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口是心非(下)
面对赵北的“收买”熊成基时有此迟疑,他拿不宝怔总,几其是当他想起“口是心非”这个词之后,这决心确实也很难下。
“兰芳与中国之关系,是用法律确定下来的,而且有各国背书。似乎不便轻改
熊成基试着推辞,但是又有些迟疑,这说的话就留了几分余地,他过来宅庐,原本是打算劝赵北远离政治的,但是现在,他突然现。并不只有赵北才如此狂热的追寻着自己的治国理念,要想让政客远离政治,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到这里,熊成基突然有些愧疚起来。
“法律可以修改,至于背书的欧美列强,现在都在经济危机中倍受煎熬。哪里有心思去管中国与兰芳的关系呢?何况,他们巴不得看到兰芳挣脱中国控制。不过我话说在头里,兰芳取得国防与外交自主权后,无论什么情况之下都不能与中国为敌,这一点是根本
见熊成基似乎有些迟疑,赵北决定再给他些时间认真考虑。
“这样吧,明年春天总统竞选才会正式开始,我的竞选班子将在今年年底正式组建,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南洋,我给你几天的时间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然后再给我正式的答复,不要急着回绝我的提议。对了,今天酒宴的时候,你坐在我身边,我要正式将家庭成员引见给你。还要跟你不醉不归听到这里,熊成基心中的一块石又才算落了地,这个利益交换确实让他非常为难,一边是国内的总统大选,一边是兰芳那边的宪政试验田,终究难以取舍,于是也就答应认真考虑一下赵北的提议。
赵北起身,将熊成基送出厢房,并吩咐秦四虎将他送去别墅给韩老先生拜寿,至于赵北本人,离开花园之后也去了别墅,但是并没有去寿堂那边主持仪式,而是进了一间会客室,会见了两位刚刚赶到的客人。
这两位客人都是日本人,一个是日本驻华大使,另一个是他的翻译,他们表面上是来给赵北的老丈人拜寿的,但是实际上,他们是来探探风向的。
日本是一个岛国,国土面积狭资源贫乏,国内市场非常有限,这就决定了日本的贸易必然是外向型的,什么时候国际贸易体系被关税壁垒终结,什么时候日本的经济就会出现危机。
自从大萧条之后,国际贸易体系就濒临瓦解,各国纷纷以邻为警,提高关税,筑起贸易壁垒,在这种情况之下,日本的工业基本上是奄奄一息,为了挽救日本经济,日本政府曾试图利用日元贬值的手段增强日本商品的竞争力,但是却遭到了以英国为的欧州各国的强力阻击,之后,日本的经济就一蹶不振了。
经济遭遇危机之后,日本的政治危机也随之而来。左翼激进势力与右翼激进势力都视日本政府为软弱无能的代表,日本政府内部也出现了分裂,而日本政府与军部势力之间也是分歧重重,也正是在这种局面之下。日本相犬养毅遇刺,从此之后,日本政治的宪政时代就开始走向终结。
在天皇体制之下,日本政治迅走向军国主义化,“樱会大东亚同志会。这些右翼激进组织只不过是依附于天皇卵翼之下的打手,它们可以加日本社会的军国主义化,但是归根到底,军国主义的根源其实在于日本社会的上层。
为了缓解经济压力,并寻求政治上的出路,日本右翼最终通过军部在新几内亚地区挑起事变,用军事手段迅占领了受澳大利亚保护的巴布亚共和国,并成立了一个所谓的“巴布亚王国”扶持起了傀儡政权。
但是到目前为止,世界上除了日本之外。尚无任何一个国家正式承认这个“巴布亚王国”的合法性,本来还有一个受日本控制的傀儡国新几内亚共和国可以做做样子的,但是问题在于,在巴布亚事变生之前一年,日本已经正式宣布吞并新几内亚荐和国,这样一来,连为日本政府摇旗呐喊的傀儡也没有了。
日本吃相太难看,引起了欧洲各国的一致厌恶,美国也非常担忧日本在太平洋方向的扩张,所以。国联迅组成了一个调查团,前往巴布亚地区调查冲突真相,而中国、美国也作国联调查团工作,现在,调查工作已经正式开始,种种迹象表明,国联极有可能通过对日本不利的决议。在这种时候,日本非常需要来自“盟友。的支持,遍观世界各国,现在唯一能够给日本强力支持的恐怕只剩下东亚大国中国了。
在“泛亚细亚主义。的影响下,中国与日本之间的合作非常广泛,虽然两国没有签订任何形式的同盟条约,但是国际上都普遍将两国现在的国家关系视为“准盟友。关系,在许多国际问题和争端中,中国与日本总是密切合作,相互配合。
不过,在巴布亚危机中,中国中枢政府却未能给予日本强力支持,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日本的“吃相”太难看了,中国实在不好回护,毕竟,国际交往准则中,“不侵犯他国势力范围”已是各国默认的通行原则,这一次,如果中国支持日本用武力侵占澳大利亚的势力范围,那么,假如下一次有某国尸国在南洋、中亚、俄国等地区的势力范围,那么就别蜘,口家替中国帮腔了。
为了取得中国的外交支持,日本政府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除了买通议员和政客之外,同时也试图再次捡起这面“泛亚细亚主义”的旗帜,利用中国民间的激进势力从侧面迂回作战。
当退伍军人大进军爆之后,日本政府非常关注此事,立即指令驻华大使密切关注,而当得知赵北有意参加下届总统竞选之后,日本政府立即命令驻华大使前往拜会赵北。试图直接走“狂人路线”因为历史已经证明,赵北对“泛亚细亚主义”非常感兴趣,而且相比宪政派,赵北办事效率更高。
这也正是日本驻华大使此次前来拜会赵北的主要目的,除了带来一份外交备忘录之外,日本大使还带来了一些相当贵重的礼物。
外交备忘录赵北收下了,礼物赵北也收下了,但是并没有当场给日本人什么保证,只是告诉日本大使,他会认真考虑一下,同时也提醒这个日本外交官,中国的总统选举在明年春天举行,而从目前的国际局势来看,国联很快就会通过关于巴布亚问题的决议,所以,对于这个巴布亚危机,赵北很可能是爱莫能助。
送走了日本大使和他的翻泽小赵北就在会客室里来回踱着步子,琢磨着巴布亚危机。
由于赵北对历史的干预,日本已不可能继续向东亚大6扩张。而且在赵北的刻意引导下,日本终于走上了向太平洋方向扩张的道路。说句实话,当初赵北还真没有什么把握日本会去主动挑战澳大利亚。毕竟澳大利亚不是历史上那个虚弱的中国。澳大利亚是一个主权完整的国家,而且身后站着英国,这样一个硬骨头,显然不是好啃的。
但是事实证明,赵北还是低估了军国主义分子的疯狂,他们居然真的盯上了澳大利亚,对此局面,赵北是欢欣鼓舞,当然不是为日本高兴,而是为中国高兴,终于,他成功的将日本军国主义这股祸水引向了太平洋方向,引向了欧洲人的地盘,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那就是坐山观虎斗,并时不时的鼓励一下日本挑战欧美列强的信。
这要把握好一个度,既不能使欧美列强认为是中国煽动了日本,也不能使日本认为被中国出卖了,这就好比是走钢丝绳,谨慎是最重要的。
日本“吃相”难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日本政府是不是能够像历史上动“九一八事变”时那样横下一条心,给国联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对此,赵北不是很有把握,毕竟,澳大利亚现在已经宣布全国局部军事动员,很难说是不是会爆一场日澳战争。
会不会爆日本与澳大利亚之间的战争,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由于世界经济危机的爆比赵北预计的时间晚了一年多时间。现在的国际局势也跟不上赵北战略的展,尤其是德国,纳粹尚未完全掌握德国,在这种局面之下,世界大战爆的可能性很低。
世界大战不爆,国际旧秩序就不会彻底终结,所以,赵北现在并不希望看到日本被欧美列强联合打垮,但是同时,他也不希望中国现在就卷入战争,因为中国还没有做好迎接全面战争的准备。
在这种选择面前,赵北一时竟是犹豫起来,他现自己对历史的干扰太剧烈,以致于他已不能很准确的把握未来历史展的细节,世界大战肯定会爆,但是会不会像历史上那样进行,却是难以把握了。
“希望日本政府现在不会鬼迷心窍,见好就收才是明智的选择,现在可不是挑战白人秩序的好时候
看着那幅亚浙与太平洋地图,赵北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秦四虎赶来,才打断了他的思绪。
“熊味根已给老爷子拜过寿了,现在已下山。”
“章太炎跟他一起下山的?”赵北问道。
“是的。”秦四虎点了点头。
“章太炎公文包里夹着的那卷画筒也带过去了?”
“是的。我还以为那是寿礼呢,后来才知道不是秦四虎也有些寺怪。
“那可不是送给老爷子的,那是章太炎打算在宴会上当众送给我的“礼物”一份很特别的礼物小虽然他神神秘秘,不过我已经知道他想送我井么了,那其实是他写的一幅字。”
“一幅字?”
秦四虎倒没觉得奇怪,赵北的细作无孔不入,只怕章太炎身边就有总司令的卧底。
“其实也没什么,送就送吧,可是偏偏这位章先生自视太高,我想了想后,还是不能让章太炎那帮人太得意,所以啊,我想提前把那幅字掉包,这事交给你去办,别办砸了。”赵北说道。
“是!我马上安排
秦四虎点了点头,总司令身边是卧虎藏龙,这几年总司令在西山隐居,倒是很搜罗了些鸡鸣狗盗之徒,都由秦四虎管理,这些人派不上大用场,但是对付章太炎那种文人是绰绰有余,秦四虎已经忍不住想看看章太炎现礼物被人掉包之后的表情了。
第1013章 大佬(上)
丁辆挂着国防军牌照的轿车在嚓庐附近的停车场停住了。下来几名高级军官,不是少将就是中将,其中军衔最高的是名上将,正是参谋总长蓝天蔚。
现在的军界,真正有影响力的大佬也就那么十多位,而蓝天蔚就是大佬之一,而且一直在主持总参谋部的工作,可以说,除开赵北。蓝天并就是军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
停车场边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一群国防军高级军官急忙迎了上去,向蓝天蔚敬礼,蓝总长也都一一回礼,并与这些军官握手寒暄。
“总司令在哪里?”蓝天蔚询问一名上挂。
“正与黎大总统在花园那边说话,总司令特意吩咐过,只要蓝总长过来,可以直接去花园那边,也可以随便走走,就把这宅庐当成是自己的家就行了。等总司令忙完了之后,就与蓝总长一起去给老爷子拜寿。”上校一本正经的回答。
蓝天蔚笑了笑,说道:“总司令这是客气,这里毕竟是私人住宅,随便走走是不成的,你们还是等在这里,我带副官去花园,已有段日子没来这里了,不知花园里风景现在如何了?”
说话的工夫,已点了一名副官,跟着警卫队的一名军官向花园赶去,刚走到花园入口,看见一人从花园里气冲冲的奔出来,不是别人,正是赵北的长子赵启文。
“启文,你这么风风火火的,急着办什么事去呢?”
蓝天蔚叫住赵启文,问了一句,他也是宅庐的常客,跟随赵北多年的旧部,看着赵启文长大的,算是赵启文的世叔辈,所以平时见了面,也就很随意。
“我要离家出走!”
赵启文先是喊了一声,不过却不是冲着蓝天蔚喊的,而是面朝后,冲着花园里喊的,嗓门挺高小好象生怕花园里的人听不见一样。
“离家出走?你想去哪里?”
蓝天蔚一愣,追问了一句。
“去天山牧羊,去贝加尔湖捕鱼,去婆罗州垦荒,去中亚修铁路”就是不在这里受气!”
赵启文气哼哼的了阵牢骚。不用再问下去,蓝天蔚也明白过来,他这是在跟人置气呢,至于给他气受的人是谁,不问也知道。
“又跟你老子置气了?还是因为上次跟人打架的事情?”蓝天蔚摇了摇头。
“那可不是打架,那是见义勇为,打流氓有错?何况那伙流氓调戏的还是我的女同学!”赵启文哼了哼,一脸的不服气。
“打流氓当然没错,可是如果连制止斗殴的警察也打,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老子揍你,那也是揍得有道理。”蓝天蔚点了点头。
“蓝叔,不是为了那件事!何况,那打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已经和同学给警局道了歉,还修好了他们的摩托车,您怎么又扯到那件事了?今天这事不是我的不对,是老头子不对,他居然不许我参军!”赵启文恨恨说道。
“啊?你要参军?那敢情好啊!总司令没理由反对啊。”蓝天蔚又是一愣。
“是啊,从军报国,这是好事,可是老头子就是坚决反对!所以,我要离家出走!我要去南洋,我要去西贡,我要去参加法国外籍兵团!”
赵启文越说越来劲,不过没等他把话说痛快了,蓝天蔚就给了他一记爆栗。
“好小子,真有出息啊!好好的中国兵不当,去当什么法国雇佣兵,连我都忍不住要修理修理你了!你等在这里,我去跟总司令说说,给你求求情,让你参军,如果总司令怕你吃苦,我想办法走走门路,调你去参谋部。”
蓝天蔚原本也是好意,生怕这个愣头青说到做到,去当法国的雇佣兵,堂堂“远东狂人”的儿子居然去给法国佬卖命,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蓝叔,我不当6军土老帽,我要当空军!我要当飞行员!”赵启文两眼都快放出光来。
“当飞行员?难怪你前两年闹着要加入飞行俱乐部呢,原来你是早有预谋啊。
对了,你大学还没毕业吧?怎么现在突然想起当兵了?”蓝天蔚又问。
“当年高中毕业之后,我就想去空军了,可是老头子反对,一定要我先读大学,勉强上了两年大学,可是总是学不进去,老头子叫我学法律,还叫我学哲学,那些扯淡的欧洲哲学我一看就头疼。我还是觉得当飞行员更好,我可不喜欢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我喜欢天空,更喜欢战斗!虽然现在还差一年毕业。可是我已经忍不住要飞向蓝天了。我打算先休学,等什么时候从空军退役,什么时候接着完成学业。”
赵启文说到这里,抬起头望着天宴,神情相当严肃。
“空军可不像6军,尤其是飞行员,这是技术军种,服役期长得很,等你退役,只怕你更是学不进去了。你真要参军?”
蓝天蔚叹了口气,这才明白为什么赵北反对赵启文参军了,在长辈看来,晚辈的前途更重要,但是晚辈是否同意这个想法,却是未必了,年轻人更愿意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理想能当饭吃么?或许能吧小这方面,赵北就是赵启文的好榜样。
“当然!我们老赵家的人,都是说话算数的人。说参十,七参军!我只经拿到飞行员执照了,只要老头子不作梗”十卜就能多一名王牌飞行员了
赵启文连连点头,然后小声对蓝天蔚嘀略了几句。
“蓝叔,请您务必帮忙。旁人的话总司令未必肯听,但是您的话,总司令还是听得进去的,谁不知道,您是总司令麾下第一健将啊
蓝天蔚又给了他一记爆栗,笑骂道:“臭小子,别的本事没学会,这拍马屁的本事倒是学会了,倒也是,你整天跟一帮游手好闲的同学东游西逛,难免沾染上一些烂习气,看起来,还真得想办法把你弄进军队去,免得将来不上进
“蓝叔,我已经整二十了,小子。这个称呼实在不合适,您还是叫我启文吧
或许是认为蓝天蔚将成为自己的有力靠山,赵启文急忙推着蓝天蔚的肩膀,请他跨进花园,然后就站在花园门口张望,等蓝天蔚去说服赵北。
蓝天蔚走进花园,老远就望见警卫队长秦四虎迎面奔来。
“蓝长官!幕司令和总统就在东厢闲聊,您跟我来。”
秦四虎奔到蓝天蔚跟前,立正,瓣匕。然后请蓝天蔚前往东厢。
“四虎啊,启文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蓝天蔚问道。
“参军的那件事?这件事我可帮不上忙,至于您啊,您倒是可以试试,不过我瞧着总司令立场坚决,好象不太好通融。”
“哦。总司令是军人出身,却反对儿子去参军,他该不会是担心将来会打仗吧?。
蓝天蔚猜测道,秦四虎却没有接腔,其实两人心里也非常清楚。赵北当年之所以让儿子弃武从文,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进入军界,这从两位赵公子的名字中就可以看出来,一个叫赵启文,一个叫赵慕文。都有个”文。字,文质彬彬的“文。小可是偏偏事与愿违,两位赵公子都不是文质彬彬的公子哥,这一点,倒都是继承了赵北的性格。
“其实啊,总司令在想什么,我多少也能猜到一点,现在世界各国局势都不太平,意大利、日本现在都已是磨刀霍霍,很难说将来会不会爆全面战争,中国作为一个大国,也很难完全的置身事外,一旦爆全球战争,中国未必就不会参战。在这个时代当兵,不管是6军还是空军,那都是有相当的风险的,说不好就赶上战争了蓝天蔚也不管秦四虎接不接腔,他就这么分析下去,而且声音也说得很大,不怕屋里的赵北听不见。
“秀豪,你也不必在外头搞什么激将计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你也懂的。既然过来了,那就赶紧进屋吧,别在外头装神弄鬼了,难道要黎大总统出去请你进来说话不成?”
