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穿越(三更求月票)
她也开口说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我那天……等醒来,就在清哑身上了。”
方初困惑道:“那原来那个清哑呢?”
清哑摇头,低声道:“不知道。恐怕已经……”
她没说下去,但他明白她的意思。
方初安慰她道:“你别想太多了。你想,你都能来这,那她怎么不能去你那里呢?说不定,她这会子正在你家和你爹娘吃饭呢。”
清哑眼睛一亮——
是哦,她怎么就没想到这点上去呢?
就说嘛,失恋就气死了,不可能!
她为原主还活着高兴起来。
方初见她释怀了,放心了,又问道:“你可能说出,你原来的家在什么方向?北方?南方?海外?”
清哑摇头道:“不在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你们这里同我们那里不太一样,所以我应该不是从七八百年后来的。我以前学的历史,一直到唐朝都和你们一样,唐朝以后就变了,不是大靖,是宋朝……”
她努力向他描绘她所知的中国历史,还有地理。
她没有上过学,没有系统地学过地理历史,所掌握的不过是一些常识罢了。但是,历史朝代更迭她还是了解的,地理方位也大概了解,详细的就不清楚了。
方初听后眼中爆出异样神采,反欢喜起来。
他道:“那你跟我好好说说,你们那个世界都有什么?风俗是怎么样的?你以前也会织锦吗?你跟谁学的琴……”
面对他源源不断的问题。清哑有些招架不住。
头两个问题太泛,一言难尽。
她便回答第三个问题,道:“我以前不会织锦。”
方初惊道:“不会?”
清哑道:“不会。清哑会。”
方初便知她说原主了。
因道:“她很聪明。”
清哑点头道:“是。我把我前世学的知识。和她会的融合在一起,我又肯下功夫钻研,就能突破了。”
方初道:“你也很聪明。”
清哑又道:“我跟我妈妈学的琴。妈妈就是我前世的娘。”
方初问道:“你前世也是大家闺秀?”
清哑道:“不是。”
她告诉他前世的家庭构造,和这里不同,很少有这里的大家族。
方初听说她那里儿女成亲后都分出去单过,而且后来都是独生子女,吃惊的很。
两个不同世界。有太多不同,问题是问不完的。
两人站在梅林中,一个问。一个答,十分投入。
方初见她平静下来,微笑道:“怪不得你这样害怕。你跟我们是一样的人,自己都不知怎么来的。又怎么会是妖孽呢!”
清哑道:“是。我也好奇怪呢。”
看着她刚被泪洗过的清澈眼眸,他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来的。你来这,因为我们前世有缘。雅儿,你是为我来的!”
清哑被他低沉温柔的嗓音蛊惑了。
她喃喃道:“是吗?”
方初道:“是的,雅儿!”
声音越低沉,头也往下低,要去亲近那红唇。
忽然一声“清哑”传来,他一哆嗦。猛抬头,正看见一片树叶晃悠悠落到她头上。忙伸手捡起,捏在手中不舍得扔,一面转过身去,对来人做出笑脸,装作刚才帮清哑捡树叶的样子。
来人是吴氏。
准女婿来了,她总放不下,总想来看看。
看见并肩站在树下的一对人,她情不自禁就笑开了花。
“快要吃晚饭了。我来喊你们。”她道。
“娘!”清哑放开方初,迎了上去。
方初还不曾恢复过来,维持笑容不变。
偷香差点被捉个现行,亏他遇事沉着,才没失态。
可呆呆的也不行,总要说点什么才好。
“这么早就吃饭了?”他问道。
“不早了。郭勤都放学了呢。”吴氏瞅着他笑。
刚才,她看见方初帮清哑捡树叶了——没看见他要偷香——觉得这孩子心细,如今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哪都好!
说着话,几人便出了梅林,往前面来了。
到前面,等摆饭的工夫,方初陪郭守业说话。
郭守业说,郭大全命人回来送信,说晚上要应付客人,不回来吃了;沈寒冰和他在一起,也不过来了,就他们几个吃饭。
方初顿时身心舒泰,不用为沈寒冰悬心了。
因郭守业问起他父亲态度和用心,他正色回道:“郭伯伯,我父亲确难为我出头。这件事我不敢隐瞒,不然就是骗郭家,骗郭妹妹。但是有一点我能保证:将来我定要把我这一房经营得红红火火,不靠方氏一族名声撑脸面,还要为他们增脸面,也让外面所有人不敢小瞧我。唯有这样,郭妹妹嫁了我,才有出头之日,才有脸面。”
郭守业听后道:“这话实在。伯伯爱听。”
一面欣慰地和吴氏对视一眼,觉得这女婿靠得住。
若方初花言巧语说些好听的,他反不喜欢了。
吴氏道:“你能这样想我们就放心了。这也不是做不到,郭家几年前还在绿湾村种地呢,现在不也进城来了!”
方初道:“伯母说的是。”
清哑见他们终于能和睦相处了,高兴不已。
她歪在吴氏怀里,吴氏抱着她,笑着和方初说话;巧儿也跑来,三人挤在一处;郭俭见了,忙跑去郭守业跟前,挤在爷爷怀里靠着。
方初见这情景,只觉得好温馨。
郭守业问道:“你家里准备怎样了?”
方初忙问:“郭伯伯指什么事?”
同时,心里升起不妙的感觉:郭守业绝不是问他织锦签单或者织锦生产的事,恐怕是问亲事。可是他一直求亲不成功,也没准备。不是不重视,而是想着等亲事定了,各样事同郭家商量着来,要看郭家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才好着手置办。
他原想,从定亲到成亲,怎么也要几个月,应该来得及。
谁知清哑昨日在织锦大会上宣布八月十八成亲,他当时就急了。这两天正想要打发人回去清园安排呢,又抽不出人来。主要是这件事不交给贴心的人办他不放心,最好是他亲自回去。
果然,郭守业诧异道:“亲事啊!你都没准备?”
方初忙道:“晚辈是这样想的:这事还得和郭家商议来办。就说那清园,是一定要问问郭妹妹的意思,怎样布局、怎样建造,晚辈不能只顾自己。刚才正想问郭妹妹呢。”
——没问是因为光顾着和清哑甜蜜去了,没来得及问。(未完待续。)
第580章 差距(求月票)
郭守业方明白,觉得他这样考虑也对。
吴氏又道:“他一个人,哪里顾得过来!又要忙买卖,又要忙亲事,方家又不肯帮他。可怜,把他劈成两半也不够用。”
口气既同情又埋怨,觉得方瀚海夫妇太狠心了。
清哑忙坐正了,对方初道:“方伯伯不是说帮了么。”
方初道:“是。我只要把清园弄好就成了。”
清哑道:“我帮你设计布局。”
方初宠溺地笑道:“好!”
很显然,这一建议获得她芳心认可。
两人有情有义的模样落在二老眼中,他们更笑得合不拢嘴。
郭守业想,方瀚海不管儿子,他不能不管女婿。
于是端起架子教训道:“你才起家,别弄得像你们这些世家造园子似的,中看不中用。过日子,就要有个过日子的样子。不管什么造出来,都要合用,不然就别花那个冤枉钱。”
方初心思一转,诚恳请教:如何才能合用。
郭守业就道:“家门口一定要有个菜园子。这方便!甭管下雨下雪,说声想吃,走几步就能摘回来,不费事;你把家里弄得再好看,这些吃喝拉撒不在跟前,就不方便!你们这些人家的园子,好看是好看,一点不合用。我们这园子是老三媳妇陪嫁的,我看不过去,我叫她弄个菜园子出来,省得去街上买菜了。田地又隔的远,摘了送来。时候一长就焉头巴脑的不鲜活。”
方初沉吟点头,觉得这条可以考虑。
清哑忙告诉他道:“有个菜园子在家门口是方便。刚从地里摘的菜,味道都鲜一些;要是放的时间长了。就没那么鲜美。”
这个她体会最深刻了。
方初立即决定,菜园子就放在后院。
郭守业又道:“也喂些牲口。像鸡,一定要喂!”
方初傻眼!
身为世家公子,他只会吃鸡,不知喂鸡。
再说,养鸡弄得满院子鸡粪怎么办?
郭守业一见他神情,便知他不以为然。
他便教导他:“小门子小户还喂鸡呢。大家子连主子带奴才,上上下下少说也有几十口,不喂鸡哪成!那一天一天的剩饭剩菜。小孩子吃东西漏在地上的,不喂鸡不都糟蹋了?糟蹋粮食雷要打头的!你们家每天灶上的潲水都去哪儿了?”
方初疑惑道:“什么潲水?”
清哑为他解惑,道:“就是洗碗水。要喂猪的。”
她原也长在城里,来郭家后才知道这些。
方初虽是古人。但从小锦衣玉食。哪里知道这些!
他为自己“见识”浅薄汗颜,惭愧道:“这个,晚辈以往从未留意过。想必被下人拿去家里了吧?再不然,给穷苦人家挑走了?”
