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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乡村原野     水乡人家txt下载     水乡人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56章 敬茶

    她忙举起那蚌,好奇地查看。

    方初解释道:“这是请一个巧匠做的,专门放在床上用。比油灯烛火强,不容易走水出事,极方便的。”

    清哑心想:“方便是方便,一般人家谁用的起。”

    她将蚌壳还给方初,方初长臂一伸,又送进暗格内。

    然后附在她耳边问:“起来了?”

    清哑发现身上正穿着昨晚拿出来的睡衣,猜是方初帮自己穿的,不禁脸发烧,一声不出,静静点了下头。

    方初这才拥着她撑起身子。

    “今日是新婚头一天,合族中人都在,若是起晚了,容易被人笑话,所以我才这么早叫你。等他们走了,就剩我和你,你想怎样就怎样。这会子你且忍忍。咱们过去给爹娘和祖母磕了头、敬了茶,你再回来歇着。长辈那里有我招呼呢。”他细细对她解释。

    “不用做饭?”清哑问。

    “做什么饭?”方初诧异极了。

    “不是说‘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吗?”清哑道。

    方初听了,忍不住失笑,抱着她连连亲吻。

    “不用。不过,祖母倒说过要尝尝你手艺的话。等过两日,你身上好些了,再叫人帮忙,做点东西孝敬长辈。”他在她耳边柔声道。

    “好。”清哑欢喜了,又道,“我身上没不好。”

    她以为方初为她找借口,特意解释。

    方初维护她。她更要自觉,不能丢他脸。

    方初便看着她不语,眼神很幽暗。

    清哑推他道:“起来。我还要练舞。”

    方初忙道:“今早上就别练了。”

    清哑道:“这要持之以恒。不能断的。”

    她在牢里都练习了呢。

    方初箍紧她腰,道:“听我的,不许练!”

    清哑想这人怎么爱管她呢?

    懒得同他争,便道:“好,先起来。”

    说完撑着要坐起来,结果又跌了回去,疼得龇牙咧嘴。

    她这才明白方初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想起昨晚,别扭地不敢吭声,也不敢看他。装无事人一样爬向床外,刚爬到一半,被腾空抱起。

    方初抱着她下床,高声唤人进来伺候。

    二人洗漱毕。细妹端了碗羊奶杏仁粥来。清哑吃着。

    说起这羊奶,还有一节事补充:郭守业吴氏为了闺女出嫁后能继续喝羊奶,陪嫁的嫁妆里面,又添了六只羊,一只公的五只母的,凑了个六六大顺。羊赶进方家大院时,方瀚海严纪鹏眼睛瞪得滴溜圆。

    方瀚海问:“这陪嫁活羊,有什么讲究说法?”

    郭家送妆的赔笑道:“这个小的也不知。”

    后来问郭大全。郭大全咳嗽一声,才道:“我小妹天天喝羊奶。晚上洗澡也用羊奶。我爹听说妹婿这儿没养羊,所以……”

    方瀚海严纪鹏想:“瞧人家这爹当的……”

    且说眼前,方初待清哑吃完,便一起往正院这边来。

    细腰和莲心随身伺候,另有几个小丫鬟捧了清哑给公婆小叔小姑的礼盒跟在后面。细妹要向赤心了解东院琐事,故而没来。

    方初不顾清哑躲闪,硬搂着她腰,一边走一边向她指点院内环境布局和各处景致。玉树临风的新郎,柔情款款,目光醉人,所过之处,丫鬟们见了纷纷含羞低头,等他们过了,又抬头羡慕地追看。

    清哑觉得夫君双目神光好像两簇火焰,一碰就点燃了,将她双颊烧得火红一片,因此垂眸不敢看他,只安静地听他说话。

    方初见她羞得这样,心越柔软。

    待进入正院,他便放开她腰,改为牵她手。

    两人一踏入上房厅堂,一屋子人“刷”将目光投射过来,紧跟着目光下移,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露出各式笑容;方剑一干兄弟更是笑得十分欠揍,好似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方初神色从容如常,丝毫没有放开清哑的意思,炯炯目光从方剑等人身上一扫而过,少年们立即收起贼笑,恢复正经。

    长辈们见清哑袅袅婷婷、气质高华,暗自点头称许。

    清哑见从上至下坐了怕不下几十人,微愣。

    她反应算快的,立即回身,对细腰说了一句话,细腰扫一眼堂上,点点头,将手中捧盒交给小丫鬟,转身出去了。

    清哑这才继续随着方初上堂,目光触及最上方的方老太太,不自觉微笑,更在她来回打量方初和自己的暧*昧眼神下,红了脸。

    方老太太忙问:“丫头,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她以为清哑让细腰回去是拿帕子什么的。

    清哑摇头,解释道:“不是。我不知道有这么多兄弟姐妹,我没带那么多礼物来,就叫她回去拿。很快的。”

    众人愣了下,然后一齐笑起来。

    严氏嗔道:“这孩子,这么实心眼!”

    方老太太笑道:“你没错!原没这么多人的,是他们想来瞧瞧你这御封的织女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所以都来了,撵都撵不走。那些淘气的小子,你不用理会他们。倒是姊妹们,都要好好认一认。”

    说着又朝方纹道:“纹儿,你给你三嫂引见。”

    方纹早站起来了,对清哑甜甜叫“三嫂。”

    一面在另一边扶住她,盯着她脸看。

    清哑对她笑笑,“纹妹妹。”

    方剑等人听了老太太的话,立即不依了,叫道:“老祖宗!我们也姓方,怎么叫三嫂不理会我们?难道只有方则才算兄弟?”

    方老太太瞪了他一眼,道:“你就那么想喝你三嫂敬的茶?”

    一面又对右手边的老妯娌——方家四老太太讲清哑为人:“这丫头从不会那些弯弯绕的心思,有什么就说什么,从里到外透透亮。”

    四老太太忙道:“我一瞧这孩子就觉得好,那眼睛,干净!”

    方老太太听了十分喜悦,若四老太太把清哑夸得天花乱坠,她会当做是客套话、场面话,但她夸清哑眼神清亮,她则以为是大实话。

    方瀚海的堂兄弟们则一齐看向方瀚海,目光意味深长:郭织女实心眼、没有弯弯绕的心思?那牌坊尚未请下来时,是谁把老谋深算的公爹逼得穷于应对?又是谁把方氏一族上下折腾得鸡飞狗跳?

    方瀚海无视众人暧*昧眼光,装作没看见。

    ********

    方初:多赏清哑两张月票吧,古玩什么的就不用了!咳咳,好像还没敬茶给你们。(未完待续。)

第657章 见面礼(求双倍月票)

    说话间,从外面又飞跑进来两个十来岁的少年,一路嚷道:“三嫂敬茶敬完了?你们太不够义气,起来也不叫我们,害我们来晚了。”

    另一个一眼看见清哑和方初在堂上,喜道:“还没走!还没走!”

    众人更笑得前仰后合。

    方初黑了脸,喝道:“老九,赶集呢?”

    方剑忙道:“三哥,大喜的日子,长辈们都在呢,你可不能对我们甩脸子。你要发脾气,吓着三嫂可怎么好?”

    方初浓眉一拧,就要训这小子,结果见清哑看他,忙又展开眉头,对她柔声道:“都来齐了,敬茶吧。”一面小心扶她走向祖母。

    方剑便朝兄弟们挤眉弄眼,换来方则踢一脚。

    严氏两个大丫鬟早各捧了个软垫,放在堂下。

    方初先扶清哑跪了,自己才跟着跪了。

    另有个俏丽的丫鬟托了两盏茶来,站在清哑身旁。

    清哑先和方初磕头,磕了三个头,然后敬茶。

    “祖母请喝茶!”她将茶杯高举过头顶。

    方老太太立即接了过去,笑眯眯喝了一口,然后放在桌上,从手腕上取下一串摩挲得黑红油亮的紫檀佛珠,亲自帮清哑套上。

    又道:“慈恩大师给你的佛珠是极好的,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串了。祖母这个也不是凡物。那年方家献给先皇太后一匹云锦,先皇太后很喜欢。因我婆婆信佛,就赐了这个给她。后来我婆婆又给了我。前后总有一个甲子多的年头了。现在,祖母把它送给你。你这丫头。先前吃了不少苦头,你戴上它,祖母希望你从此一生平安顺遂、逢凶化吉,和初儿一辈子相亲相爱。这比什么金玉宝物都强!”

    清哑听了感动不已,郑重道:“多谢祖母!”

    方老太太笑道:“起来吧。这是你四叔祖母,你快敬她。”

    于是,清哑又敬四老太太。也得了一套镶八宝的头面。

    再然后,是方氏族中几位老太爷,都给了见面礼。

    接下来就到方瀚海夫妻了。先敬方瀚海。

    又一丫鬟托了两盏茶过来。

    “爹,请喝茶!”清哑再高高举起茶盏。

    方瀚海喝了茶后,从腰间解下一块紫黑牌递给清哑。

    清哑接过来时,飞快地瞄了一眼。非金非玉。沉甸甸的坠手。这样式和感觉让她觉得熟悉,想起那年沈亿三给她的牌子。

    这个做什么用的呢?还是什么宝物?

    她心中疑惑,看向公公的时候,目光就带了出来。

    方瀚海端正身形,露出威严神色,沉声道:“这是我方家的紫木令,由家主发放。持此令者,可进入方家藏观看所有藏书。织锦楼观看所有织锦和图纸资料;还可以凭此令在方家任何一地的作坊铺子提取现银应急,总计最高可达一百万两!”

    清哑吓了一跳。本能看向方初——她不敢要啊!

    方初在父亲拿出紫木令牌时,便心中一动,悄悄瞥向叔伯们。

    方瀚漫等人都端坐如钟,不动声色。

    这光景,要么方瀚海事先跟他们商议过,要么他们对方瀚海这一举动无异议,不管是哪种,总之他们未出声,方初便也装无事。

    清哑没得到夫君指点,只好自己拿主意。

    她决定实话实说,把丑话说在前头。

    她道:“爹,这我不敢要。”

    方瀚海将紫木令给了清哑后,端起茶盏接着喝茶。听了清哑的话,他翻了翻眼皮,心想:“这孩子,怎么说这么直白呢?”

    他盯着清哑问:“爹给你的,如何不敢要?”

    ——你胆子不是大的很吗!

    清哑也盯着他,问:“爹不是把他分出来了吗?”

    她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方初。

    方瀚海深吸一口气,道:“爹是把他分出去了。但是,这紫木令爹是给你的!你未嫁时,就连续几次将织锦技术转让方家,理当受此礼遇。那年你来方家不还跟我们要资料看吗?那时你可是理直气壮的很呢。如今你嫁到我方家,身为方家媳妇,更要维护方家。你可明白?”

    清哑点头道:“明白。有了好设计要先给方家。”

    方瀚海瞪着她——你就不能说含蓄些?再者,我也没让你有什么好设计都必定要给方家呀。你夫君现在也开了织锦坊!

    清哑无辜眨眼——我说错了吗?

    方瀚漫等人都隐隐含笑,都看这一对翁媳再过招。

    方瀚海决定不跟儿媳计较,主要是没法计较,道:“总之,你要牢记自己是方家媳妇。藏书和资料无需我多解释,你是担心那提银的权限吧?这也不用担心。这银子不是白给你的,是防止你在外地,倘或一时有急事需用银子,又无处筹措,便可去方家当地的买卖行支借,事后是要归还的。否则,你伯伯叔叔们可要找为父赔补。”

    清哑恍然大悟,忙道:“那我收了。多谢爹。”

    然后就小心将紫木令收进袖中,袖子里有暗袋呢。

    方初忙搀她起身,她略一皱眉,他也顾不得堂上众目睽睽了,手下用力,几乎将她抱了起来,等她站稳还没敢放手。

    众长辈一齐垂眸,代他感到不好意思。

    清哑忙瞅他一眼,意思让她自己走。

    丫鬟跟着,捧起软垫,又放在严氏面前。

    清哑二人一样跪下,磕了头,“娘,请喝茶!”

    严氏满脸笑容地接了茶,道:“好!好!”

