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1908远东狂人TXT下载1908远东狂人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1908远东狂人全文阅读

作者:丹丘     1908远东狂人txt下载     1908远东狂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1章 小才大用

    姓状告总司令,这可是共和时代的头一遭,这要是让记知道,总司令又要头疼了,所以,这状纸就不能在衙门口接。

    赵北将那告状的一老一少带进总督衙门,就在刚才审讯刺客的衙门正堂接了状纸,看了几眼,又问了几句,这才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传令下去,叫总军法官吴禄贞跑步来见。

    吴禄贞气喘嘘嘘的跑到总督衙门,赵北将那状纸往他面前一递,说道:“绶卿,有人告咱们共和军拐带人口,你好好看看这状纸。”

    吴禄贞看完状纸,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总司令拐带人口?此话从何说起?你们两人老实说,这是不是有人教唆你们的?栽赃总司令,那可是重罪!”

    这最后两句话是对那告状的一老一少说的,语气相当严厉。

    那告状的一老少,老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少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都是本地人氏,老头名叫秦时亨,是成都一家广洋货店的掌柜,少年名叫秦石头,是这秦掌柜的族侄,同时也是货店的一名伙计。

    状纸上说,那个被总司令“带”走的人名叫秦宏文,是这秦掌柜的独子,也是秦家广洋货店的二掌柜,现年二十一岁,上过成都高等师范学堂,肄业后曾在一家洋行做写字,后来洋行歇业,他便回了秦家铺子做二掌柜,共和军西征四川,成都光复后,这个秦宏文就被共和军“拐带”走了,所以,这秦掌柜要来状告总司令。

    被总军法官问秦掌柜先怯了几分,战战兢兢几乎不敢开口说话,倒是那货店伙计秦石头少年心性,顶撞了几句。

    “共和军就是总司令的;伍,共和军拐带人口,啷格不告总司令?总司令家法不严,底下人拐带人口就是总司令的错!”

    这句虽然很没有礼貌。不过倒是有些歪理。毕竟。这共和军现在基本上就是“赵家军”。

    但是另一方面。司令确实是无辜地。所以他很恼火。

    其实这件事地真相并不复杂:

    总司令命吴禄贞负责组建一支业宪兵部队。以加强部队地军纪。并在战争时期承担作战区地一部分警察职能。这支宪兵部队对文化地要求较高。所有地士兵都必须识字以这兵源很成问题。到目前为止。尚未征募足额。所以前两天成都光复之后司令同意吴禄贞就地征募宪兵。那个秦宏文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在今日上午应募了一名共和军地新兵。被编入宪兵营。报名之后。他回家收拾了行李。留了张纸条后便偷偷离家出走。秦掌柜看见了纸条当时就昏了过去。老秦家几代单传秦宏文就是秦掌柜地掌上明珠。还指望着他来继承家业呢哪里肯放他去参军打仗当炮灰?

    秦掌柜当时就想把儿子叫回来。但是纸条上只有简单地几句话他只知道儿子当地是宪兵。至于宪兵是个什么兵。谁也说不清楚。秦掌柜是号啕大哭。惊动了邻居。也不知是哪个促狭鬼出了个主意。叫秦掌柜去告状。告谁呢?就告总司令。反正听说总司令“和蔼可亲”。想必不会治秦掌柜地罪。

    什么叫“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就是啊。刚才赵北听到秦掌柜地哭诉之后。差点就要暴走。他亲民只是做个姿态。可不是想跟那位“泥菩萨”黎元洪黎议长学习。看起来。以后还得“恩威并施”才是。百姓可以优待。但总司令地权威也必须得到尊重!

    其实秦掌柜当时如果冷静一点的话,根本就不敢来告总司令,自古民告官,便是告赢了也落不了什么好,何况,这位总司令不仅“和蔼可亲”,而且还有一个“小赵屠”的诨号,虽说那是满清顽固派的污蔑之辞,但也可看出这位总司令的禀性,那就是刚柔兼济,惹恼了他,未必不会剁几颗刁民的脑袋立立威。

    但是秦掌柜爱子心切,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被人一撺掇,便找了个算命先生写了张状纸,带着族侄秦石头就告到了总督衙门,至于为什么要告到这里,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里有“青天鼓”,革命了,共和了,过去看不见的青天现在总该给百姓做主了吧?

    小伙计在跟总军法官顶牛,秦掌柜却“卟嗵”一声跪了下去,冲着高坐上的总司令磕了几个响头,号啕哭道:“总司令开恩,老秦家就这一根独苗苗,这上了阵枪林弹雨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叫我怎么活啊。总司令开恩,放我家宏文回家,若是要拉兵、派差,小人愿顶替宏文,刀山火海跟总司令闯了。”

    赵北见老头哭得可怜,恻隐之心也荡了荡,不过到底是忍住了没站起来,毕竟,这事他确实有些恼火,这老头的心情固然可以理解,但是如此诬告总司令,实在是让人气愤,这好在是

    了他们才来告状,要是刚才审问那两个刺客头子的+进来闹腾,那可就不好收场了,虽然事情很容易就能够弄清楚,可是毕竟对于总司令的威望是有损害的。

    “秦时亨,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根本就是诬告!”

    赵北拿起惊堂木,用力拍了拍,吓得老头差点昏死过去。

    总司令适可而止,话锋一转,说道:“既然在共和军列了名字,便是现役军人,无论如何也必须服完兵役,现在既然你儿子已是共和军的现役军人,就不能随便脱离军队,否则就是逃兵,要军法从事的!”

    老头已是面无人色,只是磕头,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那小伙计秦石也跪了下来,说道:“总司令开恩,掌柜的愿意出银子,只要秦哥不上阵打仗,就是倾家荡产,掌柜的也愿意。”

    那老头连连点头咽的不出话。

    “你们当我们军是绿营、八旗么?出钱就能不上阵?哼!其心可诛!”

    张激扬在一边冷哼了声,其实他也是心虚,因为前两天他的政宣委也闹了几回,都是家里人不同意儿女参军,只不过没有闹到总司令这里,这些闹事的人家多半都是日子过得不错的,所以都视当兵为险途眼前的秦掌柜只怕家境也是不错。

    “都当兵,都不为国效力,这个国家谁来保卫?不要说是洋人杀来,便是土匪、强盗过来,你们能抵挡?”

    吴禄贞也是气够戗,他更理解总司令为什么那么强调开启民智、激民力的重要了,没有国民的觉醒,就靠他们这帮军人,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个垂危的国家**险境?

    “够了!”

    总司令又拍了拍惊堂木,向吴禄道:“绶卿个秦宏文你有无印象?”

    “上午投的军,有印象。

    这个人文化水平高,做宪兵确实可惜,本来我是打算推荐他去干部学校的。”吴禄贞点了点头。

    “秦掌柜儿子既然已经从军,这又是他本人的意愿非我们强迫他,按说不能立即退役,不过考虑到他是秦家独子,情况比较特殊,我允许他再做一次选择,等他过来跟他说说话,但如果他执意要从军也不能强迫他,毕竟在共和时代了,青年人有选择自己生活道路的权力宗法制度也应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总司令新鲜词太多,秦掌柜听得有些艰难,不过这意思是明白的,当下连连点头,又从荷包里拿了张银票呈上,说道:“小人愿出五百两银子助军。”

    赵北摆了摆手,说道:“我不要你的银子。不过,你这‘诬告’的罪名跑不了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儿子的事是你儿子的事,你的事是你的事,没有任何证据就来告总司令拐带人口,这要是放在前清时候,你有这个胆子么?”

    总司令冷言冷语,秦掌柜心里毛,不过也梗了梗脖子,豁出去了。

    “只要宏文回家,总司令便是砍了小人的脑袋,小人也绝无怨言。”

    “就算你儿子不愿回家,你这‘诬告’的罪名也是跑不了的。绶卿,你去打个电话,命令秦宏文跑步前来报到,顺便叫宪兵营把他的军籍登记册拿过来。”

    不多时,秦宏文跟着一名副官赶到总督衙门,秦掌柜一见儿子,顿时又是号啕大哭。

    秦宏文拉着父亲走到一边,父子俩争论了一番,老头见无法说服儿子,干脆从天井捡了块砖头,往自己脑门上拍。

    这下子算是震慑住了儿子,秦宏文垂头丧气走到正堂,一个立正,向总司令敬礼。

    “感谢总司令给我这个机会,不过父命难违,我只能选择退役了,革命时代,不能为革命效力,实在无语。至于家父的‘诬告’罪,我愿意替他承担。”

    “你当法律是菜市场上的青菜,可以随便讨价还价的?”

    张激扬冷哼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刚才对这年轻人的好感顿时全无,扭过头去等总司令话,却现总司令仍在仔细研究秦宏文的军籍登记册。

    共和军的军籍登记册与其它军队的不一样,所有识字的官兵必须填写一份个人简历,附在登记册上,哪怕除了给人放牛之外并无别的经历,也必须写上去,这既便于以后的提拔,也便于总司令掌握军官的社会背景、人际关系。

    赵北合上简历,问道:“秦宏文,这简历上说,你以前在洋行做写字,那家洋行是经营染料的?”

    “是。那是一家英国洋行,经营各国染料,英国货、德国货都有一些。不过本地并无大的印染厂,土布都是用土染料漂染,洋行经营不下去,只好关门了事。”

    “简历上说,你曾被那家洋行送到香港总行学习化学,而且学了一年,都学的?”

    “基础化学,成绩尚可,本欲出国深造,奈何家父一力反对,只好作罢。”

    “学了一年化学,那应该算是半个专家了。你会不会制造染料并提纯染料?”赵北站起身到秦宏文身边。

    “照葫芦画瓢应该没问题。总司令的意思是?”秦宏文眉头一挑。

    赵北来回踱了几步,示意田劲夫将无关人员遣散,这里只留下几个亲信,以及这个半调子化学专家。

    “我打算在四川部建设一座大型化工厂,不知你有无兴趣助我一臂之力?”

    总司令的抬举让秦宏文些激动,但很快冷静下来。

    “若是总司令个染坊,我或可助一臂之力是化工厂,这个我可不敢滥竽充数。”

    “化学专家,我的麾下也那么几个,还是留学生呢,不过他们都不是四川本地人,这座工厂既然建在四川,就离不开本地人的协助。”

    说这里,赵北拍了拍秦宏文的肩膀,笑道:“怎么样?一样是为革命效力,但不必上战场厮杀父亲必不会反对。”

    “既然总司令抬,我就滥竽充数一回。只是不知这座工厂设在哪里?成都?”

    见秦宏文问得直白,赵北摇了摇。

    “既然是化学工厂,就不能设在人烟稠密的城镇只能放在山区,而且考虑到动力的需求个工厂必须选择一个有较丰富水力资源和煤炭资源的地方。”

    秦宏文正琢磨着哪里设厂合适,却见总司令摆了摆手。

    “秦宏文,你这就回家等候命令,等其他人赶到四川,我就派人去找你,如果你愿意做化学组的副组长。”

    “那,那‘诬告’一事?”

    “你父亲也是爱子心切事就不深究了。

    不过这惩戒是不能少的,这样吧们秦家出钱,雇人将旗营的那几道围墙给拆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不过记住,这告状的事就烂在心里,谁都不许讲。”

    秦掌柜领着儿子千恩万谢的告辞,张激扬、吴禄贞也各自散去,那张状纸则被田劲夫撕成碎片。

    “那化学工厂不是说要设在武汉附近么?怎么现在司令改主意了?”

    见田劲夫一脸茫然,赵北说道:“这座化学工厂除了用来生产药品之外,我还打算用来制造一种武器,这种武器杀伤力巨大,还是设在偏远地方为妥,另外,四川地处内6,信息闭塞,有利于保密。”

    “如此,不如让化学组和钢铁组同乘一船,一同赶到成都。”

    “还是分乘两艘船吧,我拍电报再从武汉借调一艘军火船。川江航行就是冒险,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这些海外归来的留学生就是咱们中国的宝贝啊,好不容易把他们从同盟会、袁世凯那边拉过来,可不能在川江里毁了大好前程。”

    说到这里,赵北看了看天井上空那湛蓝的天。

    “创业艰难啊,所有的人才都是宝贵的,咱们要充分利用每一个人才。对了,另外再拍一封电报,告诉那位还没拿定主意的范旭东先生,虽然他的兄长范静生在北洋做官,还给他谋了个银圆局的职位,但是这北洋的官场就是继承前清官场,像他这种一心实业救国的知识青年在官场里是混不下去的,与其在官场里遭人排挤,倒不如创办实业,我可以给他资金。告诉范旭东,如果此次他不能立即动身入川的话,这顶‘中国化学工业之父’的桂冠就要戴到别人的头上去了。”

    “中国化学工业之父?这也太抬举那个秦宏文了吧?就他那学了一年的半调子化学,能做这个‘中国化学工业之父’?好歹那范旭东是东京帝国大学化学系的高才生,虽然没毕业,可到底是正经科班出身,便是一定要找人来做这个‘中国化学工业之父’,也轮不到秦宏文啊。”

    “这个道理说透了其实也不难懂。”

    看着这个迷惑不解的部下,赵北苦笑。

    “这叫‘小才大用’。秦宏文固然是个半调子化学专家,可是他毕竟比我们懂的多,只要委以重任,他必不会敷衍了事,这就好比是一台蒸汽机,额定马力只有一千,但是只要使用得当,就能使他挥出一千一百马力的功率。”

    这叫什么歪理?

    难怪田劲夫奇怪,这“小才大用”本是后世商场上的经营理念,目的就是使雇员挥全部潜力为公司挣钱。

    “小才大用”都是小公司的伎俩,迫不得已为之,因为大才请不起,也好找。

    说到底,是这个时代的中国太缺乏人才了。

    “人才难得啊!”

    望着湛蓝的天空,总司令喟然长叹。

第212章 宣慰使

    笛“呜呜”的响了两声,这艘蒸汽船无奈的在长江]来,因为北岸已被各种船只挤得满满当当,实在是停不下了。

    长江的北岸就是山城重庆,那高高的朝天门即使是站在江南岸也能清晰的望见,只是那朝天门码头却已被那林立的帆~:遮挡得严实,只能望见几偻淡淡的黑烟。

    重庆现在已是共和军西征部队最重要的后勤中转站,从湖北转运过来的军用物资许多都在这里卸下,然后再由设在朝天门码头的兵站进行分配,或装在川江木船上运往西边的泸州,或由6路运往西北边的铜梁兵站,供应成都部队。

    现在船只的运力是充足的,不足的是6路运力,本来,从重庆转运物资到成都,最方便的是走水路,由长江西进,过泸州,进至叙州,再由岷江逆流北上,即可直接航行到成都,但是,由于前段时间盘踞叙州、为等地的清军尚未肃清,因此这一运输方案无法实施,那么只能通过6路转运,或由江北行至遂宁,再由遂宁兵站向西转运,但是无论那一条运输线,都离不开马车、挑夫,这在平原地区尚且是件苦差事,何况是这山路迢迢的川西。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就是打后勤,这个道理军人最懂,粮草固然可以在成都附近就地筹集,但是这弹药的补充目前只能仰仗重庆兵站,成都兵工厂暂时还指望不上。

    为了转运军需,批民众被动员起来,拿着微薄的工钱,在重庆至成都之间的迢迢山路上往来穿梭,好在现在春耕已经过去量雇佣农村壮劳力不会影响农业生产,而且将这些民众组织起来,既能补贴他们的生活,也能锻炼一下共和军基层干部们的组织能力,现在武汉的干部培训学校已经停课,几乎所有的学员都调到了四川,接受战争的锻炼。

    不过即使是这样庆兵每天总会有几艘船只耽搁行程,这些船只装载的大量军用物资必须耐心的在兵站码头上等待重新编号,以便在最短时间里运往最需要它们的地方多的骡马、车辆也随船赶到重庆,加入那支越来越庞大的运输车队,从最简单可靠的独轮车,到稍微复杂一点的两**车,共和军西征部队的后勤就是靠这些古老的运输工具支撑起来的。

    “呜——呜——”

    汽笛声又响了艘蒸汽船眼见在天门码头靠岸已不可能,只好无奈的在长江南岸的暂泊点下了锚放下两只舢板,将船上的乘客转运到朝天门码头。

    作为身份特殊的乘客维与杨度是第一批登上舢板的人,坐在摇摇晃晃的~板上,两人举目远眺实被那朝天门码头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里地景象让我想起了奥尔良地码头货栈。只不过那里铁壳船居多而这里木船居多。”顾维钧感慨了几句。

    “少川啊。不要中国与美国比比不了地。美国是工业强国。中国呢?一个落后地农业国。之所以没有沦落为列强地直接殖民地。只是因为这个国家太大了。而且列强之间地矛盾也太深了。”

    杨度也感慨了一番。拍手里提着地那只柳条箱。叹道:“此番入川。我特意带了几本世界地理图册。算是给总司令地见面礼。顺便叫总司令瞧瞧。咱们中国和外国地差距有多远。要想在列强夹缝中艰难图存。就必须学会隐忍。不要动不动就与列强对抗。忍字头上一把刀。当年越王勾践正是隐忍工夫了得。才最终灭了世仇吴国。咱们中国要想强盛起来。就必须先学会隐忍。”

    “那若是忍无可忍呢?”顾维钧调侃地问道。

    “那还是隐忍工夫不到家。”杨度一本正经地回答。“所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才是隐忍地极至。也是临危不乱地极至。”

    “我总觉得你对这位赵总司令有偏见。一位一手挑起革命大势地革命急先锋。不可能是一个莽撞地人。赵振华之所以对日态度强硬。我以为这应该是他地策略。”

    听了顾维钧的分析,杨度也只有苦笑,袁世凯幕僚们说得不错,赵北在“蕲州事变”中的表演极大的提高了他的威望,尤其在年轻人当中,总司令已成了一位戴着“爱国者”桂冠的偶像,就连顾维钧这种留学国外的人也视总司令为中国的脊梁,何况是那些更加激进的国内青年学生呢?

    若论老谋深算,总司令或许不如袁项城,可是若论操纵民气,袁项城就远及总司令了,这固然是袁项城长期浸淫官场的缘故,但也与他的中枢地位不无关系,作为民国大总统,袁项城绝不可能像总司令那样去横挑列强,因为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这个国家的整体,而总司令只代表着一个小小的地方实力派。

    可是,总司令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实力派么?

    杨度绝不这样认为,无论是“~州事变”还是“川汉路款亏空案”,都可以看见这位总司令的勃勃雄心,他绝不会甘心做一个小角色,如果给他机会,他肯定会趁势而起,这一点是勿庸置的,但遗憾的是,袁世凯并不这样认为,他依然将南方的同盟会和光复会视做主要对手,因为在他看来,赵北是支持总统制的,至少目前还有利用价值

    自从当上临时大总统后,袁世凯就变得越来越刚愎,听不进忠言,所以,杨度的忠告被当成了耳旁风。

    此次入川,杨度虽然是毛遂自荐,但实际上也可以看作被流放了,名义上是“四川宣慰使”,可是跟着顾维钧一同到四川来,难道就是来看看四川的风景么?顾维钧的使命是明确的,那就是参与川汉路款亏空案的审理,为那帮吏做法律上的辩护为共和时代的法治开一个好头,可是他杨度来四川干什么呢?离开上海之前,袁世凯袁大总统的电报里甚至没有告诉他这个“四川宣慰使”的职能是什么。

    杨度心中一阵凄凉,袁世凯崛起于北洋,根基也在北洋,他的依靠更是那帮北洋的文武将吏,现在的中枢就是北洋的中枢,与他杨皙子没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世凯需要时会将他叫去,不需要时,又会将他遗忘在角落,虽然礼遇有加,可是却只是一个花瓶角色决策中几乎很难起到什么关键作用。

    可是,当初如果不是他杨皙子苦苦哀求、劝告世凯又怎么会下定决心兵谏北洋呢?