蓝天蔚话音刚落,东厢里就传来赵北的声音,于是秦四虎急忙请蓝天蔚进了屋。
进了东厢,蓝天蔚定睛一瞧,屋里坐着的人不止是赵北和黎元洪,还有饶汉祥、王永江,如果再加上他自己和秦四虎的话,现在的屋里就有六个人。
赵北在上坐着,手里端着茶,黎元洪坐在他的左边,手里也端着茶,饶汉祥、王永江则袖手坐在赵北的右边,几人都望着刚刚走进屋的蓝天蔚。
这东厢里坐着的都是现在民国的大佬。按照法律,大总统黎元洪是最大的大佬,可是眼前这坐次,这架势。不明底细的人或许还会误以为赵北才是总统呢。
寒暄几句,蓝天蔚在黎元洪身边就座。秦四虎也给他上了杯清茶。
“秀豪,百里和闰农没有跟你一起过来?。赵北问了一句。
“没有。他们后走的,我先走一步,现在他们或许还在路上。不过应该可以赶在正午之并赶到蓝天蔚回答。
“哦?他们在总参谋部里忙什么呢?。赵北又问。
“还能忙什么?还不是这几天的事情。现在戒严虽已解除,可是军队还没撤,一些外地过来的国防军部队满世界的找宿营区,这事就归总参谋部协调,这不,过来之前,我和百里、闰农他们就在忙着给部队找营房
说到这里,蓝天蔚已经领悟到了赵北谈起这个话题的用意,于是索性就着这个话题延伸开去,并很快又扯到了眼前的局势上。
“现在京畿一带的部队应该够用了吧?为什么还从外地调遣部队进京?。
见蓝天蔚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赵北非常满意的将茶杯搁回了茶几上,然后不紧不慢的问了起来。
蓝天蔚向黎元洪看了一眼,说道:“这是总统先生的意思,总参谋部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赵北向黎元洪望了过去,说道:“宋卿,现在虽然退伍军人还没有撤退,但是他们已疏散到乡下,现在的局势,京畿一带的部队已经够用,你现在还从外地调那么多国防军部队进京,就不怕地方上人心惶惶?知道的人或许认为你是谨慎,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生了政变呢。”
这话说的,简直让人心惊肉跳,黎元洪端着茶杯的手居然也抖了一下。
第1014章 大佬(下)
讣北纹几句话说得虽然轻飘飘的,可是在黎示洪听来就僚尔扑心一般,惊得他心惊肉跳,好在毕竟从政多年,这脸皮上的功夫到底是练出来了,虽然心中“惶恐,可是这嘴上讲出来的却是一番道理。
“这是宏僧的建议,前天那些退伍军人的行动着实吓坏了一批国会议员,为了安抚议员,究僧建议我多调遣一些部队进京,用这个行动向国会证明政府控制局势的能力,不使议员人心惶惶,同时也是锻炼一下总参谋部的指挥能力,毕竟国家承平了一段日子,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多少有些懈怠,因此利用这个机会检验一下部队的机动能力和指挥能力。”
这番道理却不是黎元洪随机应变说出来的,而是早就跟饶汉祥商量好的,现在讲出来,倒也是有些道理,不过赵北和蓝天蔚显然没有将这个说辞当真。赵北扭过头去。看了眼饶汉祥,见他连连点头,显然愿意与黎元洪共同承担责任,而且一副忠心护主的表情也让人非常感慨。
过去,这饶汉祥一直表现的非常低调,对赵北是唯命是从,但是现在看来,他也像黎元洪一样变了小变得有些陌生了,也有些隔阂了,对赵北已不是过去那种唯总司令马是瞻了。
这也可以理解,黎元洪现在是总统,大权在握。饶汉样不仅是交通总长,同时也是总统的幕僚长,总统府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人一旦权力在握,要让他再放弃这个权力,那是难之又难,毕竟,这其中牵扯的利盖太广泛,也太复杂。
宪政是好东西,选票也是好东西,不过它们都只是手段,利用它们达到的目的就是掌握这个游戏规则的制订权,也就是掌握权力。
所以,真正的好东西是权力小权力可以带来荣耀,也可以带来财富。
赵北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黎元洪也同样不愿意放弃这个权力,虽然黎元洪参加下届总统竞选取得连任的可能性不高,可是只要使些手段,未必就不能连任,而一旦赵北高调宣布参加下届总统选举,那么黎元洪就完全没有希望赢得总统连任了,甚至都不可能取得联合阵线推举担任本党候选人。
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黎元洪为什么会与赵北之间出现隔阂,而饶汉祥是黎元洪的亲信,那么饶汉样的立场也就很容易理解了o
说到底,这是一场斗争,随着下届总统大选的临近,这个斗争必将趋于激烈,而此次退伍军人大进军行动无疑加了这一斗争的到来。
黎元洪听从饶汉祥的建议,从山西、辽宁、山东小安徽等省调遣这么多的国防军部队进京驻扎。表面上看是为了安抚国会议员,维持京畿地区秩序,但是深一层的意思则是为了“防范于未然”
“防范于未然”这是委婉的说法,其实说白了,就是防范赵北有什么“出格”的行动,说句实话。对于赵北在退伍军人大进军中的表演,黎元洪非常担心。
没办法不担心,赵北要威望有威望,要民心有民心,再加上他在军队中的巨大影响力。黎元洪只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保住总统的位子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保住黎大总统的身家性命,当年联合阵线的重要人物宋教仁死得不明不白,虽然主流说法是满清余孽策划了刺杀事件,但是作为现任联合阵线的委员长,黎元洪不能不多留个心眼,跟随赵北这么些年,对于赵北做事的果决作风黎元洪是深有体会,对于阻挡他前进的障碍,赵北都会毫不犹豫的清除,而不会顾忌对方的身份和地个。
这是一位“狂人”跟狂人作对还是需要一些胆量的,黎元洪的这个胆量不是幕僚长饶汉祥给的,而是财阀给的,由于非常反感赵北关于“遗产税法案”的提议,许多财阀现在已经表明了立场,他们愿意站在黎元洪一边。全力支持他竞选下一任民国总统。
有了财阀的支持,黎元洪赢得大选的可能性迅增加,他完全可以放手一搏,但是在搏之前,他也必须做好必要的防备,毕竟,权力斗争总是伴随着刀光剑影,小心驶得万年船。
也正是在这些财阀的鼎力支持下,黎元洪和饶汉样才策划了这次增兵行动,考虑到赵北在国防军里的巨大影响力,他们不得不非常谨慎的挑选进京部队,不敢成建制的调遣大股部队,都是从某县、某市调遣的小部队,这里调来一个连,那里调来一个营,挑选的带队军官也基本上是“值得信任”的,其中的许多军官都是当年北洋一系出身,现在也都是中校、上校甚至准将之类的军衔了,所以在进京的这些新部队里,中校指挥连、准将指挥营都是正常现象。这些部队进京之后,再重新进行编组,然后建立起新的临时部队,编为“暂编某团暂编某旅”几乎是一夜之间,国防军部队里出现了许多新番号。
这两天里,蓝天蔚就一直在关注这些出现在国防军序列中的新番号,也正是他通过特殊渠道将此事反应到了赵北这里,但是在蓝天蔚的消息传达到宅庐之前,赵北其实就已经知道黎元洪和饶汉祥的伎俩了,实际上,当第一批增援部队登上军列之后,赵北就已经收到了可靠的情报。
也正因此,当赵北突然问起蓝天蔚在忙什么时。蓝天蔚才能迅领悟赵北的意思,并顺着这个意思将话题展开,迫使黎元洪站到前台,面对总司令的直接质问。
“饶总长,你的这个增兵京畿的建议可不怎么高明啊。先不说地方上的人心惶惶,光是这些部队的抵达就足以让那些退伍军人心生疑虑了。不瞒你们,昨天就有人来跟我说,退伍军人对于火车站6续抵达的军列非常敌视,他们怀疑,政府方面是不是打算采取进一步的武力行动。驱赶请愿国民离开京畿地区,对此。不知饶总长如何跟那些请愿国民交代呢?如果因此而导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势又出现剧烈动荡,谁能承担这个责任呢?”
赵北一番质问。让饶汉摔张口结舌,虽然他与黎元洪早就商量好了说辞,但是当赵北真的问起这个话题的时,识汉祥才突然现以前商量好的那此说辞统统开用,因嚼渊北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些商量好的说辞、借口只能增加他的愤怒,而不是消除他的疑虑。
见饶汉祥居然临阵退缩,黎元洪顿时有些气恼。这一次,他可是冲在了手下前头。没人给他充当挡箭牌,而前头就是赵北刺过来的枪头,眼看着就要撞上去了。
看到民国总统和总统幕僚长吃瘪。坐在一旁的蓝天蔚暗自好笑,在他看来,黎元洪和饶汉祥增兵进京的举动简直愚蠢之极,既不能削弱赵北的力量,也不能增强他们的力量,那些从各个地方抽调进京的小部队根本不能起到任何关键作用,实际上,因为部队官兵来自不同的部队,相互之间很陌生,配合起来就有些问题,更为重要的是,只要京畿卫戍部队还掌握在总参谋部手里。那些外地部队就不可能有所作为。黎元洪不是没想过控制总参谋部,可是问题在于。总参谋部内部抱团,水泼不进,针插不进,黎元洪当了四年总统,只在总参谋部里安插了区区几个亲信,而且一直遭到蓝天蔚、蒋方震、张孝准等人刻意压制。根本就没有掌握实际权力。总参谋部一直都是赵北的忠实追随者。原因是两方面的,一方面是赵北在战争期间赢得的巨大声誉与威望,另一方面则是军界大佬们对黎元洪政府的强烈不满,这两方面的原因综合起来,决定了总参谋部在局势关键时刻会采取的立场。
蓝天蔚、蒋方震、张孝准、周道刚、季雨霜”这些国防军的方面大员都是赵北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能取得现在的这个地个与权势。都是依靠赵北的栽培和提携。没有赵北这国防军的人才选拔机制就不会这么公道,那么现在的国防军里或许依旧是北洋的天下,轮不到他们这些在北洋里几乎毫无根基的人出头,无论是情还是理,这些人都对赵北感激至极,这是私人感情。二十多年的友谊不是区区四年宪政时代可以抹去的。
作为军人,当然希望麾下的部队战斗力越强越好,现在不是古代,现在是立体战争时代。光讲究练是不够的,这武器的更新换代也是非常现实的,可是问题是,自从黎元洪上台执政之后,这个中枢政府一直在想着怎么从军费里抠出更多的钱。然后用在其它地方,于是,国防军的许多军备展项目都被毫不留情的砍了,现在,新式战斗机还停留在图纸上,新式轰炸机只制造了几架样机之后就被锁进仓库。航空母舰居然没钱装备战斗机和轰炸机,只能装几架侦察机充门面。就连军队已装备的较先进战斗机居然也被黎元洪政府看中了,借口经济危机、军费不足,许多战斗机部队被取消番号。然后该部队装备的那些战斗机就被政府转手卖给了巴拉圭,并在南美洲的查科战争中一显身手。与玻利维亚装备的美国战斗机较量,一时成为国际新闻关注的重点。国际舆论界在谴责美国不顾国联武器禁运决议向交战国家出售军火的卑劣行径的同时,也给予了中方相同的“关注。”面对舆论指责,黎元洪政府则把无辜的军方推到前台充当挡箭牌,也就是在那时,国防部武将派遭到打压,国防部的控制权也就此在表面上落进文官派手里。
黎元洪政府对于国防事业所表现出来的“抠门”让总参谋部的几位大佬都非常恼火,可是又毫无办法,他们不是没有抗议过,可是换来的却是更进一步的打压,甚至连总参谋部负责管理的火箭实验基地也差点人走楼空。如果不是最后赵北自己筹集了一笔资金维持火箭基地的人员工资开销和基础研究项目的话小恐怕那些“虚耗光阴。的火箭专家们已经在街上卖鸡蛋了。
“小虚耗光阴”。这是黎元洪的原话,在这位总统先生看来,火箭这玩意除了能用来扮演科幻的配角之外毫无用处,因此也就没有必要耗费国帝去研究,这也是总统府多数幕僚的一致意见。
只有军人才能领悟火箭这种“玩意”的巨大军事潜有,所以。也就别指望总参谋部能对黎元洪政府有什么好感。能够在退伍军人请愿行动中保
此次退伍军人大进军行动。总参谋部一开始就打算置身事外。可是不久之后,几位军界大佬突然现赵总司令居然冲到了前头,于是立刻醒悟过来,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因此几位大佬一商量,决定派人去探探赵北的打算,如果赵北决定动“兵谏”的话,总参谋部将坚决的站在总司令一边,总司令说炮轰国会那么就炮轰国会。总司令说炮轰总统府。那么就炮轰总统府。
军人才不去管什么心政、宪政,军人只知道。这枪杆子里出军费。当年跟着赵大总统,虽然苦着海军,可是6军、空军的日子是相当惬意的,要新飞机有新飞机,要新大炮有新大炮。哪像现在,连军事演习,那炮弹也得一颗一颗数着打,就连这,政府特派员还不满意,要让军队将真炮换成假炮。好象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听见响声就万事大吉一样,却丝毫也没考虑到,军队不是用来摆样子吓唬邻国的,军队就是用来打仗的。
无论如何,这种日子不能再过下去了。再这么委屈军队,只怕国防军连现在的这五十个6军师也保不住了,现在有传闻,说黎元洪政府打算进一步裁减6军,以换取美国、英国的市场开放承诺。而这个裁军数字达到了惊人的十五咋。6军师。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此次蓝天蔚来到宅庐,一方面是来给总司令的老丈人拜寿,另一方面就是来向总司令表表忠心,让总司令率领一帮老部下将这局面给翻过来。
也正因此,一到东厢坐下。蓝天蔚就非常识趣的配合起了总司令的表演。而且对黎元洪和饶汉祥的尴尬表情非常高兴,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场好戏还在后头。唱戏的主角就是总司令,而总参谋部将演好配角的角色。
第1015章 政治的延伸(上)
让政治斗争中。军方的力场很重要,虽然军事归根到底婆小延伸,但是在许多时候,军事手段往往能够决定政治的毒向。
作为一个从晚清军界走出来的政客,黎元洪非常清楚军权的重要性,当年,正是新军的起义以及北洋军的造反掀翻了满清王朝,而现在,作为大总统,黎元洪也正面对着一场很可能由军方立场决定的“政变。”这个政变未必一定会表现为暴力,但是如果没有暴力做基础,却也不可能成功,而这也正是黎元洪为什么要听从幕僚建议从外地调遣国防军部队进驻京畿的重要原因。
虽然黎元洪非常想抓紧军权小可是问题在于,他已得罪了军方,在表面上,他可以通过文官控制的国防部管理军队事务,但是实际上,真正主导着现在国防军的其实是总参谋部,而蓝天蔚作为总参谋部的脑人物,在实际上决定着军方的立场。
蓝天蔚是赵北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一点,黎元洪非常清楚,也正因此,当蓝天蔚坐到他身边那张太师椅上之后。黎元洪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此刻赵北又突然利用国防军外地部队进京这件事大做文章,黎元洪就更是妾不住了。
那边饶汉祥也是张口结舌的样子,黎元洪也对这位总统幕僚长非常不满,于是趁着赵北质问饶汉挥的这个机会,为自己找了个台阶走了下去。
“忘僧考虑不周,这事办的确实有些不稳妥,不过现在京畿一带人心惶惶。为了安抚国民和议员,也只好如此这般了,那些6续进京的外地部队人数其实也不多,现在抵京的也不过才一万多人,若是振华认为此举不妥,我就下达命令。暂停调部队进京,已来的外地部队也可以在局势稳定之后开始撤退。”黎元洪这么说,一方面是给他自己找个台阶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稳住赵北,毕竟,他也是清楚自己目前实力的,就靠那东拼西凑出来的一万多人的外地部队,无论如何也不是数万京畿卫戍部队的对手。而现在,京畿卫戍部队依旧掌握在总参谋部手里,虽然那位文官派国防总长坐镇总参谋部,可是面对一帮内部抱团的军界大佬,国防总长现在也就是个陪衬的角色,根本指挥不动总参谋部,遑论指挥京畿卫戍部队了。
见黎元洪如此表态,赵北神色缓和了一些,点了点头,说道:“宋卿所言极是,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调外地部队进京了,不然的话。国民惶恐,国家不稳,至于已调进京的部队,倒是不必急着撤,还是等局势完全稳定之后再撤退。关于那些聚集京畿周遍的请愿国民,他们现在还在等待着总统和国会的正式答复,前天,当着请愿代表的面,宋卿曾经保证过,在五天之内将就请愿书的事情向国民做出正式答复,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不知宋卿是否已经拿定主意?国会那边是否仍然决定后天再举行全体会议进行听证?”