    喝罢,她取下手腕上一只莹润的玉镯,帮清哑套上。

    “这是我出嫁时,我娘给我的,是件古物,不知几百年了。这玉很有灵性。瞧这里面,有三颗血红色的点子。若是身体不舒坦了,这血红就会变暗、变黑,预示体内有病;若是健康的,则呈现鲜艳的红色。娘也没别的嘱咐,就希望你们好好的,娘看了才开心!”她说得很动情,又拉了方初的手,盖在清哑手上。

    “谢谢娘!”清哑感觉婆婆说的是真心话,不是敷衍自己。

    “娘放心,儿子一定好好的。”方初也保证。

    “娘放心,放心!”严氏红了眼睛。

    这是高兴的,她刚才将方初对清哑的甜蜜举动都看在眼里,加上杨妈妈早上收来的落红元帕,自儿子和谢吟月退亲以来悬挂的心,彻底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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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朋友们!双倍月票期间,清哑道,公婆和祖母都给了见面礼,姐妹们,你们就给月票吧,奉送甜美笑容一枚……(未完待续。)

第658章 林姑妈(求双倍月票)

    敬罢公婆,该轮到各位叔伯了,也不用一一细说。

    到各位兄弟时,清哑不用再下跪,只奉上一盏茶即可。就这样,方初还瞪那些无事来凑热闹的堂兄弟们,按规矩他们不该来的。

    敬了一圈下来,收礼也收得手软。

    等结束,清哑忙让细腰等奉上给公婆等人礼物:方老太太、严氏和方瀚海、方则方纹是衣履袍服,其他人则是或金玉玩物,或者笔墨砚台镇纸之类,形色不一,都很珍贵。

    众人便看出区别来了:二房的衣物皆出自清哑之手,其他人因为没准备,是清哑临时让细腰回去挑选的。

    清哑敬献时解释:衣服的料子是她亲手织的,每个人的花色都不一样;衣服的款式是她亲手画的,都与各人年纪身份相符;各人从头到脚都是全套,衣服、头上身上佩戴的饰物、腰带、荷包,以及脚下的鞋子,都是她亲自设计搭配的。

    她歉意道:“衣裳不是我缝的。时间太紧,我缝不过来。”

    她针线活的底子全继承原主,最近几年拿针少多了。

    方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环顾左右诸人,高兴道:“这就很尽心了!这些织锦,从设计到织出来,再画衣服样子,还这么多人,可费心思了。好孩子,你这份心意,祖母喜欢的很。”

    严氏也直夸清哑,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说话。

    方瀚海也露出满意神色,在兄弟面前很有脸面。

    由此可见。方家二房娶了佳媳,将继续鼎盛。

    方纹欢喜地翻看那些衣裳和首饰,和姐妹们低声品论。姐妹们都看着她露出羡慕神色;方则也向清哑道谢,方剑等人不乐意了。

    方剑便对清哑道:“三嫂,这怎么不一视同仁呢?”

    清哑心想,本来你们就不是亲小叔,怎么一视同仁?

    可是话不能这么说呀,她正想如何回呢,就听方初对堂弟道:“你要你三嫂亲自帮你设计并织一款料子做衣裳?这脸面够大的!咱们大大小小总有五六十个兄弟。人人都要找你三嫂要脸面,五六十张脸装扮下来,你们是有脸了。你三嫂和我还有脸吗?”

    方剑张大嘴,愣是不知如何回。

    众人愣了一会,才轰然大笑。

    方老太太笑出了眼泪,指着方剑等人道:“你三嫂就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工夫。横竖有样子。叫人织出来自己做就是了。”

    四老太太也笑道:“五六十款,都让你三嫂织,亏你能说得出口!”

    又一人道:“这也就是织女,换个人几款也弄不出来。”

    这话倒是,方瀚海夫妇听了非常自豪。

    方剑笑嘻嘻道:“我这不是嫉妒则哥哥么。”

    方则笑道:“嫉妒什么?你又不是没衣裳穿。”

    说笑一阵,大家才去吃早饭。

    方初让清哑敬完茶就回去歇息的想法落空了,方老太太和严氏都要领清哑去拜见亲戚:方家的姑奶奶们,姨奶奶们。还有方氏族中的婶娘伯母、妯娌,世交家的女眷等。有的应酬。

    清哑还没怎样,方初却担心清哑支持不住。

    他便对严氏道:“娘,等晚宴时再见吧。昨日忙乱,东院很多东西都没安置妥当,我与清哑得回去安置。”

    严氏对儿子的心思一目了然,瞅着他似笑非笑。

    方初在母亲暧*昧的笑容下,保持从容镇定,坚持要领走媳妇。

    严氏横了他一眼,拿手指头戳他道:“行了!有这会子担心的,昨晚就没想到?都是长辈,有些人待会就要走了,不去拜见实在失礼。到时候,人家不会指责你,只会指责你媳妇不懂礼数。你这不是害她?别说你媳妇要去,连你也要去外边会客。你父亲他们昨晚就帮你挡了,今儿还躲着不见?你就算不是方家少东了,如今也是另立门户,更要独当一面,不然人家怎么看你!”

    方初被母亲说得绷不住,神色尴尬。

    婆婆说了一大通,清哑只抓住了自己认为最重要的“到时候,人家不会指责你,只会指责你媳妇不懂礼数。你这不是害她?”急忙对严氏道:“我跟娘去。”又对方初道:“你也出去。”

    她如今嫁人了,可要学着做媳妇。

    方初无法,只得低声嘱咐她几句。

    说着说着,拉着她手越说越多。

    严氏忍无可忍,她何曾见过儿子这样婆婆妈妈?

    她夺过清哑手,赶方初走:“去吧。娘照顾你媳妇。”

    方初再看了清哑一眼,才转身大步去了。

    这里,严氏挽着清哑的手,一路和她絮叨,往后面见众人。

    对着一干方家姑奶奶们,清哑彻底眼花了。严氏领着她挨个拜见、挨个认人,以她的记忆力,也是认到后面就忘了前面。

    她安静的天性再次闪光,无需刻意逢迎和客套,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一个微笑,便让众人暗暗点头。与江大娘嫌弃她不言语相反,这些世家出身的女子觉得她既贞静又大方,十分赞许。

    众人便不绝口地夸赞新妇,都给了见面礼。

    到林姑妈面前,林姑妈笑拉着清哑的手,把她上下一打量,点头赞道:“真好模样!终于成亲了,二嫂也放心了,老祖宗也没遗憾了。往后就好好跟一初过日子吧。一初最是有担当的孩子,从昨日迎亲时他处置卫昭送礼便可看出他的胸襟宽厚,你只管放心。”

    说着,也给了很贵重的见面礼。

    严氏微微一凝,注视林姑妈。

    林姑妈笑容如常,对清哑很亲切随和。

    严氏想自己是多心了,林姑妈不是故意提起卫昭,暗示清哑即便请赐了牌坊,也抹煞不了被卫昭掳去囚禁数日的事实,对一个女子来说,就是失了名节。昨日卫昭闹婚礼,直接是羞辱方初,换一个男子定不能忍受;方初却忍受了,要清哑好自为之。

    清哑道:“谢谢姑妈!我很放心,所以我才向朝廷请赐牌坊。卫昭只能蛊惑糊涂愚昧的人,我和一初是不会上当的。”

    说完,屈膝又施了一礼,才款款走向下一位。

    严氏清楚地发现,林姑妈嘴角抽搐,掩都掩不住。

    她心中再次升起疑团:若林姑妈刚才是无意提起卫昭,便不该对清哑这话有这样反应,该高兴才是;除非林姑妈是故意的,清哑回话歪打正着,她听了不好受,以为清哑不仅讥讽她糊涂愚昧,还点醒她别瞎了眼看不见自己给方家带来的荣耀。

    正想着,林姑妈朝她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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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哑问:七大姑八大姨也给了见面礼,姐妹们还有月票么?(未完待续。)

第659章 婆媳(求双倍月票)

    林姑妈笑道:“清哑心倒宽。”

    严氏如无事人一样笑道:“她不是心宽,是性子单纯,从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家是七窍玲珑心,她呀,就一个心眼。不管做什么都一心一意,对人也一心一意。”

    清哑正在拜见的是方家大姑奶奶。

    她听了严氏的话,对众人笑道:“瞧瞧,弟妹对侄媳妇多满意!这口气,对纹儿说话也不过如此。”

    众人忙都附和,赞严氏和清哑像母女一样。

    清哑听了心动,便看着严氏,黑眼睛里满是期盼。

    严氏给她的印象一直还不错,因此她很希望严氏能喜欢她,即便不能像吴氏一样对她,也千万别像江大娘那样,怎么做都不得好。

    严氏被她看得心软,笑道:“你们瞧她这性子,跟纹儿一个样。指望她对婆婆八面逢迎?我还是别指望了,当闺女养着吧!”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清哑忙道:“我一定孝顺娘。”

    严氏嗔道:“娘知道你孝顺!”又一本正经对大姑奶奶道:“姑奶奶给了见面礼了没有?若给了,我们就去下一家;没给,你倒是掏出来呀,没见我们娘儿两个站在这等着呢。”

    一言未了,众人轰然大笑。

    大姑奶奶笑得拿手指着严氏,几次说不出话来。

    清哑也抿嘴笑了,觉得婆婆好幽默。

    好容易停了笑,大姑奶奶拉着清哑手赞道:“这孩子真贞静。我说句话二弟妹可别多心:比那一个强多了。”

    那一个。自然是指谢吟月。

    严氏道:“瞧姑奶奶说的,我多心什么?我只会开心。”

    方老太太嫌严氏说话太谦了,生怕大家以为清哑文静单纯。却没有魄力和能力,便要补充,使得她们全面了解方家这个佳媳。

    因对大姑奶奶道:“这孩子性子安静是安静,性子可不软。她在锦绣堂和她公公说话都掷地有声!那一次,她头一回见我,她对我说:‘婚姻干系两方家庭,若不能为两家带来欢笑。而是带来灾难,就不该结!’她向我保证:若因她的缘故连累方家姑娘,她绝不结这门亲;不但这样。她还要劝一初也放手,不让他做不孝不义之人。那胸襟,比世家的家主都有气魄!从那时起,我便喜欢她了。这也是她和一初的缘分。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挡不了!”

    众人见老祖宗这般说。神情一震,再看清哑目光又不同。

    大姑奶奶击掌道:“好!有我二弟妹的风采!”

    又对严氏笑道:“就是性子不大一样。二弟妹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侄媳妇则是不动声色间运筹帷幄……”

    清哑不好意思地想,她真有这么好吗?

    忽听大姑奶奶又道:“侄媳妇,听说你帮老祖宗和你公公婆婆都做了衣裳。姑妈也不劳烦你别的,你就照着你婆婆那衣服样子画一个给姑妈,布料也送些。姑妈自己回家找人做去。”

    不等清哑回,严氏忙道:“这我都安排了。已经送去城里了,叫他们织出来。姑奶奶既要,回头织好了给姑奶奶送来。”

    众人忙都凑趣,都说要,好见识织女的手艺。

    她们既跟方家有亲,便是清哑设计的布料好,她们也不会眼热眼馋,不过是捧着方老太太和严氏高兴罢了。

    一圈拜下来,清哑觉得腰酸腿软,支持不住,也没想太多,正好来到方老太太附近,老太太坐在矮榻上的,她便也在榻上坐了。

    在场都是做媳妇的,不免瞅她,觉得她这举动有些失礼,长辈没叫坐,哪能自己坐呢?况又是进门头一天,更要立规矩。

    方老太太却冲清哑招手儿,叫她坐到身边,笑眯眯搂着她问“早上可吃了”等闲话,又悄声在她耳边道:“姑妈们难得聚在一块,在这老宅你就是主人了,就累了也要撑着点。等过几天都走了,就好了。”

    清哑忙点头应是,才想起刚才不该坐的。

    大姑奶奶笑问:“母亲和清哑说什么呢?这样神秘。”

    方老太太笑道:“问她何日上京。”说着转向严氏,道:“他们小两口才成婚,就要上京去,丢下家里这一摊子,也没个人照看,你帮着收拾管管。等他们回来,你再回你那里去。”

    严氏忙道:“我正有这个意思。”

    大姑奶奶忙问清哑:“正是,你们何日启程?”

    清哑回道:“这要看他的安排。”

    大姑奶奶笑问:“他是谁?”

