从打法中突然化出去,接到从小习练的各种拳套的招法中,又从招法的某一点,接回到打法中或者接到另一个打法中。
总之他再把自己这二十年来学的东西,进行无数种的组合和分解。
向山没有打扰他,就又出了房间,来到胡幽的房间。胡幽和王眉正在房间里聊天,看他来了,胡幽就站起来,同向山过起手来。王眉则笑着给他泡上一杯茶,在一边看着他们过手。
向山曾经在胡幽家里住过半年多,一方面受胡幽爷爷和父亲的指点,又整天同她哥哥胡尊玉实战,对于戳脚也很悉。而且,他跟胡斜子当年走的多,对许多拳种都有一份认知,所以并不受什么打法或拳法的局限。
向山一边同胡幽过手,一面指点她一些经验上的东西,胡幽就不时地停下来,把向山指出来的地方试练一下。
向山的这些经验,一些是自己打出来的,一些是胡斜子传下来的,都是真真的东西,王眉在边上,也得益不浅。
这边鑫城酒店里,彪盛堂请来的人都准备着四天后的斗拳。和信堂的杨震林这时也将盛姐和陈胖子约到一块了,三家都有灰色生意,都有赌场,这次斗拳,是近年来s市最大的一场斗拳,因此杨老头想开个盘子赌上一把,所以叫两人前来商量。
而且忠义堂那边已经传过话来,要求盛姐这边把武师的资料提供过去,也想开盘口。杨震林的意思,谁都和钱没仇,不如大家一起开盘赌起来。
而且其他的几个在s市能说得起话的堂口,都对此事表现出很大兴趣,一时间各路资金都汇集进来,一时间暗流汹涌。参与的人一多,事情就复杂起来,所以得早早打算,免得到时由于利益问题,出什么纰漏。
这边南京帮、彪盛堂同和信堂一起议事儿,那边在河南帮的中州夜总会里,白眼狼此时却一脸的恼怒和无奈。在他面前,坐着汤家老二汤辰虎和房三,还有几张陌生的面孔。
房三在一叠纸上指指点点道:“这只是以防万一,河南帮赢了最好,你白老大继续领河南帮财,但如果万一败了呢?我是说万一,你难道喜欢让彪盛堂那个女人势力膨涨?”
白眼狼心里极度不爽,他先下手为强,请尽了这s市附近的各派高手,许多都是在全国排得上名的打手,他就不信盛姐那个女人能石头中变出花来,还能请到比自己这边更厉害的人物来。明明自己有十分把握能赢的事情,汤家偏偏要插一手,非要自己在这些转让协议上签字,意思将河南帮的几处重要产业,转让给忠义堂。
汤家的意思,如果河南帮能赢最好,那大家都退回原来的状态,相安无事,他们这份协议就不生效。但如果河南帮败了,他们不希望看到一个一下子实力扩张的彪盛堂,所以要白眼狼先签述一份产业售让协议,到时万一河南帮输了,忠义堂就用这些协议,将河南帮的一些优质产业控制到自己手里,而不是便宜彪盛堂,开出的条件是,在河南帮被彪盛吞并后,会给他白眼狼自己补偿一笔钱。
当然,协议上对这些产业开出的价格,都是意思一下的价格,远无低于实际价值。
白眼狼思前想后,他不知道自己万一签了这份协议后,到时候河南帮没败,忠义堂却拿出这个协议来,自己该怎么办?
汤辰虎和房三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直接把一份有汤辰龙签字的,忠义堂将几处基本等值的产业转让给河河南帮的同类协议递给白眼狼。
房三就道:“到时河南帮不输,如果我们忠义堂拿你签的这份协议说事儿,你就可以拿出这个协议来,到时还是个不输不败。如果输了,忠义堂会给他补偿的那笔钱,他到时把这份协议还给忠义堂,那时,我们也不怕你作怪!”房三的话很明白,如果输了的白眼狼还想在这份汤辰龙签字的协议上文章,忠义堂一个堂口也不怕你一个孤家寡人的白眼狼。
这倒是个好办法!白眼狼最终就在上面签字了,一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得罪忠义堂的本钱,另一方面,这个办法似乎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在他低头签字时,他没有看到,汤辰虎嘴角的一丝冷笑,房三眼里的一股寒光。
第四卷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山雨欲来风满楼!随着河南帮同彪盛堂斗拳日子的临近,整个s市的地下势力都翻动起来,连正在同南京帮闹腾和青竹帮都消停了许多。
忠义堂、和信堂、彪盛堂、河南帮、南京帮已经达成了协议,开了赌拳的盘子。即然开了这个斗拳的场子,但初一的炮放不完,谁说十五不能放来着,已经请了这么多武师拳手,只打十一场肯定不划算,也炒不出气势来,
于是忠义堂提出来,前十一场是彪盛堂和南京帮的斗拳,决定他们的事情。后面再继续斗下去,用高额的奖金吸引拳师,趁此机会,能把s市内的赌拳行业恢复起来。
这几年江浙沿海带赌拳业渐渐达,正式的不正式的赌拳场很多,而最中心的s市,却在这方面远远地落后了,看着那些赌拳场每天纳入大量的资金,这些经营灰色领域的大佬们眼睛已经红红的了,可是要一下子投入大笔现金,请大入量的拳手,对于现在这种灰黑白三色经营的现代黑道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现在刚好彪盛堂同河南帮火拼,不惜伤根动本地斥资请来拳手,大家只要拿出小部分奖金就可以搞起来,进入良性循环,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拳场,忠义堂本来有现成的斗拳场,愿意提供,但大家却都不愿意,这样搞起来后,这次斗拳结束,岂不是要受制于人!就提出另外投资兴建一个,然而时间也来不及,汤辰龙不愧枭雄本色,当下将拳场拿出来,请人估值后,股分一划分,请几家注资。
忠义堂自占百分之三十五,其他百分之四十五由和信堂、南京帮、彪盛堂、河南帮分成三份。和信堂和南京帮各占一份,斗拳之后,彪盛堂同河南帮二去其一,剩下的一方占余下的一份。再余下的百分之二十,则用作打点上下,经及分给其他势力。
事情议定,各方利益一致,就纷纷动用能量,从各地吸引奖金进入s市赌拳。
河南帮那边怎么说不知道,彪盛堂这边,杨家请来的三个人,自然有杨家去说,陈二柱那边有南京帮,白老爷子那两个人那就算是彪盛堂的自家人了,只有让向山请来的人,盛姐从道义上必须给向山打个招呼。
康顺风仍然在对打法的新一层感悟之中,将二十多年学的拳招打法要合融在一起,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而且是在大战前夕。更有一点,他的打法在后期已经不知不觉地融入了一些太极的东西,也正处在一个转变的时期,这就给这次感悟增加了难度。
从昨天进了屋,他就没出去过,饭都是向山给他叫到房间里,就连洗澡、大解他都在思索,能突然地就练几个手法出来。
过去武侠小说上说的闭关,并不是空穴来风,就是指的这种武功打法修练到一定程度的融合阶段,或瓶颈的突破时期。
向山也不在房间里打扰他,出去和那些朋友谈谈拳,过过手,又抽空指点了胡幽一些东西。他指点胡幽很尽心,有着还艺的意思,当年胡幽的爷爷、父亲都指点过他戳脚。
傍晚时分,盛姐来到鑫城酒店,就让熊子把向山请到她过来。
鑫城其实就是彪盛堂的产业之一,盛姐本来在这有一间长期空置的办公室,虽然她并不在这办公,但每天仍有人打扫得干干净。后来她感觉太浪费,就直接让鑫城的经营经理在里面办公了。
这时她这个正主儿来了,经理很自觉地就将办公室让出来,给她用。
