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立场不同
会势力虽然对中国社会有很强的影响力,但毕竟是在,灰色势力,还无法真正左右政局展,这个时代能够左右中国政局的人物,通常也就是手握兵权的人物,北方的袁世凯,南方的赵北,均有这种力量,两人合力,则可完全掌控整个中原的局面,但无论他们哪一方都暂时还没有力量主宰整个中国的命运,先不说虎视耽耽的列强,便是那些满清的封疆大吏也都不是易与之辈,现在清室退位在即,天下乱相纷呈,谁也说不准今后的时局会展成什么样,所以,这手里的兵权可得牢牢抓住。
袁世凯在迅扩充他的北洋军,赵北也在抓紧时间为麾下的共和军补充武器、整顿军纪、培训军官,四川总督赵尔巽更是火烧眉毛的强拉壮丁充实巡防营,同时催促成都兵工厂赶制枪弹,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至于云贵总督锡良,则将手里那颗总督关防连连叩下,印报纸一样的将数百份委任状散下去,那些招安的绿林头目不是成了把总就是做了管带,若是手下喽罗多些,便是做个总兵官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是那些叫嚷着南北议和罢兵的南方革命派,也都整军经武,向全世界搜罗各种枪炮弹药……整个中国成了一座大兵营,穿着五花八门的服装的武装人员手持五花八门的武器招摇过市。
见过些世面的老人们都说,当年闹长毛的时候,天下就是这么个样,不过那时候喊的口号是“灭清妖”,而现在的造反们喊得却是“共和”,至于什么是“共和”,恐怕也没几个人说得清楚,只知道,往日那些只能偷偷摸摸招收帮众的各式会党光明正大的跳了出来,公然在街面上竖旗开公口,招降纳叛,百姓争先恐后去投,不为别地,就为混口饭吃,这种情形在南方遍地都是,只有北方消停些,还有就是湖北,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已经下了军令,严禁任何人开公口招收帮众,违以“扰乱市面”论处,也颇杀了几个地头蛇,湖北的会党这才收敛起来。
贫民们人心思乱,士绅们人心思定,当年捻之乱迁延了十几年,不知有多少殷实人家在战乱中家破人亡,流落他乡,前车之鉴,不能不痛定思痛,所以,各界名流纷纷通过各种途径,敦促着南北双方的和谈,希望早日结束这种乱纷纷的局面,不管中国是强是弱,只要这仗不再打下去,便是天佑神州了。
值得庆幸地是,由于湖北共和军总司令赵北的明确态度,袁世凯已经不再被南方反清势力列为革命对象,反而成了他们极力拉拢的人物,再加上立宪派人士也看好那位曾经主持过新政的袁项城,所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只要清室一退位,袁世凯做共和中华的大总统就没什么疑问了,虽然同盟会和光复会对袁世凯心存疑虑,但他们目前只控制了福建和浙江两省,又被列强卡住了脖子,军政府财政极为困难,连军饷都不出,所以,他们的反对声并不十分激烈,而且也都淹没在立宪派人士的口水里,在立宪派眼里,同盟会和光复会才是和平的最大障碍,如果他们早些转变立场,君主立宪早就实现了。
面对不利局面,同盟会拿出了杀手锏,拍电报,电请正在欧洲进行外交努力地会孙先生回国领导革命,在他们看来,孙先生从十年前开始宣扬革命,到现在已是革命派中最有名望的领导,如果能够回国领导革命,靠着孙先生的威望,或许能够将一盘散沙、各自为政的南方革命势力整合起来,改变目前这种北强南弱的形势。
但作为南方革命另一主力的光复会,却对同盟会地这一举动不以为然,由于两个组织的主张不尽相同,领导人之间也存在意气之争,所以,自从南北停战之后,光复会和同盟会之间的裂痕也更加明显,这使南方革命势力在与北方的谈判中更加处于劣势。
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够改变这种北强南弱的局面,他就是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只要他肯站到南方一边,袁世凯就没有绝对把握以武力压服南方革命派,但遗憾的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位年轻地总司令一心拥戴袁世凯,对于革命同志的劝告不予理睬,我行我素。难道,真如那传说里讲的,这位赵总司令是袁世凯失散多年的儿子不成?
不管人们做着什么样的猜测,事实就是,南方革命派已经暂时放弃了继续劝说赵总司令地努力,而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那位即将返国的孙先生身上,这不仅是因为没人比他更有威望与袁世凯一较高下,更是因为人们传说此次回国,孙先生带回了大量革命经费,他在欧洲进行外交努力,一方面是争取各国在战争中保持公平地中立,另一方面也是在为革命势力筹措资金,据说法国几位大银行家已经与孙先生见过面,或许,他们已同意向革命军提供革命经费?
法国不比英国、俄国,法国更愿意用金融手段控制世界,所以向法国寻求贷款的难度要低一些,不过法国也是协约国集团地一分子,这法国借款
得到谁也不敢打保票。
但希望渺茫总是好过没有希望。南方地革命派日夜翘。期盼着孙先生早日归国。用那传说中地革命经费去充实那空空如也地军政府库。
今日。正是孙先生搭乘地那艘美国邮船抵达上海地日子。人们早早聚集在码头。手挥彩旗。欢迎革命领袖地归国。
邮船早已靠上码头。但孙先生却迟迟没有露面。有人说是租界当局不肯让他归国。有人说孙先生根本没有搭乘这艘船。而是使了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早就在国内指挥起义了。
其实真正地原因是。孙先生此刻正在邮船地一间豪华会议室里接见几位南方革命势力地代表。多数都是同盟会地干部。为地正是同盟会事务长宋教仁。除此之外。陈其美、汪兆铭、刘一、马君武、谢持等人也在座。
众人先向孙先生简单介绍了国内地革命形势和南北和谈进展。随后又探讨了一下今后地革命方向和宪法起草问题。最后又将话题转到了让人郁闷地共和军方面。
“钝初,这个赵振华是什么来历?当真是光复会的干部?”孙先生问道。
宋教仁沉吟片刻,说道:“根据目前从光复会方面传来地消息,这个赵振华并不是光复会骨干,他实际上是在安庆义的当天加入光复会的,介绍人就是熊成基,据说,此人用一颗炸弹摧毁了城门,否则,起义部队进不了城,恐怕此次革命也无法坚持到现在,而且,此人出通电,拥戴袁世凯做共和大统领,正是他的通电让清廷对袁世凯起了,若非如此,恐怕袁世凯也不会急着造反。这个赵振华倒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物,只可惜政治上太过天真。”
“什么‘政治上太过天真’?依我看,他根本就是个投机革命的军阀!一身匪气,当初策动兵变的时候,他喊的口号既不是驱逐鞑虏,也不是光复汉室,而是‘抢钱抢田抢娘们’!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土匪嘛,冒充革命,纯粹是个投机分子,他拥戴袁世凯,就是想投靠袁世凯,做袁世凯地奴才。我建议,咱们应该好好查一下他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陈其美恨恨说道,刚从武汉回来,他是憋了一肚子火,赵北油盐不进,虽然好吃好喝招待他们,但就是不肯放弃支持总统制的立场,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们几人前些日子去武汉,不仅是与赵北商议未来共和政府的组织办法,而且也打算将赵北拉进同盟会,但赵北既然油盐不进,众人热脸贴了冷**,自然也就不再提加入同盟会的事,为此宋教仁严厉批评了他们,这更让陈其美郁闷。
本来,因为赵北的鲜明反英立场,同盟会并不想与他走得过近,但问题是,现在地形势展逼着同盟会不得不拉拢这个地方实力派。
现在赵北麾下的共和军是革命力量中最有战斗力的一支武装部队,而且还控制着汉阳兵工厂,实力之强足以傲视天下,如果能够将赵北拉进同盟会里,就等于展了同盟会力量,同时也能削弱光复会的影响力,有利于迅整合南方革命力量。
可偏偏陈其美等人自做主张,因为对赵北的成见而放弃了拉拢行动,这简直就是把军国大事当成了儿戏,损害的可不仅仅只是同盟会地利益。
为了挽回局面,宋教仁不得不写了封亲笔信,托人带往武汉,亲自做工作,拉拢总司令。不过这事没别人知道,而且现在他也不打算讲。
见陈其美仍对赵北持抨击立场,宋教仁摇了摇头,反驳道:“英士,话不能这么说,从你在湖北的种种见闻来看,赵振华不是土匪,他就是一个革命,而且,是个立场很坚定的革命!他的那个乡村改造计划,让人耳目一新,我们同盟会只是喊‘平均地权’,可却从来没有想过如何改造国民的思想,只有赵振华想到了,这一点上,我对他是很佩服地。虽然他对列强的态度过于激进,但革命立场还是坚定地。
另一方面,我们革命不能言而无信,既然当初了通电,拥戴袁世凯做共和大统领,便不能食言,若无袁世凯在北方动,此次革命前途当真不可逆料。
虽说赵振华那通电并未征求其他革命的意见,但当时革命形势微妙,安庆已无法坚守,九江虽克,但清军势大,若无那个通电,袁世凯或可做一做清廷地忠臣,可那通电一,袁世凯就只能做奸臣了,所以,我以为赵振华的‘迥电’至关重要,在危急关头挽救了革命,为革命地进一步展争取了时间,对此,不管我们是否愿意承认,那个通电实际上是代表全体革命势力出的,它代表着革命的信誉,我们不能毁诺。”
“钝初,你也支持袁世凯做大总统?”孙先生有些奇怪。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都扭头望去,想看看宋教仁如何回答。
第137章 毁旧立新
同盟会的革命们看来,共和中华的第一任大总统只会的领袖担任,这不仅是一个立场问题,更是一个策略问题,只有将国家的权力掌握在革命手里,才能将这个国家带向文明与富强。
但与其它问题一样,在这个问题上同盟会也不能达成一致意见,形势的展不由同盟会决定,现在袁世凯已经表明了反清立场,那么,这场革命是否就应该到此为止呢?种族革命之后,这社会革命是否要立即跟上呢?
有人主张继续革命,有人却主张革命到此为止,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以后的斗争将从战场转到国会,宋教仁就持后一种观点,所以,他支持袁世凯做大总统。
由于孙先生一直在国外,不知道同盟会在这个问题上的分歧,所以他一询问,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望向宋教仁,看他如何作答。
“是的,我支持袁世凯做总统。我以为,袁世凯应该算做一个承前启后的人物,他既是旧时代的代表,也是新时代的象征,主持新政的时候,他就做得很好,这表明,他是一个有着新思想的旧官僚,如果能够争取到这个人物,我们的理想可以在短时间里实现,议会政治、责任内阁、三权分立,这些都可以一一实现。只要我们抓住责任内阁和国会不放,袁世凯即使做了总统,也不可能胡作非为,对此,我有信心。”宋教仁说道。
“可是,赵北却是支持总统制的。”陈其美说道。
“不必担心,即使完全责任内阁建立不起来,我们也可想办法在国会中占有多数席位,只要控制了国会参众两院,内阁和总统也得听我们的。其实美国也不是责任内阁,而是总统制,但总统也不敢拂逆国会意见。这一点,赵振华也看到了,所以他并不担心总统滥用职权。”
“那依钝初之见,如何在国会中占有多数席位?如今革命派可是四分五裂,湖北的共和军不说,就是福建、浙江两省也是分歧重重,将来国会选举,如何保证获得多数席位?”孙先生问道。
“我想了想,只有一个办法,我已写了章程,请先生过目。”宋教仁打开提包,拿出几张信笺。
“这个办法就是毁旧党造新党,同盟会解散,光复会、共进会也都解散,然后共同组建一个跨省、跨派大党,并寻求与其它党派进行合作,在政见方面求同存异,不求政见高度一致,只求人数众多,人心齐,如此,国会议员选举便可保证多数党的地位,在大的方面采取共同行动,在小的方面,可以内部解决分歧,甚至可以讨价还价,如此,便可在袁世凯脖子上套上枷锁。”
“不行!你地这个提议我们早已在会议上否决。你怎么现在又把它拿出来了?”陈其美站了起来。面色铁青。
“同盟会是先生一手创建。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用着这个会名。无论是宣传革命。还是动起义。怎能轻易解散?就算成立了一个大党。在国会占了多数。可是又能怎样?现在是枪杆子说话!去湖北看看。去直隶看看。无论是赵北还是袁世凯。都在招兵买马。扩充军队。他们看得可清楚。如今决定中国前途地不是什么国会。而是军队!解散同盟会。就等于涣散了军心。此举实在是愚蠢。成立一个大党。只会使成员良齐。关键时候狼上狗不上。此举万万不可行。”
“组了新党。谁做领袖?你宋钝初么?”一直沉默不语地马君武冷嘲热讽。
“此时谈新党领袖地事。似有不妥。还是先看过钝初地方案再说。这个方案是改进版。与你们前些时候看到地不一样。”谢持淡淡说道。虽只有这么几句话。却将这会议室里地火药味冲淡了些。
会议室顿时静了下去。众人都没敢轻易接过话茬。宋教仁地这个办法确实是太过激进、突兀。而且也太过理想主义。
孙先生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翻阅着那几张信笺,用了几分钟将其浏览一遍,将信笺轻轻放在沙扶手上,扫了眼神色各异的众人,长舒口气,缓缓说道:“钝初的提议虽有些书生之见,但亦可算救时良策。”
“先生。”陈其美一愣,正欲抢白,但被孙先生的手势制止。
孙先生说道:“现在的时局对我们革命势力很不利啊,列强看好袁世凯,不支持咱们革命派,截留关余,还派兵舰在福建、浙江沿海游弋,福建革命军攻打广东的行动也失败了,我地欧洲之行也是一无所获,我们是没枪也没钱,外交上也未能获得列强的承认,本来,唯一地希望放在共和军方面,但是他们又不合作,湖南的共进会虽然赞同我们地主张,但无奈实力弱小,且有立宪派掣肘,而且一向仰仗共和军鼻息,所以共进会也挥不了作用,这样看来,袁世凯做共和中华的大总统似乎已成定局,我们无法用武力改变这种局面,那么,钝初地方法就成了目前唯一可以制约袁世凯的手段。
如果钝初的办法可以制约总统,未尝不是良策,但若袁世凯不肯服从国会,那么也可以用事实唤醒那些幼稚的革命,让他们看清袁世凯的真面目,真正的站到我。
同盟会虽是我一手建立,诸位同志也都以会员身份为荣,但事已至此,不解散也得解散,咱们南方革命势力之所以是一盘散沙,就是因为彼此域太重,若能组建一个大党,虽不免仍有,但在大的方面来讲,却是可以一条心的,这一点我同意钝初的意见。另外,我认为除了组建一个大党占有国会多数席位之外,还应该将都迁到福州。福建现在由革命党控制,距离南洋很近,又是乡,方便取得国外援助,北方是袁世凯的势力范围,只有把他圈在南方,国会才有把握制约他,迁都福州,应该是我们拥戴袁世凯做总统的一个前提,也是我们支持总统制的条件。”
“迁都福州?”陈其美微微一怔。“可是共和军地赵北建议迁都武汉,而且他明确反对将都设在沿海地区。”
“哦?”孙先生有些惊讶。
“赵总司令的意思是,北京距离海岸太近,容易遭到海6夹击,又无险要可恃,我事羸弱,武备不强,万一再出现类似甲午、庚子年间的战事,绝无把握坚守,沿海地区也是同样理由不宜建都,反观武汉,雄踞华中,有战略纵深,利于防守,而且紧邻长江,又是京汉铁路枢纽,交通方便,又有工业基础,是目前建都的最好选择。”刘~一解释道。
“可是我们在湖北没有什么基础啊,去了哪里会不会受制于人?”
“而且他好象还少说了一条:武汉是共和军地地盘,是他‘湖北王’赵振华地天下。”
几个同盟会干部不阴不阳的哼了几声,算是否决了迁都武汉的建议。
“这么说来,迁都武汉似乎不可行。”陈其美说道。“还是先生的意见好,就定都福州。”
“福建由同盟会主政,定都福州的话,会不会太过张扬?如果北洋军退出江宁,那里倒是个建都地好地方,六朝古都,王气象,再改名为南京,似乎比福州更适宜建都。”
“南京建都?北洋军不会那么傻吧?两江可是富庶之地,北洋军打江苏不是讨伐长庚那么简单的。可惜我们地主要力量都在福建、广东一带,不然的话,占了江苏、上海,这财政就不会那么窘迫了。”
众人又是议论纷纷,各舒己见。
“但是,这只是我们一相情愿,迁都暂且不说,关于组建一个大党的建议未必可行,我们同盟会肯解散,光复会肯不肯解散?其它的革命派肯不肯解散?我听说湖北的共和军现在也在组党,前两天黎元洪还拍来电报,请教同盟会的组织结构。”谢持站了起来,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地讨论。
“我们共进会一向主张革命不分彼此,组建新党,我赞成,迁都我也赞成。不管怎么说,只要赞同共和,赞同议会,就是同志。”刘~一举起手说道,他既是同盟会干部,也是共进会起人之一,虽然湖南已成了共进会的天下,但刘~一并未赶去湖南与孙武等人并肩作战,而是选择留在东南,继续充当联络员地角色。
“光复会那边,我去试试,陶、章二人虽与先生不睦,但与我的私交还算不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们不会无动于衷。”
宋教仁顿了顿,又说道:“赵振华拥戴袁世凯地举动让光复会有些尴尬,而且,因为任命赵振华做湖广大都督的事情与湖南共进会关系紧张,为此,光复会内部已是起了纷争,人心涣散,现在地光复会已不是那个动安庆义时的光复会了。”
其实他最后那几句话不仅仅是在说光复会,也是在说同盟会,革命军兴后,局势混乱,同盟会内部早已存在的裂痕进一步扩大,一些人公开拉帮结派,要另立门户,另组新党,对此,同盟会高层有些束手无策,所以,他的这个“毁旧立新”的建议本质上也是试图维系这个松散的联盟。
孙先生站了起来,整了整那套灰色洋装,接过陈其美递过去的法式硬盔,说道:“钝初,这件事你用心去做,若是陶、章二人不肯解散光复会,你也不要灰心,革命本就是艰辛的事业,百折不挠才是正道。你做事就是太过书生气了,理想主义,需知,有的时候革命也是需要一些匪气的,你看共和军的那个赵北,行事处处透出一股匪气,可你也得承认,正是这种匪气才使革命走到这一步。”
宋教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在他琢磨着这几句话时,孙先生已戴好硬盔,与陈其美等人离开会议室,走下邮船。
在舷梯上,孙先生向欢迎他的国民挥手致意,几个记挤在舷梯边,一个记问道:“孙先生,此次回国,你带了多少英镑、法郎?带了多少枪炮?”
孙先生微微一笑,说道:“鄙人回国,未带回一便士,亦未带回一粒子弹。所带回的,不过是革命精神而已。”
这几句话很快传遍码头,有的人为那革命精神而激动而欢呼,但更多的人却摇头叹息,心中都不免想到同样一个问题:难道,真要让袁世凯上位不成?
