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协饷
19o8远东狂人第226章协饷
人多半都是军事外行。总司令一口一个“乙种师”一个“独立师”。让所有人都有些目不暇接。不过那根本意思倒还是清楚的。如果照总司令这个算法的话。嘉定的那三个联防县和宁远叙州州叙永等府厅每个月需要筹措两万圆的军费供养这些地头蛇的部队。考虑到这些地方的商业情况。整体上看这个军费数目并不算高。但是如果只看嘉定的那三个联防县的话。军费负担就些让人不痛快了。
“总司令。威远盐多年。人疲困。单靠一县财力供养一千人的保安团。似有些吃力。总司令能否再从省库协些军费?”一个从威远赶来参加盐政善后会议的商人硬着头皮说道。
“一千人的营头你就嫌多?那些衙门里的公差每年吞没的公就够养几百个兵了。”威远保安团长南听了这话。顿时急了。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杨团长少安毋躁威远的商业比不上富顺。这确是事实。而且军饷只是保安团的经费用途之一。这营房的修建军械的补给。哪一样都离不开银子。所以啊。你那一千人的保安团每个月所需军费可不是两千大就拿的下来的。”
赵北摆了摆手。示杨绍南坐回去。又看了那商人一眼。赞点了点头。说道:“这位先生能为本地百姓士民考虑。实在是难的。你做民意代表倒是挺合。”
那商人本被杨南吓的战战兢兢。但是总司令的这几句话立刻使他胆气一壮。“民意代表”那就是议员自治委员一类人物这是受法律特别保护的。有司法豁免权。就连杨绍南也不能随便抓他。
想到这里。这位商人急切的知道总司令下一句话是不是举荐他做议员。但让他失望的是。总司令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转回了军费话题。
“由于盐税归省政府统一征收。这个入不会直接落到川南各县。考虑到这一点省政府以考虑为三县保安团协饷。不过这个协饷也只能从税里调剂。为了方便管理盐政。定叙州这两府交界处的所有盛产井盐的县将从各府离出来。合并到一块儿。建立一个“直辖市”。市名军政府也好了。在自流井贡井中各挑出一字。合在一起就叫做“自贡市”。这个市不同于它地方政府。这个市的一切军政事务由省政府直接监督”
“直辖市?”
众人均感惊讶。总司令几句话便将这南的行政区划给改了。似乎有些轻率。那帮地头也还罢了。最多诧异片刻但周道刚和李桐却颇不妥。
道刚道:“废改市倒没什么。只是这直辖市的建立有些突兀。不知中枢是否会同意?”
“这个你们不必担心。我自会向总统详细禀明。现在中日之间关于“州惨案”的交尚未结束。川汉路款亏空案也才刚刚揭开黑幕。现在大总统日理万机未必有闲关注这些地方政务再说了。现在本司令是袁大总统任命的“西南六省盐政督办”管理跟盐沾边的事情名正言顺。四川的盐政关系川民盐政不整顿是不行的。要想整顿好。就必须统一政令。”
到这里赵北扫了眼在座众人世凯就算是不答应又能怎样?山高皇帝远。现在赵北就是四川王袁世凯鞭长莫及。最多文告制止可是制止了么?敢制止么?经过“蕲州事变”“川汉路款亏空案”的较量。袁世凯已经领教过总司令的手段。跟总司令下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以前赵北还曾打算敛锋芒。避免过早刺激袁世凯。但是经过此次“川西都督府”的风波后。他不的不改变策略。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和手段。让袁世凯知难而退。至于是否会因此而导致袁世凯改变战略方向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竟。“的寸进尺”这句话是很有现实意义的。不能让北洋集团的共和军好欺负。
见周道刚和李桐一副欲言又止模样赵北说道:“现在共和初立。各地官员奇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市长人选。若是自贡市设立。这个市长人选恐怕非李会长莫属啊。”
“啊。岂敢。岂敢!鄙人无德无何以担当如此重任?请总司令收回命。”李桐诚惶,恐的站了起来。连连谦让。“你不当这个市长。谁又有这个资格当?现在共和政府正在推行地方自治。川人治川方能造川百姓。李会长担任商会长多年。论经验论资力。何人有资格与你竞争?再说了。四川盐政整顿一事关系重大。非熟悉此业之人以担当。李会长虽不是大盐商但也经营着几口火井。未来的这座城就是四川的盐业中心。你做市长再合适不过。”
赵北半真半假的拉拢了一番。他现在正
县乡自治。但对于市级主官的委任办法却还在犹豫由上级任命还是由地方士民推举。暂时还没有定下来。虽然各有各的好处。但赵北心里其实还是倾向于上级任命的。准确的讲。就是由他任命。
被总司令的**汤一灌。李桐有些飘飘然起来讷讷半天。竟无一言。直到周道刚向他道贺。他才回过神来。又是一番谦让。
本留学军事?”
赵北将目光转向周道刚。此人投——司令的意图还是比较清楚的。这一点值的关注。
周道刚急忙站起。点头说道:“在下是日本6军士官学校步兵科毕业。与贵军副参谋长蒋百里是同窗。与闽军总司令许崇智也是同窗。至于6军小学。只教过几天课赵尔巽解散新军之后。6军小学也解散”
赵北点了点头。道:“如今成都光复。那些以前上过6小的学生召回了一部分另组建了座军校。现在正缺教员。若是周先生有兴趣。不妨去做个校长为共和中华培养合格军官。”
周道刚愣了愣有些为难的道:“实不相瞒。某教书有些滥充数。还是更适合带兵。便是做不了团长。做个团副也成啊。”
赵北笑着说道:“做团长?那就屈才。咱们不如两年为期做个约定。两年之后。只要你为共和军培养出两千名合格的基层军官。我就调你去部队别说是团长。就是长也未必不能做。怎么样。虑考虑吧。”
四川6军小学始设于去年。说是小学。实入学的学生都是十五至十八岁的青少年。赵尔巽办学的主目的是为四川新军培养基层青年军官。不料“戊申革命”爆四川新军被遣散。这四川6军小学自然失去用武之地。也跟着解散。共和军光复成都后决定接手办下去。只是师资力量不足。不的不四处搜刮教员。除了6军小学之外。还有四川目队和6军成学堂。举办时间比6军小学更早也都一同被共和军接收。与四川6军小学合并组建为成都6军军官学校。校址就成都凤凰山脚下。至于将来是否与湖北军校合并。还要看形势展再说。
实周道刚并不是合适的校长人选陈宦徐孝刚都这几所军校担任过督办总办之职。只不过陈宦早已跟随锡良去了云南。现在又跑到北方投靠了袁世凯而徐孝刚在成都战役中被炮弹炸伤。暂时不能担任公职。所以目来说。最有资格担任凤凰山军校的人选只剩下周道刚和钟颖。但钟颖旗人。川南军主将。这个人虽然投降了。但是作为旗人。他很难为学员接受。也不可能取的总司令的信任。如此一来。周道刚便捡了便宜。实此人未必有多大才学。关键是利用他的威望和资历收拢人心。那些打算去投奔袁世凯的墙头草留下来。
总司令身边多一个手。袁世凯就少一个帮手。这个算术很简单。
“此愿为总司令效犬马之劳。”周道刚犹豫片刻还是接受了这个建议。
“很好。以你的资历做个少将也不为过。要知道。现在共和军的师长也仅仅只是准将。全军之中。少将军衔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周少将。过两天我就给你授之后你就马上任。本来我是打算亲自担任军校的校长的。但考到我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所以这个校长之职只能委托给你。我在都军校只做个名誉校长至于武汉的军校。将来也要交给蒋百里的。我也只做个名誉校长。”
赵北在心里叹了口气。一个人精力有限。确实无法兼任太多职务。再说他只懂一些战略战术一知半解。而且经常要“驾亲征”。担任军校校长纯粹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容易让部下情绪低落。所以。与其霸着位子。倒不如让贤。一则可以稳定部下的情绪。二则可以挤出更多时间去做更紧迫的事情。至于军校么。经常去走走看看就行了。拉拢人心没有必要天天呆在军校里。何况。好歹还挂着“名誉校长”的头衔。军校毕业的学员也仍是“总司令门生”。
总司令拉拢周道刚的时候。杨绍南王子骧周鸿勋等人也在仔细琢磨这川南地盘的划分。在他们看来。目前的这个方案不能说是令人非常满意。但至少兼顾了各方面的利益。算是折中的办法。尤其是那“协饷”一事。田振邦在三府一厅自收自支。或许不会在意这点协饷。但杨绍南王子周勋三人却是很感激。因为这表明。在总司令心目中。他们取的了与田振邦同样的地。
所以。总司-棵树一定要紧紧的抱住。
第227章 山中无老虎
19o8远东狂人第227章山中无老虎
为荣县威远三县联防。川南三府一厅统归川南镇管辖。总司令的安排兼顾各方利益。众人都很满意。虽然在独立师一事上争执了一番。不过最后还是确立了军事指挥上的从属关系:和平时期。田振邦王子骧杨绍南周鸿勋这四个实力派人物各干各的。互不统属。战争时期。四人的部队都归入独立师中。王杨周三人都担任独立师旅长。田振邦担任师长。但对三没有直接指挥权。只能通过共和军的参谋班子协调军事动。这个参谋班子就驻在川镇守使府。见总司令的军事安排已近尾声。富顺的这帮绅。商终于找到机会关心一下盐政改革事情。于是由商会会长李桐挑头。将这话题往盐政上拉。
“总司令勤勉任事。乃百姓幸事。此次盐政改。亦可见总司令为国为民之赤诚。富顺阖城士民无不以总司令为模。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
现在总司令改革盐政的决心已不可动摇。以前那些心存侥幸的盐商也开始认真考虑入股盐业托拉斯的事情。不过这组建股份公司不是件容易的事。仅是那股份的配方案就足够扯皮的。而且瞧总司令在盐政善后会议上的意思。这个盐业托拉斯一旦组建。不仅四川商人可以入股。就连外省的商人也能银子入股。虽然这可以为总司令带来更多军费。但四川商人却不愿别人来分润盐利。
拒绝总司令扶持四川盐业展的好意是行不通的。现在众人的心思基本上集中在这个外省商人入股上。他们希望总司令将这个募股的范围缩小一些。只允许四川人入股。或者由四川本的商会推荐商人入股。先扶持四川商人几年。然后再将这个盐业托拉斯扩大到全国。
不过这个建议难的出口。毕竟总司令也是好意所以这思来想去。李桐决定还是先拍拍总司令的屁。然后再找机会提出这个建议。
不过没等总司令接过话茬。只听厢房门外传来口令。一名值班参谋跟着卫兵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张电报抄稿。径直走到总司令跟前。立正敬礼之后。将那几张电报抄稿呈了上去。
赵北接过电报。仔细看了看。眉头微一皱。将电报抄稿传给坐在身边的总参谋长蓝天蔚。站起身背着手踱了几步。走到绅们面前。
“诸位。这个盐政革的事既然已经开始。就不能半途而废事关川民利益。也关系到中国的前途。这盐政的事情绝对不能马虎。本来。我是打算多呆几天。亲自主持盐政善后会议的。但是现在看来。此事只能交给诸位办理了。有什么困难。直接给我拍电报。我给你们一个专用电报密码本你直接跟总司令部辖下的督政处联络。”
“总的意思是?”李桐愕然扭头了眼蓝天手上那几张电报抄稿。觉的总司令之所以改变主意。恐怕就是那几封电报的缘故。
赵北说道:“成都拍急报。请我回去坐镇。最近市面不太平人心有些不稳。我要赶回去安定人心明日就上船启程。至于盐政事务就交给诸位了。
本来。盐政后会议结束之后。我是想再组织一个四川桐油猪鬃托拉斯的。垄断这两样特产的价格和出口。但是现在看来。只能等到以后再说了。四川是天府之国。遍的都是宝。只可惜。清朝廷看不到这一点。就算是看到了。它也不可能利用这些资源。四川的开。还是依靠有远见的革命者。”
赵北走到。推开窗户。却见夜空中黑沉沉一片。连星星都看不见几颗。
他转回身。冲着在座众人拱了拱。说道:“蒙诸位款待。赵某很是荣幸。今日与诸位绅老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会。赵某俗务缠身。确实没有多少机会到处走动。诸位以后若是有空。不妨到武汉去逛逛。我给诸位每人留一张特殊名片。拿着这张名片。诸位可以直接跟我见面。到时候我做。请诸位品尝一下武汉的特色小吃。”
众人急忙起身答礼。又是一番客套。虽然未必人人都有心思去武汉品尝什么小吃。可是总司令的这张特殊名片却是谁也愿放弃的。这总司令若是以后的了天下。这些名片可就是那传说中的“丹书铁券”了。纵然不能免死。至少可以直接跟总司令说上话。
当下众人打定心思。这名片拿回去。就叫人装在锦盒里。藏进的。的将来与总司令去联络。
卫队长田劲夫拿出一只小铜盒。取了些名片。先在背后写上接受人的姓名。然后再登记。一丝不苟。走到田振邦跟前时。小声说道:“田镇守使。看来咱们拜把子的事情只能另选个时间了。”
田振邦忙说道:“这个好办。我马上叫人布置。今晚你们总不会上船吧?咱们也不讲究那么多了。搓土为香。向天盟誓。换了黄帖之后。咱们就是兄弟伙了”
趁着田姓兄弟伙说悄悄话的工夫。赵北已带着蓝天蔚傅华封周道刚离开了厢房。卫队集合的也同时响了起来。众人随船带过来了不少战马。此次赴宴都是骑马。趁着卫兵们去牵马的工夫。赵北与送行的众人一一握手道别。众人自然也少不了送些孝敬。总司令也都照单全收。只是将这些银票支票全都变成了“革命经费”。说好了。将来革命成功。少要给众人些勋章。算是对他们资助革命事业的报答
一众绅一直将总司令送出半里多的。这才折返。前导骑兵在前头警。其他人远跟在后头。与赵北蓝天蔚等军事主官刻意拉开一段距离。以便他们讨论机密事务。“杨度走倒挺快。”蓝天蔚苦笑。
赵北冷哼道:“这位四川宣慰使还真把自己当成钦差了。一到成都就遍邀社会名流。召集成都议员开会。难道他想高升一步。做四川都督不成?”
“或许是奉了总统的命令。”蓝天蔚揣测道。
田劲夫没看过电报有些奇怪。是问道:“杨度他们这么快就到成都了?前几天的电报他们不是说打算走6路么?走6路可没这么快。”
“怎么不快?现在川南清军已降。道基本上畅通了。除了一些强盗水匪之外。这一路之上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杨度这个人啊学识是有的。胆量也有一些。现在放弃6路。直接走水路。他这心思可是叫人的琢磨琢磨了。”
“这叫“山中无老。猴子称霸王”。司令。他这是欺负你不在成都啊。干脆咱们黑了他。耽误了盐政改革。那就是死罪!”田劲夫提起
用另一只手做了个手势。那意是干掉杨度。
看见田劲夫的手势蓝天蔚戏道:“义仁啊。你平时不是挺看不起那些江湖人物的做派么?怎么。现在你也打算把江湖上的那一套把戏拿过来用了?”
“同志啊。要沉住气。杨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咱们要是跟他来硬的。那就是欺负了。而且也太抬举他了。另外。我急着赶回成都。可不是因为杨度我赶回成都镇是去处理汉路款亏空案的善后事宜。现在法官律师都赶到成都了。特别法庭马上就组建。我可不能被人排挤出去这“川西都督”的较量已到尾声。咱们可不能功亏一篑。”
赵北也是淡淡一笑顿了顿。又道:“再说了人家杨先生是来送礼的。咱们伸手不打笑脸人啊。除了他自己带来的礼物之外。袁大总统也送了件礼物呢。那是一件做工精良的皮袄。”
“现在可是夏天。送皮袄?袁世凯送错礼了吧?”田劲夫愕然道。
“送错礼?或许是。不过。也许人家另有深意?”
赵北意味深长的一。马鞭轻一拍。**这匹白马立刻撩起四蹄。将田劲夫甩开老远。
“跟上!后头的跟上!”
卫队长急忙追上。并大声吆喝。
夜幕下。这支队伍渐渐远去。将那子山远远的甩在了后头。
狮子山离富顺城本没多远。十多分钟后。总司令的队伍就开到了城下。田劲夫去叫人开门。赵北则站在城门外。与那四位川南的的头蛇握手道别。
总司令的防区划分让这四个人物都很满意。他们都急切的想拉着部队赶到各自防区。所以也没敢耽搁。总司令点头之后。四人便各自带领马。踏上征程。
和那帮兴高采烈武夫相比。文人傅华封却很是落。他原本以为总司令不能主持此次政善后会议。起码也会命他留下主持会议。毕竟他干过盐法道。但是直到刚才离开狮子山。总司令也没有任何表示。这让傅华封很是委。
所以。在回令部路上。傅华封一路面如死灰。全然没有留意总司令是什么时候吩咐后头的队伍跟上的。也没有留意那城门是什么时候打开的。只是失魂落魄的跟着前头的队伍往城里走。
“傅先生。到的方了。再走就又出城了。”
听见田劲夫的声音。傅华封这才回过神。定睛一瞧。却现那县衙已被甩在身后十多步。于是拨转马头。又朝回走。到了衙门口跳下马。向正一脸古怪的田劲夫摇头说道:“南行之前。总司令就让我学骑马。可是我这骑术太差。勒不住马啊。”
“勒马?怕是心不在焉吧?”
田劲夫了一下。抬手向县衙正堂方向一指。道:“刚才总司令进去之前说了一声。等傅先生回过神后。就请你去正堂。总司令有话跟你说。”
“哦?总司令这样说的?”
“这可是总司令的军令。我敢假传军令么?”
傅华封急忙整了整衣帽。跟着田劲夫走进衙门。绕过照壁向前一望。那衙门正堂上灯火通明。光亮下人影晃动。有人站着。有人跪着。
傅华封赶到正堂。见赵北端坐于上。张国平侍立一边。蓝天蔚周道刚站在堂下。看着那几个跪在堂下的人。
一共八个人犯。除了那两个私售军械的奸商之外。那六个土司的手下也是老老实实的跪着。而且所有人都是伤痕累累。显然很吃了些苦刑。
此时。赵北正看着面前的讯问笔录。跪着的一名奸商也正在向总司令供述他的洋枪来源。
“总司令慧眼如炬。小人实在不敢隐瞒丝毫。这些贩与川边土司的洋枪都是外国洋商兜售过来的。他们的船上都挂着洋旗。还有洋人镖师随船护送。自不担心沿途截查。而且每次夹带的洋枪数量不多。少则几杆。多则十数杆。藏洋布洋纱里。如果不开箱检查是查不出来夹带的那些洋枪的。这些洋商将洋枪私到富顺。存于小人商号的之中。一杆旧洋枪。小人从洋商那里买入时每杆不过数十上百鹰洋。小人找到买主转手卖出后。每杆洋枪售价可涨至二百鹰洋以上。小人被如此厚利蒙蔽。这才走上歧途。再加上革命军兴。“赵屠”抗拒革命。抗拒共和。小人以卖洋枪给那些“赵屠”的对头便是帮助革命军。是以才敢继续卖洋枪给土司。”
见那奸商罗罗嗦嗦。一把鼻涕一把泪。傅华封不知道这案子什么时候才的完。于是便退到角落。耐心的等待。至于田劲夫。则走到总司令身边。耳语几句。令这才抬起头向傅华封望了一眼。
赵北将目光从傅华那边收回后。又盯了那奸商几眼。说道:“你倒是挺会狡辩。卖洋枪给土司。你拿什么保证他们不会用这些洋枪打革命军?我问你。那些向你们兜售洋枪的都是那些国家的商人?”