向山这才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了盛姐,初次见面在酒桌上,他能感觉到这个女人的豪气,但人多话杂事乱,却没机会正正经经地打量她。她在桌子下面同康顺风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向山的眼睛,向山有着同康顺风一样的对环境变化能达到入微的一种敏感,有着能从肩部的动作判断整个身体肢体动作的本能。
胡斜子对二人的训练并没什么不同,但向山的这些察微的功力,比康顺风又老辣了许多。
向山这一打量,就现盛姐这个女人眉展目宽,额平颧坦,行而不移,艳而不妖,是个胸怀坦荡的大气女人。武行人三分信命,所以都对相法要略知一二。
相法这东西,虽然不足十准,但也有统计学的成份在里面,是千百年来人用统计学搞出来的一套模乎学问,察气观形观色而知其人。
这一看,向山就放了三分心了,他就怕康顺风遇到一个利用他的女人。
虽然他心里将康顺风当亲弟弟一样看,看康顺风毕竟是一个有独立行为能力的大人了,他的事自己只能留心,暗中帮他操一份心,却不好干涉,尤其是同女人的关系。
爱他并不能做为干涉他的理由,许多好朋友往往就忽略了这一点,过多地干涉朋友,总想自己替朋友做决定,结果友情破裂,在朋友真正需要他的帮助时,有些就不计前嫌,换来朋友悔恨的泪,有的就冷眼相观,看朋友生死沉浮,甚至有的兴灾乐祸,落井下石。
当盛姐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学给向山听后,向山叹了口气儿,却没说什么。
他知道这个赌拳场一开,不知道又有多少好拳行手会被填进这个坑里,但他却不好说什么,虽然人是他叫来的,但前十一场斗拳一完,就是各人自愿了。
他也不好干涉别人。
而且,练了传统武术,如果不是为了防身的,出去无论要靠武术做什么,不都要打生打死吗?生死关看不破的,练了这些功夫也没多大用,也不会来上这个赌拳台子!看破生死关的,人死蛋朝天,生何所欢,死何所惧,生生死死也就那么回事了。
常有千年不死的王八,少有百年不死的人!
真正武行人常说的一句话!
这边正在说话,突然传来电话铃声,向山仍稳稳地坐着,盛姐就忍不住提醒道:“你的电话!”
向山这才反应过来,想起自己身上也有一个“手机”,他还以为是盛姐的电话呢。
当下不好意思地一笑,稍微一细听,就从自己左边裤兜里掏出一只手机来,小巧玲珑的一只,红红的,上面还贴着一圈小小的卡通片。盛姐一愣,实在想像不出向山竟然拿着这么一只花巧的手机。
向山把手机拿在手里,没用惯,一时不知道这个手机的接通键在那里,不由地抱歉地对盛姐笑笑道:“麻烦帮我接一下,我不会接!”
盛姐就惊奇地一挑眉毛,将手机接过来,康顺风这个师哥,还真是出人意表。
向山看她一脸的隐隐笑意,就解释道:“昨天别人才硬塞给我的,这东西我没用过……”
盛姐将接通的手机又递回来,向山将手机贴在耳朵上,里面就传来庄菲的声音:“师父,你在那儿,我现在在鑫城的大厅里,今天给你重新买了个手机……”
向山一愣,道:“我在这,又不认识谁,用不着手机……”
庄菲那边就咯咯笑道:“我联系师父方便嘛!你快下来拿……你拿着我的手机,万一妈妈来电话,你接了就麻烦了……”
向山心道:这倒是!新手机可以不要,但得把庄菲的手机还她,当下道:“你在下面等等,我就来!”
说完,对盛姐道:“事情我知道了,不过现在不要说以后的事儿,等斗完拳你再给他们说吧,参加自愿,来去自由,不是吗?”说这话,他眼睛就盯了盛姐,这里面必须不能有强迫的成份在,大家都是冲他向山的面子来的,如果被人强迫上台赌拳,那除非他向山先死了。
盛姐笑道:“当然!”
向山点点头,就笑道:“那就不好意思,我先下去了……”
盛姐看他的手机明显是女性用的,听他接电话的口气,不像是住在酒店的其他人,心中一动,就道:“稍等!”然后按下内线电话的接通键,对里面道:“我是盛姐,请孙经理过来!”
向山听盛姐叫经理,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却还是耐心地等着。
不一会儿,鑫城的经理就走了进来,盛姐就吩咐他道:“给这位向先生再按排一个房间!”
向山这才知道盛姐的意思,就笑道:“不用了,我和顺风住一块就行。”
盛姐就笑道:“再有个房间,有什么事方便些……”
向山就想到康顺风正处在感悟打法的时期,自己少打扰些更好,于是就点头答应道:“那就谢谢你!正好顺风这几天功夫上有所领悟,需要清静些!”说完,给孙经理点头招呼示意了一下,就去大厅里见庄菲。孙经理见他要下大厅,要是平常,他自然打个电话到前台就行了,但一看这个向先生就是盛姐重要的客人,忙道:“向先生等一下……”接着转头对盛姐道:“那我先陪向先生下去,顺便把房间的事安排一下!”
盛姐点点头,道:“我们一起出去,我就不呆了!”盛姐本来还想见见康顺风,听向山说康顺风需要清静,就不再打扰他了。
到了大厅,庄菲正在供客人休息的大沙上坐着,眼睛在四处打量着,看见向山下来,一下子就跳起来,叫道:“师父,这里!”
声音响亮,惹得来来往往的人都看了过来。
向山就向盛姐点头示意一下,就走了过去,将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
盛姐看了一眼青春无限的庄菲,又听她口里叫着师父,不仅暗笑自己想岔了,在阿平的陪同下,却是头也不回地出了酒店,一出酒店,早有几个人从车上迎了下来。
第四卷第十五章 约盛姐出来谈谈
庄菲接过向山递来的手机,却将手里的一个手机递过去。
向山就摇摇手道:“我暂时用不到这东西……”推辞不要。庄菲自然不依,只道已经买了,不要也不能退回去。
向山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就问多少钱。
庄菲这里就嘻嘻笑了不说价钱,道:“就当我的学费吧!”
庄菲长得不是十分漂亮,但妙就妙在一双眼睛,乌漆麻黑的,非常有神彩。向山看了,总是不由地想起早夭的弟弟的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来。
那边孙经理就上前台,给向山重新要了一间房子,并把房卡直接给向山送过来。
看孙经理过来,向山反而不好再说什么,就将手机收到了,现在两人还不很熟,庄菲送东西,无非是怕自己不好好教她。而且,在大厅广众之下,推来让去,反而不好。心道:机会合适时,再把钱给庄菲。
当下接过房卡,对孙经理道一声谢意。
庄菲看他收了手机,就非常开心,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向山就笑眯眯地听她说,对于一向喜欢孩子的向山来说,一点也不感觉孩子气浓的庄菲烦。
庄菲本来就是个话多的女孩,平常在家里,一大家人都怕了她的八婆**,每当她谈性正浓时,连庄妍这个跟她共同语言最多的姐姐,都会用出尿遁**来逃避。可是向山却不,他不禁是听得津津有味儿,听不明白的地方,还会问她。
那边前台的服务员看到孙经理也对这个穿着土气,却气魄不凡的男人的尊重,就很有眼色地泡了两怀茶送来。庄菲这边正喝得口渴,当下道一声谢,边喝着就又说起来。
正说着,熊子就从楼梯口下来了,他照例给康顺风送了饭去,叫向山吃饭,却不见他。无意中问道孙经理,才来大厅里找向山。
熊子打断了庄菲的谈兴,让她头一次关注到了时间,一看已经一个多钟头了,她就吐了吐好看的舌头,道:“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哦?对不住!”