    清哑道:“方初。”

    众人见她坦白得可爱,一齐都笑起来。

    笑声中,大姑奶奶发现林姑妈神情淡淡的,好像心不在焉,便问她,听说将林亦真定给高家了,可议定了婚期。

    林姑妈忙说还没有,估计要到明年春上。

    她说起高家,道高三少爷这次也来了,“瞧着是个好孩子,就是性子跳脱些。想来那样人家,又是老儿子,高夫人自然娇惯。品性倒纯善,也懂礼知进退,特来拜见我和老太太……”

    众人忙说高家如今势头正好,这门亲如何好等等。

    林姑妈脸上露出满意神色,又微不可查地扫了清哑一眼。

    清哑偏偏没看她,正调息休息呢。

    直到午后,清哑陪着严氏送走一批女客,才被方初接回去。

    两人回到东院,换了衣裳,方初便赶细妹等人出去,又特地吩咐:“若老太太那边有人来请,就打发了先去,说我们随后就来。”

    清哑累坏了,自上了床,软软地歪着。

    方初上来,将她抱在怀里。

    清哑略动了一动,便睁开眼看他。

    两人都不说话,眼神却交流不断:

    清哑眨眨眼:你抱着我睡不着。

    方初眨眨眼:我抱着你才能睡。

    清哑目光下移,看向他胸口:你身子板硬邦邦的,硌得我难受。

    方初眼中隐笑,柔情满满:你身子绵软清香,我抱着才舒服。

    清哑把眼一闭,决定不理他了。

    方初小心把左臂调整好,让她枕在臂弯处;右臂环绕她腰肢,整个儿将她搂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幽香,心静且柔软,暂时且不睡,凝视端详她的容颜。

    清哑以为自己会受干扰,谁知睡得不知多香甜。

    睡梦中她也是既乖巧又优雅,侧卧在方初胸前,毫不扎手扎脚、胡踢乱动,方初看着,慢慢闭上眼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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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 大发了!(求双倍月票)

    这一睡,便睡到日暮时分。

    清哑睁开眼睛,又看见那双神光灿然的眼眸。

    她定了定神,抬手抚摸上去。

    “你是丹凤眼。我以前没注意。”

    她声音小小的,柔柔的。

    “那你喜欢吗?”他问。

    清哑点点头,又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方初道:“那你亲我一下。”

    清哑睁开眼睛,无力道:“我不想动。你自己亲。”

    方初一笑,果然对着她面颊吻下去。

    很轻柔的吻,让清哑感到幸福,闭目任他恣意。

    方初搂她的手臂倏然一紧,呼吸也急促起来,直接含了她的红唇,启开贝齿,将舌尖探了进去……

    正在忘情时,清哑用力推他,又努力转头,想要挣脱他。

    方初见她抗拒,忙轻轻抚摸她脊背,一面喃喃道:“乖,雅儿……唔……就一会……就一会儿……”

    清哑感到下身一股熟悉的热流沁出,急死了!

    她挣不脱夫君的钳制,便轻轻咬住他舌尖,期望他松口。谁知方初却不动了,那么近的距离,她分明看见他眼底的笑意,仿佛在说“你咬吧”,居然把她的举动当成夫妻间调*情了!

    清哑不敢咬,或者说,是舍不得咬,怕他疼。

    方初见她不咬了,又辗转吻了起来。

    清哑努力偏头,发出“呜啊”的声音。

    方初终见她眼神不对,忙停下。道:“清哑!雅儿?”

    他就是吻一下,又没怎么样,怎这么讨厌他呢?

    方大少爷觉得很受伤。

    清哑也不说话。忙忙往起爬。

    方初拉住她,看着她的眼睛。

    清哑见这人不肯放过她,她又不好说的,心中一动,想了个主意,便道:“我肚子疼。”要上厕所。

    方初吓一跳,拥住她急问:“怎么肚子疼?如何疼?”

    这肚子疼问题可轻可重。他得弄清楚。

    清哑道:“没事。叫细妹进来。”

    她不知道那些卫生用品都放在哪儿呀!

    唉,换个环境好不习惯。

    方初眉峰聚拢,道:“细妹一个丫头。叫她来有什么用?你且忍忍,我马上让人去请大夫……”说着掀开帐子,就要对外喊人。

    清哑及时阻止他道:“别叫!”

    哎哟,怎么这么麻烦!

    她顾不得害羞了。直接告诉方初:她姨妈来了。必须马上处理。

    方初实在听不懂清哑的话,追问姨妈来了跟肚子疼二者之间的关系;还有,她姨妈在哪呢?清哑不得不教给他,如此这般……

    方大少爷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清哑,小心求证:“少奶奶是说,你小日子来了?”

    清哑反应比他快,估计这小日子和姨妈是一回事,忙点头。

    方初又问:“那你为何将婚期定在八月十八?”

    清哑解释道:“八和发谐音。八月十八,就是发一发。吉利。”

    方初点头道:“发。大发了!”

    ——把他害大发了!

    大凡成亲,男方要向女家要新娘的小日子,排婚期的时候,要错开这个日子,免得不方便。可是他的新娘,在锦绣堂张口就说“八月十八”,可谓一言九鼎,方郭两家都听了她安排,无一人敢更改。热热闹闹地成了亲,结果第二天她小日子就来了。

    还好,老天还算照顾他,没在昨晚来,他应该感激。

    若是昨晚小日子就来了,他们圆不了房,那才荒谬呢。

    想到昨晚,他便想起自己的癫狂,心下一个激灵,忙颤声问清哑:“你怎么样,疼得厉害吗?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是不是忍了一上午?你怎么不早说!”

    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不等清哑回答,就冲外面大声叫“来人!”

    细妹正和赤心在外面,听见叫一齐走进来。

    方初命赤心“叫个人去那边院里请刘心过来。”又对细妹吩咐道:“细妹,过来伺候你家姑娘。”

    赤心答应一声,却没动脚步。

    她听方初声音不对,想知道出什么事了。

    细妹进去伺候清哑,方初柔声安慰清哑两句,然后才下床来,一眼看见赤心还站在当地,眉头一皱,喝道:“你怎么还不去?”

    赤心忙道:“奴婢这就去。是少奶奶不舒服吗?”

    方初板脸道:“叫你去就去。问那么多做什么!”

    赤心羞惭不已,低声道一个“是”,急忙转身出去了。

    一到外面,俏丫鬟眼泪就下来了。方初从来都没对她这样疾言厉色过,今儿却当着大少奶奶和陪嫁丫鬟的面呵斥她,她丢脸大了。

    到底怎么回事,惹得少爷发这么大脾气?

    她发誓要弄个明白。

    她没有让小丫鬟去,而是亲自去请刘心。

    方初也不是喜怒无常、无故斥责丫鬟,实在是这件事难以出口,若因他的缘故害了清哑,他愧都要愧死了!

    清哑在细妹伺候下安顿好大姨妈,心里才踏实了。

    她见方初着急,忙对他说自己没事。

    她身体很健康,并不像有的女孩子痛经,大姨妈一来就好像得了病一样,她很正常。这段日子经过明阳子师傅调理,更加好了。

    可是方初不放心,一定要她看大夫。

    刘心来了,给清哑诊脉。

    清哑也觉得很丢人。刘心虽是她师兄,可是个年轻男人,她怎么好跟他说这事呢。因此诊脉完,她就躲进书房里去了,任方初善后。

    方初顶着刘心鄙夷的目光,向他请教女子月例种种。

    刘心板脸道:“没大碍。你忍耐些就好了。”

    方初瞬间脸涨成猪肝色。

    刘心开了个调养的方子,才去了。

    赤心终于弄明白:原来大少奶奶小日子来了!

    她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才成亲第二天呢。

    方家祖上乃世宦之家,后来虽不做官却极其豪富,家中很有些规矩。像少爷们新婚头三天,断不会有通房妾室伺候的道理。可是,新娘居然小日子来了,还在新婚第二天,这事太失礼,也不吉利……

    赤心想到这,心急跳起来,脸也红了。

    大少爷可是补了好多天了。

    本是郭家的失误,没有让大少爷憋着的道理。

    方大少爷急找刘心去东院的消息很快传到严氏耳朵里,是赤心路上碰见严氏身边伺候的婆子,然后随口告诉的。

    严氏忙就赶来了,于是也知道清哑来了月例。

    她看着尴尬的儿子和一脸无辜的儿媳,不禁扶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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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1章 通房(求保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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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初还想掩饰,可是清哑实诚啊,也不觉得这算一回事,就对严氏实话实说了。方初忙道:“娘,清哑还小,那天又是临时想的一个日子,八月十八,双日子,吉利。”

    清哑歉意道:“娘,我没事了。”

    她以为严氏是关心她身子。

    细妹捧上茶来,她忙接过去,放在严氏面前。

    严氏接了茶,慢慢喝着,心里想,便是清哑不懂,那吴氏难道也不懂?怎么当母亲的,居然让这种事发生!若她提醒,或将婚期提前数天,或者退后,都不至于如此。唉,到底是庄户人家,只这一件事便试出来了。这下可好,这才成亲第二天呢。

    无论如何,也没有让儿子新婚第二天就守空房的道理……

    她便放下茶盏,抬眼问清哑:“今晚谁伺候?”

    清哑道:“细妹。”

    严氏诧异道:“细妹?那怎么行,太小了。”

    清哑忙道:“细妹很能干的。”

    一直都是细妹伺候她的。

    严氏道:“这不是能干不能干的问题。我看还是……”

    方初见母亲和清哑鸡同鸭讲:严氏说的是伺候他,清哑以为是伺候她,亏他明白双方各自的心思,才能听懂。

    他摆出严肃慎重的神色。打断母亲,将“赤心”二字堵住,“母亲。这件事容儿子自己决定好吗?”

    严氏看着儿子,想起他一怒断手的情形,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儿子如今分门立户了,儿子很有主意,儿子很爱重郭清哑;再看看清哑,一脸懵懂天真。又想起她之前对自己的濡慕眼神,心便软了。

    她便点点头,道:“那母亲便不操这个心了。”

    转而问清哑。晚上能不能过去赴宴。

    方初忙道:“我们晚上就不去了……”

    严氏问:“怎么告诉老太太?”

    方初哑然。

    不去,势必要泄露消息。

    他倒无所谓,对清哑可不好。

    若再引得老祖母插手他房里事,更复杂了。

    他便道:“等会看看吧。”

    严氏从屋里出来时。赤心悄悄打量太太神情。没看出什么来,也没特别交代什么事,不由暗暗失望。

    方初和清哑送严氏离开后回房,拥着她坐到外间美人榻上,轻声问:“可好些了?”一面用手抚摸她小腹,“要不弄个汤婆子来暖暖。”

    清哑小声道:“不用。我没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方初见她无知无觉的神情,心想“她还不知刚才经历了什么呢”,忍不住抱她坐到自己腿上。紧紧搂着,问:“可能坚持?若能。咱们过去那边坐坐就回来,省得祖母问起来,又解释一遍。”

    清哑忙说好,总不能大姨妈来了,连动都不能动了。

    随后,他们去主院赴宴,只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洗漱后上床,方初静静拥着清哑,没有再惹她,两人很快陷入沉睡。

    细妹悄悄走进新房,只见槅扇外暗黑,里间床帐内透出朦朦的红光,那是夜明珠发出的光芒,房内静谧且安详。

    她便知清哑和方初睡下了,便退了出来。

    回到外间,她正想换了衣裳去练武,却见赤心还坐在那打络子,又没什么事了,就有事也不在这屋里,做什么赖在这?

    细妹子想当然地认为:她和细腰以前就睡在清哑卧房外间,她是贴身伺候清哑,细腰则是贴身保护清哑。如今清哑嫁到方家,当然还是她们伺候。清哑昨晚和今天可都找她呢,换人不习惯的。

    于是她悄声问赤心:“赤心姐姐怎还不去睡?”

    赤心微笑道:“你先去吧,我再等会儿。”

    细妹诧异道:“等会儿做什么?”

    赤心嗔道:“没人在这怎么成。倘或里面叫人呢?”

    细妹道:“姑爷和姑娘都睡着了。”

    赤心听不惯这称呼,明明是少爷和少奶奶,却叫姑娘姑爷,弄得跟招亲似的,这丫头真不懂规矩。

    她淡淡道:“便睡了,这里也要留人值夜。”

    细妹道:“我值夜。我就在前边练武。”

    赤心道:“那你忙你的去吧。我来值夜。”

    正说着,细腰从外面走进来。

    细妹忙道:“师傅回来了,不用你了。”

    她不想让赤心值夜,示意说“你可以走了”。

    赤心看见细腰,心里本能戒备。无他,细腰美艳不说,且十分冷傲,那目光每每落在她身上,都让她压力沉重。对细妹则不同,她根本没将细妹放在眼里,因为大少爷是不会看上细妹的。

    心里这样想,便警惕地看着细腰,这时候来,也想值夜?