他口气有些不确定,没敢说是不是倒了。
郭守业跌足叹息,掰着手指头为他算账:“这要是喂几头猪,到年底,一头就是好几百斤肉。就算你们有钱。不稀罕那点银子,把猪肉赏分给织工和下人们。他们也欢喜;再不然杀了给坊子的织工添碗荤菜,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地忙,逢年过节伙食总要丰盛些,他们才喜欢。我家里就是这样,猪也有,羊也有,鸡鸭也有……”
随着他的述说,方初瞪大了眼睛。
他操作规划方家买卖,涉及大靖各地作坊和商铺;也计算过小到一匹锦的成本和利润,还真没算过这鸡猪的家常账务。
不过,种地出身的郭守业也把这笔账算得有理有据,不容小觑。
方初到底非寻常之辈,迅速做出回应:“郭伯伯说的晚辈都记住了。只是我向来不管那些事——不是嫌利小不管,是顾不过来。回头晚辈叫个人来,专门跟郭伯伯讨教这方面问题,回去再好好安排。”
郭守业这才想起:准女婿从小就被当做少东培养的,管的都是大买卖,从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忙道:“你叫个人来,我跟他说。”
方初暗想,叫圆儿来,那小子机灵,定能哄岳父高兴。
吴氏笑起来,嗔着老爷子道:“他哪知道这个!他从小都是被一堆丫鬟伺候长大的,怕是都没见过鸡——”说着又转向方初——“要说过日子人家,有的畜生是要喂。每日里早上,听见大公鸡叫,爬起来也快;天黑了有狗守在家门口,睡觉都踏实。”
方初回想郭家大院,虽少了精致和富贵,但田园风味浓郁,确实和大户人家的园子感觉不一样。因瞄了一眼清哑,想:清园将是他们生活的地方,既要造得精致,也要有过日子的乡野风味。将来他们的孩子都要在那里长大,岳父岳母的话也在理。
他便道:“郭伯伯和伯母说的晚辈记住了。回头就这么安排。虽说是过日子的话,也是风雅事。那陶渊明诗里都说,‘方宅十余亩,草屋**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可是流传极广的佳句。”
清哑被他打动,对未来家园十分期待。
郭守业则听得一愣一愣的:和准女婿说盖房子院子,怎么背起诗来了?“十余亩”“草屋”“狗”“鸡”他都听懂了,合起来却不懂了。
方初见岳父岳母接不上话,有些尴尬。
他原是奉承岳父岳母,把他们说的过日子的话和文人的诗作联系起来,鸡零狗碎的事便上升到文学艺术的高度,就没想到他们听不懂。在他们面前卖弄文辞,这不是嘲笑他们没学问么!
巧儿大声道:“方宅十余亩,草屋**间。……”
一口气把方初刚念的都背了出来。
方初趁机赞道:“巧姐儿真聪明!听一遍就记住了。”
郭守业和吴氏才都笑起来,十分自豪。
郭俭忙也背,就没巧儿记得多,忘了两句。
清哑又教巧儿和郭俭背全部的《归园田居》。
这时,沈寒梅来请,说饭摆好了。
众人便起身去吃饭。
厅内只有郭守业、吴氏、清哑和方初几个人,沈寒梅带着郭勤等小辈去另外屋里吃。原本她是要在这张罗的,因她是年轻新媳妇,方初又是未来姑爷,她便不好来了;蔡氏是大嫂,年纪大些,留下了。
方初一见这情形,忙道:“勤儿就跟我们一起吧。”
郭勤不小了,又是男孩子,该多些人情历练。
********
早上好!谢谢大家支持,早起求订阅、求月票和推荐票!(未完待续。)
第581章 错觉(二更求月票)
郭守业明白他意思,很高兴道:“勤儿你就留下。”
于是郭勤也留下,就坐在方初身边。
蔡氏见儿子这样受重视,顿时满面荣光。
吴氏觉得方初大家子出身,今儿又是作为准女婿上门,大意不得;她又看不上蔡氏,哪里是会张罗的人,便叫她自去吃饭,自己亲自起身张罗,盯着人准备茶水手巾等用具,生恐有一点疏漏。
清哑坐在郭守业旁边,帮爹倒酒。
斟满了,又给方初斟。
接着是她自己和吴氏,连郭勤都斟了。
“娘,过来坐。”她招呼吴氏。
“你们先吃。”吴氏飞快地扫了方初一眼,笑道。
方初那是人精,忙站起来道:“伯母不必这样客气,当晚辈是子侄一样待就好了。太客气了晚辈心里还不安呢。”
郭守业就道:“你就来吧。一家子要亲亲热热的,摆那些排场是做给外人看的,是不拿他当自家人待。”
方初讪笑着,只好说“是”。
郭守业这话暗示:昨日方家接待清哑虽然隆重,并非看重她,恰恰是因为不肯承认她做方家儿媳,不当她是自家人。
这岳父没学问,所有心机都是从人情历练出来的。
吴氏就来了,和郭守业把清哑夹在中间。
郭守业便对方初举杯,道:“来,就当家里一样。”
方初忙道:“是。郭伯伯请!”
吴氏举杯,一面对郭勤道:“勤儿。你陪你方叔叔。”
郭勤忙道:“嗳!”
举杯站起来,对方初道:“方叔叔请!”
于是大家一齐喝了。
郭勤便劝方初吃菜,又指哪些菜是他小姑弄出来的。是吃了外面什么菜发灵感改进的,如何改进的,说得头头是道;郭守业笑着补充,又道:“你方叔叔什么没吃过。要你卖弄!”
方初道:“不能这么说。早听说郭妹妹善烹饪,我今儿可有口福了。”眼望着她,心里想“将来一辈子都有口福了”。
清哑正为郭守业吴氏斟酒,闻言对他许诺说“下回你来我亲自做给你吃。”一点没有因为爹娘在旁不好意思。
方初道:“好!”
满眼都是欢喜。
郭守业和吴氏也满脸欢笑。
方初终明白清哑昨日在方家为何那般表现。
她坐在二老中间。不声不响帮他们斟酒、搛菜,不声不响和郭守业碰杯,父女对饮。郭守业一脸都是幸福,看得方初都嫉妒死了。
不过,清哑和吴氏只喝了三杯。
三杯过后,便叫人收走了酒杯。就吃饭了。
吴氏怜爱闺女。不住帮清哑搛菜。
帮清哑搛了,又帮方初搛,一副慈母心肠。
倒是对郭勤,她道:“勤娃子,你是大人了,凡事都要有个样子,自己要吃什么别缩手缩脚的,自己就搛。也别光顾自己。也让你方叔叔吃。你方叔叔大家公子,你要跟他多学些礼数。”
郭勤忙道:“嗳。奶奶,我记得了。”
清哑端着碗,很安静地吃着,眼睛却不时看向方初,见他和家人相处愉快,并无拘谨或者应付不耐,心里喜欢,吃的比往常都香。
方初一面和郭守业夫妇说话,一面不时也看一眼清哑。
她笑眯眯的模样落在他眼中,成了最好的下酒菜。
这样和她一桌坐着吃饭,被当做新女婿的感觉很新奇。
以前他去谢家的感觉,跟这完全不一样。
他暗自想:庄户人家,人情味道的确浓些。
他觉得郭守业两口子对他是真心疼爱,与他前几次来郭家表现截然不同。也许是爱屋及乌,他们疼爱清哑,所以连带地认可了他。
他也摸到些窍门,知道如何与他们相处。
饭罢,他站起离席,道:“吃太饱了,我得站站。”
果然,这话引得郭守业和吴氏一齐笑起来,十分高兴。
吴氏急忙吩咐丫鬟上茶,又叫人收拾残席。
郭勤道:“方叔叔,你多走两圈,肚子就下去了。”
吴氏听了拍了他一巴掌,嗔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清哑走过来,关切地问:“要不出去走走吧。”
方初很想去,但他看了郭守业一眼,道:“不用。我还有事同郭伯伯商议。”
按说吃了饭,天也不早了,他该告辞的。
可是,他舍不得离开清哑。
不走,总要找个理由吧。
他便重新提起之前的话题,和郭守业商议亲事筹办,以及清园的改造建设。
涉及闺女的终身大事,郭守业立即重视起来。
清哑也关注地看着他,要参与商议。
连吴氏也把事情交代给杨安平家的,也走来听他们说。
方初见吸引了他们,很满意。
他一面让郭勤去取纸笔来,好画图纸解说的,一面先和郭守业商议筹办婚事,问他有何特别要求。
清哑道:“这先不急。看你爹那怎么弄。”
郭守业才想起,清哑已经把此事压给方瀚海了。
他忙道:“就是。你先别管,看那边都弄些什么东西,你再看情形安排。别重了样,白费银子事小,东西还没处搁。”
方初一想也是,因道:“正该如此。”
郭守业又道:“不是我说,你到底是他亲儿子,又为方家累死累活做了这些年,他为你置办些家当都是应该的。要是他置办得还像样,你就不要在另外费事了,也省些银子。你那坊子才开张,哪处不要用钱!将来要花费的地方多着呢。横竖我们也不为难你。总要为将来留些余地,不能光图亲事好看、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精明算计的本性流露无疑,这次是帮女婿算计方瀚海。
方初看着未来岳父,不知该说什么。
他有种错觉:他是郭家儿子,不是方家儿子。
一时郭勤拿了纸笔来,铺在当中圆桌上。
方初便去桌边坐下,将清园的图样画了出来。
清哑、郭守业夫妇都围过来看。
方初对着图讲解给他们听,特别是清哑:“这山上都是竹林。这山半环绕过来,围着一个湖。湖心有座岛,岛上目前就建了烟雨阁。烟雨阁另一边就是景江支流,我们那叫小景河……”
********
下午有加更。(未完待续。)
第582章 筹备(三更求月票)
弄明白清园的地形,大家便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岛大不大?要是不大就别造院墙了,反正外边都是水。”
“不造院墙好,敞亮!”
“外面可以不要院墙,里面内宅没院墙不成。”
“对。根据地形盖几个独立的院子。”
“到山上怎么去?”
“划船过去。”
“不如在这地方建一座石拱桥,又好看又方便。”
“好!我正有此意。也不造石拱桥,那个太寻常了。我有次去到一个地方,看见一座廊桥,全是木头搭建成的,他们把这结构叫‘鹊架’,意思就像喜鹊搭窝,极有特色。回头我就请他们来造一座。”
“好,就照你说的。这水边上建一圈水上游廊。”
“此意甚好!夏日凉快。”
“把菜地就搁在这,浇水方便。”
“菜地我想等房子盖好了,就在后院开出一片地种菜,养鸡养猪也都放在后面。”
“鸡搁那不成。鸡要祸害菜秧子。还是搁前面。”
“那不好!回头弄得满地鸡粪,小孩子踩了怎办?”