向山就笑道:“为什么说对不住?”
庄菲不好意思地道:“听我一直说,你肯定感觉烦死了!”
向山显得很开心地道:“怎么会?听你说的有趣,不知不觉就一个小时了……”
庄菲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突然感觉一阵亲切,道:“师父,你真好!”
向山就愕然地看了她。
庄菲就红了脸,声音也小起来,道:“他们都不喜欢听我说话,连爸爸妈妈也感觉我话多可烦了!”
向山看她有点小伤感,就安慰她道:“怎么会?没有人会烦自己的儿女的,你的父母肯定非常忙吧?”
庄菲就歪了头,想了想道:“那倒是!”
向山就笑道:“师父是闲人儿……”
庄菲就咯咯笑了,道:“那我以后想说话,就找你!”然后,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的熊子,道:“师父,那就不耽误你吃饭了,我在外面转会儿,一会你再教我两招……”她看出来,向山在这里明显是受别人接待的,虽然她谈兴未尽,但倒不好打扰他。庄菲虽然有点皮皮的,却不是没眼色的孩子。
向山就看了熊子一眼,熊子也是个长心眼的,忙道:“小师妹一起上去用餐吧!”说着,对略带讶意的向山解释道:“我也算是康哥的弟子!”
向山就想起康顺风说起的那四十个人来,就笑了笑,没有反对熊子攀关系。
庄菲就看了向山,小声地问道:“我可以去吗?”
向山就心里一酸,又想起了早夭的弟弟来,庄菲的许多举动,都有点像鬼精灵似的弟弟,一样的多话,一样的调皮,一样的会装可怜。向山过去也烦小弟说话一说就停不下来,但当有一日再听不到那童音的罗嗦时,他才知道那是他值得听一生的天籁之音。
他心中就生出一股柔情来,脱口道:“当然可以!”
庄菲就欢呼一声,一副漫无心机的作派,靠到向山边上,叽叽呱呱地道:“一起吃饭的人多吗?是不是和师父一样都是武林高手哦?他们能打过师父你吗……”
听得旁边的熊子直吐舌头,一口气这么多的问题,也不怕噎着。
向山却半点不耐烦也没有,一一地回答她,带着她上楼去。
随着天渐渐地黑下,灯就慢慢地亮起来,将一座座白天并不显眼的建筑,衬出几份绚丽夺目来。
陈胖子站在窗前,打量着窗外的灯光,这里是陈胖子在s市的家。
在s市,忠义堂、彪盛堂、和信堂、南京帮等只是一个圈子里的口头称呼,其实并不存在过去那种黑道的堂口。大多是经一些正当集团公司的面目出现在人们面前,只是养了大量的小弟,也进行一些灰色或黑色的经营,更多的时候,是为了维持一种不正当的竞争实力。这套房子,就是以南京帮所操控的金陵集团公司的名义,买下的。
陈胖子只所以住在这里,是因为这个小区的保安工作,是由他们南京帮的安保公司来承担的。
在他身后,陈二柱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靠在沙上。
他曾经介绍给康顺风的丁夏和胡来,也都一人一个姿态,胡来靠在另个沙上,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似乎上面有什么圣书秘籍;丁夏则站在鱼缸前,逗着鱼缸里的小乌龟。
一个女人从房子里走出来,给陈二柱他们续水。
几个人都正经起来,带着一份尊重的神情。
女人并不是很漂亮,有三十多岁的样子,鼻梁上的眼镜给她带了几份书卷气来,她就是陈胖子的女人,俩人并没有结婚,但她却给陈胖子生了一个儿子。
据说她还是一所大学的教授,不过并没有在这座城市里,她带着儿子就生活在他教书的地方。趁着国庆放假,她带了儿子回来看陈胖子,虽然已经收假了,但她来时就为了多呆几天,已经请了假。
她的父母都在这座城市里,孩子今天跟外公外婆在一起,她本来想跟陈胖子好好过一晚上二人世界,不料陈胖子晚上回来,就带了陈二柱他们几个来了。
女人给陈二柱他们续上水,就对陈胖子道:“那我晚上就去爸妈那了……”
陈胖子转过头,眼里就露出一丝少有的温情来,他走过来,也不管陈二柱他们几个在场,就狠狠地吻了女人一口。
女人脸上就显出红晕来,却是搂了他,回吻过来。
然后陈胖子就道:“让马龙送你过去!”女人点点头,转身给陈二柱三个点头示意,提了包就下楼去了。
陈胖子恋恋地看了她的背影儿。
陈二柱就道:“好了,好了,别看了,已经在一起腻了几天了,还不烦……这么多年就守着香馨一个,你真成情圣了!”眼里却露出明显的嫉妒来。
陈胖子的脸就胖出笑容来,半是玩笑半是嘲弄地对陈二柱道:“你懂个屁!你以为老子没出过轨呀,不过同香馨在一起后,再同那些女人在一起,味同嚼腊。”说着,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陈二柱的脸上就露出鄙夷的神情来。
“***青竹帮,让老子这几天都没好好陪老婆……”陈胖子咬着苹果,口齿不清地气愤道,脸上就带出几份凶悍来。
陈二柱却是调笑道:“我倒感觉你应该感谢青竹帮,没让你死在你老婆的肚皮上!”
陈胖子顺手将苹果丢过去砸他,却被他轻巧地接住了。
“你***这是明显的嫉妒……”陈胖子总结道。
陈二柱把手里的苹果咬了一口,道:“***,香馨当年可是老子先认识的,被你撬了墙角……”
陈胖子就哈哈笑起来,也一屁股坐在沙上,压得沙吱吱响道:“谁让你有眼不识金镶玉,当年同时认识两个,你却追了那个只有脸蛋漂亮的何玉……不过她为了你,也很惨!”
陈二柱就气哼哼地不说话了。
那边胡来还是在看他的手,丁夏还是逗他的小乌龟,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陈二柱和陈胖子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陈二柱叹了口气道:“不说这些事儿了,这两天青竹帮消停了许多……”
陈胖子就没好气的道:“是呀,所以我才轻松一点儿,本来今天说好要陪香馨的,你却硬要跟来!”
陈二柱这回却没闹,而是正色道:“现在彪盛堂同河南帮斗拳在即,各方势力都着眼在斗拳上,青竹帮闹腾这么长时间,也到了最疲惫的时候,我们不如趁机……”
陈胖子眼睛就眯了起来,道:“确实到了该解决他们的时候了,听你一说,倒真是个好时机!不过彪盛堂那边斗拳在即,盛姐会不会出人?”