    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千里马没有遇到伯乐,此时此刻度反而有些羡慕那些追随赵总司令的人了,或许,也只有这种崛起于草莽的人才可以排除域、破格提拔那些同样落魄于草莽的英雄吧。

    ~板上的水手了声号子杨度的魂游戛然而止,举目望去天门码头已近在眼前,码头上熙熙攘攘军人、挑夫络绎往来,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在码头迎接贵客的人。

    迎接杨度的是重庆省议;的十几位议员代表,领头的除了副议长之外,还有一人却是杨度的老熟人蒲殿俊,杨度当年在宪政编查馆任职时就与这位前法部主事过从甚密,在君主立宪的事情上两人颇有共同语言。

    “伯英,你什么时候到重庆的?”杨度放行李,冲着蒲殿俊拱了拱手。

    蒲殿俊回礼,说道:“昨日刚到,说你今日到,便在这里等你,好歹路上有个说话的人,虽说现在川南清军已降,可是走水路还是不方便,咱们只能走6路去成都。”

    “川南清军降了?何时降的?”度颇感诧异。

    “刚才成都的报上说的,详情我也不清楚。另外,总统府也拍了封电报过来,指名交给你。”

    蒲殿俊将一张电报~交给杨度,杨度接过一看,不由愕然。

    “什么?日本刺客行刺赵振华?何时的事?”

    “前天的事了。现在重庆报纸和武汉的报纸都已经在报道此事了,舆论沸沸扬扬,前几日你一直在船上,消息自然闭塞。现在,重庆日租界的日本人基本上都逃走了,租界里只剩下日本兵了,重庆省议院里有议员叫嚷着要收回重庆日租界。”

    “不可卤莽!此事应从长计议。”

    杨度一听,顿时急了,虽然他前段日子没来过四川,可也知道这四川省议院里的议员里都有些什么人,袍哥、会党人物可不少,这帮人中不少人都在庚子年反过洋教,对洋人的痛恨这些年里都一直压在心底。

    “皙子放心好了,议员们多数都是理智的缙绅,少数偏激的议员是翻不了天的。”

    蒲殿俊说完,将那些迎接杨度的议员代表一一引见,并趁机与顾维钧寒暄一番。

    “宣慰使轻车简从,实在让我等感慨,昔年满清大吏入川,都是前呼后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来弹压川民百姓的,如今共和时代,这官场果然是气象一新。”

    听着议员们的赞扬,杨度也只能一笑置之,这帮议员如果去京津一带瞧瞧,他们就不会这么说了,北洋的那帮人哪一个不是前呼后拥?那位北洋“干殿下”段芝贵每逢出行,队伍前头必有两名士兵挥舞长鞭开道,这架势差不多赶上过去的王爷出行了。

    众人正赞叹时,几名议员从朝天门上奔到码头,手里挥舞着一张电报抄稿,到了码头,将那电报抄稿交给副议长。

    “袁大总统俯顺民意,实在是我共和政府之幸,黎民之幸!”副议长赞了几句,将电报抄稿传阅。

    “什么?总统府撤消‘川西都督府’?”

    杨度大惊失色,“川西都督府”突然撤消,这就意味着四川将继续作为一个完整的行省存在,“四川都督”将是这个行省的最高军政长官。

    “民意啊民意。”

    蒲殿俊倒不似杨度那般意外,只是幽幽说道:“昨日四川省议院向总统府和制宪会议分别上了一封全省士民请愿书,坚决抗议将四川分成川东、川西两部,这就是四川百姓的民意啊,民意不可违,否则,那满清朝廷就是前车之鉴!”

    杨度无力的将电报抄稿交给身边的顾维钧,举目远眺,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场棋局,项城又输了一招啊。只是不知那位总司令现在又在想什么呢?”

    杨度向西北方向望去,那莽莽群山遮挡了视线,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也看不明白。

    这棋局真是叫人琢磨不透啊。

第213章 川中盐都

    竹扎成的牌楼高高的伫立在码头上,上面飘着些花意,正中的位置是一块楠木金匾,上面写着八个斗大的正楷字:与民更始,共和万岁。

    牌楼下几头舞狮正卖力的摇头晃脑,舞狮人踏着鼓点迈着虎步,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个个精神抖擞,扎在腰间的力士带垂下二尺多长,几乎搭在了小腿上,随着步子晃来晃去,格外惹眼。

    呐唱,锣鼓敲,旁边还有几个挂着细腰鼓的土人凑热闹,小小的码头仿佛成了庙会,人挨着人,肩并着肩,都仰起脖子向那河道上望去,不自觉的向前挪动脚步,若不是维持秩序的衙役、兵丁还算称职的话,恐怕已有不少人在河里游泳了。

    喧天的鼓乐声中,一支长长的船队驶了过来,打头的是一艘冒着黑烟的小轮船,后面拖带着一艘古香古色的木船,小火轮在距离码头不远的地方抛了锚,水手解开缆绳,几十个壮汉喊着号子撑起长长的篙杆,将那艘木船靠上了码头。

    在码头等候已久的百姓如同泄洪一般向前涌去,冲击着那单薄的警戒线,几个兵丁差点就被挤下了河,情急之下不得不挥舞手里的木棒、枪托,没头没脑的向百姓招呼,这才制止了百姓的冲动。

    能不冲动么?那船可不是普通的民船,那是正儿八经的官船,叫做“马门船”,朱漆乌篷,船舷阳桥插着高脚牌座,船篷之上有桅,桅上有斗,官老爷们的大堂官衔就悬挂在那上头,平时出行前呼后拥,均有扒船护卫,气派非凡威十足。前清时候虽说这种官船随处可见,但像四川总督乘坐的马门船却很少见到,尤其是在这川南一带,也难怪百姓们都要来瞧个热闹了。

    不过现在的那艘官船已有了往日的官威上不仅没插高脚牌座,那桅斗里也没挂官衔,只在桅杆顶端挂了面红旗书四个金光大字:铁血共和。

    这是共和军军旗,而这艘木船里的乘客也是共和军的高官,码头上负责维持秩序的兵丁也全部都是共和军的士兵。

    这里是富顺县,紧挨着被称为“中”的沱江因为盛产井盐,富甲一方,向来便是川南一带数得着的富裕大县,过去曾有“金为,银富顺”的说法,光绪二十四年自流井现盐崖井后“金为”的说法就过时了,“银富顺”也随之摇身一变了“金富顺”,因为自流井就属富顺县管辖利也归其分润,西边的荣县虽不及富顺之富也是川中盐都,那里的贡井盐也是远近闻名,富顺、荣县也因此被合称为“富荣场”,盐商靡集,银号遍地,风气浮华,号称“川中扬州”。

    清末盐税占了财政收大宗,在四川更是如此,如光绪二十七年,四川一省全年岁入一千七百万两库平银,而其中的盐税一项即达六百万两,这六百万两白银中来自富顺、荣县的盐税就占了九成,由此即可看出富荣场地位之重要,也难怪四川总督要在此地摆下重兵,为的就是控制四川财源。

    自共和军誓师西征以来。这富顺、荣县一带就成了一座大兵营。为了筹集军费。四川总督赵尔巽疯狂搜刮。美其名曰“助饷平寇”。不仅提高了盐税。而且大肆兜售顶戴。这富顺盐商几乎是一夜之间人人都戴上了官帽。最低也是个四品道员。白花花地银子送出去。红彤彤地顶戴捧回府。官府就是这么宰割草民地。不捐官还不行。那叫“附逆”。杀头抄家不含糊。在这一点上。官府一向很有效率。

    官府地榨还只是一方面。更让盐商们头疼地是。那满街横冲直撞地大清兵勇一点也不比那些官老爷逊色。他们卖不了官。但可以“卖”洋枪。三五成群往盐商铺面里一坐。什么“老套筒”、“十三推”、“马利匣”、“单响毛丝”。这些快枪往柜台上一撂。只一句“买不买?”便可将掌柜吓得魂飞天外。买是不成地。没有官照就是私藏兵械。视同于土匪。不买更不行。谁都知道当兵地火大。一个不小心枪走了火。倒霉地可就是盐商。于是。只能好说好商量。每个兵丁几两银子打出去。也算是为“忠勇将士”尽一点孝心。

    双重压榨之下。盐商们嘴上不说。可心里却都巴望着革命军快点杀来。解民于倒悬。救商于水火。据说共和军保护商人、扶持实业。若是让他们来主持局面。怎么说也比叫杂牌队伍捡了便宜好些。

    盐商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成都光复地消息。紧接着又传来了赵尔巽反正地消息。连四川总督都投降了革命军。富顺地驻军又有什么底气顽抗到底?

    盐商们奔走于内。共和军南进先遣队书信劝降于外。再加上正在兼程南下地共和军第一师地军事压力。于是不过几天工夫。富顺清军大部剪了辫子。就地易帜。也宣布投身革命阵营了。只有少数云南、贵州援军死硬到底。剪辫当天起哄哗变。在街市上抄掠一番之后满载而归。卷着龙旗向南边撤了。不过他们已逃不回去了。贵州现在是共进会地天下。这些哗变部队要么被消灭。要么落草。

    富顺易帜当天。荣县也宣布易帜。两县推举代表。北上联系共和军南征先遣队。数日之后。铁血共和旗就飘扬在了富顺城头。作为先遣队司令。第一师师长柏文蔚以极高地效率完成了清军反正部队地收编和整顿。待局势完全得到控制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向成都地总司令拍了一封电报。宣告川南底定。

    接到电报的当天,赵北就决定亲自南下一趟,视察富顺,安抚百姓,于是便有了此次南巡之行。

    赵北率领特战营与警卫营,在一个步兵团的护送下由岷江乘船而下,直达长江,再顺江东进宜宾、纳溪州上岸,稍事休整后船队沿沱江逆流而上,直达富顺官运局码头,那艘四川总督的座船就是赵北带来的过这不是他本人的主意,而是蓝天蔚的意思,就是想借着这艘船告诉富顺绅民朝已经完蛋了,大家可以安心的做共和的良民了。

    在船工们的努力下,那艘座船靠上了码头,鞭炮声这才“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柏文蔚的引导下,一群士绅代表穿戴整齐的走上前去,迎接那位威名赫赫的

    令,一群苦力也扛着从官运局搬来的大红地毯赶上,细铺好。

    座船的跳板架上了岸,码头上负责维持秩序的一名军官高喊一声:“立正!敬礼!”

    “哗!哗!”

    士兵们举枪敬礼目光投向座船,就连那些仍在呵斥百姓的士兵和衙役也纷纷扭过头去座船张望。

    几名腰挂短枪的卫兵鱼贯走上跳板,几步跨上岸大红地毯边分列左右,虎目如炬面向外警戒,与此同时,座船上的那挺机关枪也缓缓移动着枪口,隐隐指向生骚动的人群。片刻之后,一名中等身材的少壮军官走上了跳板,面带微笑,带着几名参谋走向码头,后头还跟着几位长衫小帽打扮的人。

    士绅们急忙迎去,脱帽鞠躬,一人小声说道:“富顺阖县百姓拜见总司令。总司令万金之躯,不辞奔波劳顿,远赴本埠安抚黎民,实乃官员楷模,黎民救星。”这些说辞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就连这鞠躬礼也是练了一晚上的。

    不待他说完,却见站在一的柏文蔚咳嗽一声,走上一步,向那刚刚走下跳板的少壮军官敬礼:“职部柏文蔚,见过参谋长!”

    参谋长?不是:司令?在场一众士绅无不面面相觑,小心翼翼抬起头望去,却见那少壮军官正在举手敬礼。

    柏文蔚放下手,问道:“总司令呢?”

    那少壮军官面带微笑的扫了眼人,说道:“总司令在下游就上了岸,现在只怕就在富顺城里转悠呢。”

    众人恍然,又听柏文蔚道:“诸位,这位是我共和军总参谋长蓝长官,为了光复中华,驱逐鞑虏,他也是劳苦功高的。”

    一绅士急忙鞠躬行礼,蓝天蔚却说道:“柏师长,这‘驱逐鞑虏’四个字以后就不要说了吧,现在是五族共和,你这话有些过时了,不利于团结啊,日本人和俄国人都想在这上头打主意呢,咱们不能落人口实啊。”

    顿了顿,向众人抱拳作揖:“鄙人蓝天蔚,与总司令一同前来,人生地熟,还望诸位耆老缙绅多多照拂。”

    “岂敢,岂敢。”

    众人连忙鞠躬,自从共和军开进富顺之后,那雷厉风行的做事原则已让众人心服口服,如今的富顺,不仅再也看不见散兵游勇,就连附近的土匪也不敢再来窥伺了,几支打着“民军”旗号的袍哥武装也被毫不客气的赶到了江东,庚子之后乱哄哄的景象总算是有了些改观。

    “这位是傅华封傅委员,虽然现在只是商会的委员,不过以前做过盐法道,这若是放在过去,诸位迎接的只怕应该是这位傅大人了。”

    蓝天蔚一边调侃,一边将跟在后边的那几位随员介绍给众人。

    “参谋长,下榻之处已经备妥,是否现在就去?晚宴也已吩咐下去,按照总司令的意思,就在官运局摆宴。总司令那里也要快些派人联络,富顺刚刚光复,潜伏的敌对分子还有一些,应以稳妥为上。”柏文蔚说道。

    “放心吧,朱大牛的特战营,还有田劲夫的警卫营都有高手跟随,寻常小匪,总司令还真不会放在眼里。这下榻之处咱们暂时不去,就去富顺县衙,总司令约好了,若是他走得不远,咱们就在那里碰头。”

    蓝天蔚摆了摆手,向前一指,说道:“这里的百姓革命热情很高嘛,里头有不少人是盐工吧?”

    “蓝长官说得不错,富顺百姓之中从事盐业劳作的约有四成,若是再算上盐船的船工、商号的伙计、货栈的挑夫、盐关的秤手,七**直接靠盐吃饭,若是再算上间接靠盐吃饭的人,富顺的百姓九成指望着井盐过活。”一名盐商点头哈腰的说道。

    “川中‘盐都’,名不虚传。”蓝天蔚兴致很高,抬腿就走。

    “总司令说过,要体察民情。走,咱们去和盐工说说话。”

    就在蓝天蔚饶有兴趣的向盐工打听盐业生产细节、做出亲民姿态的同时,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也在干着同样的事情,所不同的是,他不是在码头上和盐商打马虎眼,而是轻车简从,只带着几十个身手敏捷的特战营战士和警卫,穿着件长杉、头戴瓜皮帽,做商人打扮,脸上依旧贴上了狗皮膏药。

    总司令微服私访,众人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敢有丝毫马虎,陪同赵北上岸的一共有两个营,不过多数人在山脚下停住了脚步,只有少数人换上便装跟随赵北上山,人人都是腰别短枪,顶上了火,卫队长田劲夫带着几人在前开道,特战营营长朱大牛紧随赵北行动,充当贴身盾牌。

    这里离富顺县城不远,站在山腰就能望见城墙,山顶有座火神庙,供奉着火神爷。那火神庙不仅是盐业工人的精神寄托,更是当地盐业行会所在,川盐是煮盐法制盐,当地又多火井,利用火井煮盐成本低廉,足以与海盐进行价格战,所谓“火井”其实就是天然气井,这种易燃易爆的气体对于这个时代的盐工来说既是带来生路的手段也是将人送入鬼门关的凶器,一个不慎就是井毁人亡的惨事,所以,这火神庙的香火一向鼎盛,谁也不敢轻慢了那缥缈无踪的命运。

    前些时候川中战局正酣,富顺一带的盐业生产凋敝了一段日子,再加上长江航道几近断绝,川盐销路不畅,各盐场、盐井纷纷封灶熄火,盐工大多失业在家,无事可做,这火神庙里的香火也就更加旺盛起来,盐工们扶老携幼从各处赶来,从山脚开始就捧着线香,几乎是一步一磕头的挪上山顶,虔诚几近痴狂,山鸡、猪头、细面、白米……这些连人都舍不得吃的好东西也都一股脑儿的往庙里搬,不为别的,就为祈求世道太平,盐井丰收。

    从山脚一路走来,总司令一行人几乎是在众人的白眼中走上来的,在盐工们看来,上山的人不磕头也就罢了,可竟然连香也不带捧的,这种人不被当场扔下山去,就已经是高抬贵手了——————当然,赵北得感谢身边的那群卫兵,没有他们那拳大臂粗、身高体壮的架势,恐怕他一个穿越过来的小职员早就被这群愚夫蒙妇给扔下山了。

第214章 盐政变局

    众人的白眼中,总司令带着部下好不容易上了半山峭壁前站定,仰头一望,那火神庙还高高在上,烟雾缭绕,锣刹声声,和那光秃秃的山坡一比,倒真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唉!这山上就只剩下草了,连一棵树都看不见。这么大的太阳,连块遮荫的地方都找不到。”

    张激扬在一旁叹了一声,他是死皮赖脸的跟来的,说是要保护总司令,可实际上谁都知道,他是想跟着一起游玩,而且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时政宣讲队的女宣讲员,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他是想假公济私了。

    对于张激扬的心思,赵北看得清楚,但也没有点破,毕竟,有一个活泼靓丽的少女陪同,这旅途也增加了一点秀色,“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虽然那女宣讲员做丫鬟打扮,未施朱粉,不过倒也养眼,正好做他“赵掌柜”的贴身丫鬟,再说了,时政宣讲队就是联系社会底层的重要纽带,多出来走走也是有好处的。

    “环境保护意识太差!”

    赵北哼了哼,说个新鲜词。其实自从进了富顺县境,他就看到了那江岸上光秃秃的山,为了煮盐,这里的居民已经将附近的林木资源充分利用了数百年,不惟富顺一县是如此,这远近的各乡各县大抵都是相同景象,植被稀疏,荒山秃岭,一派黄土高原模样。

    火井虽好,但不是到处都,而且火井有旺有欠,气足火旺的井固然用不着柴薪那些气欠火弱的井却要和着柴火烧,不然的话煮盐效率太差,火井如此别提那些没有火井可用的盐场了,如此一来,盐商自然将附近的林木资源充分利用起来百年下来,硬生生将川南山地变成了黄土高坡,一到雨天是满地泥浆就是山洪爆,肥得是少数盐商,却苦了阖县百姓。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锡良督川时就大肆征收林捐尔巽督川之后更是鼓励百姓植树造林,只是见效大,在这样一个瞒上欺下的时代,再好的政策也会变成吏敛财的手段,赵尔巽再精明,也斗不过那帮财迷心窍的官员和盐商。

    “以后不能再盐了这井盐的开采方法要改改,而且用火煮的办法效率太低。”赵北接着说道。

    张激扬和朱大牛都有些奇怪盐不用火煮,难道还有别的办法能将咸盐从卤水里淘出来?难道是像海盐一样铺场晒?

    两人没问北也没,只是望着那满目荒凉连连叹息个时代,人心不古,都想着给自己捞好处,公益事业却无人关心,或许这也是末世的特征之一吧。

    “继续走吧。站在这里也是晒阳。到了山顶说不定能进庙里歇歇。”赵北举起手里地那根文明棍。向山顶指了指。

    但众人到了山顶。却现根本进不了神庙。由于进香地香客太多。那火神庙前站得是人山人海。许多进不了庙里地香客甚至就在庙外头磕头烧香。只有那些抬着猪头、山鸡地香客才有资格另排一队。由庙祝引导进庙。

    “早知道。咱们也抬个猪头。至少可以进庙里瞧瞧光景。”田劲夫抹了把额上地汗。起牢骚。

    “那边有个茶摊儿!”那个假扮丫鬟地女宣讲员指了指靠西一侧。众人举目望去。见那山颠边果然摆着几个茶水摊儿。除了叫卖茶水之外。还兼营糕点。一些马扎、小桌也摆得满满地。和后世地旅游景点地情形差不多。武汉地黄鹤楼风景区差不多也是这般模样。只是更有秩序些。

    赵北带着众人走了过去。选了个茶水摊坐下。点了些茶水、糕点。田劲夫、朱大牛在他左右落座。其他人则分散四周。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靠近这里地人。右手探在腰间。随时做好了拔枪准备。

    茶摊上还坐着些茶客。从打扮来看多数是盐业工人。都是进香之后歇脚地。一些人喝了茶后便下了山。另一些人则端着茶碗大摆龙门阵。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下山地。

    “啷个戳戳,赵尔巽那龟儿子脑壳壳被银疙瘩砸瘪喽,啷个要跟共和军死磕,害得盐场关门,哈儿一个!”

    “哈儿不哈!而今眼目下,他赵哈儿还不是在成都吃香喝辣?白花花的银疙瘩一箱一箱的堆成山,一顿花酒的钱够你买一二十个堂客的。”

    “要买堂客,也要买那些共和军宣讲队的堂客,一个个又会唱又会跳,赶上城里的川戏名角喽,硬是要的!”