第138章 赳赳武夫
管南方革命势力愿意不愿意,袁世凯攫取革命果实~熟,全国各个省份,到目前为止,湖北、湖南、浙江、福建已经完全掌握在革命派手里,东三省、直隶、山东、安徽、江苏被北洋势力一口吞下,河南、江西属于四战之地,保皇势力、立宪派、革命派在这两省展开拉锯,实已无暇它顾,至于四川、广东、山西、新疆等省,则在封疆大吏的主持下继续维持着“中立”,现在仍对革命或立宪持强烈敌视态度的就只剩下陕甘总督升允和云贵总督锡良,而升允自从第二军溃散之后,手中已无可用之兵,自保尚且不足,又怎能调兵救援清廷?锡良也是嘴上叫得厉害,但真要让他把兵派到北方勤王,得先问问湖南的共进会和湖北的共和军答应不答应。
在这种局面下,清廷只剩下让国一条路可走,这是明摆着的,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不过是为了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多争取些优待条件。
虽然袁世凯早已是旗人嘴里的“篡臣”,但在为清室争取优待条件上却是格外卖力,似乎是想靠着这个举动挽回一些人心,所以,在清室优待条件上南北双方争得面红耳赤,原因很简单,因为赵北太“吝啬”。
清室提出的优待条件一共是十六条,被袁世凯削减了一半,成了八条:一,清帝逊位之后,尊号不变,仍称“大清帝国皇帝”,新政府以外国皇室之礼待之;二,逊帝每年宫廷用度为四百万两库平银,由新政府拨给;三,清帝逊位之后,仍居紫禁城;四,清室逊位之后,其宗庙陵寝继续奉祀,并由新政府酌设卫兵,予以保护;五,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尚未奉梓大安,陵寝亦未完工,新政府成立之后,应将陵寝修完,所需经费由新政府拨给;六,逊清皇室之私产,由新政府给予特别保护,各地皇庄、皇田亦不得没收;七,原宫中役使人员一律保留,但今后不得再招募阉人;八,原北洋第一镇改编而成的禁卫军缩编为一协,四千人,作为皇家卫队继续保护紫禁城,只配轻武器,不配大炮,所需军饷弹药,由新政府拨给。
这八条优待条件被人称为“袁八”,对于旗人贵冑来说,这个优待条件已是十分“苛刻”,所以一经提出,便骂声一片,但这些旗人贵胄没想到的是,共和军总司令赵北提出的优待条件比“袁八条”更苛刻。
赵北提出的优待条件只有两条:第一,清室逊位之后,每年由共和政府拨给岁俸五十万圆,用银圆支付,而且最多支付五年,五年之后停止拨给,由清室自谋生计,清室退位让国之后,必须搬出紫禁城,废帝居住京城,由共和政府派兵保护,没有国会同意,不得离开居住地;第二,清室皇陵由共和政府派兵保护,但不再作为皇家禁地,而是开辟为公园,向游人开放,并收取门票,门票收入一半上缴共和政府,另一半作为特别津贴,交与清室,支付五年后也收归共和政府支配。
这两条被人称为“赵二条”,条件之苛刻,态度之强硬,就连从中幹旋的洋人公使也为之咋舌,尤其是关于废帝居住地地规定,简直跟看管囚犯一般。而且赵北明确表态,对于逊清皇室,任何政治上的特殊对待都是不能容忍的,不仅禁卫军要全部解散,而且紫禁城也必须腾出来,改建为博物院,为国民服务,至于尚未下葬的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鉴于共和已成,中国已无帝王,因此,不宜再以帝王葬仪下葬,共和政府可以考虑在东陵划出两块空地作为墓地,至于下葬所需费用,则由清室自行解决,共和政府不予干涉。
“赵二条”一提出,不仅清廷大为震惊,就连袁世凯也颇感惊讶,特意派遣亲信手持亲笔信赶去武汉面见赵北,要求通融,但为赵北婉辞拒绝,倒是那些一直闷闷不乐的南方和谈代表被这个条件振作了精神,有共和军在后面撑腰,他们在清室优待条件上的立场就立刻强硬起来,无论袁世凯和列强方面如何施压,就是不肯轻易松口,并公然提出,若要南方代表答应“袁八条”,就必须将都迁到福州或杭州,否则,不惟“袁八条”不会通过,就是“赵二条”也有商榷之必要。
满清遗老和北洋中人忿忿不平,扬言要提兵南下,饮马长江,但共和军立刻行动起来,沿着京汉线向北又推进了一段距离,在共和军的支援下,河南奋进会武装一鼓作气,拿下豫西重镇洛阳,饮马黄河,眺望潼关,北可渡河窥伺山西,西可入关进攻陕西,盘踞河南的少量北洋军无法正面对抗,只能龟缩在开封,一封又一封求援电报拍到天津,让袁世凯夜不能寐。
在共和军的策应下,陕西哥老会在陕南动起义,与川北起义军并肩作战,一举光复陕南重镇汉中,至此,湖北、陕西、四川地革命力量已连成一片,革命的红旗让人眼花缭乱,四川、陕西的满清顽固势力惊惶失措,一时风声鹤唳,颇有树倒猢狲散的架势。
就在南方革命势力摩拳擦掌。准备配合共和军大举北伐地时候。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却又出通电。宣布共和军停止前进。等待清廷地答复。
这个真正意义上地最后通牒不仅吓坏了清廷。也同样使袁世凯心惊肉跳。北洋军现在虽已扩充至十余万人。但都是新兵。毫无作战经验。再加上军火船尚未归国。连武器都配不齐。还要看着北方。防着日本、俄国。又有什么信心与南方势力决一死战?
事到如
世凯再也顾不上做什么“忠臣”了。两镇北洋军往。摆下一副进攻地架势。骑兵在京城以北来回巡弋。堵住清室逃往草原之路。又派使跟着英国公使朱尔典跑到紫禁城。连吓带骗。硬是逼着泪人似地隆裕太后在清室退位诏书上叩下了国玺。随即布上谕。命令各省封疆大吏响应共和国体。
公元19o9年2月19日。清廷正式颁布退位诏书。在各国公使和南方代表地监督下。隆裕太后和三岁地小皇帝仪由内务府大臣和近侍陪同。最后一次在太和殿接受了众臣跪拜。随后乘上四人抬地小轿。在太监们地簇拥下由西华门离开大内。前往醇王府暂居。离开宫门时。他们携带地大量骡车和行李全部被共和军地军代表扣留。再三交涉无效之后。前清废帝和太后等人只好孑然一身地离开了这座曾经属于他们地皇宫。随后。一个由各方代表、文化界人士、琉璃厂古董商组成地文物保护委员会进驻紫禁城。立即开始了文物清点工作。
这些场面。都被共和军派来地一支摄影队记录在了电影胶卷上。使得后人得以目睹这一帝制终结地伟大历史时刻。而共和军地那面铁血共和旗也几乎一直飘扬在镜头中。让人印象深刻。当后世地中国人在记录片上目睹这一伟大时刻地时候。都对总司令地高瞻远瞩赞叹不已。自从秦始皇以来。骑在全体国人头上地帝制覆灭了。帝王时代终于谢幕。所有人都可以亲眼目睹那一伟大时刻。
清朝灭亡了,共和临时政府随即宣告成立,在光复各省代表地拥戴下,袁世凯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临时大总统,共和军总司令赵北第一个出贺电,投桃报李,袁大总统正式布委任状,任命赵北为“川鄂湘黔藏六省盐政督办”,全权管理西南六省盐政,并正式委任其为湖北都督,统管湖北一切军民政务。
随后,光复各省也纷纷出贺电,各国公使、领事也以个人名义来贺电,但尚无任何一个国家正式对这个新生地共和中华进行外交承认。
当然,作为一个统治这个国家二百余年的没落王朝,它的贵族集团必然不甘心失去权力,王朝不单单是由皇帝统治,同时也由这个贵族集团协助统治,皇帝甘心退位让国,并不代表其他人愿意,就在满清废帝被逐出皇宫地当天深夜,一场兵变理所当然的爆了。
奉命驻扎南苑等待解除武装并就地解散的满清禁卫军借口遣散费被北洋集团吞没,于清室被逐当天深夜动兵变,拥戴良弼为总统官,小恭王伟、肃王善耆为左右翼长,随即于南苑誓师,进攻京城,试图将清室废帝救出,但这支叛军在途中遭遇北洋军精锐部队伏击,一战即溃,旗兵们还没有望见京城的城门就已星散,良弼、伟、善耆等人化装潜逃,在日本驻华公使馆地协助下携带家眷逃往天津租界,随后由租界乘日本商船离开天津,前往朝鲜。
南苑兵变只是满清顽固势力的一次小反扑,不愿意失去权力的不仅仅只有京城里的王爷、宗室,地方的封疆大吏也不甘心将权力拱手让出。
就在清室退位让国诏书布的次日,陕甘总督升允、云贵总督锡良、山西巡抚宝、新疆巡抚联魁联名出通电,宣布不承认袁世凯地地位,同时组建“保皇勤王军”,正式向共和政府宣战,稍后,四川总督赵尔巽也宣布参加勤王军。
与此同时,日本、俄国增兵数万,沿着中东铁路摆开,并扬言占领重要城市,以保护两国商人的“合法权益”,只是由于美国、英国地极力反对,才没有付诸行动。
一时之间山河变色,狼烟四起,面对危局,北洋派、革命派、立宪派捐弃前嫌、党同伐异,在天津组建“讨伐司令部”,编组三支讨伐大军,统称“建”,北路建为第一军,由北洋大将段~为总司令,负责进攻山西,南路建为第三军,由同盟会干部黄兴为总司令、光复会干部熊成基为副总司令,负责进攻云南,西路建为第二军,由共和军总司令赵北指挥,合河南奋进会、湖南共进会部队,三路齐出,分别从湖北、陕西、贵州进攻四川。
与此同时,从日本归国的留学生纷纷潜回家乡,策动会党武装和新军部队,响应建地军事行动,唐继尧、尹昌衡、孙传芳、刘存厚、赵恒惕,顾品珍……这些青年抱着不同的目地和主张,投身于这个时代,投身于不同的革命阵营,将这场战争演绎得更加精彩。
19o9年2月26日,在得到从草原过来的蒙古马队增援后,宝指挥山西清军由娘子关出击,扑向直隶重镇正定,中途与西进的北洋军遭遇,随即被击溃,清军退回山西,此战史称“正定之战”。
此战为标志,“建国战争”正式爆。
“长梦千年何日醒,睡乡谁造警钟鸣……”嘹亮的军歌声中,铁流滚滚,军旗猎猎。
或许,一个民族的新生、一个国家的崛起离不开战火的洗礼?
或许,和平的盾牌需要战争铁锤的锻造?
无论人们愿不愿意承认,这个时代本就是一个赳赳武夫的时代!
(第一卷《时代先锋》终了,从下一章开始进入第二卷《武夫当国》。希望诸位书友继续支持本书,谢谢。另,顺便拉几张月票。)
第139章 归来
从本章开始,正式进入第二卷《武夫当国》。感谢持。
铿锵的军乐声中,一艘蒸汽客船缓缓的靠上了码头,船尾飘扬着一面崭新的五色旗,这是共和中华临时政府制宪委员会确定的国旗,五色象征着五族共和。
现在共和临时政府已经成立,列强虽然尚未对这个共和政府予以正式的外交承认,但各国在华租界已解除了“中立”状态,到汉口的华洋商船渐渐的增多了,中断已久的中外贸易逐渐升温。
锅炉中残存的那点蒸汽被释放出来,一声长长的汽笛之后,这艘蒸汽客船抛下了船锚,那艘将它推到码头的小拖轮“吭哧吭哧”的退了下去,客船上的水手将手里的缆绳用力扔了出去,被栈桥上的工友接住,牢牢的拴在了码头上。
船上伸出一个两人宽的跳板,搭在了栈桥上,护拦打开了,早已迫不及待聚集在出口的乘客纷纷拥上跳板,好奇的四下打量,听着那铿锵的军乐声,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船上载着什么大人物,竟会在码头上摆下这么大的阵势。
军乐队身穿灰色军装,头戴船形软帽,这种军帽在中国极为罕见,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中华革命共和军的士兵,而立在他们身后的那面铁血军旗,更是印证了他们的身份。两个身穿军官服的军官站在军乐队旁,手举望远镜,在那近在咫尺的船帮上瞄来瞄去。
一个头戴礼帽、身穿洋装的青年人走上跳板,看见码头上的阵势,也是微微一怔,但脚步没停,继续向码头走去,并好整以暇地整了整洋装,手里提着的那个手提包塞得鼓鼓囊囊,似乎是装满了东西。
不等这个年轻人走下跳板,那两个原本站在军乐队旁的军官就走了上来,站在跳板两边,伸出手去,与那青年握手寒暄。
“百里,可算把你等回来了。”一个军官笑着说道,抬起手指了指站在跳板另一边的军官,说道:“这位就是共和军总司令赵振华。”
“总司令好。”
戴礼帽地青年伸出手与总司令握了握手。随后做着自我介绍:“鄙人蒋方震。字百里。号宁。浙江海宁人氏。曾在日本士官学校深造。学得是步科。”
“幸会。幸会。前些日子听说你在德国考察军事。我还以为你暂时不会回国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前几天蔡松坡到武汉。说你拍电报回来。要回国参加革命。我可是兴奋得很。接风宴早就订下了。就等你下船。咱们就可以打个牙祭了。”赵北笑得合不拢嘴。蒋百里啊。“中国近代军界三杰”之一。能不开心吗?
“松坡。我不是叮嘱过么。我回国地事要保密。”蒋方震对另一个军官抱怨道。
“呵呵。这可不怨我。总司令见了我地面。就直接问你在哪里。我能不说么?对了。农怎么没跟你在一起?我这个湖南老乡别又是中途改主意了吧?”军官笑咪咪地说道。这军官名叫蔡锷。字松坡。湖南宝庆人氏。至于他说地那个“农”则是张孝准。两人是湖南小老乡。而且。他们与蒋方震一样都是日本士官学校地同期同学。因为成绩十分优秀。被誉为“中事三杰”。
蒋方震、蔡锷、张孝准都是清廷第三批留日士官生。毕业于19o4年。回国之后。三人均受到“重用”。蔡锷先后在江西、湖南、广西等地充任军职。蒋方震做了东三省督练公所参议。主持编练新军。张孝准则在东三省总督徐昌幕中效力。不过由于旧军将领对新军地排斥。再加上年纪太轻。使得蒋、张二人最终无法在军中立足。在旧军将领张作霖、吴俊升等人地威逼下。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只好出资送两人出国“考察”。蒋、张二人已在德国呆了两年时间。如果不是国内爆革命地话。两人恐怕也会这么快就回国。
至于蔡锷。处境并不比蒋、张二人好多少。虽然没有被逼出国。但到底还是没有掌握军权。而是被旧军将领排挤到了广西。做了6军小学总办。教书去了。
“戌申革命”一起,广西会党在同盟会的策动下准备动起义,蔡虽未加入同盟会,但当年他曾在谭嗣同、梁启、唐才常等人举办的长沙时务学堂上过学,而且在日本时也接触过革命思想,因此在内心是向往革命的,本打算策动新军响应起义,与会党武装合作,光复广西,但不料,广西巡抚张鸣歧解除了广西新军的武装,随后又响应两广总督张人骏,宣布广西“中立”,并改组团防局,扩充团练武装,加紧镇压各会党,所以,这广西地会党起义就没动起来。
蔡锷见广西局势不利革命,于是不辞而别,带着几个6军小学的学生跑到了上海,投靠他的恩师梁启去了,并由梁启介绍,认识了光复会会长陶成章,被委任为“中华光复军参谋长”,派到蕲州辅佐熊成基整顿部队
等蔡锷正式走马上任,“建国战争”就爆了,在接到了委任他为“建南路参谋长”的命令,到蕲州视察了熊成基的部队,然后又马不停蹄赶到武汉,拜会了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并参观了汉阳兵工厂和钢铁厂。
作为穿越,赵北很清楚蔡锷是什么人,也知道他的才干,很想将他拉拢过来,帮助共和军组建一座新式军校和一座参谋学院,不过蔡锷并未一口答应,而是说要等到战争结束之后才给他回话,对此,赵北也无可奈何,只好随他了,反正还有一个蒋方震、一个张孝准,“中事三杰”中随便拉来一个,那都是无价之宝,因为他们都接受过系统的军事教育,不是国内那些武备学堂培养的半调子可以比地。
当从蔡锷那里得知蒋方震和张孝准要回国之后,赵北就翘以待了许多天了,为此,他甚至将进攻四川地战役起时间一再推迟,这让袁世凯暴跳如雷,但却又无可奈何。
为了向蒋、张二人表示自己的诚意,赵北特意拉来军乐队,并亲自带着卫队到码头迎接,张孝准也还罢了,可蒋方震却是无论如何也要挖过来的人才,那可是中国近代的“兵学泰斗”,他写地《国防论》明确提出了中日之间的全面战争只能是持久战,“以空间换时间”才是当时地中国对抗日本地正确战略。
这样地军事人才怎能让他溜走?软磨硬泡,也得把他拿下!
“农在上海就转道北上了,他想去天津。”蒋方震将皮包打开,从里头拿出封信,交给蔡锷。
“这是农的信,他打算去投北洋军。”
“百里兄,你该不会也想去投北洋军吧?”赵北心里可不太舒服,蔡被光复会拉过去了,张孝准又去投奔袁世凯,这蒋方震若是再跑了,那可就太失败了。
蒋方震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从日本回国地时候,我就特意去北洋新军看过,军容虽整,器械虽精,但军人缺乏一股应有的新时代气息,在我看来,北洋军不过就是换上了新式军装和武器、用新式方法训练的旧式军队而已,在那支军队身上,我看不到任何对抗列强的希望。当年松坡在《新民丛报》上说得好,中国弱不仅弱在躯体,更弱在思想!北洋军看上去兵强马壮,但维持军心士气的不过还是过去的那老一套,官位、金钱而已。在轮船上我看了几份最近新出的报纸,上面提到了湖北地种种新政举措,似乎与过去大不相同,既然民政方面如此,那么军政方面又如何呢?我打算先到湖北看看,若是共和军有新气息,我便留在湖北,就怕总司令不肯接纳。”
赵北不由一乐,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笑道:“当然接纳!你能来湖北,共和军当然欢迎!”