陈二柱就翻着白眼看他道:“真是嫂子回来,你秀逗了!担那么多心干什么,现在约盛姐出来谈谈,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十六章 胡静水,练少林的
半个小时后,在悦风楼的一个小包间里,盛姐就带着三子和阿平,同陈胖子和陈二柱见了面,在坐的人一个个神情严肃,黑道并不是像人们想像的那样,想开杀就开杀,每一件事情的生,事态的控制,以及方方面面的关系打点,都不是随便的事情。
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再强的黑道,也如蚁卵一般。所以争斗、仇杀这些事情,都要控制一个方方面面都能接受的程度之内。
要对青竹帮动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陈二柱提出的这个时机,无疑是最好的。
所以大家都认真考虑起来。
对于彪盛堂来说,其实并不复杂,只是牵扯到出人的问题,毕竟这事儿是作为合作条件之一,在给南京帮帮忙,程度的掌握,和方方面面的打点主要还是靠南京帮。盛姐他们只是判断要不要帮,和出多少人帮的问题。但她也得为自己的手下打算,自然要保证南京帮的计划,不会让自家的小弟处在风险中。
陈胖子和陈二柱在来以前就拟出了一份名单来,是青竹帮目前掌权的几个人。谁是必须杀死的,那个是可以收买的,都一一列清楚了。一个帮派,很难做到铁板一块的,在内部也会分很多小的利益团体,谭老头上位,并不是青竹帮每个人都支持的。青竹帮里要为他报仇的人,有他的忠实铁杆,但也有许多是可有可无,只是为了上位的名正言顺而做做样子。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把动手的时间定在了三天后,斗拳的头一天晚上。相信在这个时间,各方势力更关心的是斗拳和斗拳后的各方势力变化和利益分配问题,这样就能把事情在圈内的影响压到最小。
盛姐初步同意了陈二柱的想法,具体的,她还要回去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康顺风终于在晚上将所有的东西理了一遍,这并不是武侠小说,.悟到的东西并不会一下子就带来打法上的突破,但却有一个新的体系和努力练习的方向。
从两天一夜的思索中清醒过来,他感觉自己很累,熊子送到房间的简餐已经凉了,他也不管,直接就吃光,就痛痛快快地洗个澡,早早地就上床睡了。
向山将叽叽呱呱了半晚上的庄菲送走,回到房间,看到已经进入沉睡中的康顺风,就没打扰他,到盛姐给他新开的房间里练了功夫,睡觉却仍回到和康顺风住一起的房间。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康顺风整晚梦里都在和人打斗,第二天醒来时,感觉还是有点累。他看了看时间,比平常醒来就晚了多半个小时,抬头看向山床上已经没人了,就忙爬起来。
到了外间,果然看到向山已经练起来了。
就打了招呼叫了哥,忙去洗漱一番,再出来时,就先练了基本功,无非是翻掌抖膀活肩踢腿,将身体活动开,然后走了软硬十盘,走完基本功时,向山那边也练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就开始过手,康顺风刚试着将一些套招合入打法中,反而不如纯打法时来得快,但向山在这方面极有经验,和胡斜子当年给他喂招一样,一遍一遍地喂他。
开始打得磕磕巴巴,但随着向山的有意的喂招,和不时地指点,康顺风越打越快。
早点照例是下面送上来,两个休息一下,用了继续打。
过手并不很废体力,而且两个人又是同门手熟的,所以度极快,手打肘击肩靠,脚踢腿勾膝打胯摇,步套步,身挨身,打得如雨打顶棚鸡衔食,密不透风。
一直打到中午饭时,康顺风此时,比起昨天晚上刚想通又是一个境界。
午饭时,他和向山就一起去吃饭,心里有事,也吃得非常快。
熊子这边就忙把消息给盛姐送出去,盛姐给熊子留话,让他见康顺风出房间,就给她回话。南京帮的事,她那边已经和阿成、三子等人合计出个章程,却拖着没给话,就是想和康顺风再合计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康顺风年龄虽小,但处事谋略却老到,虽然具体操作能力差些,但盛姐更需要的是一个拿主意的人。操作上,三子、阿成、马健和戴亭松都是很有能力的人。
康顺风在饭桌上就接到了盛姐的电话,.盛姐在电话里给他把简单的情况说明了一下,意思她就过来,康顺风听她说完,就道:“事情很急,一点也不能拖吗?”
盛姐那边就道:“那倒不是,他们那边已经在准备了……”
康顺风想了想,道:“你容我先想想,等晚饭时你再过来吧。”他这边过手正在紧张处,不想被其他事岔心思。
盛姐那边就笑应一声,挂了电话。
吃完饭,向山和他又回到房间,稍微休息一下,也消消食。然后两个人就又开始过手,这次再过手,就不像早上那么轻松了。渐渐地,就有了跑拳的味道了,虽然还是不完全上功力,都是打轻手,但火药味就浓了许多。不时地有人被击中,或者被贴靠跤步打出去的。康顺风毕竟没有向山手法老到,收由心,几次失手,给向山脸上就搞出几点青於来。
向山也不在意,明知道他还不能收由心,手底下却越崔越急。搞得康顺风出得急了,更是一下子撞了他的鼻子,血就唰地流出来了。
康顺风吓了一跳,向山却从包里拿出些面药来,撮了一点,往鼻子里一吸,止了血,手一伸道声再来。
康顺风心里彼过意不去,手就怯了,向山却一个钻裆贴身靠将他直放到墙边的沙上,道:“别缩手缩脚的,记着胡衙(爷)的话,练如迎敌,迎敌如练拳,你不趁现在把这些感悟的东西练精熟了,再两天上了场,才吃大亏呢!”
康顺风一想,只叫一声:“哥!”口中叫了哥,手下却狠了起来,因为向山说的是实打实的话,传统武术打要害,命悬一线,那时不敢有丝毫的闪失的。自己如果不是在这时有悟,反倒不用担心,但这时有悟到新东西,如果不能强练成身体的本能,到时候一旦吃亏,可不是一点儿。
再上手就提起十二份精神来,这一打起精神,反而失去就少了。
这里正打着,外面门铃就响了,两人都一皱眉,康顺风去开门,向山喝水。
门开处,胡幽就跳了进来,康顺风现,胡幽在别人面前都挺稳重一个人,却在向山面前,总不经意地流露出小女孩的一面来,想是当年向山在她家的时候,给她留下一个很好的大哥哥的形象吧。
康顺风刚叫了一声:“胡幽姐……”却现门外还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个头高大,标准的猿肩乍腰,听胡斜子讲,这种人一般功夫都在腿上,所以腰不能壮。另一个,身体非常匀称,个头小了一些,显得有些痞气眼睛却很亮,但浑身上下却散出一股傲气来。
那个高大的人就问道:“小兄弟,向山住这吗?”