“对,不容易搞卫生。”
……
清哑到底是城里长大的,刚来时对乡村生活感到挺新鲜,后来还是觉得不习惯,几年下来才适应了,但方初一提到小孩子踩鸡粪这种可能性,她便马上联想到卫生问题,赞同他的主张了。
方初便满含深意地看着她。
她便想:刚才说什么来着?
对。他说“小孩子”!
她便脸红了,躲开他目光。
方初心中微漾,觉得这时光真美妙。
当然。若是没有旁人在就更好了。
吴氏用胳膊肘捣了捣郭守业,使眼色叫他别再说“鸡猪”之类的话。方初是大家子少爷,要他跟他们一样生活不可能。清哑虽是他们闺女,也是捧在手心养大的,怎么能跟他们一样呢!
郭守业会意,便不啰嗦了,只看他们俩如何规划。
当下方初指点。清哑勾勒,重新绘制一张清园图出来,又在各处标注:这里建房屋院落。那里造凉亭,水边搭回廊,水上架廊桥,山上盖雅苑。园中仍然以竹林为主。因为要供应竹丝画编制。其他果木花草为点缀……一一都安置妥当。
等图画出大概来。两人相视而笑。
便是郭守业等人在旁,也不能使他们稍减一分幸福和喜悦。
方初离开郭家时,虽然很不舍,但这不舍之后被强烈的期待占据,令心情充实、雀跃,不至于剩下空虚。
他回去后,一连几天都紧张忙碌:既要巩固应酬老主顾,还要交结拉拢新主顾。和他们签单、吃酒;晚上回来和圆儿牛二子商议,选拔贴心得力管事。先回清园安排请匠人、准备材料等;还要抽空去方家找方瀚海,父子商议婚事筹办。
严氏次日便回湖州府,隔两天便装了一大船货物返回。
因为全是贵重珍藏,所以特地请了镖局护送。
祖籍那边,方瀚漫也接到二弟的手书,也忙碌起来。
方氏族人对此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这不是逼咱们吗?”
“对!我们宁可付银子还了这人情,好过被逼。”
“方家要被人笑话死了!”
“二老爷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
方瀚漫喝道:“怎么说话的呢?你要付银子,人家还不卖你呢,你又能如何?再说织女此举虽是逼,但占据了‘理’字。欠了这么大人情,人家又没要你们赴汤蹈火,只请你去吃酒恭贺。这都不能做到,岂止是薄情寡义能形容的!还不如姓曾的呢。”
一少年道:“她要不是嫁方初,我们当然不会说二话。”
方瀚漫重重道:“是一初要娶她!”
众人便都不吱声了。
大家都觉得,方初是被郭清哑迷昏了头。
一族老问:“大嫂(即方老太太)也不管这事?”
方瀚漫道:“老太太要不点头,二弟怎会来信让我准备!”
吵嚷嚷的,最后还是都按吩咐的各自准备去了。
这也充分显示了方老太太和方瀚海母子在族中的威信,显示了方氏一族内部尚无大矛盾冲突,根基稳固。
这些事方初虽也能料到,却不会管,自有父亲料理。
他忙里偷闲,要抽空去见清哑。
清哑这几天也在忙。
她还在乡下时,便着手准备开伊人坊分铺。为此,特地写信给严纪鹏,请他让出严家三旺街的一处铺面,又将左右隔壁的铺面也都盘下来了,扩大改造,作为伊人坊在霞照的分铺。
涉及严未央的事,严纪鹏立即办得妥妥的。
如今,这分铺改造扩建差不多完成,清哑和严未央约定下午去瞧瞧,若有不合意的地方趁早改进,因为已经定了七月七日开张。
方初知道这事,中午他在醉仙楼宴请一干商贾后,找了个由头早早告辞,要去伊人坊分铺会佳人。
今日,沈家也在醉仙楼宴请客人。
沈寒冰出来碰见方初,问他去哪。
方初镇定道:“去方家。”
沈寒冰目光锐利地盯着他,道:“去方家,这么急干什么?”
方初道:“自然有事。”
沈寒冰点头道:“如此,告辞!我要去郭妹妹那瞧瞧去。”
说完,翻身上马,带着两个随从往三旺街去了。
他跑出好一段,方初才回神,恼恨地瞪着他背影。
当下也不敢耽搁,也上马跟去了。
沈寒冰回头,见他跟上来了,哈哈大笑。
方初也不理他,自催马上前。
再说伊人坊分铺,铺子管事早已将坊内做工的匠人都撵走回避,只留一人答应回话。本说好是工头留下的,他总揽整个工程,能比旁人说得清楚。谁知一个时辰前,有人叫走了他,到现在也没来。
这时,严未央和清哑已经乘马车到门口了。
张恒过来问:“人可都清理了?”
管事心里很恼火,面上赔笑道:“那工头儿不知死哪去了。说好的姑娘要来查看,他倒没影儿了。”
张恒便皱眉,道:“叫个熟悉的来替他。”
不过是问两句话,又不是非他不可。
管事松了口气,忙答应了。
正要去安排,忽见街那头过来一个人,可不就是那工头!
他便惊喜道:“来了,工头来了!”
又呵斥道:“你去哪了?等你半天!”
那工头仿佛知道失职,忙顺街跑过来。
张恒扫了一眼,便没留心了,走向马车迎清哑。
严未央和清哑都下了马车,往铺子里走去。
忽听街道另一头传来马蹄声,转眼来到近前。
细妹抬头一看,对清哑道:“是方少爷来了。”
清哑听了忙站住,看向那边。
细腰细妹、张恒,甚至严未央和随从也都看向那边。
方初见了清哑,隐隐露出笑容。
忽听旁边沈寒冰怒喝道:“小心!!”
跟着,就见他从马上飞跃而起,直扑前方。
********
晚上有加更。(未完待续。)
第583章 袭击(四更求月票)
方初目光一转,就见那工头正冲向清哑,骇得魂飞天外,也从马上飞跃而下,要去救援。
清哑听见叫声,警醒后发现工头已经到了眼前。
因巧儿下车就奔向严未央去了,此时她和沈怀谨站在一起。
她不确定他是单冲自己来的,还是怎样,急切之下伸手猛推开沈怀谨,同时上身后仰,弯曲弧形,然后高抬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那人袭击,再连续两个侧手翻,躲开了他。
张恒和细腰早冲过来,严未央的护从也纷纷发动。
但他们都不如沈寒冰迅疾,他凌空下扑,又连踩两个人肩膀,硬是“飞”向那工头,人未到,铁拳已经送了出去。
那工头盯着清哑想:怪不得少爷说她懂武功。今日拼着被她踢一脚,也要拿了她。只要拿住她,便可要挟这些人。
他都想好了,拿住后立即喝“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然后他就带着清哑上前面准备好的马车,就能顺利离开。
正想到这,感觉后背心如被雷击,剧痛袭身。
沈寒冰那一拳力敌千钧,几乎将他砸了个对穿,身子被砸飞出去,重重落在街对面的铺子门口,头撞在台阶上,脑浆迸裂,红红白白流了一地,眼见不活了。
沈寒冰雄姿英发,如大鹏展翅,落地后正好扶住侧手翻结束站起来的清哑;而清哑优美的动作,带动色彩鲜艳的衣裙。恍若当街翩翩起舞,哪里像生死悬于一线的逃命呢!
等两人站定,看呆的一干路人才轰然叫好。
张恒细腰也才到跟前。都脸色难看的很。
方初更落后一步赶来,看见清哑无事,又是庆幸又是难受。庆幸清哑无事,难受心上人居然在自己面前被别个男子给英雄救美了。
若是沈寒冰今日没来,会怎样?
他不敢想象!
沈寒冰倒没说什么,见他来了,就将清哑交给他。自己就去街对面铺门口看那工头。
方初把清哑上下一打量,问:“你没事吧?”
清哑摇头道:“我没事。”
声音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刚才她全凭反应迅速,仗着身子灵活才躲开一劫。其实她也害怕的,不过情势危急顾不上罢了,现在想起来,身子不禁发抖。
方初当然看得出。也不顾当街了。紧紧握住她手,低声道:“别怕!别怕!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竭力想她安定下来。
清哑靠在他怀里,怏怏的,不复刚来的兴奋。
方初更心疼,忍不住就揽住她腰。
这一抱,便觉得她身子发软,往下沉坠。
他慌忙抱紧了。对细腰道:“上车去!”
细腰点头,扶住清哑另一边。
清哑勉强道:“不用。”
待会还要去看铺子装修呢。
这时严未央过来。厉声喝道:“这是谁?敢当街劫人!”
伊人坊的管事哭丧着脸跑来,解释工头的来历。
方初沉声道:“恐怕不是本人。”
果然,街对面,沈寒冰毫不嫌弃地搬着那死尸脑袋,三搓两错,从他面上搓下一层粉下来,转眼那工头就面相大变。
管事见了惊叫:“这不是工头!”