    细腰可不比细妹,见此情形暗自冷笑。

    她可是从沈家出来的,而且是伺候沈寒秋的,对内宅这些事不说十分通,也有八分通,一看赤心便知她什么心思。

    谁让清哑小日子来了呢。

    她问细妹:“说什么呢?”

    细妹忙将缘故说了。

    细腰斩截道:“你值夜!少奶奶用惯了你,就由你带着细柔细柳贴身伺候。大少爷由少奶奶伺候。往后若有变化,再听少奶奶吩咐。”

    说到这,扫一眼赤心,又道:“大少爷当众宣誓非少奶奶不娶,对少奶奶情比金坚;少奶奶为大少爷请赐牌坊,情比海深,他们心意相通、联手操琴,比翼双飞,是不需要什么通房妾室的。所以,即便是少奶奶小日子,大少爷也不会招人进去伺候,你只要备下茶水等项,夜里听使唤就够了。”

    细妹不知细腰用意,被她说急了眼,“师傅,我哪有想这个!”

    细腰心想,蠢丫头,你没想,可有人想啊。

    赤心如被兜头浇了一瓢冷水,又羞又气。

    她冷冷地看着细腰,道:“姑娘说这话什么意思?”

    细腰道:“你不明白?”

    赤心道:“不明白!我自小便在大少爷身边伺候,已经有十来年了。无论大少爷读书还是歇息,夜间听候传唤都是我分内事。倘或大少奶奶说再不用我,我自会离开。姑娘说这些淡话做什么?”

    细腰道:“若真是这样,倒好了。只怕不是。”

    赤心待要再争,又担心惊扰了主子歇息,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气,丢下一句“姑娘别说的好听,却监守自盗才好!”转身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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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 回门(求保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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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房中,她坐在窗前生闷气。

    她疑惑,细腰那话是否有人教她说的呢?

    赤心眼前浮现清哑安静的眼神,想起关于这位大少奶奶的传言:宁愿退亲也不愿和谢二姑娘共侍一夫;拼死也不愿给夏流星做妾。

    她心头隐隐明了。

    那大少爷呢?

    真的会一辈子对少奶奶不离不弃,再不碰别的女人?

    清园,林亦真也在望月。

    这是一座廊桥,架在湖心岛和对面竹山之间,桥底呈现八字拱形,分三截相连,斜柱和横梁交错,密密麻麻,纷繁复杂又井然有序。这种结构叫鹊架,意思是像喜鹊搭窝,整个桥梁完全靠榫卯相连。廊桥有桥屋六间,三间敞开式,三间封闭。封闭的桥屋内,临水一面墙上全安置了窗棂,可赏水景。敞开的桥屋既可通行,也可当亭阁使用,观赏整个清园景致。

    这桥建成后,方初便命名为“鹊桥”。

    林亦真坐在栏杆边,眺望烟雨阁。

    月光下,湖心岛上轻雾弥漫,使烟雨阁看去朦胧梦幻;脚下,小景江的水“哗哗”轻响,欢快的很;身后竹山上,绿竹婆娑摇曳,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像她的梦境。

    正看着,那边丫鬟问:“谁?”

    一人回道:“是太太来了。”原来是林姑妈来了。

    林姑妈冲随身婆子摆摆手。令她们就在桥头等候,自己走到林亦真身边,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林亦真站起来,道:“我在赏月。娘看这景致多美!”

    林姑妈叹了口气,拉她又坐下来,轻声道:“昨天我见了高三少爷了,很不错的孩子。高家的家世也是没说的。”

    林亦真低声道:“娘不用担心我。”

    林姑妈心想:“那你还大晚上的独自坐这?”

    若真是赏月,就该叫上表姐妹们一起,而不是姐妹们在屋里玩笑。她独自一人对月惆怅。

    林亦真站起身,道:“母亲,回去吧。”

    再美的梦。也有醒的时候。

    林姑妈道:“是该回去睡了。明日还要早起,去那边向你外祖母舅舅舅母告辞,启程回家呢。”

    林亦真沉默,没有接话。

    次日一早。睡饱了的清哑起床。神采奕奕。

    方初故意道:“回娘家就这么开心?”

    今日是三朝回门,他们要去绿湾村了。

    清哑抿嘴一笑,算是默认了。

    梳洗、去正院给老太太请安、吃早饭、听严氏嘱咐,等下人们将回门礼运送到码头后,坐上马车出发,然后上船,直奔绿湾村。

    自从出了门,清哑那心就像放飞的风筝。扶摇直上。

    在船上,她和方初也不好好坐着。就伏在船舱的窗边看外面景致。新婚燕尔,看什么都稀奇,见什么都兴奋。天上一群大雁飞过会仰头观看,岸边一群鸭子戏水也会指点,遇见渔翁用鱼鹰捕鱼还停下船来瞧,远处田间有水牛吃草……清哑觉得,这些景致比以往格外不同。

    细腰和细妹带人进进出出,忙着烧水泡茶、摆茶果。

    摆好了,叫一对新人喝茶吃果子,他们也无心理会。

    方初搂着清哑腰,笑说:“你不常出来玩,所以新鲜。”

    清哑摇头道:“不是。”

    以前也常见的,她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哥哥们有时候会特地陪她出来写生,所以水乡的景色她很熟悉。

    方初问:“那是为何?”

    清哑道:“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高兴。

    方初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因为有我在你身边。”

    清哑侧首,一下子陷入他幽深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方初又道:“我也是一样。”

    从来没像这样恣意畅快,明明就是萧瑟的秋天,可是他心内却感觉到春日勃勃的生机,伴着甜蜜的希冀,无时无刻都在召唤他。

    两人深深凝视,目光缠绵亲昵。

    细腰和细妹急忙招呼众人退了出去。

    很快到了绿湾坝,这次他们没走村路回家,而是乘小船直接进若耶溪,到郭家院内。他们先走,由管事在后装运礼物。

    郭家,郭守业两口子早望眼欲穿了。

    真怪,清哑不爱说话,在家并不会增添多少声音,然自她出嫁后,郭守业和吴氏却觉得家里冷清多了、没什么人气了。

    清哑没出嫁时,老两口听见郭勤他们吵闹玩笑、郭孝郭义哭泣,觉得那日子就是热闹、有滋味;清哑出嫁后,再听见娃们吵闹哭泣,就觉得心烦,真是烦!

    一早上,吴氏都骂了郭勤好几次了。

    直到这一次,郭勤飞奔进院,一路高喊:“爷爷,奶奶,小姑和小姑爷回来了!坐船回来了!”

    吴氏和郭守业忙都站了起来,喜出望外。

    郭守业忙叫郭大贵:“大贵,快去接你妹妹妹婿。”

    吴氏则吩咐郭勤“去对面坊子叫你爹和二叔回来。”

    郭大贵和郭勤各自领命而去。

    等清哑和方初在若耶溪的浮桥边上岸,不但郭家兄弟和侄儿女们都来迎接,连郭守业和吴氏等长辈也来了。

    清哑叫一声“爹、娘”,就往吴氏怀里依偎过去。

    吴氏顺手抱住她,眼睛立即就红了,盯着她脸心疼道:“怎么瘦了!”

    方初愕然——这才过去两天,就瘦了?

    郭守业急忙道:“瞧你说的什么话!清哑才走两天,哪就看出来瘦了?说得好像女婿不给她饭吃一样。”

    吴氏这才发现说漏了嘴,女婿还在旁边呢,遂讪讪道:“她从生下来就没离过我的,忽然嫁了,我这不是不习惯嘛。”

    上回清哑被关在大牢,她想着只要把闺女救回来就好了;这回嫁人可不同,就算回来,住两天也是要走的,她想想就难受。

    方初对郭守业躬身道:“岳父。”又转向吴氏“岳母。”

    清哑忙道:“叫爹、娘。”

    叫岳父岳母太生疏了。

    方初一笑,忙改口重叫:“爹,娘。”

    郭守业和吴氏满意地答应,十分喜悦。

    郭大全等人也都过来招呼了,大家才一起往前面去。

    老两口没有在堂间招呼闺女和女婿,都是自家人,便让进他们卧房外面,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围坐了说话。蔡氏妯娌几个进来打了个招呼,便又出去张罗酒宴。今天这样日子,正是媳妇们操劳的时候。

    郭守业和吴氏坐在当中的罗汉床上,郭守业挪开小方几,清哑就坐在老两口中间,歪在吴氏怀里,吴氏搂着她;巧儿挤在清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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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娘家(求保底月票)

    郭大全让方初坐,方初没坐,等老两口坐下了,他上前一整衣衫,端正跪下,拜道:“小婿拜见爹、娘。”

    一面对清哑使眼色,要她来一起跪下。

    可吴氏正搂着清哑摩挲,不松手。

    清哑压根就没想到要给爹娘磕头。

    见方初瞅她,因问:“我也要磕?”

    方初道:“当然要磕。”

    郭守业忙道:“不用磕了。”

    吴氏也笑道:“别磕了吧。一初,你也起来。”

    方初忙道:“那小婿代清哑磕吧。我们夫妻一体,我代她磕也是一样的。省得她跪在地上沾了寒气,爹娘瞧了更心疼。”

    他本就是根据礼数才要和清哑跪拜,为了表示诚意,他都没要软垫垫,就这么跪在地上。清哑小日子来了,不能受寒,他心里并不想她跪。谁知郭家没那么多礼法,岳父岳母又心疼闺女,不要清哑跪拜,他乐得下台阶,于是说自己代替清哑磕头。

    郭守业和吴氏听了他的话十分受用,觉得这女婿真好。

    清哑也觉得方初特好,说话兼顾了长辈和妻子,十分体贴,忙说“谢谢”,对他一笑,看他的目光十分赞赏。

    于是方初磕了六个头,郭大全忙扶他起来。

    方初站起来,瞅着被老两口宝贝似的夹在中间的清哑,笑问:“我坐哪?”——你不能抛下我不理了。

    清哑忙瞧左右,然后冲他招手道“坐这”。一面说,一面往吴氏身边挤了挤,要方初坐在郭守业身边。和她挤在一处亲香。

    郭大全和方初见她那模样,都笑起来。

    郭大全笑道:“妹婿逗你呢。来,一初坐这。”

    于是方初和大舅哥二舅哥坐在桌边。

    吴氏就问清哑:“过去还好吧?”

    清哑只说了一个字:“好。”

    郭守业从身后榻几上端了一瓷碟带红晕的枣儿,送到闺女面前,笑眯眯示意她吃,道:“爹早上才打下来的。都洗干净了。”

    清哑抓了两个,拿一个咬了一口。点头道“甜!”一面把另一个塞给巧儿,姑侄两个啃得噶蹦脆,十分惬意。

    郭守业和吴氏看着她们。笑得满脸褶子盛开。

    清哑见方初看她,忙从爹手上接过碟子,要下床送给他。

    巧儿很有眼色,也很机灵。早溜下床。道:“我来。”

    接过碟子端去送给方初。

    方初赞道:“多谢巧儿。真乖!”也拿了两个吃。

    巧儿将枣儿送回方几上,又换了五香菱角来。

    清哑正吃着,忽觉不对,屋里有些安静。

    眼光一扫,郭守业、吴氏正望着她呢,郭大全和郭大有也都望着她,一副等她说下文的样子。她一想,爹娘问她出嫁后婆家人对她怎么样。刚才回答似乎太简单了些,她忙加快咀嚼枣儿。咽干净了。

    因说道:“祖母和婆婆对我都很好。”

    吴氏飞快瞟了方初一眼,笑道:“你婆婆那个人,我从前瞧着就爽快,又喜欢你,肯定对你好的很。你是二房大媳妇,老太太肯定也喜欢你。你以后要多孝顺她们……”

    听着一派场面话,说给方初听的。

    方初含笑对清哑道:“爹娘是想知道:我对你好不好。”

    清哑目光闪了闪,把头一歪,道:“不好!”

    方初见她明明很安静的人儿,只闪闪眼睛,便鲜明生动起来,忍不住又增一分疼爱,因笑道:“你这样说我,爹要打我呢。”

    清哑问:“你怕吗?”

