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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乡村原野     水乡人家txt下载     水乡人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69章 清哑:我顺道来的

    两个楠木大箱子,看外形就十分的精美古雅。

    也不知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看她们抬得姿态很沉重。

    严纪鹏和陈氏、严予宽和梅氏心里直打鼓,不知清哑又兴什么花样,总不过是要打严家脸面为侄女撑腰。

    清哑见大家都瞧她,也没卖关子,主动解释道:“靖安大长公主叫人送了许多山里土产给我。我想要送些来孝敬舅舅舅妈尝尝。前两天忙,没空,今天就送来了,顺便再找表嫂说句话。”

    一面说,一面叫细妹打开箱子。

    果然,里面都是回雁谷的珍稀食材。

    陈氏用力眨眨眼,不敢相信看见的。

    方家父子母子也都诧异——真是这样?今天清哑其实是来送孝敬给舅舅,顺便找梅氏“说话”?不是吵架!

    严纪鹏先瞅了方瀚海一眼,然后咳嗽一声,对清哑笑道:“还是外甥媳妇孝顺,得了好东西都不忘舅舅。舅舅真高兴。”

    陈氏也赶忙道:“前儿不是已经送了吗?巧儿说是她兄弟从回雁谷带回来的,还有好几斤凤尾茶呢。”

    清哑道:“巧儿拿的是俭儿带回来的。这个是靖安大长公主给的,有些东西俭儿也买不到,我就想送些来给舅舅。”

    陈氏点头道:“清哑有心了。”

    因叫人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看是什么。

    清哑在旁指点,说这个是高山上的松茸,箱子一打开要立即做了吃,不能放;那个是回雁谷的银杏果;还有凤尾山上的笋干;回雁湖的鱼干和虾仁,虾仁用来煲汤吊味最好;还有各种果酱和特制酱菜、酒,都是用凤尾山上的泉水酿制的,味道独特,山外仿制不来……至于灵芝、鹿茸等补品,反倒不算稀罕物。

    说着,又让细妹现开了两罐果脯,大家分了吃。

    陈氏、严氏、严未央都十分高兴。

    东西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一份心。

    严纪鹏盯着那酒馋涎欲滴,说:“这个舅舅喜欢。”

    方瀚海道:“这酒我还没尝呢。这几天净忙去了。”

    严纪鹏听说他还没尝,更满意了,可见清哑是真记着舅舅的。

    方初道:“我倒尝了一口,觉得好,也想着要送几坛给舅舅。谁知清哑比我想得周到,今天就送来了。”

    他含笑看着清哑,心里十二分的满意还自豪。

    清哑又道:“还有一件事——”众人目光一齐对准她,陈氏嘴里含着一颗樱桃不敢嚼,心提到嗓子眼——“十二我们就要搬去伯府了。我今天来请舅舅和舅妈,还有表哥表嫂去吃酒。请了两个戏班子唱戏呢,都是京城有名的戏班子。舅妈,你不是最爱看戏吗?早些过去,住几天,晚上也唱呢。”

    陈氏“咚”一声,心落回胸腔。

    她笑容满面道:“我一定早早就去。”

    严氏笑道:“你去了,咱们姑嫂好好谈谈心。家里事就交给他们小辈操持,咱们就养老享福了,吃吃喝喝、带孙子孙女玩。”

    陈氏连连点头,对严纪鹏道:“老爷也早些把事情错开安排,趁这机会好好歇两天,乐一乐。叫老大多操心些。”

    严予宽忙道:“父亲母亲尽管放心,家里都交给儿子。”

    严纪鹏笑着点头,对清哑道:“舅舅也爱看戏。年轻时候,我还捧过一个花旦呢,那个唱腔,在江南是独一份的。”

    严未央笑道:“清哑,你不请我?”

    清哑微笑道:“严姐姐还用我请?”

    严未央笑道:“那是。你便不请我我也是要去的。”

    一时间,厅内人人含笑,个个开心。

    唯独梅氏,站在陈氏身后,气得揪手帕子。

    郭清哑装模作样,刚才是谁揪住她衣领不放?

    正愤愤间,清哑忽然看了她一眼,又对陈氏道:“舅妈,到那天我想请大表嫂过去帮忙。我怀着身子,不方便。”

    梅氏笑容一僵,瞪着清哑——你想干什么?

    陈氏也有些愣神,但反应极快,立即道:“这容易。就叫她去就是了。亲戚间就该互相帮忙,阳哥儿和巧儿也去。”

    清哑便注视着梅氏,问道:“表嫂呢?可方便?”

    陈氏转头,瞅梅氏道:“你可有什么其他事?”

    那目光很关切,梅氏却感到极具威胁性,心中激灵一下。

    她忙笑道:“方便!方便!”

    清哑道:“劳烦表嫂了。”

    梅氏道:“亲戚里道的,这应该的。”

    严予宽也笑道:“这有什么劳烦的。回头我也去帮忙。”

    陈氏终于确定了:清哑是以巧儿姑姑身份找梅氏私人算账,而不是针对严家,逼得梅氏对她道歉后,她也就不提了。

    这样方式陈氏比较能接受,且清哑对她和严纪鹏又尊敬,一口一个舅舅舅妈,她也乐得装糊涂,只当是小辈们争风,只要不闹到台面上来,她便不管;再者,她因不准备带梅氏回祖籍了,觉得让清哑给梅氏点厉害也好,长长教训。

    因向清哑道:“清哑,今儿在舅妈这吃了饭再走。”

    清哑道:“好。我是要在舅妈这吃饭的。”

    陈氏急忙叫人去准备,又让把箱子搬进去。

    这时,严暮阳和巧儿得了信,飞一般赶来。

    进了议事厅,巧儿急切地叫道:“姑姑!”

    把清哑上下一打量,再把众人一扫,发现没有“大战”迹象,个个脸上还带着笑,她不禁狐疑,却放下心来。

    严暮阳也跟她一般表现,还着重看了他母亲一番。

    梅氏气得牙痒痒的,瞪他想:“看什么看?你娘被欺负了!”

    清哑对巧儿招手,道:“巧儿。”

    巧儿过去,清哑拉了她手,并未同她说什么,反而向严暮阳道:“阳哥儿还有几天婚假?”神情关切的很,好像之前骂严暮阳“荒淫无度”的不是她一样。

    严暮阳道:“回姑姑,还有五天。”

    清哑点点头道:“没几天了,好好歇歇吧。”

    众人都笑道:“这已经算不错了呢。”

    说笑间,陈氏又招呼清哑去她屋里坐,说这地方让梅氏理家务吧;又想方家父子都来了,不如把郭家人也叫来,三亲家聚会,以示亲密,让那些内宅琐事在谈笑间消融,别放在心上。

    想到就做,她便命人去请郭家父子婆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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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的文字有点多,会增加收费,但我还是想放在这,与亲们增加点互动,也顺便整理归纳下前文的情节,便于后面承接。多收费的文字,我会在以后的更新中补上的。

    有读者说梅氏的情节描写多了,放心,明天就会转折。

    配角是为主角服务的,描写梅氏,其实是描写巧儿,描写清哑和郭家。也为了突出一个爱情观点:爱,需要互相包容。

    以清哑和方初的爱情经历为例,正是在包容中层层递进:

    他们定亲前的经历就不重述了,从方初从水下救出清哑开始说。那不是他们爱情的结局,只是开始。

    因方家长辈不接受清哑,清哑为了方氏家族上请朝廷赐建牌坊,使得方初对她的爱创下新高。

    林姑妈陷害清哑,清哑为了方氏家族妥善处置,使得方初对她的感情更上层楼,也奠定了她在方氏一族牢不可破的地位。

    适哥儿失踪一节中,方初对清哑的深爱和维护。

    玉瑶长公主对方初的勾*引一节,方初对清哑的爱坚不可摧。

    大方氏被诬陷养兵一节,清哑坚定维护夫家。

    慈善中心募捐,方初为了清哑不惜得罪睿明郡王。

    韩希夷丢失种子、清哑被误会一节中,清哑与方初互相包容。

    正因为他们一直这样互相包容和努力迁就,层层推进,才有了牢不可破的传奇爱情,而不是单方的无条件付出,水月镜花似的梦想爱情。

    同样,巧儿和严暮阳的婚姻,也会经历类似的考验。巧儿是怎样应对婆婆,清哑又是怎样对待梅氏,郭家如何奋发上进,都会汇聚到主线上来。

    本文主线?清哑的爱情和事业。爱情是方初,事业是方郭两家的商业发展。接下来将是本文最后一波大情节,持续比较长,敬请期待!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原野,你们的支持是原野创作的动力。(*^__^*)(未完待续。)

第1170章 忠义伯府

    严纪鹏正好也在想这事,闻言给了老妻一个赞赏的目光。

    陈氏抿嘴一笑,心里更熨帖了。

    于是,众人便都起身,女眷们去陈氏屋里,严纪鹏则招呼方瀚海父子去前面说话,严予宽和严暮阳在旁相陪。

    清哑对巧儿道:“你在这帮你婆婆。”

    巧儿乖巧道:“是。我也这么想呢。”

    清哑道:“多跟你婆婆学习。”

    巧儿道:“是。”

    众人神色古怪,没想到清哑会这样说。

    正想着,清哑走向梅氏。

    严予宽一瞬间紧张起来。

    方初也困惑,当着人又不好阻止清哑,因为他也不知清哑要干什么,贸贸然出口反显冲动,便眼不眨地注视清哑。

    梅氏则淡然的很,巴不得清哑当众闹。

    清哑走到她面前,上身前倾,凑近她耳边微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后移半尺,凝视着她的眼睛,似乎等她确认。

    梅氏笑容依然不改,一直没改,有些僵。

    半响笑容加深,对清哑点点头。

    清哑这才走开,到严氏身边站定。

    陈氏咳嗽一声,道:“走吧。”

    大家这才往后面去了。

    方初按捺住无限疑惑,只能等晚上回去问。他瞅空命紫竹跟严家人同去郭家请人,并告知这边情形,目的是让吴氏和阮氏此来别再提梅氏骂巧儿的事了,紫竹遵命而去。

    不大时候,郭守业夫妇和郭大有夫妇还有蔡氏都来了。

    吴氏听说清哑逼得梅氏道歉,心里气也平了,也不提前事,只和陈氏、严氏等人说笑、打牌,然后入席吃酒,玩了一天。

    晚上,方初回房后,问清哑那时对梅氏说的什么。

    清哑道:“我说,她要是再找茬欺负巧儿,我见她一次骂她一次。”

    方初被她**裸的威胁震住了。

    “你真这么对她说的?”他怪异地问。

    “嗯。”清哑静静点头。

    “她怎么说?”方初问道。其实,那时候梅氏什么也没说,但他就是想问清哑,可和梅氏达成了什么心照不宣的约定。

    “她没说什么。”清哑道。

    她觉得梅氏应该记住了她的话。

    “我不该说吗?”她又问方初。

    “不,你说的很好。”方初道,一面扶她上床,“我就是觉得,这样的话应该嚣张地说出来。你这么悄悄地说,怪的很。”

    不过这样更令梅氏憋屈,不显山不露水的。

    他实在忍不住笑,这梅氏还得清哑来治才行。

    十二日,小方氏搬进了忠义伯府。

    忠义伯府所有家具陈设都是新添的,幽篁馆这边维持原样,只将大家日用衣物等,以及去年宫中赏赐等物搬过去就完了。

    黎明时分,方初便指挥管事们将昨天就打包装箱的东西搬去清华路伯府。天大亮时,那边已经收拾妥当。

    方初便回头来,接了父母妻儿去新家。

    到伯府门前,清哑叫停车,要下来瞧瞧。

    严氏也是这个意思,于是大家下车。

    站在府邸前,只见三间门脸房,正中大门上一匾额“忠义伯府”,乃是顺昌帝御笔亲书。门前阶下竖着两个石狮子。两边都开有角门,右边有人出入。当下,方初引了父亲母亲和清哑方纹等人从大门进入,一路观看并对清哑解说。