“百里兄,你倒是直白,一下船就毛遂自荐。”蔡揶揄道。
“不直白不行啊,军队不强,国家就不强,这个时代的中国,还是要靠军人来拯救的。”蒋方震叹道。
“最近东北、蒙古都不太平,日本和俄国蠢蠢欲动,想趁着局势混乱浑水摸鱼,咱们不能不防啊。虽然军队的强大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但早一日开始,便早一日有力量保护自己。”
“百里兄,这一点你放心,我们都想让中国强起来,咱们革命军人,参加革命就是为了驱逐列强,强我中华。”
赵北连连点头,抢过蒋方震手里的那只提包,说道:“走,先去黄鹤楼,咱们给你接风洗尘。”
见蒋方震一脸愕然,蔡揶揄道:“百里兄,你不必惊讶,这是总司令在假公济私呢。你刚回国,大概不知道,总司令平常吃饭都是在底下的连队里和士兵一起吃,吃的是一样地饭一样的菜,平时很少见到荤腥,所以呀,每当有贵客到来,他总要如此假公济私一番,一来是为了款待客人,二来嘛,也是为了打个牙祭,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呵呵,也不算假公济私啊,私人宴会都是我自掏腰包会帐,没有动用一分一毛的公款。”赵北一本正经的说道。蔡这话说得也不算太过夸张,不过赵北每月地薪金倒是也有大半投进了餐馆,好在他现在是光棍一条,倒也没有人在耳旁聒噪。
“兵法曰:上下同欲胜。难怪共和军能独扛革命大梁,有总司令带头以身作则,底下的军官又有哪个敢不把士兵当人看?”
蒋方震感慨道,指了指那只提包,说道:“这包里头装了不少德事书籍,都是德文,还没翻译完,总司令抢过去,莫非是想据为己有不成?”
几人相视一笑,都去争着提那包,互不相让,后来卫队长田劲夫实在看不下去了,赶了过去一把抢走,才算是解决了这件“提包之争”。
第140章 革命军队
到共和军的新式军装,蒋方震也是心痒,征求赵北|与一个军乐队士兵交换了外套,扎起绑腿,扮成共和军士兵模样。
“现在离正午还早,接风宴不忙着。咱们还是去看一看共和军兵营吧,总得先让我看看贵军的军容才是,光是码头上这几百个特意挑出来的样子货,心里没底啊。”蒋方震说道。
“百里兄,你这可太小看共和军了。”蔡摇了摇头。“前几日我已看过,可以说,现在的中队之中,还没有哪一支可以与共和军的军容相比,若是改善一下重装备,与北洋军对阵可保证一对二,尤其是那支‘特战营’,堪称精锐中的精锐,其战术之变化多端,军械花样之多,让人眼花缭乱,这种部队,就连列强的军队里都很少编制。”
“哦?哪倒非去看看不可了。”蒋方震看了蔡锷一眼,当年在日本留学之时,这位同窗可是出了名的眼界高,能让他如此赞扬的部队,即使在日本军队里也没几支。
风尘仆仆的蒋方震在赵北和蔡锷的陪同下,前往共和军兵营参观,沿途所见所闻,颇让蒋方震觉得新奇,无论是训练大纲的设置,还是官兵关系的融洽,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尤其是军队里的时政宣讲员制度,更是让蒋方震赞不绝口。其实,蒋方震的这种表现在蔡身上就已经展现过一次,赵北定下的这些制度远远出这个时代的人的想象,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他们除了啧啧称赞之外,竟是提不出半句改进意见。
这才是真正的革命军队啊。
不过,在军官成学堂参观时,蒋方震终于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赵北虽然是个穿越,而且是个伪军事迷,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事干才,在战略方面或许无人可及,但若说到具体的战术修养,那就是两眼一抹黑了,所以,实际上主持军官成学堂教学工作的是底下的一群参谋,赵北只负责讲授战略和游击战。
按说讲授军事学和战术课的也是一帮留日士官生,比如说蓝天蔚、沈尚等人,他们地战术修养不会很差,至少在赵北看来,他们讲得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在蒋方震看来,这些人讲授的东西有不少已经过时,至少在德国,有些战术已完全废弃不用。
“授课内容必须改进,加入一些欧洲的新式战术和战法,现在已不是当年日俄战争时期了,有些战术已经改变,比如说炮兵的使用规则,过去是讲究压制步兵,但现在,炮兵的要任务是消灭敌方的大炮,还有机关枪的使用,过去是正面配置,但现在德队已开始使用侧面配置,形成交叉火力,同样数量的子弹可以歼灭更多的敌人。”
走出教室。蒋方震提出意见。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们中国留学生在日本士官学校一直学得是日俄战争之前地教材。日俄战争结束之后。日本军方已经修改了部分教材。但并没有教授给中国学生。而且。之所以将中日士官生分开设班。也正是出于这种目地。”
“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们几个成绩太好。压住了日本同学地风头。所以中国留学生才被另外分班地。”赵北有些惊讶。
蒋方震摇了摇头。说道:“那只是原因之一。
中日学生分班授课。日本军方地用心是很险恶地。有意造成中国学生地军事素养不及日本学生。将来中日一旦再次开战。我军地指挥水平必然处于下风。”
“这个是肯定地。日本狼子野心。咱们革命军人不可不防。”赵北附和道。“所以啊。整编共和军之后。我就把日式军操给改了。改回了原来地德式军操。”
“难怪共和军都是左肩枪。”蒋方震若有所思。“日本6军现在虽说是在模仿德国。但实际上他们地军事思想仍残留着大量法国6军地影子。轻视技术进步。过于强调精神力量。这一点。是日本军事思想地保守面。总司令能看到这一点。已很不错。不过另一方面。德国6军战略思想并不一定完全适合现在地中国。就拿军队地火力来说。中国地一个师可能还比不过德国地一个团。”
清末编练新军,最开始是师从德国,操法俗称“左肩三把枪”,开步走膝盖不弯,后来留日士官生回国加入新军,便逐渐舍弃了德式军操,而改以日式军操,操法俗称“右肩四把枪”,开步走膝盖微弯。日俄战争以日本胜利告终,清军更是视日式军操为获胜源泉,将日本军队模仿得一板一眼,如果再换上日本军装,剪掉辫子,那就是活脱脱地日本军队模样了。赵北组建共和军,对这种日式操法怎么看怎么别扭,于是便趁着整编之际将军操又改回了德式,左肩三把枪,开步走膝盖不弯,好歹是把日本军队的影子摆脱了。
“百里兄,你在德国呆了两年时间,对于德队大概也有了不少了解,据我所知,德队之所以称雄欧6,不光是战术较先进,更在于它的参谋部,德国的参谋制度恐怕是世界上最好的。”赵北说道。
蒋方震连连点头,说道:“总司令说得不错,德队的参谋制度确实可称世界第一,不过,这也与它的普鲁士军官团很有关系,咱们中国地军队要想模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依我之见,参谋部可以放在以后改组,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加紧培训中下级军官,他们
队战斗力的核心。”
赵北说道:“中下级军官确实是我军软肋,目前的中下级军官多是从士兵提升上来地,不少人还是文盲半文盲,当个班长、排长没问题,做连长、营长就够戗了。我已从武汉的新式学堂里招募了一批青年学生,作为后备军官培养,但恐怕短期内是上不了战场地。当年张之洞倒是建了不少军事学堂,可学生多是新军里的士兵,咱们得建几个主力师,这些人不能都派到其它部队去。”
“这事急不得,慢慢来,当年日本军队不也是一点点展壮大起来地?只要迅稳定了国内局势,避免外国干涉,我们还是有时间培训足够的军官地。”蔡说道。
“是啊,如果战事迁延日久,招致列强武装干涉,这局势就更难收拾了。所以,共和军应该尽快出兵,光复四川。”蒋方震点了点头。
赵北说道:“共和军已经做好进攻准备,特战营将作为先遣队打响入川第一枪。现在,让我们去瞧一瞧那帮‘光头兵’吧。”
几人骑马,带着卫队向汉阳城北的龟山弛去,特战营的营房虽在城里,但训练场都在城外,现在入川之战即将展开,特战营已不再去远处拉练,只在龟山校场进行训练。
到了校场,卫兵要去通禀,但被赵北制止,这种“突然袭击”地巡查方式是他最喜欢的,他可不想有人在他面前演戏。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进了校场,老远就听见士兵们扯着嗓子在喊,为了避免打扰训练,赵北带着几人摸到山脊,用望远镜居高临下观察校场上的部队。
特战营的营长朱大牛就站在校场上,高大的身形格外引人注目,而且,大冷的天,居然只穿了一件短袖套头衫,这也是共和军的新式军装之一,叫“共和衫”,数量有限,都配给了特战营和赵北的警卫营,其实就是纯棉T恤衫。
这位光头营长正在大声呵斥一个士兵,当然,距离太远,他到底在喊什么,只有校场上的士兵才听得见,赵北等人只能看见他在挥舞手臂,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搞什么鬼明堂?以为自己是猛张飞?嗯?总司令跟你们说过多少遍,要配合,配合!你们都忘了?你们忘了,可老子没忘!部队打仗,就是打得配合!战友信任你,你也要信任战友!放着战友不掩护,自己往前冲,你把纪律当什么了?这得亏是演习,要是真地在战场上,你这王八蛋早就翘辫子了!你翘辫子了不要紧,别连累了部队!耽误了作战,就算你不死,老子也要亲手把你毙了!……行了,滚一边去,扛着那东西站到门口去,不到换岗不许放下!”朱大牛扯着嗓子喊了一通,末了,手臂向后一指,然后又去训斥另一个士兵。
那个被训斥完的士兵如蒙大赦一般,抱着脑袋跑到校场边的一棵树下,捡起一根长长的杆子,扛着就跑向校场辕门。
“那是做什么?”蒋方震有些不解,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才现那不是一根杆子,而是一根长矛,而且矛尖的形状很特别,居然是波浪形的。
蔡笑着说道:“那叫‘张飞矛’,是特战营专门用来惩戒‘训练落后分子’的,重五十斤,被惩戒地官兵必须举着那东西站几个小时,那可不容易,站到后来,没几个人还能端着碗吃饭的,那些被惩戒的官兵都被人戏称为‘猛张飞’。”
“这种体罚方式倒是有些特别。”蒋方震回过头看了赵北一眼。
赵北叹道:“别小看了那蛇矛,是汉阳兵工厂特制的,当初朱大牛找我,要我帮他打造些这东西,我还不知道他做什么用,后来才知道他是用来惩戒下属的,说起来,现在特战营官兵六百多人,至少有二百人做过‘猛张飞’,这蛇矛也算是特战营的标志了。好在朱大牛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还没有人被这蛇矛累死,不然,我非把这东西拿去熔了造大炮不可!”
几人边议论边观察,蒋方震很快就被那校场上的奇异训练方法吸引住了。士兵们轮流站上木马,背朝后向后倒,几个士兵则站在木马下,在那士兵快落到地上的时候才伸出手将其接住,有地人被接住的时候都快把后脑勺碰到地面了,情形十分惊险。
“那是在训练士兵们的信心,对战友的信心。”赵北在一旁解说道。“打仗不是靠个人勇猛,得靠战友之间的配合与默契,还有信赖。”这种方法是他从后世抄来的,现学现卖。
“很不错的训练方式,简单实用。”蒋方震赞叹道。
几人趴在山脊后议论,浑然不知他们已经被几个穿着奇装异服地士兵盯上了,等他们现时,对方已经把他们包围了,带头的那个军官赵北倒是认识,是特战营的训练尖子,叫陈猛,原来是赵北的卫兵,因为飞刀耍得好,诨号“陈飞刀”,赵北见他飞刀耍得出神入化,觉得放在身边当保镖太可惜,于是就调去了特战营,做了排长,同时也是特战营飞刀教练。
“报告总司令,你需要更换卫队了,他们居然一点也没察觉我们已经摸到了附近,还是把我调回警卫营吧。”陈猛走到赵北跟前,立正敬礼。
赵北回礼,斜了眼站在一边地田劲夫,却见他一脸不屑,还哼哼道:“穿得跟个草人似地,哪里还像兵
了,这是你们的校场,咱们哪里知道你们连自己人
蒋方震和蔡锷也颇感惊讶,那些士兵地“军装”确实非常古怪,看上去不仅破破烂烂,而且黄绿颜色夹杂,如果隐藏在草丛中,还真难以觉察,乍看上去,就像稻草人一般。
这古怪的军装正是赵北亲手设计地“特战服”之一,刚刚装备特战营没几天,试用,田劲夫都没看见过,也难怪唠唠叨叨。
“总司令教导过,无论身处何地,都要提高警惕!哪怕是在自己人的地盘,也不能放松戒备!”陈猛不满地横了田劲夫一眼,丝毫也不给旧上司面子。“田营长,你刚才的话说得可不对!”
田劲夫还要反驳,但被赵北一个白眼吓了回去。
“你们在训练潜伏?潜伏多久了?”赵北问陈猛。
“报告总司令,我们已在这里潜伏了两天一夜。”陈猛说道。“本来朱营长说要派人过来检查,可没想到总司令亲自过来了,我就露了一手,好叫总司令晓得,咱们特战营训练严格,可以出击了。只要总司令一声令下,拿下四川不成问题!”
“你们训练得不错。”赵北端详着那些特战服,色彩还凑合,远距离的伪装效果很好,如果脸上再抹些油彩地话就更完美了,若再装备一杆狙击步枪的话,这就是后世狙击手的标准打扮了,只可惜现在没有合适的狙击步枪,据刘庆恩说西方已出现了一种装瞄准镜的猎枪,现在赵北正在想办法收购。
“继续潜伏去吧,训练完成之后,告诉你们朱营长,尽快让所有士兵都熟悉这种伪装服的使用场合,这种军装,不是哪里都可以穿的。至于什么时候进攻,你们不必着急,需知,耐心也是一种战技,不然,也不会让你们一潜伏就是几天了。”
“是!”陈猛敬礼,带着手下退入树林,很快就与背景融为一体,再也找不到他们在哪里了。
“看到没有,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才是精锐部队。你们,可得跟他们好好学学。”赵北扫了眼身边地卫兵,没好气的说道。
那些卫兵大概也是觉得面上无光,一个个将头垂到胸前,只有田劲夫不服气,哼哼道:“不就是靠那身鱼网服么?换了我们,也一样拿下他们。”
“扯淡吧你!光穿伪装服就行了?那你可是小看了这特种兵了,不是每一个兵都有资格当特种兵的。你们啊,得跟特战营好好练练,不然,哪天刺客来了,你们大概还在打呼噜呢。”总司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赵北的警卫营目前有三百多人,虽也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兵,可到底是不如特战营,不过这似乎也不能全怪这些卫兵,赵北整天跑来跑去,吴禄贞的宪兵还没组建完毕,警卫营既要派人保护赵北,也要分出一部分人充当宪兵,到街面查拿违犯军纪的士兵,哪里有时间让他们训练?何况刚才是偷袭,而且是在自己人的地盘,吃了出其不意地亏。
“好兵,好兵。这伏击偷袭的战术也很厉害,难怪松坡赞不绝口。”蒋方震赞叹道。
“这叫特种战,小打小闹,但有的时候往往能四两搏千斤,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当然,正面战场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赵北也有些得意。这个时代的列强军队虽已出现猎兵一类的特种兵雏形,但要说到真正的特种兵,还得到共和军来瞧瞧,赵北虽不是军事干才,但军事电影看得多,一些特种战术倒也不算陌生,至于实用不实用,还得在战场上检。
“为何有人还在使用弩?虽说共和军步枪不足,可也不至于亏待了这支精锐部队啊。”蒋方震地心思都放在那身伪装服上,一时没回过味来。
“弩箭射出时无声无息,可用于近距离伏击,那是汉阳兵工厂特制的钢弩,射程远,威力强,而且与苗人的弓箭一样,那箭头上淬了剧毒,中上一箭,就算不死,也得立刻躺下,叫都叫不出声。”
“原来如此。
那个装在钢筒里的钩子是做什么用的?”