    方初用力点头道:“怕!”

    清哑和巧儿对视一眼,一齐笑起来。

    巧儿笑得很大声,十分幸灾乐祸。

    众人见小两口这样,不用问也知道两人极好。

    郭守业和吴氏就笑眯了眼。

    笑一会,吴氏又问方家亲友情形。

    清哑想了想道:“好多人。姑妈多,姨妈多,叔伯多,婶娘多,姐妹多,兄弟多。”又跟着补充道:“我收了好多见面礼。”

    巧儿马上追问:“真的?”口气十分羡慕。

    众人又笑了。

    吴氏在心里思量:大户人家七大姑八大姨,还有那么多婶娘妯娌,人多嘴杂,难保没有那尖酸嘴刻薄的给清哑下马威。当着方初,清哑未必肯说出来,等回头再悄悄地问她。

    主意已定,面上依然笑嘻嘻地,招呼女婿吃果子。

    方初便和郭守业吴氏聊天,告诉他们:他让人在清园养了鸡鸭,还有鸽子,郭家陪嫁的羊也送去了;烟雨阁后院开了一块菜地,种了各种时令蔬菜,保证清哑任何时候都能吃上新鲜菜,喝上鲜奶,想吃鸡鸭逮了就杀,可以清炖鸽子……

    他道:“那天我看见他们孵的小鸡了呢。”

    吴氏笑道:“这时候孵的小鸡,叫秋鸡儿。养到过年,那小仔鸡一斤来重,怎么烧都好吃。以前年三十,家里杀两只都不够吃呢。”

    方初忙问:“别的时候也能孵小鸡?”

    吴氏道:“孵小鸡一般都是在春上的。秋天少。”

    清哑道:“小鸡毛茸茸的,很好玩。”

    方初见她说得煞有介事,差点笑出声来。

    他想:“你也不比我更懂农家事。”

    的确,清哑对这些事的印象,主要得力于原主的记忆。至于她自己,自打穿越过来后,就忙着筹备创建作坊,连家务事都做少了,更别说农事了,基本上没接触。家里的羊、鸡、狗,在她眼里都是可爱的动物,至于伺候它们的艰辛,则半点体会没有。

    方大少爷忽然如此关心农家事,是为了能和岳父岳母见面时有话题聊。不然,若只管说经商和外面的形势,他们只有听的份,未免觉得自卑拘谨;而聊起农家事务,郭守业和吴氏那是一套套的,十分的自信。还有一点,方初想以此来表明:他把他们的叮嘱都听进去了,还像他们以前一样养他们的闺女,甚至养得更好,让他们放心。

    他只要稍稍了解一点农家事就足够了,无需太精细。

    果然,郭守业和吴氏听了这些十分喜悦。

    郭守业又告诉了方初许多农事知识,翁婿言谈甚欢;郭大全郭大有对这个妹婿也十分满意,对小妹嫁人后的日子放心不少。

    正说得热闹,郭大贵和郭勤郭俭进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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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调教(求保底月票)

    郭大贵对方初道:“妹婿从哪买的螃蟹?好大个。我叫人收拾去了。我就爱吃这个。前几日人多,也没好好吃。”

    方初笑道:“是我们庄子上送来的。”

    郭守业道:“你们庄子上还养这个?”

    方初道:“对。那庄子就在阳澄湖边。”

    郭大全对郭大贵笑道:“你今天就多吃些,回头闹肚子别找妹婿。”

    郭大贵坐下,笑道:“吃死了也不怪他。”

    又问方初道:“沈三哥就等你们回门,说要陪你吃了回门酒再走。怎么你们没看见他和盼弟?他们骑马去接你们去了。”

    方初和清哑都诧异:“接我们去了?没见啊。”

    郭大全笑道:“他们骑马,你们坐船,怎么碰面?”

    原来,沈寒冰这两日正教盼弟学骑马呢,就在江堤上放马飞奔,都玩疯了。今日一早又出去了,还说到上游去接方初他们。

    方初笑道:“他自己想玩,还拿我和清哑做借口。”

    吴氏又小声告诉清哑,沈寒冰与盼弟相处种种。

    碧蓝的天空下,景江大堤和江水一样,蜿蜒东去。此刻,大堤上一匹黑马疾奔而来,马背上坐着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正是沈寒冰,女的自然就是郭盼弟了。郭盼弟在前,沈寒冰在后。

    沈寒冰完全是撒手的,任凭郭盼弟驾驭那马。

    水乡的女儿大多婉约,但郭盼弟却有些淘气。又是老大,爹娘宠爱弟弟,她担事便多些。没那么娇柔。只因爹娘常拿文静的清哑姐姐比她,她才没学太野。这两天跟着沈寒冰骑马,被他激发了拼命的劲头,彻底放开了本性,淘气又娇憨。

    横竖有沈寒冰在,她根本不怕摔。头一天学骑马,她被摔下来数次。都是沈寒冰飞身接住了她。有了这个保障,她也不顾死活了,竭力按沈寒冰教导尝试。只一天工夫,便能稳稳驾马奔驰。

    今日,她更是带着沈寒冰纵马飞奔。

    风中,就听沈寒冰喝叫道:“好!再快一点!”

    郭盼弟盯着前方。再挥马鞭。

    那马真跟离弦的箭一样飞起来。

    忽然。盼弟发现江堤上站起一个农家少年。

    她眼一亮,认出这是谁,等到近前,扬起马鞭就朝他抽过去。少年吓懵了,不知躲闪。但马鞭没抽中他,距离他头部还有一尺远呢。即便这样,那疾风擦过耳边,也吓软了他的腿。

    盼弟见他惊愕神情。丢下一串笑,去远了。

    沈寒冰挑眉。不知小丫头为何干起欺负人的勾当来。

    农家少年等马去远了,才擦了把冷汗,跌坐在草地上。

    “死丫头!抖起来了!”

    原来,他叫陈河,以前盼弟和同村的女孩们出去网虾采菱采莲时,他老和村里少年们欺负盼弟,对她说各种怪话,嘲笑她,用竹篙把她拨下水等等。盼弟又没哥哥的,又不敢告诉爹娘,只好忍气吞声受着。今儿见了,她就想报仇。到底没忍心抽,只吓了他一下。

    若搁往常,陈河肯定跳脚追骂盼弟了。

    今日却一声不敢吭,黑马飞驰而过的瞬间,沈寒冰厉眼扫过他,他不自觉打了个寒噤,心中更是怅然若失,还有些难受。

    他也不知为何,就喜欢招惹盼弟。

    看见她对自己含嗔带怒地瞪眼,他就喜欢。

    现在,她再也不是他能招惹的了!

    盼弟望见郭家大院,一带马缰绳,那马就转弯下了江堤,顺着郭家门前的基埂路跑来,到院外,速度渐缓。

    沈寒冰趁机问她:“刚才为什么抽那小子?”

    盼弟便将往事说了一遍。

    若是旁人,定会觉得盼弟此举张扬,不合闺秀体统。然沈寒冰什么人?盼弟这举动正合他胃口。因道:“原来是个刺头儿!那你该抽实了。只吓他一下,太便宜他了。”

    盼弟道:“我是想狠狠抽他一下子的。又怕手不准,要是抽他眼睛上,把他眼睛抽瞎了怎么办?”

    沈寒冰见她能保持善心,更满意了。

    他笑道:“你多练练,保证想抽哪儿就抽哪儿。”

    说笑间,就到了郭家大门口,只见细妹的爹杨安平从里面走出来,盼弟急忙问:“杨叔,我姐姐他们可回来了?”

    杨安平站住,先给沈寒冰和盼弟见了礼,才笑道:“姑娘和姑爷回来了。刚到没一会。”

    盼弟欢喜道:“哎呀,怎们没看见他们呢。”

    沈寒冰轻轻一跳,跳下马背,然后转过身,并未体贴地扶盼弟下马,而是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瞅着她,无情道:“跳!”

    盼弟在他监视下,一偏腿,一咬牙,纵身跳下马背。

    就听“咚”一声,墩得她脚底板生疼,弯腰咧嘴,但好歹站稳了,没像第一次那样跌成滚地葫芦,“哎哟”直叫唤。

    沈寒冰击掌笑道:“好!”

    盼弟站直,也欣喜地笑了。

    沈寒冰命随从将马牵走,和她并肩走进院。

    才走几步,盼弟说一声“我先去了。”就连跑带跳地冲进上房,一路嘴里还不住叫喊“清哑姐姐,清哑姐姐!”

    沈寒冰微笑瞅着小丫头背影,心情很好。

    见面,方初先不寒暄,先奚落道:“三少怎么还赖着没走?”

    一语未了,众人齐笑。

    沈寒冰回道:“还不是等你这新姑爷回门,好陪吗!”

    一面在郭大有身边坐下。

    方初道:“别拿我当借口,我才不用你陪。”

    沈寒冰道:“便是你不用我陪,我妹妹嫁在郭家,我未婚妻也是郭家的,我在这做客不是天经地义?”

    方初笑道:“做客也不能老赖着不走啊。大家都忙。我是成亲,人生大事,所以偷懒几日无妨;你只管流连不去,是何道理?”

    沈寒冰道:“还是因为你们——”说着对清哑笑——“父亲特地留我在这里,等郭妹妹上京时好护送。我能懈怠吗?”

    方初没好气道:“我这么个大活人,你眼睛里就没我?”

    沈寒冰好整以暇道:“你能护得了吗?是,我知道方家有人,可我沈家和郭家都算郭妹妹娘家,也要尽一份力。你该以妹妹安危为重,逞能可不是好习惯。”

    方初便不再玩笑了。

    沈寒冰行路经验丰富,所以沈亿三才命他带人护送清哑上京,这一定是和郭家商议过才决定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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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儿媳(求保底月票)

    盼弟坐在榻边,高兴地和清哑说笑、叙别情。

    因听沈寒冰说到上京,忙悄声告诉清哑:“三爷说带我也去,说是要我长长见识。这几天我都在学骑马呢。我爹和我娘也答应了。”

    清哑见她一身利索骑马装,神情开朗兴奋,再不像从前抑郁,替她高兴,道:“这下好了,我有伴了。”

    盼弟用力点头道:“嗯。”

    巧儿羡慕道:“我也好想去。”

    眼巴巴地看着清哑。

    清哑想都没想道:“姑姑带你去。”

    她已经出嫁了,郭家未来的希望寄托在巧儿和郭勤等下一辈身上,她当然要全力培养巧儿成为小织女,接她的班。

    巧儿大喜,抱着清哑就亲了一口。

    郭守业和吴氏虽高兴,又怕给清哑添麻烦。

    沈寒冰笑道:“没事。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

    方初便和他商议起行程的事来。

    吴氏忙带着清哑盼弟她们去了清哑原来住的屋子说话,少时沈寒梅也来了,又有奶妈抱了郭孝和郭义来,大家逗小娃儿玩。

    盼弟抱着郭义逗笑,十分熟练。

    这是吴氏特意教她的:多带小娃儿,以备将来嫁入沈家,容易和沈寒冰的女儿亲近。吴氏还说,她虽比不了大户人家女儿出色,只要贤良本分,沈家人一样会认可她的。

    盼弟把这些话都听进去了,对带小娃儿很上心。

    比起来。清哑这个亲姑姑反而不如她会逗孩子,只会用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戳侄女的嫩脸儿,说:“好软。”

    盼弟道:“小奶娃是这样的。嫩的跟豆腐一样。”

    说笑间,吴氏弄了各种东西来给清哑尝。

    清哑这时才有了出嫁女儿回娘家的心态,虽是才走两天,可是听什么都新鲜;一切看上去都没变,又好像变化了,最明显的便是众人对她刻意的欢迎和不舍,都在提醒她。她随时是要走的!

    午饭后,方初陪清哑回房小憩。

    清哑约睡了半个时辰,听见外面吴氏低低的说话声才醒。

    才同床共枕了两晚。方初抱着她睡似已成了习惯,她一睁眼,便发现自己被他拥在身前,还枕着他的左臂。

    这人晌午喝多了。还没醒呢。她若要起来。势必要惊醒他。她便不敢动,且静静欣赏帅哥。他喝酒不上脸,面色如常,只嘴唇红了些;呼吸绵长、睡相沉酣……

    正看着,毫无预兆的,方初睁开了眼睛。

    一下子撞入她眼中,轻声问:“醒了?”