    伯府分中、东、西三路。中路和东路都是四进,西路只有两进,后面是花园。中路前厅、中堂、后堂各七开间,另有抱厦厢房跨院等不知多少。眼下,他们也只住了中路。

    方初和清哑带孩子们住在仪门内正院。

    方瀚海夫妇则住了后面的中堂院落。

    方制和刘心都住在客院。他们只是暂住这里,为了在父母跟前承欢而已。方制和王瑛已经搬去德胜路的新宅子,有自己的小家了。

    虽然是新搬来,清哑却很有归属感。

    这可是她儿子的府邸,她进京就会住这里。

    父子婆媳安顿后,就有一拨拨的客人上门恭贺。

    严氏和方纹忙去前面招呼客人。

    忠义伯府开门,京中权贵来了许多。有方家故交亲朋,如玄武王府和蔡家等世家;还有就是看在适哥儿救驾份上来捧场的,也是奉承皇上的意思;再有就是看在郭织女份上来交结的。

    因方家低调,并没有大撒请帖,好多都是自己上门的,派子侄或者管事送上一份礼以示恭贺。玄武王府和靖国公府都有女客亲自来了,清哑少不得出面陪坐说话,她们怕她劳累,让她不必拘礼。

    严氏带着王瑛、方纹、严未央、吴氏婆媳、巧儿,以及陈氏和梅氏等人招待各方来客,十分忙碌。

    梅氏见来客都是权贵人家,打起十二分精神迎客,不敢有丝毫怠慢。她见巧儿很受女眷青睐,既有脸面又总觉不舒服,十分的矛盾。

    摆酒唱戏的热闹,持续了三天才结束。

    三日后,清哑便在伯府一心一意养胎,静等瓜熟蒂落,方初和郭家却忙得很,紧张筹备拍卖各种事项。

    这次拍卖的主角是郭俭。

    他并没在家坐等拍卖。

    他的这项水力驱动技术,不止用在某一类机器上,还可以无限延伸,只要脑袋瓜子有创意,研究是无尽头的。

    郭家在城外渭水河边买了一块地,临水建了一座小型作坊。

    郭俭每日都在那忙碌,日夜不眠不休。

    后来,巧儿也不顾新婚,也过去了。

    她终于实现了当年所想:将郭俭培养成为一名强有力的助手,只要她敢想,弟弟就能配合她改造织机(太夸张了)。

    那时,严暮阳已回到翰林院,每日落衙就去城外接妻子。

    郭俭七岁便离开父母,在荆州深山学艺近十年。等回来见了亲人,那十年光阴像被人偷偷抽走了,直接从七岁跨到现在。在外还好,在家和亲人共处,他还像当年离家一样孩子气。

    比如他在城外做事,必定要蔡氏陪着。

    他不习惯丫鬟伺候,遇事就叫“娘——”

    “娘,我要吃红烧鱼。”

    “娘,我要洗澡了。(拿)衣裳!”

    “娘,我累死了……”

    蔡氏任劳任怨地跟在儿子后面伺候,不敢走开。

    由于一些变故,技术拍卖延到六月底。

    这日,郭俭和巧儿从城外回来找清哑。

    三人加上郭大有,在机房关了一下午。

    傍晚出来,郭俭脸上满是笑容。

    几人回到上房,严氏、吴氏两亲家正在东次间说话呢,方纹和蔡氏、孩子们也都在,十分热闹

    郭大有问候过严氏,就出去了。

    郭俭则往椅子上一坐,放松了身子。

    “姑姑,我要吃大鱼头白玉豆腐汤。”

    他像小时候一样对清哑讨吃的。

    清哑忙吩咐人去做,还叮嘱“放点儿酸笋。”

    严氏把郭俭打量一打量,对吴氏笑道:“俭哥儿也该娶媳妇了。可有相中的人家没有?”

    吴氏道:“还在寻摸呢。”

    蔡氏心里一动,老着脸笑对严氏道:“亲家太太可有好人家,帮我们说一个?我们不如亲家太太有见识,认得的人家也体面。”

    虽然有些冒昧,目光却很热切。(未完待续。)

第1171章 找什么样的媳妇

    不管她怎么骂梅氏势利眼,心思却和梅氏一样,希望郭俭能娶高门女,借些岳家的势力,将来和郭勤互相帮扶,兴旺郭家。

    严氏心里把蔡氏划归梅氏一类人,怕管了这档子闲事最后又不落好,因此没有立即答应,只是开玩笑地问郭俭:“俭哥儿,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巧儿闻言冲弟弟眨眨眼睛。

    郭俭无所谓,并不脸红。

    听见问,他回道:“像我娘这样的。”

    众人轰然一笑。

    蔡氏嗔道:“这娃儿。”

    严氏问:“为什么呢?”

    她以为,郭俭应该想找清哑或者巧儿这样的姑娘,怎么会想找蔡氏这样的呢?纵然母子情深,但少年多喜欢温柔的姑娘才对。

    郭俭得意道:“我娘厉害!”

    众人再次哄笑。

    蔡氏闹了个大红脸。

    严氏对蔡氏的厉害很看不上。

    蔡氏为人行事太横冲直撞了。

    若说厉害,巧儿比大伯娘厉害多了。

    严氏越发好奇,问:“你姐姐不厉害吗?”

    郭俭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不要姐姐这样的。小时候她和哥哥最精明,我从来不晓得他们想什么。”

    在他心里,蔡氏泼辣无人能及。

    绿湾村的人提起蔡氏,都有些怕。

    小郭俭有这样一个娘,深感自豪。

    至于清哑和巧儿,作为亲人郭俭很喜欢,却不想要这样的媳妇。清哑不用说,话太少了,他嫌闷。巧儿则太精明了。小时候巧儿和郭勤斗智斗力,郭俭只有陪衬的份儿,一个不好还沦为替罪羊,再不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郭俭一想到娶这样一个媳妇,整天跟自己耍心眼子,脑仁都疼。当然,做他姐姐他很喜欢。

    媳妇嘛,娶回来要听男人话才行。

    他娘虽然泼辣,却肯听他爹的话。

    他的媳妇,也要听他的话。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若是娶了巧儿这样的女子,夫妻间必定是颠倒的,他将定被媳妇吃得死死的。若运气好遇个贤良的还罢了;若运气不好遇见个心大的,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众人都愣住了,都没想到他这样想。

    静了一瞬,才轰然大笑。

    方纹笑得东倒西歪,又看向巧儿,冲她揶揄地眨眼,结果一下子歪倒,好险没跌一跤,幸亏被丫头给扶住了。

    清哑也抿嘴笑起来。

    可见,各花入各眼。

    巧儿生气了,真生气了。

    枉她对这个弟弟掏心掏肺的。

    她呼一声站起来,走到郭俭身边,照他肩膀捶了一下,撅着红嘴儿质问道:“没良心!我对你不好吗?”

    郭俭道:“好啊。你是我姐,才对我好。要是我娶你这样一个媳妇,不对我好,哄我怎办?”

    哎哟,他这么一说,巧儿立马紧张了。假想一下:弟媳妇把她弟弟耍得团团转,她非气死不可!

    上次吴青梅耍了郭勤一遭,她气了多少日子!

    她立即道:“说得也对。你太实心眼了。”

    刚才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转变为担忧。

    她便对吴氏道:“奶奶,弟弟要找个性子直、泼辣的,再不然就温柔贤惠的。还要本分实在……”一面说,一面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将自己认识的尚未定亲的闺秀过了一遍,看谁适合做她弟媳。

    巧儿和蔡氏想法不同,那些瞧不上郭家的高门大户,她也未必瞧得上,这种人家的女儿大多骄纵高傲,不适合做郭家媳妇。

    同时,清哑心里也在过滤。

    谁适合做她侄媳呢?

    吴氏谨慎道:“这说的是。郭家小门小户的,找个本分实在的就好。”

    严氏见这样,只是微笑,没有接话。

    很快,郭俭的亲事就被各方关注。

    六月三十日,郭家的技术拍卖开始。

    郭守业、郭大有、郭俭和巧儿一齐到场;方家,方初和方瀚海都去了,方无适也去了,严氏方纹和清哑在家。

    早饭后,清哑和方纹带莫哥儿几个孩子去花园闲逛,太阳大了,才转来。方纹怕孩子们闹大嫂,把最淘的极哥儿和刘志带去自己屋里照看,清哑则带着莫哥儿和方丹青方无悔回房。

    上房东起居室,丹青和无悔各坐在一矮几旁画画,小丫头在旁轻轻地摇着鹅毛扇;清哑斜倚在罗汉床上,莫哥儿坐在她身边,正读成语故事,有时停下问清哑生字怎么念。

    清哑道:“莫哥儿,你要做弟弟妹妹的表率。等弟弟生下来,你要教他说话;他做错了事,你告诉他改正……”

    她自从发现莫哥儿不喜欢她肚子里的方无憾后,便努力培养他身为兄长的责任感和担当,让他参与弟弟的胎教,让他说成语故事给弟弟听,说将来弟弟成器了,有他一份功劳。

    她这么做,一方面是想改变莫哥儿对无憾的印象,另一方面是训练他说话的能力。这孩子太静了,长久不开口,语言组织能力得不到锻炼,不是好事,就像她以前一样。

    莫哥儿听说弟弟在娘肚子里能听见他说话,便对这事重视起来,决定从现在就教弟弟,省得他生出来不乖。

    清哑很欣喜,觉得小儿子真贴心、懂事。

    适哥儿今年八岁,所谓“九岁十岁狗都嫌”,他如今有了自己的小主意,比以前淘气难缠多了,越发难管教;而莫哥儿和无悔却正是可爱乖巧的时候,每每说话行事都叫大人暖心。

    一般初学识字的孩子念书,都念得磕磕碰碰的;莫哥儿不同,总是先把一小段的生字都问明白、记住了,再在心里默一遍,然后才很流畅地念出来,其谨慎的性子由此可见一斑。

    童稚的声音停止,莫哥儿看向清哑。

    他早发现,今天母亲有些心不在焉。

    他没有吵闹,低下头又念。

    又念了一个小故事,终于还是停了。

    没有母亲的关注,他也提不起兴致。

    他朝床边的紫竹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扇子,轻轻帮清哑扇着,因为人小力气弱,举着扇子扇了几下,就碰到了清哑身上。

    清哑惊醒,看向他。

    莫哥儿抿嘴一笑。

    清哑避开肚子,侧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碰碰他额头,小声道:“对不起,娘走神了。”反拿过扇子帮他扇风。

    莫哥儿眼亮亮的,道:“没关系。”

    清哑觉得儿子贴心极了。

    莫哥儿又问:“母亲,弟弟又闹了?”

    一面用小手摸摸她圆滚滚的肚子。

    清哑微笑道:“没有。娘在想你舅舅他们,也不知拍卖怎样了。”说着看向窗外,又有些出神。

    拍卖的事莫哥儿可不懂,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什么,便也跟着她看向窗外。忽然道:“爹很快就回来了。”

    清哑听了点头道:“是该回来了。”

    她收回目光道:“来,娘和你下棋。”

    适哥儿顿时精神振奋,忙叫紫竹姐姐拿棋来。

    城外渭水边,郭家工坊,所有参加拍卖的商户在郭家父子引领下,现场观看水力驱动机器运作——不见到成果,谁肯掏钱呢。

    机器安装在一排宽敞的大房子内。

    众人没有靠近,只远远地看着。

    一是不便靠近观看,二是水声太吵。(未完待续。)

第1172章 空前成功

    远远的,只见两个女工脸上蒙着口罩,只留一双眼睛在外,穿插在五台纺车和三台织布机前。哪台机器出问题,立即被扭动机关停止运转,然后解决问题。解决好又重新开始运转。

    众人看得眼冒精光,震动万分。

    郭俭在旁站着,对他们解说。

    半个时辰后,机器全部关了,巧儿和那个女工将纺的纱线和织的布从机器上取下来,命人捧了,拿过来给众人看。

    众人见这一会工夫产量这么大,再次震动。

    无需废话,大家当即返回城中,进行拍买。

    清哑是午后得知拍卖结果的,小豆子回来报的信:拍卖了七家,都是暗标,最高标价三十万两,最低二十万两。

    小豆子兴奋地对清哑道:“大奶奶没瞧见那个场面,说好了先交五万抵押银子才准进场,结果一下子就进了上百人。还没开始拍卖呢,他们就对亲家老爷和二舅爷说:等会要公布拍卖结果,告诉众人谁得了这技术。公开了,不怕人偷,也不怕人抢。说谁要是偷了抢了去,用这技术开了坊子,说是他自己家弄出来的,那也要有人信才行。到时候,就到官府告他一个偷盗罪!”

    清哑点头道:“这说得对。”

    小豆子道:“可不是吗!后来就开始拍卖了。用的是暗标,都不知道别人出什么价,都紧张。怕出低了没标中,出高了太吃亏。结果,有钱的人还是多。要不怎么一下子就标到三十万呢?连我们大爷都吃惊呢。说他预计最高能有二十万,没想到竞争这样激烈……”

    他一面说,一面手舞足蹈。

    他的激动感染了清哑等人。

    严氏笑容满面道:“这真是想不到的圆满。”

    清哑则吃惊道:“这么高?”