“那是抓钩,后头连着钢索,钢筒里装着火药,用火药抛射抓钩,用来攀登高墙和峭壁,可以向正上方抛出四十米,用于山地作战非常合适。抓钩可以用火药抛射,也可以用弩抛射,用途很广,特种战地利器,这是为了四川战役特意制造的武器。”
几人边说边走,下了山,此时朱大牛已带着几名参谋跑来,立正、敬礼,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废话,蒋方震问他话,他也是守口如瓶,严格遵守着总司令定下地规矩,直到赵北点头,他才将一些基本的特战战术简单地介绍了一番,让蒋方震和蔡锷大开眼界,不过他粗中有细,一些关键的东西依然闷在心里,赵北也没打算让他说,而且他也说不好,现在特战营总参谋官柳耕春在军官成学堂上课,他才是特战营地战术教官。
几人在校场观摩了一下,特种兵表演了几场擒拿、格斗,不知不觉到了正午,张激扬跑来,催促他们去赴宴,这才离开,路过校场辕门的时候几人仔细观察了一下,现站在门口举着蛇矛的“猛张飞”已经增加到了四个,个个怒目瞪眼,须戟张,倒颇有几分猛张飞的劲头。
第141章 征川之战
春之后,这武汉的天气就一天比一天暖和,已感觉不严酷,虽然暂时没有多少人敢脱去小祅,但离春耕确实不太远了。
连降几场小雨,土地的情很不错,只等回暖,便可下地忙活了。现在军政府已经在武汉附近的乡村组织起了“锄社”,将无田少田的佃户和缺乏劳动力的自耕农组织了起来,并向他们免费配给了农具,一旦春耕开始,“锄社”就将严格按照日程表轮流到各农户的田里忙碌,主人家只需要管一顿饭行了,而饭钱则由军政府的“农事处”补助一部分,能够保证每个壮劳力都能吃上一碗干饭,甚至还有几块咸菜啃啃。
不过目前最要紧的任务却不是组织农业互助,而是西征四川的军事行动,此外,一年一度的春汛也不能马虎,这沿江的堤防也得组织人去修,虽然去修堤的劳力没有工钱可拿,可却能保证一天两碗干饭,而且军政府也答应过,等修完了堤,每个劳力还要再给一块大洋的津贴,钱不多,只能买一石糙米,可到底也是前所未有的优待,当年清廷还没倒的时候,拉壮丁可没什么津贴可拿,即使是朝廷给的饭也都是老米野菜熬的糊糊,这共和一建,果然是比当年强得多了。
这段时间以来,那些从东边赶到湖北打算采访共和军的军事行动的记看到最多的倒不是军队的调动,而是那修筑堤防的黑压压的人群,耳朵里听见的也不是军号,而是人们的号子声,自从捻之乱以来,这长江大堤有多少年没有认真修过了?当年曾国藩倒是提过修堤的事,但也仅仅只是提一下而已,修堤得银子,清廷舍得在军舰大炮上花银子,可却不舍得在修堤上花银子,同治五年的那场洪水席卷两湖,漂没人畜无算,洪水退去,长江两岸留下大量草荡,作为遗迹供人凭吊,直到现在,那些地方仍是缈无人烟。最近几年长江之所以没闹出大地动静,一方面是天旱,另一方面也是多亏了各地的缙绅大户,由他们出面劝募组织,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好歹可以在堤防上修修补补,挡不了大灾,可小灾还是能够挡一挡地,不过,这终究是杯水车薪,若是遇到大灾,无论贫民还是富户,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现在军政府财政紧张,自然不可能大修特修,只能在旧堤上修修补补,还没到农忙时节,农村的壮劳力还是可以利用起来的,一方面是稳定后方,一方面也未必没有锻炼一下干部队伍地用意,干部培训学校的那些学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实践一下组织底层民众的能力,这个能力可不仅仅只能用在修堤筑坝上。
共和军谢绝了一切对军事行动计划的采访,记们无奈之下,只好改变了采访计划,开始将镜头对准湖北新政的方方面面,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让人新奇,虽然新政刚刚开始,但与清末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新政”比起来,军政府主持地新政都是脚踏实地的,而且没人敢以新政之行敛财之实,就连为国民办理带小照的身份证也不收一文钱,除非在一年内重复办理,至于钉门牌、修道路,更是不必百姓掏腰包、出劳力,自有劳工大队代劳,这些从战斗部队里淘汰下来的羸兵打不了仗,可修路还是可以胜任的,而且,这些修路队里也招收了不少旗人,虽然不薪金,但好歹包吃包住,每月还有剃头钱,总比呆在旗营里饿死强。
除了劳工大队之外,农垦团也是容纳城乡游民的组织,将这些衣食无着的游民组织到一起,既能保证他们的基本生存,也能尽快恢复社会秩序,同时也可以为共和军提供廉价地后备兵源,不过现在湖北已没有多的土地可以安置农垦团,或许只能等待四川战役结束了,川边地区有大量未开的山地和坡,只是由于那里交通不便而且处于地方土司统治之下,所以得不到有效开,但是随着共和军势力的向西渗透,川边的开和控制必然会列入工作日程表。
由于游民地减少,市面秩序井然,就连那些有劳动能力的乞丐也被收容到了劳工大队和农垦团,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游手好闲,勤劳地国民才是值得尊重的。
就是在这点滴之间,湖北地面貌正在慢慢的改变,虽然和东部沿海比起来,依然是落后地,但谁也不能否认,军政府已尽了最大努力。
当然,军政府之所以成为“军”政府,就是要把军事放在关注的第一位,无论如何,这军事都不能放松,长江大堤上的百姓们在忙碌,共和军的全体官兵也在忙碌,只不过,部队的调动大多都集中在夜晚,多数人是看不见的,部队调到了哪里?哪支部队是先遣队?这些军事机密没人能够回答,唯一可以透露一点消息的就只有詹大悲主持的《先锋日报》,这家报社是共和军唯一批准随军采访的报社,而且,部队里的时政宣讲员也多是这家报社的兼职记,不过本着保守机密的信条,报纸透露出来的消息也不多,而且真假掺半,有效的混淆了视听,掩护了部队的调动。
没有多少人知道。就在共和军总司令部下。新设了一个“心理战作战科”。共和军地总司令赵振华兼任作战科长。而这个部门恰恰是《先锋日报》关于共和军消息地主要来源地。虽然现在还看不出心理战地效果。但赵北坚信。这只是共和军在新军事革新上走出地一小步。在他地主持下。这支军队将以崭新地面貌出现在世人眼前。无论是战法、战术。还是编制、武器。这支部队都将引领世界军事潮流。或许用不了多少年。“世界军事革新先锋”地桂冠将戴在总司令地头上。
心理战只是战争地一个很小组成部分。尤其对于中国这样信息闭塞、媒体稀少地国家。这种战术暂时还派不上大用场。战争仍然将以部队地冲锋和大炮地轰鸣作为开始和结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西征马上就要开始。部队地武器补充和后勤保障就显得相当重要了。甚至可以说是此次西征能否在短期内结束地关键。船只地征集、民夫地招募。都有条不紊地展开。南方本不是养马地好地方。出产地马多半还没驴高。但仍然被共和军大量购买。为了弥补军马地巨大缺口。部队里甚至出现了驴子队。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虽然共和军部队尚未正式誓师。但是辎重地运输早已开始。岳州、荆州、归州、巴州等地已建立了兵站。随军行动地劳工大队和农垦团也先期抵达各个兵站。时政宣讲队已开始在社会上公开宣传这场西征之战地重要意义。所有与战争相关地战争物资也列出清单。面向社会公开招标征购…
列地举措表明。这架战争机器地每一个齿轮都已经高来。这也是这个古老地东方国家第一次向“总体战”迈出脚步。
西征绝对不会失败。这一点共和军上上下下都很有信心。但战事不宜过久拖延。那可能会招致列强武力干涉。尤其是日本和俄国。都在虎视耽。而且巴尔干地“波斯尼亚危机”现在正逐步走向缓和。欧洲列强已可腾出手来关注远东事务。所以。必须在最短时间内结束大部分战斗。并稳定全国局势。避免给列强干涉地借口。在这一点上。众人没有丝毫分歧。
赵北定下地作战期限为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共和军西征部队必须由东到西横扫全川。沿着川江水6并进。拿下所有大中型城市。并歼灭有建制地清军部队。建立地方共和政府。然后分兵四出。争取在半年里荡平全川顽固势力并组建地方自治政府。
现在北方的北洋军已在段~瑞的指挥下拿下了娘子关,山西门户洞开,而同盟会和光复会的军队也已向广东、云南、广西等地开拔,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再加上英国和法国的炮舰威胁,两广总督张人骏已正式放弃了“中立”立场,倒向共和政府,就任广东都督,随即也派兵参与了讨伐云贵总督锡良的战争,至于广西巡抚张鸣岐,本想萧规曹随,加入共和一方,不料他麾下地旧军却不听指挥,纷纷哗变,投靠了锡良,锡良将云南宿将6荣廷派到广西,署理广西提督,以武代文,监督广西省政,巡抚张鸣岐在广西站不住脚,只好化装逃往广东,广西成了锡良的地盘,这位清廷总督不禁志得意满,自封“平南公”,坐拥三省,并派兵入川,增援赵尔巽,陕甘总督升允虽然自顾不暇,但也派了几百骑兵入川增援,一时之间,川、、、桂、陕、甘顽固势力连成一片,气焰嚣张。
在段~瑞的北洋军攻到山西之前,河南的杨王鹏部就已进抵潼关,但由于共和军支援的大炮尚未运到,因此只能顿兵关下,等待大炮和炮弹,湖南地共进会武装则在湖南都督孙武的指挥下攻进贵州,但也因共和军支援地大炮尚未运到,不得不在州一带休整。
现在共和政府三路讨伐大军中,就只剩下赵北指挥的第二军尚未全面动,此举引起了一些人地不满,不仅袁世凯来电催促,就连正在上海召开的共和制宪会议也拍来电报,对共和军行动迟缓提出质疑。
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赵北地信条。
虽然舆论有些急噪,但共和军依然是不动如山,有条不紊的筹备着出征事宜,原本领军驻防湖南岳州的吴振汉已经奉命调回武汉,西征军出征之后,他将全权负责湖北军事,民政事务则由黎元洪和议院处理。
在蒋方震的帮助下,共和军的总参谋部已完成了编组,蓝天蔚依然是总参谋长,蒋方震作为副总参谋长兼高级军事顾问跟随赵北左右,随时为总司令提供军事咨询服务,再加上汉阳兵工厂已经赶制出一批应急步枪,并装备了部队,征集的民船也全部整装待,准备炸毁礁石、清理川江航道的工兵部队也备下足够的炸药,香港请来的潜水员也已逐渐适应了当地的饮食……西征的方方面面都已做到万无一失,就等总司令一声令下了。
不过在正式出征之前,必要的政治动员是不可或缺的,而且不仅要动员军队,还要动员国民,要让国民明白,共和军是在为国民而战。
因此,在做好了军事准备之后,赵北以湖北都督的名义正式颁布了两部刚刚由省议院表决通过的地方性法律,一部是《民意代表保护法》,这部法律规定,所有的省议院议员和地方自治会委员均受法律之特殊保护,没有议长或总司令的批准,任何人均不得以任何借口予以逮捕,换句话说,议员和自治委员在任期内享有司法豁免权;另一部法律是《小农田赋+免法》,这部法律承诺,对于拥有土地不过五亩的小农家庭予以免除田赋的优待,只有当每户所拥有的土地总数过五亩才会被征收田赋。
国民的动员完成之后,才是军队的动员。
现在,总司令正在兵工厂礼堂召开临战前的最后一次全体高级军官会议,部署方略,强调军纪。与会的人除了军官之外,还有兵工厂、钢铁厂和被服厂的负责人,以及那些千里迢迢赶来采访共和军的记,这也是一次新闻布会。
赵北没在会上说多少话,该讲的早已在前几天讲过,今天的会议实际上就是一场做秀,提高共和军的知名度。
会议实际上是由张激扬主持的,这位时政宣讲员总代表站在演讲台上,对着那些记滔滔不绝,讲演稿也是赵北亲手修订过的,从作战的目的到军队的纪律,从作战双方军事力量的对比到国外的局势,都讲得一板一眼。
此次西征,赵北打算动用两个师的共和军部队,此外,再加二十个大队的革命卫队,总兵力过七万人,六万杆步枪,二百门各式大炮,可以说是倾尽全力。四川是天府之国,鱼米之乡,矿产资源丰富,进可攻退可守,赵北是志在必得,若不是还顾忌着有人趁机来抢他的湖北地盘,恐怕他会将四个师的共和军调进四川作战。
虽然只有七万人西征,但总参谋部公布的西征军总兵力却是十一万,至于共和军的总兵力,则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五万”,所谓“兵不厌诈”,这既是向四川的赵尔巽示威,也是向其它势力虚晃一枪,免得总司令带兵入川的时候有人来抄他后路,湖北可是赵北苦心经营的第一块根据地,不能让别人抢了去,为了虚张声势,赵北甚至将当年董卓那一套把戏拿出来练了练,晚上把兵派到东边,白天再把兵绕个道从西边调回来,以此迷惑记和细作。
“诸位,蒙共和政府信赖,鄙人被委任为此次西征总指挥,肩负重任,不得不慎重对待,虽知川道之难堪比登天,却不敢贪图安逸,作为第二军军长兼西征总指挥,我将随先头部队冲过夔门!”
在张激扬讲完之后,总司令又站在了讲台前,慷慨了几句,趁着记们还没回过神来时,又将手一挥。
“现在,我宣布,共和军西征部队誓师时间为下午两点整,誓师地点,武昌城外鲇鱼套!”
……
公元19o9年3月3日,共和军于武昌城外鲇鱼套誓师西征,七万大军水6并进,杀气腾腾向夔门扑去,“征川之战”正式拉开帷幕。
第142章 老熟人与地头蛇(上)
川,古称益州,据《汉书》地理志载,“土地肥美,野,山林、竹木、蔬食、果实之饶,南贾、,西近、牛。”《华阳国志》也有类似记载,“其宝则有壁玉、金、银、珠、碧、铜、铁、铅、锡、赭、垩、锦、绣、、毡、牦、丹黄、空青、桑、漆、麻、之饶。”
早在战国时代,秦国蜀守李冰修建都江堰,灌溉良田千里,自此之后,蜀地渐成“天府之国”。东汉末年,军阀混战,中原饥谨,而蜀地却“沃野千里,土壤膏腴,果实所生,无谷而饱;女工之业,履衣天下;名材竹斡,器械之饶,不可胜用;又有鱼盐铜铁之利,浮水转漕之便。”诸葛亮在隆中对中也说,益州是“天府之土”,“民殷国富”。唐、五代、宋时期,益州之富堪与扬州比肩,后来虽然经过宋末、明末两次大战乱,蜀地人口凋零,地方残破,但凭借着地理上的先天优势,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再次成为天下富庶之地,到了清朝末年,四川已成为仅次于东南财赋重地的税源区,盐税、田赋、厘金等项收入颇丰,不仅足以维持本省开支,而且也接济数省,可以说,四川就是中国西南地区财政的中心,谁掌握了四川,谁就掌握了整个西南。
由于四川地理的独特性,这里成为历史上军阀割据一方的理想地区,每当天下大乱,这里就会出现地方割据政权,西汉末年的公孙述,东汉末年的刘焉、刘璋父子,刘备建立的蜀汉政权,西晋末年的李雄成汉政权,均是四川割据势力的代表,东晋末年,焦纵割据四川,五代时,四川先后出现了前蜀和后蜀政权,元未,四川又为明玉珍建立的夏政权所割据,明末,“八大王”张献忠的大西军政权也曾短暂割据过四川。
所谓“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后治”,要想真正得天下,离不开四川。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除了四川的富庶之外,还与四川地地理有着密切关联。中国地理西高东低,分成三个阶梯,而四川正好是第二阶梯,在这里,东西走向的山脉和南北走向的山脉交替,使四川成了一个完整而封闭的盆地,西部是青藏高原的巨大山脉,秦岭巴山横亘于北,巫山屏障于东,南边的大娄山过去便是云贵高原,也是高山耸立,跋涉艰难,整个四川四面高山包围,仅有几处险要关隘把守入川门户,真可称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种地理条件根本就是为地方军阀割据准备的。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诗仙李白的这句诗倒是很直白地说出了四川行路之艰险,但这仅仅是指入川道路之险,一旦进入四川盆地,这行路就不难了,一条长江从川西蜿蜒而过,由夔门出川,这一路之上不知汇聚了多少条大小支流,岷江、沱江、江、嘉陵江、乌江、金沙江,诸多大的支流都可常年通航,尤其是岷江、沱江和江,更是川中交通命脉,江又称“内水”,岷江谓之“外水”,沱江号称“中水”,依托三水,成都与重庆构成了川江航运地两大枢纽,分据川西川东,这两座城市的崛起和兴盛不是没有理由的。
要想控制四川,必须控制川江,而要想控制川江,就必须控制成都与重庆,控制了这两座大城市,也就控制住了四川的全局。
这正是此次共和军西征的战略要点,无论如何,都必须在最短时间里占领重庆与成都,将战略主动权握在共和军手里。
赵北背着手站在一幅巨大地军用地图前,共和军总参谋长蓝天蔚站在他的左边,副总参谋长蒋方震站在他地右边,警卫营营长田劲夫则心有不甘的站在三人身后,手里拿着三顶军帽。
这幅军用地图并不是中国人绘制的,而是从一名英国船长那里重金购来的,所以上面写得都是洋文,参谋们忙了两天两夜,又是查典籍又是勘误,这才将满纸的洋文换成了中文,并刊印下去。严格来讲,这幅英国探险家绘制的地图不能算军用地图,因为它没有等高线,而且残缺不全,不过现在整个四川都没有象样地军用地图,所以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由于夔门早已落入共和军掌握。长江三峡几处关键制高点都被架上大炮。大军由鄂入川时并未遭遇抵抗。很顺利地推进到夔州府。并立即起了夔州战役。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拿下了这座川东第一重镇。缴获大批辎重、骡马。稍事休整之后。又一鼓作气沿着长江向西推进。由于工兵部队已清理了长江航道。炸毁了航道上地不少暗礁。共和军地两艘代用炮舰“楚甲”号和“楚乙”号得以被纤夫们拉过三峡。开进川江。配合6上部队行动。在
支援下。共和军进军神。一口气打到州。在这地交汇处再次停了下来。等待补给。同时也为州战役做准备。
州挡在重庆地东边。是重庆地门户。位于乌江与长江交汇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再加上四川总督赵尔巽在乌江、长江沿岸部署了数万重兵。又赶上川江春汛。江水湍急。无法在江上架设浮桥。因此。州战役很可能是一场艰苦地大战。
赵北并没有急着下达攻击命令。只是叮嘱部队密切监视对岸地清军动向。同时派出少量部队分别向重庆、合川方向运动。做出一副要跳过州直攻重庆地架势。试图调动清军回援重庆。但赵北也知道。跳过州不攻是不可能地。这里控扼长江航道。不拿下州。下游地补给就运不上来。部队地粮食、弹药得不到补充。也就不可能继续西进。这一点。共和军参谋部也很清楚。清军统帅是否也是如此想?没人知道。但无论何也要试一试。打仗不仅要靠勇气。更要靠智慧。
“炮弹运上来了没有?”赵北问身边地蓝天蔚。
“刚才张激扬来报。说找到一些川江木船。已经转运了少量炮弹过来。但离总攻所需炮弹相去甚远。这几天上游可能在降暴雨。江水涨得很厉害。浪大流急。不适合行船。只有川江木船才能勉强通航。那些木船吃水浅。可以靠近岸边拉纤。但现在江水仍在上涨。岸边地纤道有不少都被淹没。纤夫们还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至于蒸汽船。由于不熟悉航道。也不敢开行。川江里地暗礁实在是太多了。咱们目前就这么几条蒸汽船。尤其是那两条炮舰。可不能有个闪失。”蓝天蔚皱着眉说道。
“袁世凯不是说过,要从轮船招商局给咱们调几艘蒸汽船吗?怎么还没开过来?三峡的那些礁石都被炸了,应该过得来的呀,马力不足不是问题,咱们不是还设了绞盘和纤夫么?”赵北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
“关键是工兵部队进展太缓,跟上咱们的进攻度,入川的航道是清理了,但川江航道还有很长一段没有清理,又赶上江水上涨,那几个重金请来的香港潜水员不肯冒险潜水,说起来咱们在川江清理航道也算是前无古人的壮举了,连洋人都叹为观止。至于蒸汽船,恐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咱们什么都缺,蒸汽船还是其次,无线电报才是最让人恼火的,缺少零配件,时好时坏,现在的军事通讯,全靠沿江敷设的江底电缆,听说赵尔巽在沿途埋伏了不少细作,难保他们不会去破坏,那样一来,修起来可就麻烦了。”
蓝天蔚也是有些焦虑,出征之前,袁世凯答应给共和军调一批无线电台和电报员,但直到现在,那些电报机连影子都没瞧见。
“就算是袁世凯的蒸汽船赶到,恐怕也得望滩兴叹。+门那一带流急滩险,如果蒸汽机马力不够的话,也是过不来的,就靠拉纤效率不高。”蒋方震插了几句。这倒是实话,就连共和军的那两艘小炮舰也是靠纤夫们拉纤才过的夔门,不然,就靠船上的动机,那也是休想入川。
“那里应该设立几座机器牵引站,靠机器拉纤,总比人力快得多。”
赵北看了眼身后的田劲夫,问道:“刚才打出去的宣传弹有回信没?”
田劲夫摇了摇头,说道:“咱们打了两天宣传弹,可对方连个屁都没放,我看呐,这劝降恐怕是指望不上,还是得用真炮弹打,一气轰个一天一夜的大炮,我就不信,那帮巡防营的旧军是铁打的。”
“咱们现在的炮弹,能轰一个小时就不错了。巡防营那帮家伙,难道真要给满清王朝陪葬不成?他们咋就对满清那么忠心?”
赵北有些纳闷,或许是策动新军起义上了瘾,他很想兵不血刃的解决对岸的清军,所以这两天里共和军没怎么打真炮弹,只是打了几百颗宣传弹,图文并貌的揭露了清廷的腐朽,号召清军将士火线起义,向共和军投诚,投诚过来的一律优待,有枪的每人二十块光复饷,没枪的每人也有五块大洋的光复饷。
“报告!”
军帐外传来一名参谋的声音,蓝天蔚迎了出去,待走回帐篷时手里拿着一张帖子,递给赵北,小声说道:“外头来了几个会党,说要拜见总司令。见不见?”