“国会那边,我不清楚。但是国民请愿书我已认真看过,对于其中所提要求,我也认为合情合理,不过最终如何答复,还是要看幕僚班子的意见,我才疏学浅,不敢胡乱承诺什么,毕竟,这个国家不是我的王朝,而是全体国民的国家。不能为了照顾一部分人而刻意的去伤害另一部分人的利益,振华也说过,这个国家是穷人的国家,但也是富人的国家
黎元洪说出番道理,也是有条有理,只是推托之意太明显,赵北的脸又沉了下去。
“宋卿,你后面那几句话可有些问题。没错,这个国家是所有国民的国家,不论是穷是富,只要是拥有国籍,就都是这个国家的公民,拥有公民权力,但是问题在于,穷人在困境中是苦苦挣扎,挣扎在生死线上,或许只需要从富人口袋里摸出很少的一点钱,就可以拯救许多穷人的生命和家庭,这也正是一个现代国家政府应该做的事情,这并不是古人所讲的“均贫富”而是一套建立在现代法律之下的财富再分配制度。那份递交给政府的国民请愿,主要是穷人希望政府能够增加救济的要求,以及扩大选民遴选范围的要求,这些要求并不过分,后者只需修改法律就可以了,而前者则可以由政府调整税率来增加政府财政,并利用财政的政策倾斜给予贫困国民更多的救济,只有这样,才能团结国民,避免社会分裂
“是,是。振华所言极是,极是
黎元洪只能连连点头,赵北站在多数国民一边的立场已经非常明确,这个时候任何反驳的理由都是自讨没趣,黎元洪确实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赵北进行争论,他也相信,就以自己的口才,无论如何也是辩不过赵北的,索性干脆敷衍一番,无论如何,先把这几天混过去再说,等那些进京的退伍军人都撤退了,然后再说下一步的行动。
几人就这么坐在东厢里说话,气氛有些压抑,本来黎元洪和饶汉祥只是来这里坐坐,却不想赵北利用这个机会借题挥,几乎让他们下不了台,这谈话的兴趣也就实在提不起来。
见时候差不多了,黎元洪和站在他背后的那些人的底也被摸的差不多了,赵北便站了起来,亲自将黎元洪和饶汉祥送出东厢,并吩咐秦四虎领着他们去给韩老先生拜寿,随后赵北又转身走进了东厢,此时,屋里除了赵北和蓝天蔚之外,还有一个美永江。
王永江现在还是这民国政府的财政总长,本来黎元洪也想将他赶下台去的,但是由于赵北在背后支持,王永江到底是没被赶下台去,现在他还是这民国的大管家,一切重要财政政策都由他领头制订,在这经济危机时期,他也是相当忙碌的。王永江是先到宅庐的,本来与赵北在东厢说话,后来黎元洪带着饶汉祥赶到,于是便坐了陪客,直到黎元洪带着饶汉祥离开东厢,他才得以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个话题自然是关于现在的国家财政的。由于经济危机的影响,现在的财政非常紧张,各方面的开支都很浩大,再加上那惊人的财政赤字,现在的王永江都快成热锅上的蚂蚁了,到处找钱,到处盯着挣钱的门路,前天赵北在国会里突然抛出那个遗产税的提案,王永江的思维立刻活跃起来,作为一个财政专家,他以前不是没有打过类似“劫富济贫”的主意,可是由于阻力太大,他始终没敢公开提出这类主张,否则的话,一顶“赤化”的帽子是戴定了,而赵北提出这个提案,显然帮了财政部的大忙。
过去两年。财政部一直在清查商人偷漏税款的行为,并为此动了好几次“战役”将一大批黑道人物以“偷漏国税”的名义送进了监狱,也正是在这些清查行动中,财政部意识到财阀才是解决目前国家财政困境的关键所在,但是由于他们多半有政客保护,因此财政部始终不敢碰财阀,最多抓些小鱼小虾。
但是现在局面似乎有些不同了,赵北居然提出了向财阀宣战的这个。遗产税方案,这无疑给了王永江信心,赵北是什么样的人,王永江很清楚,这个军政强人从来都不会空口白话,他说到就一定做到,就算是需要暗杀政敌,赵北也一定会去做,这是他与普通政客最大的不同之处,王永江决定坚决站在赵北一边。
“总司令说的很对,社会财富是一块蛋糕,法律就是切蛋糕的刀子。这把刀子捏在谁的手里,谁分到的蛋糕就最大,而其中,税法就是关键中的关键,这把刀子应该捏在公正者的手里,但是现在,黎元洪政府并不公正,他们的屁股坐歪了,只要屁股一坐歪,这脑门自然也会跟着歪,至于歪到什么时候,这要看下届总统大选的结果而定,此次大选,我代表财政部坚决站在总司令一边。”
王永江丝毫也不顾忌坐在对面的蓝天蔚。说话就是这个直接。不过他显然没有领悟到赵北其实已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竞争对手不乱动,那么赵北就会用和平手段达到目的,但是如果竞争对手来狠的,那么也就别怪“远东狂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王总长,你的话很诚恳。我感谢你对我的支持,也感谢你对国民的支持,这个国家,终究是需要一位公正的领袖的,我自问还是比较公正的,所以我对赢得下届总统大选的胜利充满信心,因为我相信国民,他们或许可以被人蒙蔽一时,但是只要事实的真相呈现给他们,他们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赵北这话说的也是诚恳,同时也对王永江的立场非常赞赏,当年他果然没有看走眼,王永江是个聪明人,很能看清楚政治大势,所以明智的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王永江的话也就说得差不多了,于是也告辞,离开了东厢,这样一来,这屋里就剩下赵北和蓝天蔚两个人,门口守卫的警卫也立即将门关紧,不许任何人靠近。
“秀豪,咱们是自己人,我就跟你开门见山。现在的局势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政局随时可能生剧烈变化,你们总参谋部作为国防军的灵魂,必须冷静应对,既不能莽撞,也不能谨小慎微,毕竟,现在的世界很不平静,国家不能乱,更不能交给一帮财阀。”
赵北这话说一半留一半,蓝天蔚却已豁然开朗,立即领悟了赵北的意思,于是代表总参谋部做出了承诺。
“请总司令放心,只要有我们几人在,总参谋部就乱不起来,再大的风浪,国防军都能挡住。”
这不仅是承诺,这更是军方的保证,对于蓝天蔚,赵北还是非常信任的。
第1016章 政治的延伸(下)
苗天蔚代表军方表明古场户后,疼北非常满意。点了点唤,照心讲了番话。
“今日寿宴之后,你、百里、闰农,你们几个先不要急着走,我还有话跟你们说,咱们举行一场秘密会议,到时候参加会议的人还有十几位,都是当年一起跟着我出生入死的老部下,趁着这个机会,咱们好好聚聚,商议商议这国家的事情。”
至此,赵北终于亮明了他的立场,此次寿宴,明面上是替他的老丈人祝寿,但是实际上却是一次串联大会,参加会议的人都是赵北最为信赖的旧部,而其中,不仅有军人,也有政客,来自大江南北,都是拿着赵北的帖子赶到这西山宅庐祝寿的,这要是搁在平时,这些人突然聚在一起,肯定会引起某些人的高度警惧,但是现在,赵北利用的是祝寿,这是一个烟幕弹,谁也看不清楚这些应邀前来的人究竟谁才是赵北心腹中的心腹,也看不清楚赵北到底准备怎么行动,不可否认,政敌肯定也会对赵北如此高调的摆宴祝寿产生怀疑,但是他们却不能以此判断局势将如此展,反而会使他们在惶惶不安中阵脚大乱,这显然也有利于赵北的行动。
对于赵北的这个小巧妙安排,蓝天蔚非常佩服,他又想起了当年跟随赵北南征北战的情景,当年的那个指挥若定的总司令的形象现在又回到了眼前,让蓝天蔚既感慨又庆幸。看来张孝准说的不错,赵北几年前的退隐其实只是一种战术,是蛰伏,而不是消失,一旦时机合适,赵北又将再次走上政治舞台的中心,指导着这个国家的前进方向。
与赵北商议了片刻秘密会议的事情,之后,蓝天蔚终于提起赵启文参军的事情。
“才才启文说要离家出走,因为总司令不许他加入空军。说句实话。我理解总司令的担心,难的孩子谁心疼,这个道理我也懂的,可是年轻人嘛,总是想追求自己的理想,既然启文想在空军展,总司令为何不能成全他呢?”
赵北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事我反对的还不是很激烈,主要是孩子他娘不乐意孩子去军队里吃苦,更担心将来打仗孩子要上战场,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年启文、慕文从少年军校毕业之后,我就打算让他们弃武从文了,可是谁知道,他们终究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这话也是半真半假,作为一个历史的穿越者,赵北很清楚,第二次世界大战即将爆。这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而是时势使然,所以,从心里讲,他非常不乐意将儿子送上战场,这是私心作祟。但更是亲情的作用,更何况,赵启文想参加空军飞行部队,考虑到这个时代的飞机故障率,即使是在和平时期,驾驶飞机也是要承担一些风险的。明白了这一点,帜七可以理解赵北为什么坚决反对赵启文参军了。
蓝天蔚当然不清楚赵北心里到底在琢磨什么,不过作为军人,他一向认为虎父无犬子,赵启文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年建议赵北将赵启文送去少年军校锻炼,这也是蓝天蔚的提议,当时的赵北到是很痛快的接受了这个提议,只不过目的却不是为了儿子将来走上战场,而纯粹是一种意志与毅力的锤炼,这一点,蓝天蔚却不明白了。
“可是,依我之见,启文这次的态度非常坚决,你要不同意他的参军要求,他很可能真的会离家出走的,而且他还威胁要加入法国外籍军团,到非洲去打仗。”蓝天蔚只好使出最后的手段,从侧面迂回。
赵北苦笑,端起茶品了一小口,然后说道:“此事容我再想想启文的性格我很了解,与我差不多,都是认准了一个目标绝不回头的人,看到他,我就想起了当年的我,也是一个撞破南墙也不肯回头的愣头青,只不过,我有信心完成我的目标,而启文的信心却只是他的想象,他的信心在我看来只是青年人过剩精力的泄罢了。”
说到这里,赵北也是感慨,他是历史穿越者,知道历史前进的方向,可是这还不够,其实在他的奋斗历程中,他也无时无刻不在冒着风险,当年光棍一条,无牵无挂,自然放得开手脚,可是现在,这个家的命运就掌握在他的手里,他已无法心无牵挂的策划一切了,此次谋求政坛复起,他之所以这么绕来绕去,绕了一个大弯,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使家人能够得到最可靠的保护,不然的话,就凭他的威望。几个。命令下去,几个阴谋使出来,莫说是黎元洪政府了,就连国会、国民同盟甚至联合阵线,都能一举掀翻,只不过这种武力蛮干的后果却是很难预料了,毕竟,现在的这个国家,民众的思想已经生了很大改变,部分国民民智已开,政治斗争也不能再简单的看作是权力的斗争了,必须考虑到国民的情绪。
天时、地利、人和,只有将这三个胜利条件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赵北才会起致命一击,彻底解决未来若干年内的所有
一时之间,赵北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陪坐一旁的蓝天蔚却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见赵北端着茶杯。半天没说话,蓝天蔚就换了个话题。
“启文今年整二十了,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这要搁过去,你赵振华只怕已经抱上孙子了,你不急,夫人那边只怕也是急得厉害,我听说前段日子,夫人为启文介绍了几个大户人家的闺女,不知启文有没有中意的?”
见蓝天蔚突然谈起这个话题,赵北也是轻松一笑,搁下茶杯,说道:“启文一个也没相中,照他的话讲,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要么脾气不好,要么行为乖僻,所以啊,人家说了,要自己找媳妇,现在是新文化时代,讲究婚姻自主,所以啊,这事我不插嘴,他就是找个洋婆子做媳妇,我也没意见。”蓝天蔚也笑了起来,说道:“闰农的小女儿今年已是十八岁了,人长得漂亮,性格也温柔,当年也是与启文在一起上过小学的,虽不在同一年纪,但是经常一起上下学小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若你不反对,什么时候抽空叫闰农带过来给你瞧瞧,再叫夫人瞧瞧,然后再叫启文自己掂量
“也好,那小丫头当年倒是挺乖觉的,带来给启文瞧瞧,当年小丫头去天津上女子中学,启文那小子当年才屁大一点,倒是为此闷闷不乐了好些天,只怕那心中也是有些牵挂的
赵北点了点头,但是也没往深处琢磨,他是一个政治人物,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他从来就不怎么关注,虽然在表面看来,此举有政治结盟的味道,但是赵北也相信,以蓝天蔚对他的了解,不会这么庸俗。
蓝天蔚与赵北在东厢里闲谈几句,正聊得兴起,那原本紧闭着的门被人从外头推开,警卫队长秦四虎走进东厢,来到赵北身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杨度过来了
“请他进来说话。”
赵北点了点头,蓝天蔚识趣的起身告辞,跟着秦四虎先行离开花园,在花园门口与杨度碰了个照面,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拉着等在一边的赵启文走到花园外头说话去了,至于杨度,则跟着秦四虎一起去了东厢。
落座之后,杨度先拿出来一封信,交给赵北。
“振华吩咐的事情,我已办妥,这是对方的回信,他已答应做内应,但是有个条件,就是要保证他和他家人的安全,而且要求事成之后移民兰芳
“很好,这信居然是用莫尔斯电码写的,不容易认出笔迹,此人倒是心思缜密,看起来我们选对了人
赵北看过信,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将那信搁在烟灰缸里烧成灰烬,连信封也一同销毁。
看着信封和信救化为灰烬,杨度迟疑了片刻,然后询问赵北。
“如果对方不上钩,是否按照计划参加大选呢?”
赵北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我必须参加大选,这也是做给所有人看的,政时代既已结束,就必须尊重宪政时代的游戏规则,至少要保证别人找不到可以挑剔的地方
“可是,以目前之形势,很难说对方会不会上钩,而如果他们不上钩,则大选的胜负很难判断,毕竟现在选民范围没有扩大,而担心振华在政策上会生剧烈变化,一些原本观望的选民很可能会将选票投给政敌杨度提醒道。
“不怕,我有十足把握他们一定会上钩。”赵北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既然赵北如此肯定,杨度也就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只是心里依旧有些忐忑,这次政治冒险风险很高小他并不了解赵北的全盘计划,所以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虚,毕竟,赵北在国会里的表演已经引起了许多财阀的警惧甚至是敌视,在这种情况之下,很难保证局势按照赵北的计哉展,毕竟,这个国家在社会、政治、文化、经济、外交等许多方面已经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个社会正变得越来越复杂,不再是过去农业社会时代的那种单一展模式。所谓“牵一而动全身”挑起事端很容易,可是之后能不能完全控制住事态的展,却是谁也说不准了。
“好了,现在时间也差不多小咱们这就一起过去参加宴会吧。在宴会上,章太炎还要当着众人的面送我一份很特别的礼物,这个礼物是他的一片心意,至于到底是什么,他不肯跟人说,等一会儿,咱们都好好瞧瞧,看看他这位“民国弥衡,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我猜,他总不能在众人面前骂我吧?他这个人很会骂人,不带脏字,所以啊,他这份礼物一定非常非常的特别,咱们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赵北与杨度离开东厢,走出花园,这一路走,赵北一路说,让杨度也心痒起来,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章太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心。,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17章 掉包计(上)
认色统治着大地,田野与公路都是片漆黑。只是偶蜘燃儿姚些一闪而过的灯光,那都是汽车的前灯出来的光芒,其中就有一辆轿车是部廷弼的专车。
部廷弼是从西山宅庐那边回来的,正往北京城里赶,酒喝多了些,这脑子里昏昏沉沉,此刻正歪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身边还坐着他的夫人,这不是原配,原配早已过世,这是续弦,是名电影女演员,千娇百媚,到是个可人儿,当年只不过是上海滩草台班子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龙套演员,后来被部大老板相中,一手将之捧红,去年更是得了电影奖,之后就迅从荧幕前退隐,被部廷弼明媒正娶,做了填房虽然两人年纪相差悬殊,可是这婚后的生活到也美满,这部府现在的内宅大权基本上也就掌握在这位明星出身的部夫人手里了。
此次赵总司令为老丈人祝寿,大摆寿宴,遍邀天下贵客,部廷弼当年是总司令一手扶持起来的,如果没有总司令的栽培,他部某人早就破产了,哪里还有今天的风光?所以,今天去西山宅庐赴宴,部廷弼可是准备了很重的一份寿礼的。
部大老板出手一向大方,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商界、政界所向披靡了,部大老板做事向来是金钱开道,在他看来,这天底下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差别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钱能买来美满婚姻,也能买来政治权力,只要有钱,这事情就好办,别说是国会议长,便是总统,也得向金钱投降。
不过今天的部廷弼显然是打错了算盘,这笔厚重的寿礼献上去,却没有换来赵总司令的任何承诺,部廷弼在宴上旁敲侧击,希望总司令能够改弦更张,收回那个遗产税的提案,但是总司令却是顾左右而言它,毫无疑问,在这件事上,这金钱武器的效能是完全失去了,总司令是笑脸收钱,黑脸说话,果然是个真正的“政治家”。
部廷弼不喜欢政治家,他只喜欢政客,尤其是那些崇拜金钱的政客,这种人会做他的走狗,但是“政治家。不会做他的走狗,政治家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绝不会被金钱蒙蔽眼睛,更不会被某些财阀牵着鼻子走。
赵北就是这样一位政治家,他有自己的利益与考虑,不会被人所左右,一旦认准一个目标,就会坚定的走下去,撞破南墙也不会回头的。
在这样一位政治家面前,部廷弼算是一败涂地了。
“想把我的钱抢走,这是妄想!”
琢磨到利害处,部廷弼忍不住用力攥起拳头,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娇嗔。
“哎哟!老爷,你干什么呢!捏得人家好痛!快放手啦。”原来,部廷弼的右手一直摸在娇妻那脆藕般滑嫩的手臂上,他这么一攥起拳头,那白嫩的玉臂上就起了道红圈,美人出娇嗔,还撒娇似的用那只粉拳锤了部大老板一记。
这一拳倒是让部廷弼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睛,伸手摸着娇妻的玉。臂,像是拿定什么主意似的,猛然呵了一声。
“就这么定了!”
“老爷,你喝糊涂乒,小
娇妻惊讶之下,伸出手去,摸了摸部廷弼的额头,但是却被部大老板一把抓住了手,然后,一只热乎乎的舌头就凑到了手背上去。
“没人可以抢走你的,没人可以抢走你的,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老爷,你醉了!”
美人娇嗔着挣脱,嘴上虽然不依不饶,可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只是她却不清楚,部廷弼此刻说的,“你其实并不是指她,而是指那可以迷惑所有男人和女人心窍的金钱,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能比金钱更让部大老板依依不舍。
“老郑,进城之后,不回府,先去周府
周府当然指的是周学熙的府邸,这两天里,部廷弼几乎每天都要往周府赶,司机老郑很清楚部廷弼指的是什么地方。
“老爷,刚才你不是说,要先去安抚一下那位章太炎先生么?。
不待司机问,身边的娇妻已在询问部廷弼。
部廷弼一愣,这才想起上车之后吩咐司机的话,当时,他说的目的地是京里的一家报馆,那报馆是国民同盟的地盘,现在章太炎就借住在那里,与章太炎一起住在报馆宿舍的还有他的几名学生,以及那位来自遥远南洋的革命元勋熊成基。
“糊涂了,糊涂了。对了,还是先去报馆那边,无论怎么说,我也要先去好好安抚安抚章太炎才是,无端扯上这件官司,只怕他现在正头疼呢
或许是回想起了寿宴上生的那滑稽一幕,部廷弼忍不住笑了笑,吩咐司机一句,然后向后一靠,继续闭目养神,耳旁却响起娇妻的声音。
“老爷,你说说看,那古卷当真是章太炎收来的赃物么?”
黑暗中部廷弼收敛笑容。很严肃的说道:“绝对不是!”
“为何这么说啊?”
“道理很简单啊,既然章太炎准备当众将这画筒里的东西拿出来送给赵振华,那么他肯定会精心挑选这件装在画筒里的礼物,那么就不大可能用一件从黑市上收来的赃物,何况,这绌物坏不是般的赃物,读是从藏经洞里掘出来的国尝必一十就颁布法令,禁止私人收藏这些国宝,章太炎到底是国学大师,再没眼光,难道还分辨不出他画筒里的那件准备当众送给赵振华的“礼物,实际上是一卷唐朝的经文么?,小
“这么说,章太炎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嚷嚷着被人陷害,这只怕真是被人陷害的了?”
“那是当然了。我看章太炎打开画筒的时候,那脸上的得意劲我就觉得他是又打算卖弄他那一套骂人不带脏字的把戏了,结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抢先下手小给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民国弥衡,来了个掉包计,如此一来,章太炎不仅不能骂人了,而且还要吃官司,他当然要喊冤了。而且,从熊成基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也是事先看过那画筒里的东西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帮着章太炎喊冤。”
“嘻嘻。想起杨度杨夫子抓住章太炎章夫子而且还大喊“抓贼,时的情景,我现在还忍不住想笑呢。原来,这文人打架也是很有趣的
“这叫文人相轻,别看文人平时文质彬彬,可是如果这利益犯了冲突,那也是你死我活的,现在,杨夫子和章夫子立场不同,自然会大打出手,更何况,杨度现在主持古卷整理,最痛恨的就是有人私藏古代文献,章太炎当着杨度的面拿出一幅古卷,说是送人的礼物,杨度要是不急才叫奇怪呢。他们这一闹啊,这寿宴可就更热闹了
“那,到底是谁将那画筒里的礼物掉包了呢?”美人好奇心更强烈起来。
“这个么,我先不跟你说,等一下去了报馆,你去问章太炎,看看他怎么说,如果他的怀疑对象与我的怀疑对象一样的话,那么多半就是这个人使的掉包计了。这事也告诉我们,这政治啊,真不是文人玩得起的,别看章太炎表面风光小国学大师,可是在政治人物眼里,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只要人家伸出一根手指,就能弄死他。”
“那,章太炎会不会坐牢?”