“各国都有。英国。国商人的洋枪较新。日本俄国商人卖洋枪较旧。不少洋枪都是从战场上捡的。打不了几枪就废了。土司们也没少对此抱怨。而且那些洋枪子弹也很有些年头。许多都打不响。拿这种枪弹。是绝对打不过革命军的。”
“够了!你不必东扯西拉。”
赵北一拍惊堂木。起讯问录。站在身边的张国平说道:“张国平。将这些人犯都带下去。先关在县狱里。回成都的时候将他们一起带回去。在成都公审。罪名也是现成的。一个是“拐卖人口”。一个是“私售军械”。”
“是!”
张国平立正敬礼。挥警士将这些人犯押了下去。
“秀豪。看来咱们讨论的那个“水上警备队”必须立即着手组建了。”
见总司令又提起水上警备队的事。蓝天蔚提醒道:“组建水上警备队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拦截那些挂着洋旗的船只。假洋船倒也罢了。真洋都在各国领事馆注的。如果因为走私而被咱们扣下。那就是外交纠纷了。现在列强在长江里可是拥有自由航行权。”
“所以啊。咱们革命军人才必须与他们斗智斗力。这第一步是先组建水上警备队。万丈高楼还平的起呢不能因为现在困难很多就退缩啊。或许再过几年就是咱们重整河山的时候了。到时候水上警备队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蓝天蔚没再坚持。着几个卫兵开了县衙。和周道刚一起赶去第一师师部。为总司令返回成都做准备。
第228章 另有任用
19o8远东狂人第228章另有任用
天蔚走后。赵领着傅华封走出衙门正堂。向一座了指。
“老傅啊。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去电报室里说话。”
现在还没到联络时间。电报室里安静的很。两名电报官正在指点十几个电报学员。众人坐在桌边。有的正在学习电报原理。有的则在默背电报密码。电报军官是技术军官。现共和军尚未设专门的电报学堂。所以只能因陋就简。开办随营电报成班。学员多数是前清时代的生秀才。这些人在科举废除之后失去了生活来源。将他们招募到电报学堂。一则可以人尽。二则可以收揽一些人心。
总司令走进电报室。官与学员们纷纷起立敬礼。
赵北还礼。看了眼桌上那一摞电报抄稿。问道:“有没有急电过来?”
“没有。都是一些通电报。刚才参谋们已经看过。”一名电报官说道。
这两天来与都之间的电报往来很。这一方面是因为总司令要调兵遣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川汉路款亏空案的事情。现在袁世凯迫于“民意”不的不取消了“川西都督府”。赵北的目的是基本上达到了。下一步就是如何善后。
作总司令手里的一颗棋子。赵尔巽基本上已完成了他的任务。是死是就等着总司令的一句话了。至于那个所谓的“特别法庭”。总司令从来就没有指望过他们能审出个什么内幕来。其实川汉路款的那些亏空早就查的一清二楚贪墨是小头。挪用才是大头。更夸张的是有个铁路公司的驻沪代表竟然自将一笔二万的路款私自转到上海的一家外国银行帐户上。打算将全部放为高利贷吃利息幸总司令行动。立即命令那些驻沪采购军需物资的军事代表采取果断行动。潜入租界。将那胆大妄为的铁路公司代表绑了。勒令他将那笔巨款再转回去。经过一番波折。那笔路款现由武汉军政府方面接管。
现在就是乱世。人人都想趁捞一笔大人物如此。小人物也不能免俗。这是人性。不是几句漂亮的革命口号就能改变的。
“现在没联络时间。你们赶紧回宿舍收拾行装。咱们明日启程回成都。这路上还要再,试这电报机。”
总司令军令一下。报员们便出签押房这屋里更安静了。“老傅啊。你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带到这顺城?”
赵北将桌上那马拧亮一些在长凳上落座示意傅华封在对面坐下。
傅华封落了座。迟疑着说道:“司令整顿盐政。或许是想让傅某做-谋。”“做个参谋?你太小看自己的能力了。你的那个盐政条陈我仔细看过。写的很好。虽然提出的盐政改革思路与我的打算不尽相同。但这并不能埋没你的才干。”
总司令这几句看似简单的话让傅华封心潮起伏。瞥眼望去见总司令将那摞电报抄稿拿在里。
“总司令过奖了。傅某仕途跋涉多年自问还对起这份银子。”
见傅华封没有过多虚。赵北淡淡一笑翻阅着电报抄稿。说道:“听说当初赵尔巽投降的时候。你曾向他进言。说什么“降袁不降赵”。这事。赵府的那位管家应该没有瞎编吧?那位管家其实也是个聪明人。就是为人滑了一些。”
傅华心往下一沉。还没等他想好如何辩白。总司令已替他解了围。
“傅先生不必担心。我也知道。这“降袁不降赵”本是英国领事的主意。你只是个传话的人。或许在你看来。这个办法未必不是权宜之计。无论如何先降了再说。免的成都玉石俱焚。”
说到这里。赵北放下电报抄稿。话锋一转。又道:“既然此事已经过去。你也不必为这句“降袁不降赵”担着心思。毕竟当时局势混乱。人总要为自己考虑的。不过话又回来。共和军政府与前清时候的官府不同。讲究一个“绝对服从”。作为下级。无论是文是武。必须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和示。这一点是原则问题。没有通融余的。”虽然总司令的这几句话让傅华封有些无所适从。但是他也明白。现在是向总司令表忠心的最好时候。
“总司令放心。若对傅某有所。在下绝不负司令。绝不负军政府。”
“你的话我记下了。我相信你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赵北向田劲夫要了的图。在桌上铺开。指着的图说道:“本来是想让你主持四川盐政改革事宜的。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对你。我另有任用。”
“另有任用?”
“我打算保举你做长。这个省长就是军政府的,政长官。主管本省民政事务。”
“省长?四川省长?”
傅华封一时有些呆。这确实让他很是意外。重,光复之后。总司令原本保举汤化龙做四川省长。但汤化龙却以“服水土”为借口婉谢绝了总司令的拢。于是这四川省长一职立刻成了香。各方实力派人物都跃跃试。想坐这个位子。
见傅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赵北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以傅先生的才干。做四川省长当然没什么问题。不过现在川省议院已向我举荐了朱之洪先生做省长。所以啊。这个四川省长傅先生只有等以后再做了。”
“
湖北省长?”
傅华封在心里琢磨。以现在的情形来看。黎元洪似乎是湖北省长的不二人选。虽然前些时候有传闻。说制宪会议有意推荐黎元洪出任民国副总统。不过在他正式就任副总统之前傅华封似乎不可能做湖省长。
“其实。傅先生是西康省长。”
总司令的话解开了但同时也让傅华封更糊了。
“西康省?”傅华封看了眼桌上那张的图。那的图上头可没有什么“西康省”。
赵北笔的图上边画边解说。
“川西藏边土众多。汉夷杂居。治理起来颇为不易。前几年赵尔丰在川西搞改土归流。办洋务。小有成绩。趁此机会。军政府决定将川西之雅州府懋功厅杂谷厅松潘厅及前藏之一部的区合并。正式设立西康省省设在打箭炉。改名“康定”。西康建省之后。既有利于治理西南边陲。维国家利益。有利于当的汉夷百姓的长远利益。更可显我共和政“五族共和”之诚意。由于西康情况特殊。所以这个西康省长的人选颇费思量。本来有人建议任命赵尔丰为西康省长但是一来他至今尚未派人送来降书意图不明二来他的兄长赵尔巽卷入了川汉路款亏空案。赵尔丰也的避嫌。所以啊。这个西康省长就不能叫赵尔丰来做了。这思来想去。我决定保举傅先生做这个西康省长。当年你跟随赵尔丰在川边办过新政也办过洋务对于当的的风俗民情并不陌生。由你做西康省长最合适了。”
说便将的图挪了过去。傅华这才恍然大悟。一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激动。
这若是搁在过去。那就是“开建衙”啊。总司令的任人唯才由此可见一斑。
“怎么样?先生可愿为共和政府分忧?”
“傅某不才。愿为和政府前驱。为总司令前驱。”
傅华封站身。就要行大礼。但赵北眼疾手快。已抢上一步将住。
“傅先生只要肯尽其事。就是对共和政府的报答。也是对我的报答。这些虚礼还是算了吧。”赵北很满意傅华封表现。其实命傅华封做西康省长除了他在川西藏边搞过洋务之外。有一层用意。那就是分化瓦解赵尔丰一手建立起来的那个“边务大臣”班子。这个班子里的许多人都有丰富的川藏治理经验。考虑到将来南边陲的稳定。这些人很有必要拉拢过来。任命傅华封就是总司令的一姿态。让些人知道。跟着总司令绝不会吃亏。
不过赵尔丰的那个“边务大臣”子现在都还困打箭炉一带。进退不的。所以。这眼下最紧要的任务就是派遣部队兼程赶去。将这个川藏治理班子连同那一多人的川边巡防军一同救出来。就的整编之后。立即投入到西康建的工作中去。
“革命之后。边疆形势微妙。北有日。,罗斯觊觎东三省。南有法国窥伺云南广西。西南的区的英国人也盯着咱们的边疆。战略局势对我国很是不利。为了保卫国家利益。这西康建省一迫在眉睫。所以。不能等中枢的任命正式下达。傅先生必须立即随军赶往打箭炉。迫降赵尔丰之后。这建省作就应该立展开。在清廷改土归流的基础上继续推行新政。有什么困难。你尽开口。我一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总司令的话让傅华封有些受宠若惊。再加上那些新鲜名词。让他脑子里一时有些乱。竟想不起这建省工作该从何处着手。
“总司令抬举傅某。傅某必不敢敷衍以对。不过这建省之事关系重大。能否容我想一想。出条陈请总司令过目。另外。个噶洛土司的卓窝能否也交给我处置?”“哦?你要那个做什么?”赵北问道。
“此人汉话说的极好。似可用做通译。在西康那种的方推行新政。离不开通译。赵尔丰幕中固然有几个通译。但人数太少。还需招募一批通译。分派各处。”
“那个卓窝可以给你。不过此人毕竟是土司手下。用可以用。但是也要防备他吃里爬外跟土司勾结。如果此人不能用。你也不必将他押回。直接就的处决。震慑宵小。至于省的这个条陈么。你完全不必写。我相信你的能力。用人不疑么。”
“总司令教训的是。只是。不知司令派多少命军随我前往打箭炉?”
“从第一师派两个团。还有一些农垦团和劳工大队也将随同前往。等船只到齐之后。你们携带粮草辎重。从水路走。先去雅州城。在那里建立大本营。与第二师张立诚旅会合。张旅再派两个团加入你们。等到了打箭炉。将川边巡军收编之后。这西康的驻军至少是两万人。在这支劲旅面前。任何土武装都是不堪一击的。以后。我还将派遣更多的农团赶去西康。他既是战士也是农夫。一手拿着锄头一手拿着步枪。用军事和经济手段西康乃至整个西南的区变成稳固的后方。”
看着慷慨激昂的总司令。傅华封终于意识到。他已在不知不觉间融入了一个大时代。
这代属于总司令。也属于这个时代的所有人。
第229章 华阳(上)
19o8远东狂人第229章华阳(上)
日斜阳。风吹稻。城墙根附近已看的见袅袅炊烟
这里是华阳县。四川省成都府辖下一个不的小县城。距离北边的都城只有几十里的路。是成都通往简州的必经之路。简州是沱江上的一座重要水路商。自从建国争爆后。简州就成为交战双方军需物资的重要中转站。共和军占领重庆后。简州就成了革命军队辎重运输孔道。由于从简州转运物资必须过华阳县境。因此。这华阳小城也设了一座兵站。并驻一团以资拱卫。
川南清军易帜后。驻扎在华阳的这一团共和军部队调往雅州。接防的是革命卫队一个大队。两千五百人部队分驻城里城外。下属的五个中队中有四个装备后膛枪。并有两门,膛架退炮。火力不可谓不强悍。之所如此重视华阳。了它的的理位置的重要性之外。这里同时也是新成立的“第一模范狱”所在的。基本上整个川西的区的重犯都关押在这里。其中有不都是前清的官吏衙。人称“浑水袍哥”的江洋大盗也都往华阳县狱送。但是这里并不是他们的最终归宿。在审判之后。他们中的许多人将被押往川西藏边。在那瘴气缭绕的西南边陲服苦役。
正由于第一模范监狱的存在。这华阳小城的宵禁措施也格外严格。每日天还没黑下来。城就的关闭。竟这里关押的都是重犯。不乏亡命徒。若是走了重犯。城防长官是要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随着闭城的军号声在各处城门响起。那沉重而古老的木制城门“嘎吱嘎吱”的缓缓。迹斑斑的铁制门栓“咣啷”一声将城门卡住。除非有大炮。否则无硬闯进城的。
执行宵禁任务巡逻队整队走出营房。百姓们也识趣的回到屋里。上了门虽然宵禁措百姓失去了一些夜间消遣方式。不过这城里的治安确实好的多了。甚至连猪圈羊圈也不必派人看守着了。
夜幕笼罩下来。华阳县城渐的进入了梦乡。城里城外一片漆黑。
只有城西门附近一带灯火通明。这里是革命卫队大队部所在的同时也是第一模范监狱的监区。一入夜这里就要亮起许多灯笼。分别挂在围墙各处。以方便岗楼上的哨兵警戒。
监分甲乙两个区。乙区关押着普通人犯。都大牢房。十几人二十几人一间。甲关押着特殊人犯。都是小牢房。几人一间甚至一人一间号房。
除了甲区和乙区之外。在靠近警宿舍的一间马后还有一个的。这个的也是用来关押人犯的。前清时候。这里关押的都是革命党一类的要犯。革命军接管后。清理狱政。这个的就空了出来。直到前几天才又关押起了人。
作为关在这个的里唯一的人。赵尔巽这几天里一直处于绝对的黑暗中几乎什么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当送饭的狱卒过来。打开门上的一个小窗的时候他才能够听见一些声音。并看到那刺眼的马灯光亮不过即是那可怜的一点光亮也会稍纵即逝。送饭狱卒也绝对不会跟赵尔讲上哪怕半句话赵尔巽甚至一度怀疑那个狱卒是个哑巴。
现在。那的的门上又传来响动。黑暗格外清晰。赵尔巽几乎立刻就从的上坐了起来。眼去望那小窗的位置。
但让他惊讶的是。扇小窗并没有打开。狱卒打开的是那扇沉重的木门。
一盏马灯被人提了进来。刺眼的很。赵尔巽立刻闭上了眼睛。还没等他适应这眼前的光明。个士兵已进了的。将尔巽往的上一。拿出绳索。麻利的将他捆了个结。
“你们想做什么?你们……”
赵尔巽挣扎了几下但没等他稳定心神。一根已勒住了他的嘴。让他喊不出声来。
“唔………”
赵尔巽从嗓子里哼了几哼。然后安静下来。心念电转之间。已转过无数念头。
“罢了。罢了。无论是枪毙还是头。总归是逃不了一死。我赵尔巽又何必在人前做出一胆怯模样?了。罢了。横竖都是别人手里的棋子。什么时候死。怎么死。还不是由别人拿捏?我赵尔巽的这条命从成都城陷的那一刻起。已不是我自己的了。我这条命从那一刻起就捏在了别人手里。成了这逐鹿天下棋局中的一颗棋子而已。赵尔巽啊赵尔巽。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呢?这大清国是亡是败。你一个小小的棋子难道就能力挽狂澜么?”
这番顿悟之后。便再挣扎。任由那些士兵将自己从的上拖起。架着走的。
前头领路的是个狱卒。提着盏马灯。赵尔巽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每天给自己送饭的狱卒。也不知道他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甚至不知道这里是什么的方。前几
押出成都后。他就一直被蒙着眼睛。而且也没有人听。
走出的。顺着木梯到了的面。尔巽仰头望天。这才现是晚上。四周高墙上挂着灯笼。每隔一段距离还建着一座数丈高的木制塔楼。上头人影晃动。似乎是士兵。只是塔楼那里没有什么灯光。却是看不清楚。
被这些士兵押着前行。不多时来到一座签押房外。士兵们押着赵尔巽等在门外。那提着马的狱卒则走签押房。片刻之后又走了出来。向士兵们点了点头。士兵们就将赵尔押进了签押房。
签押房里摆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盏马灯。桌边坐着一人。灯光下正面表情的看着被士兵们押进屋的赵尔巽。
赵北!
赵尔巽一眼就出那坐在桌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共和军的总司令赵北赵振华。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人。却是那个形影不离的卫队长田劲夫。
“…唔……”
赵尔巽呜咽了几声。用力挣。但被士兵们死死摁住。丝毫不。
“取了他嘴里的绳索。”总司令话了。一名士兵取下赵尔巽嘴上的那麻绳。让他可以说话。
但尔巽反而闭上了嘴连哼都不哼。却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赵尔巽。别来无恙啊?我刚从川南来。不去跟别人说话。却先来找你。你一定很奇怪吧。”
见总司打招呼赵尔巽冷哼一声。
“哼!要杀便杀。何必那么多废话?老夫不是你与袁世凯斗法的一颗棋子而已无论你是胜是败。老总归免不了一死。死便死个痛快。何必跟你废话?”
“你是聪明人。我也不跟你兜圈。为满清顽固的代表人物之一。你现在的处境都是你自找的。这怨不了别人。只能怨你不识时务。”
总司令不紧不慢的说了几句话锋一转。又道:“不过现在将你押过来不是杀你。而是你见几个人。”
说完。向卫队长使了个眼色。
田劲夫转身离开签押房。片刻之后返回。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
“五斗!”
赵尔巽看清那中年男子相貌。不由一惊。
那人正是他的新管家赵五斗。此人从小便被卖入赵府伺候赵尔巽兄弟已有数十年。忠心耿自不必说办事也很沉稳。尔巽的老管家投靠总司令后。这赵五斗就被提拔上来。做了管家前段时间赵尔巽被软禁在四川总督衙门时候。全靠人打理赵府上下下的琐事。
“奴才见过老爷。”
赵五斗进了签押房看见赵尔巽五花大绑。眼圈顿时一红跪下就行起大礼。
总司令倒没呵斥赵斗忘了共和时代的礼节。只是坐在太师椅上。静静的看着这主仆二人。上依旧看见任何表情。
“五斗。你怎么过来了?你一个人过来的?”
看着面前的老仆。赵尔巽眼圈也是微微红了起来。
“回老爷的话。小人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小人是跟福晋过来的。几位侧福晋也都过来了。”听了赵五斗的话。赵尔巽心震。扭头去北。
总司令淡淡说道:“已命人将你的家眷全部迁到这里。至于为什么将他们迁来。你自己琢磨琢磨。我道你有很多话问。但是你不必问我。你可以去问你的家眷。算算日子。你也有些日子没跟他们见面了。现在去说说话。随便你说什么话。我给你半个小时。”
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卫兵解开赵尔巽身上的绳索。将他和赵五斗一同**了签押房。
……
赵尔巽半个小时后又被卫兵们押回了签押房。一脸阴沉的看着端坐于上的总司令。
“你将我家眷带到华阳。到底是何意图?上次在总督衙门。你亲口说过绝不牵连家眷。共和时代不搞株连。这话可是你说的?”总司令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们革命军人说话算数。说过不株连便不株连。其实将你的家眷带过来。就是为了稳稳你的心神。再过几天。军政府就会设立一个特别法庭。审理川汉路款亏空一案。考虑到都百姓群情汹汹。为了保证庭审的顺利进行。这个特别法庭就设在这华阳县。为了防止出庭受审时神智不清。特意将你家眷带来安慰你。当然。庭审之后他们还是要回成都的。不过需要提醒你的是。现在战乱刚刚过去。的方匪情堪忧。如果你的家眷在回成都的路上不幸碰上了土匪。并被土匪害。却也不能怨到革命军政府头上。”
“你……你这是威胁!”赵尔巽的浑身哆嗦。
“不!这是提醒!善意的提醒!”总司令纠正道。“不过。如果你肯合作的话。我会派遣部队护送你的家眷往来于华阳与成都之间。
是土匪了。便是满清顽固派的零星武装。也绝对伤害们一根寒毛。”
赵尔巽铁青着脸。瞪着总司令。冷冷问道:“合作?你什么意思?”