“会党?哈,还是老熟人。”赵北拿着帖子看了看。
“会党好啊,会党就是地头蛇,对咱们共和军可是很有用的,怎么不见?见!请那几位进来说话。”
第143章 老熟人与地头蛇(下)
会党中有一位是赵北的老熟人,大渡河一带的袍哥廷,当初他跟着同盟会干部熊克武、谢持等人逃出四川,到湖北投共和军,在汉阳住了一段时间后便又跟着川中“义会”领佘英回了四川,但没回大渡河,而是直接去了川北,在龙安府、保宁府、绵州一带策动会党和被遣散的新军官兵,等熊克武等人带着赵北援助的一千杆曼利夏步枪从汉中赶回川北后,趁着共和军袭占+门的时候,他们领导的川北反清起义就爆了,搞得四川总督赵尔巽焦头烂额,顾此失彼,后来共和军虽然停止了进攻,但夔门的军事压力一直没有减轻,赵尔巽也不敢调太多兵去川北进剿,所以,川北的起义军声势越来越大,整个川北几乎已成了民军的天下。
会党,确实是造反的好帮手,虽然纪律散,但顺风仗还是可以打几仗的,对此,赵北深有体会,他的革命卫队里就有不少会党成员,不过现在他正在逐步清除部队里的会党势力,进一步加强对军队的控制。
跟着王松廷来的都是川南一带的袍哥舵把子,还有几个山大王,都是想趁乱捞一把的人物,本事没多大,但嘴皮子确实厉害,拍着胸口保证,只要赵总司令给他们几千条钢枪,一口气杀到成都跟打烟泡一样容易。
几千条钢枪那是妄想,就连革命卫队都还不能做到人手一杆洋枪呢,又怎么可能给这些会党?西征开始前,汉阳兵工厂紧急赶制了两千杆简易步枪,装备革命卫队,为了赶工,这批简易步枪不仅没有弹仓,也没有完整的前护木,只有一截木头托手用,枪托也是拿木材边角料拼接而成,连漆都没刷,凑合着用,为了减少工时,就连枪管里地膛线也只有两根,再加上那古老地圆头子弹,这种步枪的射击精度差得厉害,所以,连表尺也可以省略了,只有一个~死的缺口板当照门,上头再钻个孔,圆孔用于近距离射击,缺口用于远距离射击,瞄准的时候直接瞄着脑袋,子弹是打在脖子上还是腿上,那就要看个人造化了,这批步枪也就得了个绰号,叫“满天星”。
赵北当下将这些会党和山大王夸奖了一番,然后大笔一挥批了条子,拨给了他们五百杆“满天星”步枪,不过这不能从部队里现调,还得等下一批军用物资从武汉运来,西征开始之后,汉阳兵工厂的枪厂就专门制造“满天星”了,就连盘踞苏南的土霸王徐宝山来购械,也只能买到这种玩意,江西的阎锡山、李烈钧也是一视同仁。
虽然数量少了点,而且还是缩了水地“猴版”,但好歹是洋枪,这帮会党、山大王个个是眉开眼笑,将总司令夸得是上天入地,川民救星,就差给他立长生牌位了,多少年了啊,这帮人造反、拉“肥猪”都用得是猫儿炮、三眼铳,巡防营虽然烂,但好歹手里拿得是毛瑟单打一、日式金钩,打起来吃亏的总是会党、山大王,前些时候,同盟会策动川中、川南会党起义,众人就是吃了洋枪的亏,这次听说共和军大举入川讨伐“赵屠”,又被从川北赶来煽动的王松廷一挑唆,大伙一合计,就跟着一起跑来打秋风了。
但这个秋风也不能白打,总司令可是开出了条件,那就是派他们到州清军营垒探察,这帮人都是本地地地头蛇,徒子徒孙众多,有不少都还混进了巡防营当兵,无论是吃里爬外,还是火线起义,都是一把好手,当然不能放过。
这些人到底是江湖中人,做事毫不拖泥带水,总司令军令一下,转身就走,只有王松廷在本地没什么势力,插不上手,赵北将他留下,打听川北民军的情况。
据王松廷说,现在地川北基本上已经光复,清军全部撤出了川北,将重兵摆在成都府、潼川府、顺庆府一带,做出一副死守的架势,但实际上,由于共和军大举入川,四川总督赵尔巽不得不将一部分兵力调到川东,如果川北的民军拥有足够的重型武器和步枪的话,南下攻击并不困难,所以,此次王松廷赶来拜见,除了邀集川南会党策应共和军西征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向赵北请求军火援助,尤其是迫击炮,熊克武回川时带回了几门重型迫击炮,用得非常顺手,这种大炮虽然射程不远,但很适合山地使用,对付城墙上的守兵很管用,而且比山炮轻便得多,几个壮汉就能抬着走,所以,即使总司令实在抽不出多地步枪,熊克武也希望能多援助几门迫击炮和足够的炮弹。
赵北一口答应,并立即让人抬来五门重型迫击炮,摆在军帐前,此次西征,考虑到四川地地形,共和军携带的也多是迫击炮和山炮,野战炮反而很少。
王松廷围着迫击炮转了几圈。兴奋之下。眉飞色舞地又向赵北讲了一件事:就在他南下之前。几个从川西松潘、雅州赶来地土司跑去向熊
近乎。不仅送给民军一些金砂、玉石。还主动提出愿助川北民军攻打赵尔巽。据说他们可以动员起至少十几万人枪。
“他们打得什么主意?这帮人可不是什么好鸟。你回去之后得提醒熊克武同志。提防着点。土司、头人。跟咱们革命可不是一条心。”赵北严肃地说道。对于这些土司、头人。他一向没有好感。人类社会都已经进入第二次工业革命时代了。可这些人统治下地地区却还处于中世纪地蒙昧之中。
“还不是鞑子朝廷闹地?”王松廷有些不以为然。
“当年朝廷玩新政。废土司。改流官。拆土庙。结果一来二去。把那帮土司、头人、庙祝惹恼了。扯旗造反。又被赵尔巽和赵尔丰哥儿俩给杀得人头滚滚。没办法。土枪打不过洋枪啊。土司、头人想去投靠英国人。可英国人在印度。离得太远。够不着。所以啊。这帮人就来找咱们。要咱们帮他们打赵尔巽。说好了。一旦把赵尔巽打翻。他们地土司官儿不动。咱们办咱们地共和。他们当他们地土皇帝。井水不犯河水。咱们不再在藏边搞新政。他们也不再抢劫咱们地马帮。”
“他们是妄想!都共和了。居然还想做他们地土皇帝!哼。逆时代潮流而动。那就是革命地对象!要我说。伪清朝廷新政里边最有意义地就是改土归流。这一点。我们要实事求是。该夸地还是要夸。”赵北丝毫也掩饰自己对土司制度地厌恶。
在历史上,清朝地新政确实有改土归流的内容,而且,也正是因为此举,得罪了一大批土司、头人、王公,清朝灭亡之后,藏边、蒙古等地的动荡也种因于此,但这并不能归咎于改土归流,要怨只能怨清廷手段不够老辣,而且时机选得不好,中原地区都是一锅粥,居然还想全面开花,毕其功于一役。
“对呀!熊司令也是这么说的,革命说地话就是一样。”王松廷一拍大腿,一副知音难觅的模样。
“可底下地那帮人不同意,说既然都是反清,冤家宜解不宜解,反正藏边那地方山高林密,瘴气又多,就叫土司、头人自己去玩好了,咱们还是一心治理好四川的天府之国才是。
后来熊司令叫我私下偷偷一查,乖乖,原来那帮龟儿子都收了土司的金砂了,难怪帮着说话。”
“你们熊司令是怎么处理的?”赵北皱了皱眉,川北民军的成分也太良莠不齐了些,若是杨王鹏从陕南杀过来,恐怕他们是抵挡不住的。
成都有一座大型兵工厂,规模虽比不上鄂厂,但也可称雄西南,前几年锡良督川时,又从德国蜀赫厂订购了一批新式机器,专门制造清廷委托德国毛瑟兵工厂设计地六点八毫米步枪,按照设计,每日可出枪五十杆,这套机器设备去年刚运回国,如果安装完毕,军械产量不比鄂厂差多少,群治学社那帮人早就盯上这块大肥肉了,虽然被赵北“劝”到了河南,可仍是念念不忘成都兵工厂,改组成“奋进会”后,更是将“假陕入川”定为战略第一要务,此次共和政府派兵进攻顽固势力,杨王鹏是最积极的,段~瑞还没杀进山西,他就已经带兵冲向潼关了,如果不是缺乏大炮,恐怕奋进会武装已经在向陕南运动了。
四川已被赵北视为囊中之物,不容他人染指,所以,为了拖慢河南奋进会武装和湖南共进会武装地入川脚步,他有意拖延了对两省的军火援助,不过那只能拖得一时,共和军需要盟友来分担清军地压力,盟军必须入川,但不能让他们拿下兵工厂,关键还是要扶持“土著势力”,而这也正是他扶持熊克武的主要目地,但如果熊部民军不经打,这个如意算盘就算是落空了。
“还能怎么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喽。把人逼急了,那帮龟儿子不给你卖命了,拿什么打仗?”王松廷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行!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开杀戒!”赵北说得杀气腾腾。
“回去告诉你们熊司令,那些收了土司黑钱的军官一个都不能留!今天他们能收土司的黑钱为土司说好话,说不定哪天又收了熊司令对头的黑钱,把熊司令干掉。军队,不是茶馆,不是讲究妥协的地方,下级服从上级是军队的铁律!不要怕军心不稳,有我给他撑腰,就算他的队伍散了,我也有办法帮他重建!”
“那些土司、头人怎么办?赶他们走?”王松廷问道。
赵北说道:“不!既然他们愿意来做炮灰,就让他们来好了,虽然战斗力不强,但也可以牵制一下清军,无论是他们消灭了清军,还是清军消灭了他们,对于革命都是有益无害的,这么好的买卖,稳赚不赔,怎么能放过呢?”
第144章 深远迂回
19o8远东狂人第144章深远迂回
幕笼罩下来。树林中静俏俏的。雨已经停了。但树时滴下水滴。无声无息的落在湿润的泥土。空气中的土气更浓烈了。
朱大牛脱下橡胶面雨披。从口里取出那顶船形帽。当做毛巾一般先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才一本正经的戴到了头上。现在共和军还没有完成换装。只有第一师和第二师换上了新式军装。第二师留守湖北。所以。入川西征的共和军部队里。也就只有朱大牛的特战营和第一师的官兵戴上了船形帽。除此之外。只有赵北的警卫营是这种打扮。
说起这种船型帽。部队里的意见还是不统一。支持的和反对的都大有人在。反对的人说这子难看。而且没有帽檐遮阳。支持的人则说这帽子样子奇特。特立独行。很符合共军的形象。而且制造简单。携带方便。
对于这场“军帽之”。朱大牛完全没有自己的看法。他坚决认为总司令叫戴什么帽子就戴什么帽子。哪里那么多废话?军人就是应该将上级的命令坚决的执行下去。既然总司令命令戴船型帽。那么。就老老实实的戴上。反正军人靠帽子获战斗力。
朱大牛唯心的情就是打仗
此次西征四川。战营作为先头部队走在最前面。充当大部队的尖兵。并进行一些小规模渗透和前沿火力侦察。一路上没有打过什么象样的硬仗这让特营上上下下都憋着一股火。虽然明知这是“特种作战”。但就连朱大牛也不不承。这种仗打的相当没劲而且把特战营当尖兵用这也不符合特种作战的原则。
西征军走到州停下来。准备起州战役。赵北也将特战营从前方调了回来。让他们好好休整几天。如果战役起特战营很有可能作为尖刀部队插向敌军防线纵深实施破坏任务。打乱敌军部署。并为大部队的正面进攻提供掩护。
这一休整是五天直到从下游运来的炮弹堆成山。袁世凯诺的无线电台也到了位。赵北才点了头。特战营犹如出笼猛虎。带着一部电台。“嗷嗷”叫着从州上游五十里处的渡口渡江。来了一个深远回乌江上游直州背后然后就在距离州城墙不到二十里的河谷里潜伏下来。一派出侦察分队侦察的形一边等待着新的命令。
按照约定。特战营电与总台之间每隔两个小时联络一次。但从昨天潜伏到现在。每一次通讯。特战营的到的命令都是“原的待命”。这让朱大牛急的上火。再加上这两天吃的都是炒面。嘴角起了好几个泡。
上了火就消火。朱大牛带战士在树林里转悠。寻找着可以吃的野菜蘑。好歹为队改善一下伙食。
野菜和蘑菇采了一筐。抬着竹筐。朱大牛带着几个战士摸回了河谷营的。将橡胶面的雨披往帐篷架上一挂。摸出挂表瞧了瞧。大步流星走到一座帐篷前。掀起帐篷。冲着里头问道:“联系了没?啥时候进攻?”帐篷里那两穿洋军军装的电官战战兢兢的回答:“命令还是“原的待命”。”
“你们是不是译错电报码了?咋每次都是“原的待命”?”朱大牛急吼吼的问道。对于世凯派来的电报官。他有一种烈的不信任感。不然的话。也不会派两个战士专门跟随左右进行“保护”了。
“没译错。咱们是北洋电报学堂出来的。”
一个电报官壮着胆子说道。看了另一个电报官。过去一张电报纸。又说道:“刚才的电报里。总台还命我部继续监视清军动向。柏旅长已经带着部队渡过江了。正向边赶来。”
“柏文蔚?他现在才过来?就他一个旅?”朱大牛咂了咂嘴。没接那张电报纸。因为他不识字。虽说一直想学习文化。可是近来军务繁忙。实在上。平时部队的公文全靠几个参谋。部队的训练和战术也全靠那几个喝过墨水的军官协助。
黄泥港起义之后。赵北论功行赏。凡是在起义中表现出色的军人都赏了个官。虽然共和军整编之后。一部分革命意识不强对赵北阳奉违的军官被开革。但多人仍是共和军的军官。柏文就是其中之一。只是由于他的同盟会身份。所以官不算很大。只是第二师的旅长。后来因为跟人争夺师长位置。被总司令调到第一师。还是担任旅长。至于第一师的师长。原本是赵北兼任。蒋方震到武汉后。由他暂代师长。但由于蒋方震太年。又不似赵北那样是在铁血中冲杀出来的。缺乏威望。在部队里又无根基。所以这个师长的位子恐怕坐不稳。手下
长都盯着那师长的位子流口水。柏文蔚也不例外。是傻子。心里透亮。在考量了一番之后。就向赵北推荐了柏文蔚继任。不过赵北没有一口答应。说是要考察考察。
第一师师长的争夺个公开的秘密。高级军官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众人多半认为蒋方震当参谋合适。但说到带兵上阵。就不那么看好他了。毕竟他才刚回没多久。以前也没有指挥过实战。不像赵北那样可以靠着战绩压服手下。细数一下。安庆义夺门之功黄泥港兵变九江光复蕲州易帜乃至湖北的全省光复。都是赵北赵总司令的功劳。可再看看这个蒋方震蒋百里。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功绩?虽然总司令抬举他看重他。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看重这个纸上谈兵的青年军官。这年头。当官还是看资历。
“论资排辈”。这是陋习。是赵北极其讨厌的。不过这仗不是他一个人能打的。有的时候理想也必须向传统妥协。唯才是举固然是选拔人才的好途径。可也不能考虑到那些旧人的感受。毕。这支军队是靠他们支撑的。在时政宣讲员成为部队的灵魂之前。这些军官仍然具有相当大的能量。必须予以拉拢。
赵北虽然没有立即受蒋方震的辞呈。但也口头答应。在州之战结束之后。从第一师的三个旅长中提拔一人当师长。而这。就要看三个旅长在州战役中的表了。
“论革命立场。柏文蔚不如汉。可惜。汉遗嫩了点。不如柏文蔚胡子长。而且不在第一师。”
朱大牛摸了摸己下巴。琢磨着师长人选。现他手下有六百多人。实际上是两个步兵营的编制。赵北已经答应。西征结束之后。再给他增加一个营。扩充特战团。到时候。他朱大就是团长了。二十岁的团长。这也算相当年轻了。比那些清军里的留日士官生提拔的都快。何况还是个文。“无论如何。也认字。”朱大看着那张电报。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总司令可是亲口说过。如果两年之内他不能认识两千个汉字的话。那么。“团长就是他能够的到的最大官职。
“报告。我军的势较低。如=爆。有可能被洪水冲毁。”帐篷外传来一个战的声音。断了朱大牛的思绪。
朱大牛提起马灯。挑起帐篷了出来。看了那战士一眼。说道:“蒋武。现在不归你轮值吧。不去休息。到处乱跑。到时候打起来了。你别给我哈欠连天。”
那战士正是蒋,。靠着总司令条子和刘复基一同进了特战营。他们是赵北开绿灯到特战营的“后门”兵。朱牛从一开始就没给他们好脸色看。对两人平时的训练要求也格外严酷。但是两人到底是坚持了下来。没有半而废。总算让朱大牛另眼相看。对赵北的眼光也是越来越佩服了。唯一不满的是。两人到目前为止。仍然只会“狗刨”。其它的游泳姿势一概学不会。朱大牛到现在也没拿定主意到底是赶不赶他们走。在他来。不会游泳的特种兵根本就只能用来站岗。
特战营的总参谋官柳耕春倒是一直掇朱大牛将这两人赶出特营。因为在柳参谋官看。这两个青年人有勇有谋。呆在特战营当大头兵实在是屈才。应该推他们去军官成学堂。毕业之后可以为革命挥更大作用。而且在柳参谋官看来。当初总司令派这两人下来当兵。其真实用意可能只是为了炼一下两人的意志。毕竟。总司令重视知识青年的名声在外。不可能让两个文化人长久的当大兵。
蒋翊武正色道:“总攻在即。睡不着。与其在帐篷里呆。不如到处走走。刚才我现。乌江江水浑浊。从上游漂来大烂木头。根据总司令和柳参谋官编写特种战教材。这是山洪爆的前兆。不可不防。”
朱大牛说道:“你不说我也要的方我是跑船出身。见识过山洪的厉害。我可不想把咱们六百多号人冲到乌江里去。”
“山洪一爆。恐怕原定的战役起时间又要推后了。”蒋翊武皱了皱眉。
“那就多潜伏几天。正咱们的弹也运上来了。到时候隔着江轰就是。我就不信了。巡防那些木篱笆比大炮还厉害。鞑子兵的脑袋比铁疙瘩还硬。”
朱大牛哼了哼。手一。说道:“翊武。去传令。现在开帐篷。二十分钟内把窝我挪到山腰去。别想糊弄我。我现在已经会看洋表了。”
第145章 袍哥人家
在朱大牛的特战营忙着转移营地的时候,在乌江下汇处,一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已被夜幕整个笼罩,城里城外一片漆黑,只有城墙上有些许灯光。
这里是州,扼守长江的重镇,山城重庆的门户,守住了这里,就等于守住了重庆和成都。
自从共和军大举西征的消息传出,四川总督赵尔巽就将川中诸军全部动员起来,并在川中、川南强拉壮丁,拼凑出一支号称二十万的军队,再加上云贵总督锡良和陕甘总督升允的援军以及各地团练,四川清军的总兵力确实已达到了十五万人的规模,但这十五万人里有一多半没有象样的武器,土枪、抬枪算是犀利的家伙,剩下的就是大刀长矛,装备后膛枪的部队仅有五六万人,而且步枪型号众多,弹药补给困难,士气不高,极端缺乏大炮,原有的那些日造、德造山炮也因为遣散了新军而无人操作,只好赶鸭子上架,将督署卫队改编成了炮兵,但由于湖北光复、长江航道被切断,洋人也再提供军火,使炮弹的来源完全断绝,用一少一,炮兵成了花架子,为了凑数,就连当年湘军围剿太平军的“田鸡炮”、“劈山炮”也被拖了出来,擦去炮筒上的锈斑,架上城头壮胆。
赵尔巽深知州的重要性,这里是共和军西征必经之地,不可不防,因此在州一带摆下五万重兵,仅据守在州城里的就有两万多人,由四川提督马维统率,考虑到马大人年事已高,又派了建昌镇总兵田振邦协助,赵尔巽给他们的命令很简单:死守不退。
但在总兵田振邦大人看来,这个命令是愚蠢的,面对号称十一万大军的共和军西征部队,区区五万乌合之众哪里“死守”得住?何况,为了保卫成都,炮兵大多都留守省垣,州城头架着的多是旧式前膛炮,只有两门后膛架退炮,就凭这种装备,如何能够抵挡得住锐气十足地共和军?