听到娇妻如此询问,部廷弼笑了几声,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就要看整他那人到底打算怎么整他了,如果只是警告一下,那么多半不会坐牢,如果是想杀鸡做猴的话小章太炎只怕要在牢里跟那些小偷、强盗研究国学问题了
“噗嗤”。
美人笑了,部廷弼更高兴了。托起美人的手,狠狠吻了吻,法国香水的香味使他有些意乱情迷,这反而更坚定了他保卫家族产业的决心。
“赵振华啊赵振华,既然你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了。咱们的交情,从此一刀两断,以后,那就是敌人了
轿车沿着拍油马路一路向南,几个小时之后,终于驶进了都。
虽然城里的紧张局面早已缓和下来,但是路口和街上还可以看见不少国防军的部队,交通要道也设了哨卡,过往车辆必须接受检查,部廷弼的轿车上贴着特殊通行证,因此并未在哨卡耽搁多长时间,很快就通过哨卡,然后径往报馆驶去。
等到了地方,却见报馆已关门,门房的灯也熄了,部廷弼吩咐司机老郑过去叫门,好不容易将门叫开,向门房一打听,老郑又匆匆赶了回去,站在车窗边向部廷弼小声嘀咕。
“老爷,门房说了,熊成基也不在报馆,现在,章太炎还在警察局接受盘问,他的几个学生也在那里,不知道什每时候才能保释出来。要不,咱们先回府?明天再来问问?”
部廷弼琢磨了片刻,摇了摇头。
“不!我们现在就去警察局。我在警界也颇有些关系,说不定能帮上忙。现在这个时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章太炎虽然只是个文人,可是号召力还是有一些的。小
老郑立即回到车里,动轿车,拉着部廷弼和部夫人一溜烟的去了西城警察分局,等车在警局门口停稳,部廷弼将娇妻留在车里,吩咐老郑陪着,然后独自一人走进了警察分局。
现在已是深夜,警局里的多数警员都已下班,值班的警察是个实习警察,不认识部廷弼,不过门外那辆豪华防弹轿车很直观的显示了部廷弼的身份,于是这名实习警察也不敢怠慢,急忙请来值班警官,警官倒是认识部廷弼,一听说他是为了章太炎的案子过来的,也不敢马虎,立即带着他去了侦讯室。
侦讯室里的审问还在继续,等候在侦讯室外头的人除了章太炎的几名学生之外,还有熊成基和他的一名助手,几人见部廷弼过来。于是急忙上前打招呼,并向他询问此事能否转圆。
“目前情况还不清楚,不过我可以保证,无论如何,我都会尽最大努力,使章先生尽快离开警局,保释的问题,我可以马上叫来我的私人律师,让他出面办理。这不是什么命案,也不是暴力犯罪,保释应该不成问题,前提是没人作梗
部廷弼立刻表明了立场,熊成基等人的紧张情绪才稍有缓和。,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比,章节更多,支持作刚旧则口阳…8渔书凹不橙的体蛤!
第1018章 掉包计(下)
广部过弼的慷慨出年,熊成基和章天炎的那此学生都昨城
熊成基叹了口气,对部廷弼说道:“其实,警局方面倒也没什么,关键就是杨哲子不肯善罢甘休,杨哲子是国会参议员,我最担心的就是警局迫于参议员这个身份的压力而拒绝交保放人。”
“杨斟他那个人一向如此小这一次只不过是借题挥罢了部廷弼点了点头。
“唉。早知道事情会弄到这个地步的话,我当初就应该劝阻章先生送那份礼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这个官司,只怕章先生是吃定了熊成基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部廷弼眉头一挑,问道:“说了半天,我也不知道章先生到底想送给赵振华一幅什么字?这内容又是什么?。
熊成基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这事还是等章先生自己说吧。现在由我来讲,未免有些不太合适。毕竟,这事展到现在,到底真相如何。确实值得认真琢磨琢磨一番的。若是现在再胡乱讲话的话。谁也不能保证不会给章先生难上加难,现在啊,还是少说为妙。部先生不知道底细最好,不然的话,说不定将你也给牵扯进去
熊成基这话倒也是持重之言,不能不持重,今天西山宅庐寿宴上生的事情足以让熊成基谨慎行事。
本来,章太炎是打算将他亲笔书写的一幅字送给赵北的,而且是在寿宴开始之后当着众人的面当众献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这幅字上写的是什么内容,为了以示郑重,这幅字专门找手艺精湛的装被匠装被起来,然后装进画筒,章太炎亲自带着,从上海一直带到北京,这期间,那只画筒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章太炎的视线。
可是,谁能想到,当寿宴开始之后小章太炎郑重其事的宣布要送给赵总司令一件非常特别的礼物以表明他对总司令的景仰之情的时候,他亲手从那只画筒里拿出的却已不是他在上海寓所亲笔书写的那幅字,而变成了一卷残破的古卷,也是经过装被,手艺也很精湛,但是无论如何,那古卷上的字绝对不是章太炎写上去的。
章太炎正纳闷时,偏偏坐在他身边的杨度一眼就认出了那古卷是什么,原来,那古卷竟是甘肃某地藏经洞中掘出来的唐代手抄经文,那处藏经洞本是盗贼所盗,后来案件侦破,古卷被追回了一部分,但是另一部分古卷已流入古玩市场小虽经警方多方追查,终究是大部散失。有的甚至流失到了海外。成为私人藏品。
杨度现在正在主持一些考古遗址的文化研究工作,他当然很清楚那幅古卷的史学价值,也很清楚其背后的盗掘案的经过,所以,当章太炎拿着那幅从画筒里抽出的残破古卷呆时,杨度立即揭了章太炎“收赃。的罪行,并当场将其拿下,章太炎当然极力否认杨度对他指控,两人险些大打出手。场面颇为混乱。最后还是被警卫制止的。
之后生的事情就大出熊成基预料了,现场的混乱就不说了,虽然章太炎极力否认杨度的指控,但是毫无疑问。他的辩解是苍白的,而且许多人也认为,他是打算将这古卷送给赵北做礼物,此举不仅违法,而且颇有些让人不屑,于是这民国大总统黎元洪一声令下,总统卫队就将章太炎塞进一辆轿车,一溜烟的拉回了都,交给警局处理,熊成基也就是那时候离开西山宅庐的,甚至没怎么跟赵北喝酒叙旧,他是担心章太炎大闹警局,不好转圈。
熊成基当时是亲眼看见章太炎将他亲笔所书写的那幅字装进画筒的。而且到西山宅庐赴宴之前,他们还仔细检查过,以免出现砒漏,可是到了西山,这画筒里的字居然叫人给掉包了,而且掉包之后的东西居然还是一件国宝,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想构陷章太炎。
想构陷章太炎的人是谁呢?最大的嫌疑人似乎就是赵北,不过熊成基没有证据,章太炎也没有证据,毕竟。在旁人看来,这不合常理。因为章太炎是去向赵北送礼的。而不是去捣蛋的,这是章太炎在打开画筒之前对在场所有人讲明白的。那么,也就别怪旁人不相信章太炎和熊成基对嫌疑人的揣测了。
只有章太炎和熊成基等极少数人知道那幅字的内容,他们当然清楚。那幅字实际上的作用是明褒暗贬,表面看是夸奖赵北为国为民,可是如果结合现在的时局来分析的话,那幅字其实就是在指责赵北破坏宪政局面,而且颇有劝谏之意。
从这一点来分析的话,那么这件构陷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赵北。但是章太炎和熊成基偏偏没有任何的凿的证据来证明赵北才是构陷章太炎的人。
要怪,只能怪章太炎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本来是想通过此举将赵北一军的。但是不料赵北却走在了他前头,干脆给章夫子爪飞计就计,硬是将脏水泼了章太贵身,使章夫子百跚洲?
熊成基怀疑,赵北在章太炎身边安插了奸细,而奸细很可能就在身边这几个章太炎的学生中,也正因此,他才决定不将章太炎那幅字的内容告诉部廷弼,以免将他也牵连进来,现在章太炎能不能保释,全在部廷弼能不能帮忙,部廷弼不仅是国会议员。而且也是财阀人物,社会关系很广,依靠这个人,多少可以对付一下杨度,虽然熊成基也怀疑,杨度之所以对章太炎进行指控,其背后或许正是赵北的指使,跟赵北斗,所有人都不是对手,但是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现在,章太炎需要像部廷弼这样的朋友。
见熊成基不肯说出章太炎那幅字的内容,部廷弼也就没有再追问,毕竟熊成基说得也有些道理,这事透着诡异,赵北对付章太炎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需要仔细琢磨的。
确实,部廷弼也认为构陷章太炎的就是赵北,但是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他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只能静观其变了,同时他也决定拉章太炎一把。
“味根,我这就去给我的私人律师摇电话。你等着,他很快就会赶来的。”
邹廷弼说帮忙就帮忙,立刻跟着警官去摇电话,半个小时之后,部廷弼的私人律师就赶到了西城警局。一番忙碌,各种关系都疏通之后,终于在午夜之前将章太炎从侦讯室里给弄了出来,交了保释金。然后才叫了辆出租汽车,将章太炎和熊成基等人送回了报馆,至于部廷弼,随后也告辞而去。
回到报馆之后,章太炎神情沮丧,也不睡觉,就坐在书房里跟熊成基和那几个学生牢骚。
“这事,肯定是赵北干的!不会是别人干的!他肯定是在栽赃陷害!他就是个小人!阴谋家!”
“章先生息怒。你不如先仔细想想,到了西山之后。你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那只公文包是否一直提在你的手里?是否注意到一些陌生面孔盯着你的画筒看?或者问东问西?”
熊成基理解章太炎的愤怒,文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誉,现在人人都将章太炎视作收赃嫌疑犯,这口气换了谁都咽不下去,何况是这位一向自视甚高的国学大师了,所以一边安抚愤怒的章太炎,一边提了一连串的问题,其实熊成基也很奇怪,在宴会开始之前,除了与赵北谈话的那二十几分钟之外,他几乎一直与章太炎在一起,几乎是寸步不离,如果真有什么人靠近他们。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幅字掉包的话。他不可能回想不起来,但是现在他想来想去,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真不知道那位梁上君子是何方神圣。
“不用想了,我想不起来。朗朗乾坤,西山宅庐,竟然是梁上君子之所。这简直是岂有此理!此仇不报,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不行!我再写幅字,明天天一亮,就给赵北送去!这一次,我要雇一辆车。再请一帮保镖,敲锣打鼓的将这幅字送给赵北。他要是不收,我再敲锣打鼓的将这幅字送去各大报馆,我就不信,记者们也不好奇我丢的那幅字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章太炎越说越气,最后拍案而起,做出一个让所有人心惊肉跳的决定。
“章先生,慎重!千万慎重!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熊成基急忙劝阻,正欲说出番道理,却听书房的房门响了起来,门房在门外敲门。
“章先生,熊先生,刚才那位部廷弼先生摇来了电话,要找两位,这电话两位接不接啊?”
“接!当然接!以前我还看不起财阀,认为他们贪婪、无耻,可是现在,我看明白了,这世界上有权有势的人都贪婪,都无耻,可是终究要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咱们要想跟赵北那个阴谋家斗,就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章太炎站起身,喊了几句,然后冲了出去,熊成基和章太炎的学生紧随其后,赶到门房,见章太炎己经在接听电话,而且神情非常震惊。
放下电话,压好话筒,章太炎扭过头去,看了眼有些莫名其妙的熊成基,只说了几句话。
“张季直殁了,灵堂已经搭起来了,明天,徐东海抵京吊唁。”
张寒居然去世了。这让熊成基也非常震惊,而徐世昌居然要从天津赶到北京吊唁,这也让人非常奇怪,毕竟。张塞属于东南财团,而徐世昌是北洋财团的精神偶像,这两个财团之间的关系因为近几年并购各地电厂的争端而迅疏远,现在。徐世昌这个北洋财团的脑居然要来参加东南财团脑的葬礼,此事确实值得认真琢磨。
这局势确实是愈复杂了啊。
第1019章 赢者通吃(上)
计口依旧设着哨卡。过往车辆必须接受最为严格的检查甲背,身穿旧式军装的人都必须拿着证件才能通过哨卡,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也是来自总统府的命令。
军事管制状态尚未完全解除小相应的,城里的国防军部队也没有撤退的迹象,倒是京畿周遍各县各镇的部队开始向城里集中,城市的防卫全面加强起来。
德胜门也设有一处军事哨卡小由一个排的国防军部队守卫,过往车辆在通过哨卡之前必须停下,接受检查,没有通行证的车辆只能绕道,只有持有通行证的机动车辆才能由德胜门进入城里。
一支由五辆轿车组成的车队来到德胜门军事检查哨,也停了下来,等待接受士兵们的检查,打头的一辆轿车上走下一人,拿着通行证与一名值勤军官说了几句话,然后抬起胳膊,向后头的一辆轿车指了指,那名值勤军官立即肃然起敬,一声令下,所有值勤士兵立刻列队于哨卡一侧,行持枪礼,并在车队缓缓驶过哨卡的时候行注目礼。
“那是谁啊,长官?”
等车队过去之后,一名中士询问那名值勤军官,得到的回答很简单,但是却让这名中士也肃然起敬。
“那车里坐的就是赵总司令了。”
就在士兵们为没能亲眼看见总司令尊容而感到懊恼的时候,坐在那辆豪华轿车里的赵北也回头望了一眼,此时那哨卡还可以看见,但是那些军官和士兵的面目却已经看不清楚了。
“带队的军官看上剖良年轻。应该不认识你啊。”
坐在赵北身边的翠旖很是奇怪,问了一句,也透过后车窗向哨卡望了过去。
“这个就叫做威望了。”
赵北颇有些得意,回过头说了一句,不需要更多的语言,那些国防军官兵们的行动就已经证明了他在军人心目中的地位,他甚至认为,即使秦四虎不出示那张通行证,守卫哨卡的军官也会毫不犹豫的放他进城,就像上次那些望风影从的国防军现役军人一样,在这些军官眼里,赵北依旧是他们的领袖。
也正因此,赵北才对这场政治斗争的胜利充满信心,而今天进城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带警卫,他也相信,只要他愿意,这城里到处都可以为自己找到武装警卫。根本没有必要“耀武扬威”
何况,此次进京,赵北不是来跟人打架的,而是来吊唁一位去世的故人的,这位不幸去世的故人就是民国副总统张寒,就在昨天晚上。张暴在医院去世,享年八十岁,按岁数,这应该算是寿终正寝,但是实际上,张副总统的去世也可以看作是一个意外,而这个意外似乎是由赵北引起,如果不是他在国会里表那通演讲的话,张副总统现在或许还活的好好的呢。
赵北在那次的演讲中明确表示,他将参加下届总统竞选,并且将在赢得大选之后尽一切可能敦促国会修改相关法律,不仅要扩大选民遴选范围,赋予退伍军人选举权,而且还要通过一项新的税务立法,对遗产和财产转让进行征税,而且是重税。
显然,这个演讲对于财阀而言是极为不利的,而赵北的行动在财阀看来也是相当具有挑衅意味的。这使许多财阀感到忧心仲仲,偏偏这个张副总统就是一位大财阀,又气又急之下,怒火攻心,居然在国会昏死过去,送往医院之后,迁延了两日工夫。最终宣告不治,撒手人寰。
有人说张副总统这是被气死的,气死他的人就是某位打算“劫富吃大户”的政客。
昨天深夜,得知张塞病故,赵北也多少有些惊讶,这件事情。他是对事不对人,并不是专门针对张老先生,而是针对整个财阀阶层,所以,他心中多少也是有些不安的。
得到张塞病故消息的同时,赵北也得知,在弥留之际,张塞口述了一份遗嘱,除了交代遗产分割事宜之外,还对政治事务做了一番安排,与此同时,还邀请了一些旧相识组织一个治丧委员会,负责料理他的后事,而这份长长的治丧委员会委员名单上就赫然有赵北的名字。
赵北也明白张暴苦心安排这份治丧委员会委员名单的用意,他是欲擒故纵。将赵北拉进治丧委员会里,通过这种手段,让赵北不能再琢磨什么针对张家的心思,以便为张氏安排善后事宜留下充裕的时间。
拒绝参加治丧委员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冒着舆论风险毕竟人死为大,在这个国家的传统信仰中,人死如灯灭,以前再多的恩怨也应该一笔勾销了,是宽宏大量的君子,还是小肚鸡肠的市恰,这个时候基本上就能看出来。
赵北还真不能拒绝参加这个治丧委员会,这段日子以来,他一切的苦心安排就是为了增强他的君子光环,许多时候,政治必须说一套做一套。
必须承认,张塞的这一手很高明,只是可惜,赵北从来就没打算针对任何一个特定的目标动攻势,赵北的目标是财阀这个整体,而不是某一个豪门,张塞是财阀,但是他并不能代表财阀,他只是财阀中的一分子而已,赵北如果专门针对他动攻击。未免就有些下作了,赵北不屑于此。
虽然对被人利用多少有些生气,但是赵北还是决定接受张老先生的这最后一个请求,其实即使没有这个遗嘱的话,赵北也会出面协助料理张老先生的后事的,毕竟,张察当年做水利署署长的时候,对于国家的水利事业贡献也是相当大的,甚至自己掏腰包修建乡村水利设施。这样一个人,固然是财阀,但是同时也是一位很有名望的慈善家。
只是张塞的所作所为是小善,不是大善,赵北要做的才是大善,为政者最忌讳的就是因小失大,同情张塞归同情,但是赵北绝不会因为张暴的去世而改变初衷,这场政治游戏他是必须玩到底了。
今天天亮之后,赵北就带着夫人离开西山宅庐,在警卫的护送下一路往南,抵达北京,然后由德胜门进城,接着直奔张府。
张塞是江苏人,担任副总统之后就在北城江苏会馆对面买了片地皮,起了栋中西合壁的别墅,有事时就前往总统府,无事时就在别墅与家人共处,平时这栋别墅也成为张塞会见客人的地方,别墅带有一座很漂亮的西式花园,也正因此,这里被称作“张园”为区别于上海张园,这里通常被称作“状元花园”概因当年张寒是晚清状元出身。
赵北的车队抵达状元花园的时候,张府门前已是白绫高悬了就连对面的那座江苏会馆也被白绫挂满,会馆的伙计们正在管事的指挥下张挂白皮灯笼,而张府的白皮灯笼已经挂在了正门上,门边站着戴着黑纱的管家和仆人,专门负责向前来吊唁的客人放黑纱。
虽然明知老爷的死与赵北脱不了干系,可是这礼数不能少,何况赵北
刚旧旧口阳…8渔书凹不样的体验!川几右丧委员会的委员,众是张塞指定的,因此。管家亚蜘北址不,连忙亲自迎上,将黑纱交给了这位治丧委员。
“黎大总统也到了?”