那边正喝水的向山就一下子回过头来,接着脸上就露出惊喜的神情道:“尊玉!真的是你!”却是两步就跨了过来,双脚贴地,如水上漂滑。
向山这两步一跨,那个高大汉子就双手伸了出来,旁边的那个汉子,却是眼睛一亮,显然向山那不显山不露水的两步,让他看出些什么。
两人双手握在一起,都有点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的感觉。
康顺风和向山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如此失态过。
终于,还是那叫尊玉的高大汉子打破了沉默,道:“都是幽幽胡闹,把信截了,却给我留话说,她出来玩几天。希望我没迟到,误你的事!”这汉子正是胡幽的哥哥胡尊玉。
向山这才平静了一些,笑道:“事情没啥,这次他们出得起钱,本来人就多叫了几个。我只是遗憾见不到你……”
这时,旁边站的那个人就轻轻地咳了一声。
胡尊玉这边就醒悟过来,却是不好意思地道:“啊,不好意思,我给你引见一位朋友,胡静水,练少林的,是实打实的真功夫!”说着,就指了旁边站的那位斯文中带着几份傲气的年轻人。
向山就看了过去,一看就眼睛一眯。
康顺风看向山的反应,也就不由地留神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那年轻人站在那里,脚下不丁不八,身子挺直,真正的一副站如松的神气。
向山双手一拱,脸上就笑起来:“练少林练出这副气质,就知道是高手了!在下向山……”
那叫胡静水的也就露出笑容来,道:“听尊玉哥说了,听说你红拳厉害,而且也走的地方多,有空多指点小弟一点儿。”声音倒是不温不火,周到贴切,但在这不温不火的声音中,仍能感觉到那一股傲气。
向山没再说什么,只是做出请进的手势。
那边胡幽却不高兴了,道:“胡静水,你那两手儿还不服气是不,在我家我就说过,向山哥肯定胜过你,你……”
其他人都还没说话,胡尊玉却一眼就瞪了过去。
胡幽就不再说话,却仍然不服气地道:“你自己被他打败了,瞪我做什么#¥%%……”
胡尊玉脸上就有点挂不住的赦然,却没法对这个宝贝妹子说什么。
向山却不由心中惊奇,胡尊玉的功夫他是知道的,能胜过他,这个胡静水看来真不简单呢。
第十七章 地方小,怕你打坏了家俱
几个人进了房间,由于套间外面都是收拾过了,留了场子练功夫,所以就显得不伦不类,但几个人都浑不在意,很随意地就坐在沙上。
这时胡尊玉就看到向山面上被康顺风失手打出来的青於来,不由问道:“向山哥,你这脸上……”那边向山笑笑,还没说话。康顺风就不好意思地道:“我师哥帮我过手,我趁不住劲儿,失手了……”
胡尊玉就看了他,道:“师兄,胡老爷子都快九十了吧,你是他老人家的弟子?”
向山这边就接过话来,道:“是我师父的小关门!”
那边胡静水就看了康顺风一眼,却是轻声笑着道:“看来你功夫比你师兄还好……”虽然是笑着说话,但话中调侃味道却十足。
向山浑不在意地一笑,康顺风这里却有点火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行人很少有服人的,你越说谁厉害,心里反而越不服气,这是正常的。但武行人却忌讳说阴阳话儿,不服可以直接叫阵,拿话挤兑人却最让人厌烦。
康顺风跟胡斜子十几年,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没有养成什么骄人的傲气,对于那些没练过的人,可以容可以忍,这是武德,但是对练过的而且功夫差不多了,却没有那么大的涵养,而且这时忍了退了,也不是涵养,而是怯事。
心中不痛快,脸上却不表露出来,笑道:“我那有我师兄功夫好,这里,只可能比你好那么一点点儿!”
胡静水显然没料到这儿还有个这么说话的人,明显一愣,却立刻笑了起来。声音中就有了隐隐的怒气。
胡尊玉那边听了,却是看了康顺风一眼,心道: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别人不知道胡静水,他却知道。
这胡静水不光功夫好,而且来头很大\.和他姥爷那一辈,也算是有点儿刚出五服的亲戚关系。胡静水的姥爷,在年轻时,家道不好,就去外地谋生,从河北走到河南,就在少林寺里典了几亩薄田混生活,后来就讨了当地一个薛姓姑娘,对方是个独生女,本来想让他姥爷上门来着,但胡静水的姥爷却是个门户观念颇强的人,一句话,宁可光棍打到死也不倒插门。
眼看事情就不成了,谁知老岳爷偏偏感觉这年轻人实诚,不会是个亏人的人。反而一力促成了婚事,只有一条,他们头一个儿子出生,姓胡,第二个儿子,要跟娘姓。
谁知第一胎却生的是女子。
第二胎是男子,但做为长子,自然要姓胡,但当时老岳爷身子骨儿已经不行了,眼看见不到继承自己姓的孙子出生,老人就要郁郁而终了,胡静水的姥爷却感激自己老岳父对自己的赏识,将这个孩子就姓了薛。
谁知老人一高兴,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到了第三年他的爷爷出生,胡家的姓才继承下来。
薛家老爷子本来就是隐匿民间的少林正宗传人,常以自己有女无儿而遗憾,这回有了一家一外两个孙子,却是老怀大慰,将一身功夫尽心相传。
胡静水的爷爷从小调皮,不爱读书,对学功夫却极上心,等薛老爷子去世时,老爷子的功夫就被他学了个七七八八。而且为人好交朋结友,又是个爱打抱不平的性子,在十六岁时,就因出手抱不平,惹了人命官司,对方又是个惹不起的人,于是就一咬牙,家也不回了,直接跑路,竟然就离开家门去走江湖,后来不知怎么就参加了**,闹起了革命。
功夫好,脑子又灵光,先是给长做警卫员,受到长的熏陶,最后下到连队,却显示出极好的军事天赋,从连到营到团,最后一直做到军长。正是仕图一帆风顺时,却调去担任中央警卫团团长,专门负责保护长们的安全。
胡静水从小也是个皮脱脱的性子,惹祸打架,老爷子浑不在意,反而认为像自己小时候,将一身功夫悉心相授。但在大是大非上,却不含糊,架可以打,事可以惹,却少给老子当衙内!反正强抢民女、祸国殃民的事情少做,至于你打了那个高官的儿子,收拾了那个跋扈的衙内,别怕,有老爷子在你身后稳稳地站着呢。
胡静水惹了事,有这么一个强势的爷爷,.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越闹越不像话。
父亲一看,这还了得,但碍于老爷子的纵容,也没办法,一咬牙,眼不见,心不顺,直接一下电话,给塞到部队上去,而且塞到著名的成都军区“猎豹”特种部队。这种特种部队,却是不管你是谁的儿子,谁的孙子,连续几年操练下来,胡静水的武力值更高了几个档次,他将爷爷教给他的少林拳的技巧和部队的一招制敌的凶狠结合起来,形成了一种自已的风格,当时在猎豹中,就成了连教官都能横扫的人物。
出了军营,把天府的武林搅个天翻地覆。到处寻人比武,对有真本事的人倒也诚心相待,但对那些吹牛的就一个字“打”,在那里当兵五年,砍了不少大师级人物的旗子。惹了许多人记恨,但一来他是特种部队的,而且家庭背景深厚,那些人又动不得,只好花钱请人来挑战他,但文人相轻,武人仰高,结果几年下来,战果倒是有胜有败,却让他不但交了好多有真功夫的朋友,形成自己的一股势力,而且本身功夫提高好多。
临退伍前,死缠活缠,又以公派交流的身份,把各大军区的特种部队都跑了一遍,硬是在军旅中打出一份交情,他们这一茬的牛人们都攀上了呼兄唤弟的交情。
几年的磨砺,让他成熟了许多,待人接物比以前已经圆活了很多,但骨子里的傲气却是丝毫不减,在京城里和朋友开了一家搏击俱乐部,请了人来打理,自己则打着为俱乐部寻觅人才的幌子,全国各地找人比武,还是一样的爱砍人旗杆的脾气。
这次回到姥爷的老家,攀亲附贵的人自然很多,但听说家族里竟然有胡尊玉这么一支也练武术,就寻上门去,一番比试,胡尊玉竟然是输了半招。
不过,胡静水却对这个在姥爷那辈就出了五服的亲戚上心得很,运用自己的全部关系帮忙不说,还在胡尊玉那一住就是一年多,年轻人在一起总免不了年轻气盛,胡幽偏是个犟丫头脾气,看胡静水傲气,就忍不住扯出当年比武时也胜过胡尊玉的向山来。
胡静水就已经起了要会一会向山的念头,这次胡尊玉接到胡幽的电话,来帮向山,他自然就不甘人后地来了。
一进门,被胡幽一通抢白,又看向山和师弟过手,都能伤到自己,自然就有些轻视起来,忍不住阴阳话就出口了。结果又被康顺风一顿抢白,火气自然就起来了。
当时就蹭地站起来,冷冷地笑道:“是吗?要指教我吗?”