一封又一封的求援电报拍到成都,可回电却是冷冰冰的四个字:“固守待援”。援军?援军在哪里?川北有四川民军,挡住了陕西清军南下通道,四川的数万巡防营也被牵制在绵州、潼川、顺庆,如果把他们调到南边,就等于是打开了川北门户,民军可长驱直入成都,赵尔巽不敢冒险;川西是藏边土司的地盘,前几年朝廷新政,闹得那里鸡飞狗跳,土司视官军如猛虎,巴不得赵尔巽完蛋,哪里会出兵援助?不趁火打劫就是谢天谢地了;川南和云南、贵州接壤,但那里山高林密,瘴气处处,前些日子云贵总督锡良派兵援川,出时是五千兵,到了重庆时就只剩下三千兵了,其他的兵不是在路上病死了,就是逃走了,要么便是被沿途的土司、头人掳去,做了奴隶娃子。
所以啊,这援军恐怕是指望不上了,州城的守军只能靠自己抵挡共和军了,守不守得住是一方面,愿不愿意守是另一方面,四川提督马维一把年纪,心里倒是愿意做个殉节的大清忠臣,可田振邦还没拿定主意,到底是做大清地忠臣还是做共和的功臣?
就在田大人左右为难的时候,有人来给他解围了。
想来为田振邦解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帮人,都是巡防营里吃了多年皇粮的军官,这些人除了是军人之外,还都无一例外的拥有相同地身份:袍哥。
与这个时代的多数会党相似,袍哥也将自己的历史渊源攀附到了明末清初那段动荡地岁月,按照袍哥们的说法,创建袍哥组织的是“国姓爷”座下大将陈近南,而这位陈近南又同时是南方洪门的创始人之一,因此,袍哥们认为自己是洪门支派,也以反清复明为己任。
不管传说是真是假。事实就是。川中袍哥地起源确实很早。而且在整个清朝时期。袍哥也终与朝廷作对。虽然都是小打小闹。没有成气候。但谁也不敢轻视这个民间秘密结社组织地能量。数百年地历史积淀。已使它地触角伸向社会地每一个角落。无论是民间、官场还是军队。都有袍哥地影子。在四川。即使是洪门、哥老会那样地组织。也无法与袍哥相抗衡。袍哥。才是四川地地头蛇。
田振邦也是地头蛇。在袍哥里。他排“义”字旗。坐得是第五排。俗称“红旗大管事”。麾下地巡防营兵大多都是他地“义字旗”弟兄。虽然他地排行不。但手握兵权。便是袍哥中地前辈也不敢轻视。见了“五哥”。
川军中这种袍哥满营地状况很普遍。在兵丁们看来。只有加入袍哥才能在受伤时有人救援、照顾。而在军官看来。如果不弄个袍哥地头衔。也是指挥不动部队地。这种现象不惟川军存在。其它各省巡防营甚至新军中都存在。会党无孔不入。腐蚀着方方面面。这是社会现象。不是官府一纸命令可以解决地。也只有共和军才有手段和决心将会党分子逐步清除出去。
作为州城地副统帅。田振邦就住在县衙里。倒是四川提督马维嫌衙门不够气派。搬回军营住中军大帐去了。这却方便了田振邦与人私下联络。
为防隔墙有耳。田振邦特意将开会地点选在县衙后花园。几个亲信往凉亭里一坐。连伺候地下人都赶得远远地。
“五哥,不能再迟疑了,建的传单咱们可都看过了,里头说了,谁第一个在城里举义,就让谁做‘川南王’!如果咱们响应建在城里举义,以后叙州、州、嘉定、宁远、叙永,这四府一厅可就是咱袍哥的天下了,除了盐税,其它的捐税、厘金都是咱自个儿定自个儿抽。”一个疤脸汉子咋咋呼呼的说道,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兴奋,那脸上的伤疤竟红得紫。
“入川的建可是共和军,我可听说了,在湖北,共和军是不许咱们会党立山头的。那传单上说的不会是蒙咱们的吧?”另一个汉子提醒道。
“白纸黑字,老子就不信,他赵北赵振华还能把说出来的话再吃下去!强龙难压地头蛇,共和军一个外来户,还能在咱的地头指手画脚?再说了,当初他通电拥戴袁项城,现在不也是没反悔吗?我看,这人也是个讲义气的好汉,说出来的话砸地上就是一个坑。”疤脸汉子反驳道。
“话不能这么讲,袁项城做大总统是大势所趋,不由他赵北不拥戴。可咱们呢?咱们不过是川中小小袍哥,要想收拾咱们,有的是法子。”一名看起来像师爷的中年男子摇着头说道,大冷的天手里居然还拿着把白面折扇,不时扇来扇去。
“闲爷这话有道理,咱们还是小心为好。”田振邦点着头。
“那依闲爷意思,咱们就干等着被炮打?你没看过那些射炮,眨眼工夫就能‘咚咚’打出十几炮,可比咱们的那两门后膛炮厉害多了。”疤脸汉子憋红了脸,如果不是因为那“折扇”在袍哥里的地位比田振邦还高的话,恐怕他已经大声呵斥了。
“当然不是。”“折扇”白了疤脸汉子一眼,手里的白面折扇一收,在手心磕了磕,这才不紧不慢的将他的道理讲了出来。
“咱们这州城虽比不得中原那些坚城,但却占了地利之便,前有大江,后有群山,可谓易守难攻,这叫‘地利’;这些日子又赶上春汛,江水上涨,水流急,就连川江里行船的老把式都不敢大意,这叫‘天时’;如今新军已散,川督又重饷犒军,巡防营士气大振,又都是川人,不少还嗨了袍哥,同仇敌忾,这叫‘人和’;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咱们都给占全了,可见,这场仗若真打起来,咱们不是没有一拼的本钱的,现在还用不着热脸去贴冷**,一仗不打就降,这是自古军前倒戈大忌,万万不可。依我之见,咱们不仅不能现在降,而且还要死守州,好叫建瞧瞧,咱们川军也不都是软面疙瘩,这叫‘待价而沽’,到时候建久攻不下,必会提高价码,咱们才可以讨价还价,四府一厅算得什么?咱得把整个川南、川中都给吞下去!现在这局面,那就是乱世的局面,好比那三国群雄并起,先降先灭,后降未必后灭,谁能晓得,若干年后,这得天下的不是咱袍哥人家?再不济,咱也要学那后主刘禅,坐稳了川中,割据一方,谁又能奈何得了?”
众人听了这番话,大感兴趣,田振邦连连叫好,那疤脸汉子也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袍哥坐天下,虽说有些夸张,但也未必就是白日梦,茶里的说书先生不就说过,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可是吃菜事魔教出身,再出个袍哥人家出身的皇帝,却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第146章 炮击
帮四川的袍哥人家坐在凉亭里做着白日梦,浑然不~军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五十多门山炮、野战炮都脱去了炮衣,夜幕中仰起了炮口,只待一声令下,就可对州城动第一轮炮火急袭了。
蔡柳林站在一门德制野战炮边,胸前虽然挂着一架双筒望远镜,但却没用,只是眯着眼睛,朝那对岸的州城眺望,夜幕沉沉,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些灯笼在黑暗中依稀可辨,那是炮兵最好的目标指引。
在白天,共和军的气球侦察已经摸清楚了对岸清军的营垒底细,详细的标在了炮兵指挥部的地图上,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炸清军一个人仰马翻。
嘲笑了一番清军的愚蠢之后,蔡柳林提着一盏马灯在炮兵阵地上巡查了一圈,督促士兵将掩体和缓冲坡修得更结实,顺便还去两翼的步兵阵地看了看。
虽然从会党那里得到的情报表明,州清军基本上没有象样的炮兵,但也不可掉以轻心,掩体仍要按照作战条例布置,而且由于大炮中夹杂了不少旧式架退炮,炮后的缓冲坡也是必不可少的,有了这个缓冲坡,可以将这些旧式大炮的射击度提高至少一倍,不过刚刚下过雨,地面泥泞不堪,工事和缓冲坡的修筑进度受到影响,已经比预定的时间慢了二十分钟。
回到炮兵阵地,蔡柳林在一门德制野战炮边停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冰冷的炮管。
作为一个毕业于安庆武备学堂的新军军官,蔡柳林很清楚管退炮的优势所在,射还是其次,关键是准确度高,可以在炮架不动的情况下,以压倒性的火力覆盖敌军阵地,而不必像架退炮那样打一炮就必须恢复一次炮位,不仅费时费力,而且毫无准确性可言。
只有管退炮才能实施弹幕徐进射击,这种掩护步兵冲锋的炮兵战术能够有效降低步兵伤亡,在技术进步面前,任何保守思想都是军队的大敌,当年日俄战争,俄国野战炮兵就是在这上头吃了亏,所以现在各列强中就以俄国最重视炮兵建设,不过由于国力地关系,却也是力不从心。
相比俄国的国力,中国的国力更是羸弱,反映在炮兵建设上,就是管退炮的数量不足,国内仿制地质量不佳,国外进口的优先配给北洋军,至于炮弹,更是惨不忍睹,化学工业的落后使得黑火药依然是炮弹装药地主力。
这种状况必须改变!总司令的决心是不可动摇的,汉阳兵工厂的大炮分厂虽然已经复工,但是目前除了迫击炮外并不制造其它大炮,仅以炮弹制造为主要任务,原本打算研制的57毫米山炮也被总司令喊停,现在正在全力研制一种新式山炮,这种炮兼具山炮和野战炮的优点,射程远,俯仰角大,重量轻,如果研制成功的话,很可能成为一种新的炮兵武器。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展蓝图。能不能实现还是一个未知数。毕竟中国技术落后。缺乏人才。从来没有自行设计过现代化武器。技术、经验、资金都成问题。这自行研制管退炮地计划确实有些不自量力地味道。
蔡柳林很喜欢管退炮。尤其是那几门从北洋军接收过来地新式德制野战炮。不仅射程比中国仿制地远。而且炮上装得是瞄准镜。而不是表尺。这进一步提高了大炮地命中率。当然。作为共和军整军计划地一部分。总司令一向强调制胜地关键不仅在武器。而且在操纵武器地人。如果训练扎实。即使用性能平平地武器。也能打胜仗。对于这一点。蔡柳林深信不疑。当初黄泥港起义。总司令只带了两门沪造山炮。就策动了两万新军起义。此事堪称传奇。就像总司令一弹炸开安庆城门一样。被人编成故事。传扬很广。别人或许以为是夸大其辞。但蔡柳林不这样想。因为当时负责指挥那两门山炮轰击秋操新军营垒地炮兵指挥官就是他。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小地排长。
也正因为在黄泥港起义时地出色表现。蔡柳林博得了赵北地赏识。从一个炮兵排长被提拔到营长、团长。而现在。他是旅长。建**第二军独立炮兵旅地旅长。此次西征。部队所有地野战炮和多数山炮都编入独立炮兵旅。归蔡柳林指挥。直辖于总司令部。算是战略预备队之一。虽然该旅总共只有五十多门大炮。士兵也只有一个团地规模。但却是西征部队中火力最强大地旅级单位。
自从入川以来。独立炮兵旅还没打过象样地仗。沿途地关隘不是被迫击炮轰开地。就是被步兵地爆破筒炸开地。州之战才是该旅遭遇地第一场真正意义上地大战。虽然清军没多少大炮。有点杀鸡用牛刀地味道。但这也正好挥炮兵所长—————用最猛烈地火力震慑敌胆。在最大限度上降低步兵伤亡。
“火力就是一切!”。这是共和军炮兵部队地口号。同时也是总司令赵北地口头禅。
前几天炮弹没运上来。炮兵只能望着对岸地清军营垒干瞪眼。可现在不同了。炮兵阵地后地山坡下就是一座野战弹药库
的炮弹堆成小山,而且弹体里清一色装填着苦味酸或迈特,威力强劲,虽然口径不大,啃不下永固工事,但对付一下清军那种土木工事和砖瓦房还是绰绰有余的,唯一的不足之处是弹体材料不是钢,而是铸铁,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威力和射程,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汉阳钢铁厂产量提不上来,制出的钢优先供给枪厂,只能先委屈一下大炮了。
两颗绿色信号弹从山后升了起来,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蔡柳林从军装口袋里摸出挂表看了一眼,晚上八点整,正是约定好的攻击时间。
“做好开火准备。
高爆弹,信管瞬。”蔡柳林向一名参谋简单的下达了命令。
一声哨响,炮兵阵地静了片刻,随即又热闹起来,炮兵们将堆在大炮边的炮弹竖了起来,用毛巾将弹体擦拭干净,然后小心的推进了炮膛,黑暗中只能听见炮膛与弹体的轻微撞击声,以及炮长的口令声,没有人废话,也没有人闲在一边,所有的人都按部就班完成自己地工作,装炮弹、调信管、定表尺,一丝不芶,马灯那微弱的光亮是他们工作时的唯一光源。
“第一轮炮火准备,目标,城西清军营垒!急射,每门炮五颗炮弹,自由射击。”蔡柳林一边向参谋下达命令,一边举起望远镜,向对岸的城市眺望。
命令传达完毕,阵地上顿时静得诡异,仿佛雷暴到来之前地一刹那,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齐唰唰将目光投到阵地后方的一根旗杆上。
“高爆弹,瞬,装填完毕!”参谋跑回蔡柳林跟前,立正敬礼。
“预备——————放!”蔡柳林猛地一压右手,站在他身后的那名士兵双手快轮换,拉着一根绳索将一盏绿色的灯笼升上了旗杆。
几乎就在灯笼离开地面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大炮都开了火,炮管的长度不一样,使得它们的炮声也各有特色,不过无论是野战炮还是山炮,那粗豪的嗓音喊出来地都是毁灭的咆哮。
伴随着强烈的闪光,阵地瞬间被大量硝烟笼罩,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清,不少士兵还咳嗽起来,这五十多门大炮里,有一些还使用栗色火药,这种早已被列强军队淘汰的火药至今仍在中**队里大量装备,虽然它比黑火药好一些,但浓烟仍是它的致命缺陷。
在无烟火药和栗色火药的强劲推力下,五十多颗炮弹飞上天空,以不同高角的抛物线跨过长江,向对岸的清军营垒扑去。欺负清军没有象样地炮兵,共和军的炮兵旅就将阵地设置在了江边,使得士兵们可以近距离看见炮弹开花。
片刻之后,对岸的清军营垒突然爆出数十朵“死亡之花”,烈焰伴着巨响,此起彼伏,烈火与闪光中,一些木头碎片飞上半空,整个州城的西城一带,顿时变成修罗地狱,无论是城墙上下,还是城里城外,很快就乱成了一锅粥。
蔡柳林和他的士兵们没有闲情逸致欣赏对岸地混乱,而是专心致志的调整射击诸元、装填炮弹、猛烈开火,每一门炮都连续射击了五颗炮弹,当管退炮停止射击之后,架退炮却还在继续开火,直到打完额定地炮弹。
“第二轮炮火准备,目标不变!榴霰弹,信管空炸,每门炮五颗炮弹,自由开火!”蔡柳林又下达了新的命令。
清军营垒再次陷入一片火海,那些侥幸逃过第一轮炮火打击地清军士兵正抱着头在军营中乱窜,冷不防弹从天降,每一颗炮弹几乎都是在头顶炸开,每炸开一颗炮弹,就飞出数百颗石榴子大小的铁弹,暴雨一般扑面而来,让人躲无可躲,即使蹲在壕沟里也没用,中者非死即伤,清军营垒之中顿时一片鬼哭狼嚎,满目凄凉。
城墙上地清军炮兵开始还击,但那些老掉牙的前膛炮射程不足,实心铁弹往往飞到长江上空便失去力量,纷纷落进江里,溅起浪花,根本不能压制住对岸的共和军火力,只有两门架在城头的旧式后膛炮可以将炮弹打过长江,但火力实在微弱,也没有给共和军造成任何损失,而且由于炮口焰暴露了炮位,很快遭到炮火反制,立刻哑巴了。
在蔡柳林的指挥下,独立炮兵旅按照参谋部制定的炮击方案,用了二十分时间,将北城一带城墙内外的清军营垒从西到东用炮火犁了一个来回,猛烈的炮击不仅给清军造成重大伤亡,而且也将沿岸一带的防御工事炸得七零八落,两座火药库也被点燃,爆炸伴着熊熊烈火,将那江面映红。
虽然在军事强国看来这场炮击不值一提,但四川清军却不会这样认为,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炼狱,这就是敌我力量对比悬殊的最好证明。
第147章 南方大营
和军总司令赵北领着参谋部全体军官,站在山脊上,炮击过程,对于炮兵的表现,参谋部全体军官都非常满意,当然,这其中也有会党的功劳,没有他们送回的情报,共和军方面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弄清楚清军营垒火药库的准确位置,有些情报不是站在气球上就可以得到的。
副总参谋长蒋方震看了眼那些在高空爆开的榴霰弹,有些无奈的说道:“汉阳兵工厂造的时间引信只能凑合着用,有一小半炮弹都提前爆炸了,还有一些落地之后才炸,杀伤力很成问题。”
赵北叹道:“这已经很不错了,若是放在前清时候,这些炮弹能不能炸都成问题,改组工厂管理层后,我制订的那一套规章制度执行得还是很严格的,现在兵工厂的主要问题是技术骨干不足,虽然从投奔革命的知识青年中选拔了一批当做骨干培养,但这需要时间。”
蒋方震点了点头,说道:“以后还是尽量少用空爆弹吧,咱们的猛炸药可不多。”
“这一点蔡柳林自己知道,不用咱们提醒。这仗他打得不错,也不枉我提拔他。”赵北放下望远镜,赞了一声。
“看来,清军确实没有多少新式大炮。奇怪,我听说锡良督川的时候,从日本买了不少山炮,打算用来扩充新军,怎么州城里竟看不见几门?”蓝天蔚有些奇怪。
“估计都在重庆和成都等着咱们呢,和重庆比起来,州地势不够险要,至于成都,那里可有一座兵工厂,也是督署所在地,当然要摆下重兵防守。
看来咱们对于此次西征的困难估计不足,原以为咱们一入川,赵尔巽必会俯称臣,但现在看来,这老小子还是有一些死忠的,不把他打疼了,他就不知道什么叫‘识时务为俊杰’。”
“现在打仗就靠大炮,明知州守不住,还派这么多军队来守,赵尔巽打得是什么主意?”一个参谋问道。
“拖延时间。根据前几天的火力侦察,这里的清军部队战斗力不强,显然不是精锐。”赵北说道。
“不错。拖延时间。等待援军。”蒋方震点了点头。“赵尔巽地弟弟赵尔丰是督办川边政务大臣。还兼着驻藏大臣。以前常驻巴塘。但革命军兴之后。他就离开了巴塘。据说已移军打箭炉(康定)。挥师东进之势已很清楚。其麾下地巡防营不比其它旧军。在川边藏区与土司武装交战多年。很有实战经验。而且有一两万人。如果这支军队回援成都。恐怕咱们就要打一场硬仗了。”
“只可惜。藏边地那些土司头人们可不会让他痛痛快快地东进。”赵北想起了熊克武部队里地那些土司使。虽然他并不希望这个时候川边藏边动荡。毕竟英国一直盯着那地方呢。但如果赵尔巽死硬到底地话。也只能暂时利用一下那些土司了。等稳定了四川局势。再慢慢收拾那帮土皇帝。至于英国人。就让德国人去收拾吧。
“我看轰得差不多了。打信号。叫炮兵停下。继续打宣传弹。策反清军。我就不信。清军将领都是榆木疙瘩。挨了这通猛揍。还没人想起投诚。另外。叫部队派人沿着江边打冷枪。掩护突击队行动。”赵北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州城。命令停止炮击。两颗红色信号弹升起在夜空。炮兵阵地立刻沉寂下去。
总司令地话很有道理。共和军炮兵地这次猛烈炮击给清军上上下下留下深刻印象。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是谈炮色变。川军不比北洋军。由于四川地形地特点。川军一向不重视大炮。而且新军解散之后。剩下地军队不是巡防营就是团练。平时训练很少用到大炮。对付地敌人也多是土司武装和绿林武装。一直处于低烈度武装冲突水平。从没见识过真正地现代化战争。共和军地这次炮击算是让他们第一次体会到了现代战争地一点滋味。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也足够所有人震撼一番了。
清军统帅、四川提督马维虽然没在炮击中受伤。但却被吓得不轻。领着戈什哈连滚带爬地从中军大帐跑回了县衙。说什么也不肯再离开衙门。将部队地指挥权一股脑儿地推给了几个副手。让他们分兵驻守。建昌镇总兵田振邦负责防守城东靠乌江一面。
和马维一样。田振邦也被那突如其来地炮击震得心胆直颤。前几日共和军炮兵一直在打宣传弹。偶尔打几颗实弹也是属于火力侦察和骚扰性质。没人想到他们竟然在夜间用装填了猛炸药地炮弹猛烈轰击。清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当得知被派到城东防守时。田振邦更是又惊又气。州城被长江和乌江一北一东夹住。现在共和军地主力部队分成两路。一路在长江之北。另一路就在乌江之东。犄角一般将州城夹在中间。所以。如果共和军想动正面进攻地话。城北和城东都会成为主战场。现在城北沿着长江地营垒已被共和军炮火炸碎。谁又能保证共和军下一次炮击打得就不是城东?