赵北瞄了瞄街边,从那些豪华汽车里认出了黎元洪的专车,还看见了几名总统府的警卫。
“半个小时前到的,与他一起到的还有政务总理唐绍仪先生、民国前任总统徐世昌先生、广东总商会会长韦紫峰先生、国会参议长汤化龙先生。他们已在灵前上过香,此刻正在东厢叙话。”
管家说出一率名字,似乎是想告诉赵北,张塞知交遍朝堂,也遍天下。
但是赵北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在意管家的自做聪明,然后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徐世昌先生也过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
“今日一早过来的,徐先生身体也不太好,此刻却没在东厢叙话,而是在后堂歇息
管家回答,随后邀请赵北与夫人走进张府,领着他们去灵前上了香,并与守在灵前谢客的张家人拜过,然后管家领着赵北与夫人去了东厢,警卫队长秦四虎也领着几名警卫一同跟了过去,不过在门前就停住脚步,与总统警卫站在了一起。
“国会参议员赵北先生到!”东厢门前守着位知客,见管家领着赵北过来,接过帖子,然后喊了一声,接着那屋里就传来了民国大总统黎元洪的声音。
“振华,你也过来了,快进来,咱们来谈谈这张季直的后事该如何料理。”
赵北迈步走进东厢,扫了一眼,现屋里坐的都是治丧委员会的委员,没有他们的家眷在场,于是立刻回头,跟夫人叮嘱几声,翠旖便告辞离去。
赵北在黎元洪右手边落座,仆人上了茶,然后就听黎元洪在那里跟唐绍仪唠叨。
“当年袁项城去世,灵枢也是先在寺院放了段日子,后来才移回河南项城安葬,袁项城是总统,享受国葬待遇,葬礼费用部分由政府补贴,张季直是在副总统任上去世的,好歹也是中枢政府副脑,理应享受国葬待遇,我的意思,不如也照当年袁项城的后事程序办理,先将张季直灵枢存放于京郊寺院,准备妥当之后。移灵南下,回江苏老家安葬。政府派员一路护送,务必保护周全
跟唐绍仪罗嗦完,黎元洪又面朝赵北,说道:“我的这个想法,不知振华是否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赵北摇了摇头,说道:“总统安排的非常周全,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不过,副总统既然去世,那么这接任的人选还需尽快选好。张季直在遗嘱里推荐浮延田先生继任,我没有异议,不知黎大总统是否认可这个继任人选?如果认可,可立即递交国会审议。”
“认可。谭祖庵出身书香门第,当年还考中过进士,学识渊博,而且更为难得的是,身为进士却对立宪事业非常热诚,当年革命军起,谆祖庵积极响应,赢得海内外一片赞誉,共和实现之后,南北之间咛域重重,浮祖庵心灰意冷,一度退隐,但是后来当南北大战爆之后,他又积极主张和平谈判,算是位性情中人,也正因此,当年袁项城去世之后,南北议和之时,也有人曾提议让谭祖庵担任南北联合政府总理一职,只是因为战局展迅,此议方寝。现在谭祖庵是国会众议员,同时又是工商界名流,威望、资历都足够胜任副总统之职
黎元洪这番话说得就基本上是在扯淡了,埠延田是什么样的人物,没人比赵北更清楚,当年的“湘黔事变”中设延田又起过什么样的作用,赵北也很清楚,这个人,那就是一个标准的政治投机客,没有自己的原则,谁强大跟着谁,但是随时又做好了背后捅主子一刀的准备,这样一个人却被黎元洪夸得天花乱坠,这其中如果没有猫腻的话才叫奇怪。
“哦?当年居然有人推荐谆延田做南北联合政府的总理?不知是谁的推荐呢?。
赵北这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实际上,当年联合阵线在取得豫南大捷之后,派遣以宋教仁为的议和代表团前往北京与继任北洋总统的徐世昌谈判,就是在这次谈判中,徐世昌提名张寒担任联合政府的总理,而作为讨价还价的条件,宋教仁就提名了谆延回,而此事,事先并没有取得赵北的同意,这是宋教仁自做主张,虽然不是宋教仁遇刺身亡的直接原因,但是无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从那之后,赵北也就在政治上刻意疏远了谆延田,直到四年前他宣布下野,谆延田才在政界咸鱼翻身,被张塞那伙晚清时代的君宪派给提拔起来,做了国会众议员。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听人这么说
黎元洪摇了摇头,是真话还是假话,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赵北立刻警惧起来,宋教仁早已去世。黎元洪不大可能从那个渠道获知这个内幕,那么剩下的可怀疑对象就不多了,考虑到当年是宋教仁跟徐世昌当面推荐的谆延田小再联系到徐世昌现在就在这张园里,那么,这真相几乎就呼之欲出了。
徐世昌很早以前就宣布自己脱离政治,但是现在看来,这位北洋财团的精神偶像恐怕再也耐不住寂寞了,而刺激他的是什么?赵北似乎也可以猜出几分,只怕也是因为他在国会的那次演讲,徐世昌也是个大财阀,更是北洋财团的精神偶像,这样一个人,在目前的局势下不可能不为所动,毕竟,一旦赵北再次掌握中枢权力。对于整个北洋财团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目前的形势已经非常清楚了,几个原本存在巨大利益纠葛的政治财团正在迅靠拢,想干什么,赵北也能猜出几分。
这就是政治,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当曾经的朋友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利益的时候,就是双方走向对抗的时候,而曾经的敌人或许也会因为对付共同的敌人而走到一起,政治没有道德,没有义气,有的只是利益。
赵北坐在那里,听着这帮治丧委员们商议善后事宜,但是心思却放在了今后的行动计小上,此次行动不动则已,一旦动,讲究的就是一网打尽,只怕这在座的人没一个能跑得了,考虑到政治分化,其中有的人可以“冷处理”有的人则必须“热处理”但是凡是与赵北不是一条心的人都必须清除干净,这也是政治。斩草要除根。
可怜在座这帮治丧委员们,此刻在议论别人的葬礼,却不知在座众人中。正有一位琢磨着怎么安排他们的葬礼,政治葬礼。
这是一场真正的政治较量,决定的是这个国家未来若干年的政治走向,而且赢者通吃,败者将完全退出政治舞台。
第1020章 赢者通吃(下)
汁于记者而言,公元兜年的口月是一个“新闻季节边微日子里,各种突新闻事件让人目不暇接,这是一段动荡的日子,但是同时也是新闻记者们的黄金季节。
自从退伍军人大进军行动开始之后,全国各地的记者蜂拥入京,短短几天时间,京畿周遍的各县各镇都是随处可见记者们忙碌的身影,从县长、镇长,到乡农、保长,各式各样的国民都是记者们采访的对象,这段日子以来,就连那些几乎从来就不出远门的老农也见识到了那些新式的采访机器,什么照相机、摄影机、录音机、短波通信转播机”记者们花样百出的在京畿周遍蹿来蹿去,这让各地的政府官员非常头疼,但是普通国民却是着实开了回眼界,原来这新闻采访的自由竟能达到这种程度,难怪那些诸仲者老都喜欢在记者们面前卖弄了,原来是通过这种手段增加知名度,以方便未来的地方议员选举,这年头,议员们混的就是一个脸熟,谁名气更大,谁当选议员的可能性就更高,当然,候选人财产状况也是重要的前提条件。
由于退伍军人们分散在京畿周遍各县就食,记者们也多半集中在京畿周遍各县,除了要采访这些退伍军人之外,许多记者也打算采访一下西山宅庐的那位处于“半隐居”状态的民国前任总统赵振华,并试图参加那场据说非常特别的寿宴聚会,但是遗憾的是,赵参议员通过言人转告记者,在国会和总统正式就退伍军人请愿书作出正式答复之前,他不会再接受任何公开的采访,至于寿宴之事,“纯粹私人聚会”因此也谢绝了多数记者的采访要求,只邀请了二十几位著名新闻人作为贵客前往拜寿,所以。到现在为止小对于西山宅庐寿宴时的盛况,报纸上的报道只是只言片语,照片也不多,尤其没有全景式的照片。据说现场采访受到了严格限制。
越是限制采访,记者们的好奇心也就越强烈,于是便各显神通。试图一窥西山宅庐盛况,一名来自南洋的记者甚至胆大包天,在寿宴举办当天,在私人航空俱乐部包租了一架教练机,让飞行员拉着他飞上天空,前往西山进行空中拍摄,此举明显违反了目前的军事管制令,这京畿周遍的空域目前仍处于空军密切监视之下,因此,那架民用教练机升空不久,就在西山上空遭遇到了两架执行巡逻任务的战斗机,随后就被战斗机给押回了机场,飞行员被扣留,记者也被扣留,据说连军事情报部门也插手了随后的审讯工作,以弄清楚这个记者的真正目的。
记者包机在禁飞区横冲直撞小目中无人,这本身就是很有价值的新闻,不过相比现在的这件更具有新闻价值的新闻,这件记者硬闯禁飞区案就显得不值一提了,今天天不亮,驻扎在京畿周遍各县的记者就蜂拥前往都,采访一件最新的新闻。
这件新闻就是民国副总统张塞葬礼移灵的新闻,前天,这位已是八十岁的老人的去世就像在一口本就不平静的池塘里扔了一颗炸弹,这掀起的波澜可与退伍军人的请愿行动比肩,毕竟,张副总统是在任上去世的,而且去世的原因也非常的特殊,他是被人“气死”的。
“气死”这是张副总统治丧委员会一名委员的原话,而那位委员也不是普通人,而是国会参议员周学熙,他是张氏治丧委员会的重要成员,而这个治丧委员会的委员也都不是普通人,民国大总统黎元洪、政务总理唐绍仪、金融矩子部廷弼、前任总统徐世昌、外务总长顾维钧、国会参议长汤化龙、财政总长王永江、前任总统赵振华、国防总长6锦、国学大师章太炎、兰芳第二共和国宪政党党魁熊成基、国会参议员杨度,”这是一份很长的名单,其中政治人物占了一多半,商界名流瓜分了剩下的名额,张塞生前地位显赫,死后也是哀荣至极。
周学熙没说是谁“气死”了张副总统,人们也只能猜测,有人说是杨度气死的,因为杨度在西山宅庐寿宴上跟章太炎起了肢体冲突,而杨度却是国会参议员,此举实在有失斯文,而病榻上的张副总统不知从谁哪里得知了这件事,在大叫了几声“政界败类”之后便驾鹤西去。
也有人说张副总统是被黎元洪这个正牌的民国大总统给气死的,因为张副总统反对黎大总统调遣国防军部队进京维持秩序,他认为仅靠内务部的部队就足以控制局势,虽然请愿者烧了张副总统的专车。可是张副总统始终还是认为双方应该采取和平手段解决矛盾,而不是诉,蛋伍军人们不能使用武力,同样的,政府也不能使,所以,黎元洪调遣国防军部队进京的命令是张副总统病重致死的主要原因。
考虑到张副总统的专车被退伍军人抢去,并付之一炬,那么。传闻说张副总统是被退伍军人气死的小这个说法似乎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更多的猜测是关于张副总统之死与赵振华参议员在国会的演讲之间的关系的,许多人坚持认为,张副总统是因为那通演讲才重病入院的,换句话说,是这民国的前任总统气死了现任副总统,而不是现任总统的责任。
最后这种猜测似乎很有道理,因为赵参议员在国会里的演讲内容中,最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关于遗产税的提案了,他在国会里当着电台转播的话筒明确表示过,一旦他当选下任总统,他将全力以赴的推动相关法律的修改和制订,将对那些富可敌国的财阀征收高额遗产税,并利用这个新的税源提高多数国民的福利,加大对贫困国民的救助力度,这不仅仅是对遗产征税,而且也是对财产赚与行为进行征税,以最大限度的堵住法律上的漏洞。
张副总统就是一个财阀,而且是这个国家现在屈指可数的少数大财阀之一。他不仅掌握着名下众多产业的财产控制权,同时也掌握着那个。足以影响东亚经济形势的东南财团的政策决定权,虽然他近几年由于年事已高,实际上已不直接管理企业和财团的事务,但是没人能够否认他对东南财团的巨大影响力,这样一个人物。一旦死去,将会留下一笔惊人的财产。
所以,现在民间也流传着一个颇为戏诡的说法,那就是,张副总统的突然去世的他的家人省下了一大笔遗产税,毕竟,现在遗产税还只是一个概念,尚未正式通过立法程序。
无论现在民间怎么说,事实就是,张塞这位清末著名的状元实业家去世了,而张副总统治丧委员会里的几名委员偏偏就是传闻有可能气死张副总统的嫌疑人,虽然多少有些黑色幽默,但是人们却笑不起来毕竟,现在的局势实在是太复杂了,京畿一带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可是那平静的表面之下却是暗流涌动小国民多少有些担心,这从京里的米价走势就可以看出来,这几天里,米价已上涨了两成,这显然是目前局势的最直观的印象。
治丧委员会办公地点就在张府,张副总统的灵枢也暂时停放在那里,按照治丧委员会的建议,张家人决定在今天将灵枢送往城郊寺院,等局势稳定下来,再由张家人扶棺南下,回江苏原籍安葬,黎元洪大总统也说了,这算是国葬,他要亲笔为张副总统的碑文题字,让张副总统的事迹流传后世。
今天就是张副总统灵根移灵之日,许多记者赶去城里,就是为了采访此事,为了确保城里的治安与秩序,部分街区再次实施交通管制,马路上禁止行驶任何车辆,记者们只能站在路边,扛着照相机,等着移灵的队伍走过。
上午九点整,鞭炮与鼓乐声中,张府开了正门,管家一声“老爷上路了”。然后,那浩浩荡荡的移灵队伍就正式出了门,沿着道路缓缓前行,拉棺材的是一辆加长型豪华防弹轿车,这本是大总统黎元洪的专车,现在充当灵车的牵引车使用小前后各有数十辆各式汽车护送,有的装着僧道,有的装着乐队,至于治丧委鼻会的委员们,也都坐在那些各式豪华轿车里,神情肃穆,臂戴黑纱,而张府人等无不披麻戴孝,神情更是凄凉。
这阵势,赶得上当年袁世凯出殡了,当年袁世凯也是先将灵枢移往寺院,后来才送回项城老家,不过相比当年,张副总统的移灵仪式就,“气派。多了,光是那一串豪华国产轿车就足以让人膛目结舌,毕竟,这个国家的工业早已今非昔比,只是这民间的习俗变化却是不大,而且凡事都讲究一个排场。
路边的人群黑压压的,记者们也忙着拍照,他们只注意到了那豪华的阵势,但是却不能理解那些治丧委员们肃穆神情之后的东西,实际上,这场政治斗争已经随着张塞的去世而达到了白热化阶段,明争暗斗的双方都在摩拳擦掌,等待着最后的决战。
这场决战恐怕已很难再用和平手段进行了,暴力终究是解决问题的最简单方式,剩下的就看哪一方的暴力更狂暴了,这场政治游戏。赢者通吃。败者将完全退出历史舞台。
第1021章 信与不信(上)
路有些颠簸。这里毕竟是郊区。自从大萧条之后。为贼州干独会救济所需资金,政府缩减次要开支,虽然雇佣了大批失业者进行道路的维护与保养,但是经费最主要的支出是在人员的生活方面,而不是道路本身的养护,实际上,这护路的经费是被削减的,在这种局面之下,主要的干道的保养与维护是可以保证的,但是次要道路的保养与维护基本上是谈不上了,因为缺乏必要的养护材料,许多地方的道路维护工作现在就是靠天吃饭的状态,倒是地方绪仲偶尔会因为桑樟利益而出面提供资金,为那些连接乡村与主要干道的支线道路组织一些路面保养工作。
就是在这样的一条破碎不堪的乡间道路上,一支车队正颠簸前行,走在最后头的是一辆国产豪华轿车,这是金融矩子部廷弼的私人轿车,不过此刻坐在车里的人却不止他一位,除了司机之外,还有一人,只是此人却不是他的亲属,而是一位政客,正是兰芳宪政党的党魁熊成基。
部廷弼与熊成基刚刚结束了张副总统的移灵仪式,从京郊寺院赶回城里,现在,他们的轿车正在前往北京的路上,距离市区还有不到五公里。
坐在车里,部廷弼与熊成基仍在讨论葬礼的事情,按照熊成基的打算,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他或许可以亲自护送张副总统的灵柜赶去江苏,盘桓两日之后,就去南京,由南京上船,直接赶回南洋。
对于熊成基这么急着赶回南洋,部廷弼非常奇怪,于是不免刨根问底一番,而熊成基在迟疑了一下之后,也决定实话实说。
“不瞒部先生,此次我之所以这么急着赶回兰芳,主要是因为跟赵振华做了一笔政治交易,我回南洋,赵振华则答应,一旦他当选下届总统,就立即解除对兰芳外交与国防事务的监督,使兰芳可以在外交与国防上取得自主,而条件就是我尽快回南洋,而且不能协助国民同盟进行总统竞选。
我知道,这个政治交易非常的肮脏,而且在国民同盟看来此举不讲信用,不过我现在已经看的很清楚了,下届总统大选,赵振华是志在必得,先不讲他在军方的影响力,只看他现在的民间支持率,只怕国民同盟的候选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以赵振华在联合阵线的影响力,他肯定能取得联合阵线的多数党员的支持而成为联合阵线唯一总统候选人,以目前的形势判断,赵振华赢得下届总统大选的胜利基本上是没有悬念的,这个时候,有没有我的助选班子,国民同盟都不可能在竞选中击败赵振华。在这种情况下,我留下,于事无补,我走,却能为兰芳的宪政事业开辟一个新局面,换了你,你会如何选择呢?
部先生,你也知道,我是一个政治人物,虽然我依旧关心中国的事务,可是我现在毕竟是兰芳宪政党的党魁,我不可能在中国直接参与政治,带领宪政党掌握兰芳中枢权力才是我当前最要紧的工作,也是我的要目标,当年许多人都说,兰芳将成为宪政的南洋试验田,可是现在,这块试验田里还没有真正出现让人满意的宪政果实,反而国内先实现了宪政,这未免有些让人唏嘘。明年也是兰芳的大选年,我有信心带领本党赢得大选胜利,这种时候,宪政党太需要一个新局面了。
这几天里,我一直在翻来覆去的琢磨这个问题,到底是留在国内协助国民同盟建设宪政呢,还是返回南洋,在兰芳建设宪政?本来我拿不定主意,但是赵振华的这个政治交易帮我拿定了主意,只要他信守承诺,兰芳实现真正的政治自主目标就不远了,而那时候,也将是兰芳宪政体制真正建立的时候,当年众位宪政同志的理想才算是真正实现了,孙先生、黄先生他们的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甚至连陶先生、宋先生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得到告慰“那,如果赵振华伞言呢?。部廷弼问道。
“我会让他立下字据,如果他食言,我就将这个字据公之于众,让他威望降下来,让他的政治对手得到反击他的武器。”熊成基很认真的说道。
部廷弼笑了笑,熊成基从政多年,居然现在还用这种原始手段来确保别人的承诺,此举在他看来,多少是有些迂腐了。
部廷弼甚至怀疑,熊成基的话并不是全部真相,或许他与赵北之间的政治交易不止如此这般简单,但是既然熊成基就说这么多,那么部廷弼也不打算刨根问底,毕竟,他之所以在回城的路上邀请熊成基与他同乘一车,这主要目的就是不让熊成基脱离目前的这个政治旋涡,不仅不能叫他远遁南洋,而且还要想办法将他拉上贼船,利用熊成基“革命元勋”的这个光环以及宪政党党魁的位子协助他们这帮“反赵派。到赵。
既然敢请熊成基上车“闲聊。”那么部廷弼事先就已做好了准备,这话该怎么讲,人该怎么劝,都已胸有成竹,不怕熊成基这
“味根,我看你是有些胆怯了。现在赵振华利用退伍军人大进军这件事,将目前的这个局势搅成了一锅粥,黎宋卿和他的政府对此毫无办法,焦头烂额,而赵振华却利用此事将他的威望进一步提了起来,现在他是众望所归,但是同时,也是四面树敌。
此次张季直病故,徐东海等人齐聚张府,难道只是为了来吊唁老友?非也,非也。这是在向赵振华示威呢,这是要让赵振华看到他们的不满,在这些人看来,赵振华逼死了张季直,这只是他行动的第一步,接下去还不知道多少人要死在这个“狂人。手里呢。”
鼻廷弼一番话,让熊成基眉头一挑。
“此话怎讲?赵振华所作所为,固然是为个人政治前途,但是同时也对国民有好处啊,他建议扩大选民遴选范围,这有利于国民保护自己利益,他主张对豪门征收遗产税,这也有利于社会之公平,这些政务举措,无疑将使国家更加安定,难道这些财阀为了一己私利,竟如此不识大体么?”