    严氏道:“这不算高。今天付出去了,将来都能赚回来的。”

    清哑想,是啊,今天他们付出代价买这技术,将来都要赚回来。若不能赚回来,是怎么也不会甘心的。

    如何赚回来?

    当然是凭借这技术扩大生产规模,降低织造成本,拓展利润空间。

    清哑隐隐有些不安。

    她前世没有上过学,没受过系统的义务教育。爸爸妈妈对她的教育,都是有选择有针对进行的。所以,她没学习过政治经济学。爸爸的同事是学这个的。有次她听见他们聊天,说工业化对传统手工业的影响,又说资本是血淋淋的,她听不懂。

    现在,她依然还是不太懂那些理论。

    不过,通过这些年经营纺织积累的见识,她完全能预见此次技术革新对市场的冲击,不是以前任何一次公开技术能比的。

    试想:一个农妇操作一台纺车,每天能纺多少纱?郭家用水力驱动,一个女工可同时照看几台纺车,每天又能纺多少纱?

    还有织布和织锦也是一样。

    大商家有资金、有熟练人工、有机器和销售市场,再得了这技术,更如虎添翼,规模化经营一展开,成本必然大幅降低。小作坊肯定竞争不过这些大商家,将纷纷倒闭。家庭手工业更要遭受大洗劫,人们只能进入大商家的工坊做工,才能生存。

    那会是什么样子?

    清哑想不出来。

    这本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但起因在她,她便无法忽略。

    下午,方初和郭大有等人回来,清哑早命人备下酒宴。郭家人也怕她挂心,都过伯府来了,两家一起欢聚,十分振奋。

    清哑趁空向方初说出自己的疑虑。

    方初安慰她道:“没事。这技术除了让纺纱产量倍增外,对织布和织锦的影响有限,冲击不会太猛烈。在织造行业,这样的技术进步以前不是没有过,是必然会遇到的现象。”

    因为织布和织锦花色太繁杂的话,是无法利用这项技术的,必须、且只能用手工纺织,只有素色锦缎和棉布才可以利用这技术。

    市场对素色布料的需求有限。

    素色棉布只能卖给底层百姓;素色锦缎的市场也不大,有钱人买素锦除了特别原因外,主要为了在上面刺绣。

    大家之所以争相竞价拍买这技术,一个原因是想涉足棉纺织和混纺领域,另一个原因则是为了将来发展奠定基础。

    他又道,多年前她公布纺车、织布机就是一次冲击。

    当时京中许多权贵在北方建立棉纺织作坊,为抢占市场聚敛财富,变尽方法强占良田、逼迫女织工卖身为奴,百姓为此破家不知多少。

    引起这现象的不是技术,而是使用技术的人。

    这一次,他做了充分准备。

    俗话说“出头的椽子先烂”,郭家和小方氏都不做出头椽子。

    小方氏和郭家要抢先把奉州的纺织作坊建立开张,创出一个良好的市场环境。首先,以合理的工价聘请织工;其次,对棉花和羊毛等原料的购买也给予合理的价格。

    良好的市场环境一旦形成,等其他的纺织商家开张,谁敢压低工人的酬劳、用不正当的手段掠夺原料,欺压百姓,谁就做了出头的椽子,朝廷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顺昌帝可盯着这块呢。

    郭家和小方氏将稳步发展。

    两家会成为纺织界的行首。

    方初虽然也听清哑说过她前世的科技发展,却并不糊涂,觉得两个世界的发展情况不可相提并论,有些事也不能生搬硬套。他对当前大靖的纺织前景了然于胸,自有一番见地。

    他侃侃而谈,一切尽在掌握中,锐气尽敛,浑然天成。

    清哑看着他,不自觉微笑。

    方初说完,见她笑,疑惑问道:“笑什么?”以为自己哪地方说的不对呢。

    清哑毫不吝啬地夸道:“你好厉害!”

    方初怔了下也笑了,眼中神采湛然。

    他道:“也是你的功劳。”

    又用手抚摸她隆起的肚子,柔声道:“你别想这些事了。安心将无憾生下来。这一个生了,往后再不用受罪了。”

    清哑疑惑道:“再不用受罪?”

    是什么意思?

    方初道:“往后咱们不生了。”

    清哑道:“不生了?不是多子多福吗?”

    方初道:“四个够了。再生……你太辛苦了。”

    他注视清哑面庞,目光很专注,看得很仔细。

    良久,露出歉意和心疼神色。

    他是不嫌儿女多,可是看看清哑,眼下虽然未见衰老之相,再生的话就难说了。再说孩子多,也分去他们太多心神,她怀孕更辛苦,生产又危险……不行,不能再生了!

    清哑想说“我不怕辛苦”,却没说出来。

    他的关爱,她深刻领会。

    方初起身,携了她手,去找郭大有。

    郭守业父子正和方瀚海说话呢,方瀚海要按拍卖折中价(最高标价和最低标价总和除以二)二十五万两支付郭家技术转让费,郭守业不肯受,一定要按最低价二十万转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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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3章 郭家女儿的价值

    方瀚海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咱们是亲家。”

    清哑有些理解公公心理,是不想再占郭家便宜,因此出面做主,就按二十五万转让,如此对双方都好。

    郭家这次拍卖,竞争十分激烈,好几个都标了三十万。

    在拍卖前,睿明郡王找到方初,暗示说曹侧妃娘家兄弟也会参加拍卖,要他照顾。还说本来曹侧妃要亲自来求郭织女的,被他劝阻了,说织女即将分娩,还是不要“打搅”的好,所以才来找方初。

    方初见他抬出清哑,语气隐含威胁,心下冷笑。

    他为难道:“这次是暗标,便是在下有心帮忙,也不知怎么帮。不过,依照在下和岳父舅兄的商议,少于二十万两怕是不能成。”

    他知道曹家背后就是睿明郡王,曹侧妃的兄弟其实就是代睿明郡王参加拍卖的,存了心要叫他出血,便透露了一个高价。

    谁知他太小看竞争的激烈程度,居然有四家都标了三十万。睿明郡王得了他提示,不敢少于二十万,在二十五万和三十万之间反复斟酌,最后标了二十八万。虽然出的银子多些,好歹标中了。只要标中了,他就有信心把这银子给转回来。

    郭大有计算总账:除去严家的转让费要支付给巧儿外,这次拍卖郭家总计收入两百二十二两。

    这是一笔巨额财富,郭家之前十年也没赚到这么多。

    郭守业激动得老脸放光,老眼也冒光。

    清哑建议爹和二哥,拿出部分银子在奉北府买荒地。

    去年方初选了奉北,就有一番筹划。后来奉北经营权虽然被睿明郡王抢去,但土地又不是他的,谁想买地他管不着。买了地后,将来种什么卖什么,他同样管不着。小方氏也要买。

    方郭两家人再次紧锣密鼓地忙起来。

    下午,有官夫人来忠义伯府拜访严氏和清哑,含蓄地提起有人想和郭家结亲,相中的是郭俭,而郭家那边,商贾们直接请了媒人上门提亲。郭俭,一下子炙手可热起来!

    蔡氏激动又兴奋,不知选谁好。

    吴氏警惕,来和清哑仔细商议。

    清哑想想侄儿那天说的话,便说这事不急,慢慢来,看准了再定,横竖现在大家都忙,她又快要生了,顾不得这些事。

    吴氏答应了,再三嘱咐蔡氏不可随意答应人。

    蔡氏心痒痒的,既感到光荣又嫌不足。光荣,因为小儿子亲事这样受公婆和姑奶奶重视,她脸上有光;不足,则是觉得婆婆不该限制她,她当娘的没权利亲自挑选儿媳,失去了炫耀的机会。

    但她还是很听婆婆的话,不敢私自做主。

    严家厅堂,严纪鹏特意当着全家人面,命管家支取了二十五万两银票交给巧儿,巧儿先恭敬地谢过,然后不客气地收了。

    这次拍卖对梅氏的震撼是空前的。她感觉被郭家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她站在堂下,如芒刺在背,不敢抬眼看人,却又感到公婆乃至下人们都不时地瞟向她,目光充满讥笑;巧儿也嚣张地昂着头,脊背挺得笔直,仿佛对她示威。

    梅氏又羞又怒!

    二十五万两,加上巧儿其他陪嫁,是一笔豪奢的嫁妆。

    梅氏粗略估算了一下,将来严暮雨的嫁妆满打满算也不足巧儿三成,最大的差额就是这二十五万两。这让梅氏脸上如何挂得住?

    郭家之所以让严家将转让费给巧儿,是因为这项技术有巧儿一份功劳在内。换句话说:这二十五万是巧儿自己挣回来的!

    郭家,用拍卖证明了郭家女儿的价值!

    以前不论是郭织女还是巧儿,说带技术陪嫁,就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很多人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甚至以为理所当然。

    比如当年的江家人,用清哑的画稿赚银子,觉得天经地义,因为清哑即将嫁入江家嘛。后来清哑将画稿拍卖了三万银子,才让人们认识到她的价值。其实她价值根本不止三万两。

    现在巧儿也继承了她姑姑的智慧和才能,其价值也远非这二十五万可以衡量。

    梅氏原本对那“带技术陪嫁”不当一回事的,然这次拍卖砸醒了她,提醒她多么有眼无珠、“得了便宜还卖乖”,更主要是丢人!若是巧儿默不作声地把技术带来严家,哪里会有这些事呢?

    想到这,梅氏隐隐后悔。

    若她不闹就不会有拍卖。

    经此一事后,可以想见郭家女儿将被人吹捧。人们,尤其是织锦世家,会觉得娶了郭家女儿,就好比娶个会下蛋的金鸡。

    梅氏没有料错,这次拍卖后,郭家未嫁两个女儿——巧儿的妹妹郭义和堂妹郭芸儿都被人青睐。这些人也不想想,郭义和郭芸儿才多点大?将来也未必就有她们姑姑和姐姐的出息。

    然世人都有跟风和从众心理,大家都看好郭义和郭芸儿。再联系郭俭的表现,他们认为郭家血脉中具备纺织方面的天分,郭义和郭芸儿即便不如郭清哑和巧儿,也不会太差。

    此是后话。

    梅氏现在对巧儿的感情很复杂,再准确点说,是又妒又羡。

    她的嫁妆产业到现在还没巧儿多呢。

    不过,巧儿的银子就是她儿子的。

    当然,这么说并不太准确,准确说来应该属于严暮阳和巧儿生的孩子的,但这不重要啦,总之不会交回郭家就好。

    谁知巧儿拿了银子,命陪房去奉州买地,并且指明了这地要和郭家买在一块。

    梅氏又按捺不住了,心想这不是变相地把银子往娘家转移吗?郭家真要就拿去,别说给女儿陪嫁。现在说是陪嫁,却又变着法儿往娘家转移,好名声和实惠都让郭家得了,严家成了傻子了!

    她这次学聪明了,没敢直接质问巧儿。

    她去找陈氏,在陈氏跟前叨咕了一番。

    陈氏当即斥责道:“那是她的嫁妆,怎么处置都由得她。好在你没去问她,不然丢人的就是你了。你给我记住:不许过问这事!”

    梅氏摸摸鼻子,悻悻地走了。

    走到半路,又想起另一件事。

    当晚,她把严暮阳叫去,让他在巧儿面前提梅家表妹,和郭家联姻,等说好了,再请长辈出面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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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4章 郭织女产子

    严暮阳诧异地问:“母亲不是瞧不上郭家吗?”

    梅氏道:“那不同。现在郭俭做官了。”

    严暮阳咧咧嘴,无奈道:“母亲!”

    这事巧儿恐怕不能做主。

    梅氏不悦道:“什么不能做主?她姑姑出嫁了,还当郭家半个家呢;她为弟弟说一门亲事的主意都不能提了?不是厉害很吗!”