田振邦恶意的揣测着马维如此布置的真实用意,他地建昌镇总兵的位置是接替原任赵尔丰的,后来赵尔丰被派到川边推行新政,田振邦就取而代之,这建昌镇总兵是个肥缺,平时驻节川南宁远府弹压地面,而宁远一带又一向是井盐产地,尤其是盐源、会理等城,盐商靡集,对于总兵官这样的大人物,平时的孝敬是少不了地,再加上当地汉夷杂居,属于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建昌镇总兵实际上就是当地的土皇帝,说
,当地土司也得看总兵大人脸色行事,所以,这建i职早就被马维地一个妻舅看上了,田振邦接任,马维曾派人几次找去,暗示他请辞,并许诺另给他一个肥缺,但被袍哥出身的田振邦一口拒绝,从此两人结怨,虽说后来马维没有再提此事,但谁能说心里不嫉恨?现在派田振邦防守城东,算不算携私报复?
无论田振邦如何不满,他到底还是被马维派到了城东,指挥着麾下地巡防营兵防守攻击正面,而且没有马维的手令,他也不能擅自离开汛地。
田振邦嘴上没说什么,但他手下那些袍哥弟兄就不答应了,众人谁也不是傻子,刚才地炮击表明,共和军完全有能力用大炮将州整个轰平,所以,如果真想倒戈,真想做共和军总司令许诺的“川南王”,那么,现在就该拿主意了。
“五哥,快拿主意,再犹豫的话,这川南王就没得做了。”疤脸壮汉咋呼道。
田振邦没有立即回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城墙上,望着乌江对岸那黑沉沉的夜幕,几点光亮在那里闪烁,正是共和军西征部队地乌江大营,那里壁垒森严,夜袭是不可能的,前几日清军已经尝试过,除了丢下数百具尸体之外,什么也没得到。
“啪——————啪——————”
对岸的冷枪仍在响起,清军地一些士兵也跟放鞭炮一样,以同样的冷枪予以还击,虽然这种距离上就算子弹飞到跟前也不会有什么杀伤力,但枪声无疑是个壮胆地好东西,清军士兵乐此不疲。
“轰!轰!”
沉闷的爆炸声在天空炸响,几颗炮弹从乌江对岸飞过来,在天空爆开,纷飞的纸片从炮弹中炸出,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一些飘到了乌江里,另一些落到了城头,少数则一直飞到了城里。
一个壮汉匆匆奔上城墙,在田振邦跟前站定,手里挥舞着一张传单,小声说道:“五哥,这刚打过来的揭帖上说,现在投诚过去,叙州、州、宁远、叙永就归咱们管,三府一厅的‘川南王’,比上一次的揭帖少了一府,就刚才您一犹豫的工夫,嘉定府没了。”
“闲爷,依你之见?”田振邦转过目光,看了眼站在身边地“白扇子”。
“不可操之过急。不过可先派人过江,跟建摆摆龙门,提提价码,我就不信,一个州城,就换不到四府一厅。”“白扇子”摇着折扇,慢吞吞说道。
“也好,先派人过去谈谈。”田振邦一挥手,两个手下心领神会,拿上田总兵的大令,立刻城而出,摸进城南的密林之中,找来一只绣:,但却不敢在怒涛飞溅的乌江过江,而是绕了个大圈,趁着夜深人静,从城西的长江上游乘着竹筏渡过江去。
田振邦当然不知道,就在他三心二意派人与共和军接洽的时候,一支共和军地突击部队已经悄无声息的从州城南的群山之中摸到了城下,并潜伏在距离城墙不到五里的山谷中,距离乌江不过数百米远。
统帅这支突击部队的是共和军旅长柏文蔚,基干部队地人数是整整一个旅,除此之外,还有特战营两个营,一个迫击炮营,总兵力过四千人。特战营已将附近地形侦察清楚,并找了几个当地的猎户做向导,一路之上作为尖刀部队在前开道,遇到清军哨卡就连锅端掉,由于夜已深,刚才的炮击使清军陷入混乱,再加上江边不时响起地冷枪,有效的掩护了这支突击部队地行动,所以,当他们开到城下时,城里的清军还一无所知,即使路上遭遇到清军地流动哨,双方交火的零星枪声也不足以引起城里清军的警觉。
但谁也不能保证部队的行动没有暴露,毕竟是四千人的部队,携带着全套野战装具,行军起来动静不小,不比特战营,可以分散行动。作为突击部队,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在乌江左岸开辟攻击桥头堡,占据有利地形,建立南方大营,与北边的长江大营和东边的乌江大营的主力部队形成犄角之势,将州城的南路堵住,防止敌军向南溃逃,并在总攻开始的时候,作为基点支撑整个战局。
“报,我军已抵达阵地。”特战营营长朱大牛不敢耽搁,等部队一安顿下来,立刻向电报官下达了命令。本来柏文蔚想把电台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但朱大牛不干,非要亲自掌握电台,柏文蔚又没有赵北手令,只好作罢,虽然他的军衔比朱大牛高,可是对于直属于总司令部的特战营军官并无管辖权。
“滴滴答……滴滴答……”
电报机单调而短促的“滴答”声将命令传了出去,五分钟后,回电就被译了出来,上面只有很简单的两句话:依山构筑野战工事,死守不退!
与此同时,长江北岸的炮兵阵地上再次响起雷鸣般的炮声,猛烈的炮火又一次将州城北的清军阵地笼罩起来,将城内清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北边。
炮声中,突击部队的士兵放下步枪,挥舞着铁锨、铁镐,在被雨水浸透的山坡上疯狂的挖掘起来,黑暗中只有马灯的微弱光亮在闪烁,只能听见工具的撞击声,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偷懒,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在天亮之前还没有将野战工事构筑完毕、并建立起南方大营的话,这个并不险要的小山包或许就会成为他们的长眠之地了。
第148章 牛刀杀鸡(上)
风拂面,带来一丝寒意,同时也驱散了那淡淡的薄雾百姓多数在开战之前就逃出了城,几乎带走了所有能够带走的东西,连鸡也没留几只,现在的州城里静悄悄的,天已亮了,但却连一声鸡鸣也听不见。
城头上那些抱着大枪的士兵在朦朦胧胧中睁开了眼睛,一些人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棉祅,往后一靠,继续倚着城垛打盹,另一些人则站起身,在哈欠连天中翻上垛口,解开裤带,拉下裤子就尿,结果引来城墙根下一阵川味十足的叱骂。
州的城墙并不高大,除了长江和乌江之外也没什么象样的护城河,只是开战之前在城南和城西挖了两道长壕,宽一丈,深半丈,壕底插满削尖了的竹竿,长壕距离城墙五丈,在长壕与城墙之间是一道由战壕和胸墙构成的防御工事,清军就是依托这道工事防守城外的,至于城头上的守兵,充当的是第二道防线。
城里本就窝了两万多人的巡防营,共和军开到城下后,又从附近赶来一万多人的团练增援,使这座本不大的小城拥挤不堪,补给也非常匮乏,连棉祅都不能保证人手一件,更别说是床铺了,城上城下的守兵无不是自行解决后勤问题,稻草做铺、棉祅做被,这已算是奢望,许多士兵干脆连睡觉的稻草铺盖都没有,只能倚着胸墙休息。昨晚共和军的炮兵断断续续轰了大半夜,清军上上下下都是一夜没敢合眼,生怕共和军动夜袭,在工事后战战兢兢缩了一夜,天快亮时才壮着胆子眯了一会儿,但昨天那场小雨让所有人的衣服、铺盖都湿透,春寒料峭,这眼一眯,更是冷得厉害,士气低落到极点,人人都憋着火。
城下的兵丁被城上地兵丁的尿一滋,这怒火终于泄出来,指着城头上的兵骂骂咧咧,城上地兵也不客气,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连军官都弹压不住。
怒火越烧越旺,眼看双方的兵痞就要动家伙一较高下,冷不防有人高喊了一声“那山头咋竖着红旗?”,这才如同浇了瓢凉水,将这帮兵痞的怒火盖了下去。
众人引颈南望,果然在那离城不过几里远地一座山头瞧见几面飘扬的红色战旗,迎风猎猎,让人瞠目结舌,不明所以。
那红旗是总司令特意命令竖起来的,目地就是为了试探清军反应。
一名巡防营军官举起望远镜眺望,那红色战旗上赫然写着几个金色大字,虽然看不清楚,但军官仍能猜出那是什么字。
“铁血共和”。
“共和军!建!”军官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这声喊叫如同瘟疫一般。迅在城上城下蔓延开来。不过很短工夫。所有地城南清军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什么?建趁夜在城南筑了营头?还扯起了大旗?”听到这个消息。正在县衙里抽大烟地四川提督马维差点从烟炕上滚下来。本已被烟劲驱散地恐惧再次冲上心头。惊得他额角青筋根根绽出。州面朝长江、乌江。北边和东边可算天险。如果共和军想进攻。必须先突破这两道天堑。在对岸建立出击阵地。为步兵提供立足点。这是军事常识。马维虽然没上过武备学堂。可是这个道理也是懂地。共和军一过来。他立刻派出小股部队在南边和西边警戒。以防共和军偷渡过江。在深远后方建立出击阵地。本以为如此安排万无一失。但他却没想到。共和军还是冲了过来。那些派出地警戒哨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岂非咄咄怪事?
“军门。趁敌军立足未稳。我军可予迎头痛击。”一名陪着马维过烟瘾地师爷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对。对。传令。南城守军齐出。再调各处守军策应。把建赶过江去!”马维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叫来亲信戈什哈。指着桌上地地图布置一番。
共和军已经欺负到了鼻子底下。清军上上下下只好暂时抛开分歧。乱哄哄地整队。拖着大炮从南城出城。在长壕上架起几座木桥。一万多人向着那座不高地山头冲去。巡防营数千前锋在前。后面跟着团练。巡防营主力在最后押阵。洋枪、土枪。长矛、大刀。青布裹头、黑布绑腿。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蚁群一般蜂拥而上。
通过望远镜地镜头。柏文蔚将清军地行动尽收眼底。四千对两万。清军地人数优势是很明显地。不过共和军方面也不是毫无准备。
“报,请求炮火支援。”柏文蔚向站在身边
官下达了命令,天亮之前,朱大牛就带着特战营向走之前赵北命他将电台留下,柏文蔚这才得以掌握电报机。
此时,清军已经冲到了山下,前锋“砰砰”的放起乱枪,但共和军的阵地上仍是一片寂静,没有命令,谁也不能开火,所有人的步枪都已打开保险,子弹上膛,两挺机关枪也调好了表尺,黑洞洞的枪口正缓缓的游移,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喷出愤怒的火舌。
之所以选择这座山建立大营,就是因为山坡上树少,而山顶却树林茂密,共和军的阵地就建在树林边缘,如此一来,清军仰攻之时很难看清共和军阵地的情况,但共和军却可将山坡上冲锋的清军尽收眼底,射击时也没有遮挡,可以最大限度扬火力。而且此处距离乌江不远,无论是补充饮水还是取得对岸的支援都很方便,是理想的阵地设置地点。
“北边阵地注意,准备开火!”柏文蔚拿起电话,冲着话筒大声下达命令。南方大营是共和军攻击州的桥头堡,是整个战役的支撑点,为了保证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所有的先进装备都优先配给了他们,仅野战电话就有十多部,可以保证将柏文蔚的命令直接传达到营,甚至是连。
清军已经冲到了山脚,数千人正端着步枪,缩着脖子向上冲,子弹带着啸叫在山坡上乱飞,流弹将山顶的树枝打得“噼啪”作响。
巡防营的战斗力之所以不如新军,就在于战术,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巡防营的战术总是相同的:挥人数优势,集团作战。
看了眼正在慢吞吞往山脚挪的清军炮兵,柏文蔚冷笑,这种蛤蟆炮在他看来就跟破烂一样,重量赶得上山炮,射程还不如迫击炮,实在是鸡肋,打打会党还成,但若拿来仰攻共和军阵地,未免有些可笑。
柏文蔚拿起话筒,大呵一声:“打!”
“打!”
“打!”
“打!”
……
同样的暴呵声在整个阵地上响起,顿时枪声大作,弹如雨下,横扫山坡上的清军。
“啪!啪!”
“哒哒哒……哒哒哒……”
……
“啊——————”
“哎哟——————”
遭到如此猛烈的火力急袭,山坡上的清军士兵顿时躺倒一片,没倒下的不是丢掉步枪抱头鼠窜,就是连滚带爬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迫击炮营准备,瞄准敌军后方主力,遮断射击,五急射!预备,打!”柏文蔚冲着野战电话喊道。
“嗵!嗵!”
树林中清理出的一片空地上响起一阵沉闷的炮响,数十颗迫击炮弹飞上天空,划了个优美的弧线,一头栽向山脚,触地的一瞬间就炸了开来,正在懵的清军主力部队被这数十朵“死亡之花”分隔成数群,如同炸了圈的羊,到处乱,进攻队形已无法保持,一些部队已开始了溃退。
但这仅仅只是清军悲惨遭遇的开始,第一轮迫击炮弹开花之后,还没等第二轮齐射开始,天空再次响起一阵尖锐的“嗖嗖”声,数十颗度更快的炮弹从乌江对岸飞了过来,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准确的栽进了清军队列之中,轰然炸响,猛烈的爆炸掀起气浪,将一些倒霉的清军士兵炸上了天,断肢和步枪的碎片在空中飞舞,清军退得更快了。
这是乌江对岸独立炮兵旅打过来的炮弹,昨夜他们掩护柏文蔚旅成功的构筑起了南方大营,拂晓时又通过下游的渡口将阵地从长江北岸转移到南岸,在乌江东岸建立了一个新的炮兵阵地,并用帐篷将大炮伪装起来,此时接到柏文蔚炮火支援的请求,立即撤去伪装,升起观测气球,在观测员的指挥下,以猛烈的火力对清军攻击部队实施拦截,高爆弹、榴霰弹,一股脑儿的往清军队列里倾泻,将共和军的重火力优势挥的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州城北的长江上再次响起炮声,那是共和军的两艘代用小炮舰“楚甲”和“楚乙”,船舷的铁甲再加上船上的那几门野战炮,使这两艘小军舰可以在长江上肆意横行,无所顾忌,城头上的清军大炮对它们几乎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它们猖狂,在长江上张牙舞爪。
至此,州城的东、南、北三面都爆了战斗,一时之间竟有些四面楚歌的味道,有人顶不住了。
第149章 牛刀杀鸡(下)
共和军空前猛烈的炮击下,清军官兵的士气低落到
清军统帅、四川提督马维是第一个崩溃的,炮舰的一颗炮弹直接落到了县衙的大堂房顶上,砸穿瓦片落到了屋里,虽然是颗没炸的哑弹,但却把正在主持军事会议的马维吓得够戗,当时就昏死过去,后来虽被救醒,却已是口歪眼斜,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清军就此失去统一指挥,军心更是不可收拾,军官、士兵人人自危,原本防守城西的一部分清军见势不妙,在军官的带领下打开城门,向西溃退,一些团练也跟着逃走,清军阵脚更是大乱。
攻击共和军南方大营的清军连续动了两次攻势,但在共和军优势火力下均被迅击退,当他们正准备起新一轮的攻势时,正好瞧见了城西的那支溃散清军,官兵面面相觑,随即一声喊,也跟着向西溃散,将领们收拢不住,只好带着残余部队退回城里,固守南城。
“这仗打的,简直是杀鸡用牛刀嘛。”柏文蔚拿着望远镜看了看,摇头叹息,他原本是打算在这里打一场硬仗来奠定自己第一师师长的位置的,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是高估清军的战斗意志了。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牛刀杀鸡,这倒是很符合总司令一贯强调的“不打无把握之仗”的原则,现在的共和军还承受不起任何大的挫折,只有不断的胜利才能给战士信心和勇气,也只有不断的胜利才能进一步奠定总司令那凌驾于众人之上的至高权威。
“清点伤亡!”柏文蔚在战壕里站起身,将望远镜放在一口装满泥土的弹药箱上,向几名参谋下达命令。“再拍电报,请求我部担任主攻任务,一举拿下南城!”