熊成基这话说的很不客气,毕竟部廷弼也是个大财阀,这简直就是指着和尚骂贼秃了。
部廷弼到是没有生气,而是摇了摇头,说道:“味根,你是当局者迷,看不清赵振华到底有多么阴险,为了排除政敌,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干掉任何挡路的人,无论这个人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部下,如果味根你挡了他的路,他也会毫不念旧情的将你干掉,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所以啊,我倒是理解你的胆怯,还是早走早好,免得死在这里。”
“此话怎讲?赵振华做事果决,这我当然清楚,不然的话别人也不会叫他“狂人”部先生。你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有什么话你尽管讲,我分辨得清楚。”
熊成基有些不高兴,他也听出了部廷弼话里的激将味道。
“也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将憋在心里的话讲出来,听不听在你,信不信也在你。”
说到这里,部廷弼顿了顿,然后提起了一件很多年之前的悬案。
“味根,我知道你是宋钝初先生的关门弟子,你现在的宪政理念实际上就是继承的宋钝初的衣钵,此话你不否认吧?那么,我也相信,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对宋钝初当初的遇刺身亡耿耿于怀,这个分析也没错,是不是?当年,无论是政府还是民间,都认为杀害宋钝初的凶手是满清余孽,关外八旗,因为宋先生的尸体是在京城旗人聚居区现的,而且尸体被巡警现的时候。附近还散落着一些满清复辟的传单,于是,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旗人杀害了宋钝初,因为他是革命党,而且还是革命党的大人物。
可是,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杀害宋钝初先生的凶手另有其人你相信不相信呢?如果我还告诉你,关于宋氏遇刺案,目前仍有关键人物活在世上,你相信不相信呢?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关键人物可以告诉你宋氏被杀的真正原因,你相信不相信呢?如果我告诉你,杀害宋先生的这个凶手居然也是一名革命党的大人物,你相信不相信呢?”
部廷弼一连串的“相信不相信”问下来,将熊成基吓了一跳。
“你是说”当年派人刺杀宋先生的主谋是他?”
熊成基这一惊着实厉害,他实在不敢相信,部廷弼指控的那个幕后主谋竟会是那个人,所以,他甚至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而只是用“仙。代替。
熊成基说的这个小“他”到底是指谁,部廷弼也很清楚,毕竟,刚才两人所谈论的那个重点话题就一直围绕着这个“他”展开,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除了那位赵总司令,还能是谁?”
部廷弼点了点头,语气冰冷得可怕,这让熊成基感到脊背一阵冷。
“可有确实证据?”
熊成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问部廷弼索要证据,人证和物证。
“这么多年过去了,物证或许还在,但是或许已消失,不过却有一位可靠的人证,也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位关键人物。”
部廷弼非常得意,他知道,熊成基的信念已经动摇了,而只要信念动摇,将他诓入接中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他是谁?在哪里?”熊成基追问。
“你真想见他?”部廷弼反问。
“见一见也好,若是信口雌黄,莫怪我不客气!”熊成基铁青着脸说道。
“好,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不过在见到他之前,我先不告诉你他的名字,等你过去之后,就知道他是谁了。”
部廷弼点了点头,悬着的心放了下去。然后扭头向车窗外头望了过去,看着那金黄的农田,嘴角露出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阴谋,从这一刻起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第1023章 图穷匕见(上)
江间客房里时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徐世昌闭着眼喘,道他在想什么,熊成基则盯着徐世昌那张沟壑纵横的脸,神情严肃,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至于这间客房里的其他人,也都闭紧了嘴巴,没有轻易接过话茬。
熊成基质疑徐世昌刚才的那番话,这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宋教仁遇刺案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当年,那件刺杀案就是一桩悬案。刺客没有踪影,幕后的主使者也不能肯定是哪一方势力,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当年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怕现在也早已湮灭于历史长河的滚滚波涛中了,想再找到什么有说服力的证据证明是赵北策划了宋氏刺杀案,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熊成基问徐世昌要证据,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宋教仁是他的恩师,赵北是他的旧友,虽然熊成基与赵北之间的关系早就因为在宪政上的严重分歧而出现裂痕,甚至出现隔阂,但是毕竟,赵北已在四年前实践了他的承诺,不仅提前结束了长政状态,而且还政于一个民选政府和国会,仅此一点,熊成基也足以对赵北另眼相看,赵北现在谋求政界复起,这是另一件事,虽然熊成基也担心他再次执行政,但是目前,熊成基却不能因为他的怀疑而对赵北进行敌视,更何况,赵北已答应与他进行一笔政治交易,在这种情况之下,熊成基确实很难相信徐世昌刚才说的那番话。
立场决定观点,屁股决定脑袋,现在。徐世昌本人就是个大财阀,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在中国实业界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北洋财团,而此刻,站在这间客房里的多数人也都是财阀。或者财阀的政治代表,在这种环境之下,在这种气氛之下。徐世昌突然说当年的宋教仁遇刺案是赵北一手策戈小的,这种话确实很难让人相信是实话。
赵北现在已经明确表示,一旦他当选下届总统。一定会采取有力措施压制财阀的势力扩张,保证底层国民的生活,从这一点来看,这在场的多数财阀、政客都完全有理由站到赵北的对立面去,徐世昌为什么就不会站到赵北的对立面去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于这些财阀来讲,没有什么能比他们的财富更重要,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资本为王的世界,在这个世界。财富决定一切,财富就是一切,社会地位、政治权力都建立在财富的基础之上,为了追求财富小财阀可以出卖一切,包括这个国家,在资本面前,是没有国界的,国与国之间的斗争,实际上就是财阀之间的斗争,至少在这个时代,这一点表现的格外强烈。
现在,赵北要来限制财阀追求他们的财富王国了,那么,财阀们不狗急跳墙才叫奇怪呢。
熊成基从政多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理想主义者,对于政治黑幕,他也很了解,所以,他才不会轻易的相信徐世昌的话,他甚至怀疑,部廷弼将他带到这江苏会馆,这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他与赵北,使他再次坚定反对赵北的立场。
“唉。宋钝初遇刺案已过去了二十多年,当年我就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可以证明我的猜测。现在小你问我要证据,我怎么可能拿得出来呢?当年,我与宋钝初进行政治交易,倒是签过字据,可是那份字据也早就被我烧掉了,不然的话,倒是可以给你看看,当初为了平息国会弹劾总统案,北洋做了怎样的让步?而宋钝初又做出了怎样的承诺?那样的话,你就不会怀疑我信口雌黄了。罢了。罢了。我就说这么多,你愿意相信也好。不愿意相信也罢,总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都跟你讲清楚了。该说的都说了,我这悬在心口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以后也可以睡安稳觉了。好了,我乏了,味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辑之。替我送客。”
徐世昌睁开眼睛,看了眼熊成基,说了几句,然后吩咐周学熙送客。
熊成基无奈,只能告辞,与部廷弼离开江苏会馆,周学熙送他们上车之后,站在车窗边,对两人小声说了几句。
“两个,这几日都是辛苦,不如今晚到我那里去聚聚,咱们品酒聊天,议议这些日子以来的天下事。”
不等熊成基有所表示,部廷弼已替他一口答应下来。
“周兄说得不错,今晚我就与味根一同苦你府上叨扰,到时候少不了要跟你说说我的打算,这段日子以来,这个国家发生了太多事情,偏偏有识之士都对此无可奈何,我们这些社会名流、国家议员不能坐视不理,得采取一些实际的行动,拯救这个国家,拯救目前的这个宪政局面。
“我今晚未必有空,还是不去了吧。”熊成基推辞道。
但是周学熙却说道:“味根,你最近又没有什么繁忙公务,难道连喝几杯小酒的时间都没有么?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我派车去报馆接你,你不来。咱们就不开宴,就等着你,好歹你也是贵客,远道而来的贵客,怎么说也得让我们尽些地主之谊才是么,这宴就当作是你的接风宴好了。”
“我再过几日便要回南洋了,接风宴却是不妥。”熊成基摇了摇头。“那就是伐行宴,总之,你一定要来。我们不见不散。”
周学熙笑了笑。再与部廷弼叮嘱几句,然后与两人道别,转身返回江苏会馆。
部廷弼吩咐司机先将汽车驶往熊成基下榻的报馆,然后才返回寓所。
回到报馆,熊成基先去找章太炎,但却被告之,章太炎参加张察移灵仪式,尚未归来,熊成基颇觉奇怪,章太炎比他先走,却没有回报馆,也没人知道他维里去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这让熊成基的心思更加烦乱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琢磨着徐世昌对他讲的那些话。
“赵振华会派人刺杀宋先生么?宋先生会背着赵振华与北洋达甘办么?宋朱生身边是否真的潜伏有赵振华派去的细作。“贼芳生的随员在刺杀案之后也就此失踪了?徐东海跟我讲这些话,是否只是一个离间计?
太多的疑问在熊成基心里打转,但是他找不到答案,只能越想越烦恼,于是索性叫来报馆的一名杂役,给了他一些钱,请他上街给自己买些酒菜,借酒浇愁。
等杂役买来酒菜,熊成基才猛然想起,章太炎或许是应邀参加张府的酬客宴去了,本来熊成基和部廷弼等人也接到了邀请的,但是他们却谢绝了,现在想来,只怕部廷弼就是为了带熊成基去江苏会馆听徐世昌讲故事的,至于故事是真是假,却只有徐世昌自己知道了。
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喝闷酒小那是愁上加愁,开始的时候,熊成基还一边喝酒一边琢磨宋氏遇刺案的真相,但是到了后来,他就是一个劲的灌酒了,他本来就不怎么喝酒,此时又无节制,于是很快就醉了,索性就在书房的那张长沙发上躺下,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直到下午六点钟,章太炎带着学生赶回报馆。熊成基才被章太炎唤醒,拿凉水擦了把脸,熊成基稍稍清醒了些,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徐世昌的话告诉章太炎时。周学熙派来的汽车已经赶到报馆,周府的一名管家拿着周学熙的名片。邀请熊成基去周府赴宴。
熊成基本不想去,但是架不住管家软磨硬泡。于是干脆拉上章太炎一起过去,坐上周府轿车,直奔周学熙府邸。
到了地方,周学熙亲自出门相迎。跟着周学熙一起在周府门前迎接熊成基的还有一大帮人,其中不少都是熊成基的旧相识,甚至还有几名当年跟着熊成基在陕西主持光复工作的奋进会旧人,众人都是热情,熊成基下了车,周学熙就先跟他握了握手。
“味根,听说你马上就要回南洋去了,今晚的这场酒宴就当作是为你线行的酒宴了,你务必坐上席。”
熊成基立刻推辞,一番客气小最后还是周学熙坐了上席,熊成基陪坐周学熙身边,而章太炎则坐在他的另一边。
入席之后,众人也没多客气,犹筹交错之间,那烦心的事情也都扔到了脑后,一个小时之后,那酒席上的山珍海味已所剩无几,杯盘狼籍之中,那席边的歌女又开始表演那婉转歌喉,唱的正是江苏小调,熊成基的家乡风味,可惜熊成基却是半句也听不进去……周先生,这宴已散了,你有什么话,这就讲吧。”
熊成基当然不会认为周学熙这真是在为他南返伐行,于是在宴散之后,对周学熙说了这么几句话。
周学熙淡淡一笑,说道:“此处非是说话之地。还请味根移步鄙人书房,我们在那里详谈
熊成基点了点头,章太炎见他没有邀请自己一起去的意思,不免有些生气,不过生气归生气,到底还是沉住了气,与留在宴会厅的客人们继续欣赏那歌女的演唱。
熊成基跟着周学熙先进了书房,然后又有几人跟了进来,多数是熊成基的旧相识,部廷弼小饶汉祥、汤化龙、段视瑞、韦紫峰、刘人样、张作霜,这些人中,除了饶汉样是职业政客之外,其他的人,基本上都是财阀兼政客,他们身处不同的政治集团与财团,但是在对熊成基的看法上却是高度一致,在刚才的酒宴之上,众人都对熊成基对宪政事业的坚持赞赏有加,显然,他们现在也是站在宪政派一边的。
这几人中,只有一人与熊成基不是很熟,这个人就是张作霜,当年中日东北亚战争结束之后,熊成基曾试图派人联络张作霜,但是最终没有联络上,因为张作霜并不想搀和熊成基反对赵北刮政的事情,当时的张作霜正准备弃武从商,由此也可看出,此人相当精明。
现在的张作霜是东三省地区实业界的领军人物,与东南财团关系密切,他同时还是国会众议员,虽然与熊成基不是很熟,不过他也对熊成基非常欣赏,甚至在席上将他的爱子与儿媳引见给熊成基认识。
这些人都是在政界与实业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句话,都可能对国家的政策造成影响,而且,虽然来的人就这么几个,可是站在他们身后的人却更多。他们所代表的其实是一个阶层。这个国家,现在实际上就是由这个阶层控制。
露面的人是这么几位,可是那些没有露面的人呢?有多少人?有多少力量?聚集这么多人在这里,是否就是为了向熊成基展示他们的力量?
这些人聚集到一起,肯定不会去说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而且这谈话一开始,就亮明了他们的立场。
这段开场白却是由周学熙讲的,而且开门见山。
“味根。你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不用绕弯子,今天,我请你过来,其实是想跟你商量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关系到我国未来政治走向,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此事到底办不办得好,这关键在你身上,你点头,一切好说,你不点头,我们只能任人宰割,至于宪政时代,只怕是又要远去了。听说你要返回南洋,我们以为不妥,这个时候,你不能离开中国,我希望你能够留下,与我们合作。阻止赵北参加下届总统大选。我们知道,赵北许了你好处,让你尽快返回南洋,可是现在,我却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与我们合作,我们给你的好处更多,这也是一笔政治交易,但是却不是空头支票,只要你答应合作,我们可以马上向宪政党提供一笔可观的政治献金。至少一亿元小有了这笔钱,宪政党可以轻易赢得下届兰芳大选的胜利。”
这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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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4章 图穷匕见(下)
每然熊成基早就料到周学熙打算做什么,可是当对方槽勉糊旧如此直白的讲出来之后,熊成基还是有些吃惊,毕竟,这里这么多人,难道就不怕走漏了消息?一旦消息走漏,赵北只怕会立刻采取果断行动,这符合赵北的做事风格。
迟疑了一下,熊成基说出了他的疑虑。
“周先生说话到是简单直白。只是,不知这是你的个人主张,还是这在座诸位的共同意见呢?”
“熊老弟,你多虑了!”
那边张作霜大大咧咧的抢过话头,给熊成基吃了颗定心丸,这话讲得也是相当干脆。
“这里坐的每一个人,都是签了投名状的,此次到赵,不成功便成仁,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在这投名状上。闯荡江湖,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义气,谁要是不讲义气,吃里爬外,通风报信的话,那就是三刀六洞,绝不含糊!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听赵北的话,不在政治上捣乱,一心一意的经营生意,做买卖,现在好不容易积攒家业,可是赵北却想一句话吃了我们这些大户,真是岂有此理!现在他征遗产税,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花招呢,咱们不愿做砧板上的鱼肉,当然要搏一搏了。现在都在讲信仰,“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句话,现在就是老子的信仰!”见张作霜是一副绿林好汉的架势,在座众人多半都是铁青着脸,那边的周学熙到是点了点头,接了一句话。
“张老弟快人快语,周某佩服。不过我们倒赵,除了保卫私人财产之神圣不可侵犯之外,也是为了维护宪政
“你们打算怎么阻止赵振华参加下届总统大选?”
熊成基定了定心神,问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毕竟,赵北符合候选人的一切条件,而且又利用此次退伍军人大进军行动高调复出,已制造出一种众望所归的气势,在这种情况之下,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参加下届总统大选呢?至少合法手段是找不到的。
“干掉他!”
有人恶狠狠的哼了一声。书房里随即安静下去,静得诡异。
干掉赵北,这是一个多么疯狂的提议,先不说如何实现,单说这个。提议本身,己足以让人对这位提议者“仰慕。一番了。
“刺杀?不行!这是在挑战法律!”
熊成基立刻反对,脸色也变得铁青,这才发现,这帮人的胆子当真是可以包天,只不过,这片天却是包不得的,也包不住。
与此同时,熊成基心里也是一片混乱,醉意立刻消散,此时的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反对这个建议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是担心法律程序?还是对赵北的敬畏?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赵北现在已在挑战法律!”
周学熙不紧不慢的说出了他的理由。
“此次退伍军人进京请愿,拦截火车、阻断交通,这本身已是在挑战民国法律。进京之后,又非法聚集,并焚烧总统府车辆,这更是在蔑视民国法律,而赵北身为国会参议员,不仅不去谴责、制止,反而进行包庇、怂恿。甚至亲自出场,率领退伍老兵进军国会,包围国家立法机关,此举难道不是在挑战法律么?”