康顺风见他火起,反而笑得更轻松了,道:“指教不敢,我比你小几岁嘛!”
这句话一下子噎得胡静水说不出话来,康顺风言下之意,我只是因为年龄小客气,对你的功夫可不咋服气。而且,也隐隐地有了,你白多吃几年饭的意思,胡静水被他一句话憋得脸就红了,却一时反不上来词。
向山那边却笑着不说话,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功夫到底有多好,来头多大,但康顺风是他的师弟,又是他的结拜,他自然不会给对方打圆场,就笑眯眯地看胡静水这么憋着。那边胡尊玉那很为难,四个人能坐一块儿,是他和向山的交情,康顺风噎了胡静水,向山好圆场,他却不好开口,他没有立场来责怪康顺风。
看向山笑眯眯地不说话,以胡尊玉对向山的了解,知道他心里也动了火,向山是个外和内刚的人,外表看笑眯眯的,却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尤其护犊,胡幽和二妹胡兰是他的亲妹妹,平常念叼向山比念叼他都多,为什么?向山在他家时,如果胡幽和胡兰被人欺负了,自己肯定要问个谁对谁错才看帮不帮,向山却不是。如果妹妹们占理,他就明着干,如果妹妹们不占理,他就阴着上,反正不让妹妹们吃亏。
这时康顺风憋住了胡静水,他不好说康顺风,向山又笑眯眯地不开口,他只好劝胡静水道:“别生气了……”却不知找个什么理由让他不要生气。
这话还不如不劝,胡静水脸通红着,却是道:“那我还真要讨教几手了!”
康顺风却嘿嘿一笑,道:“地方小,怕你打坏了家俱!”
胡静水怒道:“我赔!”
康顺风又道:“动静太大,惊了酒店的其他客人也不好!”那说话的样子,越来越像大话西游里那个唐僧:“而且,我怕我趁不住劲儿,伤了你不好……”。
胡静水再次被憋了起来。
胡静水从来打斗都是堂堂正正,挑战,打架骂人,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心憋屈过。他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去大打出手了,但他突然想起了爷爷的话:“江湖人打架,和战场不一样,奋神提意之间,须防对手欺心诈意,须知拳打不防如破竹,拳打一怒破绽出,拳打一怯胆气丧,拳打傲气落平阳……”
他突然就笑起来道:“果然好功夫,险些被你欺心诈意,入你套去……”
康顺风见他已经醒悟过来,却是一抱拳道:“果然是行家里手,我们两天后要斗拳,这时候不容闪失,如果胡哥有兴趣指点,那就错开今日!”这却是正正经经的邀战了。
胡静水这时已经不气了,就才刚才短暂的交锋中,他已经知道对手功夫虽然不知怎么样,却也是精通打法的人。
只道一声:“好!”却对向山一拱手道:“向哥,是我卤莽了!”
向山眼里这时已经含了赞许的神色,知道胡静水也不简单,却是摆摆手道:“自家人,不客气!”
第十八章 我爱你
盛姐是晚饭时到鑫城酒店的,康顺风接到她的电话时,知道她已经到1711房等他了。康顺风就快快地将口的食物咽下去,给同一个桌子上坐的向山、胡尊玉、胡静水、龚大炮等人告个罪。
胡尊玉也是个交流广阔的,向山请来的人,他也基本都认识,他又是个比较健谈的人,弄了一个运输公司,这几年也走了许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访一访当地的拳师,见识过高人,也见识了许多拳混子,讲起来倒是津津有味儿,所以大家吃饭聊天,也挺开心。
胡静水吃饭时不大做声,一桌人中,他只自顾自地吃饭,带着一份从容和傲气。
康顺风正要离开时,向山轻声道:“再两天就斗拳,别耽误太长时间!”
康顺风脸就红了起来,他就知道向山已经知道他同盛姐的关系了,这话是提醒他今天不要同盛姐那个啥了。
表面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点点头,生怕被其他人看出点什么来。
他自己倒不介意别人知道自己同盛姐的关系,他从小就听胡斜子给他说一句,心底坦荡天地宽,事无不可对人言!做了,错了,是自己做的事,就不要怕人知道。一个人如果要对自己的亲人隐瞒什么,那就离众判亲离不远了。
亲人总是什么事都会原谅你的,不原谅你也没关系,可以做朋友,实在朋友也做不成,可以做陌生人,陌生人也做不成,可以做仇人。
但千万不要亲人中间心有隔阂,(手机阅读.net)那就相当于你在自己身边埋了一个定时炸弹。这世上可以骗来别人的一切身外之物,唯一骗不到的就是人心。
钱财骗来是自己的,人心骗来是仇人的!
他自己虽然不在意,他却不知道盛姐在意不,毕竟盛姐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放着。
来到1711房,他按了门铃儿,盛姐过来开了门放他进来,自己却从房间的小吧台的小冰箱里倒了两杯饮料来,一怀果汁儿自己用,另一怀可乐递给坐在床沿上的康顺风。接触这么长时间,她现康顺风对可乐似乎情有独衷。
盛姐自己却没坐,而是缀着果汁儿,慢慢地踱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华灯初上。
康顺风接过怀子,轻轻地缀了一口,就看着盛姐俏生生地站在窗前。
天气虽然已经入秋,有了早晚,但仍然没完全凉下来,盛姐也穿得薄俏,曼妙的身材在衣服下就露出诱惑的曲线来,让康顺风不由地就心动了,他将手中的饮料就放在床头柜上,也走过去,从身后搂住了她。
盛姐回地头来,嫣然一笑,康顺风就去吻她。
盛姐的嘴里有淡淡的果汁的酸甜味儿,舌尖微凉,两人吻得很轻,舌子轻轻地缠绕着,互相轻点着,温柔地缀吮着,都能感觉到对方的那一份爱和柔情。
两个人的头分开时,盛姐的眼里满是一种温柔和迷惑,有一种柔媚入骨的蜜意。
康顺风的眼里,则是爱幕和呵护的神情,他知道这个女强人并不如外表那么强大,只有他知道,在没有外人、没有责任的时候,她是多么的柔情似水,会多么婉转地身下承欢。
他的手一只仍留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另一只手却往上攀爬,隔着衣服握住她的一处挺耸。盛姐没就将果汁交到另一只手上,腾出手来抓住他,口中却轻声地道:“别闹!”