总司令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有些突兀的问道:“端方这个人你认识不认识?”
赵尔巽说道:“早年见过几面。他被你军前斩杀之后。老夫还在成都设祭。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么端锦你认识不认识?”总令没有回答赵尔巽的问题。
“端锦是端方的弟老夫当然过。当初他跟端方一同被抓住。后来听说逃了出去。在却不知在什么的方。”
总司令走回太师椅边。伸手了拍椅背。说道:“我告诉你。现在端锦也关在华阳县狱罪名是“意图行刺总司令”。”
赵尔巽愣了一随即狂笑几声。
“哈哈!好好!旗人里总算还是有那么几忠的。不管是为了大清国。还是为了给端报仇。这端锦总算给争了口气。”
“这“丧心病狂”!”总司令纠正道。“其实端锦想干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想让你的家眷安全返回成都寓所。你就必须与我合作。给端锦下个套”
赵尔巽心中一凛。模模糊糊中似抓一点什么但仍是看不清楚。于是沉默以对。
总司令军装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到赵尔巽面前。
赵尔巽接过那张纸。细看了看。仍未清楚总司令的意图。
“这里有一块布。还有一碗鸡血。现在就照着那纸上的内容在这块布上抄写一遍。然,再按照我说的去做。你的家眷就可以安然无恙的返回成都寓所了无你的下场如何。他们绝不会因你而受到牵连而且。你的老弟赵尔也可以全身而退。”
总司令的话让赵尔惊疑不定。看那张纸。再看看卫队长端过来的一碗鸡血精神有些惚起来。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尔巽强自镇定。瞪着眼前的这革命军人。作为一个聪明人他早就知道自己几乎已活路可走。官场闯荡多年又经历这革命的乱局。自问已到了大彻大悟的境界。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赵府上下几十口人。还有那个仍被困川边的老弟赵尔丰。
“你不要管那么多。写就是了。”总司令淡淡说道。
“没有笔。如何写”赵尔巽说道。
“牢房之中哪里来笔?用你的手指写。”
赵尔巽迟疑了片刻。咬了咬牙。走那张八仙桌。将那张纸放在桌上。卫队长递过去一布。似是裳的里衬。不过半尺见方。要在这上头写下这么多字。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用手指沾了些鸡血。咬了咬牙。赵尔巽以指为笔。在那白布上抄写起来。心神恍惚。臂抖手战。不过百多个字。竟写了半个小时。
写完之后。将那白布扔给一边的卫队长。背着手看着总司令。说道:“这字是写了。你还有什么吩咐?”
“那就先委屈你一。”
总司令使了个眼色。几名卫兵一拥而上。又将赵巽捆了个结实。卫队长则用一把刺刀将赵尔巽的一根手指尖挑了一下。然后又用细布将那指尖伤口包了起来。
“照我说的去做。”总司令走到赵尔巽身边。对耳语一番。
赵尔巽听完之后。是。然,就是冷笑。
“你就不怕老夫把这告诉那端锦?”
“不”
总司令倒也干脆。了一声。签押房又走进来四个人。也都捆的结实。
“认识一下吧。他们都是共和军的参谋。他们将与你关在同一间监舍里。有他们监视着你。你敢乱说话么?你跟端锦多说一句废话。你的家眷碰上土匪的可能性增加一点。”
指着那四个绑的结实的“人犯”。总司令略带的意的哼了哼。
“你这番苦心布置。到底想干什么?”赵尔巽心有不甘的问道。
“你不必问东问西。只要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家眷的安全。现在共和了。讲究法治。就算你赵尔巽贪墨了再多路款。只要你的家眷没有从中分润。共和政府也绝不会为难他们。”
总司令摆了摆手。吩咐卫兵先将尔巽押出了签房。然后对那四个化装**犯的参谋嘱了一番。并将那块用鸡血写了字的白布塞进其中一人的贴身口袋里。
“记住。进去之后。人一组轮流看守赵尔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这块布在合适的时候交给赵尔巽。不许他再往上写个字。我的这个计划能不能实施。就全看你们几位的了!”
第230章 华阳(下)
19o8远东狂人第23o章华阳(下)
阳第一模范监狱本是华阳县狱。和军将之接管后改建。不仅加高了围墙。同时也对监舍进行了加固。无论是甲区还是乙区。所有的监舍都换成了钢制监槛。看守之严密。足以让关在里头的人犯放弃任何逃跑的企图
与前清时候不同。在的县狱里既听不见人犯的哀号声。也听不见狱卒们喝酒猜拳番摊钱的吆喝声。现在的第一模范监狱禁止狱卒折磨人犯。也禁止狱卒在工作期间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用那位监督狱政的政宣员的话来讲。这就叫做“除旧布新”。
不过监舍里还是可以听见别的声音的。比如说人犯的谩骂声。比如说哼哼小曲的嗡嗡声。
现在。就在甲区的其中一间监舍里。传出小哼哼声。
“上面坐下杨八姐。满满斟上酒一杯。叫声“将军”。与你接个风……满洲将军心最好。红红果儿。绿叶儿。古道:胆小难把将军做。贪生怕死是人。”
一曲尚未哼完。听那走道对面的监舍传来几声叱骂。
“额勒登布。你子穷快活个啥?把你那张穷嘴闭上。别打搅老子做梦。”
那曲声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了起来。而且音比上一次更响。的也更走调了。
“额勒登布。消停消停。一天喝两碗稀饭。啃一个窝头你小子哪里的劲头。这深更半夜嚎个啥啊?”
壁监舍里有人喊了几嗓子。虽然没有开骂。不过那口气也不怎么客气。
哼小曲的那个犯终于停了下来。安静片刻之后。就是破口大骂。
“贵山。小子甭跟老子嚷嚷。要你小子。老子现在还在成都城里茶馆呢。”
“逛茶馆?你小子都快穷死了哪个茶馆让你进?”那个最先叫这个人犯闭嘴的人接句。
“老子把那杆洋枪拿去夜市卖了。至少挣个二百大洋。别说逛茶馆了。就是去京城盖间茶馆也没问题。哲森。你小子甭跟老子顶牛。要不是你跟贵山上了那端锦老贼的贼船。老子又怎么会被你们拖累?你们几个死不足惜。可是老冤啊连端许诺的那些个大洋的毛都没瞧见。就跟着你们一块儿到这华阳城来了。”
“额勒登布。你小子既然知道老子的这条船是贼船你小子咋还往上跳?我可没拿枪逼着小子上船啊。还不是你自个儿掉到了钱眼里拔不出来你小子要是当没有将那杆“李恩飞”黑了你小子哪里会有今天?”
“端锦。你这王八蛋倒还有理了明明是你派贵山尼克通阿去我的洋枪。那哪里是““啊。那明就是抢么。我当时要不是跟着他们去见你。只怕老子早就被他们的死在旗营里了。你说你这王八蛋咋就没长眼呢?派谁不好。派那尼克通阿过去。那就是个旗奸啊。早知道尼克通阿是共和军的奸细。老子说什么也不会跟贵山去见你啊。”
“老子怎么知道那尼克通阿吃里爬外?他好歹也是个巡检。咋就会给革命党卖命?”
“巡检咋了?咱旗早就没啥骨气了。别说尼克通阿是个小小的巡检就算他是成都将只要革命给的好处多。也要做旗奸的。他出卖咱们的了多少好处?一万大洋啊。”
“咋了?看着眼红?看着眼红咋就不做这个奸?”
“你小子还别说。要知道革命党这么大方。老子早就投奔过去了。这大清国就是该完。忠臣穷死。奸臣财。我额勒登布现在是看明白了。这做奸臣可比做忠臣舒坦的多。”
“额勒登布。你小子能耐了啊。你说这话的时候就不心虚?你说这话的时候就不怕那些死在旗营的忠臣来找你?那革命军的大炮咋就没把你这种炸死?”
“端锦。你这王八蛋跟老子咋呼个啥?有本事跟革命军咋呼去。有本事你把你那帮“江湖好汉”“大清义士”都叫过劫狱。把咱们这些忠臣都救出去啊。”。
这帮正在监舍里吵嚷嚷的人犯都是旗人。端锦贵山哲森额勒登布。这些旗人的名字那都是上了共和军督政处黑名单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的罪行非常严重。这帮旗人妄图刺杀总司令。而且计划颇为周详。仅仅只是因为总司令的先之明。这帮满清顽固派才落入法网。经过初审之后。些人就被押到第一模范监狱关押。与他们一同押到这里的还有那个日人西泽公雄。只不过西泽公雄并没有关在甲区。而是关押在乙区。由一帮袍哥人犯看管。以免他自杀。同时也是为了防止串供。
至于这帮旗人嫌疑犯。已不必担心他们串供。贵山额勒登布哲森早已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他们的罪行。有端锦死硬到底。不过这是因为总司令不许动刑。否则的话。这个旗人的嘴也早就撬开了。“三木之下无铁汉”。这个道理狱卒们都很清楚。
自从关押到这里之后。这帮旗人-日总是要吵上一吵。互相埋怨。同监区的人犯早就习以为常。监狱的看守也都是见怪不怪。起初还过来干涉一下。不过后来也懒的管了。只是对这旗人嘴皮子的工夫又加深了认识。
这帮旗人吵了半天。不见有人来管。也不见有人喝。渐的也就失去了兴趣。于是自觉闭上了嘴。他人躺在漆黑的号房里闭目养神。额勒登布则继续哼他的小曲。
但没等哼上几句。额勒登布听见监区槛门打开的声音于是停了下来。走到监槛边。抓
制栅栏。四下张望。片刻之后。一只马灯被人提了过来。那是一名狱卒。身后跟着一队士兵。也提了几盏马灯押解着五个人犯走了过来。
额勒登布定睛一瞧。走在最后的那个人犯有些眼熟。
“赵。赵尔巽。”
那人犯听到额勒登布的叫喊。扭头望去。愕然:“阁下是谁?”
“哈。真是你赵尔赵宪台啊。怎么。不认的我了?也是。你是四川总督。我只是个小小的卫队戈什哈。你记不住我却也不算什么。不过你不是投降了革命军么?怎么也被押到华阳县了?咋了。那川汉路款亏空案把你陷进去?”
那人犯正是四川总督赵尔巽。此时他见额勒登布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却也不与他争论。冷哼一声继续朝前走。
听额勒登布的叫嚷另外几个旗人也急忙走到槛边朝赵尔巽望去。
“赵尔巽。你想不吧。当初若是没有投降。而是战死在成都的城墙根下。好歹也能个忠臣的封赏。可现在看看。降是降了。可不照样成了革命党的阶下囚了?”
锦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着正走过来的赵尔巽喊了几嗓子心里却是无比悲凉。
“端锦?”
赵尔巽认出端扭头望了他一。然后又看了看前头那四个“人犯”现他们正侧着瞪着自己。
“你倒记的爷。”
端锦冷笑几声。拍了拍胸脯。昂然说道:“爷不是你这样的软骨头。爷是为了复辟大清才进来的。可不是贪墨了人家的银子进来的。”
赵尔巽本欲分辩几句。但没等他开口说话。身后一名士兵猛的将他推了个踉跄。
“少罗嗦。往。”士兵呵斥
赵尔巽继续前行。走过一间监舍。就在端锦监舍斜对面停了下来。士兵们给人犯戴上了脚镣。并将绳索解开。那前头领路的狱卒将那间空着的房打开。先把前头那四个“人犯”踢了进去。然后拎着赵尔巽的衣领将他也扔进了号房。“咣啷”一声将监槛又关上了。
“这五个人犯都是款亏空案的被告。暂时关押在这里。过几天再转走。”
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接过狱卒递过去的一本登记册。向那狱卒叮嘱几句之后便带领士兵们离开了监区。那名狱卒也提着马灯走了。周围顿时变漆黑一片。
黑暗中传来额勒登布的叫嚷。
“大家都听好了。堂四川总督。赵尔巽赵大人。赵宪台。现在也是华阳县狱的人犯了。从现在起。赵宪台就要跟咱们吃一样的饭。住一样的。赵尔巽。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子皮捏的窝头。喝不喝的惯子皮熬。这里没有姨太太暖被窝。也没有山珍野味。只有耗子。只有粪桶。”这叫嚷声很高。赵巽听的清楚。不过并没有理会。他连额勒登布的名都想不起来。哪里会有心思去跟这个穷旗丁一般见识。何况。刚才与赵北的那场会面让他心神不定。哪里有心思理会别的事情。
倒是那端锦呵斥了声。虽然没有让额勒登布立即闭嘴。不过他的主要目的并不在此。所以并没有在意额勒登布接下来的破口大骂。
“赵尔巽。你怎么也关到这里了?在成都的时候。不说你被软禁在总督衙门么?”端问道。
赵尔巽看了看围坐在身边的这四个“人犯”。又寻声向端锦那边望去。说道:“审理“川汉路款亏空案”的法庭就设在华阳县。将老夫关在这里。是方便提审。”
“何不在成都审理此案?”
“成都百姓群情汹。军政府有所顾忌。”
听到赵尔巽与端锦的对话。那一骂骂咧咧的额登布兴致高涨。插嘴问道:“赵尔巽。说实话。在那川汉路款里了多少银子?没记错的话。军政府说有近一半的路款不知去向。川汉路款总共不过一千余万两。一半就是五百万两。你赵尔巽倒是空手套白狼的高手。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千里做官只为财。你贪心我明白。可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已贪了那么多银子。咋就不逃走呢?”
“老夫没有贪墨一两路款银子。那些短缺部分。一些是前任川督挪用的。另一些是此次军兴之后被我用了军饷。老夫虽然自问不是两袖清风。可是这川汉路款老夫确实没有一两银子装进私囊。”赵尔巽辩解道。“放屁。你赵尔巽是个清官。子哲森就随你。”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哲森啐了一口。骂了几句。然后又沉默不语。
黑暗中后脚跟被人踢了一脚。赵尔巽猛然醒悟。长叹一声。不再言语。摸黑坐到了角落里。任凭那几个旗人怎么叫嚷。就是不再搭理。
想起刚才赵北的威。再看看身边那四个“人犯”。赵尔巽心中颇为踌躇。
“赵北此举必有奸谋。老夫到底如何措置?若不照他的去办。只怕赵府上下数十死无葬身之的。可若照他说的去做。谁又能保证他能信守诺言?真叫人难以决断。难以琢磨。”
身心俱疲之下。赵尔巽躺到了的上。脑子里也是一空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的里。只是心境却全不同了。那种“大彻大悟”的觉悟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强烈的患的患失感让他焦虑不。或许。这就是棋子的悲哀所在。身不由己。
第231章 泸叙摩擦
南数万清军宣布易帜,至此四川大部分地区已告光复国落入共和派手中。
四川光复之后,陕西与云南的6上联系即告中断,连接西南与西北的电报线路也被切断,由满清遗老遗少组建的顽固派保皇联盟被共和军从中间一刀斩成两半,自此之后,陕西的升允与云南的锡良只能各自为战,西南与西北的僵持局面被迅打破,建**第二军用实际行动巩固了革命基础,军长赵振华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
随着四川的光复,建国战争爆之后的混乱局面正在结束,拥护共和制度的几个实力派正以秋风扫落叶的架势扫荡满清顽固派:
西北方面,奋进会在争夺成都失败之后,立即将精锐全部撤出川北,穿过陕南向陕西省垣西安进击,与从陕北、潼关过来的北洋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彻底瓦解了陕西清军的斗志,负隅顽抗的陕甘总督升允在连吃败仗、建**杀向西安城下的窘迫中只好放弃省,率军逃往宁夏,试图与宁夏将军台布合兵,并与蒙古王公取得联系,但走到半路,哥老会鼓动清军哗变,变兵击杀升允,返回西安聚攻满城,杀陕西巡抚恩寿、西安将军文瑞,破城之后大肆烧杀,半个西安烈焰冲天,在这烈火硝烟中,陕西清军宣布易帜,建号“秦陇复汉军”,推举潜回陕西的留日士官生张凤为陕西都督,数日后奋进会武装抵达城下两军会师北洋军也赶到西安,三军合兵,随即誓师起程,北征宁夏,宁夏将军台布见建**势大,肉袒出降,归顺共和政府,陕甘就此光复。
西南方面,云贵总督锡良局促一隅,外无援兵内无良将,靠着一帮招安过来的土匪、绿林勉强支撑战局,与以同盟会、光复会为的建**第三军在广西对峙,战局僵持一月之久到四川光复,这种僵持局面才被打破。由于在四川无法得到令人满意的财源踞川南的共进会武装只好将目光转向南方,开始将部分兵力调往贵州,由西南进攻云南,迅拿下昭通、宣威,与此同时,在得到共和军支援的武器弹药之后同盟会与光复会武装开始动反攻,与由贵州过来的共进会武装两路夹击广西、云南稳步推进,当广东军队也加入作战之后良的战败就不可避免了,先是桂林反正革命军的威慑下,广西按察使王芝祥在桂林宣布易帜,由王大人开始,广西地方官员纷纷反正、起义,满清顽固派在广西的统治土崩瓦解,锡良任命的署理广西提督6荣廷见势不妙,不待宪令自行撤退,率领残兵败将逃往云南。
锡良手忙脚乱调兵遣将,但不等他任命前线主将、重新部署防御,法国人出手了,借口保护越铁路,法国印支殖民当局从越南调遣数千殖民军开进云南、广西边境,武力接管镇南关炮台,并占领南门户河口、文山,随即派遣特使前往昆明,“劝告”锡良自动引退,否则,法国将采取“必要之行动”,受此威胁,锡良只好交卸关防,由云南布政使沈秉_署理政务,而锡良则带着家眷、亲信逃往中越边境,由法国兵护送前往越南海防,乘船辗转北赴上海,在法国租界与原清廷江苏布政使瑞联名表通电,宣布脱离政治,不再谋求满清复国。
与此同时,沈秉_在昆明宣布易帜,服从共和政府,五色旗飘扬在昆明城头,至此,云南、广西全部光复。
建国战争的事就此告一段落,人们关注的重点再次转回了共和政府的制宪会议上,一旦宪法确立,国体才算是真正的确立。
正是在这种背景之下,“川绥靖会议”也正式闭幕,以便四川省议院的议员们赶去重庆临时省议院参加全体会议,审议《宪法草案》。
作四川实际上的军政脑,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不仅出席了四川绥靖会议闭幕仪式,而且还亲自在锦江码头主持了议员饯行仪式。
随着声长长地汽笛。那两艘小火轮载着议员们渐行渐远。码头上送行地人们却仍迟迟不肯离去。因为总司令现在还站在那座翠竹搭建地长亭边。目送那两艘小火轮远去。
“司令。他们走得远了。咱们也该回了。居正、邓刚他们还在等着司令训话呢。”
卫队长田劲夫走到赵北身边。耳语几句。向一侧指了指。
赵北收敛心神。扭头望去。见居正、邓刚也在向这边张望。于是挪步走了过去。并示意那些军政府地工作人员先行离开。只留下一班高级参谋。
“总司令。现在四川已光复。我们两人也该离开成都了。”
见总司令走了过来。居正、邓刚急忙迎上几步。向总司令道别。
“现在陕甘、云贵虽然宣布易帜,但是革命基础是脆弱的,你们赶回去主持工作最好不过,我就不强留你们了。以后若有什么困难,直管跟我讲,都是革命同志,互相支持也是应该的,不能因为政见上的分歧而影响团结。”
赵北开头几句话不过是老生常谈而已,倒也没什么,不过接下去的那几句话就让居正有些为难了。
“现在川南已经全部光复,各地军政府也都建立起来,川南镇守使田振邦拍来电报,说共进会的部队不肯退出泸州城,他无法在泸州建立镇守使府,所以希望请我居间调解,请贵部尽快将部队撤离泸州府。”
左右为难之下,居正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目前泸州府匪情较重,
党也不安分,我部军队驻扎在当地是为了绥靖地
其实共进会的部队仅占据着州府南部、东部且也占据着叙永厅的大部分地区,田振邦管辖的那三府一厅的地盘里有一小半实际上是由共进会控制,为此,田镇守使相当恼火,但实力有限,又不可能硬碰硬,所以只能通过总司令向共进会施压。
不过田振邦的部队会党背景很深,江湖习气也重,田振邦本人不想硬碰硬,并不代表他的手下也愿意做那缩头乌龟实际上,就在赵北离开川南之后,几天之内田部就与共进会的革命联军生过数次小规模交火,这“泸叙摩擦”似乎有升级的趋势。
本来赵北并不打算插手这事过考虑到重庆府南部地区也有少量共进会的部队驻防,他决定还是趁机与共进会方面做个交易。
“泸州、叙永的匪情我也知道振邦的部队只有七千人,确实顾不过来,你们帮着弹压一下地面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重庆府由共和军管辖,那里的匪情目前已得到有效控制,贵部似乎可以撤退了吧?而且贵会现在打算南进云南、广西万人的部队驻在川南,整日无所事事不如把他们调去南边呢。”
居正是聪明人,刻明白了赵北的意思是说道:“请总司令放心,我部驻于重庆府的部队马上就会调回贵州至于泸州城的部队,也可以调走,不过州府、叙永厅的部队暂时恐怕不能撤退,否则匪情更难控制了。”
“如此,最好。不过,你们也应个人过去,跟田镇守使好好商议商议,毕竟,他是川南镇守使么。”
赵北点了点,没再纠缠此事,在他看来,共进会与田振邦最好在川南问题上摩擦不断,只有这样,才能牵制住双方的注意力,更方便总司令上下其手做渔翁,所以,这个泸州府、叙永厅的小尾巴有必要保留,甚至在必要时总司令还会利用这个小尾巴做些小动作。
见总司令没有为田振出头的意思,居正心里松了口气,其实他本人的意思是将共进会的部队全部撤出川南,反正这里也没什么油水,但是共进会领孙武却坚持在川南保留一部分驻军,据说这是同盟会的主意,居正虽然对此很不理解,不过毕竟是下属,也就按照上司的命令去做。
“说这个田振邦,他的‘川南镇守使’的正式委任还没下来,名不正言不顺,却不知道中枢打得是什么主意。”
邓刚话就是一副指东打西的架势,明面上说得是田振邦,可是在赵北听来却是在说总司令。
别说田振邦的“川南镇守使”了,就总司令的“四川都督”的任命也没有布,中枢打得什么主意?还能是什么主意?袁世凯咽不下这口气呗。
赵北淡淡一笑,说道:“中枢最近事务繁忙,又是‘蕲州惨案’,又是‘川汉路款亏空案’,这些事情都棘手得很,一时顾不过来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话又说回来,田振邦重庆举义,为共和事业立下大功,有功岂能不赏?这个道理中枢肯定是明白的。”
这话里的意思是明白得很,田振邦为共和立下大功,总司令更是为共和立下不朽功勋,没有总司令的“拥戴”,他袁世凯袁项城怎么可能坐上这民国大总统的位置?有功不赏,岂不是伤了天下英雄之心?他袁世凯又怎么取信于天下?只靠北洋军是坐不稳江山的。
邓刚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就识趣的闭上了嘴,与居正向总司令道别之后,便各自上了马,在卫队的护卫下分别奔向川北和川南。
“司令,这次建国战争,共进会和奋进会可是占了大便宜了,共进会马上就要南进,云南、广西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奋进会也不算差,拿下陕西、甘肃,往北就是蒙古草原,往东是山西,可比那河南地盘强多了。”
卫队长田劲夫不失时机的提醒了几句,不过他这个滥参谋显然没有总司令想得深远。
“他们那也叫占便宜?陕甘现在不仅有革命军,还有北洋军的几千人马,再加上那些反正过来的清军部队,以及同治年间就崛起在军界的甘军武装,那陕甘地区就是一个春秋战国,奋进会要想独占陕甘,那是千难万难,至于蒙古,哼,现在俄国人正盯着那里呢,以现在奋进会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向蒙古草原进军。至于共进会么,表面看上去他们好象进军顺利,而且他们跟同盟会走得近,双方携手,似乎可以轻易吞下云南、广西,不过请不要忘记,那里前些年就被法国人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英国人也在那里有较强的影响力,现在英法都全力支持袁世凯,你倒是说说,他们会不会允许共进会吞下云南、广西?”