“那是形势危急之下的权宜之计,若无赵振华出面,只怕现在这城里已是狼烟滚滚、尸横遍野了。
何况,就算赵振华所作所为有违背立法精神之嫌,但是你们也不能用违法手段进行反击,当年美国还盛行黑奴制度之时,许多有识之士虽然极力反对蓄奴制度,但是他们也只是通过合法手段进行斗争,偶尔出现武装行动,也会遭到他们的反对,什么叫契约精神?这就是!法律就是契约,如果这份契约可以随时用暴力撕毁,那么要这份契约还有什么用呢?何况,以暴制暴,最终胜利的不一定就是正义。”
熊成基立刻进行了反驳,不过他的反驳显然没有多少力量,而且他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毕竟,赵北此次强势复出,确有彻底扭转乾坤的气势,熊成基之所以决定尽快返回南洋,倒不是认为赵北代表正义,而是认为自己这方胜利的可能性很于是只能接受赵北的政治交易,不过现在,这帮赵北的政敌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要对付赵北,这确实也使熊成基的想法发生了一些改变。
周学熙向饶汉祥使了个眼色,饶汉祥心领神会,于是说道:“味根,你还是太书生气了些。刚才你说美国的蓄奴制度,显然你也专门研究过,而且你肯定也知道,美国黑奴利度的最终消亡并不是因为什么有识之士的徒劳呼吁与法律斗争,而是通过一场美国内战,是战争结束了美国的黑奴制度,而那场美国内战是否符合美国宪法精神,这些年来一直存在争论,许多人认为,那场战争实际上是违反了宪法的。由此可见,正义要想取得胜利,仅仅依靠说教是不够的,有的时候,还需要一点点的暴力,而现在,为了维护国家的宪政制度,我们不得不拿起武器,与试图破坏这个宪政局面的野心家进行武装对抗,必要的情况下,
“美国内战是为了维护国家统一,解放黑奴到是其次。”
熊成基摇了摇头,不过饶汉祥的话确实有些难以反驳,他也只好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颇为丧气的叹了口气。
“这场阴谋,我不会参加。你们好自为之,我告辞了。另外,我必须提醒你们,以赵振华在军队中的影响力,一旦他突然被人刺杀,很难说军方会采取什么行动,别忘了,蓝天蔚、蒋方震、张孝准、周道刚、季雨霜,他们都是谁提拔起来的?而他们这几年里又憋了多少政府的气?你们当心,变成那只捕蝉的螳螂,黄雀就在你们身后。”
熊成基说完,抬腿要走,但是却被张作霜和部廷弼给拦下了。
“味根,你何必急着走呢?听我们说完,你再走也不迟。”部廷弼说道。
“是啊,熊老弟,你性子也太急了。刺杀只是备用计划,其实呢,我们也希望能够通过不流血、不死人的方法达到目的,什么目的呢?就是维护宪政制度。你先别走。听周老哥说完再走也不迟。”
张作霜将熊成基摁回了沙发,并拍了拍他的肩膀。
部廷弼见熊成基僵在沙发上,于是走了其去,在他身边坐下,说道:“味根啊,我知道,你跟赵北是多年的交情。虽然当年因为政的事情你们实际上已经分道扬镰,可是这份革命的情谊还是存在的,这一点,我理解,我不怪你犹豫。
我们也知道,赵北当年也为国家立下大功,革命是一件功劳,建设国家工业是另一件功劳,这两件功劳足以使他青史留名,这样一个人。我们其实也是佩服的,所谓刺杀,确实只是最后的手段,其实只要他退出下届总统选举的话,本来就不会有这个密谋,可是他坚持不退出,而且得罪了一大批人,现在小想杀他的人可是很多呢。你也是跟随赵北多年的人,应该清楚他的性格,这个人从来就是刚慢自用,唯我独尊,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使他回心转意,现在,他摆明了要重新政,而为了收买人心,他必然会用些手段,扩大选民遴选范围和遗产税其实只是他的第一步,以后,还不知道他要弄多少诡计呢,说不好,赵北会向意大利那位法西斯领袖墨索里尼学习,对内高压统治,对外发动战争,使国家陷入危机之中,而为了维持他的统治,赵北必然会加强对舆论和社会团体的控制力度,那样一来,宪政局面就算是彻底完蛋了,这恐怕不是你熊味根愿意看到的局面吧?
实不相瞒,此次密谋,我们都是冒着巨大风险的,我们为了维持宪政局面,甚至不惜以身家性命相搏,如果换了是你,我相信,你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毕竟,这个国家,宪政制度已经确立起来,如果再走回头路的话,着么对得起那些为宪政事业献身、牺牲的先烈呢?陶先生、宋先生,他们的在天之灵,又怎么能够安息呢?”
部廷弼这几句话,就将他们密谋的原因从资本和财富上转到了对崇高目标的追求上,而这,恰恰也正是他的高明之处,他很清楚,熊成基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追求这个目标,而这个目标偏偏又是当年从宋教仁那里继承下来的,于公于私,熊成基就会受到触动,更为重要的是,通过仔细观察与分析,这帮人认为,熊成基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虽然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一名成熟的政客,但是他太容易被情绪左右,现在,部廷弼提起宋教仁,这目的就是为了使熊成基的情绪发生波动。
在座众人,多半都是在商界打滚多年的人精,他们很清楚如何使他人改变主意,而一个,重要手段就是“信息轰炸”也就是洗脑,所以,他们现在就是在围着熊成基给他洗脑,试图影响他的判断,并左右他的立场。
那边部廷弼刚讲完,这边周学熙又开了腔。
“行刺赵北,此事非常不易,这些年来,赵北深居简出,出行必是护卫周全,要想直接下手刺杀,还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任务,而且就像味根说的那样,此事行动起来难,善后更难,以赵北在军方的影响力,直接刺杀他确实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善后起来非常困难。
其实啊,我们除了刺杀之外小还有一个行动计划,不过也很冒险,而且非常需要味根的协助,只要你肯协助我们,赵振华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将把他暂时软禁,然后看形势发展而定,如果他愿意放弃总统竞选,并选择合作,压制军方,我们可以立即解除对他的软禁,而且他还可以带着家人一起去兰芳,在那里做窝公,等若干年之后,国家宪政局面稳定下来,他就可以回国,那时候,他可以再参加总统竞选,那样才是公平的竞选。”
熊成基抬起头,那双眼睛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而通红通红。
“这就是你们的首选行动计划?绑架?”熊成基问道。
“不,这是政变。”
周学熙小声说出“政变”两个字,虽然声日,径,但是在座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泣书房里时又安静而刀六
“政变?我能帮上什么忙?我在南洋那边一住二十多年,在国内基本上没有任何影响力,虽然国内也有宪政党的组织,可是在军队里没有任何根基,你们找我协助你们发动政变,未免有些缘木求鱼了。这政变的事情,你们应该去找军方人士才对。”熊成基这说的到也是实话。
“军方那边,我们自有联络,可是依赵北对军队的影响力,我们单干很难成功。前几天国会前发生的那一幕你也看到了,赵北振臂一呼,万余执行军事任务的国防军部队居然置军令于不顾,跟着赵北一起起哄,这种局面之下,这政变行动就不能直接动用国防军京畿驻军部队,可以在行动之后对国防军将领进行分化拉拢,但是在行动的时候,冲在前头的只能是国防军之外的部队。
我们知道,因为当地局势动荡,而且武器泛滥,你们兰芳那边是全民皆兵,民间的武装组织也非常多,所以。我们想通过味根你去联系兰芳那边的民间武装组织,想办法弄一批练有素的武装人员过来,我们提供武器,武装之后,由他们向西山宅庐发动进攻,逮捕赵北,并将他软禁起来。”
“什么?借用兰芳的武装部队?”
一听周学熙的这个计划”熊成基顿时一愣,脱口而出道:“这怎么可以?如果行动失败,岂不是将兰芳也牵扯进去了?现在兰芳的国防、外交仍受中国监督,一旦消息泄露,兰芳岂不是瞬间亡国?”
“怎么会呢?兰芳国民也是华人居多,中国怎么会去灭亡兰芳呢?再说了,兰芳的国防虽然接受中国监督,可是民间的武装组织不归国防部管辖,而宪政党也拥有一批忠实的武装组织,以你熊味根的地位,调遣几百人化装进来是很容易的事情,现在中兰两国又有免签协议,进来出去都不需要护照,如此方便,味根,你又何必犹豫呢?如果连这个。计划你也不同意的话,那么我们只能采用备用计划,也就是刺杀赵北。”周学熙说到最后,又开始提出刺杀方案。
“用几百人去进攻西山宅庐,这未免太冒险了吧?那边可是有一个。营的警卫。”
熊成基还是犹豫,左右为难,同时他也觉得这个政变行动似乎儿戏了些,不过他倒是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帮人一定要将他也拉上船。
“届时,还有其他人帮忙,你放心好了。不过一旦你决定帮忙一定要快,最好立即召集人手,否则夜长梦多,恐走漏消息。这段日子,我们多数人都将前往香港暂居,在那里,我们将商议详细行动方案,而且,港英当局也会提供方便。”
说到这里,周学熙拿出一份名单,交给熊成基。
熊成基接过名单一看,正是这间书房里的这些人的名字,显然,这就是刚才张作霜提过的那份“投名状”这是江湖规矩,但是更像心理安慰,毕竟,众人鼻议的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惊骇,一旦走漏消息,只怕没一个能全身而退。
而且,熊成基也不会相信参与这件密谋的人就只有这么几位,他们恐怕只是站在前台的人物,后头真正的大人物只怕还没露面。
熊成基抬起头,看了眼饶汉祥,问道:“不知黎大总统是否知晓此事?”
“不知。此事总统一无所知。而且黎宋卿已决定不参加下届总统竞选,因此没有必要拉他进来。不过,如果我们行动成功,到时候木已成舟,黎大总统也只能顺水推舟了,只要总统合作,军方那边应该能够稳住局面。”
饶汉祥摇了摇头,是真话还是假话,熊成基却无从判断,形势太复杂,政坛太险恶了。
“只要你在这上头签名画押小咱们就算是坐在一艘船里了,一旦行动成功,我们保证,给予兰芳完全的自主权,甚至可以将租借地交还给兰芳,现在经济危机,政府财政也确实困难,维持不了海外的军事基地,不如就还给兰芳。而且,下届兰芳总统选举,我们一定全力支持味根的宪政党候选人,有我们支持,兰芳下届政府肯定是宪政党说了算,而且,将来宪政党甚至可以参加国内的总统选举,到时候,味根担任民国总统也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前提是你回国定居。这里。就是我们承诺的政治献金,支票一亿元整,只要你签了这份投名状这笔钱就归宪政党支配,有了这笔钱小宪政党可以在南洋横着走。”
部廷弼如此说了一番话,指指那份投名状,再看看熊成基,那神情也是相当的诚恳,同时还拿出一张支票,放在了茶几上。
熊成基低下头,看了眼拿在手里的这份契约文件,感觉那张纸好似重如千斤,让人身心疲惫。
“这投名状,签还是不签?如果宋先生还活着,在此刻,他会如何选择呢?”
熊成基拿着这份文件,一时陷入内心的剧烈斗争中,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盯着熊成基手里的那张纸,连大气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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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5章 南洋来客
节清新的海风迎面吹来。让人感觉非常惬意。站在轮船鹏,望着那远方的海天一线,所有的人都在为这眼前的美景赞叹不已。
“那里就是烟台了吧,中国山东最大的港口之一。”
“过了游台,再向东走,就是天津大沽了啊。”
“可惜只能在烟台逗留几个小时,不然的话,真想上岸看看。”
“还是到天津大估再游玩吧,我可是第一次回中国呢。”
“虽然我早就回过中国,可是都是在福建老家,这一次也是第一次到中国北方来,我一定要在这里买些很好的特产,带回南洋去。”
站在前甲板上的那些乘客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多数人都显得非常兴奋,毕竟,作为远离故土的华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一直在南洋定居,很少回中国,能够看到故乡的土地,他们的心情当然是无比兴奋的。
不过,有一名乘客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远方的海天线,嘴角翕动着,仿佛内心正在遭受煎熬。
这名心情压抑的乘客并不是华人,而是一名朝鲜裔兰芳公民,他的名字叫朴昌秀,今年四十五岁,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雇佣兵。
此刻的朴昌秀正在思念他的祖国和亲人,祖国朝鲜至今仍在日本的殖民统治下遭受蹂躏,而他的那些至爱的亲人已不在人世,此时此刻,又有谁能真正明白他内心的痛楚呢?如果当年他没有离开故国去南洋打黑工的话,或许,连他自己现在也早已不在人世了吧,毕竟,在日本的殖民统治下,朝鲜半岛上百姓的生活是极端痛苦和贫穷的,人均寿命非常短,或许,在现在的故国,以朴昌秀现在的年龄,已可以称之为“寿星”了吧。
可是离开了故国又换来了什么呢?朴昌秀在南洋的努力工作确实使他实现了将亲人接到南洋定居的目标,可是随后发生的事情却让朴昌秀始料未及,在那场席卷全球的“西班牙流感”中,他的妻子染病身亡,随后,朴昌秀的其他亲人也都被疾病夺去了芒命,只有朴昌秀孤独的活了下来,从那之后,他的性格就变了,变得孤僻,而且变得愤世嫉俗起来,也正是从那时起,朴昌秀决定抛弃原本平静而且平淡的生活,去寻找一种可以使他摆脱烦恼与痛苦的新的生活,于是,他最终选择了当一名雇佣兵。
多年的雇佣兵生涯给朴昌秀留下了许多东西,身上的伤疤、心灵深处的寂莫,以及那无处不在的血腥回忆,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至少在朴昌秀自己看来,这些年来的冒险生活并没有达成他的原始目的一
摆脱烦恼与痛苦,相反,多年的战斗与厮杀增加了他的烦恼与痛苦,而且也将他完全改造成了一个冷漠的杀手,他已不再刻意的去摆脱痛苦,只是随波逐流,对他而言,或许什么时候战死,什么时候就真正的摆脱了烦恼与痛苦。
现在的朴昌秀,不仅冷漠,而且残忍,当年那个朴实的码头工人早已在战斗中死亡,现在的这个朴昌秀其实只是一具躯壳,没有灵魂的躯壳,战斗与厮杀已经不再是他的谋生方式。而成了一种本能,一种对死亡和血腥极度追求的本能,在这种本能面前,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微不足道的,就连朴昌秀自己的生命也一钱不值,实际上,当年在“爪哇号事件”中幸存下来之后,朴昌秀就认识到了生命的脆弱与无助。
“朝鲜啊,故国,不知道我能不能再看一眼故乡的土地呢?”
毕竟是一名职业雇佣兵,杀手,朴昌秀的本能告诉他,不要在思念故国与亲人上浪费太多时间,所以,朴昌秀很快就从痛苦的回忆中解脱出来,重新开始思考他的工作。
现在,朴昌秀受雇于兰芳第二共和国的一个民间武装组织,这个武装组织在政治上倾向于兰芳宪政党,所以,从这个意义上看,朴昌秀现在实际上就是兰芳宪政党雇佣的战士,而他此次的任务就是在中国执行一次战斗任务。
至于具体的任务是什么,现在朴昌秀并不清楚,他也不关心。他只知道,等轮船在天津大沽港靠岸之后,会有人来接他们,是的,是他们,而不止是朴昌秀,实际上,这艘轮船的乘客中,有一半以上都是与朴昌秀执行同一任务的战士,他们也与朴昌秀一样,现在并不清楚他们要去执行什么样的战斗任务,不过在出发之前,一笔可观的安家费已经交给了雇佣他们的民团,只要完成任务,这笔安家费足够他们在富足中度过余生,这确实是一次很划算的任务,不过与此相应的是,这件任务的难度肯定很高,不然的话。雇主不会出这么高的价钱,而且一次就雇佣这么多人,并且催促的非常急,头一天召集人手,次日雇佣兵们就被送上了轮船,然后,这肤…导客轮从芳直驶中国,雇佣兵们其牵没有携带武器甲都没带,这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等到了地方,自会有人用最先进的武器武装他们。
按说以朴昌秀的年纪,已不适合参加一线战斗,但是朴昌秀现在并不是普通战士,多年的佣兵生涯不仅将他改造成了一个冷血杀手,而且也使他掌握了丰富的战斗知识与战斗技巧,刺杀、格斗、狙击、爆破甚至是绑架,诸般武艺样样精通,依靠这些知识,朴昌秀不仅领着高薪,而且也充当着这支雇佣兵部队战地指挥官的角色,现在,他就是这艘轮船上这两百余名男女雇佣兵的司令。
作为这支雇佣兵部队的战地指挥官,朴昌秀理所当然的要将主要注意力放在此次任务上,但是由于现在的任务仍未明确,因此朴昌秀也只能猜想。
兰芳民风彪悍,雇佣兵更是兰芳地区的“特产”整个南洋地区,到处都流传着兰芳雇佣兵的传奇故事,有真有假,或许有些夸张,但是就连英国海峡殖民当局也不得不承认,许多被刺杀的社会名流实际上就是死于兰芳刺客之手,对于兰芳雇佣兵组织,各国都很头疼,就连中东地区也有兰芳的雇佣兵在活动,或者为阿拉伯部落首领提供保卫,或者为英国、法国的殖民当局所雇佣,以保护当地的殖民官员的产业,毕竟,华人的长相与中东地区的土著明显不同,这有利于区分危险分子。不过,兰芳雇佣兵确实很少为中国雇主服务,这主要是因为中国的法律建设比较完善,民间的纠纷往往可以通过法律途径得到解决,不必动用非常规手段,只有当财阀之间发生冲突时,才会用到职业杀手。
朴昌秀在雇佣兵生涯中,一共只为中国雇主服务了两次,而且两次都是为财阀服务,任务均为刺杀,一次成功,一次失败,现在他的肩膀上的那个伤疤就是那次失败的任务所造成的,如果不是他跑得快,恐怕当场就被目标身边的武装保镖给击毙了。
这碗饭不容易吃,再加上年纪也大了,朴昌秀已决定,干完这最后一票买卖之后就退隐江湖,也正因此,他已不打算拼命,到时候战斗开始。他将呆在安全的地方。
就在桂昌秀思考着如何确保在任务失败的情况之下全身而退的时候,汽笛响了起来,轮船已靠近烟台港了,那港口的设施已是遥遥在望,甚至可以看见那些停泊在港口的高大军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艘大型航空母舰,上头飘扬着五色旗,显然是中国海军的现役军舰。
烟台虽然不是海军基地,但是却是海军的重要补给站,而且在这里,还有一所商船学校,目前正负责为海军培基层官兵,这种培养方法可以最大限度的节约海军经费,并且可以保证在战时迅速扩充海军兵力,实际上,现在的每一所民间航海学校都开设有军事课程,这还是当年记政时代的遗风,或许是看到了节约经费的优点,宪政时代之后,这一特色被保留下来,中枢政府甚至专门为此裁撤了一些海军学校,将海军基层官兵培任务交给了民间商船学校,建立于啊年的烟台海军学校就是在那时候被撤消的,那座学校原本的规模就不大,主要培技术军官。
“快看!航空母舰
“这是中国自己建造的大型航空母舰,“南海,号!”