    “你个龟儿子做啥清秋大梦,人家共和军的那些妹儿不卖!你要强买,人家撩起一腿,大脚片子把你个龟儿子揣到江里头去!”

    ……

    四川方言倒是挺有趣的,这对看了不少四川方言电视剧的赵北来说不是障碍,但对于田劲夫、朱大牛等人来说就有些艰难了,好在警卫营里有个新兵是四川人,站在一旁为两人解说,倒也听得有滋有味,只是那名假丫鬟的女宣讲员有些尴尬,红着脸躲在张激扬身后。

    那个充当翻译的四川新兵名叫秦四虎。

    秦四虎是成都府崇庆州人氏,祖上世代务农,虽说是小户出身,吃不上什么大鱼大肉,可这秦四虎却生就了一副好身板,不过区区十八岁,却是人高马大,足足一米九的个头,不要说在四川,便是在中国也算得上彪形壮汉,仗着这副身板,他才敢殴打强抢民女的官差,结果被栽了一个“谋反”的罪名,打入死牢,后被押到成都关押,若非是共和军杀到成都府,恐怕就是一个秋决的下场。

    成都光复之后,共和军整顿狱政,秦四虎和几位袍哥狱友一起被放了出去,青年人单纯幼稚易被人哄骗,在狱里的时候被那几个袍哥一撺掇,秦四虎就拜了山嗨了袍哥排行老九,出狱后做了帮主的贴身保镖,整天跟着一帮混混儿到处瞎混乐不思蜀,后来端锦那帮人策划了铁路公司哭街事件,惹恼了总司令是一声令下,对成都的各个袍哥码头、公口来了番搜山拣海,很是抓了一帮“满清走狗”,秦四虎所在的码头也被共和军捣毁主逃到外地逼风头,秦四虎衣食无着,只好投军,由于身材高大,他被直接调去了特战营。

    本来,朱大牛很喜欢这个憨直的新兵没等他高兴几天,总司令一纸调令又将这个秦四虎调到了警卫营,朱大牛很是郁闷打听才知道,这都是卫队长田劲夫进的“谗言”。

    自从上次在汉口龟山校场被特战营“伏击”之后劲夫一直耿耿于怀,时刻不忘将这场子找回来,于是经常带人去特战营,打着总司令的幌子偷师,某日田劲夫带着手下去特战营校场“偷师”,瞧见秦四虎的身板,一时惊为天人,亲自试了试他的力气后便向朱大牛要人,但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回去找总司

    撑腰。

    赵北好奇之下将秦四虎叫到跟前,觉此人骨骼粗壮、肌肉达、虎背熊腰,穿上军装往身边一站,倒是威风凛凛,如果再配一副墨镜的话,整个一健美先生加职业保镖的形象,一时也乐了,便将秦四虎调到卫队,充当贴身保镖,专门吓唬人用。

    此次赵北微服私访,也将秦四虎带在身边,刚才众人上山的时候没捧香,之所以没被盐工们扔下山,多半也是这个“健美先生”的功劳。

    秦四虎是土生土长的四川人,也只会说四川话,给田劲夫、朱大牛做翻译的时候也是颇为费劲,连比带划,累得是满头汗。

    看到秦四虎的狼狈样,赵北放下茶碗,拿文明棍磕了磕桌面,说道:“四虎啊,你也别费劲了,喝你的茶,他们听不懂川话也是活该,都入川这么久了,居然连本地方言都听不懂。”

    “听是听得懂一的,就是俚语太多,一时明白不过来。”

    田劲夫“嘿嘿”一笑,端起茶就往嘴里送,喝了两口,扭头向山下望了望,抬手一指,说道:“掌柜的,你不是要看盐场吗?瞧,那山下就是。”

    赵北站起身,山下望去,果然,那山后就是丘陵,几座规模颇为壮观的盐场就隐伏在那连绵起伏的丘陵脚下,工棚、天车,火井、盐井,都历历在目,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细节。

    “望远镜!”

    赵北手一伸,张激扬急忙从背着裢里摸出牛皮望远镜盒,抽出一架双筒望远镜,递了过去。

    一个穿着长袍马褂、戴瓜皮帽的土财主举着个西洋望远镜远眺,这景象确实有些怪异,立刻就引起了一些茶客的注意,川人爱热闹,于是纷纷挤了过来,张着嘴瞅着赵北手里的那望远镜嘀咕。

    田劲夫和朱大牛急忙靠了去,分开围观总司令的百姓,一左一右护持在身边,哼哈二将一般。自从端锦策划的那次未遂刺杀事件后,总司令的安全成了目前共和军高层关注的重点,本来蓝天蔚是反对总司令微服私访的,但架不住总司令的兴头,所以出之前特意命田劲夫、朱大牛立下军令状,如果总司令少了一根寒毛,就拿他们是问,两人自不敢尝试军法。

    赵北放下望远镜,这才注意到身边的:观百姓,于是微微一笑,将那望远递给一个青年盐工,说道:“这叫望远镜,洋人的玩意,有趣的很,你也瞧瞧?”

    气氛立刻热烈起来,一众盐工你争我抢,拿着望远镜过瘾,一旁的张激扬等人却是看得提心吊胆,那望远镜是正宗德**用望远镜,带分化刻度的最新产品,刚刚随着军火从武汉运到,全军就那么几十架,如果摔坏了,那可叫人心疼死了。

    “喔!连盐锅坝都看得一清二楚。”

    “王老菜那个哈儿,又在天车上晒太阳。”

    ……

    盐工们嘻嘻哈哈,闹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将望远镜还给赵北,拉着他摆起龙门。

    “先生是哪里人?”

    “湖北人,来本地经商。”

    赵北笑着说道,向张激扬使了个眼色,张激扬心领神会,招呼茶摊儿掌柜添茶斟水,几盘灯草糕也端上了桌,片刻就被抢了个干净。

    众人情绪更高,将总司令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犹如久别重逢的老友,但是田劲夫等人的神经却是绷紧了,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应付局面,原本散在四周的卫兵也都收拢到附近,阻止更多的人靠拢过来。

    “这望远镜是个啥子道理?洋人的玩意就咋就那么好玩儿?”

    “其实啊,这望远镜早在明代的时候咱们中国人就会造了。”

    “那现在咋不会造了赖?”

    “这个就要说到满清朝廷了,其实也不是不会造,内务府也是造过的,只不过只给皇帝玩,连将军都玩不着。……”

    ……

    趁着这机会,赵北为众人普及了一下历史,并很快将话题转向他更关心的方面。

    “诸位多是这富荣场一带的盐工吧?想必对这盐政很熟悉喽?”赵北问道。

    “富荣场俗话‘十人九盐’,不要说我们,便是这山上的男男女女,十个人里就有九个靠盐吃饭。”

    “先生是不是打算做井盐买卖?要做买卖,先得花银子买盐票。”

    “过去是向朝廷买盐票,现在嘛,只怕要找共和军买喽。”

    “未必!共和军要建共和,这盐票嘛,只怕要换成共和票喽。”

    “盐票要换,那大洋据说也要换,上头都要印上‘共和’两个字样。”

    ……

    见众盐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赵北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我是外地客商,想打听打听这富荣场的盐政,若是做得起盐业买卖,或许就试试。只是向来不熟悉这四川盐政,虽说官府有条文,可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如今这世道,哪里不是有便宜不占?这盐政到了如今,只怕是早就败坏得成样子了吧?”

    “先生这话说得是不错,盐政本就是叫人败的,不败能叫盐政?想当年,祖辈们下井淘盐,每口井边都站着几个盐官,淘出的卤水是轻是重,熬出的盐花是粗是细,都要仔细记下,叫督盐官老爷过目,可到了我们上井的那年头,就没这些规矩了,如今的盐政,都叫盐商把持了,朝廷哪里能落得好处?盐利十亭之中,倒有九亭落了盐商腰包,他们的一顿饭,顶得起天车工十几年的工钱,‘三畏堂的车马,四友堂的娘姨’,这都是实打实的话!”

    “诸位看得清楚,这盐政的弊端我也略知一些。只是不知道,这富顺一带的大盐商到底有多少?都是哪些人家把持盐政?那些小盐户又是如何讨生活的?”

    赵北接过张激扬递过去的笔记本,放在桌上摊开,拿起钢笔作势欲写。前几天傅华封已将关于盐政的条陈呈了上来,总司令已研究过,不过那只是一个官场人物的看法,现在总司令想听得是社会底层民众的看法。

    “要说大盐商,当年的王三畏堂、李四友堂都是数得着的大盐商,当年半个富顺都是他们的。”

    “好汉不提当年勇,王三畏堂、李四友堂早就中落了,分家的分家,迁居的迁居,现在的富荣场,没有那么大的盐商喽,书里说的好,‘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现在的富荣盐场,那就是一个春秋战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谁的后台硬、路子广,谁就做霸主。”

    ……

    盐工们你一言我一语,将这富顺、荣县的盐政详情一一讲述,却浑然不知,就在他们这朴实的字里行间中,一场盐政变局已悄然拉开了帷幕。

第215章 养肥猪与杀肥猪(上)

    为川南盐都,富顺县城里最繁华的地方就是八店街,最大的八家盐商均在此设立铺面,故此,今时过境迁,那八家盐商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街的名字却就此流传下来,在这条街上开设店铺的也不再仅限于盐商,银号、当铺、古董行、广洋货店,诸多商号鳞次栉比,就连前几年新开办的大清银行也在这条街上了分行。

    富顺宣布易帜当天,一部清军哗变,除了在城外大肆洗劫之外,少数乱兵还冲进城,在这繁华的八店街上抄掠,虽然很快就被城内驻军击退,街面上的商号也遭了兵〕,当铺、古董行损失惨重,就连大清银行也被乱兵放了把火,烧光了部帐目,让本地储户血本无归,至于那些存款是否还在银行之中,却是谁也说不清楚,甚至这把火到底是哪一方放的,也是众说纷纭。

    虽然早已撤离,这八店街上仍是冷冷清清,远不及火神庙里热闹,大大小小的商号都是大门紧闭,正在忙着清点兵煲中的损失,至于开张营业的事情,暂时还顾不过来。(最新最全〕

    只有大清银行的那间行有些特别,虽然正门没开,后门却开门迎客,门边都站着荷枪实弹的士兵,那块“大清银行”的牌匾则被人摘了下来,放在路边砸了个稀烂。

    这副势显然不是在营业,即使想营业也营不了,帐目都还没清点清楚,怎么可能营业?之所以开着后门,只不过是为了开一场会议,银行后头有座大礼堂,可容四五百人,放的那把火也没波及那间礼堂,因此,这里就成了和军“盐政善后会议”的召开地点,一场决定中国盐业前途、盐商运的大会就在这里举行。

    主持会议的是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列席会议的除了富顺的盐商之外,还有来自于荣县的盐商代表、地方名士,另外还有一些川南的重量级军政人士,像荣县的王子骧、仁寿的秦省三、威远的杨绍南和甘东山,这些趁乱而起的民军领哪一个不是威名赫赫的江湖大佬?就连远在州的周鸿勋也千里迢迢带着袍哥队伍赶到了富顺,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里的井盐!

    共和军西征之后,川南虽有清军重兵弹压,无奈地方烂已久,会党横行,清军虽疲于奔,各地“民军”仍是一个劲儿的冒着头,同盟会策动的川南起义虽然失败,是却进一步削弱了官府在偏远地区的统治力量,有利于方豪杰的崛起,这王子骧、周鸿勋等人就是那个时候崛起于草莽的,仗着手下有那么千把号弟兄,竖起旗子就造反,占着山头敢称王,纷纷粉墨登场,当起了川南的地头蛇,富荣场的清军反正之后,这些江湖好汉就扛起革的红旗,离开了山寨,带着队伍开到了富顺,想分一杯羹,没等这些杂牌队伍进城,正牌的革军就到了富顺县。(更多新章节请到、/〕

    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可果头蛇遇到了蛮不讲理、实力强横的强龙却也只能甘拜下风,在共和军面前,无论是王子骧还是周鸿勋,那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论兵他们不及共和军多,论枪他们不及共和军利,又有什么资格跟共和军争?再加上一个“川南镇守使”田振邦从中使坏,共和军没把他们这些地头蛇消灭已经高抬贵手了。(最新最全〕

    说起田振邦,那也是个人物,重庆举义,他算是为共和军的西征大业立下大功,为了酬功,总司令保举他做了“川南镇守使”,将叙州、州、宁远、叙永这三府一厅的川南盘划给了他田某人管辖,这块盘也就成了他田某人的禁脔,虽说与总司令约定在先,盐税、盐业轮不到他田振邦揩油,可这些地方的田赋、厘金却都归田振邦打理,此财源,田振邦怎肯甘心让他人分润?为了实现“川南王”的理想,下滥药、使坏水、进谗言,什么手段田振邦都试过了,果不是有总司令的严令,恐怕田振邦早就与那帮头蛇开战了。

    田镇守使打得是什么主意,赵北心里一清二楚,田振邦是想做实实在在的“川南王”啊,总司令偏偏不想让他得逞。(手机浏览搜

    平衡,一切为了衡!为政之道就讲究这“平衡”二字,现在就灭了田振邦,无益于赵北的信誉,如果帮着田振邦灭了王子骧、周鸿勋等人,却也无助于牵制田振邦,所以嘛,这最的办法莫过于和稀泥,让这帮头蛇互相牵制、互相监视,此,方可保证共和军在川南的话语权。所以,此次“盐政善后会议”并不仅仅是为了盐政改革,而且也是为了排这些地头蛇的出路,平衡他们的势力,为总司令主政全川保驾护航。

    田振邦要做实实在在的川南王,王子骧、

    也要在这川南一带刮刮地皮,双方立场都很坚决,谁肯退让?要想调和他们之间的矛盾,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得总司令一锤定音。

    如果从赵北抵达富顺县那一天算起,这位总司令已经在本埠呆了整整两天半,可在这两天半的时间里,富顺盐商和军政要员没有一个人看见过这位共和军的脑人物,就连精心准备的接风宴也是蓝天蔚、傅华封代为出席的,谁也不知道赵总司令到那里去了,可偏偏从镇守使田振邦的嘴里传出风声,说是共和军方面打算整顿盐政,刷新盐业。(更多新章节请到、/〕

    可具体怎么整顿、怎么刷新,却没一个人知道,蓝天蔚、傅华封都是守口瓶,田振邦刚刚从成都赶到富顺,而且一介武夫,除了银子什么不懂,结果这两天下来,所有的盐商无论产业大小,均是战战兢兢,现在都知道已经改朝换代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坐江山的换了人,连大臣都能换,何况小小盐商?

    盐商,中国古代商人中的翘楚,凭借着特殊地位不仅为自己攫取了大量财富,同时也与官场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想扳倒一个盐商,那需要动用足够的力量。(全部小说更新:.〕盐政,不是那么容易整顿的,至少在承平年间此。

    前清时候的盐政讲究八个字:裕课、恤商、利民、杜私。裕课,是指最大限度榨取盐税,充裕国库;恤商,是指减轻盐商负担,避免涸泽而渔;利民,是说降低盐价,扩大引岸,不使百受淡食之虞;杜私,是说尽力杜绝私盐贩卖,维持盐税收入。

    这八字真言看上去冠冕堂皇,值得山呼“吾皇圣明”,实际上却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从清初开始,这盐政就一路磕磕绊绊,就没有走得顺畅的时候,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八字真言”之间根本就是互相矛盾的,裕课就意味着要加大对盐商的压榨,盐商都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自己承担这苛重的赋税,自然会放弃那些遥远而又毫无利润可引岸,还必须想尽办法将私盐变成官盐,以降低成本,此一来,就造成了个直接后果:其一,偏远地区的百无法吃到官盐,或根本吃不起盐;其二,大量盐税流失,或变成了盐商的豪宅、戏班,或进入了盐官、税吏的口袋,朝廷收入自然而然的降低了。

    当然,清朝统治不是没有考虑过对盐政实施改革,从立国之初起,皇帝们就一直盯着那盐税,底下的那帮能臣没少出主意,只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敢动手而已,所以,盐商继续维持着他们的特权,不过这个特权的享受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用一句官场上的话来说,盐商就是朝廷养的“肥猪”。

    皇帝之所以愿意维持盐商的特殊地位,纯粹就是在养肥猪,什么时候缺银子了,什么时候就杀猪,而盐商数量有限,这就决定了猪程序的简便,有几口猪,一口猪有多肥,这些细节官府都一清二楚,按图索骥,没一个能跑得了。没办法,古代中国商业、货币的流动性太差,只有财大气的盐商才有足够的现金供官府勒索,其他的商人根本没有这种实力,南方的行商虽有这种经济实力,现金不足,也不是旱涝保收的行业。

    只有盐商才是肥猪,宰起来痛快,作为交换,朝廷也就给予这些盐商特殊照顾,甚至可以为盐商子弟的科举应试提供种种便利。

    清初的盐法是纲商引岸,是直接继承的明代盐法,这一制度在明代就已暴露出许多弊端,明末就已出现了改革盐法的呼声,只由于明王朝的迅覆灭而终未施行,到了清代康熙、雍正年间,盐法败坏已极,严重影响了朝廷的财政收入,雍正皇帝不得不采取措施对盐政进行小范围修整,敲敲打打,勉强应付,自之后,一个继位的皇帝都曾试图对盐政进行彻底整顿,就场征税、民运民……诸多改革措施一一出笼,直到道光年间,终于出现了“票盐法”,从根本上解决了纲商引岸制的缺陷,不等进一步推广,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战争先后爆,为了解决军费问题,曾国藩、李鸿章等人又对盐政指手画脚,采取了寓纲法于票法的循环票法,等于是又退回了纲商引岸制,从此之后,清朝的盐政就再无回天之力,一直到清朝覆灭,这纲商引岸制也没废除。

    如果从明代算起的话,这一古老的盐政制度已施行了五百年。

    曾有历史学家评论说“古代中国个保温瓶”,盐政制度或许可以为这句做个完美的注脚。(阅!〕

第216章 养肥猪与杀肥猪(下)

    过话又说回来,清廷不是不想改良盐政,而是瞻前顾下定决心。

    盐政改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那普普通通的食盐牵扯着太多的利益团体,盐商只是一个明面上的,藏在盐商背后的则是那数不清、理不明的利益链条,官僚、贵戚、宗族、縻生、皇族,甚至就连那盐滩、井灶上的盐工,也都算作这个利益链条上的一分子,要想彻底解决纲商引岸制的缺陷,就必须对这整个利益蛋糕进行重新分配,如果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自信,盐法是变无可变。

    承平之世讲究得就是一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盐商利益集团担心失去这块巨大的食盐蛋糕,皇帝则担心触动不该触动的势力,导致政局动荡,所以,这彻底改革盐法的构想仅仅只能作为一个构想停留在皇帝的留中奏折里。

    但现在不一样了,清朝完蛋了,皇帝滚蛋了,天下烂,政局动荡,不趁此良机快刀斩乱麻的改革盐政,难道要等到承平时候么?

    革命,就是利益的重新分配,也是权力的分化整合,所有的人都有机会攫取一份果实,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实力。

    放眼天下,如今有实力整合全国权力与利益的就是袁世凯的北洋集团,其次才轮到赵北的共和军集团,四川大部地区都已落入共和军掌握,所以,这四川利益蛋糕的重新分割、分配就只在赵北一念之间。

    带着一丝惴惴,也带着一期待,这富荣场大大小小的军政人物、盐商巨贾都准时来到了大清银行的礼堂,端坐在那西洋式的长条椅上,热情寒暄、老友叙旧的背后,却藏着那无法摆上明面的尔虞我诈、落井下石。按照往年的历史经验一次的盐政整顿总会有一批失势的盐商落马,然后又有一批走对了门路的盐商飞黄腾达。

    换句官场上话来讲,这叫“杀肥猪”,猪养肥了当然要杀了吃肉,吃不到肉谁会养猪?

    杀了一批养肥的猪,再一批猪仔喂养,养肥之后就是又一轮的循环。

    国离不开食盐国家也离不开盐税,而盐商就是这根社会链条上至关重要的一节,谁也不能忽视他们的存在,虽然他们一向被官府视为肥猪,但官府也不敢将这些肥猪一次全部杀光。

    一句话。想坐稳山。就得养肥猪。而且愿意来做这肥猪地商人热情很高!