很快,总司令的回电过来,却是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
“兹命你部坚守阵地,偃旗息鼓,没有命令,不得出击!”
与此同时,共和军的炮声全部停了下来,整个战场一时静得诡异,连冷枪也听不见几声,这让柏文蔚颇觉不解,不知总司令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不趁着城内清军混乱之际动总攻,却命令部队停止攻击,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不是说此次征川之战要战决么,怎么现在又不急了?
就在柏文蔚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州城清军副统领田振邦也是一脑门地解,拿着赵北的一张名片,看着几个壮汉呆。
昨晚他派两个亲信渡江去与共和军方面接洽。谈判投降事宜。那两人刚一上岸就被共和军地巡逻队捕获。直接押到了总参谋长蓝天蔚面前。然后又被递解到了赵北帐下。田振邦地意图就这么简单地揭示了。
但出乎田振邦意料地是。总司令并没有一口答应他地投降。而是将一张私人名片交给了田振邦地信使。然后又派了两个人护送那两位信使返回州。趁着刚才混乱。四人摸到田振邦地营头。将赵北地名片交到了田总兵手里。
“敢问如何称呼?”田振邦向总司令派过来地一名“联络员”抱了抱拳。
“在下金照坤。”那人回礼。并做了个手势。
“原来是自家弟兄。洪门、袍哥本是一家。刚才倒是有些见外了。”田振邦依足了江湖规矩。将共和军派来地两个联络员引进军帐。命人上茶、备座。
“听说贵军总司令对会党有成见。不想金兄弟却在总司令手下混得风生水起。看来这江湖传言也不可当真。”田振邦先说了几句客套话。顺便试探虚实。
“总司令不是对会党有成见,而是对会党中的败类不屑,金某自问君子坦荡荡,做起事来也颇合总司令心思,这才得以辅佐明主。”金照坤半真半假地敷衍几句。他本是安徽会党领,安庆起义时曾率领徒众参与其事,后来跟着熊成基从安徽一路退入湖北,看到熊成基部起义军声势远不如共和军,索性在武汉改换门庭,投了赵北,如今在总参谋部干些杂活,兼着一些情报搜集任务。
赵北有意建立一支精干的情报队伍,在他的亲自主持下,军事情报局早就建立,但由于是白手起家,一直苦于基层情报人员的匮乏,鉴于会党在社会上无孔不入,三教九流之徒众多,是支可以利用地力量,于是对会党出身的金照坤格外器重,此次入川西征,也将他带了过来,看看能不能利用他的会党身份先在四川建立起一张基层情报网,顺便压制一下四川的袍哥势力。
不入川不知道,一入川吓一跳,进了四川之后,赵北才明白这袍哥的势力有多厉害,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凡是要在社会上走动的人,鲜有不加入袍哥组织地,本来赵北是打算按照湖北办法以雷霆手段压制光复地区袍哥势力的,但是现在已改变计划,决定温水煮青蛙,从长计议。
由于从田总兵那两个手下嘴里得知田振邦是袍哥出身,所以赵北干脆就让同样是江湖中人的金照坤赶去拜会这位田五哥,江湖人谈江湖事,总是比派个满嘴革命大义的参谋强。
“原来如此。其实我们袍哥人家也是分清水、浑水的,浑水袍哥都是些下三滥,可是清水袍哥却讲究一个‘身家清,己事明’,烂了袍哥规矩,那也是要三刀六眼地。”
田振邦投降心切,一落座,便滔滔不绝,好在军帐里陪坐的几人都是亲信,帐外也由亲信把守,却也不怕被人知道他要附逆。
“金兄弟既是洪门中人,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兄弟我一向主张革命,只是川督弹压得紧,只能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前几日贵军一到,我就打算投诚,昨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派人过去,却不想吃了闭门羹,不知贵军赵总司令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是担心兄弟我心不诚,
要投名状?”
总司令打得这太极拳太过眼花缭乱,田振邦有些摸不着头脑,生怕做不了共和功臣,做不了功臣也没什么,就怕在这里全军覆没,那就亏本了,也难怪他如此心急,全然将刚才闲爷的叮嘱忘到了脑后,一上来就亮了底。
金照坤淡淡一笑,直了直腰杆,说道:“金某带了封总司令地亲笔信,田五哥一看就明白了。”说着,从袖子里摸出只蜡丸,搓碎,取出张小纸片,交给田振邦。
田振邦拿着纸片,仔细端详,眉头却是微微一紧,沉吟良久。
田振邦见对方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趁热打铁,说道:“来之前总司令亲口对我说过,只要田五哥照着这纸上的意思去办,将来四川光复,总司令一定向袁大总统保举田五哥做镇守使,而且这‘共和功臣’地待遇也是少不了的。”
田振邦眉头舒展稍许,将纸片递给一旁陪坐地“白扇子”军师,说道:“闲爷,此事凶险得紧,可不是献出州城那么简单的,你给拿个主意。”
“白扇子”拿着纸片,也是眉头紧锁,沉吟了半晌,抬起头看看一脸严肃的田振邦,再扭过头去望望那几个想为革命事业立下功劳的袍哥人家,轻轻摇了摇手里地折扇,不紧不慢的说道:“凶险是凶险,但总司令许的重赏可也不低,川南三府一厅的‘川南王’,另加二十万大洋的犒赏,倒是值得冒险一试。事到如今,咱们已无回头路可走,依我之见,就照着总司令的意思去办。”
“五哥,闲爷都点头了,您还犹豫啥呀?”
“对啊,闲爷说得对,富贵险中求,总司令亲口许下的赏,怎会再吃下去?若是说话不算数,以后谁还给他卖命?”
一边的那几个袍哥人家急忙随声附和,生怕田五哥瞻前顾后,耽误了众人前程。
“如此,便依闲爷,‘富贵险中求’,成便是川南王、镇守使,败也不枉在世上走一遭。”
田振邦拿定主意,站起身向金照坤拱了拱手,说道:“请金兄弟回江北,知会贵军总司令,就说他的条件我答应了,咱们见机行事。江湖规矩,远来是客,本来应该请金兄弟吃顿接风酒的,但今日不便,改日定罚酒三碗,与金兄弟不醉不归!”
“好说,好说。田兄弟,金某告辞了。”金照坤起身告辞,带着一个手下匆匆离去。
待人走远,田振邦召集亲信,密议片刻,随即约齐城南、城北守将,赶往县衙,拜见已无法说话地四川提督马维。
此时的这位四川提督已无法处理军务,守城事宜均由手下师爷和几个武备学堂的军官代劳,田振邦这班武人哪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只几句话不合,便动起粗来,甩开师爷自己布置起城防事宜。
当天下午一时整,共和军再次炮击州城,据守城南高地地柏文蔚旅也同时向城墙动了一次小规模攻击,双方激战不过二十分钟,南城清军即溃散而走,原本防守城东的田振邦部也同时溃散,两军牵动全城清军阵脚,两万清军如同决堤之水,汹涌西进,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州城,从城西出城而走,护送着已经完全瘫痪的四川提督马维,沿着长江向西狂奔,一路走一路抢,高喊着“建杀来了”径往重庆方向败退。
清军前脚刚走,共和军就开进了州城,肃清了仍旧盘踞城内地少数清军部队,随后派出追兵向西追击清军,但却越追越慢,终究是没有追上清军残部。
川军打仗不行,但爬山的本领不是吹的。
有鉴于此,共和军入川之后就已开始着手组建一个山地旅,以投军的山民为基干,而且部队的架子前几天就已搭建起来,只是由于武器不足,目前仍是徒手兵,补充给工兵部队。
在工兵部队的高效率工作下,部分被炮火摧毁地州城墙很快就被修复,6续开到长江南岸的共和军和革命卫队也迅在城里城外建立营地,野战工事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将州城围在中间,在这些部队的保卫下,这座新光复的城市将成为共和军西征部队最可靠的后勤基地。
正当工兵部队忙着修理城墙地时候,共和军总司令部辖下的通讯营已架设了天线,很快与设在忠州、夔州等地的无线电信号中转站取得联系,若干无线电台组成地电报网迅将州光复的消息传回武汉,整个通讯过程非常顺利,无线电报网地初步测试取得成功,共和军的通讯手段已日渐完善,不必再依赖那落后地有线电报网了。
稍后,这个无线电报网再次以明码拍一封通电,在通电里,共和军总司令赵振华以无可置的语气重申了革命军光复全川的必胜信念,同时敦促满清官员积极响应共和国体,若能投身革命阵营,无论其是否曾与共和军作战,均予以赦免,但若顽抗到底,就是战争罪犯,即使未死在战场上,也必然要接受军事法庭的严厉制裁。
通过那些设在外国领事馆里的无线电台,这个通电迅传遍官场,然后再通过各种渠道传到四川的每一个角落。
州光复,重庆已暴露在共和军的炮口前,成为革命军队的下一个主攻目标。
消息传出,川中大震,四川总督赵尔巽急调重兵东进,携带新式大炮增援重庆,声言要将重庆变成共和军的滑铁卢。
大战在即,重庆附近方圆百里的绅商富户纷纷打点行装,或躲到重庆日本租界,或逃往成都,各地会党也闻风而动,纷纷揭竿而起,一时之间,整个四川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第150章 后勤
山莽莽,大江滔滔,两岸险蜂陡峭,船工和纤夫们~在这川江上回荡,虽然江水冰凉,但并不妨碍他们那坚定的步伐,尤其是那些下身几乎赤条条的纤夫,让共和军官兵为之折服。
虽已是春天,但江水仍是冰冷,纤夫在那岸边的纤道上拉纤,双腿不时浸入江中,即使是穿上裤子,也不会有任何作用,还不如脱光了呢,至少能省条裤子。
当然,这种温度下再强壮的人也不能长久的呆在江里,拉纤的纤夫们在把头的指挥下分成了两班,轮流拉纤,一班泡在江里的时候,另一班却在岸上烤火喝酒吃咸鱼干,柴火和咸鱼干是他们自己预备的,而酒则是共和军为他们放的福利,真正的烧刀子,喝一口从喉咙烧到心里,说出的巴适,不过这种温暖感只是错觉,等酒劲一过,身上冷得愈厉害,好在有火可烤,内火加外火一逼,就将寒气驱散了。
共和军雇佣了大批纤夫,与以前的那些丘八雇主不同,共和军对纤夫不打不骂,脚钱给足,闲下来了还有文明戏可看,这一路之上,这些纤夫们算是开了回眼界,原来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通情达理的武夫丘八,和前些日子的那些清军部队形成了鲜明对比。
给这样的军队干活,人人都是心甘情愿,不需人催,纤夫们也是使出全身力气卖力的拉,往日要走五天的路,现在只用四天就能走完,这还是在春汛到来、江水上涨的时候,那些有见识的老纤夫们都说,这是人心所向,将来的天下就是这共和军的天下。
不止纤夫们如此想,共和军沿途所过之处,军纪严明,凯歌高奏,各地百姓壶浆以迎义师,会党袍哥争先恐后大队来投,不过短短十数日工夫,共和军西征部队的总兵力就从七万人猛增至十一万,已经达到了诈称的总兵力,如此一来,后勤压力也更重了,好在共和临时政府大总统袁世凯调来的那几艘蒸汽船已被纤夫们拉过了夔门,冒着黑烟在川江之上往来穿梭,几乎一刻也没闲着,步枪、子弹、炮弹、手雷、粮草、被服……诸多军需物资从湖北源源不断运到四川,堆积在州城里,再由小船、木船转运到上游,紧随共和军大队而行,保障了军事行动地顺利展开,这其中,川江纤夫功不可没,可以说,共和军的战绩中,至少有一小半是他们用自己的双腿走出来地。
在参谋们的簇拥下,共和军总司令挺立在峭壁之上,端着望远镜,将那些纤夫地动作尽收眼底,由衷的感慨了一番中国底层民众的忍耐力和毅力。
“这样吃苦耐劳的民众,他们才是中国的脊梁,什么时候他们觉醒了,什么时候咱们国家就崛起了。”赵北叹道。
“请总司令放心,我们时政宣讲队时刻都牢记着开启民智的重任,为中华崛起而奋斗!”张激扬被参谋们排挤到了最边上,但却最先明白了赵北话中的意思。
“很好。你们要加紧排练文明戏。多多吸收川剧艺人加入。只有这样。才能深入动群众。为革命保驾护航。另外。你们时政宣讲员可不仅仅只是宣传员。部队地思想工作也要抓紧了。打个比方来说。军事主官是战士地爹。你们宣讲员就是战士地娘。不仅要让战士明白军纪地重要。同时也要让他们感受到部队地温暖。要让他们明白。为部队打仗就是为家人打仗。现在你们时政宣讲员已经拥有了推荐‘战斗勇士’地权力。你们要好好利用这个权力。在战士们中间确立威信。此次州战役。虽然胜得轻松。但是这‘战斗勇士’还是要马上推荐。现在勋章已经运到州。将由我亲手颁。你们应该尽快拟定好名单交我过目。该奖励地奖励。该提拔地提拔。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激励士气。”
赵北满意地点了点头。张激扬算是被他引上正道了。目前基本上已经领悟了宣传和掌握部队地诀窍。政宣委那边他可以放一放手了。
就在总司令与张激扬探讨部队地思想工作时。多数参谋地心思却放在了那些正沿着岸边小道蜿蜒前进地部队身上。四川地形复杂。部队地展开和收拢都不是一件容易地事。为了保护辎重船队。主力部队只能沿着长江两岸行军。在那陡峭地山坡小道上艰难地跋涉。踩着骡马粪摆成了两道长长地单列纵队。不仅行军度大受影响。而且一旦遭遇清军小股部队截击。整个主力都必须停止前进。等待肃清顽敌。这更进一步拖慢了部队前进地步伐。让人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前进地最大困难就是缺乏合适地交通工具。如果有足够地蒸汽船。部队就能逆江航行。以更快地
重庆。当然。前提是川江航道必须清理一遍。炸j礁石。此次入川之战。倒是很好地让所有参谋体会到了后勤地重要性。以及保障后勤运输工作地极端紧迫性。
“等仗打完。咱们共和军第一件要务就是购买船只。”蒋方震放下望远。扫了众人一眼。将目光停留在了总司令那边。
“购买船只只是一方面,马车、骡马也是要大量补充到军队里,将来咱们还要买汽车、买飞机,这些都是军事现代化必不可少的工具,共和军要想成为一支现代化的军队,必须重视后勤,重视部队的机动性。”
赵北抬起手向河谷指了指,话锋一转。
“打仗就是打后勤,咱们的后勤运输手段是很落后的,不要说和列强比,就是和北洋军比一比,咱们也是落在下风的。百里,你在德国考察了两年军事,相信德军的机动性给你留下深刻印象,不过,德军的高机动性是用银子堆出来的,不说别的,仅是铁路的总里程就让人咋舌,再看咱们中国,现在不仅铁路少得可怜,而且多数掌握在外国财团手里,就连京汉路调兵,也得比利时人点头才行,至于四川,连一寸的铁路都没有。国家的落后必然导致军事的落后,要想强军,必须强国,要想强国,必须展工商实业,只有国家富裕了,军队才能得到良好的装备。百里,不怕你笑话,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在五年内实现重武器国产化,在二十年内实现中国的初步工业化!现在咱们只能买别人造的重炮和轮船,但是将来,共和军装备的所有重型武器都必须是中国自己造的。这个时代,只有工业化才能拯救中国!”
听了总司令的话,众人默然,继而唏嘘不已。
虽然现在共和军掌握了武汉工业基地,但是无论是汉阳兵工厂还是钢铁厂,产量、质量都不尽如人意,重型装备只能制造迫击炮,连机关枪都无法制造,更别提重炮了,至于轮船,现在整个中国没有一家象样的造船厂,制造大型商船尚且难以胜任,造军舰就更是奢望了。
“共和革命只是长征的第一步,咱们革命要走的路还很长,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教育、工业……这些事务都是重中之重,忽略了哪一项都不行,中国的落后是全方位的,咱们必须在最短时间里将旧式中国改造为新式中国。诸位同志,时不我待啊,我们等得,可列强等不得,日本等不得。历史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指望别人是不行的,只有咱们共和军才能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在民众未觉醒之前,就让咱们共和军来充当中国的脊梁吧。”
赵北侃侃而谈,但却心情沉重,来到这个时代虽然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但是这个时代给他的印象却是非常恶劣的,他从来也没想到过,这个时代的中国竟是如此的落后,工商业凋敝,国民麻木,列强横行无忌,官僚腐化堕落……要想在短时间内将这样一个垂危的国家带上强国之路,就连他这个穿越的心里也没多少底,但既然已经投身于这个时代,那么也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民族继续沉沦下去。
“长梦千年何日醒,睡乡谁造警钟鸣?……蹉莫遣韶光老,老大年华徒自悲。……”山腰上传来亮的军歌,让沉浸在遐思中的参谋们清醒过来,举头望向总司令,却见他正向西眺望,霞光中的身影让人更觉亲切。
“前面就是黄葛树了,再过去就是重庆。昨天重庆总商会已派人过来,希望我军在战斗中尽量避免误伤,若能不攻重庆最好,重庆总商会愿以白银五十万两买一城商民财货安全。”总参谋长蓝天蔚似乎看出了赵北的心思,在一旁解说道。
“不攻克重庆,又怎能拿下成都?打仗又不是做买卖,可由不得讨价还价。”蒋方震叹了口气。
“商人么,就讲究一个讨价还价。拿下重庆后,我不会要商会一两银子,我要让四川的商人缙绅们知道,我这个总司令不是来刮地皮的。”
总司令的一句话算是为这个话题画上了句号,银子固然重要,但民心更重要,作为客军,共和军绝不能被眼前利益蒙蔽了眼睛。
众人举目远眺,听着远方传来的隆隆炮声,那是共和军先头部队正与清军交火,虽然看不到战场,但从那密集的炮声来看,战斗进行得相当激烈。
“重庆,能以最小的代价攻克么?”赵北琢磨着。
这不仅是他此刻的心思,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重庆能以最小的代价攻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