康顺风就看着她的脸红起来了,连小耳垂都红了,映得耳垂上的两粒白珍珠都红了起来。他就忍不住就一低头,一口噙住她红红的小耳珠,连同珍珠饰耳一起含到了口中。
盛姐的身体就颤了一下,口中叫着:“别闹!”却偏了头,抓着他手的手往后反搂了他的头。康顺风就用舌头尖儿调皮地拨弄她软软的耳珠上那粒珍珠饰耳,每一下拨弄都让怀里的身体轻颤一下,口(手机阅读.net)中就出些无意识的音符来。
康顺风的手也就从她衣服那探进去,去抓摸那两团软肉。
盛姐的手猛地就放开他,隔着衣服抓住他做怪的手,口中只是央求道:“真的别闹了,再闹我就忍不住了,再两天你就要斗拳了……”
这一下让康顺风清醒过来,他就放开她来,盛姐忙趁机脱开他,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整个人似乎都给他几下弄成得水汪汪的,眼睛水水的,身体软绵绵的,随着胸口一起一伏的,口鼻中呼出的气儿,都是水水的那种感觉。
“妖精姐姐……险些坏了我的道心……”康顺风仍搂了她的腰,口中却调笑道。
“你才是妖精!把人的力气都变没了……”盛姐轻声说着,用手掐他的手臂,那像个要三十的女人。
“你这样子,怎么做彪盛堂的老大?”康顺风却是一下子抱她起来,往床边走去。
盛姐就搂了他的脖子,声音轻轻的,模样水水的道:“我这样子,只给你一个人看……”说着,脸都羞红了,却不像小女孩一样躲起来,而是一副我就羞给你看的样子。
康顺风把她放在床上,盛姐就用手撑住他,道:“今天就不要了,你已经逗得人家很想了……马上要斗拳,你忍一忍,过后我好好……陪你……”
康顺风笑起来,他其实已经没心思做了,少年人难免会一时情迷,但他是自控力强的人,前有向山提醒,现在又有盛姐这么善解人意,他就是不为自己,为了关心他的哥哥,还有心爱的女人,也不能图这一时的快活。
他吻了盛姐额头一下,就躺在她边上,眼看着天花板,道:“你说南京帮的事,怎么回事儿”。
盛姐就猫儿一般爬过来,伏在他怀里,轻声将陈二柱的陈胖子的打算说给他听。
康顺风听了,就道:“这次我们必须出人,不光是有过承诺的问题,同河南帮的头拳不管是输是赢,对上忠义堂我们都必须赢得南京帮的支持!和信堂是老牌子,盘根错节,而且实力不弱,是不大可能同我们做深层次的合作的。南京帮不同,他们也是小堂口,而且已经得罪了忠义堂,形势逼得他们不得不同我们深层合作……如果青竹帮不完结,到时候牵制了南京帮,我们反而少了助力……我们要赢得南京帮的全面支持,我们就得全面支持他,拿出诚意来!”
盛姐半晌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过了好一会儿,盛姐才开口道:“你可不能离开我,我现在越来越依赖你了,你说的这些,我其实都想到了,但却非要问了你才踏实!”
康顺风就把她的头搬起来,吻她。
盛姐也温柔地回吻他。
康顺风就慢慢地把她搬倒,自己压上去(手机阅读.net),他的手又渐渐地开始不老实的苗头了。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细细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起来。
盛姐突然猛地抓住他的手,声音急促地道:“你再这么逗我,我今天就不管了,非要了你不可……”
康顺风就哈哈笑起来,像兔子一样跳起来,躲开她打过来的一只手。
盛姐就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狠狠地瞪他,脸上的表情又羞又恼地,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咪,又像个嗔怒可爱的少女,煞是可爱迷人。
康顺风又走过来,盛姐就戒备起来,他轻轻地搂着她,她的身体就有点僵僵的,口中却有点可怜地央求道:“别闹了,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康顺风这次没有再胡来,吻了她一口,轻声在她耳边道:“别生气,我现在就下去,再呆下去,我也忍不住了……”
他站起来,突然就看了还嘟着嘴有点委屈的盛姐,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一股冲动出来:“我爱你!”他突然说道,然后就转身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想要了她。
在她身后,盛姐的手掩了自己的嘴,呆呆地,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抬起头,想把眼泪止住,却止不住,泪水是那么放肆。
人人都看到她的强势,都看到她的威风,都看到她一把砍刀闯世界的坚强,可是有谁知道,她其实只想做个小女人,一个可以在男人怀里撒着娇的小女人。
她曾经是个喜欢孟庭苇情歌的少女,却被她爱上的男人一步一步地带到这条路上。
那个强壮的、精力弥漫的男人,有兄弟,有热血,有狂野的心,他让她的身体快乐过无数次,却让她的心越来越寂寞。
他离开了她,却给她留下一份沉重到她几乎抗不起的责任。
她曾经多么希望在他的嘴里听到这三个字,但到他死她都没听到过。
没有人明白,这三个字对她的意义。
今天她终于听到了,所以这一刻,没有了阿彪,没有了彪盛堂,只有她盛青花和她盛青花的爱人——康顺风。
她仰面将自己摔到床上,那当初她最喜欢的歌就浮在她的脑海中。
“你听海是不是在笑,笑有人天真得不得了,笑有人以为用痴情等待,幸福就会慢慢停靠;你听海是不是在笑,笑有人梦做得醒不了,笑有人以为把头抬起来,眼泪就不会往下掉……”
她不想哭,眼泪却那么放肆地流着,她想在这一刻为她巨大的幸福感笑起来,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于是,她在就泪水满面的脸上,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十九章 斗拳(1)
在现在这世道里,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已经不适用了,有钱能使磨推鬼才是道理。金钱的力量总是巨大的,短短几天时间,在利益的驱动下,在各方势力的争论和妥协中,一个地下赌拳的机构很快在s市产生并快运作起来。
所有拳师的资料都被收集起来,无外乎是身高、体重以及所练的拳法。
先要进行的自然是彪盛堂同河南帮的斗拳。因为按照规矩,这种斗拳不会事先安排好对阵的人物,而是像过去打檑一样,一方上人,另一方应战,这时,当然先上的一方会吃亏,因为后上的一方可以根据对方上台的人,有针对**地派人,而占据一线优势。所以一般都双方轮流先上。
这样就不利于开盘赌拳,因为来赌拳的人总要根据双方的实力对比来押胜负,谁也不会黑着头,都不知道谁和谁打就押个甲乙丙丁出来。
再为难的事,只要有心去做,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经过商量,最后决定,在一方上台,另一访派出应战者后,会在台上亮相一次,然后让拳手下去准备。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吸纳赌资后再开打,而每天晚上只打三场。
拳师们相对来说单纯的多,康顺风和向山这两天则一直在过手,从早到黑。两个人连吃饭都省了,全让熊子叫简餐到房间里。
其他人也没了闲转聊天的兴致,都静下心来,做些准备**的训练。