    严暮阳敷衍道:“我问问去。”

    梅氏这才满意。

    她很信心,觉得这事一定能成。这信心不仅来自娘家侄女,还来自巧儿。巧儿可是和梅如雪梅如霜关系好的很,她觉得巧儿会考虑好朋友做弟妇的。

    因拍卖引发的各类琐事,也不能一一细述。

    且说小方氏和郭家,奉州那边纺织工坊的建立已经到了关键时候。这日,方初和岳父以及二舅兄,加上郭俭和郭巧儿都去了奉州。

    清哑在家安心待产,一直到八月份。

    八月初五,方初就从奉州返回。

    从此,就守在府中,静等清哑分娩。

    八月二十二日午后,清哑开始发作。

    方初和严氏等人守在产房外间等候。

    严氏、方纹和刘心坐在小圆桌边。

    严氏和刘心说话,无非是问他清哑的身体状况,照这样还需要多久才能生,还需要做哪些准备等等,都是慎重的意思。刘心笑着劝岳母别担心,说清哑身体好着呢,这次一定还是顺产。

    严氏放下心来,端起茶盏喝茶。刚喝了一口,眼角余光瞥见方初站起来,走到产房门口歪着头听动静;听不到动静便转身回来,来来去去转了几圈,又坐下;然后又起来,又转悠,又去听;然后又坐下……

    她忍无可忍道:“一初,你坐下!”

    方初转身,诧异地看着他母亲。

    严氏没好气道:“你转得娘头都晕了。”

    方纹看着哥哥噗嗤一声笑。

    方初不坐,问道:“怎么还没生?”

    严氏扶额道:“这才进去多大一会!”

    方初不信,他觉得清哑进去好久了。

    刘心笑嘻嘻道:“大哥,坐下等,莫心急。师妹没事。这已经是第四胎了,肯定顺利平安。”说完悠闲地喝了一口茶。

    方初心想我能跟你比吗?

    你什么时候着急过?

    嗯,清哑生适哥儿那次,快死了,他才真急了。

    严氏见儿子对女婿的话充耳不闻,又在屋内打转去了,那挺拔的身躯没了平日的沉稳和气势,只有焦灼不安,忽然心软。

    她朝产房紧闭的门瞅了一眼,道:“也不怪他急。这清哑也是,怎么生孩子也不吭声呢?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叫得惊天动地的,偏她没个声响。一点声音不出,反让人心里没着落。”

    方纹也道:“大嫂真是坚强。”

    怎么生孩子也不吭声呢?

    这话让方初想起另一件事来。

    他走到产房门口站住不动了。

    他便一直望着那房门。

    万幸,再煎熬的等候也有尽头。

    晚间戌时三刻,清哑顺利产下一子。这,便是方无憾!

    蒋妈妈笑容满面地抱着孩子出来给严氏瞧,“太太请看,哥儿长得虎头虎脑的。跟咱们大爷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严氏急忙接过去,抱在胸前仔细瞧。

    一看之下失声笑起来。

    方初要进产房看清哑,被杨妈妈堵了回来。

    他只好凑近严氏看小儿子。

    严氏抬头看看他,又低头看看方无憾,然后笑对众人道:“真跟他老子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点不像清哑。就这模样,走哪都丢不了。将来往大街上一站,凡认得一初的人,都知道是他儿子。”

    众人听了都哄笑起来。

    蒋妈妈笑道:“可不是,莫哥儿最像大少奶奶,小伯爷是鼻子像,姑娘是鼻子嘴巴都像,就憾哥儿一点都不像母亲。”

    方初瞅着那红红皱皱的小婴儿,耳内灌满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就只记住一句话——跟他老子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一点不像清哑,只像他?

    是为了证明什么吗?

    他用食指轻轻碰了碰婴儿的小嘴儿。

    小婴儿不满地皱眉动了动,嘴一张,大哭起来,洪亮的声音响彻秋夜伯府天空,让刚进门的方瀚海吓一跳,随即欢喜地走过来。

    他笑道:“好,中气足。”

    一面说,一面走到严氏身边低头看孩子。

    看了孩子一眼,又看了方初一眼,目光古怪。

    严氏笑得合不拢嘴,道:“老爷瞧,是不是和一初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猛不丁瞧着吓一跳,还以为这是我那年生的呢。”

    方瀚海说道:“是像老大。”

    适哥儿兄妹一直熬着不肯睡,也跟着祖父来了。

    听见严氏这么说,适哥儿忙拽严氏手袖子,道:“祖母,让我瞧瞧弟弟。”莫哥儿和无悔则扯严氏的裙子,仰着小脸叫“祖母。”

    严氏慌得道:“别扯,别扯。”

    一面放低手臂,让他们看弟弟。

    适哥儿稀奇万分,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婴儿脸蛋;莫哥儿见弟弟没哭了,觉得还算乖巧,可见他教导还是有用的;无悔最欣喜,糯糯地叫道:“弟弟,我是姐姐。”小姐姐瞬间爱心膨胀。

    旁边,方瀚海问方初:“名字起好了?”

    方初道:“起好了,方无憾。”

    方瀚海道:“方无憾,合适吗?”

    方初纳闷道:“怎么不合适?”

    因见父亲不满地盯着他,心下疑惑,细细反思,把方无憾念了好几遍,忽然醒悟过来,忙道:“是儿子糊涂了。”

    方无憾的“憾”和方瀚海的“瀚”谐音,虽然音同字不同,但也该避长者名讳,不然“憾哥儿憾哥儿”地叫,听着对长辈不尊重。

    他便蹙眉,想用另外的字代替。

    方瀚海见他意识到了,满意地点头。

    他其实早就知道方初给孙子娶这个名,就等现在指正呢,也趁机把给孙子起名的权利夺过去。他便气定神闲地说道:“你也别费神想了,我替你想好了一个——”

    方初忙问:“父亲想的什么?”

    一面怀疑地看着他,怎么觉得有预谋呢?

    方瀚海道:“就叫方无恨。《广雅》云:憾,恨也。无恨,还是无憾的意思。《国语.鲁语》又云:无憾而后即安。他小名就叫安哥儿,不然恨哥儿叫着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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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5章 弃婴

    方初正要说“方无恨”不好,闻言闭嘴。

    父亲这是有备而来,早就想好一套说辞了。

    他还能违抗父亲?

    罢了,就安哥儿吧。

    产房内,刘心为清哑号了脉,然后开了调理的方子。

    严氏命人好生照料大少奶奶,然后才和方瀚海带着孩子们走了。细妹将安哥儿抱进来放在清哑身边,又说了方瀚海改名的事。

    清哑笑了,觉得无恨也蛮好。

    还有,安哥儿听着也舒坦。

    方初等父母去了,便溜进产房瞧清哑。

    那时,安哥儿正睡在清哑枕边。

    方初俯身看她母子,恰遇见清哑张开眼睛。

    清哑微笑道:“你怎么还不去睡?”

    方初道:“来瞧瞧你。”

    因见她身上衣裳都换了干爽的,头脸也都干净清爽,脸色也还红润,才放下心来,和她讨论小儿子长相。

    京城另一处,松山,慈安寺。

    下半夜,寺院以东半里地,玉瑶长公主住的小院内响起一阵婴儿啼哭,又一个孩子诞生了!

    室内点着好几盏玻璃花灯,照得明晃晃的,玉瑶长公主躺在床上,不顾精疲力竭,努力撑起上身去看荣婆子手中的孩子,锦绣急忙抢上前托起她,又拿了个大软枕垫在她腰后。

    玉瑶坐稳后,接过孩子抱在胸前。

    荣婆子笑道:“公主,哥儿健康的很。瞧,这眉眼和公主一个样。”

    玉瑶看了一会,不确定地问:“是吗?”

    一面看向锦绣,征询她意见。

    锦绣便仔细瞧了一瞧,很肯定道:“是像公主多些,不大像他父亲。”

    她说的是“不像他父亲”,而不是“不像驸马”。

    玉瑶便笑了,低下头,用唇轻轻在婴儿额头碰了下,喃喃自语,也不知说的什么;又出神深思,好一会才道:“梦生。”

    锦绣忙问:“公主说什么?”

    玉瑶公主道:“告诉驸马,哥儿叫赵萌。萌芽的萌。”

    锦绣忙道:“是。”

    驸马赵辉正在堂间陪着安御医在说话呢,听说公主给儿子取名“赵萌”,蹙眉想了一想,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送走安御医,他走去看玉瑶长公主。

    坐在床边,他打量睡熟的赵萌,笑对公主赞道:“这小子可真结实。瞧这天庭,多饱满!一看就是个有福的。赵萌好,好听!”

    玉瑶公主面色柔和,点点头,道:“明日记得叫人进宫给太皇太后和皇兄报喜。还有,洗三也该叫人准备。还有满月酒……”

    赵辉笑道:“公主只管放心,这些事我都叫人安排。”

    玉瑶抬头,满意地对他笑一笑,道:“辛苦你了。”

    赵辉笑逐颜开道:“我儿子么,这不是应该的。”

    玉瑶公主神色微滞,目光一闪,旋即恢复如常。

    赵辉便殷切地扶她躺下,劝她好好歇息。

    次日上午,在京城以西,离京城约三十里地的官道上,几人骑马疾奔二来。当头那人一身月白长衫,广袖飘飘,座下白色骏马奔驰如飞,好像一朵白云从天边飘来,人马皆英姿神俊。

    马上人是韩希夷。

    他姿态虽潇洒,神情却沉凝。

    他身后是韩嶂、小秀等人。

    前方道路拐弯,弯道内树木密集,遮住了前方视野。转过这片树林,才豁然开朗。忽听一阵哭声传来,是婴儿啼哭。

    韩希夷猛然勒住马,顺着哭声看过去。一只篮子放在右手树林边,哭声就是从篮子内发出的。仿佛为了留住他,啼哭一声接一声,不依不饶,叫人听了心里很不落忍。

    小秀早跳下马,走向路边。

    “大爷,是个孩子。”他探头看了一眼,便向韩希夷道。

    “要你说!我难道听不出是个孩子?”韩希夷没好气道。

    “看样子刚生下来没多久呢。”小秀又道。

    “你们找找看附近,看谁丢的。”韩希夷道,一面四下打量,看可有人迹或者村落。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好好的谁把孩子丢在这?我看八成是个私生子,见不得光的,不能抱回家,才故意丢在道旁,叫过路人捡去,也算给他寻了个活路。”一随从笑道。

    “我看八成也是。”韩嶂也道。

    韩希夷如被雷击,半边身子发木。

    “抱过来,我看看!”他颤声道。

    一面说,一面翻身下马。

    下马时脚底一软,差点栽倒。

    他扶住马鞍,站稳了。

    小秀已经提着竹篮走过来。

    韩嶂等人忙都下马来看。

    篮子是普通的竹篮,厨房买菜用的,并无什么特色;包裹孩子的包被是普通蓝花棉布,并不是锦缎,也无刺绣;篮子里除了孩子,也没有书信或者其他东西,来提示这孩子是被人有意丢弃的。

    小小的婴儿似乎明白自己获救了,啼哭声低落下来。他(她)肌肤粉红,眉毛淡黄,睁着一双黑亮纯净的眼眸“看着”众人。

    韩希夷屏住呼吸,伸手将他从篮内抱出来。

    软软的一团入手,他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胸口闷闷的疼痛。他一手将孩子紧紧搂在胸前,另一手解开包裹下端,只略一看,喃喃道:“女孩子。”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婴儿也完全停止啼哭。

    韩嶂已经四下找了一圈,一个人影也不见。也怪的很,这会子官道上居然连个行人都没有。这可是奉州通往京城的官道,平常人来人往从不断的,现在不早也不晚,却没人。

    他转来,道:“大爷,没见人。”

    韩希夷没吭声,抱着孩子出神。

    一随从问:“大爷,怎么办?”

    韩希夷道:“带回去!”