田劲夫如醍醐灌顶,顿时醒悟过来,不过却并没有表示出什么庆幸,只是叹了几口气,说道:“说到底啊,是咱们中国落后得太远了,列强的势力太强了,把咱们中国分成一块一块,真把咱们当成肥肉了。”
“如果中国是那块肥肉,那么咱们革命军人就是肥肉里的骨头,硬骨头!有咱们在,这块肥肉至少不会被列强啃光。……田劲夫,你有这工夫废话,就没工夫备马?本司令还要赶去会见那些钢铁、化工专家,耽误了本司令的大事,你就去化工厂看大门去吧。”
第232章 四年计划
工业,离不开技术和人才,也离不开资金,偏偏中国这几样东西都缺,为了实业救国,赵北不得不因陋就简、小才大用,想尽各种办法筹集资金、招募人才,不仅在湖北、四川寻找人才,而且在全国各地延揽各方面的人才,甚至在外国刊登广告,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可谓煞费苦心
现在,赵北正以共和军总司令兼四川军政府都督的身份会见这样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才,其中既有留学海外的热血青年,也有前清时候的秀才、举人,更有放弃外国的舒适生活赶回国内参加革命的华侨,他们之所以选择了共和军和总司令,就是因为总司令那鲜明的民族、国家主义立场。
中国已落后的太远,要想奋起直追,仅靠一群满腹经纶的书生是不够的,还必须有一位军事强人站在他们身后为他们撑腰,总司令就是这样一个军事强人。
“诸位不远万里,跋涉山川,出身不同,信仰不同,可是诸位心中都有一个同样的梦,那就是祖国富强、国民幸福,实不相瞒,赵某也与诸位一样,都有同样的梦。但是现在国家贫弱,列强专横,这个强国富民之梦到底能不能在我们手中实现,这还要看我们愿不愿意为这个国家做出奉献,甚至是牺牲。”
站在成都兵工厂礼堂的演讲台上,赵北慷慨激昂,将政宣委准备的演讲稿抛到一边完全是即兴演讲,虽然言辞并不华丽,但那真情流露之下,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情绪所感染,或许有些人因为口音的缘故并不能立即理解总司令的演讲内容,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鼓掌喝彩。
洋洋洒洒数千,这场演讲很快就结束了,政宣委的干部将多数听众领了下去,安排住宿,并根据他们的特长、专业安排考试时间在共和军里大用可以,但是滥竽充数是不允许的。
留在礼堂里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他们中的多数人都不是技术人员,而是商人,应邀而来的商人,这些人都对总司令的四川实业计划很感兴趣以在看到报纸上的消息之后便从各地赶来,在四川实地考察一下这位“西南六省盐政督办”到底有着怎样的勃勃雄心。
到了成都之,这些商人才得知,总司令不仅想改革盐政,也想在四川建设一座大型钢铁厂和一座大型化工厂,这还只是第一期工业计划的一个组成部分,以后还将出台更多的实业计划,为了鼓励民间投资,总司令也将制订更详尽的法律实保障投资的利益。
这些商人之,愿意投资钢铁厂和化工厂的很有那么几个,其中一位前清秀才更是未雨绸缪,入川之前就找来了一位德国矿业技师,准备在四川寻找煤矿和铁矿。
这个秀才名叫6博鸿,海人氏,已过知命之年,与汉口的那位地产大王刘人祥一样,此人也是一位洋教徒,因为这层关系人相识多年,实际上,此次6博鸿能够来到四川,也正是听了刘人祥的建议,本来6博鸿是打算在上海南市创办一家电气公司的去汉口劝刘人祥入股,与刘人祥攀谈时得知了赵北与德国侨商联合会的密切关系是改了主意,决定带着一名矿业技师赶去四川看能否取得总司令的支持,在四川创办一家煤矿或铁厂。
与6博鸿同入川地德国矿业技师也是个四十多岁地中年人年富力强名“高鑫”。曾在井阱煤矿任职。与同在井阱经营煤矿地汉纳根上校是好友。能够与6博鸿、刘人祥认识。全靠汉纳根上校地推荐。此次入川。固然是受6博鸿聘请为他勘探矿址。但同时也是为德国商联合会打前站。为将来德国商界向四川扩展势力探路。
作为德国在华商联合会地一名顾问。高鑫很清楚赵北在德国商人心目中地地位。在德国在华商人们看来。这位持有强烈反英立场地地方实力派军事强人是非常有“投资价值”地。虽然在对共和军地立场上德国政界持谨慎态度。但是德国商界已经将注意力从袁世凯那边转移到了赵北这边。为此。汉纳根上校还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高鑫。由他当面转交给总司令。
对于德国商人地“热情”。赵北也非常高兴。收到高鑫转交地汉纳根书信后。立即写了回信。由高鑫拿到德国驻成都领事馆。通过外交邮件直接递到德国驻华公使馆。由他们转交到汉纳根手上。
“6先生。高先生。两位能够到四川投资矿业、工业。鄙人不胜荣幸。四川自古号称‘天府之国’。各种矿产资源丰富。只是由于对外运输不便。这才仅仅停留在手工开采与冶炼阶段。现在共和政府成立。实业强国计划即将展开。想必诸位必定能在四川有所作为。”
与诸位商人一一寒暄之后。赵北特意将6博鸿和高鑫两人留下。略微谈了几句之后。便请他们一同赶去成都兵工厂工艺学堂。在学员宿舍里介绍了几位留学生给两人认识。
“他们都是留学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地高才生。学得也都是与矿业、钢铁有关地专业。虽然因为革命地爆他们未能完成学业。不过他们地热情完全可以弥补专业知识地欠缺。如果不是现在共和政府对工业地需求非常迫切地话。军政府早就用公费送他们去德国深造了。
我相信,德国的技术现在是世界一流水准,日本的技术是比不过的,留学,德国应该是第一目标。”
赵北的话让这位德国矿业技师的民族自豪感变得有些激荡在他向来是个刻板的人,很快就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将那根文明棍在地上笃了笃,颇为自得的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自我吹嘘了一下。
“请将军阁下放心,如果他们有什么不懂的,完全可以向我求教,作为一个毕业于柏林工学院的矿业、冶金硕士,我肯定比他们的日本老师教得更好。”
“那就太好了。高鑫先生,您不愧是中德友谊的最好证明!”
赵北笑了笑,指了指身边这几个青年道:“本来他们马上就要启程出,去川南勘探铁矿的,不过既然您现在愿意指点他们,我很想知道,您是否也有兴趣去四川南部地区走一趟?”
可以去那里打猎么?我听说四川有一种‘黑白熊’,白相间的非常的好看,虽然是个传说,不过我觉得如果能够猎到这样一只黑白熊的话,它的皮毛肯定很有纪念意义。”
“当然。实际上,将有一支军队一路护送你们去川南,您可以使用步枪打猎。其实那种所谓的‘黑白熊’确实是存在的,不过在我看来,如果能够抓到活的,而不是将它打死剥皮,这将更有纪念意义象一下,如果您回德国的时候带一只活的黑白熊去柏林,那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啊?或许,这也将是中德两国友谊的见证。”
赵北当然明白高鑫要猎杀的是什么动物,在后世,那种被称为“国宝”的珍稀动物现在还仅仅只存在于西方冒险家的传还没有哪个动物园展览过这种动物。
不过高鑫的打猎念头倒是提醒了赵北,或许,这种样子可爱的动物能够派上更大的用场。
当下,赵北马上决定立即招募一支猎人队伍散到那深山老林里去,捕捉一些这种“黑白熊”。
不过赵北很快敛了心神,毕竟,与钢铁厂和铁矿相比,黑白熊确实不是现在最应该关注的问题。
其实赵北想开的就是座在后世被称为“攀枝花”的铁矿于看过的那些历史架空他知道攀枝花就在四川省与云南省交界的地方沙江与雅)江的交汇处,不过“攀枝花”是后来的名字在不叫这个名,至于具体叫什么赵北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大概的位置是在会理境内,云南境内也有一部分。
会理就在宁府南部,那里是川南镇守使田振邦的辖区,正因如此,赵北在离开富顺的时候就已派出一个步兵团,以“防守省境”为由开往会理,就地驻防,为铁矿的勘探扫清障碍。
在攀枝花建一座钢城,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当地交通不便,要想将矿石或钢铁运出来,必须修建一条铁路,而当地的地形又高低起伏,是典型的山地,在这种地方修建铁路,其难度可想而知。
交通还只是问题的一,另一个严重的问题是攀枝花的铁矿石,当地的铁虽然品位较高,但却是多金属共生矿,业界称之为“磁铁矿”,这是一种最难炼制的铁矿石,在后世,为了找到炼制这种矿石的廉价方法,中国的技术人员摸索了许多年才找到合适的工艺,考虑到这个时代的技术局限性,赵北不能保证现在的技术能够处理攀枝花的铁矿石。
但攀枝花有优势,就在铁矿附近的山里,丰富的煤矿资源为钢铁厂提供了廉价的炼钢原料,在这一点上,汉冶萍公司就落了下风了,按照煤矿与铁矿的距离来算,攀枝花比汉冶萍更有优势。
无论如何,赵北决定试一试,就算现在无法开采加工,至少可以进行技术积累,锻炼人才。没办法,他现在控制的地盘就这么大,汉冶萍的那几个矿山基本上都已探明,只有四川的资源仍然埋藏在深山老林里。
为了说服这几个留学生去会理探矿,而不是只把眼光盯在交通便利的长江两岸,赵北当初可是很费了一番脑筋,编造了几个民间传闻,说会理附近有座铁矿,矿脉外露,当地铁匠能够很方便的从矿山上取得原料。
这么一忽悠,这几个热血青年立即请缨上阵,不过还没等出,6博鸿就带着高鑫到了成都,于是赵北决定让高鑫带他们去会理,毕竟这个德国人经验更丰富,而且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德国在华侨商联合会,创办实业离不开资金,中国缺乏资金,但是德国商人正苦于多余的资本找不到出路,或许,当他们得知中国的西南边陲有一座罕见的大型铁矿之后,他们会毫不吝啬的将大量资本投向四川,而且为了降低投资风
总司令在为铁矿操心,高鑫则仍沉浸在对那种黑白熊的想象中,以致于他在离开宿舍的时候才注意到那墙上的一张图表,在中国工作生活多年,他的中国话虽然说得不怎么样,不过中文倒是认得,只看了两眼就确实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图表,而是一份工业展草图,看上去有些简陋,不过却让人耳目一新。
“将军阁下,这是他们画的么?”高鑫指了指那几个留学生。
赵北淡淡一笑,说道:“是他们画的,当然,鄙人也在这上头出了些力。”
高鑫摸出那只单片眼镜,认真的看了看那张工业展草图,越看越是惊讶。
“这是配套的工业体系啊!”
高鑫感慨了一句,已将黑白熊忘得一干二净,完全沉浸在眼前的这工业蓝图之中了。
“这是我国工业第一个四年展计划。”
一名留学生站了出来,带着崇敬的目光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总司令。
“这是总司令的谋划,我们只是出出工。”
“第一个四年工业展计划?”高鑫也向总司令望去。
“确切的说,是湖北、四川两省的第一个四年工业展计划,虽然我也很想在全国推广类似的工业计划,但遗憾的是,目前我的影响力很有限。您所看见的这个草图尚未完成,还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按照我的本意,这个计划应该在全国推广,在短时间里将一个农业国转变为一个初步的工业国,这既是中国唯一的出路,也是我的梦想。”
赵北的解释让高鑫很是兴奋,这位德国技师显然也对工业建设有着自己的看法。
“将军阁下,如果您方便的话,我想与您就工业建设问题进行深入探讨,在我看来,贵国最需要的就是工业,而您的这个‘四年计划’显然比洋务派的那些工业展计划更宏伟,也更符合这个国家的现实情况。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愿意为你出谋划策,而且,我也可以帮助您取得工业展所需的资金与技术。在我看来,贵国与德国在贸易上很有互补性,如果两国的实业界能够联起手来的话,我想,您的这个‘四年计划’未必仅仅只是一个梦想。”
第233章 棋子的归宿
光洒在窗台上,光线已有些刺眼
赵北站起身,将窗帘拉了拉,看了看正在院子里站军姿的卫队,然后不紧不慢的坐了回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伸手从面前那一摞厚厚的公文中又拿了一份,匆匆瞄了两眼,提起钢笔在那上头批注着自己的意见。
现在四川大部分地区已经光复,公文中军事内容所占比例减少了许多,民政内容也不算多,毕竟,这“地方自治”不仅仅只是一个口号,总司令最近的工作压力也因此而减轻了不少。
最近几天,赵北的日程安排有条不紊,上午批阅公午去基层连队吃饭,午休一个小时之后,这下午的时间基本上就在部队里度过,晚饭过后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带人去成都兵工厂转转,关心一下实业。
赵北现在正在批阅的公文是总参谋部呈来的,内容是关于川军部队整顿的,现在总参谋部已从川军中整编出两个步兵师,一个师部署在川西,一个师部署在川东,至于番号,暂时编为共和军暂编第六师和暂编第七师,除了这两支正规部队之外,各地还建立起保安部队,负责弹压地面,这些部队也需要取得番号,给养、军饷的筹集也需要总司令定夺。
前天总统府曾来电报,就队整编一事征求地方实力人物的意见,赵北当然知道袁世凯打得是什么主意,当时就回了封电报,建议队统一称为“共和军”,以纪念此次共和革命,不过总统府并未立即做出回应,只怕袁世凯对这“共和”二字没什么兴趣。
赵北并不在乎袁世凯的法,整编队固然是很有必要的,但是这个整编行动不能由袁世凯来完成只能由总司令来主持而且目前的形势下队的整编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共和军固然不愿意被北洋军吞并,共进会、奋进会、同盟会、光复会些地方实力派的军队恐怕也不甘心被袁世凯一口吃下去。
其实设身处:的为袁世凯想想,他这个民国总统当得也不轻松,不仅要面对外国公使的威逼同时还必须面对国内反对势力的挑衅,表面看来北洋集团是他的臂助,但是如果国际国内形势生剧烈变化的话,北洋集团未必不会去拆他的台。
没办法国力贫弱,国民麻木,这个代的中国领袖本就不是谁都能够胜任的,历史已经证明,袁世凯不可能带领这个国家走向稳定与繁荣,那么司令就要多多努力,以便在袁世凯倒下之前完成对这个国家的接管。
国家的前途掌握在自手里北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这桌上那半尺多厚的公文就是他勤勉的象征。
尚将总参谋部地这份川军整编公文批阅完毕外就传来卫队长田劲夫地吆喝。
“哟!这不杨先生么?瞧您这风尘仆仆地模样。刚从灌县赶回地?前两天总司令还念叨晢子先生比他还忙。整天东跑西颠。这‘四川宣慰使’可真是个苦差事。”
田劲夫话里有话。赵北听得清楚。不过并没有起身去瞧。依旧坐在桌后。将那公文批阅完毕。这才起身走了过去。站在门口向那位正跟着田劲夫往这里走地人打招呼。
“皙子。你什么时候回成都地?前几天从富顺赶回来。得知你去灌县宣慰。我本打算也赶老熟人。但因为绥靖会议地事情到底还是没有去成。你要送我地那几本书我也只好等你回成都再说了。”
那人正是“四川宣慰使”杨度。前段日子赵北不在成都。他倒是活跃地很。用田劲夫地话来讲。那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不仅与议员们过从甚密。而且还到处“巡视”。拉拢各地地立宪派人物。前几天赵北赶回成都后。此人正在成都北部各县“宣慰”。扛着袁世凯地旗号与缙绅们打得火热。不明真相地人甚至还以为他是来接管四川大权地。
对于杨度地上蹿下跳。赵北只是冷眼旁观。在他看来。杨度这个人固然接受了新思想。但是他毕竟是从旧时代过渡到新时代地知识分子。在他地身上。集中体现了这个时代部分知识分子地双重人格。一方面对旧事物持怀疑甚至敌视地态度。一方面却又在潜意识层面对这种旧事物过于迷恋。表现在具体地做事方法上。就是瞻前顾后。走两步退一步。一旦遇到挫折。干脆就扭头往回走。或调个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说到底,是看不清未来,所以,杨度甘心做袁世凯的马前卒,因为在他看来,只有袁世凯才有足够的威望和力量统治这个国家。
这个时代像杨度这样的人还有许多,他们都可以看作是政治强人手里的棋子,所不同的是,有的人是甘心情愿做棋子,而有的人则是被迫做别人的棋子,赵尔巽属于后,而杨度则属于前。
“杨某刚刚回城,茶没喝上一口就过来了,正是给总司令送几本外
、历史书籍。我也知道,总司令是留过洋的,对于并非一无所知,之所以送这几只是提醒总司令,中国跟列强差得太远,横挑强邻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好。”
杨度走到台阶前,将提在手里的一只青布包裹举了举。
“哼!用你提醒?”