    清哑点点头。

    方初左臂收紧,凑上去亲吻她。

    一吻结束。两人越发甜蜜满足。

    “该起床了,要回去了。”他声音慵懒。

    “才来又要走。”清哑不情愿道。

    “你忘了早上爹娘嘱咐了!”

    方初笑着哄劝她。想家下次再来。

    早上来之前,新媳妇伺候祖母和公婆吃饭,大家说起新人回门的事。清哑听说当天必须得赶回来,那她赶回去只能在娘家吃一顿午饭,太忙了。她便对严氏请求道:“娘,我们明天回来行吗?”

    严氏嗔道:“回门就要当天回来,哪有在娘家住的。”

    清哑不服,心想要是两家隔得远怎么办?

    方老太太笑问道:“丫头才来就想家了?”

    清哑道:“回家吃顿饭就要回来,太麻烦。”

    方老太太道:“这是规矩。等过了这月,往后你想你娘,再带人回去就是了。”

    方瀚海没好气道:“我瞧她就是想家了!”又对清哑道:“你要记住:你已经出嫁了,从此是方家媳妇,不能老想回娘家。等我们走了,这一大家子人事都要你来掌管,你要学着担起来。一初在外经营买卖,你要让他心无牵挂,才是为妻的本分……”

    他郑重发话,方初、方则和方纹都坐正了,恭敬倾听。

    方老太太虽然觉得方瀚海这样对新妇未免严了些,不过身为家主,方初和清哑又是要单独过日子的,长辈不可能时时在他们跟前指点,所以他借着这机会教导儿媳,也合情合理。

    于是,方老太太和严氏都注目清哑,看她如何应对。

    就见清哑认真道:“我没老想回娘家。今天是头一回。”

    方瀚海不悦道:“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顶嘴呢?”

    他觉得清哑没认清身份:眼下不是在锦绣堂,她也不是郭少东、郭织女,而是他方瀚海的儿媳,对他自然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说话,要尊敬、恭敬,答话要低眉顺眼,才是为媳的姿态。

    清哑道:“我没顶嘴。我在跟爹娘说话。”

    说话和顶嘴可是两回事,她坚决不能认后者的罪名。

    方瀚海道:“我们不是你亲爹娘,是公婆!”

    他要她明白:亲爹娘和公婆是有本质区别的。

    清哑道:“我亲爹娘对我说:对公婆要像亲爹娘一样孝顺。”

    方瀚海嘴扯了扯,不敢说她亲爹娘说得不对,只得威严又耐心地教导:“这是自然的。但公婆就是公婆,你必须对公婆恭顺,不能像在亲爹娘面前一样随意,更不可以顶撞。”

    这话说得够坦白吧!

    清哑回道:“你们是方初的亲爹娘,就和我的亲爹娘一样。我要用对亲爹娘的心对你们,要孝顺,也要恭顺,都不能顶撞。”

    她坚持认为,刚才她那样不叫顶撞,是回话!

    方瀚海没词了,瞪着她,也没心情吃饭了。

    清哑见他碗空了,忙又为他添了一碗粥,又搛了个蟹粉汤包搁他碟子里,体贴道:“爹,再吃一碗吧。我瞧你才吃了一碗。早上要吃饱,一天才有精神。这几天爹和娘累坏了,都是为我们操劳……”

    方瀚海还能怎么说?

    只能接着又吃。

    清哑又宽慰他道:“爹放心,我们吃了饭就回来。”

    一副孝顺儿媳的模样。

    方瀚海觉得,他首次教导儿媳很不成功。

    方老太太和严氏瞅着清哑很无语,想这孩子怎么这样实心眼、死心眼,外加直心眼呢?方则和方纹是吃惊,很佩服大嫂,敢在人前对爹这样说话。方初丝毫没打算帮清哑说话,他知道她能应付得了爹,但听到后来,他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差点憋成内伤。

    且说眼前,清哑也想起早上一幕,只得认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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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灵犀

    正要起身,方初抚着她脊背,笑问:“你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嫁给我才两天,回来就舍不得走了?就算是贪新鲜,也要等过了一月两月,把我厌弃了、看烦了,再想家才是;这才两天呢,你就烦我了?”

    清哑笑而不答,抬手抚上他脸颊,用手指描绘他的眉眼、口唇,表示自己还没烦他,对他新鲜着呢。

    亲昵一会,才小声道:“我和盼弟说下午放风筝。”

    秋天,在田野里放风筝,很有趣。

    方初道:“明天我带你放。我知道有个地方适合放风筝。”

    清哑眼睛一亮,道:“好。”

    两人相视而笑,情不自禁又吻在一块。

    短短的午睡,也被他们演绎得缠绵缱绻。

    外面,吴氏提高声音道:“清哑,起来了。别回家晚了。”

    她其实很不舍得闺女走,可闺女如今出嫁了,凡事不能由着性子来,今儿是三朝回门,若是回婆家晚了,方家长辈还未离去,该说她不懂事了,所以她才催。

    清哑和方初只得起身,洗漱一番后,又喝了茶便告辞了。

    走的时候,郭守业和吴氏又有许多话,千叮咛万嘱咐,十分不舍。吴氏还将家里做的酱、腌的瓜条、酸笋,以及晒的干菜等装了许多给清哑,坛子篓子一堆。方家当然不缺这些,但对于清哑来说,这是属于娘家的味道,所以必须给她带上。

    清哑又被爹娘招惹得掉泪。上了船,还回头望着郭家大院。

    好在新婚燕尔,那日子就像泡在蜜里。方初三言两语便将话题扯开,令她忘记离愁,心中只剩下美好,并憧憬将来了。

    归途和来时一样愉快甜蜜,无需细说。

    等到家,去正院拜见了长辈,请了安。又一处用饭。今日,方家客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近亲。次日早晨。这些个近亲也都告辞了,便只剩下二房一家和方老太太。

    早饭后,方瀚海父子三人在前面送客、和管事们核对清理人情往来、监督下人收拾酒宴动用家伙,一直忙到快晌午才进二门。

    方家婆媳送完女客。正在方老太太那里喝茶说笑呢。

    方瀚海父子进来落座。清哑忙亲自捧茶奉上。

    首先就是捧给方瀚海,方瀚海虽疲累,心情却很好,见了她忽想起前事,对她道:“待会陪爹下一盘,让爹见识见识你的棋艺。”

    长辈有命,敢不遵从?

    清哑忙就答应了。

    又道:“请爹教我。”

    她是实话实说,方瀚海却以为她谦虚。因为方初棋艺就比他高,他只当清哑也厉害。但这谦虚的话听着顺耳啊。一个晚辈。棋艺再高,在长辈面前也不可猖狂,因此他很满意。

    他便道:“这也难说。等试过才知能不能教得起。”

    清哑道:“爹肯定厉害。”

    方瀚海道:“胡说!学无长幼,达者为先。还没下,你怎么就知道爹比你厉害?先下一盘试试再说。”

    清哑忙答应了。

    她又捧了茶给方初,悄声问:“爹厉害吗?”

    方初眼里全是笑,道:“别怕,只管下!”

    清哑放心了,觉得公公说不定下一手烂棋。

    方初瞧着她那模样,心道:“这下可有热闹瞧了。”

    方纹早命丫鬟们捧了棋来,方瀚海和清哑对坐,方初、方则和方纹都在旁观看,严氏和方老太太也含笑看着,好一幅天伦图!

    走了数步,方瀚海便觉得清哑棋艺平平。

    他疑惑地想,难道是故弄玄虚?

    又下了几个回合,他终于忍不住,质疑道:“这一子怎能落在这地方呢?该放这里。”

    清哑听后,忙捡起那棋子,放到他指定的地方。

    方瀚海吃惊道:“你悔棋!”

    清哑道:“爹说的对,我改正。”

    方瀚海道:“举手无悔你懂不懂?”

    清哑道:“懂。”

    方瀚海道:“那你还悔棋?”

    清哑道:“你是爹,该让我。”

    方瀚海被她一口一个“爹”叫得头晕,想起昨日之事,威严告诫道:“我是你公爹,不是亲爹!儿女在亲爹面前,相对可以随意;但为媳者在公爹面前,需秉持恭顺恭敬态度,言行不可太放肆。”

    清哑曾和他在锦绣堂平起平坐,甚至他还曾对她低首赔罪,现在做了他儿媳,他总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端不起公公的威严,而清哑也不像别家儿媳对公公一样对他,这令他很郁闷。

    这样不行,他今儿一定要把这丫头给驯服。

    清哑听了他这话,却道:“这不是把公婆当外人了?我爹娘都叮嘱我:对公婆要像对他们一样真心。怎么能应付呢。”

    方瀚海道:“谁让你应付了?”

    清哑道:“可我在我爹面前就是这样的。”

    ——你想要我区别对待、面对你的时候虚与委蛇?

    方瀚海瞪眼,指着她道:“你……你……嗐,不跟你说了!下棋!记住,不许悔棋!不管是亲爹还是公爹,都不能纵容你这坏习惯!”

    一面说,一面把清哑的那颗棋子移回原处。

    清哑无法,只得接着和他下。

    方老太太、严氏见两人下得这般热闹,先是愕然,然后一齐笑起来;方则更是笑不可仰,方纹也掩嘴偷笑。

    只有方初为清哑捏一把汗,暗自想法子提示她。

    方瀚海这次警惕了,根本不出声。

    他大概看出,清哑棋艺并不高明,准备杀她个落花流水,扳回做公公的颜面,让这织女儿媳从此敬重畏惧他。

    清哑眼见情势不妙,便拿眼睛去瞟方初。

    方初不动声色地往棋盘左上角瞄了一眼。

    清哑和他那真是心有灵犀,立即就知道往哪落子了。

    此后,他们一直“眉来眼去”,又和方瀚海下了几个回合。

    方瀚海纳闷:明明要败的局势,怎么渐渐扭转了?

    他便盯着清哑,终于发现她和方初“眉来眼去”,他眉头一皱,怒视着儿子,断喝道:“滚一边去!不许和你媳妇眉来眼去的。”

    方初笑道:“父亲太谨慎了。我并没有做什么。”

    说完丢给清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走开了。

    清哑瞅了方瀚海一眼,嘀咕道:“这么严厉!”

    一点也比不上她亲爹慈祥亲切!

    方则见她这样,等于承认了作弊,大笑不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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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立规矩(加更求月票)

    清哑白了小叔一眼,怪他幸灾乐祸。

    她真不是棋品不好,她只跟亲人才这样。这悔棋的毛病,是前世被爸爸惯出来的。她心里觉得:一家子骨肉,打牌啊、下棋啊什么的,自然要轻松愉快,耍耍赖、作作弊,无伤大雅,若“丁是丁卯是卯”,只顾争胜,就没意思了。

    另一边,方老太太目光深深地看着清哑。

    换别的孙媳妇敢这样对公公,她早端出老祖宗的威严和气势,含而不露地训诫了,可是清哑不同。这不同并非指她身份特殊,是织女,还被朝廷赏识,而是指她的性子。方老太太初次见清哑,就领教了她单纯直接又善良的脾性。那时,清哑的牌坊还没请赐下来,在世人眼中,她还是个失去名节的女子,方家不能迎娶她进门,那样处境下,她也是直言不讳,并不刻意逢迎讨好他们,其他时候可想而知了。

    这丫头,说把公婆当亲爹娘一样,是真心话。

    总之,无论是方老太太,还是方瀚海夫妇,因为之前对清哑的了解,不知不觉在心里接受了她的独立特行。

    方初来到祖母身边坐下。

    老太太笑问:“你真没给你媳妇支招?”

    方初道:“没有。就有心,也不敢糊弄父亲。”

    那边,方瀚海冷哼一声,显然不屑。

    因为,清哑又露出败相了。

    最后,他将清哑围了个水泄不通。悻悻笑道:“原来你棋艺也平常。亏得我如临大敌,当你和织布一样,精于此道呢。”

    清哑没想到公公这么会下棋。只能认输。

    但她又想,败也要败得有气势,不能灰溜溜的。

    她记起《天龙八部》里面虚竹胡乱落子、自杀一大片的招数,她仔细斟酌后,也拈了一枚棋子,朝那挤得最密密麻麻的地方“啪”一声落下,杀了自己一小片。惊呆了方瀚海和方则。

    但是,这不是珍珑棋局。

    珍珑棋局岂是随意能形成的?