    口气不容置疑。

    小秀忙道:“交给我吧,我媳妇生了两儿子,我还没闺女呢。这个正好给我做闺女。我肯定把她当亲生的养。”

    这是他机灵,想着大爷虽然好心,但韩家这样人家,若大爷带回去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恐怕对他名声不好;更何况大爷和大奶奶最近本就不睦,若将这孩子抱回去,大奶奶还不知会怎样想呢。倒不如自己带回去养,既全了大爷一份心意,也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韩希夷却道:“不用。我带回去。”

    小秀一呆,不知他为何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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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是个悬念……投票我就说!(未完待续。)

第1176章 私生子

    韩嶂笑道:“这孩子可真有福气,居然入了大爷的眼。这下好了,去了韩家,比她自己家强万倍。”他以为这孩子是哪个乡下姑娘丢的。看看那包裹孩子的蓝花棉布就知道了,不会是富贵人家。

    小秀忙凑趣道:“这就叫缘分。”

    说着仔细端详孩子,想再找出些话来奉承。还真让他找着了,吃惊道:“别说,这孩子长得真像大爷……”说到一半惊觉不对,急忙闭嘴,惶惶看向韩希夷,脸都白了。

    韩希夷心狠狠一撞,蹙眉。

    韩嶂等人也都凑近了看。

    韩嶂看了道:“是很像。这眼睛、这鼻子、这嘴,简直一模一样呢,就是眉毛也像……这缘分还真是不浅。”说着笑了。

    正笑间,便碰见小秀惶惶目光。

    他觉得奇怪,正要问小秀怎么了,忽见小秀冲他摇头,示意他别说了,又看向韩希夷。他也看向韩希夷,只见韩希夷痴痴地盯着怀中的孩子。他想到一个可能,眼睛蓦然睁大,却再也没敢出声。

    听了韩嶂和小秀的话,韩希夷胸中波涛汹涌。

    他抱着小小的婴儿,身子发颤,大手攥着那包被,指关节发白。似乎嫌他抱得紧了,怀里婴儿小脑袋动了动,发出猫一样的细弱呀呀声,嘴又瘪了。他忙放松手劲,小心调整姿势。

    小秀已经平定了情绪。

    大爷既然要带这孩子回去,他便要安排接下来的事。他们都骑马的,带着一个婴儿放马奔驰肯定不行。他便道:“大爷,我去前面镇上雇一辆马车来。大爷你们带着孩子慢慢走。”

    韩希夷道:“你想的很周到。就这样。”

    想想又吩咐道:“韩嶂你跟他一块去。回头雇了车,你赶过来就行。小秀直接回京,让管事媳妇急速找奶娘。先多找几个,等我回去再挑选合适能用的。伺候的丫鬟也要选……”

    小秀听了不住道:“是。”

    韩嶂听了,则更笃定之前的猜测。

    他问道:“大爷,那你们怎么走呢?”

    目光对韩希夷怀中孩子看了一眼,又一扫在场几位,都是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恐怕都没抱过孩子。韩希夷抱着还有点架势。可是韩希夷也骑马,抱个孩子怎么走?

    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韩希夷大少爷,别说骑马在路上走,就是在家里抱自己孩子的时候也有限。在家抱孩子,那是逗弄孩子玩儿,旁边随时都有人伺候着。若在这官道上抱个孩子骑马走路,人看了也忒怪异,实在有损他平日谪仙般的形象。

    一个汉子主动道:“让我来抱。”

    他自觉骑术好,便想为大少爷分忧。

    韩希夷摇头道:“不必,还是我抱。”

    小秀却模糊猜到大少爷的心思:既然认了这孩子,那她就是韩家的姑娘,当然不能将她随便交给一个粗汉抱在怀里。

    他忙道:“让我来帮大爷。”

    说完打开背后包裹,拿出一件上好的绸衣,从下摆处用力撕开,三缠两系的,做成了一个简易布兜。将孩子兜在韩希夷胸前,并将两端斜跨过肩膀,在背后系结实了。然后笑道:“好了。走慢些,就颠不着了。一只手还能托着孩子下面。”

    韩希夷很满意,对他点点头。

    “你们快些去吧。”他道。

    韩嶂和小秀翻身上马,去了。

    才跑了不过一里路,就见官道中间一辆马车车轮坏了,陷在一坑洼地内,旁边围了好些人,七嘴八舌地议论。

    小秀道:“怪道我说刚才怎么没人呢,原来这里出事故了。”

    一面说,一面放慢了马速靠路边走。

    韩嶂没有接腔,只疑惑地看着那边。

    直到走过去了,他依然挥之不去困惑。

    因为身负大少爷嘱托,他很快丢开这件事,快马加鞭,一心只想去前面镇子上雇马车,好赶回来接大爷。

    再说韩希夷等人,慢慢在后走着。

    从这里到京城,若放马跑的话,顶多一个时辰就够了。现在他抱了个孩子,只能慢慢走。他便有空思索这件事。

    他是七月初离开京城去的奉州,中秋节都没回京。

    他告诉自己:谢吟月在汉中府,他独自回京做什么呢?

    其实他心底清楚真正的原因:清哑八月生产,他不敢回京,不知该如何自处。前天,他接到京城飞鸽传书,说韩家商铺出了点事。他急忙便收拾赶了回来。谁知半路上捡了这孩子。算算日子,清哑也差不多正是这几天生产。

    他低头看着怀里婴儿,心情复杂。

    半个时辰后,韩嶂赶着马车来了。

    韩希夷便抱着孩子上了马车。

    等到前面镇子,先找地方熬了些米汤给孩子喝了,才继续上路。这么来回耽搁,他们一直到天擦黑时才进京城。

    回到韩宅,小秀果然不负他嘱托,早已找好五个奶娘、八个丫鬟,还叫人准备了牛奶,韩希夷一下车,婴儿就被人接手,伺候着洗澡换了衣裳、再喂奶,一切安排妥妥贴贴。

    韩希夷不顾满身风尘,先挑选奶娘。

    他坐在堂上,五个媳妇站在他面前。

    韩希夷挨个打量她们,一面听管事媳妇回禀她们来路——都是韩家在京城的下人,以及都是什么时候生的孩子等,小秀在旁补充。

    妇人们受不住他灼灼目光,都红脸低头。

    韩希夷毫无所觉,依然仔细打量她们,一面心里算计:腌臜不干净的不能要,年纪太大的也不好,目光轻佻的更不能要,太瘦的恐奶水不足……忽然目光定在一个妇人身上。

    那是他手下叫周达的管事的媳妇,约莫二十多岁,不胖不瘦,正好是他见过的,不仅本人是个实在人,连她男人也都是实在人。

    韩希夷便叫:“周达媳妇过来。”

    周达媳妇目光一亮,忙走上前。

    韩希夷道:“姑娘就交给你了。还要一个……”

    他把目光在剩下的人中一溜,又指了一个姓王的,乃是他母亲陪房的孙子媳妇,用熟悉人他觉得安心。

    然后,又选了四个丫鬟。

    管事媳妇便将落选的人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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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7章 困惑

    韩希夷对两个奶娘和四个丫鬟道:“梦姐儿就交给你们了。她虽是我路上捡回来的,然我既然收养她,便不当她是捡来的,而是亲生的一样。否则,随便将她交给小秀带回去养活还省事呢——他当时就说要收养的,他正好没有闺女——我又何必费这个心思?所以,你们都要用心伺候。若叫我发现有人苛待梦姐儿,或者轻视她,一律赶走不饶。丑话先说在前头,你们都记住了?”

    众人忙都道:“记住了。”

    他又是亲自选奶娘又是选丫鬟,还郑重警告大家,众人都有些诧异。等周达媳妇接过梦姐儿一端详,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但她是个本分实诚人,什么也没说,便到旁边屋里去喂奶了。

    丫鬟们也都散去准备,好搬过来。因为韩希夷把梦姐儿就留在自己院内,指了东厢房让奶娘和丫鬟们陪住。

    等人都走了,韩希夷去到书房。

    他命管家过来,问道:“最近京城可有什么事?”

    管家回道:“就是铺子那件事,恐怕要大爷亲自去廉王府上拜访。其他的都是些人情往来:刑部赵大人父亲七十寿辰……”

    韩希夷一面喝茶,一面听他回禀。

    忽然他手一哆嗦,差点把茶盏给扔了。

    就听管家道:“……郭织女昨晚生了个儿子,明日洗三。大爷既然回来了,就算有事不能去,也要派个管事媳妇走一趟。还有玉瑶长公主,后半夜也生了个儿子。这个还要请大爷酌量,去恭贺还是不去?”

    管家说完,半响不见韩希夷回应,奇怪极了。抬眼看去,只见韩希夷正呆呆地望着地上。他看向地上,什么也没有,更纳闷了。

    他便叫道:“大爷,我们要不要去玉瑶长公主那里?”

    韩家原本和长公主府没有来往,因上次石寒坤谢吟风诬陷方家和玄武王府勾结一案中,韩希夷请长公主出面作证,提供有力证词,韩希夷便欠了长公主一个人情。这人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长公主府有事,韩家上门恭贺也在情理之中。

    管家不好擅自做主,便请示韩希夷。

    韩希夷被他惊醒,艰涩问:“你刚说什么?”

    管家便又重述一遍。

    韩希夷沉吟了一会,才道:“长公主府那里,备一份厚礼送去。忠义伯府……也备一份厚礼,叫你媳妇带人送去。”

    管家忙答应了。

    韩希夷垂眸,仿佛随口问:“郭织女生了个儿子吗?”

    管家笑道:“是呢。听说和方大爷长得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点不像郭织女。取的名字也特别,叫方无恨。”

    韩希夷再次震动,猛然抬眼看着他,“长得很像?方无恨!”

    管家被看得莫名其妙,问道:“大爷是不是要亲自去?”

    毕竟是好友喜得贵子。

    韩希夷满眼困惑,轻轻摇头。

    管家只当他没空去,也就罢了。

    韩希夷越想越困惑,神情凝重。

    又低声念“方无恨!无恨!”

    管家见他没吩咐了,正要退下,韩希夷甩甩头,深吸一口气,道:“你准备一番,择个日子发帖子给京城的亲朋好友,梦姐儿我要正式认在膝下。等回到临湖州,再上族谱。”

    管家虽吃惊,却立即道:“是。”

    韩希夷回京,且捡了个女儿的事很快传开。

    玉瑶长公主时刻关注韩家,立即知道了。

    她觉得蹊跷,急命人再去打听详情。

    她生了儿子赵萌,公主府不断有人前去恭贺,她母子却没有离开松山回府,要继续在此静养至满月再回去。

    这日上午,她让人将她和儿子挪到临窗的软榻上。她背后垫了两个蟒缎大方枕,靠在榻上,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秋阳,侧首打量儿子睡颜。看见孩子睡梦中无意识吧唧小嘴,她的心柔软极了。她伸出手指轻触孩子嘴角,孩子小嘴儿抿了下,她像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惊奇地瞪大眼睛,抿嘴笑,雍容的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芒。

    “公主,锦绣回来了。”

    荣婆子在门外回禀道。

    玉瑶忙坐直了身子。

    “叫她进来。”她道。

    须臾,锦绣进来了。

    她先对玉瑶屈膝施礼,然后才回禀道:“公主,都打听清楚了。”

    玉瑶长公主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等她继续回禀。

    锦绣便将韩希夷在何处捡的孩子,带回来当晚便找了奶娘和丫鬟,又命管家发帖子正式请客,他要将捡来的婴儿认在膝下,且入韩家族谱等事,一五一十都回禀了玉瑶。

    末了她道:“就这些,其他就打听不出来了。韩家下人嘴紧的很,关于那孩子的情况,他们都说不知道。也许是真不知道。哦,韩家也派人往公主府送礼了,是两个管家媳妇。我借机问了她们几句,她们都谨慎的很,没说什么有用消息。”

    玉瑶吃惊地问:“照你看,那孩子……”

    锦绣低声道:“只怕是方家送去的。”

    玉瑶搁在身前的双手猛然攥紧了盖在身上的锦被,喃喃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方初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人了?

    韩希夷误认了方家的女儿?

    这误会大了!

    她情不自禁侧首,看向睡在身边的赵萌。这一刻,她没来由的紧张,好像怕人来抢这个孩子一样。这个心理,来自对清哑的愧疚。这个愧疚,源自她刚做了母亲。方初把女儿送给韩希夷,郭清哑一定被蒙在鼓里。若不是蒙在鼓里,这个误会一定会被澄清。现在,方初亲手把亲生女儿给丢了,郭清哑却丝毫不知。玉瑶也是做母亲的人,且这件事因她而起,难免觉得不忍心。

    怎么办?

    若是她出面澄清,韩希夷会愤怒,以至于恨她;方初和郭清哑也会大怒,定不会同她罢休;皇兄和太皇太后知道了,她更难逃惩罚;还有,赵萌的身世暴露,将来会被人轻贱。

    这三方人当中,她最怕韩希夷。

    她不愿意被韩希夷恨。

    她也不愿儿子被人轻贱。

    她便紧张地思索对策。

    忽然想起什么,她急问锦绣:“那方家呢?孩子送走了,方家对外怎么解释的?对郭织女又是怎么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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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8章 多出来的孩子

    锦绣面现古怪,道:“这事说来奇怪,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郭织女八月二十二日产下一子,比公主就早了几个时辰而已。”

    玉瑶道:“孩子被掉包了?”

    锦绣摇头道:“怪就怪在这里:不但孩子好好的,忠义伯府上下都传说,这个新生的安哥儿和方初好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玉瑶失声道:“不可能!”

    这是她第二次说不可能了。

    方初到哪里找一个这样像他的孩子来代替“野种”?

    锦绣道:“整个伯府都这样传,方家并不像韩家避讳,上下都这么说,应该不会有假。安哥儿肯定是方初亲生的儿子。”

    肯定是方初的亲儿子?