虽然说功夫主要靠平常练,但临磨枪不快也光,做一些兴奋股体的小运动量的训练,肯定对格斗是有好处的。
在斗拳的前一天,大家又都轻松下来,尽量的放松自己。
盛姐这面就请了一些按摩技师来,给大家按摩放松。
康顺风和向山并没有接受盛姐的这种好意,他们秉着老规矩,比武前不接触任何陌生人,以防止比武的对方趁机使什么**谋。
在忠义堂汤氏兄弟挑头运做下,一笔笔钱转换成各种价值不等的礼品,被送给形形色色的人,方方面面的关系都打点到了,s市以及周边甚至更远的沿海一些有名爱好赌拳的赌客都被请来了,大笔的用于赌拳的黑金通过各种渠道流入到s市。
康顺风却是给岳氏兄弟通知了一声。
岳乾生接到电话,对他好长时间没和他联系先表示了“强烈”的不满,才表示自己已经通过其他渠道知道了这件事,并已经取得了入场观看的资格。观看赌拳除了那些携大资金的赌客外,其他人观看,不光是要有关系,还得付出不菲的金钱。
看来岳乾生这个人不简单,康顺风虽然还不知道对方具体是做什么的,但却已经能感觉到这个人在s市肯定有一些能量。
赌拳的场地并不在s市内,而在郊区一个比较偏僻些的地方。彪盛堂专门用一个旅游大巴来送康顺风他们过去。从鑫城出,足中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到。
先是进了一个非常大的厂区,门口挂着一个合资电子企业的牌子,警卫森严。
据圈内说这是忠义堂通过在海外的洪门注册了一个公司,然后以合资办厂的名义**,上面是一个电子元件生产厂,倒是货真价实的企业,却在地下起了三层地下室,盖起了这个**的场子。
电子厂前后有两个门,前门供电子厂的职工出入,后门是供原料和成品的进出,直通仓库,而仓库下面,就是三层的地下赌场。赌拳的场子在最下面的一层。
平常人来参与**的人,都是由改装过的货车接送,没车不能进去。
特殊的客人,当然有好车接送了。
厂子的法人,都长期居住在国外,在这里管厂子的,是正儿八经由猎头公司请的职业经理人。下面的赌场,只是把每月的收入通过洗钱渠道,存入一家瑞士的一家银行,至于谁是真正的幕后老板,道上的人虽然都知道是忠义堂,但在明面上,这家企业和这个赌场都和汤家兄弟一点关系都没有。
每天真金白银的入账自然让许多人眼红不已,已经有风声惹到高层的某些人不快,汤辰龙自然知道独食难吃的道理,这几年也赚了足够的钱,所以这次就把场子拿出来,给各方利益均衡一下,也合着见好就收的中庸之道。
这样也等于把以前赚的钱关进了保险箱,而以后的钱,却和各方势力进行了风险共担,自己又能拿大头,汤辰龙这一手可以说是老成谋国之道,虽然忠义堂内部也有人不愿意这么做,但以汤辰龙的强势,加上闽师爷的支持,谁又敢说个不字!
原来赌拳的场子也没做什么大的变动和装修,只是稍作了一些装饰。离正式斗拳时间还早,场子里却已经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三教九流的人物。家财过亿的富豪大享,和日无隔夜粮的小混子,虽然由坐席的不同,分开了档次,却同时坐在了一个场子中。
中间的台子上,由过去忠义堂养的拳手们正在进行一场比赛,这种比赛带有一些表演**质,是为了防止人们感觉枯燥的加演节目。
拳场里有给拳师们提供的休息地方,那地方可以视角很好地看到场地中间的赛台。双方的休息室正好东西相对,也有两个相对的门供拳师们出场。
经过一天的放松和休息,康顺风感觉自己的身体里,精气神前所未有地兴奋着,这是长期进行过实战训练的拳师,对将要到来的斗拳来处身体与心灵深处期待。
拳场有拳场的主持事情的人,汤家从来不直接出面**手拳场的事情,所以现在汤氏兄弟只是以贵宾的身份同其他人一样坐在一个贵宾包间里。在汤家兄弟边上,汤文生和他的二哥汤文民也都坐在那里,汤文生的脸一直**沉沉的,同他父亲汤辰龙一样,这一方面有他对父亲的刻意模仿,也有他确实提不起兴致的原因,国庆晚会上罗铁民对康顺风的失利让他郁闷,更让他郁闷的是,庄妍这小美女拒绝他似乎成习惯了,而且越来越不给他留面子了,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客气。
是不是该给她点颜色看看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地看了一眼坐在另外一边的房三。
房三的脸色也很不好,儿子被打,自己面子被削,国庆时给汤文生办事的罗铁民又失利,没把汤三少交待的事情办好。他明显可以感到汤文生自从那件事后对他的疏远,对于他一个忠义堂的(,)外围人来说,汤家大少和二少,都是已经有势力的人,有忠义堂内部的各位老大巴结,自然看不上他这种在堂口说不上什么话的外人。只有三少汤文生,由于还没有被放出来做事,在自己的悉心巴结之下,对他还算倚重一点,所以坐在这个房间,他一直看着汤文生的脸色,这时见他看过来,忙挤出一个笑容。
汤文生想来想去,目前自己这事,还得倚靠房三,于是就还了他一个笑容。这一下,房三脸色就好多了。
盛姐则和阿平、成哥、才哥等人坐在另一个贵宾包间里,三子没来,他带着康顺风训练出来的三十个人去给南京帮出活了。
三十个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练习,刀法愈加纯熟,正应了那句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精。一招缠头过脑回刀势加突刺,正是刀法中应用最广的杀法,练好了这一招抵百招用的。
而且这些人现在都是左右手纯熟,甚至有变态的熊子几个,左手刀竟然快过了右手刀,原来人的运动神经上,左手本来就比右手达。
阿平托人做的牛皮甲也做好了,里面加了钢丝,而且关键的地方,还加了少量的薄钢板,关节手腕上也加了防护,三十个人挂了甲,再黑衣溥衫裤一套,出现在陈二柱和陈胖子面前时,把二人直接惊了一跳。
那边安排好,南京帮陈二柱指挥,彪盛堂三子带人配合,陈胖子就带了马龙来到拳场里避嫌疑。前期工作已经做好,青竹帮里愿意和南京帮合做的人都已经联系好了,只把几个刺头今天让消失掉,再扶几个人上位,要在**之间摆平青竹帮的事儿。
在彪盛堂这一方拳师的休息室中,向山和康顺风不时地低语着,说些闲话,他怕他过于兴奋,岔岔他的心。
胡尊玉不知为什么事在教训胡幽,惹得胡幽嘟了嘴巴很不高兴。胡静水仍然是一副傲气的谁也不尿的样子。其他人有低语的,有闭目养神的。龚大炮和旁边的燕青宁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惹得燕青宁笑起来,旁边的王眉就啐他一口。正在生气的胡幽却笑起来,笑着拉了王眉的手,用脚去踢龚大炮。
杨天龙则坐在一边不时地看了康顺风师兄弟,寻思着一会怎么能压他们一头。
越是听杨臣声讲康顺风功夫好,他就越不服气。这是很正常的,武行人都不服人,服人的也练不成武!杨天龙从小好武,家传的形意,又拜了两个师傅。一个教八卦掌,另外一个教燕青拳。曾为了锻炼实战能力到南洋打过半年黑市拳,功夫是经过生死的。
他身高1.76米左右体重75公斤,又正是二十五岁的好年华,正是血气旺不服人的时候。
随着斗拳时间的一点点的临近,房间里渐渐就静了下来,只有向山还继续和康顺风拉闲话,分散他的心思。毕竟是第一次和练家子打这种生死拳,康顺风现在更需要的不是兴奋,而是放松。
正是这时,外面的扩音器中就传来,请彪盛堂先出一人上场的声音。
“第一场你们谁上?”被安排在休息室中负责沟通拳师的戴亭松就问道。
“我——”杨天龙就站了起来,将正要应声的向山堵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