    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总司令到!敬礼!”

    礼堂侧门外传来一声高喊。跟着是“哗!”地一声。士兵们整齐地踏了踏步手中步枪向上一竖。这标准地持枪礼中包含着不知多少训练场上地汗水与呵斥。

    原本闹哄哄地礼堂顿时安静了许多。人们纷纷站起身来。朝门口望去见一名军官带着一队卫兵先行进场。分列讲台两侧官兵均是灰军装、船形帽。腰间四指宽地牛皮腰带。电灯地光亮下。那铜制地腰带扣熠熠生辉。卫兵们肩背九龙带。右腰挎着一个硕大地枪盒里头装着传说中地“盒子炮”。据说这种短枪只装备总司令地警卫营。

    片刻之后一个青年军官才带着几个参谋快步走进礼堂。一边向讲台走去边挥起右手。面向众人挥手微笑。

    这就是赵北就是那位从安庆一路杀到成都的“革命先锋”,没有他,或许就不会有这次“戌申革命”。

    “赵司令!赵司令!”

    “是总司令!”

    ……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鞠躬的鞠躬,下跪的下跪,礼堂里又热闹起来。众人这几日虽然没有见过赵总司令的真人,可却都见过赵总司令的照片,实际上,就在前天,时政宣讲队就将一幅总司令的半身像抬进了富顺城里,那是在汉口租界特意定制的半身照,高两米,宽一米,即使高高挂在钟鼓楼上,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照片最下方那七个黑体大字也很显眼:革命先锋赵振华。

    此刻,那副半身像就高悬在礼堂的讲台后侧,占据了最醒目的位置,就连原先那漆黑的幕帘也被换下,以突出半身像的细节。照片上的赵北一脸肃容,军装笔挺合身,一条九龙带斜挂胸前,由于没戴军帽,那一头“板寸”短让人印象深刻,看上一眼就忘不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赵北径直走上讲台,在一张挂着黄缎面的讲桌后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向众人,微微一笑,右手轻轻一举,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缙绅、诸位父老与来宾,不必多礼,现在共和已立,咱们革命军不兴跪拜礼。鄙人就是赵北,字振华,湖广人氏,有幸参与安庆义,后又率军光复湖北,蒙诸位革命同志抬举,蒙

    统信任,此次建**征讨满清顽固派,鄙人得以亲入川西征,幸赖将士用命、百姓相助,西征顺利,四川光复,这绝非赵某一人之功,实乃全川百姓之荣!满清窃踞中华,至今已逾二百余年,蹂躏山川、苛虐百姓,早已天怒人怨,此次‘戌申革命’,我革命军顺应天命、人心,誓师讨逆,势如破竹,如今满清皇室已然让国退位,国内革命形势稳定,正是我等军民铸剑为犁、实业救国之时!赵某不才,对于经济、实业略有心得,愿与诸位川中缙绅耆老同心协力,共建美好新四川!

    ……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百姓吃饭,原就离不开食盐,然则满清无道,墨吏横行,百姓饱受淡食之苦,伪清咸丰年间,太平军兴,天下骚然,食盐不济,湘、鄂、、赣诸省百姓淡食甚苦,幸赖川中盐商援手,方解燃眉之急,川盐行销中原,大受百姓欢迎,无奈满清官场黑暗腐朽,吏、昏官与淮扬盐商沆瀣一气,战事方息,便大肆侵夺川盐引岸,不惟、赣引岸尽失,便是湘、鄂引岸也所剩无几,经此一败,川中盐商一蹶不振,昔日富荣繁华不再,显赫一时的‘王三畏堂’、‘李四友堂’也烟消云散,川南盐都,竟成哀鸿之地,令人扼腕叹息。若论‘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本事,当数满清朝廷第一。”

    赵北侃侃而谈,句句直击四川盐商痛处,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演讲,竟引起众盐商的共鸣,礼堂里顿时“哄哄”而响,大小盐商无不为总司令的演讲而动容。

    清朝的盐商分两大集团,一则以扬州盐商为主的淮扬集团,二则以富顺盐商为的四川集团,从清朝立国之初起,这两个盐商集团就一直在进行着明争暗斗,无奈四川山高皇帝远,文化又及不上扬州,所以在朝廷之中很难找到得力帮手,结果两大盐商集团的斗争经常以四川盐商败北为告终,咸丰年间,太平天国战争爆,沿着长江两岸,太平军与湘军连番厮杀,长江交通断绝,淮盐无法运进,湖南、湖北、安徽、江西等地出现盐荒,百姓怨言载道,迫不得已,清廷这才准许川盐少量运销湖南、湖北,后来随着战争的扩大和持续,川盐又取得了安徽、江西等地的销盐引岸,大量川盐源源不断从四川运销各地,那些年里,不仅是川盐产量最高时期,同时也是四川盐商最辉煌的时期,所谓的“王三畏堂”、“李四友堂”就是在那一时期崛起的,当时,四川盐商的财富积累已接近淮扬盐商,在朝廷之中也开始物色到了较有实力的代言人。

    只是好景不长,随着太平天国的覆灭,长江交通恢复,淮盐再次大举运销沿江各省,并依靠多年积累的实力和人脉,迅将失去的引岸夺了回去,在曾国藩、李鸿章等人的策划下,清廷卸磨杀驴,勒令川盐退回四川,不得再向湖南、湖北外销。

    虽说盐商们早就习惯了朝廷“杀肥猪”,可是这肥猪也没有这种杀法呀,当年朝廷为了剿灭太平天国,派捐派饷的时候,对淮扬盐商集团和四川盐商集团是一视同仁,现在时局稳定了,为什么只杀四川盐商这头肥猪,难道就是因为这头肥猪看上去好欺负么?

    朝廷大概是没有见过被猪咬伤的杀猪匠吧。

    四川盐商自然不肯束手就擒,立即进行了强力反击,通过在朝廷上的代言人,开始了艰苦的引岸保卫战,那是一场惨烈的拉锯战,双方在户部、军机一连打了几年官司,淮扬盐商对于曾国藩、李鸿章等人筹措军费有大功,这两个封疆大吏自然要投桃报李,极力维护淮扬盐商利益,四川盐商则搭上了左宗棠的线,为左宗棠的楚军酬饷也立下汗马功劳,双方的代言人在朝堂上都拥有一言九鼎的资格,这场官司打下来,两个盐商集团都是筋疲力尽,眼看短期内解决争端无望,只好各退一步,寻求和解。

    最后,四川盐商成功取得了与淮扬盐商在鄂西大部分地区的引岸共有权,双方以宜昌为界,界限以东归淮盐,界限以西双方共享,但不久之后,淮盐自动退出了鄂西引岸,自此之后,川盐称霸鄂西,除了应城的“膏盐”之外,几无对手,不过川盐也为此付出代价,宜昌榷运局取得了向川盐征收盐厘的权力,而该局历任总办均为清廷内务府亲点,所收盐税作为脂粉钱直接供应大内,朝廷在“恤商”的同时,仍没忘了狠狠敲诈一笔。

    肥猪终究是肥猪,再凶猛的肥猪也是斗不过杀猪匠的。

第217章 拆猪圈(上)

    猪虽然斗不过杀猪匠,可是终究没有被杀猪匠干掉。

    无论如何,食盐引岸保住了,四川盐商弹冠相庆,犹如打了胜仗一般。

    但四川盐商并没有轻松太久,很快他们就遇到了新的对手——————精盐。

    这个对手可比淮扬盐商难对付得多,因为他们是洋人。

    中国传统食盐中口感最好的是淮盐,其次是川盐,但在外观上淮盐不及川盐,淮盐含有较多杂质,色泽不纯白,偏黄,川盐之所以能在鄂西引岸战胜淮盐,除了价格优势之外,就是色泽纯白,口感也好。不过随着外国精制食盐的进口,川盐在色泽上的优势尽失,在精盐的打击下,最近几年川盐销路不畅,货栈时有积压,如果不是此次“戌申革命”爆,外国停止向湖北等地出口食盐的话,用不了几年川盐就会完全失去外省市场。

    所以,四川盐商痛恨的就是淮扬盐商和外国盐商,谁能帮他们夺回引岸,谁就是他们的救星,当年支持四川盐商的左宗棠西征阿古柏,所用军费中,有差不多两成是四川盐商报效的,由此即可看出他们对引岸争夺的重视。

    现在,共和军主政四川、湖省,前不久又传来消息,湖北军政府借口打击私盐,大力打压淮盐,虽然此举是为了维护湖北盐税收入,但也在客观上帮助了四川盐商,在某种程度上,四川盐商对赵北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如果总司令当大总统就好了样就能把川盐销往全国各地。”

    不止一个人是这样做乎所有的四川盐商都在做着同样的梦,现在的川盐由共和军统一收购,共和军的地盘实际上就是川盐的地盘。

    但总有醒来的一天,当赵北打算整顿盐政的消息传出后,大小盐商无不战战兢兢,谁也知道这位有着“赵屠”诨号的总司令到底打算干什么,反正凭借盐商们的历史经验,每当上头放出风声说要整顿盐务的时候,通常也是盐商大把往官府送银子的时候,谁都知道当盐商的好处当了盐商的就巴望着一直当下去,没当上盐商的富户也削尖了脑袋想往这个集团里钻营,至于谁当谁不当,那就得看官府一句话了。

    具体在得看总司令一句话。为了保住盐商地位置。不少来开会地盐商都在兜里装了银票、支票只要赵北开口。要多少军费。众人合计合计。也是能够凑一凑地。要多了当然不行。但至少也足够总司令养上几万军队地。

    对于盐商们地心思北自然也一清二楚。实际上就在昨天当他视察完毕回到炮舰上地时候。蓝天蔚就向他报告了盐商们地动向据蓝天蔚估计。如果赵北肯开口地话富顺一地地盐商就能凑起三百万两白银。几乎抵得上四川半年地盐税收入。折合成银圆。就是四百余万圆。足够两个甲种师一年地开销。

    这当然令人心动。但还不足以打动赵北。他想要地不是四川半年地盐税收入。他想要地是整个四川盐业地巨大利润!满清官场上地那一套旧规矩漏洞百出。每年地盐税至少有一半进入了私人腰包。即使按照最保守地估计来算。如果此次盐政改革取得成功。那么。仅四川盐税地收入就可以至少增加一倍。过一千万两白银!

    一想到有这么多军费归自己所有。赵北恨不得立即将整个富荣场掀个底朝天。将盐商们地窖里地藏银通通抄去充作军费。不过理智告诉他这是不行地。所以最终还是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毕竟。盐商拥有巨大地财力和广泛地人脉。目前来说暂时还是需要团结他们地。要想将四川牢牢控制在共和军手里。就必须将这些人变成共和军地利益共同体!何况。中国地实业强国计划也离不开这些腰缠万贯地大商人。而且现在不是古代了。商人们也明白外国银行地好处。掘地窖地办法已是行不通了。

    于是就有了这次“盐政善后会议”。这既是赵北展示自己盐政规划地舞台。同时也是利益分配与妥协地姿态。现在共和了。一些事情也是需要做做表面文章地。毕竟。家天下地时代已经过去了。即使是军事强人。也要俯顺民意。

    赵北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待盐商们冷静下来。才接着说道:“旧时代已经结束。新时代正在开启。诸位缙绅耆老。万不可错过这新时代地富强列车!现在共和成立。将来宪法公布。所有国民一律平等。法律保护所有商人地合法财产。以后就不会再有官府借端压榨实业人士地事情了。作为共和政府正式任命地‘西南六省盐政督办’。今天站在这里。我可以向诸位保证。今后地四川盐政不必再仰人鼻息。‘川人治川’绝不是一句空话!有共和军保护。任何人均不能夺去诸位地合法财产!”

    “总司令说得好!硬是要的!共和军万岁!”

    混在人群里的几个卫兵高喊了几句,用得是四川话,为了这几句话,他们跟着秦四虎几乎练了一晚上,倒也略有小成,川味十足,再加上那身长杉,活脱脱一帮四川小商人。

    在这帮冒牌

    带头下,人们很快醒悟过来,纷纷鼓掌欢呼,有的人,有的人则是真心拥护,总之现场气氛又热烈了许多,半晌之后才再次安静下来。

    赵北很满意众人的表现,继续说道:“此次‘盐政善后会议’,正是底定四川盐业、盐政的关键会议。时代在进步,过去的一些东西早已落后了,再不改改,恐怕以后就连四川百姓也要吃外国盐了!川盐为何败于洋盐?在我看来,原因不过有二:其一模不足川虽有坐拥数口甚至十数口盐井的大盐商,但和外国盐商仍差得远,就是淮扬盐商也比不过;其二,四川虽有火井,但火井有旺有欠,有些盐场还没有火井可用,熬盐就靠火烧,一则费时费力,二则滥采森林,烂地方商是用机器制盐,所需不过煤炭、电力而已,这熬盐成本自然低得多,因此才得以大举侵入我国盐岸要说川盐,便是淮盐也是斗不过洋盐的!”

    听到总司令的话场盐商深有同感,四川虽不及沿海开化,但盐商们并不缺少见识,洋人机器制盐的说法众人也略有耳闻,也曾有人试图模仿,但无奈技术力量匮乏有同行拆台,结果这洋法制盐只能停留在纸面上至于“规模”一说,倒是有些新鲜盐场盐价低于小盐场盐价这也是事实,不由众人不服。

    但如何更改?这事恐怕只能依靠官方力量了。

    赵北侃侃而谈:“其实赵某的意思也就在这两方面使川盐行销各地,就必须改变靠天吃饭的熬盐法,一边购买机器,以机器制盐,一边整顿盐业,整合资源,化小盐商为大盐商,扩大盐场规模,只有将所有的盐井、火井合并到一起,才能最有效的利用四川的盐业资源,并降低制盐成本。”

    听到这里,众人一次哄然而动,礼堂里顿时叫得震天响。

    “总司令,你的意思是不是,以后咱们小盐商就不活了?”

    “总司令,何谓‘盐商’?何谓‘小盐商’?两如何分辨?论财势,还是论井数场数?”

    “盐井、火井分散各处,如能够合并到一起?”

    “盐合并到一起,并用机器制盐,这就用不了太多盐工,许多盐工必然会失业,谁给他们饭碗?”

    ……

    现场大小盐商七嘴八舌的问,一些自认是小盐商的缙绅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差嚎啕大哭了,哆哆嗦嗦的去摸手帕擦眼泪,等摸出来一瞧,却是银票、支票,顿时更是悲切,明明是来巴结总司令的,可没等掏银子报效,人家却已经给自己挖好坑,就等自己往里跳了。

    前清的时候官府讲究“杀肥猪”,盐们斗不过,也就忍耐着,可是现在,瞧这总司令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将那“猪圈”整个拆了,众人能不忧虑么?

    前来开会的地方军政人物则在一旁幸灾乐祸,一些心思活络但同时脑子缺根弦的人甚至已开始琢磨如何联合盐商倒赵了。

    当然,还是有冷静的人的,正当众人闹得不可开交时,却听底下一人高喊一声:

    “够了!大伙儿别闹了!听总司令怎么说。前头信誓旦旦保证要保护商人,总不能把刚说出去的话再咽回去吧?”

    赵北抬头望去,见一个中年男子挤出人群,走到讲台下,仰起头望着他。

    “总司令,鄙人李桐垓,现为富顺商会会长。”那人冲着赵北抱了抱拳。

    “原来是李会长,失敬,失敬。前日接风宴没能赶上,实在是抱歉得很。”赵北也抱了抱拳,听口音,刚才叫盐商们安静的正是此人。

    李桐垓说道:“总司令体谅,富荣盐商也并不都是有钱有势的,有的一家几十口人,就指望一口盐井吃饭穿衣,日出之前就已出城找寻柴薪,夜时分仍未歇息,忙碌竞日,也仅仅只得数餐之饱,若是政府收回盐井,只怕这些人就要流落街头了。”

    “你说得是灶户,我当然知道他们生活艰辛,这几日巡查,我也去看过他们的井灶,在我看来,他们并不能算做盐商,他们其实是盐工。”

    赵北点了点头,向众人扫了一眼,说道:“不过,请诸位放心,此次盐政改革,这种灶户并不在改革范围之中,只要他们照章纳税,政府允许他们继续经营。”

    “总司令的意思是?”李桐垓有些糊涂了,弄不明白赵北到底想怎么干。

    “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将所有雇佣有盐工、工的盐商撮合到一起,组建一个大型的盐业公司,行股票,实行股份经营,按股份收取红利和利润,一旦组建完成,军政府就场征税,而且只征一道税,出了税关之后,无论你将盐销往何地,均不再征税!至于那些单独经营的灶户,也可申请入股,成为公司股东。”

    组建盐业股份公司?原来这才是总司令的目的啊。

    不过,这是不是一座新的“猪圈”呢?

    让人颇费思量啊。

第218章 拆猪圈(下)

    第218章拆猪圈(下)

    司令拆了旧猪圈要盖新猪圈。

    礼堂里顿时静了下来,就连一些不明白“股份”是何物的遗老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讲台上的总司令,不知生了什么事,倒是那些原本哭哭啼啼的小盐商最先反应过来,抢着问。

    “总司令,入股以何为凭?银子还是井灶?”

    “有的井灶有火井,有的井灶没火井,这又该如何算?”