    是方初和别的女人生的!

    玉瑶再次道:“不可能!”

    这是她第三次说不可能。

    她眼前浮现方初用发簪猛扎自己手臂的情形,摇头道:“不可能!”中了催*情*药都不肯屈服的方初,怎么可能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呢?

    锦绣道:“是这样的……”

    玉瑶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身子有些虚软,难受道:“是怎样的?你快说!”

    锦绣便分析道:“公主想,倘若方初误会了郭织女,又发现织女怀孕了,能容忍吗?说不定早就谋划要将这个孩子丢弃。他又不敢把孩子随意弄没了——韩大爷可是知情人——于是就谋划和别的女人生一个孩子,代替这个他以为的‘野种’,悄悄的把她送给韩大爷。以韩大爷的性子,肯定对方初愧疚不已,肯定不会声张,只会认下。两人都心照不宣,只瞒过郭织女一人就行了。”

    玉瑶双目放光,旋即又道:“你说得有理。可是生孩子又不比别的事,说有就能有。方初发现郭织女怀孕了,立即找别的女人睡,就算那女子怀上了,也来不及生啊。还不到日子呢。”

    锦绣道:“可以催生的。”

    玉瑶怔住,“催生?”

    锦绣道:“我也是猜测而已。若是方初在发现郭织女怀孕后再找女人睡,恐怕是有些晚了。催生也很麻烦,且不能保证孩子安全。所以我想这事恐怕另有缘故。我想方初既然误会了郭织女,当时肯定伤心愤怒。他一怒之下找别的女人发泄,正在情理中。说不定,就发生在奉州乱民暴动那几天。这样一来,那女人岂不是和公主、和织女差不多时候怀上的?只要前后相差不多,催生就稳妥的多。公主不是也听安御医说过,可以用佛手散催产吗?”

    玉瑶恍然道:“你这样说就能说通了。”

    她仔细想了想,再次道:“一定是这样。你且派人去打听,方家可有丫鬟突然消失,或者被派出去办什么事。”

    锦绣道:“是。”

    玉瑶长公主终于为自己找到了正当的理由,把这件事继续隐瞒下去。若她出面澄清此事,那安哥儿的来历必将被郭织女发现,进而导致郭织女和方初的感情破裂。如此,还不如继续瞒着的好。对方家郭家都好,对郭织女更好,对玉瑶自己也好。反正郭清哑的孩子是送去韩家了,韩希夷会当她是自己的亲女儿养的,并不会吃苦。

    虽然这样想,玉瑶还是有些怅然,不复之前喜得贵子的欢悦。这一隐忧如鲠在喉,日日让她牵挂不得安宁。

    方初,终究还是没能守住!

    她有些怀念那个为抵制催*情*药而不惜自残的男人,是怀着怎样悲愤的心情和郭清哑以外的女人共赴巫山**的?

    还有韩希夷,以一种决然的态度承担了错误的后果。如果……他知道真相,会像认郭清哑的孩子一样认赵萌吗?

    玉瑶抱起赵萌,把他紧紧贴在胸前,低声道:“你父亲是个重情义的人,若知道真相,即便怪我,也不会迁怒你的,不会不认你的……”

    她反复重申,说服自己。

    眼前浮现那个飘然若仙的男子,比少年时候更多了一份淡定和从容,仅仅想一想他,便会觉得心安、踏实,可以信赖依靠……

    忠义伯府,外书房,方初刚从外面回来。他上午去幽篁馆和商铺转了一圈,后来遇见崔嵋午间落衙,硬拽了他去酒楼吃酒。一顿酒饭下来,脸红红的。刚到家,就听说张恒找他。

    他知道张恒为了何事来。

    肯定说玉瑶长公主的事。

    清哑生了个和他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儿子,奉州那边纺织厂也顺利建成,轰轰烈烈开张,诸事顺心,他最近心情一直很好。玉瑶长公主也生了个儿子,他让张恒打探详细情形,好向韩希夷说明这一切。奉州那晚的事,是时候该有个了结了。

    他往椅内一靠,两手搭在扶手上,把腿伸直了,放松了身体,脸上带笑看着张恒,道:“说吧,情形怎么样?”

    “大爷,韩大爷回来了。”张恒没提玉瑶长公主,反说起韩希夷。

    “嗯,我今天听人说了。”方初不在意道。

    “那大爷可听说韩大爷回京路上捡了个女儿的事?”张恒忙问。

    “捡了个女儿?”方初有些诧异。

    “是。听韩嶂说那孩子跟韩大爷长得十分相像。韩大爷吩咐满月时摆酒请客,要正式认下,入韩家族谱呢。”张恒道。

    “长公主那边呢?”方初急问。他听出不对来了,把大长腿缩了回来,身子一正,坐直了,再无之前的慵懒姿态,凤眼迸射犀利的光芒,盯着张恒。

    “长公主那边生了个儿子。”张恒沮丧道,“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那天晚上太黑了,长公主一直折腾到下半夜才生。期间我并没发现异常动静。兴许韩大爷捡的孩子是巧合,不是长公主的……”

    “不可能!你刚才也说了,韩嶂说那孩子跟韩大爷长得很像。若不能确定,希夷是不会贸然认下这个孩子的。”方初以不容置疑的口气打断他,“长公主身边那个孩子肯定是假的!被掉包了!”

    “可是我听长公主的侍女说,孩子很像长公主。”张恒苦恼道。

    “难道她生了双胞胎?”方初怀疑地问。

    张恒不敢肯定,懵懂又心虚地看着方初,总觉得是自己办事不力,才导致这个疏忽,竟然没发现多出一个孩子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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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9章 长这样还有理了?

    “韩家哪天请客?我要去瞧瞧。”方初道。

    “九月二十三。说是正好满月。”张恒道。

    方初听了很不舒服,这日子正好比安哥儿满月迟了一日,倒和玉瑶长公主生产的日子相符。但韩希夷可不是因为玉瑶长公主二十三日凌晨生的才选了这个日子,而是以他捡到梦姐儿的日子为准的。

    梦姐儿,韩非梦!

    韩希夷心里,定然以为梦姐儿是……

    方初越想越恼火,恨不得把儿子抱去韩家给韩希夷看。忽然他又想起一个疏漏:安哥儿长得像他,却丝毫不像清哑。他知道安哥儿是从清哑肚子里出来的,韩希夷未必相信。若玉瑶长公主的孩子长得真像玉瑶,这事可就复杂了,也说不清了!

    方初“啪”一声捶在几上。

    张恒吓一跳,以为大爷发作他。

    方初忽问:“你刚才说韩嶂告诉你,说那孩子长得很像韩希夷?”

    张恒忙道:“是。韩嶂是这么对我说的。”

    方初疑惑:韩嶂什么时候成了大嘴婆娘了?韩嶂会主动对张恒说起这事,肯定是韩希夷授意的,想通过张恒传给方初一个暗示:他见到孩子了,也认下孩子了,让他放心。

    “糊涂!”

    方初再忍不住,又是一拳砸下去,乌木茶几很结实,只震了震,几上的茶盏却蹦了起来,差点摔下地。

    方初也不管,站起身对张恒道:“叫方隐来。”

    等方隐来后,方初吩咐他和张恒仔细从玉瑶公主身边查起,务必要查清此事,弄明白第三个孩子从哪来的。

    回到内院,方初因为在外喝了酒的,先叫紫竹打水给他洗脸,又漱了口,再换一身家常衣裳,才进房去看清哑。

    卧房外间,窗台下摆着一乳白圆肚花瓶,瓶内插着一大捧黄色雏菊,一簇簇的小花朵儿聚集在一处,热烈奔放,比那大菊花另有一种不同的热闹和野趣。窗扇撑了起来,秋日清爽气息透过浅绿纱窗漫进窗。套间内,清哑静静地躺在床上。静谧中,充满岁月静好的味道。

    他放轻了脚步走向床边。

    清哑午饭后睡了一觉,醒来看见方初正蹙眉看着自己枕边。她不由诧异,想起儿子睡在里边,是哭了吗?没听见啊。

    她便转头看了安哥儿一眼,又看向方初,眼神很疑惑。

    方初正对儿子发泄不满,被清哑捉个正着,只好赔笑道:“这小子,太没心眼了。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你呢?也不知道挑着长。”

    清哑目光不再疑惑,而是古怪,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

    方初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又收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是说,他该挑一样长得像你……”

    清哑觉得这人就是逗自己玩的,也不追究他脑子是否有问题了,对他道:“扶我起来。”躺久了身上酸。

    方初忙扶她坐起来,又拿了两个靠枕放在她背后,让她靠好。

    清哑一动,安哥儿也醒了。不知是不是听见他爹埋汰他,小东西还没睁眼就放声嚎哭。哭得方初更嫌弃他了。再看看他那小模样:别的婴儿胎毛不管黑或黄,都是软软的;他一头黑胎毛都炸竖着,放声嚎哭时,更像须发怒张,一看就是个脾气暴躁的。

    方初道:“你长这样还有理了?”

    清哑白了他一眼,替儿子回道:“你才不讲理!叫奶娘来喂奶。”

    方初忙对外道:“紫竹!”

    紫竹忙叫奶娘来。

    这里,方初怕吵了清哑,抱起儿子走到外间窗边,一面观赏那黄艳艳的雏菊,一面晃荡着身子哄儿子。

    他转眼间神情又温柔了。

    原来,他很有自省精神,想安哥儿虽然长得“单调”了些,但韩希夷那件事却不怪安哥儿。那件事若弄不好,是他这个做老子的没本事,不能迁怒儿子。儿子这么小,纵有心帮他,也没能力不是!自己乱发脾气,儿子要笑话他的。为了不让儿子笑话他没本事,他便对安哥儿承认错误,婉转道歉。

    他用唇碰了碰安哥儿的脸颊,柔声道:“爹才说你两句,你就哭了?哥哥姐姐可不像你这样脾气大。”一面左臂环绕托住安哥儿,腾出右手轻轻拍着儿子,还不停摇晃。

    安哥儿便停止嚎哭。

    方初凝视着他,失笑道:“你这小子,比鬼都精。你听懂爹说什么了?你知道爹心里想什么,得意了对吗?”

    奶娘站在那看着大爷温柔地和小奶娃自说自话,眉目舒展,笑吟吟一张脸,全没有面对下人时的威严,很是觉得异样。想上前又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这时候打断他们父子,似乎有些煞风景呢。

    方初眼角余光瞥见奶娘来了,并未收起慈父貌,又逗了儿子一会,才将安哥儿交给她,她慌忙抱了去隔壁喂奶去了。

    方初这才回身坐到床沿上,和清哑说话。

    日日和她在一起,也没太在意她的变化,眼下忽然发现她着实丰腴不少,原本细巧的下巴都长圆了。虽然没有亲自给孩子喂奶,身上还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引得他情不自禁靠近她,一面轻轻呼吸,一面深深地看进她眼底。他们,好久都不曾亲密了呢。

    两人低声说了一会话,就听外面青竹回道“大奶奶,姑娘来了。”

    细妹带着方无悔和方丹青走进来,小姐俩是来看弟弟的。

    无悔自从弟弟出生后,就不愿在祖母那住,而是住回了清哑和方初身边,一应起居都由细妹接手。除了读书时候,她早晚都会跑来看弟弟。对着奶娃娃说东说西、比手画脚,乐此不彼,一点不嫌烦。

    这时,奶娘将吃完奶的安哥儿送进来,细妹接过去抱着,竖在胸前轻轻地拍,防止吐奶,一面走到清哑床前凳子上坐下,让大爷和大奶奶看孩子。无悔和丹青立即围到她面前,对着安哥儿各种逗弄。

    丹青见弟弟没多大反应,跺脚道:“哎呀,他怎么还不说话呀?我天天都等急死了。”

    无悔道:“弟弟还没长大。”

    丹青道:“我天天看他,都没长。”

    无悔道:“长了。”

    丹青问:“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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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0章 清哑事业新高

    无悔纠结了一会,才道:“白了,胖了。”这是她听爹和娘说的,其实她自己看着弟弟也没变化,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一饿就哭,确实够急人的。她更喜欢弟弟咯咯地笑,叫她“姐姐”,满床打滚翻跟头等等。这些都是她听细妈妈说的她小时候的表现。

    丹青对无悔没原则地偏袒弟弟很瞧不上,质问道:“白了有什么用?他都不会爬,也不会坐,还爱哭,一点不好玩。”

    无悔辩解道:“再过几天就好玩了。”

    丹青道:“昨天你就是这么说的。”

    方初和清哑听姐俩说得煞有介事,都忍俊不禁。听到后来,方初实在听不下去了,道:“丹青,小孩子要等半岁后才能坐会爬,一岁才会说话。安哥儿才不足一月,怎们会那些呢?你太心急了。”

    无悔立即笑道:“不能急。”

    丹青没话说了,便问:“大伯父,过年弟弟能说话吗?”