    金庸老人家自己也没摆出来呢。

    方瀚海盯着棋盘,吃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清哑平静道:“自杀求活!”

    方瀚海道:“胡闹!”

    方初听见方瀚海和方则惊叫声。忙过来瞧。一瞧之下,果断拉起清哑,道“让我来!”便坐在清哑位置上,继续和父亲对弈。

    这不是珍珑棋局。自然他也未能扭转局面。

    父子两个又下了几个回合。方初才败了。

    这已经让方瀚海好奇了,因问清哑:“你是如何想起这招来的?”

    清哑道:“我看书上说有个珍珑棋局,就是自杀解开的。”

    方瀚海不信,问她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清哑便说不记得了。

    方初心知此事定和清哑前世记忆有关,忙道:“清哑对下棋不太上心,不去记它也难怪。”

    方瀚海道:“我瞧她根本就是胡说。哪有这样的棋局!”

    清哑点头道:“爹说的对,并没有这样的一个局。这是写小说的人编出来的故事。故事说:下棋的人心中有执念,放不下。只想着要赢。他们苦思不解,一个个都走火入魔了。有个善良的小和尚不忍心他们受罪。就想毁掉棋局,就闭着眼睛乱填了一子,结果自杀了一大片,误打误撞把这棋局给解了。故事警示我们:不要太计较得失,得便是失,失便是得。”

    方瀚海敛去笑容,看清哑的目光十分深邃。

    仔细算来,“得便是失,失便是得”,这八个字可以说是郭家兴盛的秘诀,浓缩了郭家几年来实行的所有商业策略,包括今年清哑向朝廷敬献的毛巾纺织技术,并宣告“郭家从此无秘密”的誓言。

    方瀚海面色柔和下来,咳嗽一声,对她道:“丫头,你刚才不是说,要当公婆和亲爹娘一样吗?我却不信这话。你既这样有心,听说你厨艺很好,常做菜孝敬你爹娘,你也过门三日了,今日便下厨去,做些好菜让我和你娘你祖母尝尝。让我瞧瞧,你是不是真把我们当亲爹娘待。我们在这也住不了几天,你快做去吧。”

    他决定换个方式管教清哑:她不是说当他是亲爹一样吗?那就把她对亲爹的孝敬都对他做一遍吧。他呢,也当她是亲闺女。既然当她是亲闺女,那他怎么管教方初兄妹的,也一样管教她。

    哼,休想他跟郭守业似的宠她!

    可是,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他叫清哑“丫头”,说话口气也变了,带着些纵容,有些随意。便是之前他对清哑瞪眼呵斥,也不是真生气。他真生气的时候,只把脸一放,什么都不说就能吓死人。

    方老太太被儿子提醒了,也想给清哑立立规矩。

    她忙道:“正是。我正想尝尝清哑的手艺。”

    清哑振奋道:“嗳。”又问:“爹和娘、祖母想吃什么?”

    她并没有被算计的感觉,表现十分荣幸的样子。

    方瀚海道:“你看着做吧。每天都做几个拿手的。”

    他有意为难清哑。

    清哑道:“那我去做了。”

    这也不是难事,写个菜单出来,轮流着做就是了。

    方初急了,忙拦住,对方瀚海道:“爹,清哑她……”

    方瀚海盯着他,危险地问:“怎么了?”

    方初便不敢龇牙了。

    他既不能说怕累着清哑,不叫她为长辈下厨,又不敢说她小日子来了,不便下厨操劳,情急之下,指着丫鬟们道:“你们都去帮少奶奶。”

    丫鬟们急忙答应,有几个就跟清哑去了。

    方纹忙道:“我也去。”也跟了出去。

    方初担忧地看着清哑背影,不知她可能支持住,又怕她沾了冷水会染病;又怕她站立久了腰酸腿疼;还怕她……

    方瀚海狠狠盯了儿子一眼,道:“没出息!”

    严氏知道内情,又不好说的,故意笑道:“一初,累不着你媳妇。粗活自有人做,你媳妇只要亲手烹制就成了。”

    方瀚海道:“亲手烹制?我怕她再作弊!”因叫一个丫头,吩咐道:“你去厨房告诉郑娘子,就说老太太、我和太太要考较少奶奶的厨艺,不许她帮少奶奶。我们舌头都灵的很,能吃出来的。”

    那丫头瞅了方初一眼,忍笑答应着出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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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 下厨(求保底月票)

    方初听得瞠目结舌,好一会才道:“爹也太小瞧人了!厨艺不比棋艺,那可是清哑擅长的,儿子吃过她做的菜。”

    方瀚海哼了一声,道:“我不信你的话。”

    方老太太等人都笑起来。

    方瀚海收了笑,问方初上京贺寿情况,准备了什么贺礼。

    方初回道:“这个清哑说她来准备。”

    方瀚海点头道:“这才对。若送奇珍异宝,惹人眼目不说,未必能讨太后皇上欢喜;若是清丫头自己织出来的东西,那便不一样了。”

    方老太太和严氏都笑道:“正是。”

    方瀚海便又交代儿子一些注意事项,方初都答应了。

    再说清哑,在去厨房的路上心下计议:

    从这两天在方家吃的菜肴来看,无不是山珍海味、精烹细作,味道也绝佳。厨娘是公婆从方家带来的。自己厨艺虽不错,但想在这方面超越厨娘则很难,也费工夫准备。她便想另辟蹊径,做家常菜。省时省力不说,还是她拿手的,可谓信手拈来。

    家常菜的特色是各家都有其独特味道。

    她做的是郭家味道,公婆肯定没吃过,吃个新鲜吧。

    等到了厨房,她计议已定。

    她便吩咐众人准备食材,供她选用。

    洗菜切菜这些粗活,众媳妇丫鬟不肯让少奶奶亲自操作,可是有些程序清哑必须得自己做。比如片鱼片,再比如切菜。若让别人弄,那感觉就不一样了,也不够诚心。

    她先杀鱼、片鱼片。方纹想帮忙也插不上手,只好陪她说话,加上众丫鬟叽叽喳喳、媳妇们问这问那,厨房里十分热闹。

    众人见清哑熟练地杀鱼、“哒哒”均匀地切菜,都惊叹。

    郑娘子道:“少奶奶这架势,一看就是行家。”

    另一媳妇道:“可不是,这刀工几年都练不出来。”

    方纹羡慕道:“大嫂。原来你厨艺这么好。”

    清哑道:“你还没吃呢,就说好。”

    方纹道:“肯定好吃。”

    正忙着,一丫鬟走来。传达了方瀚海的吩咐。

    郑娘子忙答应,又笑道:“少奶奶哪需要帮忙,瞧这架势,比我们一年到头在厨房做活的人都强百倍。”

    那丫鬟笑道:“当真的?我这就去回老太太和老爷太太。”

    说完。便向清哑和方纹告辞去了。

    方纹不满道:“爹也太当回事了。为这个还特地叫人来吩咐。”

    清哑倒一点不觉得方瀚海在为难自己。说好她做么。

    一个时辰后,奉行“君子远庖厨”的方大少爷借如厕的机会,东张西望、寻寻觅觅地来到厨房,探望辛苦的娇妻。

    院内,一干媳妇丫鬟看着锦衣玉带的大少爷,说笑声戛然而止。

    郑娘子首先反应过来,忙叫“大少爷!”众人都放下手上活计,纷纷上前见礼。看着他满眼新奇,不知他来厨房做什么。

    方初摆摆手。施施然走进屋内。

    方纹叫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方初微笑道:“我来看看。”

    清哑正腌鸡头梗子,闻声转头,眼睛一亮,“你来了!”

    方初走过来,瞅着瓷钵中的东西,不确定地问:“这个……凉拌?”

    清哑道:“炒。先腌一下,挤出水。”

    方初笑道:“这个我吃过。不过不常吃。”

    清哑想:你是大少爷,这东西又不像莼菜那么出名,当然吃的少。农家人可是常吃的。入了秋,这可是一碗好菜呢。

    方初凑近她,小声问:“累不累?”

    清哑摇头道:“不累。”

    方初不信,但又不能让她别做了,便在旁陪着她,看她如何行事、辛不辛苦。一会问这个东西做什么用,那样东西怎么配;一会又问她做哪些菜,都怎么做。虽然清哑回答简短,但他听得很认真。若是没听懂,必定还要再追问。那架势,好像要学厨艺一般。

    清哑道:“等会你帮我尝菜。不好,我再重做。”

    方初一听自己还能帮到她,满口答应,又向她悄声笑道:“诗曰‘先遣小姑尝’,你是‘先遣夫君尝’。”

    清哑抿嘴一笑,低下头去。

    方纹吃惊道:“大哥不走?这厨房都是油烟!”

    自她有记忆起,就没见过家里哪个少爷进厨房,还站在灶台前看媳妇做菜,大哥这是怎么了?敢情是中了邪了!

    方初不在意道:“回头换件衣裳就是了。”

    这时,清哑在他面前放了一碗鸡蛋,让他帮着搅鸡蛋。

    方大少爷便兴致勃勃地打鸡蛋玩。很自然的,他差点把碗都打翻了,鸡蛋液洒了出来。和清哑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一声不吭地放下筷子。清哑也一声不吭地拿了块手巾帮他擦擦手,然后没事人一样端起碗继续搅,还示意他看,她打出花儿来了!

    鸡蛋搅好了,清哑开始包蛋饺。

    这个程序全在锅里进行,微火煎鸡蛋薄饼、在饼中间放馅儿、用锅铲把蛋饼对折,再翻两翻,煎得两面焦黄,一个鸡蛋饺就包好了。

    清哑见方初看得目不转睛,便把锅铲递给他。

    方初试了,结果不用说,煎糊了,糟蹋了两勺鸡蛋液。

    方纹埋怨哥哥给她们添乱。

    方初和清哑相视,彼此偷笑。

    新婚小夫妻,做什么都有趣,说什么都甜蜜,在别人看来无聊的事、听来无味的话,在他们眼里统统意味无穷。

    郑娘子等媳妇觉得方初和清哑太出格,失了身份。

    丫鬟们则看着大少爷和少奶奶双眼发亮、羡慕憧憬。

    方初虽不知仆妇们想什么,却从她们诡异的眼神中看出不对,他便不动声色地扫过她们,犀利的目光激得她们心一颤,纷纷低头。

    他并不觉得留下来有什么不妥。

    他觉得,坐在桌前等菜品尝的感觉,与在厨房亲眼看娇妻做好后让他先品尝的感觉没法比,后者滋味甜蜜蜜。

    方纹心里一动,对外道:“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剩下的大嫂和我亲自做,才显孝心。你们都去吧。”

    于是,众人一齐散了,只留细妹和方纹的丫鬟在旁帮手。

    清哑见豆腐汤炖好了,盛了小半碗让方初尝。

    也就两口汤、一块豆腐,方初很快吃了。

    豆腐极嫩,汤极鲜,略带点酸,很是开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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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 孝顺(求双倍保底月票)

    他评价道:“这是鱼汤,还放了酸笋。你们家的酸笋,对不对?”