有人站在客轮的前甲板上叫嚷,这引起了朴昌秀的注意,于是返回船舱,伞出了他的那架英国造军用望远镜,向港口停泊的那艘航空母舰眺望。
航空母舰似乎正在码头进行补给任务,而且看起来暂时也没有出港的迹象,军舰的甲板上可以看见一些水兵在忙碌,或者擦洗甲板,或者晾晒衣服,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祥和,战争似乎很遥远。
朴昌秀并不知道,当他拿着望远镜向航空母舰上眺望的时候,那艘航空母舰的舰长也正站在舰桥上,举着一架中国造军用望远镜,向朴昌秀乘坐的那艘快速客轮眺望。
这位舰长名叫萨师俊,他就毕业于烟台海校。
作为一艘大型航空母舰的代理舰长,萨师俊上校现在有些无事可做,所以利用空闲时间在海上看看风景,那艘正在向港口这边驶来的快速客轮引起了他的注意,从轮船上悬挂的旗帜来看,那应该是一艘来自兰芳第二共和国的客轮,而且是不定期客轮,什么时候在港口停泊,完全没有时间表,所以进港的手续比较烦琐。
“难得在这北方看见兰芳的客轮,不知船上装的是什么人?。
望着那艘正鼓浪前行的客轮小萨师俊上校琢磨起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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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6章 网
函也难怪萨师俊卫校觉得寿怪,巳经有段日子没有在勉”港看见兰芳过来的轮船了,自从经济危机之后,中兰之间的贸易额就迅速萎缩下去,不仅货船少了,客船也少了,南洋华人移民又以南方移民居多,因此上海、福件、广州、香港等地才是南洋移民登岸的口岸,烟台这边,倒是少见兰芳客轮。“报告舰长!海军部回电
正当萨师俊研究那艘兰芳客轮的时候。一名军官走到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份电报抄稿。
“钰。
萨师俊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个字。
“是!部电:目前海军经费紧张,你舰所需之飞行部队装备,目前仍不能调拨上舰,所需增补之电台亦不能立即调拨到位。”
听那军官念完电报,萨师俊苦笑,摆了摆手,示意军官离去,然后放下望远镜,叹了口气。
过去,是正牌舰长跟海军部泡蘑茹,要飞机、要飞行员,现在,萨师俊代理舰长,这泡蘑茹的工作就算是交给他了,昨天他拍电报去海军部,要求立即将“南海”号航空母舰所需飞行部队的装备与人员配备齐全,但是今天这份来自海军部的电报表明他的计划再次落空,看起来,这艘大型航空母舰只能继续呆在港口晒太阳,在这种情况之下,军舰出海练已没有多大意义,这毕竟是航空母舰,作战武器是飞机,没有飞机的航空母舰就等于是海上的活动靶子,现在出海练,唯一的价值恐怕就是充当假想敌舰队的靶子。
其实严格说起来,“南海。号航空母舰还是有两架飞机的不过都是侦察机,而且是旧式型号,早已过时,其中的一架还在测试那部蒸汽弹射器的时候被损坏了,所以,现在的这艘排水量两万吨的大型航空母舰只有一架飞机可用。现在就停在机库里,没敢拖到甲板上,怕丢人。
萨师俊也理解海军部的无奈,黎元洪政府虽然在上台之初曾经承诺过,要加强海军建设,不仅批准了海军部的,“六六舰队。方案,准备建造六艘战列舰和六艘重巡洋舰小以替换老旧不堪的战列舰队的那几艘老式战舰,而且同时也承诺,至少批准四艘大型航空母舰的建造安案。
承诺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归年,金融风暴在美国爆发,然后迅速席卷全球,最终演变成了这场灾难性的大萧条,从那之后,黎元洪政府就一再削减海军经费,不仅取消了“六六舰队方案。”而且也收回了再建造几艘大型航空母舰的承诺,在这种情况之下”惯年正式编入海军现役的“南海。号大型航空母舰至今仍未配备飞行部队也就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在萨师俊看来,为“南海。号航空母舰配备飞行部队其实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海军经费,甚至可以从那两艘即将退役的小型航空母舰调拨飞行部队,但是海军部连这一点都办不到,问题还是出在黎元洪政府那边,按照这个中枢政府的计划,目前的首要任务是维持住陆军毕竟。现在看不到什么战争的迹象,至少远东这边还是一片和平宁静,所以,这政府的首要工作是保证陆军的经费。
现在有传闻,说黎元洪政府打算与英国、美国等国进行谈判,以裁减陆军规模为条件换取外国市场的部分开放,以此解决国内工业品的出口问题,这个传闻显然引起了陆军的不安,甚至是不满,为了安抚陆军,黎元洪政府打算拆东墙补西墙,将那两艘即将退役的小型航空母舰的飞行部队移交给陆军航空兵,以此平息陆军的怒气。
这叫小家子气”萨师俊非常鄙视,说句实话,他非常怀念当年赵北做总统的那个时代,在那个时代,虽然海军一直是国防力量中的,“受气包”但是好歹中枢政府一直很重视海军新式装备的研制与更新换代,实际上,就连这艘“南海”号航空母舰也是当年赵北拍板定下的建造计划,不然的话,指望黎元洪那帮吝啬鬼,不知猴年马月海军才能拥有大型航空母舰。
“南海。号的建造过程也是有些艰难的,这毕竟是中国自行建造的第一艘大型航空母舰,虽然以前有建造小型航空母舰的经验,可是中国的造船厂从来就没有建造过这么大的军舰,这需要进一步的摸索,就拿舰船的设计来讲,到底是设计成全封闭式的还是设计成半开放式的?光是这个问题就研究了很久。
这么一来,一边摸索,一边建造,“南海”号用了五年时间才完成了最后的釉装,等海军望眼欲穿的看到这艘大型航空母舰编入现役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这艘航空母舰居然没有飞机可用。
没有飞机的航空母舰就是没牙的老虎,谁也吓不住,只能使本国海军充满怨愤,早知道航空母舰没有飞机可用的话,或许当年海军部就会先建造两艘新式战列舰了。
航空母舰没有飞机可用,这简直是天下奇闻,而且是滑天下之大稽,连海军总长都觉得脸皮发烫,所以一纸命令下来,原本应该驻泊青岛的,“南海。号就被调到了烟台,这里靠近渤海,是中国的冉海,没有中国许可,任何外**舰都不能靠近这里,“南海”号躲在烟台,这引,辽一个丑姑娘躲在闺房。旁人只听说讨她丑,可是到蜒知“枷?这却是看不清楚了。
但是,“南海。号其实一点也不丑,恰恰相反,很漂亮,当初的设计图就是由赵北亲自拍板决定的,这艘航空母舰无论是在性能上还是在造型上,都足以藐视同时代的那些各国航空母舰,就连美国海军的航空母舰也没有这么漂亮。
不过没有飞机,到底是一个巨大的缺点,这就好比是美人脸上有块伤疤,严重影响了视觉效果,只要一天不将飞机装备齐全,这艘航空母舰就只能躲在烟台,充当水兵们的练舰。
当然,海军总长将这艘航空母舰搁在烟台这里,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毕竟,这里靠近渤海,是半封闭的海域,敌国海军如果想发动偷袭的话,确实难度很高。
“南海”号航空母舰在烟台已经驻泊了差不多一年时间,期间只出海练过五次,主要练科目不是攻击,而是防御,尤其是防空,军舰上的炮手们到是过了瘾,可是其他人却只能望天兴叹。
萨师俊也只能望天兴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这个代理舰长当得也是相当的憋屈,每天只能看着天空发呆,或者到那空宴如也的机库来回踱步。
军人,本来不应该将主要精力放在经济上面的,可是现在,身为海军上校,萨师俊每天结束工作之后,总要通过收音机关心一下现在的经济状况,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他的想法也很简单,现在的海军经费紧张局面是这场经济危机造成的,什么时候经济复苏了,或许,什么时候“南海”号航空母舰就能拥有自己的飞行部队了,至少,中枢政府不能再以经济危机为借口刁难海军了。
“一钠气煞英雄汉啊
萨师俊叹了口气,扭头走下舷梯,回到了海图室,这里的参谋们正在忙着制订航线,根据海军部的计划,再过几天将举行一次小规模的海上联合军事演习,届时“南海”号航空母舰也将参加演习,任务是扮演被袭击者,攻击方则是那两艘老掉牙的战列舰。
见舰长走进海图室,秆其们立即立正敬礼,萨师俊回了礼,军你们继续忙着他们的工作,而萨师俊上校则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了下去,伞起一摞海图仔细翻看。
几分钟之后,从舷窗外头传来军号声,萨师俊起身走到舷窗边查看,发现码头上的一些部队正在列队集合,那是海军陆战队,从他们背着的行军装具来看,似乎是准备换防,或者是长途拉练,连行军锅都扛上了。
“没听说海军陆战队最近有什么演习计划聊”
萨师俊觉得有些奇怪,于是离开海图室,叫来一名少校,让他上岸打听。
那名少校很快返回,带给萨师俊的消息让他更是惊讶。
“海军陆战队这是要去天津。据说是海军部的命令。”
“谁下达的这个命令?
萨师俊追问,也难怪他觉得奇怪,海军陆战队虽然归海军部统帅,不过在必要的情况之下,总统也是可以调用这支部队的,实际上,海军陆战队也是总统不经国会许可就可以直接派到海外执行军事任务的部队,也正因此,有些人将海军陆战队称作陆海空之外的“第四军种。”这是捏在总统手里的一把利剑,有人将其比做是现代的御林军。
前段日子总统颁布戒严命令,当时动用的是陆军部队,却没有调动海军陆战队,当时,萨师俊还以此判断局势不是非常紧张,但是现在,看到海军陆战队突然调动,萨师俊不免多留了个心眼。
“不知道是谁下达的命令,只知道命令是从海军部过来的,而且是书面命令,似乎不是总统的命令少校回答。
“拍封电报问问。”
萨师俊立即决定问一问海军部,少校也立刻照办了,不过海军部的回电却迟迟未到,这使萨师俊更是奇怪了,于是决定再拍电报,同时也向总参谋部拍了封内容不太一样的电报,将烟台海军陆战队的奇怪举动报告给了总参谋部。
萨师俊此刻并不清楚,就在他对烟台海军陆战队的奇怪举动感到惊讶和不解的同时,中国海军陆战队驻渤海周遍的许多部队也都接到了来自海军部的命令,同样也是命令他们前往天津,至于去天津做什么,命令没说,也没人敢问,现在局势确实有些古怪,虽然国会和总统都已明确表示接受退伍军人的大部分请愿要求,但是多数退伍军人现在仍然聚集在京畿周遍,没有散去的迹象,京畿一带局势紧张,海军陆战队的许多军官都认为他们去天津是作为预备队使用,以防止首都局势恶化,当然,这仅仅只是他们的猜测而已。
除了海军陆战队之外,现在正在向京畿一带运动的部队还有陆军部队,主要来自东三省,尤其是靠近与远东共和国交界地区的边防部队,而内务部的武装部队也在陆续向京畿一带集结,如果将这些情况汇总起来的话,就会发现,一张网正在悄然织就,至于要网谁,以及是谁撒的网,目前却是谁也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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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7章 筹备行动(上)
、秋之后,气温就开始渐渐变凉,几场秋雨一下。秋意婴联。
窗外的小雨还在沥沥的下着小室外光线很暗,屋里的光线更暗,虽然才下午五点钟,但是屋里的电灯已亮了很久了。
黎元洪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走到窗边,向窗外望了望,然后回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而公务基本上已处理完毕,剩下的时间似乎可以用收音机打发一下,于是黎元洪走到办公室角落的沙发上坐了下去,并伸手将沙发边的一台电子管收音机的开关打开,然后用手摁了一下茶几边的那只电锁,片刻之后,秘书走进了这间总统办公室。
“先生,您有事吩咐?”
秘书发现黎元洪正闭目养神,靠在沙发上,收听着新闻广播。于是小声问了一句。
“嗯,请给我倒一杯茶,红茶就可以了黎元洪没有睁眼,只是点了点头
秘书很快为黎大总统端来了茶,并将窗帘拉上,然后走出办公室,并轻轻的带上了房门,办公室里除了收音机的广播声之外,没有其它的声音,这间办公室的墙壁实际上是隔音的,那厚厚的橡木门同样起到了隔音的效果。
“根据本台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国联大会今天下午已正式举行表决,就新几内亚争端进行仲裁,并以绝对多数票通过了对日本的谴责,并要求日本立即撤退进入巴布亚地区的日本军队,恢复当地的民选政府,虽然这份决议没有强制力,但是在外交上已向日本政府施加了强大压力,而且在决议通过之后,英国、法国、意大利、波兰、澳大利亚等国政府已明确表示将进一步推动国联行动,如果日本政府拒绝从巴布亚地区撤军的话,国际社会将对日本实施钢铁、石油等战略物资的禁运。
关注完了国际新闻,现在我们再来关注一下国内新闻。最近的国内新闻中最引人注目的仍然要属聚集在首都周遍地区的退伍军人和他们的家眷,虽然国会和总统府在半个月之前就已再次重申在请愿书问题上的亲民立场,但是退伍军人中的多数并未立即离开京畿地区,多数人仍旧聚集在京畿周遍各县,搭棚居住,要求政府救济,人员长期聚集,卫生状况极差,极有爆发瘟瘦之可能,现在政府再次呼吁具众尽快疏散,回程路费政府将予补贴。
另外,为以防万一,政府似有增兵京畿之迹象,据本台驻天津记者所见,从昨天起,陆续有若干海军陆战队部队抵达天津,装备齐全,应是奉总统命令而来,以加强军事防备措施,目前,本台记者仍在对此行动进行跟踪调查,稍后将有更详细消息传来,请各位听众随时留意。,”
收音机里播报的国际新闻也就是那么回事,黎元洪倒是没有太过留意,在巴布亚问题上,日本政府的吃相确实太难看了,黎元洪在这件国际纠纷上是偏向于澳大利亚的,除了担心日本势力在南洋的进一步扩张之外,黎元洪也是出于向澳大利亚示好的考虑,澳大利亚农业发达。但是工业体系不完备,是一个很不错的新兴市场,黎元洪希望能够通过支持澳大利亚政府的主张换取对方在关税和市场问题上的让步,以解决越来越严重的国内工业品积压问题。
但是在随后的国内新闻中,黎元洪却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我没有下令调遣海军陆战队大举抵津啊
黎元洪觉得非常奇怪,于是睁开眼睛。站起身,走到办公桌边,拿起电话,摇通总机,命令接线员接通海军部,作为民国大总统,黎元洪很清楚,除了他能够调动海军陆战队之外,海军部也有这个权力,既然黎元洪本人没有下达调兵的命令,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海军陆战队是海军部下令调去天津的。
接电话的就是海军总长汤乡铭,面对总统的质问,汤总长极力否认是他下达的调遣海军陆战队大举抵津的命令,不过黎元洪到底是总统,这么大规模的调兵行动,总统居然事先不知情,而且也没有任何部门将此信息通报总统,此事相当蹊跷,黎元洪非常生气,决定追查到底,于是,他命令汤乡铭放下手头的工作,先去弄清楚这件事,看看到底是有人假传命令,还是记者编造新闻,无论是哪一个原因,肇事者都必须严惩。
再也没有什么行为比得上挑战总统权威更过分了,黎元洪不能容忍有人背着自己搞小动作,不然的话,他这个总统就真成摆设了,而且考虑到汤乡铭是海军总长,说的话未必就是实话,于是,黎元洪
但是电话摇到军情局,黎元洪却被值班人员告之,局长田劲夫此刻并不在局里办公,至于去了什么地方,值班人员也不清楚,黎元洪只能将这件调查任务交给副局长处理。
压下话筒,黎元洪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琢磨着海军陆战队集结天津的事情,他总觉得这里头似乎有阴谋的味道,但是到底是什么阴谋,他确实不清楚,只能猜。
“会不会是赵振华搞的把戏?”
也不怪黎元洪多疑,结合前段日子赵北的表现来看的话,黎元洪的这个推测也是有些道理的,在退伍军人大进军事件前后,黎元洪已向首都调遣了大量部队,目的主要是为了保护自己安全,那么同样的,赵北也有充足的理由做出相应的行动,毕竟,下届总统选举日期已经定了下来,大选将近,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需要谨慎从事,根据目前的整个形势来分析,下届总统大选必将是一场最激烈的选举斗争,很难相信在大选开始之后会是一堂和气,这个国家,宪政制度还不是非常稳定,军队才是保障正常秩序的根本,即使是民选总统,也必须时刻抓紧兵权。
以赵北在军队中的影响力,黎元洪完全相信他能通过安插在国防军中的亲信调遣部队进京“护驾以抵消黎元洪调兵京畿所造成的战略优势。
不过这只是黎元洪的猜测而已,到底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还不好说。
收敛心神,黎元洪摁了一下办公桌上的电铃,叫来秘书,让他将总统幕僚长饶汉祥请来说荐。
饶汉祥就在隔壁办公室里,一分钟不到,就跟着秘书走进这间菱形办公室,见到了民国大总统黎元洪。
“总统先生叫我过来,有什么吩咐?”饶汉祥问道。
“现在这京畿一带的驻军是不是太多了些?是不是应该调一些出去?现在有些国民不明事理,指责中枢政府滥用权力,用军事手段恐吓民众。我的意思,不如中枢主动后退一步,向国民示好,以退为进,免得被野心家利用
黎元洪说出了他的打算,但是却遭到了饶汉祥的反对。
“此时千万不能主动示弱,那只会增加敌人的信心。宋卿不必为舆论担心,只要操纵得当,舆论也是可以扳过来的。”饶汉祥说道。
“宿僧,刚才我从收音机里听到一个新闻,一些海军陆战队的部队已经抵达天津集结,此事蹊跷的很,我总担心,这是阴谋,目的是将这京畿的水搅得更浑,以便浑水摸鱼
黎元洪一本正经的分析着,那边的饶汉祥也拧起了眉头。
“总统先生不必担心,如果这只是记者编造出来的消息,政府自然不必惊慌,如果确有其事,政府也不必惊慌,只要京畿驻军不乱动,即使是阴谋,政府也能维持局面,而且,既然过来的是海军陆战队。那么总统也可以直接向部队下达命令,让他们立即调头回去,或者留在天津,没有命令不许离开天津
见饶汉祥如此镇定,分析的有条有理,于是黎元洪也很快镇定下来,点了点头,拿起电话,摇通海军部,让海军部立即下达命令,将那些已抵达天津的海军陆战队部队进行仔细清点,并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刚才黎元洪也是一时手足无措,这才没有想,现在既然得到饶汉祥提醒,那么这心中的一块石头自然也就落了下去,剩下的就是等军情局和海军部的报告过来了。
既然事情似乎已经解决了一部分,那么黎元洪也就打发饶汉祥离开了这间总统办公室,但是在离开办公室之前,饶汉祥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不知黎大总统是否改变了主意?下届总统选举,黎大总统真的决心不寻求连任了么?”
“我意已决,等任期满后,立即下野为民,不再参与政治活动黎元洪很认真的回答。饶汉祥见黎元洪果然是心意已决,只能在心里叹气,然后告辞,离开了总统办公室,等回到他自己的办公室之后,饶汉祥先在办公桌后坐了片刻,然后拿起电话,摇通了某位政坛大人物的私宅电话。
“他没有改变主意,我也没有改变主意
仅仅只说了这么两句话,饶汉祥就立刻挂了电话,而此时,外头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那秋雨也完全停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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