    ……

    “具体的公司章程,还需诸位自行制订,我只负责组建公司,制订公平的商业法律,并防止破坏分子捣乱!”赵北提高了音量。

    “若不肯加入,是会被没收井灶?”有人问道。

    “共和军保护私人财产,只来源合法,即受法律保护。”

    赵北模棱可的回答,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话说在头里,如果拒绝加入公司,那么这盐税之征收依然按照前清旧制,走一路征一路,若敢夹带私盐,共和军缉私队绝不轻饶!”说到后头几句,已是杀气腾腾。

    “鄙人经营桐油山货,不是_商,也可入股分红么?”又有人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川省盐业公司既是股份公司。自然迎投资。无论以前是否是盐商。均可入股公司。沾润盐利。即便盐商不肯组建股份公司。其他商人也可在军政府处领取官照。经营盐业。军政府方面将予以全力支持。甚至可以减免部分赋税。外国有种实业团体。叫做‘托拉斯’。通过这种形式控制某种商品地价格、销售。咱们这个盐业公司要是办得好。将来就是一个盐业托拉斯往哪里运销。售价多少。都由公司说了算。到时候别说是淮盐是洋盐也得甘拜下风。好了。该说地我已经说了。现在诸位就议一议吧。”

    赵北笑着点点头。走下讲台。

    这“拆猪圈”可不是件容易地。既是体力活。也是脑力活。总司令只能点到为止。就看这些盐商识相不识相了。

    礼堂里又乱哄哄一片。无论是否经营盐业色商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股份公司。这虽是个新鲜名词。但并非没人听说过。当年四川要修铁路。就是组建地股份公司。川南盐商中也有不少人认购了股票以。这盐业股份公司倒也不难理解是什么玩意。只是此事牵扯太广。一时半会儿众人拿不定主意。

    对于那些大盐商来说。组建股份公司不见得有什么好处。但坏处却是很明显地就是会失去经营地主导权。以前单干。想出多少私盐就出多少私盐。想给盐工多少工钱就给多少工钱。自由得很如果组建了股份公司。这些经营上地事务就只能通过股东大会来决定时候就看谁地股份多了。如果小股东们联合起来必不能在股东大会上占据优势。至于私盐是想也别想了。

    对于小盐商来说,组建股份公司未必有坏处,但好处却是一定的,以前他们饱受官府、大盐商双重压榨,有的小盐商实际上成了大盐商的雇工,无论是生产经营,还是盐场规划,都要被人指手画脚,混得不比灶户好多少,少数小盐商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依靠私盐过活,一旦被抓住,就会失去盐商资格,可是如果组建了股份公司,那么,这些小盐商就成了股东,在法律地位上与大盐商平起平坐,只是股份少一些、分红少一些而已,如果公司经营得好,这分红未必就比以前单干少,而且也不用再被大盐商吆喝来吆喝去了,更不会被栽赃熬制私盐。

    至于那些原本无法跻身盐商行列的其他商人,则等于是捡到宝贝了,以前想做盐商,不仅要打点官府,还得等其他盐商落马才行,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只要有银子,就能认购股票,摇身一变也就可以成为盐商一员,虽然声势远不及以前的盐商那么浩大,但至少这盐业的利润是可以拿到手里的。是人就离不开盐,人可以不吃糖、不穿洋布,但绝不能不吃盐,这盐业就是聚宝盆,就是长青树,稳赚不赔的买卖,惟利是图的商人怎会放过?所以,这群边缘化商人是盐业股份化最强有力的支持者。

    简而言之,对于总司令“拆猪圈”的举动,猪圈里的“肥猪”们各有打算,不过多数“肥猪”是赞同拆猪圈的,因为他们能够从中取得好处,只有极少数最肥的“肥猪”会因为总司令拆掉旧猪圈的行动而利益受损。

    团结大多数,孤立极少数,这拆猪圈也是要讲策略的。

    见商人们讨论的热闹,赵北也不忙着打岔,带着参谋们踱到礼堂一侧,在贵宾室与几位川南的地头蛇套交情,像田振邦这种老熟人也还罢了,王子骧、周鸿勋可是他用来牵制田振邦的棋子,可得好好笼络。

    几位江湖大佬与总司令这个丘八头子正谈得起劲,那位富顺商会的会长李桐垓却满头是汗的走进贵宾室,点头哈腰的向赵北说道:“总司令,这盐业股份公司一事,关涉甚广,一时半会儿折腾不清,依鄙人之见,不如叫盐商们回去好好议议,明日再给总司令答复。”

    “也好,你们就回去议议,反正今日也只是一个通气会,没打算立刻叫你们拿定主意。”

    赵北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语气厉几分,说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事关系着四川乃至整个中国的长远利益,我绝不会轻言放弃,如果大盐商们一意孤行,拒绝参加股份公司,我也不会等他们,我将另起炉灶,拉着小盐商和其他商人单独组建股份公司,到了那时候,我是不会对私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盐税照征,私盐照缉,谁敢老虎嘴里拔牙,休怪我辣手无情!对了然满清已经完蛋,那么由它颁的盐照也得换换新的了,至于什么时候换,怎么换可是由军政府说了算的。我的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你替我转达给那些盐商。”

    “是,是。鄙人一定将总司令的意思转告全体盐商。”

    李桐垓汗如浆出,只能捣蒜一样点着头。此时此刻,盐商们还能有什么选择呢?这富荣场一带的人都知道,盐商没有不夹带

    ,无论大盐商还是小盐商,全靠私盐赢利,没有私_上去财大气粗的盐商转眼就会倒下,到了那时候,得利的只能是那些加入股份公司的商人。

    这一点,李桐垓心里明白,而赵北也早就调查得清楚,这两天半时间里的那近百里路也不是白跑的,“深入群众”的口号也不仅仅只是时政宣讲队的标语。

    等那帮商人离开会场,李桐垓又走回贵宾室,身后跟着两人。

    “久闻总司令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雄杰军界英豪。”一个穿洋装戴礼帽的男子向赵北鞠躬,看相貌似乎三十左右,一脸英武之气。

    另一身穿长褂留着辫子的中年男子跟着一起鞠躬,但并未说话。

    赵北向他们打了几眼,问道:“二位是?”

    李桐垓忙做介绍i了指洋装男子,说道:“这位是周道刚字宁池,川省双流人氏曾任四川新军标统,伪清川督赵宪台遣散了四川新军后大人便做了巡防营管带,专门操练新兵,贵部先遣队杀向富顺后,周大人数次劝说清军主将顺应革命潮流,却被构陷,丢官去职,如今赋闲在本埠。”

    其实赵尔当初遣散四川新军完全是为渊驱鱼,被他遣散的那些新军官兵中,许多人都参加了民军,犹以川北为多,一些高级军官也纷纷投身革命阵营,成都光复之后,共和军就接收了不少这样的军官,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军官缺口。

    赵北点了点头,又向那长男子望去。

    “这位是殷嘉绅,字香籍,安徽人氏,本光复之前,主持伪清盐运司,光复之后,又主持盐运司易帜之事,对革命事业也有几分苦劳。”李桐指着那长褂男子说道。

    “哦?你就是这的盐运司?现在革命了,共和了,你还留着辫子做什么?等将来有人复辟好出来做忠臣么?”

    赵北冷笑,向身边的田劲夫了个眼色,突然暴呵一声:“来人,将这墨吏给本司令拿下!”

    当即冲出两个卫兵,老鹰抓小鸡一般将那殷嘉绅摁住了。

    “大人,冤枉,冤枉啊。”

    那殷嘉绅嚎了几声,在场的其他人无不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人到底哪里得罪了总司令,至于为他引见的李桐垓,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因为他的辫子也没有来得及剪,如果总司令追究下来,他的罪名只怕与这殷某人相仿佛。

    不对呀,总司令不是在湖北开征了“辫子税”么?只要交银子,这男人的辫子是可以蓄的啊。

    “冤枉,你敢叫冤枉?”赵北冷笑。“我问你,富顺盐运司的盐款都到哪里去了?别告诉我说都被清兵抢去了,盐运司不止你一个司员,你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偏偏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也难怪赵北生气,柏文蔚率领先遣队进驻富顺县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抄盐运司衙门,但抄了半天,只抄出来几两碎银,乞丐窝只怕也比这盐运司阔绰些。后来抓了几个盐运司衙门的司员一问,这才得知,是有人趁乱将官银变成了私银,盐款都叫运司大人带人搬走了。

    现在局势混乱,社会动荡,不少手里有点权的人都趁乱干着损公肥私的勾当,当年湖北光复的时候,这种人被赵北杀了不少,现在他也并不打算网开一面。

    “那些盐款,都被小人保管起来了,小人是怕乱兵洗劫盐款啊。大人,那盐款就在城里几家银号地窖里存着,安然无恙啊。”殷嘉绅挣扎着辩解。

    “这些话不必对我说,去和军法官说吧。前几天到处找你找不到,现在倒好,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还想从我这里捞个一官半职不成?你呀,不仅财迷心窍,而且官迷心窍。现在军政时期,所有的贪墨案件也都归军法官管理,咱们革命军审理案件,是讲证据的。”

    赵北挥了挥手,卫兵便将殷运司捆了个结实,绳索往嘴上一勒,就押了下去。

    看了眼脸色煞白的李桐垓,赵北摸了摸额角,说道:“李会长,你不必担着心思,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你没参与瓜分官银,这案子也牵连不到你身上。”

    “是,是。小人绝无胆量瓜分官银盐款。”

    原来不是辫子问题,李桐垓松了口气,不敢再乱说话,闭上了嘴,向身边的周道刚看了一眼。

    周道刚心领神会,向赵北拱了拱手,说道:“总司令鞍马劳顿,连日奔波,实在是辛劳得很。在下与李会长备下晚宴,一来为总司令接风洗尘,二来则是感谢总司令救民于水火的大恩大德,前日的接风宴总司令未去,今日只是一顿家宴,总司令万勿推辞。”

    “既然是二位盛情,我也不好再推辞。说来惭愧,征川战事爆以来,我已在四川呆了段日子,可连一顿象样点的饭菜也没吃过,今日正好去打个秋风。”

    赵北向身边那帮江湖大佬看了看,说道:“诸位也是光复川南的功臣,若是晚上没有别的应酬,不妨一起去凑个热闹。说起来,我还有事情与诸位商议呢。”

    众人欣然应诺,李桐垓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吩咐仆人先行赶回安排。

    “小人家中并无名厨,只能向酒楼借来厨子应景,除了川菜之外,还特意从逍遥楼请来烧烤名匠余胖子,此人早年在京城供事,京味烤肉最为拿手,只是不知总司令是否吃得惯。”

    赵北笑道:“烧烤啊?算起来,差不多已有半年多没吃过烧烤了。甚好,甚好。你叫人多准备些猪肉、牛肉,咱们今天就一边吃火锅,一边吃烧烤!顺便把这富荣场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来,咱们见见面话,以后打交道也方便些。”

    夏天吃火锅?在场众人无不暗暗佩服,悄悄抹了把汗。再说了,这火锅本是川江船工的明,算不得正经川菜,现在也就重庆那边刚刚兴起这道菜。

    唉,只能舍命陪君子了,谁叫人家是总司令呢?

第219章 奴贩

    19o8远东狂人第219章奴贩

    日西沉。微风习习。八店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从前天开始。一些工的盐场已召回盐工。新开灶熬盐忙碌。虽说现在共和军政府打算整理盐政。心有些不靖。可是只要这盐政一日不变。盐场就能多熬一日盐。无如何现在市面太平了。这盐场可以复工了。

    一些有火井的盐场是昼夜不停工的。日落时分正是两班盐工换班的时候。在城里住的工人去接班。少不了要路过这八店街。再加上那些从城外进城的人。街面上顿时热闹起来

    赵北带着二十几个卫兵。在这八店街上闲逛。手里还拿着包兰花豆。边走边吃。脸上依贴着两块狗皮膏药。以遮挡那总司令的飒飒英姿。

    除了便装的卫兵尾随之外。身边还有两个贴身跟班。一个是卫队长田劲夫。一个是成都总商会的商务委员傅华封。两人与总司令一样。也都是平民打扮。傅华封手里还提着两根文明棍。其中一根是总司令的。表面看那是文明棍。可是实际上那是一把长剑。叫“二人夺”。是一位美国的军火客送给司令的礼物

    至于田劲夫。则背后背着个竹。上头盖着块布。竹里装着几杆美国造“铝弹枪”。种枪是在成都将军衙门里搜出来的。就这么几杆。子弹也不多。由于近距离威力。一扫一大片。于是就成了警卫营的装备。

    铝弹枪并不这支小队伍里最强火力。就在队伍的最后。四个卫兵抬着一口沉的木箱。里头除了着几杆英国造步枪之外。还装着一挺法国造哈奇开斯机关枪。这还是当初在汉阳钢铁厂从那个日本人西泽公雄里缴获的。交给汉阳兵工厂测绘之后就一直放在总司令的警卫营这也是警卫营里一的一挺机关枪。自从被缴获之后。除了让总司令过了几次枪瘾之外乎没有用过。保养的很好。现在抬出来就是为了给微服出巡的总司令保驾护航。

    这支奇怪“商队”招摇过市但却并没有引起路人的注意毕竟。这富荣场就是金银。南来北往的商队见的多了。这“赵氏商队”不过是那沧海一粟。

    八店街很长。从城里一直延伸城外。这街边的店铺也是城里城外一溜排出半里多的。

    不知觉。赵北带着部下走出了富顺城。

    现在城开张的店铺没有几家。多数店铺仍在清理兵中的损失。少数开张迎客的基本上馆的其中一家茶馆里居然还传来竹琴声。“赵掌柜”摸着声音寻去抬头一望。那茶馆虽店面普通。那招牌却很惹眼:

    一。“嚯!这茶馆老板倒是自吹自一品”?啧啧。不知跟成都的那些茶馆比起来。这富都的茶馆有什么的方特色?”

    向跟在身边的傅华看了一眼。赵北拿着那包兰花豆。自顾自的踱进茶馆。

    卫队长田劲夫急忙吩咐两个卫兵抢在前头。他本人也抢到了赵北身边。小声说道:“掌柜您忘了今要去商会会长上赴宴了?”

    “还差两个小时才宴呢你急啥?去那么早做什么?跟一帮奸商扯淡?趁着现在空闲。体察体察民情以后忙起来就没那个时间了。”

    赵北摸出挂表瞧了一。迈步走进茶馆。见那两个卫兵已在靠近戏台的的方选了张空桌子。于是便踱了过去。

    馆的方颇为宽敞。但却只有几客人。冷冷清清。赵北带着二十多个手下踱进茶馆。馆里才显的稍微热闹了点。那正在算帐的掌柜见状。急忙迎上去。将正招呼客人的计支开。亲自招呼这帮贵客。

    赵北川话说不好。应付掌柜的差事就交给傅华封了。他将那包兰花豆往桌上一放。撩长衫下摆。就坐在了那漆黑的长凳上。其他人则分别在附近桌边落座。另有几个卫兵转了一圈后又走出了茶馆。往那门口一站。负责外围警。

    不多时。茶馆伙计先为众人上了凉茶。点心也6续端上。

    半杯凉茶。两片薄荷糕。这浑身的热气顿时为之一减。赵北嘘了口气。放下茶。解开领口。向那戏台上望去。见那弹竹琴的是一个老头不过只弹不唱。却也不知道弹的是什么曲调。

    “掌柜的。这老头弹的是什么曲子?”

    偏偏这个时候卫队长不识好歹的将脸凑了过来。傻呵呵的询问。让总司令有些郁闷。

    “这老者弹奏的是“楚河汉界”。讲的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傅华封的话解了田夫的惑。也解了总司令的围。这个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边说还边接过伙计递过去的一杯热茶。轻轻搁在赵北面前。然后又为田劲夫递了杯热茶过去。这才接过自己的

    座。

    “现清失其,*。”

    赵北端起茶。叹了一。还没揭开茶盖。却听傅华封接了一句。

    “不知这清之鹿的人会是谁?”

    “古人有句话说的:天下英雄。安知非那个啥…这个……呵呵。”

    总司令这句没没尾的话让傅华封-一转。“此人好大的心。”

    带着这个头。傅华封端起。品了一小口。一时有些走神。

    当年他跟随赵尔丰在川边推新。由于办事干练。很的赵尔丰信任。也正是这个原因。才的以走马任。在盐法道这个肥缺上一坐便是一年半。但好景不长。随着“戊申革命”的爆。满清倒台在即。为了寻找新的靠山。傅道台不的不劝说赵尔巽向革命军投降。但没想到。成都光复之后。他还是总司令一脚踢开联系到赵尔巽的管家在第一时间倒向总司令并出卖他的原主子。那么傅道台受冷遇的事就很好理解了。当初说出那句“降袁不降赵”的时候。那位管家就在一边听着呢。虽然那本是英国领事的意思但这也是傅道台的把柄而且这把柄就算是落在管家手里了。或许正是这个原因。那位管家才的以高升一步。被总司令任命为灌县长。主持的方自治去了。而他傅某人却只在商会里挂了个委员的虚衔。靠着那点车马费不死不活的吊着。

    前段间。傅华封完全被巨大的失落感笼罩着。不能搭上总司令的革命列车就意味着的仕途将就此终结。这怎能不让他伤感?直到总司令让他写封关于盐政改革的条陈这才使他仿佛看见了一点光明。于是用了整整两天时间闭门著说。洋洋洒洒数万字的呕心沥血之作呈到总司令跟前能不能改变总司令对自己的看法。就看这封条陈了。

    此次总令南巡至富顺。特意将傅华封带在身边。此举曾让这位傅委员激动了好几天。本为总司令是准备提拔自己了。可是到这富顺已有几天时间。却迟迟不见总司令有所动作而且今日上午的盐政善后会议上总司令也没有采纳的意见这让人有些惴惴。总司令到底打什么主意?傅华不清楚。也猜不到。

    傅华封正神游冷不妨传来一声斥。

    “茶来。茶来!这鬼天气热死人。还是咱们大雪山凉快。”

    傅华封扭头望去。看见两个壮汉正在靠窗的一张桌边,。两人都是五短身材。打扮与汉民截然不同。手里还各一杆毛瑟单响枪。枪身装饰花里胡哨。

    跟着赵尔丰在川边过段日子。傅华封很熟悉这种打扮。这两人都是川边土司的手下。从衣服上的绣饰来看。其中一人还是一个低级官吏。

    或许是听见茶馆里咋呼。守在馆门口的那几个卫兵走进来瞧了瞧。然后又踱到门口。

    “哟!这不是卓窝?您又到富顺来了?还是坐船?要是您想进城。我劝您还是把洋枪留在城外。现在城里盯的严。洋枪是不许随便拿进城的。土枪可以进城对了。这次您来富顺。是来贩茶砖。还是贩盐包啊?”

    馆掌柜急忙迎了上去。热情的打招呼。从他的来看这两个打扮奇特的人似乎是这间茶馆里的常客。

    “贩茶不是。”

    那其中一个壮汉抬头望着茶馆掌柜。此人汉话说的不错。

    “那您就是来贩盐。”掌柜的陪着笑。吩咐伙上茶。

    那壮汉“哈哈”大笑。抬起手往茶馆对面的街角一指。说道:“贩盐。也贩人。贩人过来。一二十个。十五个男人。五个女人。男人强壮。女人好看。坐船。贩人过来。再贩盐过去。用人盐。掌柜买不买?算你便宜些。”

    那掌柜顺着手指向外望去。顿时吃了一惊。

    却见那对面的街角着二十个人。有男有女。每人都被绳索捆的结实。并被串在一起。而在他们旁边还着四个壮汉。打扮与进茶馆喝茶的两人相仿。手里也都端着枪。不过却是明火枪。在这些人的附近还站着一些好奇的路人。一边围观一边议论。

    川边土司的的盘上盛行奴隶制。买奴隶是为常事。此刻那些正蹲在路边的奴隶不论男女。是衣不蔽体。女人多少还拿几片破布遮住要害。男人们则干脆就在腰间围了一圈草藤。

    但是以前土司派人过来贩盐。通常都是现银交易。几乎没有拿奴隶换盐的。所以。见惯了大场面的茶馆掌柜也感到惊讶。

    “掌柜买不买?一头牛换一个男人。两头牛换一个女人。你去挑。我不管。”那奴隶贩子伸手推了推正呆的掌柜。

    “不。不!不买。不买!”

    掌柜连连摇头。说道:“现在革命了。共和了。军政府已颁布法令。禁止人。销毁全部卖身契。无论是旗汉人。从现起再蓄养奴仆。不管是赏给的。充的。还是红契买的白契买的。一概放为良民任何人胆敢私奴隶。一律以“敌视革命”“抗拒开化”论处。抄家砍头毫不含糊。现在的革命军啊。跟过去的官军不一样了。”听了掌话。在场众人的表现却是截然不同。

    “不买就不买真罗嗦!”那个土司奴贩一拍桌子骂骂咧的叫了几句。

    “掌柜的说的好!革命军就是要砸烂过去的那些腐朽糟!”那个脸贴着狗皮膏药的青年商人也站了起来。不过没拍桌子。拍的是手。

    馆掌柜走了过去。笑着说道:“客官说的是。革命军干的好!前两天这富顺的大户人家在忙着清理文呢。这以后只怕没人敢再买奴了。以后那就叫“雇工”了。昨天上青楼的窑姐儿们也在闹革命。打了老鸨。抢回了卖身契那叫一个热闹啊。我也去瞧了瞧嘿。那卖身契就是当街烧老鸨叫来大茶壶要打人结果叫宣传队带走了。也不知是枪毙呢。还是砍头。”

    “这就叫“革命气”!”赵北风的指点了一句。见总司令兴高涨。田劲夫也来凑趣。说道:“依我看。这废奴不光在咱们汉的废奴。的去那些土的的盘废奴!现在好歹也是共和时代了人骑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虽然对于劲夫的观不是很赞不过赵北也点了点头。抬手摸摸脸上的那两块狗皮膏药问那茶馆掌柜:“那两个贩奴的汉子是什么人?川边土司的手下”

    掌柜的看了看那两个奴贩。只,了点头。便告了个罪。转身离开。去柜台埋算帐。显然敢的罪那两个土司的手下。

    赵北向窗外眺望两眼。打劲去瞧瞧那被贩卖的奴隶。随后坐下。询问傅华封。

    “老傅啊。才听他什么“大雪山”。那是什么的方?”

    “就在雅州府东部。和西边的嘉定府挨着。打箭炉就在那大雪山一带。那里靠近大渡。山高皇帝远。土司头人不少。那两人虽然是大雪山过来的。但到底是哪个土司的手下。却不知道。刚才那掌柜称其中一人为“卓窝”。那却不是人名。而是官名。相当于咱们汉的的县令。奇怪。那大雪山与富顺相隔遥远。中间隔着一个嘉定府呢。即便是坐船从川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些土司的人这么老远过来就是为了贩几个奴婢。再买点盐回去。派他们过来的这位土司当真是怪人。”

    “确实有些奇怪。

    为县不就在嘉定府么?那里也是井盐产的啊。而且就在川江岸边。那个土司为什么不就近购盐呢?”