    他在郭家吃过酸笋,记得那味道。

    清哑点头,看他的目光很是赞赏。

    方纹解释道:“这是鱼头炖的汤,滤干净了才放豆腐的。大嫂又放了点酸笋提味。不行,我也要尝点。闻着味儿嘴里冒酸水儿。”

    清哑忙拿碗,也给她盛了一点。

    方初又道:“这汤喝了,我觉得好饿。”

    因为开胃,勾起食欲来了。

    清哑正要出锅糖醋小排,听后忙先给他盛了两块排骨。

    方初站在那吃,吃了一块,立即夸赞说好。

    清哑见方纹吃完了豆腐汤,端着碗期盼地看着自己,也给她盛了两块排骨,方纹欢喜地吃起来。

    那情景很荒谬:兄妹两个站在灶台边,等着清哑,她做好一个菜他们尝一个,吃了这个吃那个,吃完评论,互相补充。

    方初发现,清哑今天做的菜都很普通:清炒秋茄子、清炒鸡头梗子,都只配了红辣椒丝;清炒丝瓜添了一勺鸽子清汤;还有虾仁腌菱角菜、干笋焖肉,这都是从郭家带来的;鸡蛋饺用鸽子汤烹制……还有个砂锅酸菜鱼,也是用鱼头汤做汤底,以酸菜酸笋红辣椒配料做成,一样开胃,裹了一层豆粉的鱼片鲜美、嫩滑。

    最后一道爆炒黄鳝,清哑用一小勺郭家酱勾芡。

    这次,方初尝后犹豫了下。还是实话实说,“有点老。”

    清哑果断重炒,把这盘赏给下人吃了。

    这道菜讲究的就是火候把握。早出锅晚出锅都不成。清哑第二次试验便成功了,鳝片十分嫩滑,虽加了郭家酱,却不是很味重,比清炒多了咸鲜酱香的口感,方初和方纹尝了都赞。

    一桌菜做好,方初陪清哑回去换衣裳。

    再去正院。清哑命上菜。

    桌上,方老太太和方瀚海夫妇坐着,方初方则方纹也都坐了。清哑则站在方老太太和严氏身后伺候,随时布菜舀汤。

    方初并不敢多说,规矩便是如此,只好由她去。

    三位长辈不动声色地打量桌上菜肴。

    清哑忙道:“祖母。爹。娘,这几天家里一直吃酒宴,我就做了些简单的,清清肠胃。”

    严氏笑道:“看样子不错。”

    方瀚海矜持地没言语。

    清哑先为他们舀了豆腐汤。

    食不言寝不语,大家都不说话,清哑自然也没话。但她一会帮方老太太布菜,一会帮严氏舀汤,一会又帮方瀚海倒酒。眸光闪闪,喜悦漫延到席间每个人。无可抵挡地沁入他们心底。

    每为人布菜后,便含笑看着他,似乎说:

    “尝尝这个。”

    “再尝尝这个。”

    那人便忍不住吃了,然后不由自主对她笑一笑。

    方老太太常盯着那道虾米炒菱角菜,用来送粥很香。

    清哑每次只帮她舀小小一勺子。

    方老太太最后忍不住了,瞅她。

    清哑忙解释道:“祖母,这个东西香是香,可粗糙,吃多了寡胃。这鸡头梗子就没事,一炒就软滑滑的。”

    她怕老人家肠胃承受不住,还是吃些软烂的吧。

    原来是这样!

    方老太太很满意她考虑周到。

    她道:“那就听你的。”

    于是,清哑为她搛了些鸡头梗子。

    方老太太道:“我瞧着这东西像藕带。”

    清哑道:“是像。藕带要脆些。”

    饭罢,清哑吩咐上甜点,是用羊奶和芒果、梨等水果粒调拌的,一人一小茶碗,吃罢,都说好。

    漱口毕,大家移到隔壁厅间坐了喝茶闲聊。

    方老太太笑道:“丫头,家常菜做出这个味道,你用心了。”

    清哑道:“祖母过奖了。偶尔换个口味,觉得新鲜,其实很平常。”

    方老太太笑道:“这是你谦虚。”

    严氏问:“这酸笋和酱都是你从娘家带来的?”

    清哑回道:“是的。”

    方老太太道:“那个菱角菜很香。”

    清哑道:“那是我娘腌的。以前家里穷,把菱角菜梗洗干净剁碎,拌上盐和蒜末就行了。后来我加了些虾仁在里面,味道就鲜了些,炒出来也香。我娘给我带了两罐子。”

    方老太太笑道:“这可能吃一阵子了。”

    方家兄妹三个则对酸菜鱼赞不绝口。

    再没有比自己做的东西受欢迎更让人高兴的了,清哑发自内心欢喜,一直微笑,又说晚上再给大家做别的,“我跟师父那学了不少调养膳食,一样一样做给你们尝。祖母,你多住些日子。”

    方老太太高兴地道:“好!那祖母就赖着不走了。”

    清哑又对公婆道:“爹和娘也多住几天。”

    方瀚海没好气道:“我们说走了吗?”

    清哑愣了下,道:“我以为爹忙……”

    ——不是你自己早上说要走的嘛!

    说说笑笑的,方初想叫清哑去吃饭,却欲言又止。他当然不是不敢说,而是希望爹娘或者祖母想起来:清哑伺候这半天,连吃饭都忘了呢,让他们看到她的真心和孝心,不然不是白忙了。

    严氏发现儿子异样,笑对清哑道:“你去吃饭吧。累了半天了。”

    方老太太忙道:“瞧我,都忘记了。清哑你快去吃。”

    清哑道:“我先喝了燕窝粥,还吃了一大碗甜点,不饿。”

    这是预先吃了垫底?

    这就是郭织女的孝顺?

    几位长辈面色诡异,一齐看向方初。

    方初抚额、嘴抽抽,转开目光。

    清哑没机会向公婆展示自己的厨艺了,当晚,方瀚海接到一则消息,次日一早便走了;方老太太、严氏和方则方纹晚一步离开。

    方初和清哑送走他们后,吩咐圆儿:命老宅所有执事人等半个时辰后在东院聚齐,拜见少奶奶。

    圆儿忙去传达了。

    这里,方初带着清哑往后园子走来。

    只有细腰和一个丫鬟跟在他们身后。

    后花园静悄悄的,走在通往河边的小径上,方初对清哑道:“高三少爷送林姑妈和表妹回家,路上出事了,高三少爷不知怎的淹死了。”

    清哑吃了一惊,道:“真的!?”

    方初点点头,叹了口气。

    清哑忧心道:“那真表妹……”

    方初道:“才定亲就死了未婚夫,成了望门寡,一个克夫的名声是跑不掉了。尤其高三少爷是在送她们的时候遇难的。若是在家得病,或者在其他地方遇难,那也好说些。如今却麻烦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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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 当家(求保底月票)

    清哑道:“这事怎么能怪真表妹呢。”

    方初道:“世俗如此,奈何!”

    清哑道:“生死有命。真表妹家里不会真让她守*寡吧?”

    若是这样,就太残酷了。

    方初道:“眼下还考虑不到那一步。眼下是高巡抚那怎么交代。”

    清哑纳闷道:“怎么交代?”

    方初道:“高三少爷是送姑妈她们回家出事的,克夫也好,连累也罢,总是林家对不起高家。父亲就是回去处置这事的。”

    清哑听了心里闷闷的。

    她可以想象得出,肯定是高三少爷想对林亦真献殷勤,主动要送林姑妈母女,林姑妈她们是不会主动要高三少爷送的。现在出了事,却要担当责任,真是倒霉。当然,高家死了儿子,也倒霉。

    人生无常!世事无常!

    她站住,盯着他眼睛,轻声道:“你以后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又拿起他半截左手示意,“不能像这样冲动。”

    方初听得一震,凝视着她,轻声且坚定道:“你放心!为了你,我也一定好好的。再不会像上次一样冲动。”

    再也不伤害自己,伤害自己,就是伤害她。

    清哑便抱住他腰,埋首在他胸前。

    方初也回抱住她,目光坚定地看着远处。

    他现在不属于他自己了,他有了清哑。

    他要好好的,还要挣家业。护她、爱她!

    假山后面传来说话声,两人分开,继续往前走。

    方初道:“你还没去过河边吧?顺着这路出了园子后门就是河边。我小时候常溜出去玩水。我们出门不大走前面。反而走后门坐船比较多。从这里直通景江……”

    他领着她,一路走一路指点。

    花园不大,很快看到院墙了。经过一处房舍,有人进出,是仆妇在收拾打扫,见了他们忙施礼。出了后园门,果然有条河。有石阶延伸到河底,还有两只小船拴在那。

    两人走下来,方初道:“这是我们家的船。”

    清哑听着“我们家”还不太习惯。微笑。

    她蹲下去,撩起清清的河水,水下的游鱼便惊走了,顿时她觉得刚才因高三少爷之死带来的沉闷消散了好些。

    方初看着单纯悠闲的她。心极为柔软。

    如果可能。他希望她永远无忧无虑。

    但是不行,他们成亲了,有家事需要打理。

    他想,她不像谢吟月和严未央,虽然擅长织布织锦,却不大管家的,下人心思复杂,有忠心有刁钻有恶毒。须得嘱咐她一番。

    他便也蹲下来,对她道:“回头管事下人们都来见你。你只管像平常一样就好,无需紧张。我特地让圆儿做管家,这小子聪明机灵,还忠心,有什么事只管使唤他去办。还有两个小子,一个叫小豆子,一个叫小黑子,家人都在清园竹器坊做事,你留着他们使唤跑腿。张恒和细腰依然跟着你,平日一个守护外院一个守护内院。账目你先接下来……”

    清哑一边听,一边点头,并不十分在意。

    因方初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她便道:“我要不懂,就问你。”

    方初抬手,捏了下她鼻子,笑道:“好。你夫君可厉害的很。便是你懒得管家,我也能帮你一并代管了。总之你无需太操心。”

    说到这,心中一动,觉得这也是个办法。

    清哑却道:“我能管好。”

    方初笑道:“那是当然。郭织女什么做不好。”

    说着,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清哑笑了,他这样活像她爹娘,一副“我闺女就是能干”的样子。

    少时,他们回到东院,圆儿已经将所有人都聚齐了,男左女右,站了一院子,方初牵着清哑,从中间通道走向正屋。

    二人在堂上分左右坐下,众人分批进来拜见少奶奶。

    清哑对着账册逐个辨认,并弄清他们各自的职责。

    当她专注于某项人事时,她散发的安静几乎是凝滞的,目光更是直透人心。譬如眼下,她不言不笑,不像一般新媳妇腼腆和羞怯,也没有世家贵女的威严,或者表面含笑实则绵里藏针,她就那么静静地打量每一个人,十分认真专注,被看的人不由自主屏息凝神。

    “你做什么?”

    “奴婢在后园秋阁值守。”

    “你做什么?”

    “奴婢管厨房。”

    “你做什么?”

    “小人管厨房采买?”

    清哑一边问,一边随意浏览相关账本,秋阁有秋阁的陈设账册,厨房有厨房流水账册,采买更是有厚厚的账册。

    在看采买账册时,她翻得哗哗响,忽然目光定在某处不动。

    采买的汉子心下打鼓,想今儿只是认人,又不查账,少奶奶看这么仔细,能看完吗?前面可都是翻了翻就过去了。

    正想着,忽听上头问道:“什么鱼要五十文一斤?”

    那汉子一惊,急忙回道:“是大鱼,有七八斤,还有十几斤的呢。这么大的鱼难得碰见,自然要贵些。少爷成亲,样样都要讨彩头和吉利,东西都要好,老爷都吩咐的……”

    清哑打断他,道:“我家卖的大鱼,最贵三十文。”

    那汉子忙道:“那肯定不够大。”

    清哑道:“都在十斤以上。”

    那汉子一呆,脸上急红急白,回不出话来。

    清哑继续问:“鸡蛋要二十文一斤?我家都是卖十三文,运气好能卖到十四文。这什么猪肉,怎么要三十文一斤?这青菜……”

    她也不看账册了,只盯着那汉子瞧。

    她可以肯定,这人中饱私囊,借着她成亲发了一大笔。

    可惜他碰上了她,她可是生在农家。虽然她平日不大管事,谁让她有一对会算计的爹娘呢。每日晚饭后,一家人坐着闲聊那会子工夫,郭守业和吴氏喜欢掰扯家长里短、农家生计,因此她对鸡鸭鱼肉蔬菜的价格门儿清楚,甚至因天灾**引起的波动都知道。

    若耶溪每年网上来的鱼,三斤以上的全都卖了。以前是舍不得吃,现在……还是舍不得吃。比如这次婚宴用的鱼,做碗头的要整鱼,两斤重左右很体面了,太大了没有那么大的盘子装。做鱼丸鱼块鱼片的,两三斤的净够了,特别大的都被会过日子的郭守业叫弄去卖钱了。

    至于鸡蛋和菜蔬等,郭家一年到头不知要买多少。

    西坊那么多女工,哪一天不吃上千斤米菜?(未完待续。)

    ps:  看方大少奶奶如何当家(*^__^*),大家给大奶奶投票捧个场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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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人家介绍:
哑女郭清雅穿到异时空的水乡农家。 这是一个完美而又绝妙的家庭组合。 因此,前世安静了二十四年的哑女, 今世人生处处峰回路转、时时拨云见月, 她的故事,从一场横刀夺爱开始…… ************* 已有完结文三篇,分别是《丑女如菊》、《果蔬青恋》和《田缘》,等更的朋友可以先去看看。戳“作者信息”菜单便可看见。新书需要新老读者倾心支持,点击、推荐票、评价票、长评等等等等,多多益善!水乡人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乡人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乡人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