方初对严未央道:“今日别看了。清哑受了惊,我先送你们回去。这事也要交给衙门处置,回头我再来应付。”
严未央点点头,看清哑的模样也是没心情了。
清哑忙道:“我没事。我们进去吧。”
她不想耽搁正事,且事情已经过了,再害怕就娇气了。
方初心想也好,进铺子和严未央说说话,把刚才的事混过去,她就不想了,不然心头一直害怕,反而不妙。
于是大家陪着清哑进了伊人坊。
方初留下张恒等人守在那,才过街对面去查看。
他见了那乔装的工头,肯定道:“这是卫昭的人。”
他对这人有点印象,不过那时他只是卫昭身边普通随从,眼下看来,居然是高手,看样子还是心腹。
沈寒冰便惋惜道:“早知如此,我下手轻些就好了。”
方初不答,朝街道两头张望,寻找蛛丝马迹。因发现一辆马车停在街角,忙带人过去查看。
等到近前,发现马车内空空的。
旁边有街坊道,先前看见那工头赶着车来的,把车停在这,他就往伊人坊去了。谁知竟是坏人,专来害织女的。
方初便命人将车赶到伊人坊门前。
这时,县衙的捕头带着衙役们来了,询问事情经过,查验死尸,询问街坊邻居等等,忙个不停。
差头儿赔笑着请沈寒冰去县衙录案情。
沈寒冰板脸道:“回头我自会去!”
那差头儿就不敢说话了——
这尊爷凶神恶煞一般,眼前这死尸都被他砸成一摊烂泥了,恐怕骨头都砸碎了,实在令人害怕的很,他哪敢和他用强!
这铺子叫集香茶楼,门口砸死了人,掌柜的也没敢吭声。
一来他精明的很,深知伊人坊开在对面,只会带动他家的生意;二来他知道这些人都有来头的,他惹不起。
方初回来,令修葺伊人坊的工匠们带衙门捕头去到他们工头住处查找线索,他才和沈寒冰进伊人坊来看清哑。
严未央正安慰清哑:“瞧你那身手,挺利索的嘛。要是你拿出和谢吟月打架的拼劲,没准你就把那工头打趴下了。”
清哑微笑起来,觉得心里好多了。
巧儿又道:“姑姑你别怕,等我学了本事,帮你打。”
小女娃越发觉得,学好武功迫在眉睫。
沈怀谨感激地拉着清哑,悄悄摩挲她手安慰她。
虽然那工头不是冲她去的,但郭姑姑在紧要关头先护着她,这令她非常感动,觉得郭姑姑真是善良又有担当。
正说着,方初二人就进来了,一齐看向清哑。
方初关切地问:“可好些了?”
清哑忙站起来,道:“没事了。”
一面悄悄深吸一口气,尽力像平常一样。
沈寒冰则问:“你那时用的什么功夫?”
清哑略一愣,脱口道:“侧手翻。”
沈寒冰念了一遍:“侧手翻?什么武功?”
清哑道:“这不是武功。是练习……跳舞的。”
锻炼身体灵活和柔韧性的。
众人一齐都笑起来。
********
稍后还有加更,等不及的先睡,明早起来看也是一样的!晚安(*^__^*)(未完待续。)
第584章 请赐(五更求月票)
清哑向沈寒冰道谢。
沈寒冰挥手道:“跟沈三哥客气什么!”
说笑一阵,大家便陪着严未央和清哑查看铺子规划布置。
方初走在清哑旁边,轻声又问:“好了吗?”
他还记得她当时发抖的样子。
清哑也轻声道:“好了。”
他便安心了,陪着她四处看,不时问些问题,引她和严未央回答、解说,使她渐渐把心思集中到眼前来,忘记刚才的惊吓。
霞照的伊人坊与府城的伊人坊一样格局。
两人看后,指了几处地方吩咐改动。
这是因为方向和光线不同,所以要改。
管事都记了下来,保证说三天后一定能开张。
清哑等人这才离去。
方初原定是要带清哑在外面吃的,如今也不敢在外吃了,和沈寒秋一起送她回家,然后再去衙门问案情,并帮助追查。
回到家的清哑被保护起来,进出都有许多人跟着。
她见细腰俏脸冷如霜,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不是有句话叫‘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吗,谁能一刻不松懈呢。”
细腰仍然不能释然。
一次失职就罢了,又来一次,她真气死了!
傍晚的时候,方初来了。
他告诉郭守业和清哑等人:找到了那个工头,他被塞了嘴绑在家里。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官府对城里再一次彻查。找到另外两个卫昭的随从,不过没等审问就自尽了。虽然没能抓住卫昭,好歹削减了他的力量。他身边应该没什么得用的人了。
郭守业虽然放心了,仍然气得大骂不止。
方初带了许多小玩意来给清哑,其中有清园送来的精致竹丝画镶嵌的各种式样的扇子,可以扇风,也可以挂在墙上当点缀。
清哑都摆在桌上,爱不释手地挑捡。
方初柔声问:“喜欢吗?”
清哑道:“当然喜欢!”
巧儿也道:“很喜欢!”
一面也跟着翻捡、挑选。
忽想起什么,对方初道:“沈三叔也送了我们许多檀香扇。很香的!”
清哑补充道:“是从海外带进来的。”
方初脸一板。命令道:“你就用我这个!”
清哑一怔,抬眼打量他,小心求证:“你在吃醋?”
方初忙否认:“没有。难道你不该用我帮你做的?这可是我特地叫他们设计。然后挑选了一套总计十二类,做了出来给你。”
清哑忙道:“我用,我用。”
一面对他微笑,满眼了然。
方初脸有些发热。咳嗽一声。
清哑被袭事后。大街小巷迅速传遍:沈三少爷当街杀人,郭织女武功高强,两人联手,把歹徒打得死无全尸!
这次传言才热了两天,就被另一股热潮压下去了。
七月六日,有些实力强的世家七月五日晚便得了京城消息:郭织女借助高巡抚之手,上呈一份手书给皇帝,除了献上毛巾纺织技术外。还自请朝廷为她赐造“贞节牌坊”,以表彰她刚烈清白!
她在书中写道:
女子名节大如天。丧失名节者不能苟活。
但死有重于泰山和轻于鸿毛之分,若是被人掳劫,不问皂白便自尽,于家于国无益,徒令“亲者痛仇者快”,这死便“轻于鸿毛”;而民女不畏恶势力,在险恶情势下与歹人周旋,正是将死看得“重于泰山”,不肯轻易放弃生命。最终民女保全了清白之身。归来后织出毛巾,上报效了国家,下造福了百姓,又不使亲人白发人送黑发人,集大义、孝心和刚烈于一身,可谓三全其美,是真正的贞洁烈女!
然自民女归来,传言纷纷指民女失去名节,实为不公!
因此,民女愿被验明正身,恳请朝廷赐造贞节牌坊!
这要求引起朝堂上下一片哗然,百官和士林均皆争论不休。
若是其他女子哪怕是皇亲贵族提出这要求,也只有被嘲笑讥讽的份,被叱为异想天开,但眼下提出这要求的是郭织女。
郭织女乃是民间奇女子:她因公开织布机等技术,造福百姓被皇上钦赐“织女”称号,并赐造功德牌坊;她曾被诬陷杀人,后却一举翻身洗刷了冤屈;她曾被指称为妖孽附体,引无数人为她奔走营救;她被掳劫失踪数天,人人皆以为她失了名节。
她却平安归来,先奉献毛巾纺织技术,宣告“从此郭家无秘密”,再上书求赐“贞节牌坊”。并非携功请赏,不过请朝廷为她证明清白而已。上至皇帝,下至百官,都无法不重视此事,又为此事委决不下。
因为在大靖,贞洁牌坊只会赐给两类女子:
一类是烈女烈妇,通常是死人,是殉夫或为守贞抗拒而死。
另一类是节妇,是活人,既为夫守节二十五年以上的寡妇。
郭织女尚未成亲,肯定不能算节妇,只能算烈女。
贞洁牌坊赐给活的烈女,尚无这个先例。
烈女牌坊就有赐给活人的,比如东汉的赵娥,但那不是表彰贞洁,乃是表彰她替父报仇的节义行为。
皇帝头疼了!
学究们沸腾了!
方家,方瀚海“啪”一拍桌子站起来,激动道:“好,好!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一招!真不愧是御封的织女!”
他匆匆赶去母亲那,将此事告诉她。
方老太太瞬间失神,沉吟好一会才道:“没这个先例,只怕……”
因问儿子:“难得她肯如此用心。这确是一招妙棋。你看,朝廷能答应她吗?”
方瀚海肯定道:“朝廷定会答应!”
又解释道:“她也不是自不量力的。其一,她义正言辞,有理有据;其二,她数次向朝廷奉献纺织技术,还承诺‘郭家从此无秘密’有功于国家和百姓;其三,她确实刚烈不屈,保全了清白之身;其四,她有个好师傅;其五,我等便使尽浑身解数,也要让这牌坊赐下来!”
方老太太目光一凝,郑重道:“既这样,那你尽快去安排。”
方瀚海应道:“是。”
于是匆匆去了。
他走后,方老太太往后一歪,靠在榻上。
“我输了。”她叹道。
********
明早更新会延迟,望谅解!求正版订阅、推荐票和月票!(未完待续。)
第585章 接纳
“老太太赢了!恭喜老太太!”蒋妈妈笑眯眯道。
“说的也是。”方老太太略一沉吟,也意味深长地笑了。
“郭姑娘能想到这个,可见对大少爷是用心的。”蒋妈妈道。
“那孩子确用心,不枉一初为了她吃了许多苦头。”方老太太想起清哑和自己打赌、和林亦明争吵的事,满意地点头。
“现只等朝廷赐造牌坊下来,方家就能迎大奶奶过门了。”蒋妈妈凑趣道,想逗引老太太高兴。
方老太太淡漠地笑着,没有接话。
她暗想:“还用等朝廷旨意!那丫头都做到这一步了,我方家若还不做决断,还坐等朝廷旨意下来,就真成了欺世盗名之辈了。与那些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有何两样?此次,不论朝廷是否赐造牌坊给丫头,方家都要三媒六聘、大张旗鼓地迎她过门,以明心志。也正好趁机看清楚:与我方家相交的,哪些是真君子,哪些是沽名钓誉之辈。这一次,就算他因此退亲,臭的也是他们!”