    方初道:“过年不成,要到明年。”

    丹青叫:“明年!那么远?”

    无悔道:“姐姐别急嘛。”

    方初和清哑相视而笑,一齐摇头。

    ……

    清哑是在几天后听说韩希夷收养女儿的事,盼弟告诉她的。

    原来沈寒冰那日遇见韩希夷,两人一块吃酒。韩希夷说起自己捡了个女儿,长得很像他。沈寒冰不信,特意去韩家瞧了,果然像韩希夷。沈寒冰回来和盼弟说起,嘲笑道:“什么捡的!我看八成是他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

    盼弟把屋里人都遣了出去,低声对清哑道:“……路上捡的。听三爷说,长得跟韩大爷很像。这事可不奇怪?姐姐,会不会是那天晚上……”她停住不说,看清哑的目光却大有深意。

    清哑立即领会这深意,脑中浮现奉州那晚,在方家别苑梅心小筑看到的情形:韩希夷衣不蔽体,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她问:“没说是谁的吗?”

    盼弟摇头道:“不清楚。”

    又补充道:“只有孩子。”

    清哑皱眉想,难道这个女人身份不简单,所以不能暴露?若是寻常女子,巴不得借此机会攀上韩家、攀上韩希夷才对。

    面上她却道:“也许无关。”

    盼弟道:“可是,真长得像韩大爷呢。三爷说是韩大爷在外留下的风流债。按日子推算,若是他在奉州做下的,正是上个月生。姐姐不也是在奉州怀上的么?所以我想会不会那晚……”

    清哑道:“你别在外说。那件事尤其不能说。”

    她语气郑重地叮嘱盼弟,怕盼弟嘴没遮拦,以至于引起什么风波。一是为了守口德,怕带累了韩希夷的名声;二是韩家有个谢吟月,郭家人远离她避嫌还来不及呢,哪能主动凑上去找麻烦。

    盼弟道:“这我知道。”

    嘴上说知道,心里还是有些意犹未尽。揣着这样一个秘密的真相,听见别人猜来猜去都不靠边,自己知道却不能说,可不急死人?

    次日,冬儿派人从奉州送了一批混纺样布过来给清哑,有棉麻混纺、丝棉混纺、棉毛混纺、毛纺等,厚薄不一,软硬不一。

    清哑便下了床,又命人将巧儿叫了来,姑侄两个设计了许多服装,主要是军装。有些是清哑以前设计好的,还有的是看到样布后新设计的。有挺括的毛呢大氅,将官们冬天穿的;有棉质的大裤衩和跨栏背心,是军士们夏天穿的;有混纺布做的春秋军装,腰部系带扣眼的皮带;有混纺料子做的带荷包短坎肩,配上长裤和筒靴,显得军士肩宽腰细腿长,特别劲健利落……

    巧儿根据这些图样,带着几个女工连夜将样服赶制出来。

    这批衣服很快通过林世子被送到宫中,呈到顺昌帝面前。

    顺昌帝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军服了,之前清哑就献上过几件。他和林世子看后提出了一些建议,清哑这次都做了改进。顺昌帝和内阁阁臣、兵部官员、军中将领商讨了数日,定下大靖军服改革新计划。

    这是军方首批军服改革,朝廷要保证品质。因为西北军工织造局刚建立,一切都还在摸索中,无法独立完成这个任务,朝廷须得借用郭家和小方氏的力量;二来郭家和小方氏是皇商,郭织女对朝廷贡献很大,顺昌帝也有意让郭家赚军方第一单的利润。

    于是,郭家和小方氏接到今明两年军方的纺织订单,上百万的销售额。

    方初长吁了口气,总算这一步商业筹划初步实现了。

    在奉州,小方氏和郭家是第一批将毛纺厂建立起来的商家。除了占技术优势、动工早这个原因外,还有一个缘故就是迅速雇佣了一批优秀的织工。这要得益于去年赈灾时那个“以工代赈”的计划。

    当时方家开展“以工代赈”耗费了许多银钱,根本收不回来。他也没打算收回来,他的目标就是女织工。那些家有擅长纺织妇女的灾民,和方家签订文书后,往方家交了多少混纺布,几天一交、质量如何,为人信誉如何……方初都让人做了详细记录。

    今年一开春,第二批救灾粮食和种粮运过去后,方家就开始了正式雇佣,挑选了一批诚实优秀的女织工,连郭家那部分人工都解决了。而今年棉花的种植也是预先下定给农户的,所有功夫都做在了前面。

    郭大有和郭俭进京后,一切工程都顺利进行,水到渠成。

    郭家毛纺厂轰轰烈烈开张,引起八方关注,一时间,羡慕嫉妒的有,私下算计的更多。

    睿明郡王便是其中一个。

    睿明郡王得知小方氏和郭家接下军方订单的消息,总算体会到顺昌帝对他说的“若论其他,你或许强过方初。若论经商,十个你捆在一起也赶不上他”是个什么情形了。他在奉北忙得团团转,至今还没弄出个眉目来;这边,小方氏和郭家已经接了百万订单,开始生产了。

    他忽然觉得很不安。

    就像在慈善中心那次,郭织女请他先弹一曲,为赈灾义演做抛砖引玉,他不肯,结果被狠狠打脸。这一次,他仿佛预见到自己大张旗鼓涉足纺织业很不明智,下场会很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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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愿大家平安顺心、平安如意!(未完待续。)

第1181章 荒诞的猜想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还有,他真的很眼红方家。

    军方一百万的订单,以郭家和小方氏现在的规模和实力,很轻易能完成。混纺经营一展开,利润将滚滚而来,想想都令人疯狂。

    睿明郡王搂银子搂习惯了,无法再像年轻时洒脱、拿得起放得下。

    现在,银钱对他有致命的吸引。

    郭家和小方氏以优厚的工价雇佣织工、采办原料,同行们也都纷纷效仿,睿明郡王这样的权贵则觉得受了连累。

    人们常说“无商不奸”,但还有“和气生财”、“买卖公道”、“口碑”等说法。真正能传承下来的老字号,都很看重商业信誉,奖惩措施运用得当。就算想要提高利润,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克扣工人的工钱,以免让人才流失,也坏了口碑。他会运用高妙的手法瞒天过海、见缝插针,隐秘地达到目的。只是具备这种见识的商贾毕竟是少数,所以商场上不断有商家破产,又不断有人兴起,演绎着看不见的竞争铁律。

    权贵经商和普通商贾的本质区别是:权贵们是凭借特权敛财,如何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来赚钱?高高在上的身份,与生俱来的优势,方便快捷的赚钱途径,都使得他们等不及按部就班。

    睿明郡王前些年在盐茶行当都是赚大钱的,现在踏足纺织界,要他像方初这样以优厚的工价雇佣织工、采办原料,那个利润就太薄了,他根本看不上。他又不敢为所欲为。正如方初所料,若周围都是一个工价,只有他独立特行,压榨织工,别说织工会流失,他也迟早会被御史弹劾;原料方面,则没人肯卖给他。

    他便谋算上了方初。

    正打点回京,他又接到王妃的消息:曹侧妃九月初八没了,难产,一尸两命,睿明郡王痛不欲生,星夜往京城赶回。

    曹侧妃是六月份随睿明郡王回京的,为的是参加郭家技术拍卖。因为肚子月份大了,睿明郡王特别珍爱她,不敢带她去奉州,恐路上颠簸受罪,将她留在京城待产,谁知那一别竟成了永诀。

    方初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直觉曹侧妃之死不简单,就叫了方隐来问详情,因为方隐暗中盯着睿明王府的。

    方隐道,他也觉得不对劲。

    他将自己怀疑的疑点告诉了方初,并说他正在追查这事,还叫了张恒做帮手。

    方初目光炯炯道:“照你说,要弄清曹侧妃死的真相,关键人物是为侧妃日常诊脉的林太医?”

    方隐点点头:“正是他。”

    方初道:“那就从他入手。”

    方隐应下了。

    两日后,方隐和张恒一起来回了方初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方初震惊道:“不可能!曹侧妃刚死,玉瑶长公主是八月二十三日凌晨生的孩子,韩大爷是八月二十三上午在奉州至京城的官道上捡的孩子,前后差了半个多月。若这多出来的孩子是曹侧妃生的,难不成他提前跑出娘胎不成?曹侧妃又怎会在几天前难产而死?”

    方隐道:“这确实叫人想不通。我也是通过蛛丝马迹推测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为何长公主现在的孩子长得像长公主,因为睿明郡王的孩子是公主的内侄。侄儿像姑姑,这很平常。”

    方初道:“就不能是公主生了双胞胎?”

    方隐道:“公主若怀的是双胞胎,太医不可能诊不出来。再说,就算公主生了双胞胎,被人费尽心机送走一个,还留下一个,是何道理?这不是多此一举嘛!若换了曹侧妃的孩子就不同了:第一,驸马去了眼中钉;第二,王妃拔了肉中刺,可谓一举两得。”

    方初在心中接道:“还有第三:可污蔑郭织女!”

    张恒道:“叫我说,还是不通。他们既这样心狠,连人都敢害,何不干脆把孩子弄死了,一了百了,费这个手脚做什么?”

    方隐和方初都接不上话,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方初迫使自己冷静,思索好一会才又问道:“如果方叔的推测是正确的,那如何解释曹侧妃最近难产而死?”

    方隐道:“这种事,想要做得天衣无缝,很难。必定有蛛丝马迹可寻。曹侧妃怀孕后,一直是由太医院的林太医负责为她诊平安脉。若曹侧妃死的异常,林太医肯定是知情人。”

    张恒急忙道:“对。听说曹侧妃难产时,林太医就在郡王府。”

    方初问:“那你们可有把握让林太医吐露真情?”

    方隐道:“有一件隐秘事:林太医不善饮酒,每醉必吐露真言。我准备从这下手……”

    方初心中一动,道:“方叔且别忙。睿明郡王回来了,把这消息透露给他,让他替咱们查,掀开此事真相。咱们等着看戏就行。”

    方隐笑道:“这也好。”

    又商议一回,才和张恒出去了。

    此后,方初就每日等待。

    九月二十二日,方无恨满月,忠义伯府办满月酒,并没有给睿明郡王府下帖子,但睿明郡王却亲自前来恭贺。

    他临出发前,对心腹道:“本王去忠义伯府走一趟。林太医那里,今儿务必要让他吐口。你都安排妥了?”

    心腹道:“王爷放心,万无一失。下官已经派了妥当的人请他吃酒,他不会怀疑的,务必要将他灌醉。”

    万无一失吗?

    睿明郡王听了没有欣喜,反而目现痛苦之色,霍然迈开大步就走,一面低喃道:“本王不会让你枉死的,一定会还你个公道。”

    原来他给曹侧妃守灵,有天晚上无意中听见有人嘀咕侧妃死的冤,便下令悄悄调查。后来查知林太医不善饮酒,也很少饮酒,然只要喝醉,必定口吐真言。林太医这个脾性,除了他父母和妻子少有人知道。于是定下这个圈套,要套出曹侧妃难产真相。

    曹侧妃,他心爱的女人!

    若她真是被人暗害致死,他不会放了那人。现在他去忠义伯府,既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曹家。即便曹侧妃不在了,他也要让她知道,他没忘了她,会一直照应她娘家、和曹家合伙做纺织生意。

    ********

    今天圣诞节,大家圣诞快乐哟!虽然节日是人家的,但不妨碍我们快乐。大家等更的心情原野理解,我比你们还急呢,可我必须得一环一环来写。你们等不及的话,可以攒文;追更的话,大家每天讨论也很有意思的,还能启发原野灵感。这不,又有新线索了。圣诞求票会不会容易些?(*^__^*)(未完待续。)

第1182章 贤良的谢吟月

    方初听说睿明郡王亲自来恭贺,暗忖:终于沉不住气了吗?

    他命人将睿明郡王迎入外书房看茶,然后整整衣裳,也过去了。

    和睿明郡王一样来方家的不速之客还有一个,就是谢吟月!