站在一边的田劲夫冷哼一声,不客气的将那青布包裹接了过去,提在手里,却也没有往总司令跟前递的意思。
赵北淡淡一笑,将杨度请进屋,吩咐卫兵斟上香茶。
“其实此次前来会,杨某不仅是来送礼的,也是来向总司令进几句忠言的。”杨度倒没客气,往太师椅一座,开门见山。
“赵某洗耳恭。”赵北在上落座,端起茶杯,似笑非笑的向杨度望去。
“杨某知道,‘川西都督府’的事情项措置失当了功臣之心不过既然现在那‘川西都督府’已然撤消,总司令似乎可以收手了吧?”
“赵某奇怪的是,既然‘川督府’撤消了,为何迟迟不见中枢任命四川都督?就算赵某不合适至少也可以另外任命一位啊。如今虽说四川成立了军政府,可是却无一个名正言顺的都督,这实在是有些让人无所适从啊。”
见度如此直白北倒也不好打太极了,反正这里没什么外人,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杨度说:“总司令是聪明人,这话是在装糊涂吧?‘蕲州事变’之后中枢与日本正在进行交涉,无论谁是谁非,这种风口浪尖之上,中枢怎么可能正式委任总司令做这个四川都督?若是如此行事,那就是在扇日本的脸啊,日本政府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这交涉还如何进行下去?望总司令体谅中枢难处另外推举一人出任这个四川都督之职,哪怕推举个心腹大将四川如今的困局也算解了。”
“这是你自己的看法呢,还是总统府的意见?”赵北反问。
“我自己的看法统府只怕也是这个意见。”
杨度说得大大咧咧,全然不顾一边的田劲夫直翻白眼。
“此次入川城专程派人送了件皮祅,托我转交总司令,如今正是仲夏时节,为何此时给总司令送皮祅,这其中的含义总司令难道就想不明白?”
“说起那件夏天穿的皮祅,皙子为何不一起带过来?”
赵北笑了笑,放下茶杯,向杨度望了过道:“这件皮祅原来是有深意的,我还以为是项城送错礼了呢。”
“那是项城送的礼,不好随身携带,我进城后就直奔司令部而来,却也来不及去取那皮祅。皮祅当然不是夏天穿的,但是这夏天不穿,冬天还是要穿的,总不能因为夏天穿不上就扔了吧?这就好比是人与人之间,或许现在某人不能帮你,但是以后就不能帮你?项城虽然在‘川西都督府’的事情上让总司令误会了,可是现在既然已经做出和解姿态,总司令又何必一条道走到黑呢?”
听了杨度的解释,赵北这才明白袁世凯为什么要送他一件皮祅,感情是袁世凯主动寻求和解来了。
这官场上的人就是善于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既然你服软了,写封信说“我投降了”不就成了么,为什么偏偏要耍这种花招?
“这是你的理解,还是项城告诉你的?”赵北问道。
“这还用说么?项城这个人我是清楚的,虽然守旧了一点,可是这待人还是厚道的,恩怨分明。”
袁世凯厚道?扯淡!至于那什么“恩怨分明”,似乎也可以理解为眦必报。
赵北正琢磨如何反驳杨度这谬论,一名值班参谋已走到门口。
“报告!华阳急电。”
田劲夫走过去接过电报抄稿,转身就递到赵北的办公桌上。
赵北扫了一眼,眉头微皱,站起身背着手踱了几步,向杨度望去。
“这电报是华阳特别法庭拍来的,赵尔巽死了。”
杨度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站起来,看着面无表情的总司令,愕然问道:“赵尔巽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他不是关押在华阳第一模范监狱么?”
“赵尔巽是自缢身亡,昨天深夜死的,用的绳索是从衣裳上撕得布条编的,死得是悄无声息,连左右监舍的人犯都没有察觉动静,等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冰凉了。”
杨度说道:“这么说那川汉路款亏空案无法审理了?”
“审理不审理,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特别法庭是独立办案,是就此结案,还是继续审理,这得法官们说了算。”
赵北拉开窗帘,向窗外那些仍在站军姿的卫队士兵望了过去,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伤感。
“棋子,终究是身不由己的。”
第234章 代号“曼佗罗”
为赵北与袁世凯这场棋局中的关键一颗棋子,赵尔巽了,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自缢,只知道他将自己穿着的那件洋布长衫撕成布条,用这些布条编了一根绳索,并套上脖子将自己挂在了监舍墙壁上那个仅仅半尺见方的窗户栏杆上
虽然狱卒已将赵尔巽的尸体抬出了监舍,但是监区里仍是议论纷纷,华阳第一模范监狱甲区关押的多数都是特殊人犯,不少人是前清的官吏,与四川总督赵尔巽是上下级关系,这赵尔巽一死,众人不免兔死狐悲一番,并议论着赵尔巽自缢的原因。
不过议来议去,这些官场上的人犯仍对赵尔巽“自缢”的说法持怀疑立场,没法不怀,因为赵尔巽自缢的时候左右监舍的人犯都没有听到动静,就连与赵尔巽同监舍的那四个人犯也没有注意到赵尔巽的异动,就算当时监舍里一片漆黑,也不至于这么悄无声息啊,何况,那扇半尺见方的小窗有一人多高,赵尔巽若想将那绳索挂上窗户栏杆,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脚下不踩个东西的话,能把自己挂上去的人恐怕都是练家子,虽然赵尔巽平时有舞剑的嗜好,可是众人也不相信他能两脚离地一尺多高的将自己挂上去。
所以,监区里现在流传着一种说法,赵尔巽不是自己把自己挂上去的,是被别人挂上去的,最有嫌的就是和他同监舍的那四个人犯,他们都是“川汉路款亏空案”的嫌犯赵尔巽罪名一样,都是“贪墨公款”,或许那四个人犯觉得让赵尔巽活着会威胁到自己的利益,于是他们联手干掉了赵尔巽,并伪装成自缢。
实际上,赵尔巽自缢的当天深夜,那四个同监舍的人犯就被狱卒带走了,直到现在仍未回来,这似乎也支持赵尔巽是被人干掉的说法。
人犯们多数都得赵尔巽死得蹊跷,但是至少有一个人犯不这样看。
这个人犯就是端锦廷任两江总督端方的老弟为了给端方报仇,端锦预谋刺杀共和军的那位总司令,不过行动失败,被关押在华阳县狱等待审判。
端锦知道赵巽是怎么死的,至少他自己以为掌握了赵尔巽自缢的真正原因因为他手里有证据。
那个证据是一幅白色洋布,半尺见方头密密麻麻写着一百多个字,字迹暗红黑,一看就知道是用血写的,而且没用笔,用得是手指。
这洋布原本属于赵尔巽所有,在赵尔巽自缢的当天下午人不备,赵尔巽将这块布裹上窝头着监舍的走道扔给了端锦。
端锦地监舍就在赵尔巽监舍地斜面。相隔不到一丈远以他很顺利地就接到了那块布。打开一看是赵尔巽写地一封信。由于内容有些离奇。端锦一开始也没在意。不过也没声张。等赵尔巽自缢身亡之后。端锦这才回过味来。再拿出那块布仔细琢磨。这才明白。这封信竟是赵尔巽地遗书。
也正是这个原因。端锦丝毫不怀赵尔巽是自缢。在他看来。或许赵尔巽已厌倦了牢狱生涯。或许他觉得自己上了法庭也难逃一死。索性干脆自我了断。死之前还留了封遗书交给端锦。虽然没有在上头交代什么后事。不过却使端锦对赵尔巽地敌视立场完全转变了。
“赵次珊啊赵次珊。你这上头若写得是真话。你就是我大清国地第一忠臣!他日若是大清国复国。我端锦一定向朝廷上表。让你进昭忠祠、贤良祠!等你神位摆上去地时候。我端锦一定给你磕几个真正地响头!”
坐在墙角。就着那窗户投进监舍地些许光亮。端锦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赵尔巽地那封遗书。一个字一个字地背诵。好在这间监舍里就他一人。倒也不必担心被人察觉。唯一打搅他地东西就是隔壁那个旗丁额勒登布哼地小曲。
不过端锦现在没空搭理额勒登布。一门心思背诵那赵尔巽遗书上地内容。默背了几十遍后。又看了看那块写着字地白布。在心里叹了几声。便用牙齿咬住那块布地边缘。用力地将它撕成一条一条。站起身左右望望。然后将这些布条投进粪桶。卷起袖子。用手在桶里搅了片刻。这才盖上桶盖。坐回角落。用稻草清理胳膊上地秽物。
“总得想个办法逃出去。不然。赵尔巽这一片孤臣忠心就算是白费工夫了。只是此处看守严密。如何才能逃得出去呢?”
端锦捋下袖子,开始认真琢磨起来。
……
当端锦在华阳县狱里琢磨越狱计划的时候,在成都的共和军总司令部里,也有人在为他制订越狱方案。
这个“帮助”端锦越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共和军的最高军事长官,总司令赵北。
协助总司令制订这个越狱方案的助手只有一个卫队长田劲夫,此事属于绝密,就连总参谋长蓝天蔚也完全不知情,从一开始,策划整件事的就只有赵北与田劲夫,虽然有几个参谋也参与了此事的前期准备工作,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总司令想干什么,实际上田劲夫也不太清楚。
此刻,田劲夫正拿着一本电报密码本,费力的将桌上一封密码电报译出来,而赵北则站在一边,草拟着另一份电报的底稿。
“司令,译出来了。”田劲夫直起腰,将电报抄稿递了过去。
赵北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粪桶里捞出了那些碎布条,这就说明端锦已经认真看过那上头的内容,而且很重视,这和咱们预计的完全一样,也和咱们安排的‘钉子’的报告相吻合已经咬钩,可以收线了。”
说完,烧掉这封电报抄稿,随后将那份拟好的电报底稿交给田劲夫。
“马上译成密码,直接拍去天津,向‘铁桥’、‘桃树’下达指令,另外,同时派遣可靠人员携带密码信兼程赶往天津,交给‘铁桥’和‘桃’,有些事情在电报里说不清楚不方便说。”
田劲夫接过底稿着密码本译了起来。
等他译完这封电报,赵北又说道:“再拟一封电报,指示驻华阳情报员,拿着我的命令去找华阳城防司令,按照制订的方案行动考虑到上次已经让端锦‘逃’了一次,这一次要演得更逼真要时可以烧毁部分监区,放走更多人犯,记住,那个日本人西泽公雄一定要让他跟端锦一起逃走,这一点非常关键。行动结束后,华阳城防司令立即提升为上校调往军情局任职。”
顿了顿,又说道:“此次行动关系重大虽然端锦逃走之后主动权并不完全掌握在我们手里,但是至少我们的华阳行动绝对不能失败。此次行动相关卷宗一律空白处理留一个行动代号:
行动。”
总司令与卫队长在密室里布置秘密行动,密室之外却等着一帮缙绅和地方官员“四川宣慰使”杨度也在这里等候。
之所以这么多人都等在总司令部,原因很简单,因为总司令昨天已正式布命令,他将于今天下午离开成都,由6路赶往重庆,稍事休整之后,就将率领部分共和军部队开回湖北。
不回湖北是不行的,现在建国战争已基本结束,北洋军新建的几个师正沿着京汉铁路摆开,前锋已进抵开封、洛阳,虽然只有半个师的兵力,但是对湖北已形成军事压力,总司令必须赶回湖北坐镇,以稳定人心,并弄清楚北洋军的真实意图。
包括杨度在内,所有人都不清楚赵北急着赶回湖北的真正原因,在杨度看来,四川的许多事情还需要赵北亲自处理,而且袁世凯至今没有布“四川都督”的正式委任,对于一向讲究“名正言顺”的总司令而言,他在四川的统治还有被人指手画脚的可能,这对总司令来讲是不可容忍的。
正当杨度等人测着总司令赶回湖北的真正原因时,卫队长田劲夫拿着几张电报底稿走出了总司令的办公室,与杨度等几位熟人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
片刻之后,总司令也走出公室,政宣委的干事长张激扬急忙走了过去。
赵北向众人:笑着说道:“诸位川中父老,诸位革命同志,现在建国战争已近结束,征川之战也结束了,赵某在四川已盘桓数月,光复四川的任务已完成,现在武汉那边还有许多工作需要我去处理,所以,这四川的事务就委托给诸位了。”
“总司令走后,谁来主持政府的工作?”杨度急忙问道。
四军政府现在的脑是赵北,赵北一走,四川军政府不可能由赵北在武汉遥控指挥,至少应该有一个总司令的傀儡,这个傀儡人选基本上可以肯定就是共和军里的某位将领,杨度急切的想知道谁会接替赵北的职务,向一边的张激扬望去,觉得此人接任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是此人的话,那么拉拢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我已建议中枢,暂时在四川实行军分离,军事事务仍由我主持,民政事务交由省长和议院处理。皙子,我这个‘四川都督’也是四川百姓公推的,虽然现在中枢不方便正式布任命,但并不代表四川百姓的民意就可以被忽视,等与日本交涉结束,这个‘四川都督’我是当仁不让的!”
赵北的表态让四川缙绅和:方官员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同时也让杨度的心猛的向下一沉。
“项城失策,我亦失策。这个赵总司令如此跋扈,已是尾大不掉之势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杨度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当初建议袁世凯委任赵北做“西南六省盐政督办”了,早知道总司令如此贪恋权势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力相助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当初袁世凯不肯任命赵北做盐政督办的话,那么写进宪法里的“总统制”也就不能得以实现,这算来算去,袁世凯和杨度当时还真的是别无选择。
明知是饮鸩止渴也必须喝下那杯毒酒,袁世凯不仅喝了,而且还在继续喝,杨度会不会也跟着继续喝呢?
杨度自己也不知道。
……
数日后,重庆朝天门码头,一艘炮舰正在码头上升火起锚,船尾飘扬的那面铁血共和旗格外的鲜艳。
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伫立在露天舰桥上,在一帮部下的陪同下举目远眺,向岸上那些欢送总司令归鄂的士民代表和议员挥手示意。
从成都赶到重庆后,赵北只在这座山城休息了半天,次日就乘船东行,离开重庆之前在省议院出席了一次议员全体会议,在会议上当众宣布:虽然“川汉路款亏空案”仍在审理之中,但是川汉铁路公司的所有股票继续有效,绝不贬值,至于亏空路款部分,一律视为经营中的亏损,将来铁路修建完毕之后,一旦赢利,股票持有人即可兑现股票,而且从现在起四川全省不再强征“租股”,铁路公司实现完全的商业化,并再次对铁路公司董事会进行改组。
作为对川民的补偿,同时也作为征川之战中四川百姓对革命军的支持的回报,赵北同时以四川公推都督的身份宣布四川田赋普免一年。
这两项措施不仅迅稳定了人心,同时也使总司令的威信留在了四川。
“秀豪这就是民意,这就是民心。”
望着那如山如海的士民代表,赵北对站在身边的蓝天蔚只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得民心得天下”,这句话已不必说了。
……
赵北当然不知道,就在他率领船队起航东行之后,四个衣衫破烂不堪的逃犯也赶到了重庆,虽然他们晚到了半天,没有赶上总司令的欢送仪式,但是那天的情形却通过百姓的嘴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赵北,爷跟你势不两立!”端锦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个人很会收买人心,是个很难对付的对手。”西泽公雄叹了口气。
“端爷,您就别站这里了,前头就是日本租界,咱们快过去,等西泽先生跟人接上头,咱们就化装成日本人逃到辽东去,瞧瞧咱老祖宗当年打天下的龙兴之地。”贵山插了句嘴。
“几位,你们也不瞧瞧,那日本租界外头都站着革命军呢,咱们过去,会不会被人抓回去?华阳县狱那把大火虽然烧得及时,咱们都逃了出来,可是哲森却被追兵打死了,要是咱们再被抓回去,那就得跟哲森埋一个坑里了。”额勒登布小声提醒了一句。
不过这句提醒换来的却是端锦的一个巴掌。
“你小子以为日本人只住租界里?西泽先生说得好,当时就不该带上你这蠢货!半点屁用没有,尽说丧气话!”
“爷,您别生气。在牢里的时候奴才脾气不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奴才到了辽东,咋说也是个旗丁,就是上阵打仗,也能扛枪不是?”
这帮逃犯聚在一起嘀咕了半天,这才调头往租界方向走去,不过没敢靠近,而是敲开一间不起眼的小绸缎店,鬼鬼樂樂的躲了进去。
夜幕很快笼罩下来。
重庆,这座山城又恢复了静谧。
深夜,一封加密电报通过架设在重庆的一部无线电报机拍出去,电报的内容如果翻译出来,只有十一个字:
“‘曼佗罗小组’已经组建完毕。”
第235章 军人设计师
阴得厉害,潮湿而又闷热的空气让人有些透不过气传来两声汽笛,那是横行江面的列强炮舰在耀武扬威,汽笛声停歇之后,江边的号子又高亢了起来,夹杂在号子中的是报童们的吆喝声
“号外!号外!中日交涉进行顺利。”
“袁大总统声明!中日友好为远东和平之根本。”
“英国公使盛赞,袁大总统实乃远东第一外交人才!”
“各省都督通电,拥护中枢决策!同盟会、光复会联合声明,两党谈判取得重大进展,两党合并之日不远!川南局势微妙,共进会、川南镇守使不睦,川南之战一触即!”