想罢,坐起身吩咐道:“你即刻去安排:明日七月初七,伊人坊开张,白天想必那丫头不得空;请她晚上过来,就说我专为她办七夕会。把亲朋故交的女儿们都请来,为她助兴。”
蒋妈妈虽惊异,还是立即道:“是。”
当下,急忙唤了两个得力大丫鬟去安排张罗。
等到外面,正碰见林姑妈和林亦真过来瞧老太太。
林姑妈小时也在蒋妈妈手下带大的。自有一番情义。
林姑妈笑问:“蒋妈妈这是去哪?”
蒋妈妈心下一转,忙笑道:“姑太太来了。这不是老太太刚吩咐,说明日七月初七。老太太要为郭织女办乞巧会。我这里赶着去告诉太太,好给亲朋至交的女儿们下帖子、安排宴席酒果。”
林姑妈听了一惊,笑问:“母亲怎么这好的兴致?”
目光却流露疑惑,似询问蒋妈妈缘故。
林亦真也诧异,觉得事情蹊跷。
蒋妈妈道:“是二老爷刚来说:郭织女已向朝廷请赐贞节牌坊。”
林姑妈失声道:“贞洁牌坊?这不可能!”
蒋妈妈道:“这我老婆子就不清楚了。”
说完歉意地对她母女笑了笑,告退了。
她只能说这么多,也算尽一份心意。她是知道林姑妈心思的。若这边事情定了。那边林姑妈还蒙在鼓里,还做不可能打算,未免不妥。透个口风。让林姑妈有个心理准备,老太太未必就怪她多嘴。
林姑妈惊疑不定地和林亦真对视一眼。
林亦真垂眸道:“娘,我想起来:妹妹约我去看纹表妹呢。”
林姑妈道:“那你快去吧。”
林亦真便转身走了。
林姑妈自进屋去,绕过屏风。便听见里面说笑。
她笑问:“母亲这样高兴?”
方老太太忙招手道:“正有件好事要对你说。”
林姑妈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了。
两丫鬟一个忙倒了茶来,然后和另一个微不可查地瞅了一眼,说:“老太太,我们回去做针线了。”
方老太太挥手道:“去吧。”
两丫鬟便退下了。
方老太太看着女儿道:“郭织女向朝廷请赐了贞洁牌坊。”
林姑妈道:“刚听蒋妈妈说了。母亲,这能成吗?”
方老太太道:“成不成的,方家都要接纳她。”
林姑妈便沉默了。
她不是没有见识的妇人,正因为她有见识有才智,方家才让她嫁给了林姑爷。林姑爷坐到如今知府位置。她功不可没。所以,方老太太一说。她便明白了。
方老太太叹道:“这件事,谁也没想到。那孩子确实用心良苦!亦真……另觅人家吧。好在此事尚未说开,只有我和你哥哥嫂子知道。”
林姑妈想起那日醉酒醉话,不禁红了脸。
郭清哑对这事可是门儿清楚,亦真可丢脸了!
她艰难问道:“就没有转圜了吗?”
方老太太摇头道:“你糊涂!这事已经闹上朝廷,天下尽知,怎么转圜?再说,之前不答应,是不得已;如今再不答应,可不要毁了一初终身!他又怎会甘心娶亦真?强要他娶就是害了亦真。”
林姑妈便不说话了。
沈家,沈亿三也得了消息。
他二话不说,命沈寒冰:“快叫人告诉你大哥,让他安排人推动此事。他做这个拿手,还是让他安排妥当些。”
沈寒冰忙去传信。
谢家,谢吟月听了这消息,如雷轰电掣。
这事对郭清哑来说,办成了她便能被方氏一族认可,被风光迎娶,她不仅不会给方氏一族丢脸,反而会给方家带来荣耀;对于她谢吟月来说,却不仅仅是嫉妒眼红,而是灭顶之灾。
韩希夷会痛悔万分,韩太太也会羞愧万分。
原先,他们也后悔和谢家定亲,但心底总有一个念头支撑:郭清哑确实失了名节,韩家确有苦衷和无奈,这事他们没错。
现在,郭清哑用这种方式证明了自己,也证明了韩家有眼无珠。
她谢吟月的存在将时时提醒韩家人这一点。
韩太太羞愧之余,会将她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韩希夷痛悔之余,会时常想起若不是她算计,他一定能和郭清哑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将一辈子都惦记郭清哑!
简而言之,谢吟月没了未来。
她呆呆地想:“她怎么能想到这主意?”
这不仅需要智慧,还需要勇气。
任何女子在遭遇这样的劫难后,在被世俗如此诟病后,都只有躲藏逃避的份,谁还能有勇气亲自上书朝廷求赐贞洁牌坊?
头一次,她失了信心,怀疑自己真不如郭清哑。
她惶惑了,匆匆去找谢明理。
“父亲,要阻止她!一定要阻止她!”她含泪道。
“放心,我不会袖手旁观的。她想要给自己竖牌坊,那也要看世俗容不容!这样都能立牌坊,那些守寡几十年的女子怎么办?那些以死明志的女子怎么办?”谢明理一面安慰女儿,一面分析给她听。
“可是,她确实全身而退,还对朝廷有奉献。”谢吟月道。
“哼,真相有用吗?”谢明理冷笑,“你且莫慌,这事利用得好,不但她不得牌坊,还会比原先名声更臭。这可是她自找的!”
那些老学究和满口义理道德的君子们,最杀人不见血!
谢吟月茫然:她还有机会翻身吗?
********
抱歉,更晚了!本文架空,延续丑菊的大背景,历史从唐代以后拐弯进入大靖。如果是明清那个对女子残酷变态的时代,这贞洁牌坊的情节我绝不会用!(未完待续。)
第586章 丰碑
韩家,韩希夷听见这消息,怔怔坐了好久。
忽然,他对空中惨笑道:“父亲,你心心念念担忧的名节问题,她解决了。她给夫家带去的,不是耻辱,而是荣耀!”跟着,又痛苦地低头自语:“是儿子自己不够坚决,不怪父亲!”
她竟然要为了方初竖起一座贞节牌坊!
他心中锐痛,痛悔万分。
痛得受不住,他踉跄起身,去书架上翻找。
找了许多典籍和史书,一齐堆在书桌上。
然后,他便埋首书堆中。
翻阅查找摘录了半天,他写了一篇文章。
韩希夷的名声一半在商,另一半在士林。
他的诗文很受一些文人欣赏,所以才交结了夏流星、蔡铭、高大少爷等许多读书人和官宦子弟。
他写这篇文章,是为清哑助威的。
他在文中列举: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本朝永平年间,玄武将军张灵儿女扮男装,隐藏军营四五载,和其兄长玄武王立下赫赫战功;本朝英武年间,玄武将军被特许以女子之身位列朝堂、参政议政。两代帝王均推崇女子自强自尊自立,可见名节在里不在表,只重虚名者乃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郭织女的经历与她们有异曲同工之妙。
……
写罢,又仔细修改润色,务必不使人抓住把柄和漏洞。
然后,他将这文叫韩嶂派人送去青山书院。
一切安排妥。他才颓然松弛,倒在椅内。
暮色降临的时候,他命人送酒菜进书房。
然后。他便自斟自饮,喝得酩酊大醉!
静女和陶女走进来收拾。
陶女大惊道:“大少爷怎这样滥饮?这最伤身了!”
静女看着憔悴的韩希夷,红了眼睛,低声喝道:“别啰嗦!”
一面扶起韩希夷,和陶女合力将他挪到里间床上。
郭家在京城的势力弱,所以知道消息最晚。
下午,清哑正和盼弟等人检查明日开张准备物事。小丫头来报,方少爷来了。
清哑忙吩咐一番,迎了出去。
方初见了她。也不说话,双目炯炯地看着她。
清哑见他大不寻常,忙拉了他手问:“怎么了?”
方初柔声道:“没什么。”
因对细腰道:“我和姑娘去园子走走。”
细腰知他有事,点点头。和细妹跟在后面。
方初便牵着清哑。走进园子。
穿花过柳,一直走,他一直没说话。
清哑很喜欢这样安静地和他走,但是他刚才表现有事的样子,她便有些忍不住,在一假山前停步,问:“到底什么事?”
方初拉着她,往假山石上一靠。抱着她就吻了上去。
清哑吓一跳,本能想逃——后面还有人呢!
方初不容她逃。含住她唇用力吸吮。她刚开始挣扎,他又突然放开她。他捧着她脸,看进她眼底,低声问:“你要为我竖一座牌坊?”
被他突然袭击惊得闭住呼吸的清哑一得释放就张嘴大口喘气,然后就听见他问,她脑子还迷糊,茫然道:“你说什么?”
方初道:“牌坊!”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知道牌坊的事了。
她就笑了,问:“这样行吗?”
方初道:“当然行!”
清哑又问:“你喜欢吗?”
方初见她像个讨赏的孩子,为满足她自为得计的得意心理,遂宠溺地配合道:“喜欢!我听见了真是又惊又喜!”
清哑轻轻笑出声来,眼中喜悦也溢出来。
方初低声道:“就是委屈你了。”
声音有些黯哑,好似伤感。
清哑道:“不委屈。”
方初道:“你这是为我竖的牌坊。”
清哑道:“我为我们的爱情竖一座丰碑。”
在她前世,贞节牌坊被视为埋葬女人青春的封建糟粕;今生,她要用这牌坊来成全自己的爱情,义无反顾地愿被它制约、束缚,从此,她要视名节如性命一般了。
方初目光幽深不见底,喃喃问道:“清哑,你这样对我,要我怎么爱你?我该怎么爱你?若我有任何不测,你……”
前面清哑听得十分动情,眼中沁出水光。
接着,她便听见了后一句。
她懊恼,很怪他在此时说这样不吉利话,真是乌鸦嘴!