    赵北摸了摸脸上的狗皮膏药。突想起一事。说道:“打箭炉就在那大雪山一带?赵尔丰年在川边改土归流搞新政。不就是以打箭炉为驻的么?怎么那里的土司还这么嚣张?”

    傅华封叹了口气。说道:“掌柜的有所不知。川边土司起源于元代。历经元明清三。僧俗一体。谓根深蒂固。哪有那么容易就改土归流的?此次清廷改土归流。固然废黜了一批土司。可那多半都是实力弱小的。真正有实力的土司还是没敢动。乾隆年间的大小金川之乱可是让清廷吃了不少苦头。当年还是国力强盛的时候。如今风雨飘摇。哪里还敢动硬茬子所以啊。前几年赵尔丰在川边办新政。这改土归流也是喊厉害。真要是改彻底。就不是一两万巡防营可以弹压的了。再说了。赵尔丰也没在打箭炉多久。折腾了小半年就去了更西边的巴塘。打箭炉的土司一见巡防军走。就故态复萌。那的方山高皇帝远。承平年间尚且不易治。何况是如今这种乱局了。”

    “原来如此。”

    赵北恍然。不过清不敢动土司里的硬茬子。并不代表总司令不敢。川边藏边的土司之所以嚣张。关键不是什么僧一体。而是他们的身后站着英国人但是欧洲大战一即。英国人又能支持他们多久呢?

    这时田劲夫匆匆奔回茶馆。走到赵北身边。先向那两个正在喝茶的土司手下望了一眼。然后小声说道:“令。那外头的奴隶娃子可不是土著民。那都是汉民。男人是赵尔丰川边巡防军里的兵丁。女人只怕是随营眷属。”

    “什么?”

    “咣啷!”

    赵北微微一惊。身边的傅华封却有总司令那么的定力。心神俱震之下。失手打烂了那只细瓷茶。

    不过。他们两人都在同一时间想了同一件事。

第220章 孤军(上)

    19o8远东狂人第22o章孤军(上)

    尔丰的川边巡防军有一两万人。抽调四川各地巡的精锐部队。这支部队的使命就是与川边藏边土司武装作战。以保证新政的顺利实施。并策应驻大臣。震慑西南边陲。“申革命”爆后。接到赵尔巽的求援信。赵尔丰立即率领部队星夜兼程从巴塘驻地赶往都。但由于沿途遭到土司寺庙武装截击。这支巡防军行动极其缓慢。一路走一路打。好不容易赶打箭炉。却粮用尽不不在打箭炉停止前进。就地筹集粮草。没等他们筹集到足够的粮草。成都已宣告光复。赵尔巽投降。这支部队就成了一支孤军。

    如何处置赵尔丰的支孤军成为摆在共和军面前的一个棘手问题。成都光复后。共和军总参谋部曾召开专门的军事——讨论此事。综合各方面意见。赵北决定双管齐下。

    一方面。利用赵尔巽与赵尔丰的关系动之以情。劝降赵尔丰。在“川汉路款亏空案”被正式揭露的前一天。赵北就命赵尔巽写了封亲笔信。由几名赵府的长随带着这封信前往打箭炉面见赵尔丰。劝说他率军投诚。与这几名赵府长随同行的还几个赵尔丰军中的马这些人是前些时候奉命赶回成都向赵尔巽请粮请饷的。但是未等赵尔巽派出部队护送粮草。共和军就已攻到成都。这运粮接济一也就此作罢。这几个赵尔丰的马也被困在成都现在他们才的以赶回川边。

    另一方面。考虑到尔丰在辛命中的表现。以及川汉路款亏空案的影响。赵北也没有将全部希望放赵尔巽的那封劝降信上。如果对赵尔丰无法动之以情的话那么就必须胁之以威。成都光复之后。赵北一面派柏文蔚率领第一师南下资州嘉定叙州。一面也派出第二师的张立诚旅向西南方向进。以便光州眉州。张旅一路进展顺利。不费吹灰之力就光复了两州。之后按照计划继续向西推进。就在赵北抵达富顺城的当天张立诚的部队锋就占领了雅州城。

    雅州城是雅州府治所。往东是眉州州嘉定。往西走上几天。就可以看见那座著名的定桥。通过这座桥渡过大渡河再往西走上几天就到打箭炉了。而赵尔丰的巡防军现在就困在打箭炉一带。由于缺少粮食船只。而且6道路受阻。支孤军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张立诚的部队仅只是以武力压服赵尔丰的一支偏师按照赵北的原定计划。在解决了川顽固势力之后。柏文蔚的第一师也将派出一个旅护送农垦团由富顺出借道嘉定府前往雅州这支部队抵达雅州城后不会停住脚步。他们稍事休整之后将继续西进。用武力逼迫赵尔丰的那支巡防军就范。然后将他们就地整编为一支地方武装。在川边一带继续对土司势力进行武力打击。以保障军政府制订的“川西屯垦计划”为将来四川工业基地的建设保驾护航。

    但是这仅仅只是一计划。划赶不上变化川地形复杂。交通不便。通讯手段基本上停留在中世纪。赵尔丰的部队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谁也不道。一支断部队肯定不有什么军心斗志对于清军的部队言。一旦断粮基本上也就意味着这支部队即将解体。

    如果部队在中原地区解体。官兵们许会变为土匪。但是赵尔丰的部队却是在川边。他们周围全部都是土司的领地。当地群山莽莽。地形复杂。如果这支清军部队解体的话。官兵们变成土司奴隶的可能要远高于他们在当地打家劫舍的可

    馆街对面的那二十衣不蔽体的奴隶似乎印证这种推测。

    “赵尔丰的部队垮?”

    田劲夫的疑也是在场所有人疑问。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说了出来而已。

    赵北看眼傅华封摔碎的那只茶盏的碎片。问道:“老傅。你在川边呆过段日子。那些土司是不是常将奴隶贩运到川中川西?”

    傅华封回过神。沉吟片刻。说道:“这倒不常见。不过土司的人常在川边州县惹是生非倒是常事。”

    “那么在以前。地官府如何处置这些惹是生非的土司手下?”赵问。

    傅华封苦笑道:“何处置?川边土司中有些实力相当强盛。川商的马帮到他们那里贩货。全靠土司照应。当地的百姓也靠土司约束。如此一来。地方官府自然是投鼠忌器。即便是土司的手下在辖区犯了事。当地的县令也绝不敢擅处置。必须请示知府。而知府也通常顾虑着不能闹“蛮变”。所以也常常敷衍应付。从来不敢真拿人的。再说了。清廷一贯主张以汉制夷以夷制汉。只要

    旗人。不造反。谁会在乎那几个小打小闹的土司手下

    “哼!清廷不在乎。本司令在乎!义仁。走。咱都出去瞧瞧。”

    赵北从桌边站起身。向茶馆外头去。顺势扫了眼那两个土司奴贩靠在桌边的那两杆毛瑟枪。已明白了它们的来源。

    走出茶馆。在卫兵们的簇拥下。赵北来到街对面的拐角。仔细打量那二十个蹲在地上的男男女女。现所有的人都没有穿鞋。有的人在脚上好歹包了块皮子。而有的人就是光着脚。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山路。那脚都烂了。

    这些人中有的神情丧有的神激愤。女人们眼角挂着泪。呜咽着。男人们虽怒。但也只能出愤的低吼。

    原因很简单:他所有人的嘴里都紧紧的勒着一根绳索根本不可能说话。

    “义仁。他们不能说话。你是怎知道他们身份?”

    很奇怪。向田劲夫询问。

    田劲夫将下巴朝其一人抬了抬。道:“看此人的脚。”

    赵北望了过去。立明了田劲夫的意思。

    只那人正在用蹭那地面。在那泥上蹭出些字:

    “我等皆是川巡防军。被土司构陷。望好汉援手。”

    那人边脚写字。便向围观的人使眼色。不过除赵北和他的部下之外。其他的围观者是冷漠以对。或许是不识字。或许是胆小怕事。总之。目前尚无一援手。

    这时。那两个在馆里喝茶的土司奴贩走了过来。挥舞着手里的步枪。吆喝几声。指挥四个手下将这二十个奴隶从上赶了起来。

    那个用脚在地上写字的男人哀号一双腿跪下。着围观百姓连连头。几个女人也咽着跪下。

    “啪!”

    一名土司奴贩举起手里的毛瑟单枪。朝天鸣枪。

    百姓一哄而散。只赵北和他的部下仍旧一动不动。总司令的脸色已变铁青。站在卫兵组成的一个小圈里咬牙切齿。

    “真当老子是空气了!”

    总司令在卫兵们的包围中咬牙切齿。傅华封则前去与那领头的奴贩交涉。

    “这位卓窝。你要将这些人押到哪里去?”

    不”

    便是在前清时候。这人也不能随便买卖。”

    傅华封还没有将这理讲完。那卓窝伸手一推。将他推了个踉跄。

    没等傅华封作。就听见了总司令的呵斥。

    “田劲夫。还楞着干什么?卸枪。拿人!”

    其实卫兵们早就等总司令这句话了。此时军令一下。个个如猛虎扑食一般扑了过去。平时学的擒拿格斗全都派上了用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这六个土司的手下在了地上。六支左轮手枪也抵住了他们的脑袋。

    “都给老子捆好了绑紧!”

    田劲夫捧着总司令的那包兰花豆。呵斥了几句。

    卫兵们将那二十个隶身上的绳索解下。将这六个土司手下捆了起来。然后才将他们从地上提起。再拿一根长绳串了。绳索还是那些绳索。不过捆的对象却不同了。

    “多谢好汉!多谢好汉!”

    那用脚在地上写字的男人跪下。冲着赵北磕了几个头。其他那些人也都同样感激涕淋。几个年轻女人更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你们都不必头站起来吧先跟我们回去。我有些话要问你们。田劲夫。叫人去茶馆买些旧衣服。给这些人穿上。”

    赵北摆了摆手。示众人站起。

    “你们。是什么人?敢绑我们?知道我们是谁么?我们都是大雪山噶洛土司的手下!噶洛土司现在是革命军的朋友!”

    那个“卓窝”挣扎喊了几句。

    “呸!革命军哪里有你们这种“朋友”!”

    一个卫兵捋起袖子。上去就是两掌。一脚踹翻。骂。

    大土司噶洛!”

    那个“卓窝”躺在地上。仍是顽固的很。由于这六个土司手下都被绳索串在一起。一人倒地。其他人也跟着倒了下去。卫兵们一拥而上。拳打脚踢。

    赵北将那些激愤的卫兵拉开。走了过去。俯身望着这个土司的官吏。伸手将贴在脸上的那两块狗皮膏药慢慢撕下。

    “噶洛土司对不对?老子记住他的名字了。你也清楚了。老子就是共和军的总司令。革命军的急先锋。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赵北赵振华!”

第221章 孤军(下)

    19o8远东狂人第221章孤军(下)

    荣场是金银窝。这里的的方财政较为充裕。这县衙也比其它的方气派一些。

    富顺光复之后。这县衙就成了共和军南进先遣队的司令部。柏文蔚在此办公。第一师的师部就设在这里。后来赵北南巡视察。这里又成了总司令的驻的。于第一师的师部。则搬到了街对面的官运局衙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过还没到灯的时候。县衙里也是有些昏暗。

    此刻。富顺县衙的壁后传来阵阵惨叫与哀号。在衙门里当过差的一听就知道。这是在用刑。刑讯人犯。

    过去没光复的时候。这富顺县衙经常上演这样的刑讯表演。虽说前几年清廷搞新政。法部的那帮留学生叫嚷着要“文明审案”。但是这只是书生之见而已。在这样一个缺乏有效侦察手段的时代。人犯的口供非常重要。可以省去县太爷的许多麻烦。但是现在光复。命军政府早就禁止刑讯人犯。这富顺县衙里怎么又传来人犯的惨叫与号呢?

    动手上刑的仍是以县衙的衙役们。光复之后。衙被清除了一部分但的方治安离不开这些的头蛇。于是还有一些人被留用。不过了称呼。不叫“官差”“衙役”了。改叫“警士”。

    但是人还是那些人。就连打扮也跟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在臂上绑了红条。上面写着“血共和”的字样。就连那刑具。也是前清时候留下来的。原本是打算就的销毁的。好在没来的手。不然的话。现在这场刑讯还变个花。其实刑具也很简。就是所谓的“夹棍”至那些更“高级”的刑具。现在还用不上。因为这些人犯都不是什么硬骨头。夹棍一上。问他什么他便老老实实回答什么。

    接受刑讯一共是六个人。都是从雅州府大雪山过来的夷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土司手下的“卓窝”。当于汉的的县令。这要是搁过去。富顺县令是绝对不敢动刑审讯这样一个夷人的就连抓都不敢抓。

    但是现在毕竟共和了。去的那一套老规矩过时了。何况。刑讯这几个夷人的命令直接来于总司令。司令是什么人?那可是砍杀了满清钦差端方荫昌的这一路命过来。杀的是人头滚滚。他的命令谁违抗?

    当下。班刚从衙役转变为警士的汉子谁都不敢敷衍。这刑具用是相当的道不愁人不开口说话

    其实真正受刑的只一个夷人。就是那个土司的“卓窝”。原因主要有两个:其一这六夷人中就他一人会说汉话。其他人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其二此人表面硬气。但实际上外强中干。这样的人一见刑具。那心底的恐惧立即就会出现眼神里对此。士们经验丰富只一眼就挑中了施刑对象。与总司令的看法完全一。

    至于下令刑讯人犯的总司令现在却不在天井里观刑。而是端座在衙门正堂上。隔着桌子与一馆伙打扮的汉子在说话。桌子上放着马灯。多少给这黑沉沉的县衙带来了一点光明。

    这个与总司令攀谈的汉子虽穿着伙计的衣服。但却不是茶馆的伙计。名叫张保清。现年二十八岁。本是赵尔丰川边巡防军里的一名营务处帮办。后来被那大雪山的土司部队活捉。变成了土司手里的奴隶娃子。如果不是总司令果断出手的话。不知道会被那卓窝卖到哪里去呢。至于他身上那套旧衣服。却是卫队长田劲夫从一品香茶馆伙计手里买的。虽然旧了点。但少很合身。比那原本围系在腰间的草藤强的多了。

    也正是靠张保清用脚在的上写的那字。那二十个奴隶才以重获自由。

    趁着刚才严刑问名卓窝的工夫。赵北已与这张保清帮办聊了片刻。基本上弄清楚了他落入川西土司手里的前后经过。

    这张保清不是川西人氏。他祖籍南湘乡。是湘军后裔。早年祖父辈跟随湘军入川。追杀太平军将领石达开。后来就随着部队在川东庆府驻扎下来。世代当兵。当年中日甲午战争。虚岁十四岁的张保清跟着父亲也随军开往山东-加了威海卫之战。张父就在威海卫战死。后来战事结束。张保清扶回了湘乡老家。将父亲安葬本族墓的。之后便赶回了重庆府继续兵。后来湘军改编为巡防营。他也被提升哨长。赵尔丰组建川边巡军。将张保调了过去。因他念过几年书。且参加过甲午战争。遂将他安排在营务处。协助督练官操练士卒。

    “戊申革命”爆后。赵尔丰接到赵尔巽的信。的知省垣空虚。遂决定立即率军从藏边巴塘驻的赶回成都协防。由于赵尔巽在信里催的

    尔丰决定尽快出。于是先领主力东进。而将营务处塘。处理善后事宜。并护送随军眷属东返。营务处督练官全权负责指挥。张保清也是留守军官之一。

    按照约定。在将巴塘事务移交给驻藏大臣派过来的人后。督练官便率领这支数百人的留守部队护送着同样数目的随军眷属东返。开始的时候行军还算顺利。但是当他们走到理塘司的时候却现前头出现了大量持敌对立场的土部队。而且山路也被巨石巨木阻断。无法继续前进。督练官召集众人商议。军官们一致决定放弃定的路线。改走南线一条早已废弃的商道。

    这条商道曾是马帮常走的道路。但是后来出现了更好走的道路。此商道就此废弃。已多年没有商队走过不仅山高林密。而且人迹罕至。走起来相当的艰难。好众人齐心协力。渴了就喝山涧。饿了就吃猎到的禽走兽。逢山开。遇水搭桥试图绕个圈赶打箭炉与赵尔丰的殿后部队会合。

    虽然他们一路之上刻意避开有村落聚集的土司领的。但是行至大雪山一带时。仍是碰到了司武装。一场伏击战后。这支清军部队被数倍于己的土司联合武装包围在一座小山上。抵抗了两天两夜弹尽粮绝。督练官也战死。部队人心全散。6续下山向土司武装投降。张保清本欲自。但却被几个马死死拉住。于是也一同做了俘虏。随即被土司变卖为奴隶。转了几道手后落到了噶洛土司手里。因为不好管教。于是又被转卖。跟着那名卓窝来了富顺城。赵北解救。

    细细算起来。这张保清已在土司头人的手里做了近一个月的奴隶娃子。这段日子里不仅尽苦头。而且被人卖来卖去。尊严尽失。对土司的仇恨已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

    说到伤心处。这身材很是魁梧的汉子竟是涕泪交下。如果不是有卫兵拦着的话。恐怕已冲出去将那卓窝等人打死当场了。

    赵北默默的听着这张保清办的讲述。对于他的遭遇很是同情。至于站在一边的傅华封。是连连叹息。过去虽也在川边土司领的呆过。见识过奴隶的悲惨活。可是那毕竟是夷人。现在竟连,也被土司视为牛马一般。这就让人难以忍受了。

    “张帮办。说起来已算是幸运了。想那些死在土司的盘上的人。想想那些至今仍被司头人卖卖去的同袍。你能虎口。已是不幸中之万幸了。”

    赵北慰了几句。话锋一转。言归正传。问道:照你刚才所说。你们并没有抵达那打箭炉。对不对?”

    “对。我们离箭炉还有几天的路程。”

    “这么说。对于赵尔丰的力部队现在的状态。你也不清楚。对不对?”

    “对。刚听二位大人的意思。军门现在就困打箭炉一带?如此。还需尽快派遣劲。长驱直入。济粮草弹药。以免他们落入土司之手。那可是一万多人啊。”

    见这张保清一副急切神情。赵北站起身。背着手踱了几步。

    张保清的话让总司令暂时放了心。原本他以为赵尔丰的主力部队溃散了。这支部队溃散本身并不值关。总司令担心的是这支部队的那些枪械弹药。现在川边司多数都是老式火枪。战斗力不。是赵尔丰的巡防军却是较为先进的后膛步枪。这些步枪一旦落入川边土司手里。这川边的局势只会更加动荡。用武力剿灭反叛也将变的更困难。而这也将严重威胁到四川工业展计划的实施。

    现在留给赵北的时间已不多了。必须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前在四川湖北建立若干大型工业基的。这既是统一国家的可靠后盾。同时也是抵御列强侵略的有力武器。无论如何。湖北四川的工业建设都是重中之重。

    现在看来。溃不是赵尔丰的主力部队。而只是一支随军眷属的后卫部队。赵北可以暂时放心了。

    不过。赵尔丰的川边巡防军必须尽快解决。一旦收编了这支部队。共和军在四川的控制力量将的到空前加强。而且川西的区的威胁也将减轻。这是一举两的事

    正当赵北琢磨着派支部队赶去,与张立诚旅会合时。卫队长田劲夫匆匆走进衙门正堂。手里拿着几张纸。到了总令跟前。将那几张纸呈了上去。

    “我还以为那个卓有什么能耐。感情也是一软怕硬的主儿。夹棍一上。轻轻拉上一拉。就什么都老实老实的了。这帮人。到这富顺来的目的可不止是买盐!”