……
报童的吆喝声,偶尔会有人走上前,摸出几个铜子购买一张自己感兴趣的报纸,然后或站或坐,认真研究报纸上的消息。
这里是南京下关招商局头栈桥,由于战乱逐步平息,搭乘轮船旅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南来北往的商人、学生、劳工、洋人与那些因伤退伍的军人混杂在一起,乱哄哄的挤在码头上下,没头苍蝇般的走来走去,喊叫声此起彼伏,皮箱、藤箱被人高举在头顶,在人群中移动着,远远望去就像无主的飘萍,谁也不知道它们将飘向何方。
码头上负责持秩序的警察和军人满头大汗的挥舞着手里的木棍,赶羊一样将各色人等赶到他们应该呆的地方去,腿脚慢的人少不了挨上几棍,三教九流各色人士自然不会错过这财的好机会,也混在人群中瞥来瞥去,寻找着合适的下手目标。
在一片乱哄哄中,谢泰好不容出人群,走到一条排椅边,花了两个铜子从一个地痞手里买了个位置,用方言骂了一句之后惬意的坐了下去,将夹在腋下的那张报纸取下,展开浏览。
正看得起劲时。却听跟有人喊了一句:“重安。你倒是清闲有工夫看报。”
谢泰抬起头。见冯如满大汗地站在他跟前。于是歉意地笑笑。说道:“左右一时半会儿上不了船。找个椅子歇歇香港到上海。再从上海到南京。这一路之上忙地连张报纸都没看过在正好瞥两眼最新消息。自如。看你累得不轻。这个座就让给你了。这可是花了两个铜子才买来地。”完起身。将座让给了冯如。
冯如坐在排椅上。解下系在手腕上地毛巾。不停地擦汗。抬头问道:“这报上有什么新闻?”
谢泰将报纸递了过去。指着一个版面道:“别地新闻也没什么。倒是四川又有新闻田振邦和共进会地贵州都督闹翻了。扬言要兵戎相见进会请总司令居中调停。”
冯如看了看报上地消息。叹道:“咱们到香港不过半个月工夫川又要打仗了。田振邦要做川南王。共进会又不肯从川南撤退。要是真打起来。不知道谁赢?”
谢泰也叹了一声,张了张嘴,但终究是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冯如到底是年轻人,又一心扑在技术上,对于政治太过天真,川南的局势紧张,只怕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田振邦就是共和军的马前卒,这仗要真打起来,共进会方面要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田镇守使那支七千人的部队,共和军或许不会直接出面,可是也绝对不会坐视田振邦败北。
谢泰与冯如是上个月离开武汉的,两人奉了赵北的命令去香港接收组建飞机厂所必需的机器设备以及飞机,并聘请技术人员,除此之外,还顺带着为四川盐业公司联系购买真空制盐的全套设备。
这些设备、机器都是美国华人商会帮助购买的,由美国洪门派人将这些设备、机器押运到香港,谢泰与冯如再将这些设备、机器从香港运回武汉,顺便从香港再聘请几个技术人员,办妥之后,他们就立即带着机器备返回,在上海登岸,办完了机器入关手续,没等喘口气,共和军的采购代表就在码头将两人截住,将两张船票送到两人手里,催促他们立即带着飞机和机器设备返回武汉,为飞机厂的早日开工做出贡献。
两人不敢耽搁,拿着船票就上了一班去往武汉的班轮,但船航行到南京下关码头补充煤炭时被驻扎当地的北洋军征用,渡部队过江围剿苏北盐枭武装,船上的乘客都被士兵们赶了下来,谢泰和冯如的行程就此耽搁下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随船搭载的那近百口木箱总算是紧赶慢赶卸了下来,没有被北洋军截去。刚才两人一直忙着指挥工人卸货搬货,还要找地方存货,焦头烂额了半天,这才得空喘口气。
两人本来拍了电报,请总司令派炮舰到南京接机器设备,但是总司令回电却说炮舰现在根本无法抽调,要他们自己想办法,两人也只好先把机器设备搬到仓库存放。
一个工头挤出人群,走到冯如跟前,点头哈腰的说道:“冯先生,您吩咐的事情我已办妥,一条法国船,真正的洋船,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华船,那船要去武汉,只装了些压舱的煤炭,两点钟后起锚,您要不嫌脏,可以坐那条船,船东我已说好了,装上机器箱子的话,每口箱子另付大洋两块。”
谢泰惊讶道:“自如,你刚才去雇船了?坐法国船?”
冯如点点头,说道:“总不能在这里干坐着吧。咱们原先那条船被北洋军征用,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咱们多耽搁一天,那飞机厂就迟一天建成,我现在是归心似箭,莫说是法国船,便是日本船,我也敢坐。咱们把船票退了,马上就坐法国船走,现在总司令已命人将那两架飞机从四川运回武汉了,再加上咱们运回来的这几架飞机,咱们共和军的飞行队也算是傲视群雄了。”
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交给那工头,道了谢不管谢泰愿不愿意,拉着他就走。
两人跟着工头离开码头栈桥,向那艘法国船的泊位走去,沿途遇到不少和他们相同遭遇的乘客,都因为船只被军队征用而无法继续行程有的人唉声叹气,有的人大声咒骂,更多的人则像他们一样满世界寻找可以替代的船只。
苏北自从革命
来,各种武装团伙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犹以盐枭雄厚为盐里的头号人物,原伪清巡防缉私营帮统徐宝山虽然已经倒向共和政府,被委任为苏北镇守使其他的盐并不买徐宝山的帐,不少头目都存着趁乱大捞一把的心思,根本不将共和政府放在眼里,对此袁世凯大总统除了严令徐宝山强力弹压之外,还不得不动用驻扎在江苏的北洋军第五镇,将其调往苏北,重兵进剿。北洋势力在南边本就单薄,如此一来,弹压江苏地面的力量更是捉襟见肘不得已之下,袁世凯只好学着锡良当初的做法肆招安绿林、会党武装,一时之间苏南各色武装齐集南京,将这座六朝古都搞得乌烟瘴气外地商人根本不敢在这里久留。
等跟着工头到了法国货轮的泊位,谢泰与冯如顿时傻眼,只见那码头上黑压压一片,都是拖着行李、扛着包裹的乘客显然,不止是他们看中了这条顺风船。
北洋军征用了南京附近所有的华船,只有洋船还能自由航行,这年头只要挂了外国旗,基本上就可以无视本国政府,无论是帝制政府还是共和政府,因此,向华商出售外国国旗并注册船籍也成了许多洋行的正规生意。
在场的乘客至少有一百多人,这些人要是都上了船,恐怕就没地方装机器和飞机了,谢泰与冯如立即打消了搭乘这艘货轮的念头。
码头上还有另外几艘悬挂外国旗的轮船,船东有中有洋,谢泰与冯如挨个打听,但没有一艘船是去武汉的,只有一艘去九江的小轮船,但一来吨位太小,二来要在九江转船,很是麻烦,所以两人到底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船只。
两人垂头丧气调头就走,去堆放机器的仓库又瞥了两眼,叮嘱守卫仔细看守机器,随即带着几个技工离开码头,在港口外头的街上找了个小吃摊吃午饭。
冯如边吃边研究一张草:,谢泰不像他这么不专心,一手端着碗豆腐脑,一手抓着包子,一口一口的仔细品尝,前几天一直在船上晃来晃去,不可能有什么胃口,还是在6地上吃得安稳。
还没等两人完这顿简单的午饭,却从街上远远传来一阵喧嚣,两人扭头望见街道拐角过来一队青年,男青年居多,少数几个女青年点缀其间,众人身穿各色服装,走在前头的人还高举着几幅标语,后面的人则在沿途散传单,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在高喊口号。
“拒绝卖国条约!维护国家尊严!”
“打倒北洋政阀!拥护政党政治!”
“袁世凯,卖国贼!”
“唐绍仪,无骨无能,丧权辱国!”
……
等这群人走到小吃摊边,谢泰看清那标语,写得却是“外争国权”、“内抚民心”之类的,和他们的口号基本一致。
一个青年学生模样的将几张传单递到谢泰眼前,说道:“先生,吃完了饭跟我们一起去争国权国要想强大,就要团结全国各阶层人士。”
谢泰接过传单,向那青了笑,坐在他身边的冯如只是抬头看了眼那青年,随即又埋下去,继续研究那张飞机草图。
那些人走远,谢泰才将手里的那几张传单仔细看了看,端起豆腐脑喝了两口,自言自语道:“爱国之心可嘉,卤莽行事不妥。不过么,这倒是挺合总司令脾胃的,有些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对不对,自如?”
冯如没有任何表示,连头也没抬,只有那几位从香港聘请的华人技工表示了些许兴趣,不过好奇远多于关注。谢泰看了几人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豆腐脑继续他的午饭。
刚喝两口,一个高大的阴影就投在了桌上,谢泰抬头一看,却见一个西装革履的洋人站在桌边,正弯着腰盯着冯如面前那张飞机草图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惊讶。
“这位先生,有何见教?”谢泰用英语问道。
那洋人微微一愣,直起腰打量了一下谢泰,放下手里的皮箱,坐到了桌子对面,隔着桌子伸出手去,用不太熟练的中国话说道:“您好,我是英籍澳大利亚人,中国名字是‘莫理循’,目前的职业是记,为英国《泰:士报》工作。先生的英语说得很棒,只是口音较重,香港学的吧?”
这算是恭维么?谢泰有些不知该怎么谦虚才是了,只好伸出手,与那洋人握了握手,指指自己,又指指已抬起头的冯如,用口音更重的中国话说道:“您好,我姓谢,他姓冯,我们是同事,工程人员。那几位是我们的技术专家。”
“我们还是用英语说话吧。”
莫理循有些头疼那种带着广东味的官话,抬起手指了指冯如面前那张草图,问道:“请问那是一架飞机的结构图么?为什么样子有些古怪?是两位设计的么?”
冯如赶紧将飞机草图收起,装进口袋,一副防贼的模样,让一旁的谢泰忍俊不禁。
谢泰说道:“那确实是飞机的草图,不过并不是我们设计的,而是一位人设计的,不过请恕我不能透露他的姓名。”
那张飞机设计图是赵北画的,参考了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一款小有名气的单座战斗机“菲亚特cRR,那是一款意大利制造的双翼飞机,曾经参加过西班牙内战,表现不俗,被誉为“西班牙之星”。
说是“设计图”,但就跟赵北设计的那款半自动手枪一样,仅仅只是花了个外形,至于具体的结构,还是交给专家自己去琢磨了。
用总司令的话来说,这张设计图上的飞机是一种“造型前卫”的新式飞机,如果能够设计出来的话,将极大的提升中国空军的战斗力。
但是冯如却不这样看,在他看来,这架新式飞机太过“前卫”了,根本就属于这个时代,也只有“军人设计师”才设计得出来,因为军人的胆子总是比技师的胆子壮得多。
第236章 南北之争
泰和冯如出国之前,赵北将这张新式飞机的设计人,叫他们好好琢磨琢磨能不能照葫芦画瓢,为共和军制造一种造型前卫的战斗机不过冯如在略微研究一番之后,却告诉赵北,除非拥有更强劲的动机,否则,草图上的那种战斗机根本不可能升空,这倒不出赵北意料,“菲亚特cR32斗机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产品,当时的航空动机技术已经取得长足进步,可现在是二十世纪初,这个时代恐怕很难找到比那种动机更好的代用品,其实冯如和谢泰此次香港之行,任务之一就是购买一些外国的汽车动机,研究一下内燃机技术。
不过这张草图也没白画,冯如从中得到不少有益的启,就比如飞机前起落架上的整流罩,可以将飞机的阻力降低少许,提高飞行度,而且那简洁流畅的机翼设计也让人印象深刻,所以,这出差公干的一路之上,冯如将这张草图当作宝贝一样随身携带,有空闲的时候就坐下来仔细研究,一边研究一边修改能不能在不改变外形的前提下减轻飞机结构重量。
“军人设计的?这倒是有些出乎人的意料,尤其是一个人。”莫理循耸了耸肩。“据我所知,目前中国的军人之中,似乎只有共和军方面对飞机异常感兴趣,而且,我还听说,在四川战役中,他们动用了飞机参战,并对地面目标进行了破坏力惊人的攻击。”
谢泰与冯如交换了一下眼色,共和军出动飞机轰炸成都的传闻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这一路之上他们没少听见人们对此的议论,由于没有正式的官方报道,仅靠洋人的报纸和小道消息,结果越传越离奇到后来变成了几颗夷平半个成都城了。
“阁下是记,莫非当时也在四川?”谢泰试探着问了一句。
莫理循沮丧的了摇头,说道:“共和军禁止外国记在战时进入四川,所以我没能赶上四川战役没有亲眼见过飞机轰炸,我知道的所有消息都是通过那帮美国同行,据说当时有美国商人目睹了整个轰炸过程是具体是什么情景,我无法想象,毕竟,美国人最爱吹牛尤其当他们的爱国主义泛滥的时候,其实,明飞机的不仅仅只有莱特兄弟,法国人、英国人都在进行类似的尝试,而德国人才是这一切的鼻祖,没有德国人在滑翔机上的研究不会出现动力飞机,听说一位法国人最近正在尝试飞跃英吉利海峡果成功,这将是人类航空事业的又一个壮举。Zhenetbsp;一说到飞机冯如就像换个人似的,眉飞色舞的与莫理循“切磋”起来可惜的是,莫理循只是一个记,虽然涉猎广泛,但都是浅尝便止,对于航空事业的了解甚至还比不上谢泰,只是此人健谈,硬是与冯如滔滔不绝的讲了半个钟头,直到谢泰细嚼慢咽的吃完午饭,并买了杯热茶品完,那两人还没有停下讨论的意思。
谢泰抹了嘴,站起身对冯如说道:“你们慢慢谈,我再去码头瞧瞧有没有其它的洋船去武汉。”
“两位先生要去哪里?据我所知,最几天不会有外国船只去武汉,除了军舰。我也是刚刚被军队赶下船的,即使是通过英国领事馆,也没有联络到民用船只,只有一艘法国商船去武汉,不过已经满载,不能再搭乘客了。”莫理循仰起头说道。
“这样,那么我们只能在京多呆几天了,不知道北洋军什么时候把船还回来?或许再拍个电报,让武汉方面想办法抽调船只过来,把机器设备接回去。”谢泰又坐了回去。
“如你们急着去武汉。或许还有办法。”莫理循又打量了一下两人。拿出了记特有地狡狯。“下午有一艘英**舰将去武汉交接值班。如果英国领事馆肯担保地话。或许我们可以搭个顺风船。”
谢泰了冯如一眼。说道:“能带货物吗?我们带着许多箱子。都是机器。还有飞机。”
“飞机?你们带着飞机?你们是为共和军服务地?”莫理循地眼睛都快亮了起来。
“算了。还是等几天吧。我们不是为共和军服务地。我们只是去武汉向共和军推销我们地飞机和机器。”
冯如突然插了几句。矢口否认自己地真实身份。并向谢泰使了个眼色。两人心照不宣。现在共和军方面与英国地关系闹得很僵。虽然还不至于兵戎相见。但谁也不敢保证英国人不会扣押机器和飞机。当初离开武汉之前。赵北就在电报里特意叮嘱过。不到万不得以。不要乘坐英国轮船。而应以美国、德国轮船为选。因为这两国对华态度最明确。也最先表示愿意承认共和政府。与共
的关系也比较融洽。
“两位可以相信我,我能够为你们弄到担保信,反正我也要去武汉,不如一同至少路上可以聊天。”莫理循的热情态度有些过头。
谢泰和冯如犹豫起来,正盘算着是否接受这个洋人记的邀请时,却听见街面上传来几声尖叫,寻声望见刚才那支游行队伍正向这边溃散。
没错,就是溃散,因为紧跟着他们身后的,是一群手持大棒的北洋军士兵,一边跑还一边挥舞大棒,向那些青年的脑袋和肩膀招呼,被击中的人无不是头破血流、抱头逃窜。当然,还是有些硬骨头的,一些青年拿起路边的石头、板凳与士兵殴斗,不过毕竟势单力薄,仅支撑了片刻工夫就被打散。
被打散的青年顺着街道仓皇逃遁,沿途到处都是被打倒的人和散落的传单,至于那几幅标语则早就不知去向,街边的小商贩也纷纷收拾小摊,作鸟兽散,刚才还熙熙攘攘的饮食一条街顿时变得面目全非,满地狼籍。
“自如,快走!棍棒长眼!”
谢泰也慌了神,不等青败退过来,一拉冯如就要逃走,但没等两人挪动脚步,就见街道另一头奔过来数十名身穿军装的壮汉,迎着那群溃散的青年冲了过去,不少人的手里还提着板凳、砖头。
谢泰与冯不敢乱逃了,只好紧挨着街边,与香港技工们躲在小吃摊后,紧张的注视着这场惨烈的夹击作战,好在身边站着个洋人,倒是可以做个挡箭牌。
但出乎两人意料的是,那伙新赶的军人并不是去殴打青年的,而是迎着那帮追打青年的北洋士兵冲了上去,几声呵斥,两伙军人便战在一起,现场顿时砖头纷飞,惨叫连连,杀得是天昏地暗,分不清敌我。
两个头破血流的青年互扶持着走到小吃摊边坐下,其中一人撕下身上那件长袍的下摆,扯了些布条下来,为另一人裹伤。站在一旁的谢泰和冯如见状,也走了过去,帮助那两个青年包扎,关切的问了几句,这才得知,两人都是从北方南下的学生,被人鼓动参加了游行,却遭到北洋军士兵的殴打。
青游行是有原因的,由“蕲州惨案”所引的中日交涉虽然还未结束,但一些传闻却已闹得沸沸扬扬,据说日本以军舰遭到攻击为由提出一个《东三省善后各案细约》,逼着袁世凯签署,这个条约一旦签署,日本不仅将攫取东北地区大量矿产,而且还将取得南满地区铁路的专营权,将其在日俄战争中强占的抚顺、烟台煤矿变成日商产业,除此之外,日本还将在奉天、长春等地取得驻扎更多军队的权力,加上原有的南满铁路护路队和“关东州”的那支关东军守备队,东北地区的日军总兵力将远远过当地的中国驻军。
消息传:,举国哗然,各方宪政代表齐往京津请愿,但没等他们得到袁政府的答复,又一个内幕被租界的外文报纸披露:一旦袁世凯签署条约,日本正金银行将秘密贷款百万英镑给北洋集团!
民间的愤怒情绪就此被引爆,青年们开始走上街头,表达不满情绪,北方有北洋军弹压地面,暂时还是风平浪静,但南方的青年学生们却组织起来,在各地举行大规模的抗议活动,南京由于是北洋势力主导,因此学生们直到今天才组织起来,上街抗议,不想遭到北洋军队殴打。
听着那两个青年的讲述,站在路边看了片刻,谢泰和冯如才明白过来,细看军装,原来那两帮正在互殴的军人不属于同一个系统,不过那些与北洋军殴斗的军人到底属于哪支部队,他们暂时还分辨不出,但显然不是北洋军。南京虽然是北洋军攻克的,但光复之后,浙江、福建等地的革命军也开到城里,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同盟会和光复会的嫡系,绝非袁世凯可以轻易拉拢的。
莫理循一直站在两人身边,看了好半天,才说道:“我明白了!这两伙军人的立场显然是不同的!那支部队的士兵不是北洋军官可以指挥的。”
谢泰白了他一眼,暗笑这洋人反应慢,不过也不能全怪洋人,要怪就怪洋人不了解中国,现在南北虽然在共和制度上取得一致意见,宪法也已公布,但是南北双方的军队却还是各自为政,互不统属,袁世凯虽想统一军政,但无奈有心无力,只好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临时大总统”变成正式大总统再说,只是却苦了百姓,不知道那些统治着自己家乡的“司令”、“都督”到底是不是冒牌货。
一句话以概括:南北之争远未结束。
第237章 厚此薄彼(上)
然谢泰无心搀和到南北之争不过眼前的形明白了,这南京可比上海、武汉乱多了,在这里多呆一天,那些千里迢迢从美国买回来的机器设备就多一分危险,所以在与冯如小声商量了几句之后,两人决定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
“莫先生,刚才你的建议很不错,如果英舰能够尽快去武汉的话,我们可以与您一起走,不过,那些机器和飞机必须以您的名义装船。”谢泰对莫理循说道。
莫理循笑着满口答应,而且开出了条件:“两位是飞机专家,而且要去武汉,现在共和军十分重视飞机,如果去了武汉,他们一定会买下你们的飞机,甚至可能雇佣你们为他们服务!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希望两位能够将我引见给共和军的相关官员,我打算做一个专访。不知两位愿不愿意?”