她想用手去捂他的嘴,然他捧着她的脸,她嫌抬手上去麻烦,索性抱住他腰,踮起脚,凑上去吻他,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他的嘴。
方初吐出模糊两字:“清哑……”
他觉得捧着她脸拥有不够完整,也改为抱住她腰。
入手是纤细柔软的腰肢,他脑中疑惑“怎么这样细?太瘦了。”手顺势下滑,摸到丰盈隆起,模糊中又想“好像也没那么瘦。”
他便搂着她陷入痴狂,忘记身周一切。
后面,细妹张大嘴巴,第一反应就是要冲过去解救姑娘。
细腰果断拉住了徒弟。
她看着那两个拥抱热吻的人,急忙转身。
跟着,她以比刚才转身更快的速度又转了过来。
她眼睛抽、嘴角抽、心里砰砰跳,还得瞪大眼睛仔细盯着他们周围,密切关注任何异动,生怕又被什么人钻了空子。
这情形真尴尬!
她不想看,视线所及却避不开那一对身影。
细妹不满道:“师傅!”
细腰低声道:“闭嘴!”
看样子,得教这徒弟武功以外的东西了。
细妹只好不甘地闭嘴,心里猜姑娘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若是被逼的她绝不饶方初;若是自愿的……
不可能,姑娘怎么会自愿被人轻薄呢!
细妹子坚定地认为:一定是方初在占姑娘便宜。
假山边,一对人终于分开了。
方初看着面色酡红的清哑,轻轻用手指抚弄她殷虹的唇,轻轻叫她:“清哑,清哑……”
叫不两声,又想凑上去。
清哑无力躲闪,悄声道:“别,好热!”
天热,他身上更热,连带她也跟着热,体内像有团火在烧。
方初便顿住了,忽听附近传来两声咳嗽。
一是细腰,愤愤示意:“别当我们是瞎子!”
一是细妹,愤愤警告:“你别再得寸进尺!”
方初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们一眼,并不惊慌尴尬。
清哑却把头埋在方初胸前,闷声道:“她们看见了。”
方初好笑,想:“正是看见了才要分开,她倒反往我身上躲。”
********
晚上没有加更!我也想天天天更一万,可惜理想是丰满地,现实是骨感地,我写不出来,等我再攒文吧(*^__^*)!谢谢打赏和投票的朋友们!把掌声和鲜花砸给清哑吧(其实是月票推荐票),她很用心为方初付出的!(未完待续。)
第587章 支持(求月票)
他当然不忍笑她,因怕她羞,又想她说热,再者他自己这样面对她也煎熬的很,索性还牵起她的手,道:“去那边。”
于是,两人又开始漫步游园,一面说话。
方初问她怎么想起这主意的。
清哑理所当然道:“不是说我失了名节吗?贞节牌坊不就是证明名节的吗!我家有了一座牌坊,再盖一座牌坊,正好凑一对。还有,我问了师傅,怎样证明我是处子。师傅说他会制守宫砂。我就想,叫他们用守宫砂替我验明正身好了。”
方初一个忍不住,差点又要停下抱住她亲密。
好容易忍住了,道:“我去找了林世子,请他帮忙。”
来之前,他急匆匆去找林世子,请他援手。
此事不容有失,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林世子比他更早得到消息,笑吟吟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叫他放心,说“朝堂、翰林院、国子监、青山书院和碧水书院,凡是有读书人的地方,都不会对此事袖手观望。”
他听了才放心,才来问清哑详情。
清哑抢前一步,侧身和他对面,道:“我也找了人帮忙的!”
方初见她又得意了,故意问:“你找了谁?”
清哑道:“严姐姐呀!我和她商议,一起写申请书给皇帝,然后请高巡抚帮忙转呈;严姐姐又让蔡三爷等消息出来,立即在书院和国子监造势。联合一批学子写文章为我辩解。我考虑周到吗?”
方初没想到她做的这么充分,把自己要做的都做了。
他毫不吝啬地夸她,说她又聪明又能干。
清哑十分开心。抱着他手晃啊晃!
方初低头道:“我爹和娘肯定会亲自来郭家下定的。”
清哑抬头,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她终于能让爹娘挺直腰杆嫁女儿了!
两人正情浓时,细妹在后回道:“姑娘,严姑娘来了。等姑娘商量正事呢!”
清哑忙对方初道:“严姐姐来了。我们过去。”
方初点点头,依旧牵着她往回走。
到前面,尚未进屋便听见严未央干脆爽利的说笑声,进去一看。吴氏婆媳正陪着严未央,满屋子人笑语喧哗。
方初见都是妇人女子,忙对吴氏行礼。找个借口告辞。
严未央笑道:“让表哥去吧。这下他可忙了。清哑,你把婚期定得太近了,方家要赶死了。我姑姑这些几天晚睡早起,辛苦得很!”
吴氏等人一齐都笑。
清哑不说话。且送方初出去。
到门口。方初停步,却不走。
清哑也含笑看着他,也不催他,好像不是送他走,而是和他一起来看风景、闲逛来了。
两人缱绻难舍,自己不觉得,旁人看得发急。
终于方初道:“明儿等我散了,我们一块吃饭。”
清哑点点头。说“那你快些来。”
方初一本正经地点头,说“明儿没什么事。应该能早早散场。”
细妹看得狐疑不已:你倒是走啊!怎么还不走啊?
方初抬眼看看天,好像才发现天不早了,说“那我走了。”然后又看着清哑,似乎等她说告别的话。
清哑道:“你去忙吧。我也要忙了。明天开张呢。”
方初忙道:“明天多带些人。”
说着又对细腰叮嘱道:“和张恒谨慎些安排。”
细腰冷冷地在心里回道:“这话你之前已经说了两遍了。”
方初没等到细腰回应,神色不悦地看她,想“这丫头太不精心了。”
细腰忍住踹走他的冲动,忍气道:“是。”
方初这才转身走了。
细妹盯着他背影,默默数:“回头,回头!咦,竟然没回头?!”
她奇怪自己这次怎么会判断失误。
清哑转来,严未央告诉她:“你就等着嫁人吧。三爷说了,好些人都真心支持你,赞你‘心性明朗,贞洁刚烈’,是一等一的奇女子!”
清哑坐到她身边,问:“真的吗?”
严未央捏了她腮颊一下,道:“我还骗你!”
这时,外边人回说,方家有人来递帖子。
清哑和严未央都奇怪,便让了进来。
来人是方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婆子,恭敬地递上请帖,说老太太亲为郭织女举办七夕会,请明日务必赏光。
清哑接过请帖,看了,对婆子道:“请回禀老太太,说晚辈明天一定去!”停了下又加上一句,“替我谢老太太费心操持。”
婆子见她眼中闪烁喜悦,也笑了。
又恭敬地回了吴氏几句问话,吃了一杯茶,方告辞了。
等她一走,严未央站起来拍手道:“成了!”
众人都笑,人人高兴不已。
清哑这才有了嫁人的自觉性,矜持低头,有些羞涩。
严未央不容她羞涩,拉着她做这做那,很快她便没空想了,兴致勃勃地安排伊人坊开张的事。
七月七日,伊人坊开张。
清哑今日没去锦绣堂,郭守业和郭大全去了。
对于郭织女自请赐造“贞节牌坊”一事,诸葛鸿态度明确。
他联络霞照县令,以霞照父母官和织造行业父母官的身份,上奏朝廷,支持郭织女请赐造“贞节牌坊”,以表彰她的刚烈品行和节义行为。
往大处说,这是他表彰地方百姓、教化民众的职责。
往小处说,是他钦佩郭织女品性、为她正名的手段。
他可是理直气壮的很,谁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今日是织锦大会最后一日,诸葛鸿新官上任,头次主持这样盛会,结束时自然有一番慷慨致辞,说时神情谦和、笑容满面。
公事毕,他笑容一收,神情端肃,当众宣布了他和关县令对郭织女的举荐,赞她孝义并行、刚烈坚贞,正是烈女典范;他又宣告:今晚,他将与夫人亲自为郭织女举办七夕盛会,诚邀诸位锦商携家中少男少女参加,共度七夕。
说是“诚邀诸位”,其实受邀人数有限。
属官奉命下来发请帖,接帖子的也不过三十来家。
那些没接到的只好叹气,谁让他们名望实力都不够呢!
诸葛鸿笑眯眯道:“各位若是无事,可早去准备。”
事实上,他昨日才决定此事,故而有些仓促。
众人哪里会挑他不周之处,且都要回去告诉家人准备,带谁来,穿什么衣裳,都不能随意,于是便纷纷告辞。
********
早起求各种票票!快月底了,朋友们搜搜票夹,有月票的恳请支持水乡!(未完待续。)
第588章 来了!
一转身,郭守业便被众人围住,恭贺之声此起彼伏。
有那机灵的连方瀚海一起恭贺,贺他得此佳媳。
郭守业听了,紧紧盯着方瀚海,看他作何反应。
方瀚海笑着团团作揖,感谢大家,又趁机向众人致歉:因诸葛大人和夫人要亲自为郭织女办乞巧会,方家安排的乞巧会便要取消了。
转身看见郭守业,解释道:“老太太原说今晚要为织女办乞巧会的,昨儿帖子都发出去了。谁知诸葛大人竟有了安排。我们怎好与大人争持的?这是大人一片爱护之心,也是体面。我们的安排定要取消了。”
郭守业呵呵笑道:“那是自然。”
又道:“老太太费心了。”
方瀚海道:“老太太爱护晚辈。当日与织女言谈投契的很!”
郭守业心中很是怀疑他的话,却也不会煞风景点出。
众人见他们一派和睦相处的样子,都知方郭结亲已成定局了。
方初对诸葛鸿的安排虽高兴,却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他惦记着去伊人坊找清哑呢,于是和众人虚应一番,就要率先离开。
这时,牛二子弟弟牛三子一溜烟跑来了。
方初问:“什么事?”