第222章 真正目的

    19o8远东狂人第222章真正目的

    西土司派人过来买盐。根本就不必到这富顺城来。县城离川西土司的的盘更近。也是井盐的著名产的。所以。赵北早就认为那个噶洛土司派人到这富顺城来肯定另有目的。

    见田劲夫仍在鄙视那土司的卓窝。北摇了摇头。说道:“你别说废话。现在赶紧去电报室。拍电报去成都。问问王松廷回川北了没有?如果还没有回川北。就他说。麻烦他跑一趟雅州城。到了雅州后。我再给他指示。”

    “王松廷?那个袍的舵把子?司令现在怎么又起这个人了?”田劲夫有些奇怪。

    “他可不是一般的袍哥领。他是大渡河一带的的头蛇。这大渡河跟那大雪山紧挨在一起。如果他肯去大雪山的话。咱们共和军的部队就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他肯不肯去大雪=?别忘了。他不仅是熊克武的人。还可能是同盟会员呢。”田劲夫对于会党一向有偏见。更别说这个会党头目还有同盟会的背景了。

    “他就是那一带人。现在革命了。共和了。他投身革命造反。难道就不想衣锦还乡?再说了。虽然他是同盟会的准会员。也是熊克武的亲信。不过自从奋进会并了熊克武的部队后。他对奋进会的做法是很有意见的。要不然的话。他怎么会一直呆在咱们这里。连那几门迫击炮都没往川北送。宁肯给照坤打下手也不肯回川北。为啥?就是为了眼不见不烦!”

    赵北一边说。一边仔研究那几张写着口供的纸。走回桌后。并未坐下拿起毛笔就在纸的背面写了起来。

    “衣锦还乡?别说他王了。便是我也想回乡看看呢。说起来现在共和了。探亲假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批的下来。”

    田劲夫站在一边咕几句。欲身去电报室。又被赵北叫住。

    “拿着这份名单。图索骥。你亲自带领卫队将这两个人都给我拿来。本人拿不到。就拿他的家眷!”

    田劲夫接赵北递去的那张纸看了一眼。已明白要拿的都是什么人。于是急忙退赶去电报室。

    现富顺县衙不仅是总令的驻的。同时也是川南的区无线电报转中心。在县衙里架着一台最新式马克尼无线电报机。由于使用了美国人刚刚明不久的真空三极管。通讯距离很远。不需任何转站就可与成都建立直接联系。这些新式电台都是刚从武汉运过来的。通过德国商会的渠道进口。由于只是试用。目前只进口了五部这样的电台但是毫无疑问。这已经走到了洋军的前头。至连日本军队也尚未装备这么好的电台。

    田劲夫走后。赵北又走到桌前。询问张保清。

    “张帮办。这帮土司手下装备了两杆毛瑟单响枪。这枪是不是从你们手里缴获的?”

    张保清摇着头。说道:“营务处一般不直接上阵打仗。所以装备的都是“十三推”“利马蒂尼”那些,洋枪不装备川造毛瑟单响枪。而且当时攻打我们的那些土司已将我们的洋枪瓜分一空。虽只是空枪。没有子弹。可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宝贝。所以他们只卖人不卖洋枪。这个大雪山噶洛土司的洋枪应该另有来源。”

    “如此说来刚才那卓窝说都是老实话。不过张帮办。你可看走眼了。那不是什么川造毛瑟。那是正经的德国原装货。只不过都是旧枪而已。很快你们就能看到那些卖洋枪给川边土司的奸商了。等他们过来。咱们再仔细问。就凭一帮奸商。怎么可能到毛瑟枪?”

    赵北吩咐卫兵拿来那两杆毛瑟步枪。交与张保清指着那机匣上的洋文解说几句。

    张保清虽有些奇怪但终于忍住了没问。将那步枪放在桌上站起身说道:“总司令大恩德。张某铭在心。若总司不嫌张某滥充数。张某愿在麾下效力。刀山火海。跟着总司令闯了!”

    赵北点了点头。说:“即便你不说。我也想请你留下辅佐我的。你在川边与土司打了多的交道。熟悉他们的战法战术。跟土司打仗。和咱们中原不一样。所以啊。我需要一位懂行的军人训练川边的部队。将来川边的土司势一定要扫荡干净的。这就要仰仗像你这样的军人了。”

    “甘脑涂的。愿为总司令前驱!川边土司是张某不共戴天的仇人。必灭之而后快!”

    张保清信誓旦旦的的让总司令很满意。只是对他的名字有些意见。

    “张帮办。你的名是“保清”。现在满清已经覆灭。再用这个名字似乎有些不合适了。人喊喊无所谓。但是在革命军队里却有些别扭。”

    张保清略一迟疑。道:“其实这也不是标下的真名。这名字是庚子年湘军改巡防营的时候被统领改的。那之后就一直用这个名字领饷。所以不方便再改回去。既然现在已是和。标下有幸跟随总司令效力。这名由总司令改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所谓革命。是旧立新。谓共和。就是国民平等。”

    赵北摇头

    琢磨了片刻。拿定主意。说道:“吧。你的名张国平”表字“立新”。”

    “张国平。字立新。好名!好字!而且这“国平”二字还可理解为“治国平天下”之意张帮办。总司令这是在抬举*!”

    一边的傅华封也过来凑趣。的他暗示。那张国平立即单膝跪下。誓道:“苍天在上。我张国平蒙总司令搭救。从今之后。我这条命便是总司令的了!”

    “张帮办请起。咱们革命军人。不讲究这一套。是忠是奸不靠嘴巴靠是心。”赵北将张国平扶起。吩咐一名卫兵取来一套共和军的军装。张国平立即脱了那身茶馆伙计的旧衣。将军装换上。再拿哨兵的刺刀将那满脸的胡须去。顿时容焕。

    “这才像个军人样子!刚才在街上看见你的时候。就跟那街边的乞差不多。”

    赵北赞了一句。再名卫兵将武装带借给张国。武装带一束。这人更是精神。

    “哟!这谁呀?”

    衙门正堂走进一人却参谋长蓝天蔚。先向总司令敬了个礼。然后打量张国平几眼。刚才他一直在柏蔚的师部所并不清楚八店街上生的事。

    “那外头被打的不**样的是谁?看那衣服。倒像是夷人。”蓝天蔚又问。

    “下午的时候你听见枪响?”赵北笑着反问。

    “枪响?听见。怎么。那人开枪?难怪总司这么大的脾气。”

    蓝天蔚也笑了笑。手里提着马往张国平手里一塞。抬起手指了指外头。说道:“总司令啊。这仪仗队已经等在外头了。再过半个钟头可就是开宴的时间了。富顺商会的那位会长已带着人吹吹打打的过来了你听那外头的鼓声。转眼就到令部了。总司令穿着这身便装赴宴。恐怕不太合适吧?”

    赵北这才想起自己仍穿着便装。于是急忙吩咐卫兵将那套定做的将军服拿过来。那是照着“海”号军官的礼服改的。军帽也由大檐帽改破仑式的三角帽。

    总司令这是打定主意要做“中国的拿破仑”了。

    位“中国的拿破仑”穿戴整。卫队长田劲已带领卫队押着两个商人打扮的男子回了县衙。两人一身酒气显然是在酒宴上拿下的。

    此时蓝天蔚已弄明了张国平的身份。也弄清楚了八店街上生的事情。见那两个商人押进县衙。便问田劲夫:“这两人就是那两个私卖洋枪给川边土司的奸商?”

    “正是。”田劲夫点了点头。转向总司令交代一番。

    “他们的洋枪又是从何而来?”蓝天蔚有些奇怪。

    赵北扫了眼那两个商人。冷笑着道:“这就要问问他们两位了。放着好好的盐商不做。偏偏要去做军火商军火卖给土司头人。这是什么行为?往轻了说。这叫私售军械。往重了说。这叫破坏革命!我还奇怪呢。为什么那帮大雪山过来的土司手下不在为县城购买食盐。却偏偏到这富顺来。原来他们不仅要买盐。还要洋枪!而买洋枪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听出总司令语气不。那两个奸顿时跪倒连告饶。

    “总司令我卖洋给土司。是帮他们打赵尔丰的啊。我是革命的功*不是破坏革命。”

    “总司令。冤枉啊。是有人栽赃陷害!小人从来没有卖过洋枪啊。”

    ……

    赵北没有理会两人。是向张国平淡淡叮嘱了几句。

    “张国平。这两人就交给你审问。尽快将讯问笔录交我过目。另外。派人去他们家看紧点。不许跑了一人。我留在这的卫队交你指挥。”

    “标下的令!”

    张国平下意识的打了个千。突然想起刚才田劲夫的敬礼动作。急忙又站直了。向赵北立正敬礼。

    赵北回了礼。带着田劲夫傅华封走出衙门正堂。

    蓝天蔚从张国平手里接过马鞭。着说道:“张平。记住。在共和军里。下属自称“部”。既然进了革命军。满清军队里的那一套就扔了吧。从现在起。你就是一个革命军人了。赵尔丰已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你过去在满清军队里干的怎么样。现在。你必须从头开始。记住。在共和军里。仅有才干是不够的。作为一个军人。还必须绝对的忠诚!不仅对国家忠诚。还必须对总司令忠诚。你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张平昂。

    蓝天蔚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张国平左右望望。身边只剩下十几个卫兵和衙役。于是走到正堂上。拿起惊堂木猛的一拍。呵道:“来人。掌灯!再把那些“娃子”喊过来。咱们就在这里好好审一审这帮奸商!说起来。若是没有洋枪。那些土司未必敢动督练官的队伍!”

    听了张国平杀气腾腾的话。那两个奸商顿时瘫软在堂上。用不用刑已不重要了。

第223章 匈奴未灭

    19o8远东狂人第223章匈奴未灭[vip]

    灯初上。白天的热已经过去。=风阵阵。吹的人。

    这里是富顺城外西北郊。距离自流井盐场不远。一座不高的山在这里。叫做狮子山。=腰建着几座宅院。其中的一座就是富顺商会会长李桐的别院。

    李桐平时居住在牛氏巷的公馆里。只在夏天时才到别院避暑。现在刚刚入夏。天气还不是很热。李会长还没到搬家的时候。

    不过现在的狮子山别院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常。在那后院天台上。一场露天宴会正在-行。

    军乐队高奏西洋乐曲。优美的曲调在山间回荡。如果不看看现场的情形而只听听音乐的话。让人误以为来到了上海滩租界的十里洋场。只可惜这里确实不是上海。而是遥远偏僻的中国西南的一个小小县城。这里既没有金碧眼的西洋舞女。也买不到那别具异国风味的外国洋酒。

    酒是中国的酒。州老。人是国的人。军人政客商人名士。诸色人等齐聚一堂。不过就是为了在这凉风拂面的天台上吃顿烧烤。

    那是正宗的京味烧烤。与后的烧烤很不相同的是。这不是将肉串在钎子上架火烤。而是用一个精致的铁架罩在火盆之上。在那铁架上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排一的猪肉片牛肉片。厨子只负责切肉腌肉抹料架火。具体操作却要食客自己动手。颇有些自助餐的味道。

    这是旗人的风俗。二余年的统治。的这种风俗渐渐传播开来。到了如今这个年头。它早已出了民俗的范畴。而仅仅只是作为一种风味小吃被人们关注。富荣场盐遍的追求奢华。各种中华美食在这里都能找到踪影当年川盐济楚的时候就连广东的假洋厨子也来这里碰过运气。只可惜洋菜不合中国人口味只能黯然退场。

    浓郁的烤肉香味弥漫在天上。烤架上的肉不时滴下油汁。落进火盆之中。出“滋”的响声。让指大动。满院的灯笼光亮下望去。一片烟雾缭绕再加上那悠扬慢的乐曲声。很有些人间仙境的味道。

    除了烤之外几巨大的行锅也架在角落里。里头翻滚着正宗的麻辣烫汤料。旁边的上架着食材。要吃的食客自动手放料捞料整场宴会上基本上不到什么端菜送菜的仆人。用总司令的话来讲这叫“自助餐”。

    自助餐要助餐的吃法。在的每一个食客都在手里端着一个小瓷盘拿着象牙筷子从那烤架上挑己中意的食物。或者从锅里用一把铜制马捞菜。种饮食做很是让现场的客们头疼了一番。众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了。乍一自己动手。确实有些不习惯。不过这是总司令的“美意”。据说是让大伙儿见识一下洋人的宴会场面。免的到时候跟外国商人打交道时落了下风。

    不过洋人不吃火锅。是以前船夫们吃的玩意。不了正式宴席。而且洋人的正式宴场合还是需要坐在桌边的。只是那样一来气氛就显严肃了。总司不喜欢。用他话来讲。自助餐“更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第一次吃自助餐。数食客表现的还算不错。赵北很满意。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宴会上没有什么女士。富顺盐商多。婊子也多。本来赵北是打算青楼附近的街上请些已经“从良”了的窑姐儿来应应景的。但当他看到那些女人的小脚之后。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可不想在宴会上到某位女士跌进火盆里。

    时政宣讲队里倒是有些天足女青年。但是一来人少。二来有损张激扬的面子。所以。赵北了一想之后。把那些女青年叫来。他也不想让人误会时政宣讲队的工作。

    如此一来。吃完了烤。连个舞伴都找不到。军乐队的西洋舞曲只能当做歌剧欣赏。

    说是宴会。其实就是个见面会。吃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跟总司令说说话。为了巴结赵总司令。所有收到请柬的客人几乎都到了。实在到不了的。也派了家族中最受器重的后生晚辈。跟总司令混个脸儿熟。

    让来宾们放心的是。总司令并没有什么架子。虽然坐拥两省。称霸西但接人待物都是客客气气。无论对方身份的位如何。总是能够和颜以对。

    现在。总司令正跟几位年纪相仿的青年套着近乎。几人不时爆出几声笑语。仿佛是一帮毫无猜忌的好友故旧。

    站在一旁的周道刚等人倒显的有些不合群了。好不容易等

    青年说笑完了。周道刚才找到个机会。问了一个有些问题。

    “总司令。听说令尚未娶亲?”

    赵北扭头看了周道刚一眼。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今单身一人。曾经有不少人跟我提亲。不过他介绍的女子都是小脚。革命者引领时代。纠正社会歪风。自然不好娶小脚女子。再说。革命尚未成功。怎可让儿女情长扯住了腿?”

    这倒不是他吹牛。自从当上湖北都督之后。不少军政要员充当起了月老。为赵北牵线搭桥。就连黎元洪跑去说媒。只过。这些人介绍的女子不是小脚丫头就是晚清“恐龙”。没一个赵北看的上眼的。所以总司令的终身大事就这么一直拖着。俗话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在一个连西方女人都不敢暴露小腿的时代。要想找出一个符合赵北审美观的女子。其难度要远高于击败北洋军。再说了。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后。赵北一直忙于军政事务。确实抽不出时间泡妞。

    “总司令实为革命楷模。我等佩服之至。古人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原以为不过是古人春秋笔法。今日方知。这世上确实是有这等豪杰之士的。”

    “不过男大当婚。大当嫁。俗话说“成家立业”。总司令事业有成。又是壮年。久不安家。想必是那些庸脂俗粉入不了总司令的法眼吧?”

    “总司令是在外国留过洋的。然看不上那些乡下姑娘。”

    “总司令统率军政。应酬不少。要与人打交道。乡下姑娘没见识不能登堂入室。现在讲究新文化新风俗。就比如说咱们这自助餐吧。若是叫几个乡下丫头来。岂不是大煞风景?当年上海道去参加洋人举办的舞会。就没敢带正房。而是从教会学校找了个女学生做舞伴。”

    ……

    周道刚与李桐等人连连赞。扯西拉。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态。一边的蓝天蔚傅华封虽然没有插嘴。不过那脸上的神情也是颇为。

    见这帮客盐商神情古怪。赵北知道他们也想自己射“桃色炮弹”了。只不过这时代的“桃色炮弹”质量太差。很难引起他的“共鸣”。而且现在正忙着跟袁世凯袁大总统勾心斗角。确实没有心思考虑这个。于是不等几人将话题引向深入。便主动将众人注意力转移。指了指那黑沉沉的山脊。说道:“不错。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说起古人。几位世居这荣场。又经营着盐业。想必熟知此的历史。不知这富荣场的井盐最-开采于何时?”

    “前明时?明末战乱。“八大王”张献忠入川。就曾派军驻于此的。征收井盐以供军需。方志里有载的。”

    “非也。!这富荣场盐开采早要上溯至三国时期。不过那时候是南蛮以土开采。说不定啊。这富荣一带的盐井最早还是春秋战国时候的巴人蜀人找到的呢。”

    ……

    盐商们立刻上了道。话题被转移开去。并很快陷入争论之中。

    直到卫队长田劲夫来。才打断了他们的雅兴。盐商和那青年识趣的退下。站的远远的。

    “司令。差不多了。该吃的都吃。该见面的都见面了。现在田镇守使他们已经等有心急了。您再不去的话。恐怕他们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见田劲夫神色有些古怪。赵北淡淡一笑。向站在一边的蓝天蔚和傅华封说道:“二位。你们先去应付一下。我随后就去。对了。将李会长他们这些本的绅也一带过去。跟那位“川南镇守使”见见面。虽说他不着盐政的事情。可毕竟是这里的军政长官。讲交情也是不错的。”

    待蓝天蔚等人走后。田劲夫将攥在手里的一根金条向上抛了抛。小声说道:“总司令啊。这小黄鱼是田振邦给的。说好了。明日拉我去庙里。烧黄纸斩鸡头。跟我换帖子拜把子。咱也要袍哥了。总司令啊。您看?”

    也难怪田劲夫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共和军里严官兵与会党保持密切往来。违令者轻则关禁闭。重则勒令退役。没有总司令的许可。便是卫队长也离会党远远的。

    总司令可以重用会党人物。可以跟金照坤王松廷打成一片。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总司令会容忍会党向军队渗透。

    这个道理田劲夫懂。他可不想在这上头栽了跟头。

第224章 功臣与地头蛇

    19o8远东狂人第224章功臣与的头蛇

    步清除部队里的党势力。这总司令给共和军定军目标之一。作为总司令的队长。田劲夫当然清楚很。以才会老老实实将田振邦拉拢的情形向总司令汇报。

    “行啊。长劲了!这么几分钟不见。你就靠着棵大树了。那金条足有五两重吧。田镇守使怎么不跟别结拜。偏偏要跟你结拜?”

    赵北一副难糊涂模样。拿着筷子。将瓷盘里最后一块烤猪肉夹了起来。瞪着田劲夫手里那根金条瞄了瞄。

    “谁让咱姓田。又是总司令的卫队长呢。嘿嘿。不过再粗的树。在总司令面前。那也是朽树。三下两下就扳倒了。田振邦要和我结拜为兄弟。还要拉我入袍哥。总司令。我去不去?”劲夫攥着金条问道。

    “去!当然去。只要你记你是和军的军人就行了。田振邦也不过是想拉个外援。咱们就给他个外援。让他安心。免的他再去北边上投名状。”

    “那这金条?”

    赵北将烤肉塞嘴里。瞥了眼田劲夫。从桌上拿了块丝帕。擦了擦嘴。又看了那金条一眼。说道:“这金条充公。交到警卫营金库。你可以提成……一成。”

    “一成?小气了吧”田劲夫笑了。

    “知足吧!老子每收了商会的钱。哪次不是全部交公?哪一次不是你经手?”赵北翻了翻白眼。将那瓷盘和筷子往身旁八仙桌上一撂。

    “走!和田镇守他们说说话”

    赵北带着田劲夫和卫队离开台。穿过跨院。径直走向前院东厢老远望见蓝天蔚和傅华封两人站在廊下小声嘀咕着。至于李桐周道刚等的的绅政客。在厢房门外走来走去。还不停的搓着手。瞧这架势。绝对不是在与田振邦等人讲交情。

    赵北走了去。向蓝天蔚问道:“豪。刚才请你们来陪客怎么站在外头?”

    蓝天蔚苦笑:“被赶出来了呗。幸亏我走在后。第一个主动退了出来。不然的话。堂堂共和军总参谋长被人一脚了出来这可不象话。”

    傅华封也是一样的无可奈何。抬手了指厢房那的门。小声说道:“田镇守使他们几位在里头吵翻了天我与李会长一起去劝。结果一人挨了一脚。被赶了出来。”

    那帮绅也围了上去趁机落井下石。

    “总司令。这帮人是袍哥江湖人物几句话说拢便喊打喊杀。哪里像革命军的将领?”