谢泰想也没想就满口答应,不就是一个采访嘛,大不了直接把这洋人带到共和军的时政宣讲委员会就是,在那里,他想怎么采访就怎么采访。
几人在路边做着交易,不远处的地方却仍在混战。
双方的军人混一团,那些溃散的青年见状,一些有胆气的就停下脚步,从街边抄起趁手的家伙,扭头加入战团,场面越来越混乱,不时有人倒下,没倒的人一边打一边骂,南腔北调,谁也不知道对方在骂什么。
“啪!”
“啪!”
两声清脆的枪响,总算是束了街上的混乱局面,殴斗的人渐渐停下,向那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个面容清的青年军官正站在路边的一张桌子上,左手提着个皮包手高举过头,手里的一把左轮手枪还在冒着青烟。
刚才那两枪就是这个军官放地此刻。在他地身后。还站着十几个同样打扮地军官。也都没有系武装带。似乎是在外出闲逛军装看。他们显然也不是北洋军。
“都给我住手!中国人打国人。难道内战还没打够么?一言不合就棍棒相向匪又有何区别?”
那军官举着手枪。声喊了几句。然后跳下桌子。将手里地皮包交给身后一名军官将手枪放回枪套。大步流星向那殴斗现场走了过去。
“是熊副司令!”
“熊司令!熊司令来了!”
……
那后赶来的一伙军人中走出几人,了手里的武器,冲过去将那青年军官截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倒起苦水,将委屈和愤懑尽情倾诉些游行的青年也围了过去,众人也是七嘴八舌。这本书
“袁世凯要裁军啥不裁北洋军?就光裁咱们南方革命军?”
“好歹咱们也是为革命出过力的,他袁世凯咋就敢卸磨杀驴?围攻江宁的时候们也是开过枪开过炮的。咱们出来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当了这么多年的兵,除了会扛枪打仗,什么手艺也没有,裁军又不给遣散饷,离开军队咱们就要饿死,不想饿死的就只能去做土匪了。”
“咱们又不是那些会党,好歹咱们也是福建、浙江的新军,便是要裁军,也该先裁那些会党和绿林才是,就说那苏北盐枭徐宝山,他就是土匪出身,怎么不裁他的兵,反而封他做了镇守使?咱们革命元勋却被裁得一干二净,连官带兵都赶出营去。袁世凯如此行事,如何叫人心服口服?”
“袁世凯的算盘咱们都知道,他是怕控制不住南方革命军,想剪除异己。咱们不能答应!咱们要把革命进行到底!黄兴怕袁世凯,同盟会怕袁世凯,可咱们光复会不怕袁世凯!这革命好歹是咱们光复会挑起来的,大不了咱们去湖北投共和军,好歹赵总司令也是光复会的人,不会眼睁睁看着同志饿死。”
“过去清廷搞外交,至少还有个清流监督监督,若是签了卖国条约,清流也能上疏嚷一嚷,骂一骂,也没见清廷的皇帝拿棍子打他们,现在倒好,共和了,皇帝倒了,总统上去了,可是咱们只是在街面上传单,喊喊口号,结果就挨了北洋军的棍子了,怎么这总统比过去的皇帝还霸道?”
“袁世凯搞得是假共和,咱们不能答应!咱们要把革命进行到底!咱们要搞真共和!”
……
不仅军人在骂,学生也在骂,人人都是神情激愤,恨不能把袁大总统揪出来,好好质问一番。
那开枪的青年军官将手举了起来,用力挥了挥,高声喊道:“诸位同志,诸位同学,大家都安静!革命军的官兵不必心急,裁军只是个动议,不是还没裁么?大家不要闹事,现在政府财政困难,咱们革命军人也是要为政府分忧的,即使裁军,共和政府也会为大家谋个退路的,现在各地正在大办警政,当不了兵了,大家也可以去做警察嘛。至于对日交涉,自有政府去办,至于办得好不好,也自有公论,无论如何也不该大打出手。”
军官的话暂时压住了众人的怒气,两帮军人各自退了开去,分据街道两边对峙,游行的青年们也退到一旁,但手里的武器却没扔,双方的伤员也被抬了下去
一个中年军官从北洋军里走了出来,在那青年军官面前站定,也没敬礼,只是打量了对方一眼,问道:“这位兄弟哪里高就?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带领他们退去,我部正奉命弹压暴民,与暴民联手对抗政府,这个罪名诸位可是担待不起的。”
青年军官从军装口袋里摸出一本证件,递了过去,不卑不亢的说道:“鄙人熊成基,现任南征建副总司令。至于阁下所说的‘暴民’,鄙人倒是没看见,只看见一群爱国青年在街上表他们的见解,现在共和已立究言论自由,他们上街散传单未劫财,又未打人,怎能称之为‘暴民’?”
北洋军官看了看证件,冷哼道:“高呼打倒袁大总统,仅此一条便罪不可赦非要等他们到总统府放火打人才算得暴民么?熊长官南征辛苦,既然归乡,就不必管这闲事了吧。”
“鄙人不是归乡人是奉命公干,途经贵地,见有军人内斗,自然要管而且,这本就不是闲事。”
熊成基指了指那些受伤的青年,说道:“你们殴打这些学生,可有上峰手令?若无手令,便是违反军纪,现在建尚未解散依然是建副总司令,你们北洋军也在建编制之内只是一小小队官,我可算得你的上司在我命令你部立即收队归营!”
那北洋军官闻一愣,熊成基这话虽然有些取巧还真找不到反驳的依据,现在中国的南北武装力量统一编入建序列,最高指挥官是大总统袁世凯,赵北、黄兴等人是仅次于袁世凯的高级军官,按照下级服从上级的军队铁律,熊成基确实有资格向他下达命令,只不过,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的管辖方式,到底服不服从这个命令,倒是让人颇为踌躇。
想了想后,这名稳重的北军官还是决定不拿自己的前程冒险,况且殴打这些青年本就是上司的口头命令,哪里有什么手令?所以,他决定从这个台阶上走下去。
北洋军官敬个礼,将熊成基的证件递回,说道:“既然长官愿意担保这些暴民,鄙人也就放他们一马,不过以后若是再敢捣乱,破坏大总统的威望,我北洋军全体将士必不答应!”
熊成基回了礼,目送北洋军收队,那些南方革命军的士兵却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将熊成基围了起来,继续诉苦。
“大家都不要说了,你们难处我都知道,此次被裁的不仅有你们福建、浙江的新军,广东、湖南的新军也在被裁之列,你们也不要骂黄兴,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南方各省财政极为困难,南征建已有两月没全饷,裁军也是不得已为之,你们以为我们革命愿意解散革命军队么?”
熊成基示意众人,苦口婆心的解释一番,但从心里讲,他也是很反感这次裁军的,对于袁世凯这种旧式人物,他毫无信心。
熊成基是数日前离开广西前线的,兴奉命北上述职,但乘船走到上海时得知袁世凯政府打算裁军,为此向各方征求意见,于是熊成基与黄兴就在上海逗留下来,拍电报向革命党方面请示,接到光复会的指令后熊成基离开上海,带着一封陶成章的电报赶赴武汉,去拜会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但走到南京时轮船被北洋军征用,行程耽搁下来。
在裁军的问题上,赵北的利益和光复会的利益是基本一致的,此次袁世凯打着整顿军制的幌子裁军,湖北的革命军队也在被裁之列,在裁军计划中,袁世凯政府只给了共和军两个师的编制,也就是说,如果共和军同意裁军,那么,赵北的麾下就只剩下两万多人的嫡系部队了。
为了逼迫南方革命军政府裁军,袁世凯已明令各军政府,停止扩充军队,而且要求各地厘金局和海关停止向南方军队拨付经费。南方各省革命军队不得不自行筹集经费,这一举动又导致与地方缙绅集团的利益生冲突,有些地方的君宪派利用这种矛盾浑水摸鱼,排挤了革命党人,掌握了地方政权,南方的局面有些失控。
如果联合共和军共同施压,或许可以逼袁世凯拨下军饷,解决南方革命军队的燃眉之急,如果有了足够的军饷,裁军根本不是问题,养兵、裁军,说到底还是一个财政问题,共和军坐拥湖北、四川,又有川盐厚利,军饷问题不大,对于袁世凯的命令可以阳奉阴违,但光复会和同盟会就没有那种底气了,袁世凯说要裁他们的兵,他们连一点反抗的资本都没有。
更让人气愤的是,此次裁军,袁世凯只裁南方军队,而北洋军却不在被裁之列,这简直就是厚此薄彼嘛,虽然袁世凯的借口是南方革命军多是乌合之众,但是在革命党人看来,袁世凯此举就是在削弱革命党的力量。
联合共和军共同抵制袁世凯这种厚此薄彼的裁军行动,这就是熊成基此次武汉之行的主要目的。
第238章 厚此薄彼(下)
然熊成基想尽快赶去武汉会见赵北,但是由于北洋军,他的行程也就耽搁下来,本想去码头看看有没有洋船去武汉,却赶上了北洋军殴打学生,而南方革命军人则站在学生一边与北洋军殴斗
熊成基的出面虽然暂时制止了事态的恶化,但是这毕竟只是南北实力派矛盾的一个小小展示,如果袁世凯一意孤行坚持裁撤南方革命军的话,南方的革命党人未必会束手待毙。
裁军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能厚此薄彼,要裁就南北一起裁。
“都听见司令的话了?那就回没事别往街上跑,尤其别跟学生们起哄,军人干政,放在哪里都是大忌。”一名军官提着熊成基的皮包走了过来,扬了扬手,这才将军人们劝回各自的兵营。
“司令,咱们得赶快去武汉,尽快拜会赵总司令,不然,等袁项城的裁军令正式下达,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呢。既想裁军,又不舍得给饷,真当咱们南方军人好欺负啊?”军官向熊成基着牢骚。
“袁世凯也没有,指望他给南方军队拨付军费,那是缘木求鱼。”
熊成基接过皮包,叹了口,向码头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我也想快些去武汉,可是瞧着码头上的架势,最近几日是没有船去武汉的。”
“将军先生,如您急着去武汉,或许我可以为您效劳。”有人在熊成基身后说了几句。
熊成基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个人,身后还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华人。
“我叫莫理循,是英国《泰晤报》的记。对于贵国的革命事业,我一向是赞成的,在我看来,改良主义是拯救不了你们的国家的,只有革命只有激烈的革命才能使这个国家获得新生,所以,对于革命军人,我非常愿意交往。”不待熊成基开口询问,那洋人就主动做了自我介绍。
“原是莫先生。失礼失礼。”
成基与莫理循握了握手量了眼站在莫理循身后地谢泰和冯如。目光转回。对莫理循说道:“我们革命军人也希望与外国友人建立良好关系希望外国人能够平等地与我们交往。对于新闻界。我们革命军政府一向礼遇有加。如果外国记都能公正地报道中国革命么我们地革命事业将为更多国际友人理解。其实。鄙人以前也曾办过报纸。虽然不久之后就被伪清朝廷查封了。但我确实做过一段日子地记。所以。我们可以算得上是同行。”
莫理循职业般地微笑着自己地名片递了过道:“作为澳大利亚人有权享受大英帝国国民待遇。南京英国领事是我地熟人我们曾一起打过板球。对于我地请求会尽量满足。据我所知。现在有一艘英国炮舰就停泊在南京。下午就可以起锚。目地地正是南方革命地圣地武汉。只要能够取得领事先生地一封担保书。我们就能乘炮舰去武汉。以最快地度。对了。刚才将军先生与部下在言论中涉及地那位‘赵总司令’是否就是共和军地赵北赵将军?”
熊成基接过名片。看了眼后装进上衣口袋。笑着反问:“莫先生也认识赵总司令?”
“我前些时候曾经去过武汉。在那种大幅宣传照上看见过他地戎装照。但是由于政宣委对采访总司令地外国记限制了人数。我当时没有采访到总司令本人。所以……”
“所以。这本书你想让我帮你引见?条件就是帮我们尽快去武汉?”熊成基收起了笑容。“你们西方人倒是精明。走到哪里都将自己地利益放在前头。就连帮忙也要开条件。”
莫理循并没有否认,只是淡淡说道:“利益永远是人类行动的根本动力,西方人之所以能够开创一个崭新的时代,正是靠着这种动力,没有利益的渴望就不会有前进的勇气,用贵国的话来说,这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见,贵国的古代哲学家也是认同这一点的。”
“那是商人常挂在嘴上的话,可不是中国古代的圣贤说的。”
熊成基顿了顿,又说道:“如果你能够帮助我们尽快赶到武汉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见,不过赵总司令现在日理万机,有没有空见你可就不能保证了。”
莫理循微笑着说道:“贵国古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将军将我的名片带到,这笔交易就算是公平合理,两不相欠。”
熊成基点了点头,莫理循转回身,将拿在手里的礼帽戴回头上,带着歉意向身后的谢泰和冯如说道:“很抱歉,两位先生,这一次两位恐怕不能和我们同行了,一艘英国炮舰上载着太多中国人,这确实有些不方便,所以,两位还是在南京等几日吧。”
谢泰与冯如面面相觑,刚才两人听见熊成基和莫理循的对话,还以为他们也能搭顺风船,可是莫理循转回身就把他们给一脚踢走,确实让人有些恼火。
这也是厚此薄彼啊!
本来,两人对搭乘英舰还有些顾虑,可是现在,一种被人出卖的愤怒让两人忍无可忍,谢泰涵养好点,大不了翻翻白眼,但冯如可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不客气的说道:“你们英国人的信誉就这样?刚才不是满口答应过吗?怎么,说变卦就变卦?看到有人能够把你引见给赵总司令了,就把我们一脚踢飞了?告诉你,区区一个副司令算什么?我还是共和军的飞行队长呢!就连赵总司令见了面,也得叫我声‘冯队长’!”
“你们早就是共和军的人?可是刚才你们不是告诉过我们与共和军没有任何关系吗?”莫理循先是一惊,继则一乐,大新闻啊,一旦采访完毕,《泰晤士报》恐怕得考虑换个远东地区主编了。
“刚才的话那是骗你的。来而不往非礼也,跟你们洋人打交道,可得多留个心眼些年,咱们中国吃你们洋人的亏还吃少了?”