牛三子扫了一眼周围,没吱声,而是扯着他衣袖,示意他弯腰低头,然后凑近他低声说了一番话。
方初听了神色不变,却对众人抱拳笑道:“在下先走一步。”
沈寒冰不知从哪钻出来。和他并肩而行。
方初瞅他一眼,忍住没吭声。
沈寒冰却闲闲地道:“瞧你这点出息!这时候还担心我跟你抢媳妇。”
方初心道:“蠢材!我是嫌你碍眼!”
面上却没同他啰嗦,想起三子说的事。他心急的很,脚步加快。
身后,韩希夷瞧着他们的背影,脚下不受控制地也跟上去了。
伊人坊今日开张,各家女眷都来捧场,那是不用说;便是不想来捧场,也禁不住新式衣服样子的吸引。要来瞧瞧。
一大早,三旺街上香车云集,宝马汇聚。
美人们纷至沓来。少年们也闻风而至。
伊人坊对面的集香茶楼丝毫没受沈寒冰摔死人的影响,人客爆满,所有雅间昨日便被预定得一个不剩,没有预定的便只能在大堂里就坐了。就这还没位子呢。新添了不少桌椅。挤得水泄不通。
不过,今日在大堂坐也有好处,可听见各路消息。
一切只因茶楼来了许多莘莘学子,都是冲清哑来的。
清哑请赐牌坊的事传出了,文人们反响很大。
霞照繁荣堪比州府,人口、税收超过上等县城,其他相应配备也齐全。比如县学,就有两百学生就读。如郭勤就学的****堂之类的蒙学馆更是好多。大多都是准备上京赶考的学子们举办的。
大凡少年人热情冲动,最容易激发血气之勇;他又念了些先贤的文章。学了些齐家治国的道理,对忠孝节义自有一番见解,因此得知清哑请赐牌坊的事——只是一个消息,清哑如何自请的内容一概不知——先觉荒谬不可思议,细想便觉忿忿不平了。
许多人都觉得织女在沽名钓誉,与那些含辛茹苦、几十年如一日守节的节妇们争抢,实在太让人失望;况且,她先后几次退亲,又被掳劫失踪数日,虽令人同情,哪里还有名节可言。
朝廷若真赐牌坊给她,将是对忠孝节义的践踏!
这些人中,有个叫余辅的,尤其不耻。
余辅是秀才,原和贾秀才是同窗。
他深为贾秀才之死不值,细数起来,此事和郭织女大有干连;再者,江明辉之死也和郭织女脱不了干系;方初更为了郭织女断手出族;夏流星那样有才情的贵公子,也因为郭织女家破人亡,落个流放下场;还有风流才子韩希夷,也因为郭织女名声受损,这郭织女真像个灾星,谁沾上都没好事——他倒不去想因清哑受惠的商家和天下百姓,可见世人多喜欢自以为是——他绝不会让她得逞!
昨日他和一帮书生谈论此事,内中有人道,如今朝廷上下和士林学儒都在议论此事,郭织女再有功,也不能堵天下悠悠众口,若有人敢阻止他们谏言,下手逼迫陷害,郭织女将因此名声扫地。
众人都道有理,再者都怀一腔热血,岂会害怕!
是以,他们商议后,将人分成三拨:一拨是身上有功名的,去县衙找关县令陈述学子们对此事的意见;一拨口齿伶俐的,今日一大早来到集香茶楼,找机会引郭织女来,劝她收回请建牌坊的念头;还有一拨则去了市井,找城里出名的守寡节妇,要她们出面和清哑争夺这贞节烈女的名额。——此名额每个地方都有限定的!
余辅因对清哑印象很不好,自请来茶楼。
他们要引人注目,加上书生清贫囊中羞涩,无银定雅间,再说要定也没有了,于是在大堂内要了两张桌子,摆开阵仗。
环顾周围,就见人声鼎沸,大都在议论伊人坊:
“马车一辆又一辆,都过了十几辆了。”
“下来的都是千金小姐和有钱的太太奶奶们。”
“你坐那窗边算占便宜了。”
“那是,我一大早就来占了这位置。”
“郭姑娘真是聪慧。这回织锦大会又占了行首呢!”
“可不是。她织的那毛巾我见过,哎呀,软的不得了!”
“真是奇女子……”
“再聪慧有才,也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余辅听得再忍不住,提高声音一声喝出,满堂静止。
见楼上楼下一众茶客目光都被自己吸引来,余辅十分激动,很享受这备受瞩目的感觉,以至于身子有些轻颤,面色也变得潮红。
与他同来的书生们吓一跳,没想到他这样肆无忌惮,忙扯扯他,示意他别太过火了。他们是来劝说的,可不是来挑事的。郭织女不是一般女子,在百姓中很有些名声,若是当众侮辱她,别说郭家人不放过他们,便是这茶楼里喝茶的闲人都不会放过他们。
余辅轻蔑地看了同伴一眼,很不耻他们胆怯表现。
他明白,大家嘴上说不怕,其实心里是有些怕的。
郭家还罢了,沈家、方家、严家,那可都有钱有势!
可是,他余辅不怕!
今日,是他一个机会——
若能一举成名,引起朝中某人赏识,又或者被某个名儒赏识,比他寒窗苦读要省好些事,说不定从此就平步青云了。
因此,他傲然站起,扫视上下,一副直言敢当的模样。
********
588,这章节好吉利!好兆头!订阅票票一齐都来吧!o(n_n)o~~(未完待续。)
第589章 戳破(求月票)
锦商中,方初他们还在锦绣堂,尚未散场;郭家和严家都来了人,在对面伊人坊帮忙,眼下茶楼只来了刘心,和龚先生坐在方初定的雅间内喝茶呢,余辅这一嗓子就被他们听见了。
龚先生在霞照文人圈内颇有名望,又一向与方初、韩希夷等人交好,今日来茶楼,可不是来瞧热闹的,正是为了清哑请赐牌坊一事。他心里对此也有些疑问,想当面问方初。
圆儿和牛二子倒是早来了,就为的是留意有什么情况。
刘心走出雅间,站在栏杆边,冲楼下道:“你倒说说,我师妹怎么沽名钓誉了?我师妹做的那可都是实在事,老百姓都知道的。这次织锦大会她还说,郭家从此无秘密。你能做到?”
余辅见有人出来应答,还是郭织女的师兄,大喜。
他强忍激动,哼了一声,道:“她请赐牌坊就是沽名钓誉!”
刘心火了,道:“放屁!我看你在这胡言乱语才是沽名钓誉!是不是老也考不中,想借此机会成名啊?”
余辅恼羞成怒,脱口道:“哈哈,真是可笑之极!她这样都能赐牌坊,那青楼的清官人也能赐牌坊了!”
却没有人跟着他笑,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静了一瞬,突然大哗,说什么的都有。
刘心一拍栏杆,骂道:“混账东西!”
跟着就“蹬蹬”跑下楼来,要找他算账。
龚先生也厉声喝道:“余辅!你枉读了圣贤书!”
因怕闹出事。也跑下楼来。
圆儿见这人分明就是来找事的,先拉住牛二子,吩咐牛三子速去锦绣堂给方初送信。然后他才和牛二子往楼下来。
牛二子边走边问:“不去对面送信?”
圆儿翻眼道:“今儿头一天开张,姑娘忙着呢,谁有空理这酸秀才!咱们两个去对付他,那是抬举他了。”
牛二子道:“说的也是。”
到楼下,余辅他们桌旁已经围了好些人。
茶楼掌柜的也来了,不悦道:“客官要喝茶,要聊天。我们欢迎;客官在这里闹事可不成。”
集香茶楼和伊人坊对面,正要靠它带动生意呢;再者,余辅拿郭织女和青楼的清官人比。他怕牵连到自己,所以才说这话。
余辅冷笑道:“我怎么闹事了?我连说句真话都不能说了?”
刘心道:“你那说的什么狗屁话!”
扬手就想去揪他衣领。
龚先生急忙拦住刘心,然后严正地对余辅道:“余辅,你若还是个君子。就当众道歉。收回刚才的话!”
余辅有些心虚,那句话原是他愤愤不平时在心里想的,不知怎的刚才就脱口而出了,如今想要收回不可能,要他道歉更不能。
他便避实就虚,转向今天来的正题,高声道:“郭织女确实造福了百姓,也对朝廷有功。她的遭遇我们也都同情,但她不能因为这个就要朝廷赐贞节牌坊给她。若赐她。那些守节的节妇怎么办?那些殉节的烈女又怎么办?”
同来的书生见他这几句还像个话,忙纷纷接道:
“正是。我等以为郭织女此举十分不妥!”
“郭织女一心为百姓,这行径却是与孤寡节妇争风。”
“方家大少爷不是发誓非她不娶吗?她只管嫁他就是了,何必又请赐牌坊,徒惹人说闲话,议论她清白,正是自取其辱!”
“这不符礼部规定。她既非节妇,又非殉节而死,先被夏少爷掳走数日,接着又被卫少爷囚禁在地下数日,早已失节,怎能赐牌坊!”
龚先生和刘心等人反驳:
“赐与不赐,那是朝廷的事,是皇上的事,干你何事?”
“师妹品性刚烈,还聪明机智,所以才能平安归来,怎算不得贞节烈女?难道非一头撞死了才算烈女!”
“哎哟,还读书人呢!你除了会耍嘴皮子说空话,又有什么气节?读书人要都像你这样,咱们大靖就麻烦了。”
“就是!你说郭姑娘不好,你有什么本事,都干了什么大事,你说一两件出来给大伙儿听听,让我们也佩服佩服你。就怕说不出来!瞧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不能像郭姑娘织布造福百姓,读了一肚子书,锦绣文章写不出来,学长舌老婆搬弄是非你倒学了个全。你把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
“他呀,这是想借着郭姑娘出名儿呢!”