    她刚从奉州赶回来,尚未回去韩家,听说忠义伯府正为方无恨办满月酒,就直接让马车来到清华路贺喜。

    到伯府门前,谢吟月将车窗帘掀开一条缝隙,默默打量庄重的伯府大门。她出身豪富,自小便见过各类精美的华宅。与京城世家豪门建筑相比,总少一种庄重和威严,那不是用钱财可以垒砌起来的。

    看了一会,她淡然放下窗帘。

    马车在东角门外停下,一个婆子上前递上韩希夷的名帖。门房看后,放马车进去。就有伯府专门迎客的管事媳妇过来相迎,至车前问明车中坐的是谁,又请安,然后在前引导马车前行。至仪门外停住,恭请谢吟月下车。谢吟月从容地扶着锦绣下车。跟随的一干媳妇丫鬟被引到别处安置,谢吟月只带着锦绣进去。

    进入仪门内,她目光一扫,里面又是一番气象:进出多是诰命夫人千金和豪门富贾女眷,入目珠光闪闪,彩绣辉煌。

    正厅内,清哑被众夫人姑娘围在当中,微笑着和人说话。产后的她长圆了脸,显出富态来。她身穿淡紫色衣裙,头戴镶紫钻的紫凤钗,在一群光彩夺目的女子当中,独特的安静气质依然使她如鹤立鸡群。奶娘抱着孩子和细妹并立在她旁边。

    谢吟月站在厅门口,注视着大厅上被众星捧月的女子,脑中一瞬间时光流转,将她初次遇见清哑开始,以及这些年两人相斗的种种经历都飞快过了一遍,如白驹过隙、瞬息变幻。

    第一次见郭清哑是在霞照杏花巷谢家别苑,堂妹谢吟风使计抢了她的未婚夫江明辉,谢吟月为堂妹善后。

    十几年过去了,郭清哑抢了她的未婚夫方初,郭家越来越兴旺,曾经高高在上的她也被郭清哑踩在脚底,谢家一再败落。

    现在,郭清哑又把跟韩希夷私生的女儿送入韩家。

    这是要韩希夷和方初一样,彻底跟她离心离德;更有甚者,要和她的儿女争夺韩家家产。

    她是谢吟月!

    能任人宰割吗?

    当然不!

    她一得到这个消息,就急忙日夜兼程从奉州赶回京城。这一次,为了非花非雾,她真要和郭清哑不死不休了!

    谢吟月想,可笑自己绞尽脑汁和郭清哑斗了两辈子,也不及她看似纯良无害,却在无声无息间欺骗了所有的人。

    方初把私生子送还给韩希夷,郭清哑会不知情?知情的情况下,还能做出如此安静坦然的神色,大伪似真的功夫已经圆满。

    谢吟月心疼如绞。

    目光,却格外犀利。

    忽然,清哑向她看过来。

    隔着人群,两人视线相撞。

    清哑应对人事,绝大部分时候都凭直觉。谢吟月在门口停步,才关注了她一会,她立即感觉到谢吟月的不善和昂扬的斗志,对她熊熊战意。虽然觉得奇怪,但想起她们之间的过往,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谢吟月冲清哑一笑,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从容优雅地走进去。

    上门是客,清哑自然不能不理会,也上前招呼,因心中奇怪她什么时候回京的,嘴上便问了出来。

    谢吟月道:“刚回来的。”

    清哑于是请她入座。

    谢吟月先不坐,先恭贺清哑喜得贵子;一面稍稍侧首,就着奶娘怀抱端详了安哥儿一番,然后对清哑道:“长得真好。和他父亲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顿了下又补充,“一点不像织女。”

    清哑点头,因为这是实话。

    林亦真瞅着谢吟月道:“这也是常情。韩大奶奶自己不也长得不像父亲,像母亲。当日表哥遇见欧阳前辈时,差点都认错人呢。”

    谢吟月心一凝。

    在场女客有玄武王世子妃、林亦真、林亦明、蔡家两位奶奶、王家一位太太、严氏、陈氏、王瑛、巧儿、阮氏、吴氏和盼弟等等。

    京城这边的人都以为林亦真嘴里的“欧阳前辈”就是谢吟月的母亲,严氏和清哑等江南来的人却都明白,林亦真说的“欧阳前辈”不是谢吟月的母亲欧阳明珠,而是谢吟月的姨妈欧阳明玉。当日,方初遇见欧阳明玉时,以为是谢吟月的母亲,差点认错人。

    欧阳明玉是被欧阳明珠害死的,欧阳明珠事败后也自杀,林亦真这当口提她们,不啻于揭谢吟月的疮疤,还往她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如此,不管谢吟月对清哑说的那句话有什么意图,也算是小小的回击,还堵住了她的嘴——她也长得只像父母中一个。

    谢吟月很佩服林亦真:甚至还没弄清她的用意,便狠狠反击了她,好心机和急智!

    若将女子按心机谋略分等级的话,林亦真应该属于谢吟月一流人物;严未央虽然厉害,心机稍逊一筹;巧儿年纪太轻,经历还浅。

    林亦真才出孝,今日来方家一直沉默少言。谢吟月说安哥儿一点不像织女,虽是实话,林亦真却觉得异样。虽然不明白谢吟月用意何在,但出于对她的防范和戒备,还是警惕地予以回应。

    谢吟月没有再回击,一来林亦真是诰命夫人,她不便太放肆;二来因林亦真这番话,再争下去对自己不利。

    她便微笑道:“崔夫人说的是。”又向众人道:“别说这亲生的像,就不是亲生的——像我们大爷捡的那孩子,都跟我们大爷长得有七八分相像呢。这可不是天赐的缘分!我们大爷喜欢的很,所以才要费事摆酒请客,认在膝下。这不,我接了信后赶忙就回来了。认女儿我怎么能不在场呢,怎么说我也算她母亲不是!”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神色怪异。

    为了掩饰这怪异,各自开口。

    有人说“真是巧啊!”

    有人说“韩大奶奶真贤良。”

    有人说“韩大奶奶真大度。”

    还有人说“大奶奶真善良。”

    面对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谢吟月安之若素,毫不尴尬。

    ********

    谢吟月为何这样贤良呢?(未完待续。)

第1183章 等方初捡了再问

    她微笑道:“贤良说不上。只是我想,既然捡着了,就是缘分。我虽不如郭织女有福气会生养,只生了两个,如今捡回来一个像我们大爷的孩子,也算我的福气了。郭织女说对不对?”

    注视清哑,目光如炬。

    林亦真蹙眉,越觉谢吟月异样。

    若在另个场合被其他人这样询问,清哑自然要回答“对”,总不能大煞风景地说这不是福气;然她见过韩希夷不堪一幕,知道这孩子来得蹊跷,也深知谢吟月没这么大度,便不会随意回答了。

    她回道:“是不是福气,要看你自己怎么想。别人怎么想不重要。”

    盼弟在旁笑道:“是啊。韩大奶奶觉得是福气呢,那就是福气。你心里觉得晦气,别人说是福气,你还以为人家故意刺你呢。”她看不惯谢吟月拿腔作势,含沙射影地刺了谢吟月一下子。

    这可是一语中的。

    岂止晦气这么简单!

    谢吟月轻笑道:“织女和沈三奶奶说得都对。我刚才没说清楚。我是觉得:织女如此善良,若是方伯爷也捡了这么样一个孩子回来,定然也会开心接纳,觉得是福气的。”

    清哑认真道:“那也未必。”

    谢吟月挑眉道:“织女的意思?”

    清哑道:“我要说是很容易,但事实未必如此。因为事情不落到自己身上,谁也不敢保证会怎么样。通常大家以为自己能做到的事,也许事到临头并不能做到。我不想口是心非。等方初也捡个像他的孩子回来,韩大奶奶再问我,我就能说的准了。”

    她刚才其实是想说“是”的,因为若是方初像韩希夷那样被人陷害了,她觉得自己会谅解他,又不是他刻意犯错。

    可是,她又说“未必”,因为她觉得还是不要说太满,有些事情不落到自己身上,是无法深刻体会的。有的人以为自己会见义勇为,事到临头却吓得手软脚软。有的人觉得自己是个俗人,没那么善良,却在某些时候做出很善心的举动。还有些人自以为是个好人,一旦利益被触犯时,便图穷匕见,现出本性中的恶劣来。

    清哑不知方初抱一个像他的孩子回来,自己到底会如何表现。

    众人原本都诧异地看着她,不知她为何说“未必”,便是心里不喜欢,敷衍一下而已,何必较真,反正方初又没捡这样一个孩子回来,等听了她的解释,一个个都暗自敬佩、叹服。

    林亦真目光一闪,垂眸。

    这就是郭清哑!

    经历那些事,她无法和她做知心朋友,但也无法讨厌她,还在紧要关头不自觉地维护她。

    玄武王世子妃对严氏和吴氏含笑点头道:“织女真性情,就是叫人喜欢。”目光扫过谢吟月,淡的看不真切。

    严氏和吴氏都笑容满面地谦虚,说清哑这性子容易得罪人云云。

    谢吟月不料引出清哑这番话,倒显得自己在装模作样了。

    她微笑道:“还是织女说得透彻。这事现在落到我头上了,我可是真把这当作是我的‘福气’呢!必定珍惜!明日还请织女光临寒舍,去喝杯水酒,见证一下。织女若能去,我和我们大爷都会开心的。”

    她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福气”和“珍惜”二字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得严氏和吴氏都隐隐觉得不对,以为她是怪清哑刚才说话驳了她的面子,没有顺着她赞她贤良,很不悦。

    清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她觉得谢吟月很奇怪,这福气不福气的,关她什么事?一个劲地盯着她说干什么?

    真虚伪出新境界了!

    她便懒得敷衍她了。

    她的神情落在谢吟月眼中,是心虚的回避,暗自冷笑想“若你敢去,那真叫我佩服你了!”

    清哑听见奶娘怀中安哥儿哼哼两声,忙探头看了一眼,对奶娘道:“该喂奶了。”

    亲娘对孩子总是很仔细,即便不亲自喂奶,清哑也清楚安哥儿吃奶的习惯和大概时辰,所以一见安哥儿皱眉挣扎,有瘪嘴哭的倾向,便知儿子饿了,忙叫奶娘喂奶。

    奶娘忙抱着安哥儿往东次间去了,细妹也跟了过去。

    谢吟月淡漠悠远地笑看着清哑,如同雾里看花,心中想着荡开那层迷雾,让人们看清她的真面目。

    清哑浑然无迹可寻。

    方初又死死护着清哑。

    怎么办?

    那就从清哑身边人下手!

    谢吟月目光落在巧儿身上。

    接着,又转向严氏。

    半个时辰后,假山旁,巧儿看着谢吟月,气得脸都红了,同时觉得不可思议。

    郭家和谢家斗了这么多年,巧儿虽然恨谢吟月,但谢吟月的智谋她却是佩服的,也从不敢小瞧这个对手。眼下谢吟月明目张胆污蔑清哑和韩希夷有私,哪来的底气?又怎会这样愚蠢!

    巧儿冷笑道:“韩大奶奶这是活腻了!”语气冷森森的,透着杀气。

    不是她狂妄,郭家如今可不比当年,清哑也不比当年,小方氏更是忠义伯了,谢吟月这是找死!

    谢吟月凛然道:“正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们媾*和我就忍了,说是被人陷害,不管真假都算个理由;现在却把孩子送去韩家,这是不让我好过。那我还顾忌什么?大家鱼死网破好了!”

    巧儿杏眼圆睁:“你……”

    抬手指着她的鼻尖。

    谢吟月岿然不动,冷冷道:“我知你不信。我也没打算让你信。我告诉你这件事,是让你自己去问、去查。你这么聪明,相信有办法能查明真相。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跟我理论。”

    说完,转身就走。

    巧儿怔住了。

    谢吟月走了两步,又停住,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手上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若你查明了,后天下午酉时去东城外柳树坡找我拿。错过了,可别后悔!”

    巧儿瞧着她去远,还不敢相信她听见的。待要不理会这事,又放心不下。谢吟月说“我告诉你这件事,是让你自己去问、去查”,若无十足把握,她敢说这话吗?

    ********

    谢谢众位亲打赏、投票支持!咱们巧儿会怎么办呢?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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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人家介绍:
哑女郭清雅穿到异时空的水乡农家。 这是一个完美而又绝妙的家庭组合。 因此,前世安静了二十四年的哑女, 今世人生处处峰回路转、时时拨云见月, 她的故事,从一场横刀夺爱开始…… ************* 已有完结文三篇,分别是《丑女如菊》、《果蔬青恋》和《田缘》,等更的朋友可以先去看看。戳“作者信息”菜单便可看见。新书需要新老读者倾心支持,点击、推荐票、评价票、长评等等等等,多多益善!水乡人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乡人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乡人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