谢泰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珠子,看了看莫理循,再望望熊成基,叹道:“出来的时候赵总司令叮嘱过,一路之上要谨慎,不能到处显摆,可是眼下的局面显摆的话连船都坐不到。”
“这么说,你们参加了四川战役?那么,那架轰炸成都的飞机是你们派的?”莫理循眨了眨眼。
“与我无关,他干的。”谢泰没好气的指了指冯如。“开飞机的是他丢炸弹的是他的学生。”
“什么?你……你就是那架飞机的飞行员?你……你知道不知道,你扔下去的那几颗炸弹很有可能开创一个时代,一个空中轰炸的时代!”莫理循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冯如撇了撇嘴角,哼道:“本来,那几颗炸弹是为日本炮舰准备的,可惜了叫满清顽固
‘便宜’。”
“不过,我听说国际公约曾经规定禁止从飞行器上扔爆炸物的。”莫理循狡黠的问道。
“国际公约?国际公约还说过要保证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土完整和主权独立呢!”冯如白了莫理循一眼。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共和军的……飞行队长?”莫理循也不理会两人的白眼,腆着脸换了个话题。
“给!看清楚了是赵总司令给的官照,上头盖着袁世凯给的关防器的进口入关全靠这东西,假不了的。”谢泰慢吞吞的摸出张纸,递了过去。
莫理循接过一,那果然是张进口许可,上面盖的章是“湖北都督”,而这正是袁世凯封给赵北的官职,作为一个曾经在武汉呆了半个月、并且仔细研究过赵总司令履历的西方记,莫理循当然知道赵北现在的正式官职。
“太好了,你们马上把机器飞机搬到码头,我这就去找领事先生,我们在海关碰头!另外,我是澳大利亚人,不是英国人,虽然目前还算是大英帝国的臣民。”莫理循将进口许可塞回谢泰手里,提着皮包一溜烟的跑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一干人等。
“两位,真是赵:司令手下?”熊成基有些尴尬,走到两人跟前问道。
“阁下当真是安庆义的那位熊督?”谢泰反问。
两人均是会心一笑,当下式为对方做了自我介绍,寒暄一番,考虑到路上的安全问题,谢泰热情邀请熊成基等人一同赶去码头,有光复会的大批军官保驾,寻常地痞那是绝对不敢打他们和机器的主意了。
在头指挥工人将机器从仓库里搬出,架上大车,半个小时后,莫理循乘着领事馆的马车赶到海关,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醉醺醺的法国人,据说是个落魄的船长,名叫贝松克,是被莫理循从酒馆里花了五英镑“租”来,用来假扮这批机器和飞机的货主,如此一来,英国人绝对不会起心,况且现在欧洲局势紧张,法国这个盟国显得愈珍贵,英国舰长一定会把最好的舱室拿出来安顿他们的。
“位,请上船吧。”
莫理循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那封信,一副救苦救难的模样。
“冯队长,熊将军,你们都是真正的革命,能够与你们同行,我非常荣幸。那艘‘瓢虫’号虽然是艘小船,但装下我们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在上船之前,还请诸位将军装换下,贵国的战争状态尚未正式结束,英国目前仍在维持着中立,英国的军舰显然不方便搭载贵国的军人。”
“机器装得下么?”冯如问道。
莫理循指了指身边那位醉醺醺的法国船长,说道:“本来是装不下的,不过,贝松船长正好有一艘驳船,只是没有动力,看在英国和法国的友谊的面子上,领事先生同意用炮舰拖带驳船航行,当然,条件是此次航行的煤炭需要由货主提供。
先生们,你们这就去联系购买煤炭吧,记住,英舰一向使用优质煤炭,这不仅是规定,而且也是大英帝国的面子问题,绝对不能敷衍了事。”
“臭规矩真多。”一个光复会的军官嘟哝了一句。
熊成基倒也干脆,向一名手下嘀咕几句,那人便转身离去,联系煤炭事宜去了。
“请问,你们能带上我们一起去武汉吗?”两个头裹绷带的青年走了过来,向谢泰和冯如恳求。
这两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挨打的那两个北方南下的学生,两人头上的绷带还是谢泰和冯如帮着包扎起来的。刚才两人和几个同样年轻的学生一直跟着谢泰等人,此时见他们即将上船,于是过来打听。
“你们也去武汉?”熊成基问道。
一个青年说道:“本来我们南下就是去投奔共和军的,但是因为中日交涉的事情在南京耽搁了几天,我们现在就去武汉,我们要去参加共和军,我们要去学习新文化。放眼天下,偌大一个中国,也就只有共和军有实力也有决心保卫咱们国家,中国要想不亡国,只有靠共和军了。”
“收下你们了。”
谢泰想也没想就点了头。现在的湖北武汉已经成了知识青年们心目中的革命圣地,每天都有大量知识青年从全国各地向武汉进,武汉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磁铁,正以它独特的魅力将这个时代最进步的力量团结在自己身边,而共和军也是来不拒,无论是军队还是厂矿,都需要这些人。
听了这话,青年们欢呼雀跃,当下派了两人回旅馆收拾众人行李,其他人则留在这里,继续向谢泰打听武汉的种种新气象,反将安庆义功臣熊成基冷落下来。
光复会的那班军官人人神色黯然,革命走到今天,最出风头的不是光复会的嫡系势力,而是一个半路出家的赵北,这确实有些让人尴尬。
“瓢虫”号虽然是艘小炮舰,但装下几十个额外的乘客还是很轻松的,熊成基与谢泰、冯如、莫理循、法国船长合住一间水兵舱,其他人则挤在机器舱和过道里,至于那些机器和飞机,则装上了一艘锈迹斑斑的铁壳驳船,依靠两根钢缆系在炮舰尾部,由炮舰拖带而行。
自从上了船,莫理循就开始了他的本职工作,先后采访了冯如和熊成基,谢泰则被他晾在一边,至于那位假扮货主的法国船长贝松先生,则在干掉了一瓶英国舰长送给他的龙舌兰酒后就倒在地板上呼呼大睡,那震天响的鼾声一直传到舱外,直到炮舰的锅炉积足了蒸汽,开始带动蒸汽机运转,机器出的轰鸣声才将这鼾声打压下去。
炮舰驶离码头,缓缓加,拖着那艘盖着帆布的驳船向长江上游驶去。
谢泰走到船舷边,从那扇打开的舷窗向外望去,江面上的船只很少,而且全部悬挂着外国国旗,看起来北洋军不仅征用了华商的轮船,也征用了那些古老的帆船,平日里繁忙的航道顿时显得有些冷清起来。
“都在打仗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平静下来?共和是立起来了,但这天下却仍是乱纷纷一片,君宪派诸君也未必没有道理啊,这个国家还是需要一个乾纲独断的领袖的,一盘散沙,于国于民都没有好处,这个都督看那个司令不顺眼,那个司令看这个都督不顺眼,谈不拢,就只好战场上见了。明亡清兴,天下乱纷纷了几十年,现在满清倒了,天下又乱套了,只是不知这场乱子什么时候才会平息下来。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看着一艘装满士兵的大木船掠过船侧,谢泰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239章 上校营长
气很好,能见度极佳。
蔚蓝的天空中飘着一具绿色的气球,气球在五百米的高度缓缓的向东北方飘去,渐渐升高到五百米,然后,两个小黑点从气球下吊着的绣筐里跃了出来,直挺挺的坠向地面,两秒钟后,从那两个小黑点上绽放出两朵白色的“花”,提着小黑点,飘飘荡荡的缓缓落向地面,在微风的作用下,最终降落到了一座山包后。
校场上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刚才仰头向天空张望的众人与同伴交头接耳,多数人的神情显得十分兴奋,这些人都穿着共和军的军装,戴着精锐部队的船形帽,但与别的部队士兵不同的是,他们的左臂上都佩带着一个黄铜质地的鹰形臂章,在阳光下闪着金色光芒,十分耀眼。
在掌声中,赵北放下了望远镜,长嘘口气,对站在身边的蓝天蔚和蒋方震说道:“没有怯场,很好,应该给那两个士兵颁勋章,这可是咱们第一次用真人跳伞啊。”
“可惜他们文化素质不高,不能做飞行员。”蓝天蔚说道。
“这东西给飞行用确实不错,如果飞机失控,飞行员就能靠降落伞安全降落。”蒋方震赞许的点着头。
“降落伞可不只是飞行员得着,步兵也是用得着的,只不过现在的航空技术达不到罢了,想象一下,用几百架大型飞机一次运送数千名伞兵,对敌方纵深目标实施空中突击,占领战略要地,控制交通命脉,那将是多么壮观的战争画卷啊。”
赵北长嘘短了一阵,由于现在的飞机实在无法承担远距离输送兵员的任务,而飞艇又使用不便,所以的空降兵之梦也只能是一个梦只要能让每一个飞行员都学会跳伞,他就心满意足了。
世界上第一种实用降落伞早在九世纪末就已明出来,用来装备热气球和气球飞行员,只是由于过于笨重所以并未得到广泛使用,即使是欧洲,也没有几个人跳过伞。
上次共和军出动飞机袭成都返航时因为一侧动机起火差点机毁人亡,接受教训之后,赵北决定设计一种轻便实用的降落伞,用来装备气球和飞机飞行员免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实上。共和军地气球队就有几具降落伞。那还是进口气球时附带地。不过一直没怎么用过。甚至没有拆封。直到赵北决定设计飞行员降落伞才将那几具气球队地降落伞调过去研究。
作为一伪军事迷。赵北曾经仔细研究过二战飞行员装备地几种降落伞虽然一些细节已记不太清楚。但边琢磨边修改集一帮织工。用四川地绸为原料鼓捣了半个月底是制造出了几个样品。至于能不能使用。就要看实验了。
实际上。在成都地时候就用假人实验了一次降落伞。之后赵北又对降落伞进行了一些小小地改进。本打算仍在四川进行真人跳伞实验。但由于急着回湖北。因此一直拖到今天才亲自主持了第一次真人跳伞实验。地点是汉阳城外西北郊。参加实验地人也不多。除了飞行队地全体学员之外。就只有参谋部地几个军官和气球队地官兵。
充当实验品地是两个卫兵。本来飞行队里有不少人愿意执行这一任务。但考虑到飞行员培养不易。赵北还是决定从自己地警卫营抽调志愿者。而奖励就是批准实验者在完成跳伞实验之后到基层部队去充任军官。至少也是个排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警卫营报名地有五十多人。连营长田劲夫也报名参加。结果只好采取抓阄地方法抽出两个士兵。出于安全考虑。两个伞兵都背了两个伞包。**后面地是主伞。胸前是备用伞。万一主伞打不开。必须立即打开备用伞。
值得庆幸地是。两人地主伞都顺利打开。而且平稳降落。这对于士气地提升是很有帮助地。尤其对于那些飞行学员来说。这降落伞地质量直接关系到他们地切身利益。而这。也正是赵北命令他们前来观摩地重要原因。
而在此次跳伞之前,那两个志愿者仅仅接受过极其简单的训练,如果放在后世,两人是绝对没有资格跳伞的。
除了飞行员要装备降落伞之外,氢气球飞行员也必须装备,而且气球队的规模也要扩充,五具德国制氢气球已经由东非运到武汉,在飞机普及之前,它们将进一步提高共和军炮兵的侦察和校射能力,尤其是远程炮击精度——————作为“黄州阴谋”的一部分,德国答应出售的二十门远程榴弹炮已经在运往中国的路上,用不了多久,共和军就将拥有越北洋军炮兵的重型装备。
作为穿越者,赵北深知炮兵火力在这个时代所占有的重要地位,对于共和军的炮兵建设他投入了太多精力,疯狂
装备进行升级换代,不仅打算淘汰所有的旧式架准备淘汰一部分射程不足的管退炮,不过目前来说,由于财政困难以及汉阳兵工厂的技术水平所限,炮兵的建设并非一帆风顺,这需要时间,但赵北也知道,历史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再过几年,等欧洲大战爆之后,欧洲列强就无法再分心亚洲事务了,到了那时候,就是远东小列强日本为所欲为的时候,鉴于他本人与日本之间的,他不敢掉以轻心。
“时不我待啊。”赵北重重叹了口气,却让身边的蓝天蔚和蒋方震有些莫名其妙。
一队骑兵扬尘而来,在校场辕门外停住,骑兵们跳下马,一路奔跑,领头的是警卫营长田劲夫,一到赵北跟前,他“啪”的两腿一并,敬礼,大声喊道:“报告总司令!两个伞兵安全降落,人和伞全都安然无恙!”
赵北向田劲夫身后望去,一排卫兵站得笔直,那两个充当实验品的卫兵在队列中昂而立,一脸的得意,见总司令望向自己,两人一前一后走前一步,敬礼,也喊了两嗓子。
“职部祁金彪,已司令命令完成任务,请司令训示!”
“职部杨奔,已按司令命令成任务,请司令训示!”
“稍息!”
赵北回了礼,道:“干得不错,你们的功劳先记上,现在咱们没有合适的空降兵勋章,等将来勋章制好了,再给你们补。别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答应你们的事也绝不会食言,回去收拾收拾,下午就跟着蓝参谋长下部队,祁金彪跟了我差不多半年,军衔是少尉,也上过随营军官成班,虽然现在没毕业,不过做个连长还是凑合的,军衔提为中尉,至于杨奔,就委屈你做个排长吧,我推荐你去军官成班深造,至于军衔嘛,可以提为准尉,等从军官成班毕业,再提为少尉。”
“谢司令!”两人立正,敬礼,后退一步,到队列之中。
“报告总司令!职部也请下部队带兵!”田劲夫喊道。
“你?是先把我的警卫营管好再说别的,啥时候单兵素质赶上了特战营,啥时候我就让你去带兵打仗。”赵北慢条斯理的哼了哼。
“别怕没打,告诉你,跟着我,以后的仗少不了的,现在这个时代,就是一个战争的时代!”
“特战营现在已经是特战团了,总司令,我的警卫营也该扩充一下了吧?反正人已经够了,总共两千多号人,足够整编两个团的,再从各部队挑点兵,那就是警卫旅了。”
田劲夫只好退而求其次,反正赵北也早就打算扩充警卫部队,不过相比之下,朱大牛的特战营更受关注一些,在四川的时候就已经正式扩充为了一个团,装备也是共和军所有部队中最好的。
“你以为那一千多号人是给你准备的兵?那都是识文断字的专业宪兵!在你手下只不过是强化训练,等训练合格了,就另组一支宪兵部队,交给吴禄贞指挥。”
赵北白了田劲夫一眼,这个警卫营长什么都好,就是官瘾太大,嫌“营长”不好听,总想换个“团长”、“旅长”的干干。不过话又说回来,田劲夫现在的军衔是上校,当初与他一同跟随赵北义安庆的那些军官现在不是团长就是旅长,相比之下,田劲夫以上校军衔充任营长,确实有点说不过去,所以,他的牢骚也是可以理解的。
放眼全军,“上校营长”还真就只这么一位。
“放心,等吴禄贞的宪兵队组建完成,我就批准你扩编警卫队。”赵北顺便安抚了一下这位颇觉委屈的卫队长。
提起吴禄贞,赵北想起一事,于是扭过头去对蓝天蔚说道:“说起吴禄贞,你的这个学长倒是个闲不住的人,从四川回来后,一有机会就在军官成学堂的战术课上对德国战术横挑鼻子竖挑眼,他也不怕别人耳朵里听出茧子。虽说他兼着军官成学堂的副校长,可是他同时也是宪兵司令,管着军容军纪,这才是他的主要工作,我现在之所以没在军校里安排他的课,就是为了让他不分心。现在是我的警卫营在帮宪兵队维持军纪,等将来专业宪兵部队组建完成,我看他还有没有闲情逸致在军校里指点江山?你和他交情不错,得空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让他干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多管闲事。宪兵司令,可不只是杀人这么简单的,军纪的维持也不能仅靠大刀、关禁闭。”
总司令这话说得可不怎么客气,不仅蓝天蔚有些惊讶,就连平时与吴禄贞不怎么来往的蒋方震也将眉头一拧。
这话是另有所指啊。
第240章 多管闲事与德国眼
司令批评吴禄贞多管闲事,这并不是无的放失。
蓝天蔚唯唯诺诺的应了几声,心中却有些暗暗吃惊,总司令这话看似随口一提,但话中有话。
自从蒋方震加入共和军并做了副总参谋长后,共和军的训练和战术课正在逐渐由日本式转向德国式,虽然目前这种转变尚未完成,但共和军的“德式化”已是板上钉钉了,因此,任何对德式操法和战术的指责都被总司令和参谋部视为异端邪说,偏偏吴禄贞在这上头犯了忌,也难怪总司令要当着蓝天蔚的面说几句怪话,而且日式操法和德式操法之争又涉及到了风头正劲的蒋方震,也与目前共和军方面的外交政策相关联,因此绝对不能等闲视之,蓝天蔚当即做了决定,回头就去找吴禄贞好好免得毁了他的大好前程。
其实蓝天蔚仅仅只想到了一方面,吴禄贞之所以被赵北间接敲打,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他的政治态度,由于吴禄贞是同盟会员,而赵北又一向强调军人的“纯粹性”,反对现役军官投身政治活动,所以,对于吴禄贞这个人,赵北很不放心,尤其是得知吴禄贞在军官成学堂有意无意的提到过几次同盟会的纲领之后,赵北更是起了心,总是怀吴禄贞往军官成学堂频繁往来的真正用意,这才借着这个机会通过蓝天蔚提醒一下吴禄贞,免得他误入歧途,被人当了枪使。
相比之下,蓝天蔚、柏文蔚等人就“老实”得多,自从赵北的“和衷共济令”下达之后们就没有再刻意的强调过自己的同盟会背景,柏文蔚当上师长后更是在报纸上刊登声明,宣布退出同盟会,另一些与柏文蔚相同背景的高级军官也选择了同样的方式,以较为单纯的面貌继续留在共和军服务,对于这些识时务的人,赵北当然欢迎且大力提拔。
当初赵北让吴贞做宪兵司令,主要是出于蓝天蔚的推荐,而且吴禄贞做得也不错很短的时间里就整顿了共和军和革命卫队的军纪,不过如果他当真“执迷不悟”的话,赵北也只能将宪兵司令换人了,只是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替换人选,蒋方震的军事理论不错,但性格过于平和,御下不严适合做宪兵司令,蓝天蔚是参谋长,事务繁忙,也不合适,至于其他的高级军官,要么资历不足,无以服众,要么能力不足当大任。如此,算来算去,似乎只有赵北再去兼职,挂个名做宪兵司令,具体事务则交由手下人去做他们狐假虎威。
所以,赵北还是希望吴禄“回心转意”的竟是个人才,不能让给别的势力何况此人在徐世昌幕中的时候做过延吉边务帮办,对于东三省的形势、地理、人情、气候都非常熟悉将来如果要武力解决东北问题的话,此人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蓝参谋长,转告吴禄贞,以后军官成学堂他就不要去了,利用空闲时间好好给我写书,写一本关于咱们东三省的书,历史沿革、人文地理、风俗习惯、经济概况,越详细越好,写好了,我给他颁勋章,而且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将他调到作战部队,担任师长,甚至是军长!”赵北拿定主意,对蓝天蔚叮嘱一番。
“是,职部记住了。”
蓝天蔚点了点头,为总司令的良苦用叹息一声。
吴禄贞与蒋方震一样。都有一个军论现代化地远大理想。都想在最短地时间里使中国地军队焕然一新。只可惜总司令对日本军事理论看不上眼。不然地话。就凭吴禄贞留日士官生第一期地资格。便是做个军校地校长又有什么障碍?现在蓝天蔚虽然还是军官成学校地代理校长。但或许用不了多久。这个位置就要让给蒋方震了。放眼共和军。恐怕除了总司令之外。就只有蒋方震最熟悉德**事理论了。而且此人也是留日士官生出身。可谓“学贯东西”。日德两国地军事理论已被他琢磨得透彻。再加上一个眼光、学识丝毫不逊于他地总司令。这共和军地德式化简直是不可逆转地。
当初廷之所以看中日本地军事理论。纯粹就是为了省银子。留学日本比留学欧洲要便宜得多。而且日本军队一向强调“肉弹精神”。刺刀冲锋。和德国重视火力相比较。这种战术也更省钱。在清廷看来。没有比这更划算地买卖了。用日本战术训练新军。既省钱又省心。反正他们也打算真地跟列强开战。何况。日俄战争地胜利进一步证明了日本战争思想地“正确性”。于是。大批青年被送往日本留学深造。他们回国之后。在短期内就完成了新军部队地日本化。也算是完成了照猫画虎地任务。
但是。对着一只猫如何也是画不出老虎地。充其量不过是小一号地猫而已。何况那只日本“猫”本来就没安好心。指望这样一支新军抵抗列强。只能是缘木求鱼。这一
乎没有人认识到。只有蒋方震等少数几人看出了一点有赵北力排众议。全力支持共和军地德国化改造。
其实日本军队不是不重视火力。但是国力所限。也就只能用兵力密度去与火力密度拼杀一番了。
在火力问题上。共和军面对地问题实际上与日本军队是一样地。都是国力不足。
强调火力就意味着武器装备的进一步强化,而“德国化”就意味着军费的成倍增长,大炮、炮弹、机枪、子弹,这些都是要用银子买的,维持一支纯德国化的武装力量,对于中国的财政而言是一件奢侈的事,因此,共和军的德国化改造目前仅仅只停留在战术和战略层面,而战术又因为涉及到武器只能因陋就简,根据国情、军情做出适当的调整,这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为了在“日本化”与“德国化”之间找到合适的平衡点,众人可谓搅尽脑汁,连续熬夜,无论是蒋方震还是赵北,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经常是熬得两眼通红谋部的全体参谋也都是同样模样,以致于被人尊称为“德国眼”。
“德国化,说起来易做起来难啊。”
蓝天蔚在心里叹息和府财政并不宽裕,虽然可以勉强维持目前的这七个常备师,但这是在接收了清廷历年库藏的前提之下,连续的战争,再加上战后的善后工作,几乎已经使湖北、四川两省的财政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军政府为了收揽民心大肆减免赋税、裁撤坐厘,这进一步加剧了财政的窘迫局面,明年能不能继续维持七个常备师的规模,谁也没有底,这一切要看总司令的盐政改革能不能成功。
虽然参谋的部分军官认为有必要对部队进行缩编,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当着赵北的面提出建议,只是趁着前几天袁世凯下令征求裁军意见的机会,才由蓝天蔚出面旁敲侧击了一番却引来赵北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袁世凯要卖国,革命军队怎能解散?”
这就是当时赵北的回答,简单而干脆,仅表明了他的态度,同时也挑明了他与袁世凯的分歧了这时候,几乎所有高级军官都知道赵总司令已不再“无条件”的拥护袁大总统了。
“难道还要打仗?跟北洋军打仗?”
一回想起总司令的那番话,蓝天蔚觉得头疼段日子总司令赶回武汉坐镇,就是因为北洋军派了几个师沿着京汉铁路摆开虽然后来弄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只是防御,但却没人敢掉以轻心。
赵北袁世凯互相提防的架势已让蓝天蔚看得清楚,从心里讲,蓝天蔚还是希望避免冲突的,毕竟,中国现在所处的国际环境极为险恶,任何大规模内战都可能使国家招致列强瓜分。
但没等蓝天蔚琢下去,却听到天空中传来一阵“嗡嗡”声,仰头望去,就看见了那湛蓝天空中的一架飞机。
飞机的机翼下绘着五色旗,还有四个方块字,虽然望远镜看不清楚,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四个字应该就是“铁血共和”,正是共和军飞行队的飞机。
“是我们的飞机!”那些飞行队的学员们先跳了起来,大声嚷嚷着,但很快,他们就注意到,那架飞机的外形有些特别,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两架盒式飞机。
“是冯队长他们回国了!”有人反应较快。
“没错!看飞机的尾部,飘着队长旗!是冯队长在驾驶!”另一个人举着望远镜喊道。
“冯如和谢泰回来了?”
赵北却被吓了一跳,现在飞行队的学员们基本上都是菜鸟,会驾驶飞机的只有冯如一人,那天空中的飞机明显是此次新买回的飞机,没有经过严格的检修,万一摔下来,那影响的可就是整个飞行队的未来虽然冯队长本人也是自学成才。
“这家伙,太冒失了,等他降落,就叫他停飞!上次擅自出动轰炸,这次又来个先斩后奏。散漫,太散漫了!”
赵北气冲冲跨上战马,一勒缰绳,向还愣着呆的属下呵道:“别愣着了,都跟我回飞行学校!等飞机落下来,我非把动机拆下来锁弹药库不可!”
话音未落,已率领卫队扬长而去,几个参谋、副官也纷纷骑马跟去,只有那些飞行学员没有学过骑马,因此只能跑步赶回机场。
“大伙记住了,以后咱们不仅要学习驾驶飞机,还要学会骑马!”孟飞从口袋里摸出丝制围巾,一边擦着汗,一边向飞行学员们高声呼喊。
当然,这只是他的白日梦而已,共和军战马不足,根本不可能给无关人员配备马匹,而且,飞行学员们很快就会现,他们根本用不着学习骑马,因为他们有更好的代步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