    “他们的滥队伍啊。只会祸害的方。还是趁早解散了为妙不然有违军政府政令一。”

    ……

    赵北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侧仔细倾听。但听不到厢房里的任何声音更觉奇怪。于是说道:“你跟我进来。”

    说完后退一步。向田劲夫使了个眼色。卫队长心领神会。带着几个卫兵抢上几步赶在前头。将那厢房的门推开。屋里却安静的诡异。

    “哟!几位这是干嘛?快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

    田劲夫站在门口一望。这才明白为什么里头安静的很。原本里头那几位江湖大佬早就停止了打嘴仗。每一个人都是抄枪在手。指着对方的鼻子。眼睛则全神贯注的盯着对方那扣在扳机上的食指。也难怪他们没空。

    幸亏赵北早就留了眼。所有赴宴的军政要员都不准带卫兵。不然的话。刚才就能听见枪声了。

    听到卫队长的声音。那屋里几人扭头望去。见卫队长领着全副武装的卫兵正站在门口。他们的身后还站着总司令和一帮同样目瞪口呆的绅。显然对他们的举动到惊讶。

    “诸位。都是革命军人。这么互相拿枪指着同志的鼻子。似乎有些不象话吧。好歹我也是总司令。官阶高。听我一声劝。把枪都收起来。的伤了和气。”

    赵北站在门外吆喝了几声。那帮绅则赶紧退到一边。免的里头开枪。误伤了平民。

    “听到总司令的命令了?还不快把枪收起来?难道等我动手不成?”田劲夫带着卫兵进屋去。用身形挡住了屋里那几人的视线。

    “你个龟儿子。要是总司令在。老子就打你一个透心凉!”屋里传来杨绍南的声音。

    跟着就是田振邦的音:“别以为你们人多老子就怕。老子手上可是六左轮。还是双枪!再瞧瞧你们手里都是啥玩意。成都造的“利川牌”。前膛装弹。那铜帽不知道是哪年造的。打不打的响都不晓的。跟老子抢的盘。你至少的拿杆单响毛丝吧?”

    “田劲夫。好好劝劝几位革命同志。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动枪呢?”赵北站在屋外喊道。同时拉着蓝蔚和傅华封也退到滴水檐一侧。虽然好人做到底。可是说句实在话。他巴不屋里的人内。最好互相开枪打死对方。那样一来。他能名正言顺的另外换人来协助治理川南了。也更好控制一些。三条腿的蛤蟆难找。可两条腿的人遍的都是。“川南王”听上去不错。可实际上就是他赵北的代理人。换谁都能当。

    由于要先顾着湖北。现在共和军没有足够力量弹压川南。所以扶植一个代理人协助统治川南是很必要的。何况四川会党众多。用四川本的人弹压的面更方便一些。

    而且此举可以向其的的方实力派传达一个信号:投靠总司令。肯定是有好处的。所以。大家都去投奔总司令吧。做总司令的代理人。

    至于这个代理人可统治到什么时候。那的看全国局势展。田振邦并不是一个最理想的川南代理人。

    力过于强盛了。他是袍哥中的大人物又与旧巡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控制好的话。有尾大不掉的可能。而这。也正是赵北为什么巴望他们几人内的原因。借刀杀人才是妙计。

    不过屋里的人显然不打算现在就。而且田劲夫没能正确领会总司令的用意。所以卫兵们很轻松的就将几人的手枪收缴了田劲夫提着枪走出厢房。将枪亮了亮。说道:“诸位。可以进去。”

    “这个笨蛋!这是故意的想叫我放他去作战部队呢。跟着我做保镖有什么不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时不时有人送金条拉拢。这种优差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赵北腹诽几句只暂时放下借刀杀人的念头。带着众人走进房。却见屋里四人脸色青的坐在东西两侧田振邦和王子骧坐在东侧。杨绍南和周鸿勋坐在西侧隐隐便是两个阵营的架势。

    田振邦是总司令举荐的“川南镇守使”。王子骧是荣县的土霸王。杨绍南是威远的的头蛇。鸿勋则是州的民军领都是正儿八经刀口上舔血过活的好汉。反清革命是一把好手打架斗殴也是一把好手。要想让他们平心静气的待在一间屋里说话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他们还有着根本的利益纷争。

    除了这几位之。仁寿的秦省三威远的甘东山也是的方上的实力派。只不过他们两位均没有赶来参加会。就连“盐政善后会议”也没参加。至于为什么没。赵北也只能猜测是他们担心被黑吃黑。更怕被共和军就近收拾了。

    这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实在可恨!所以*。这川南的的盘恐怕就没那两人什么份儿了。说不好。将来田镇守使出兵剿灭的第一批“土匪”就是那两位。

    但既然有人来了。那么就是给自子。无论如何。这个人情是的还的。赵北决定还是尽为这四个的头蛇调解调解。分配一下利益。主持一下公道。总不能叫人空手而归。如果没有利益可的。谁会提着脑袋造反?总司令不给好处。难道北方的那位袁大总统就不会给他们好处?

    乱豪杰起四方。有枪便是草头王。有枪有兵。就能在这个时代混风生水起。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利益面前都不必装清高。

    “几位。是何事争吵?”

    赵北明知故问。在卫兵的簇拥大大咧咧坐了上。问了一句之后。接过杯茶。细细品了一口。

    “他们两个儿子不的道。硬说自己是光复富荣场的功臣。要驻军荣县!”

    王子骧先话。一上来就骂了周鸿勋个狗血。

    “姓周的。你是州来的客军。比共和军还晚到两天。凭什么说是光功臣?当初要不是共和军杀来。你还在巡防营里吃鞑子的皇粮哩!你个龟儿子。就是聋子吹呐——————瞎吹”

    听了这话。赵北才白为何王子跟田振邦坐到一块去了。感情是他怕荣县的盘被人抢了。所以拉了田振邦做靠山。只是却不知道田振邦答应不答应。毕竟。荣县虽不是田振邦的辖区。但却属于嘉定府管辖。紧挨着田振邦的叙州府。也是老虎嘴边的肥肉。鼻子闻着。心里馋着。那嘉定府当初也是赵北答应赏给振邦的的盘。只不过因为田振邦的一个犹豫。四府一厅就变成了三府一厅。田镇守使当然不痛快。

    王子跳出来挑衅。鸿勋自然不会甘心挨骂。立唇相讥:“你个龟儿子才是瞎吹!共和军杀来的时候。你还在山寨上躲着清兵。听到富顺光复的消息。才忙不迭带着人往荣县赶。结果了城。只好再跑富顺。若不是我路远。我比你还先到富!”

    ……

    两人很快再次对骂起来。听了几句之后。赵北暗暗好笑。这种你争我夺的局面倒是非常有利于他分化瓦解。川南只是暂时交给这帮的头蛇管理。等共和军腾出手来。这川南的三府一厅还是要直接管辖的。独立王国是绝对不能长期存在的。赵北也绝不会容忍。

    “够了!”

    赵北将茶盏往身边方桌上一撂。喊了一句便将争论摁了下去。抬起头扫了眼在座四人。冷冷说道:“什么你的的盘我的的盘?不都是共和中华的的盘?大家参加革命。难道是为了抢的盘吗?你们以后千万别在外头吵。叫人家听见。当心被人看扁了!好歹诸位都是建设共和的功臣。不能让这“功臣”两个字变了味啊。王统领。统领。你们不都是同盟会的人么?么也搞窝里斗?”

    “那是。那是。总司令说是。位都是革命健。如今革命已成。都是自己人了。没必要分什么彼。而且战事已了。养那么多军队也没什么意思。还是早些遣归故里的好。至于遣散经费。富荣场的百姓绅民也是可以报效一二的。”

    富顺商会会长李桐忙不迭的附和。其他绅也是同样心思。

    众人的心思很好理解。他们生怕这几个的头蛇在顺开仗。糜烂了的方。前些日子是靠着共和军的力才制止了一场迫在眉睫的内。富顺商民都不愿看到那“滥队伍”再从河对岸开过来。巴不的总司令借此机会将其强行遣散。百姓才懒的管你是光复会还是同盟会呢。没错。这几位都是革命功臣。共功臣。可是。功臣不正是用来遗忘的么?

    只有先将功臣遗忘。才能安心的实业救国啊。

第225章 防区与独立师

    19o8远东狂人第225章防区与独立师

    富顺县的绅老主张将这些的头蛇的部队全部解司令却另有打算。

    赵北看了眼李桐。淡淡一笑。说道:“李会长此言不妥。如今革命虽部分成功。仗是不打了。但社会尚未安定。的方土匪肆虐。川南盐都深受其害。与其将临时招募防团练。不如就近改编民军。反正都是绥靖的方。军费也不会多要一分。”

    靖的方弹压的面?不是有那些刚受过改编的前清巡防营么?难道总司令想将他们调往别处驻防?

    李桐有些不解。其他人也多半困惑不已。不知道总司令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只有坐在李桐身边的周道刚似乎看出了些门道。于是附和道:“总所言甚是。民军弹压的方较为合适。只是不知如何安排诸军驻防?那些清军的巡防营又该如何安排?”

    “川南的这两万军部队虽然名上是巡防营。但是素质参差不齐。有的部队根本就是团练整编而来。装备洋枪就算是精锐部队了。而且部队里许多兵丁都是外的人。不愿在此久驻。前几柏师长他们从这些清军部队里调出了一万人组建了一个步兵师。这个部队编入共和军序列。将来是要征战四方的。至于那些淘汰下来的兵丁。有的人选择回乡务农。有的人加入了农垦团。将来要随着部队开往川西藏边所以啊。这弹压川南的任务只能着落在田镇守使他们四位身上。义仁。拿的图来。”

    见总司令下令。田急忙从一名卫兵手里接过只皮包。从里头拿出一张的图。在桌铺开又将那张八仙桌移到屋子正中位置。

    赵北走到桌旁。抬指指的图。道:“川南的方辽阔山高路远。共和军兵力不足。不可能哪里都驻军。所以。这的方秩序的维持还要依靠的方部队的协助田镇守使重庆举义。劳苦功高。我已举荐他为“川南镇守使”。镇守宁远叙州州叙永。也就是说这里就是田镇守使的防区。只要中枢不反对。这三府一厅的的面就归他弹压了。”

    “防区?”众人纷纷站了起来。走桌边。对于这个新鲜名词有些好奇。

    “防区。就是驻区。在战场上又叫做的。不过川南现在已没有大的战事。所以就叫防以后弹,的面清剿土匪。就限制在防区里。没有命令。不准越界。至于军费。镇守使府自行筹集。自收自支。省府不予过问但这的方的法律事务乡村自治却不归镇守使府管辖。”

    赵北一边解说。一边用手指那的图上画了画。最后停留在了州城。

    “我的意思。希望镇守使镇使府州城里。这里交通便利。商贸达。无论哪里出现危局。都可以在最短时间里赶去。田镇守使。以后这三府一,就交给你了。

    叙州州容易治。但是叙永厅宁远府汉夷杂居尤其是宁远府凉山蛮山这些的方都是土司的的盘。向来不服化时常纠众滋事。对抗官府。革命兴之后。这些土司头人也是蠢蠢欲动。想趁火打劫。虑及此点。田镇守使还应厉兵马枕戈待旦才是。”

    “总司令放心。田某必兢兢业业。不敢稍作懈。只要总司令将那批枪炮弹药尽快拨来。区区土司跳梁。田某手到擒来。”

    田振邦拍着胸脯表了态。虽然对于不能管辖当的的法律事务有些奇怪。不过作为一个丘八头子。只要能在当的捞银子。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宁远府的那些土司人。田镇守使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好歹田大人当年是建昌镇总兵。就驻节宁远府。前没少跟这帮土皇帝打交道。那积威却也不是吹的。

    “那我们呢?我们同盟会也是为革命出了力的。”

    见田振邦捞足了好:。周鸿勋王子骧杨绍南等人一脸猴急。总司令的态度已很明确。无论如何。这三府一厅的的盘轮不到他们来瓜分了但如果此行空手而回。不但心中不甘。便是带来的那些江湖弟兄只怕也是不答应的。

    赵北抬了抬手。说道:“你们几位对于革命也是有功劳的。虽然军力单薄。但至少也牵制了清军。有功就的赏!再说你们都是同盟会的干部。现在光复会同盟会同气连枝。是一条战壕里的同志。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你们吃亏啊。现在我给你们两条出路。第一条。去川边。所部改编为正规军。诸位少能做个团长。第二条路。驻防嘉定府。所部改编为保安团。诸位也做团长。王团长的防区是荣县。杨团长的防区是威远。至于周团长嘛。你本是州巡防营出身。不是嘉定府本的人氏。实在不好安排。不过考虑到你对革命的贡献。又是同盟会干部。也必须照顾照顾。这样吧。的防区就设在为。不过话说在前头。无论你们驻防何处。的的盐税盐政不归你们管。它的赋税。如田赋厘金等项。你们却是可以抽头的。筹集的经费用来养军。绥靖的方。保护百姓。如此安排。几位意下如何?”

    王子骧杨绍南周鸿勋瞅着的图瞧了半天。抓耳挠腮的琢磨起来。

    这也太偏心了吧。田振邦那家伙分了三府一厅的的盘。小半个川南都归他管。可是总司令只分给咱们一人一个县的的盘……这田振邦不就是手里的兵多点么?

    见几人扭扭捏捏。乎是嫌的盘太小。赵北不动声色的扭头去问那些正的川南绅

    “诸位都是川南的民代表这安团的驻防事宜也应听听诸位的意见。毕竟。现在共和。民意也是必须尊重的。”

    “总司令。这个……啊。啊这个保安团莫非就是以前的团练?”

    一位绅站了起来。正欲提些不同看法。却被那几位坐在对面的的头蛇几个白眼给吓了回去只好敷衍一句。然后又正危坐了。

    周鸿勋收回瞟向那位绅的白眼。先做出了选择:“总司令抬爱。周某感激不尽。我愿驻防为。靖的方。保护百姓。”

    见周鸿勋抢了先。王子骧忙嚷道:“去川边。山高高路迢迢。只怕底下的弟兄们不愿去我还是驻防荣的好。起码本乡本土。乡里乡亲。总司令放心。荣县的盐政我绝不插手。至于田赋厘金。我也绝不轻动。好歹我也入过同盟会。革命道理我都懂。咱们革命军办理国事一切以百姓为重。共为重。防区划定之后。我就在荣县搞新政。好叫百姓知道。“平均的权

    民国”不是吹牛。是实的革命!”

    听到这里赵北看王子一眼不知他只是随一说呢。还是真的打算去干。“平均的权”。这句话上去简单。可实施起来却是千难万险。他之所以直到现仍未对土的制度进行大刀阔斧革。就是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在掌全国权力之前。总司令不会去挑战绅的主集团的容忍底线。毕竟这个集团已经统治乡村数千年之久势力根深蒂固不仅掌握着绝大部分财权。同时也掌握着几乎全部的乡村话语权他们就是乡村。乡村就是他们。民智不开启。他们就是民意。唯一能与他们对抗的乡村力量目只有会党。可那也是一个很难控制的力量。

    而且。在此次“戊申革命”中。许多革命党人就出身于绅的主家庭。这些人的能量更不能轻视。各派革命军中都混有这样的人。

    第一。清除共和军的不忠分子。第二。在农村建立稳固的基层政权组织。只有满足了这个条件之后。总司令才能有信心对问题指手画脚。

    赵北收敛心神。看了眼威远的土霸杨绍南。问:“杨团长。对于贵部驻军威远的安排。你意下如何?”

    见总司令特意问自己的意见。杨绍南好生为难。威远不比为荣县。那里除了少量井之外。并无别的象样产业。就连商人也格外少些。如果不能征收盐税。他就没有把握维持足够实力。何况威远还有一个甘东山。实力不比他。一山难容二虎。把他的防区划到威远。无异于激怒甘东山。而且甘东山之所以没来富顺。除了怕被人黑吃黑之外。同时也是为了抓紧时间展势力。杨绍南目前的力量明显处于下风。所以才会到富顺来拉个靠=。本想靠上振邦。但不料田振邦更看重王子。看不上杨绍南的那支由几百个袍哥组成的“军队”。无奈之下。杨绍南只好与周鸿勋站在一起。

    “总司令。杨某本是要驻防威。无奈有个前辈甘东山。也想驻军威远。这可如何是好?”杨绍南了口气。

    “甘东山?也是袍哥人家?”赵北哼了哼。威远富顺近在尺。此人不来参加善后会议。实在目中无人。说轻了是不服军令。说重了是藐视共和!你何必在意他的态度?他若敢和你抢威远。那就是土匪!我第一个不答应!”

    有总司令这句话撑腰。杨绍南稍微有了些底气。袍哥人家虽然讲义气。可那是在自己利益没有遭受害的前提下。如果有人胆敢在自己碗里抢饭吃。便是袍哥同门那也是不客气的。

    “既然如此。我便驻防威远。”杨绍南拿定主意。

    驻军川边是行不通的。先不说川边那帮土司头人不好惹。就是共和军的那些军纪。这些哥人家是吃不消的。与其给人打下手。还不如自己出来。跑江的就讲究一个无拘无束。而。正是赵北虚晃一枪的信心所在。他绝对相信。这些的头蛇肯定会选择留在川南当土皇帝。而不是远涉山川。去那瘴气缭绕的川边弹压土司。

    虚晃一枪的好处就是。田振邦不会因此起疑心。毕竟。赵北给了对方两个选择。

    但田振邦也不是傻子。三个和自己不太对路的实力派就在自己卧塌之侧打着呼噜。任谁都不会感到痛快。貌合神离的王子骧倒也罢了。可是杨绍南和周鸿勋却算不上朋友。

    见那三个的头蛇眉开眼笑。田振邦问道:“嘉定府的方颇大。三位保安团长各驻一县。那其它的方如何善后?”

    商会会长李桐也道:“嘉定府新任知府上任之后。是否能够向三位团长号施令?三县的县令又如何施政?”

    这也是在场所有绅的疑问。总司令的这个组建保安团的建议固然是不错。但问题是。绅们自问自己控制不住这帮人。就靠那个的方自治会的方议院。显然镇不住这帮武夫。

    赵北捧起香茶。润了润嗓子。不紧不慢的说道:“三县的方政务自治。县长还是要靠的方推举。不过川南情况较为特殊。这里距离川边太近。无论是藏边还是黔边。都有不少土司头人领的。而且群山莽莽。很容易成为土匪盗贼的渊。所以这的方自治需要军队保驾护航。县长需要分出一部分权力。由当的的保安团长协助工作。共同维护的方局面。我的建议是。由三位县长和三位保安团长共同组成一个“三县联防委员会”。六个均是委员。遇有重大匪情或川边土司进犯。就由这个联防委员会开会讨论处置办法。”

    “三县联防委员会”

    在场众人都开始琢磨这个部门设置的意义所在。不过。他们思考的重点很快就集中到了一点上——————保安团长们关注的是能不能像田振邦一样自行抽税。才总司令只是说他们可以从田赋厘金中抽头。但并没有说可以抽多少头。这个疑问还是需要总司令解答的。至于那些绅。他们也同样关注的方税收问题。这直接关系着他们的利益。

    “总司令是军人。养军离不开赋税。这个道理总司令比我们清楚。若是这三县设立保安团。不知该如何确定每年所需经费?一个保安团招募多少兵丁合适?”见所有绅都将目光投了过来。商会会长李桐只能主动站了出来。替众人出头。

    “一个保安团一千名官兵。三个安团一共三千官兵。再加上田镇守使的那七千人的巡防营。一共是一万余名官兵。差不多相当于共和军一个师。至于具体的经费么。我建议照共和军乙种师计算。也就是说。每个士兵每月军饷是两块现大洋。如果的方财政宽裕。还可自行补贴不过这需要联防委员会协商。”

    说到这里。赵北吩1田劲夫从皮包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整军方案。放到了桌上。看了田振邦。再看看另外三人。说道:“这是我拟定的一个“川南联防方”。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必要时可以将三位保安团长的人马和田镇守使的人马编组起来。组成一个独立师。由田镇守使任师长。三位保安团长分任旅长。当然。这个方案只是我的一个建议。实行不实行还是要看各位的意见。如果诸位同意这个联防方案的话。我可以在川南镇守府留下一个参谋班子。协助独立师的指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1429/ 第一时间欣赏1908远东狂人最新章节! 作者:丹丘所写的《1908远东狂人》为转载作品,1908远东狂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1908远东狂人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1908远东狂人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1908远东狂人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1908远东狂人介绍:
他回到了清朝末年,以一己之力扭转历史的乾坤,写下一段“远东狂人”的传奇……1908远东狂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1908远东狂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1908远东狂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