“我说呢,他不好好专心读书管人家立牌坊的事来了。”
“他那书都白念了。说话不干不净。”
“对,我大字不识也比他嘴巴干净。”
后面几番话是圆儿和牛二子说的。
他俩一个从小伺候人,惯会看人眼色说话;一个在市井中打滚的,惯能跟人斗嘴,也不辨织女该不该竖牌坊,只变着法的损余辅。
又有那茶客跟着起哄骂一干书生。
余辅气得瞪眼,夹杂不清地和他们争吵。
然后,方初郭大全沈寒冰韩希夷等人就来了。
他们往茶楼门口一站,原本乱纷纷的大堂陡然静了下来。
方初目光如炬,在大堂内扫一圈,最后落下余辅等一干书生身上,因沉着脸走过来,一面问:“是谁说郭织女沽名钓誉?”
牛三子一指余辅,道:“就是他!”
方初在余辅面前站定,冷笑道:“是你吗!”
肯定的问,更是让他自己再承认一遍。
余辅强自镇定,昂然道:“就是我!”
恰好牛二子见主子来了,加上郭大全沈寒冰等人个个不好惹,他要仗势出气出风头,哪管后果,因此急忙告状,高喊道:“他还说,要是郭织女能立牌坊,青楼的清官人也能立牌坊了。”
圆儿拉也没拉住他,气得踩了他一脚。
方初郭大全等人面色都变了。
“你找死!”沈寒冰扬起拳头就要打余辅。
方初一把拉住他,感觉拉不住了,示意郭大全等人一齐拦他。
虽然余辅言语辱及清哑,但这当口沈寒冰若像昨天一样,一拳把余辅给打死了,哪怕只是打伤,也给清哑带大麻烦,所以得忍住。
郭大全气得想扇余辅耳光,但他还是听方初的拦住了沈寒冰。
余辅见此情形先是又惊又怕,又见他们到底没敢动手,果然忌惮,心下暗自得意不已,便又冷笑,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
方初把他上下一扫,道:“这位兄台,郭织女一再公开纺织技术,既有功于朝廷又造福百姓,这都被你说成沽名钓誉。那请问兄台:不好生读书思报朝廷,在这摇唇鼓舌,难道不是哗众取宠、沽名钓誉?想踩踏女子的名节踏青云路,你真好算计!只是太有失我辈读书人的气节了,连青楼的女子也不如!”
余辅脸“轰”一下涨得通红,愤怒地看着方初。
********
各位早上好,今天有加更呢!月底了,朋友们搜搜票夹,有月票的恳请支持水乡!(未完待续。)
第590章 打击(二合一求月票)
用电脑看的刷新一下,在手机客户端看的先将书从书架删除,然后再添加下载,就能看到更改后的章节了。咳咳,有些心虚地说,你们已经学会了看防盗章,就让我再防一次呗(*^__^*)
******************
方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余辅道:“她凭什么请赐牌坊?”
方初道:“就凭她身陷囹圄数日,凭一己之力全身而退,堪称智勇双全,难道不能算烈女?”
余辅道:“礼部规定:贞洁牌坊只能赐给两类人。”
方初道:“郭织女正是烈女!东汉的赵娥,便是手刃杀父仇人,才被朝廷立碑,被记入《列女传》。你不学无术,谁告诉你烈女都是死人?”
余辅的同伴不乐意了,正当辩驳他们是不会放过的,因此插进来。
这边韩希夷和龚先生等人也插进来,郭大全是无能为力了。
双方激烈争辩,清哑到底算不算贞洁烈女。
正在火热时,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清喝:“迂腐!”
众人一齐转头向门口看去,只见门口姹紫嫣红一片,恍如一群仙女降临尘世,环肥燕瘦,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原来是清哑和严未央等人闻风赶来了。
郭大全和方初急忙迎上去,生怕清哑难受。
余辅不认识清哑,见来了这么多娇媚的少女。心急跳起来,有些抓不住自己的声音,竭力镇定道:“请问哪位姑娘唤在下?”
这些女子定是被他慷慨陈词吸引过来的。
女儿家都喜欢不畏权势有气节的男儿。尤其是读书人。
他觉得,他红鸾星动了!
清哑飘过来——对,在余辅眼中就是飘过来的——示意要护她的方初不必担忧,径直走到余辅面前,盯着他道:“我说你迂腐!”
众人愣了会,忽然哄堂大笑。
刘心拍腿笑道:“原来你就叫迂腐啊?!哈哈哈……”
其实龚先生刚才叫过了,他气极了没在意而已。
方初也忍俊不禁地看着清哑。
他觉得。任何事只要清哑插手,最后总变得不受控制。
余辅也反应过来,脸再次涨红。
他忍耻问道:“请问姑娘是何人?为何言语侮辱在下?”
那时众女紧随清哑之后一齐走来。环佩叮咚、彩衣簌簌轻响,他成为众女焦点,很是难堪,不复之前的自信和希冀。
清哑道:“我便是郭织女!”
严未央冷笑道:“你一个大男人。没脸没皮在背后辱一个弱女子。现在人家来了。反问人家为何辱你。真是岂有此理!”
高云溪等人纷纷道:“就是,就是!”
一时间莺莺燕燕娇声软语,把个大堂变成女儿国了。
余辅看着清哑呆住了。
他心中,清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若有人告诉他,这群人当中有一个是郭织女,那他会觉得严未央比较像,虽然她梳着妇人髻,谁让她肤黑呢。因为在霞照。关于织女的传言太多了,有能力有魄力又不遵规矩礼法退了几次亲。他便在心中勾勒了清哑的模样:有气势、泼辣、果决等等;甚至因为她出身农家,他刻意将她丑化成粗俗肤黑模样,就是没想到是这样清秀安静的少女。
他发呆,清哑可不打算放过他。
林亦明比清哑更快开口。
她故作轻松笑道:“郭姑娘,这人既在这摆擂台,你不妨让他说个痛快。你再当众解释,你有何资格请赐牌坊。我看他们都是读书人,不是那不讲理的。话说开了,他们也就能谅解姑娘了。”
余辅如听见纶音一般,急道:“正是!”
他的同伴也都纷纷说是,他们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
清哑了然地看着林亦明。
林亦明冲她昂着小下巴,心下得意不已。
她要清哑嫁不成方初,当然不希望她成功请赐牌坊。再者她心里也觉得清哑没道理被赐牌坊。但方老太太居然认可了清哑这一举动,让她很郁闷。她无法横加干涉表哥和清哑的婚事,看见眼前情形,便灵机一动,要借他山之石来攻玉。
林亦真低声责怪妹妹道:“你插什么嘴?”
方初也严厉道:“明表妹,你太多话了!”
林亦明道:“我怎么多话了?我就不说,他们不还是要争!”
她的故作镇定抵不住方初严厉的目光,不得不低下头,嘀咕道:“偏心眼!就知道护着她!”
清哑不再理会林亦明,问余辅道:“那你说怎样才算贞节烈女?”
余辅道:“刚烈不屈,殉夫殉节!”
清哑重重道:“迂腐!”
余辅心一跳,以为她又在叫他,见她轻皱眉头、目露不耐,才反应过来她说自己“迂腐”,只得问:“依织女之见呢?”
清哑道:“女子殉夫,那是对夫君深情;女子殉节,那是弱女子无力反抗,迫不得已才一死明志。要是她有能力反抗,你也要她放弃反抗去死?不死就不是贞节烈女?”
余辅哑然。
清哑紧跟着道:“夏流星和卫昭掳了我,我有能力反抗他们,难道你要我放弃反抗,直接死了算了?”
余辅无力质问:“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反抗他们?”
清哑道:“用智慧。”
余辅道:“姑娘是如何运用智慧脱身的?”
清哑道:“我告诉他们,若要逼我,我便死给他们看!”
余辅一振,问:“他们就不逼你了?”
显然不信的样子。
清哑道:“不错。因为他们要留我为他们织布!”
余辅再次哑口无言。
清哑逼近一步。问道:“你觉得我不该活着,让亲人安心?”
余辅嗫嚅不能言。
清哑再问:“你觉得我不该活着,造福百姓?”
余辅惊慌摇头。
清哑继续问:“你觉得我不该活着。为国效力?”
余辅脸色苍白,急切否认:“不!在下绝无此意!”
他冷汗下来了,心下急速思忖。
正在这时,他的同伴解救了他。
一书生道:“我等并非指责织女不该活,只是以为织女请赐牌坊的举动欠妥而已。”
清哑很不耐烦,觉得和这些酸儒有代沟,刚才说的都白说了。
她直接问:“我刚才说的你没听见?”
那人脸红了。道:“织女说的固然在理,但是……”
余辅豁出去了,接道:“但是。织女终究不能算贞节烈女。就不说织女失踪数日被人诟病,单凭织女退几次亲,也不能赐牌坊!”
清哑对此人印象恶劣——说这话简直没脑子!
几次退亲能怪她吗?
她眼不眨地盯着余辅,问道:“你把我的事查得很清楚。”
余辅道:“在下不敢无中生有。”
清哑道:“那你要是我。李红枣和张福田苟且。你该如何?”
余辅一愣,答不上来了。
但他很快弃掉这关,直接跳入下一关,道:“第一次退亲就算织女有理,那第二次呢?江明辉并非有意接那绣球,乃是巧合,听说姑娘也与他情投意合,谢二姑娘也愿容下姑娘。姑娘为何还要退亲?”
清哑依然问:“若你是我。你怎么办?”
余辅理所当然道:“嫁江明辉,二女共事一夫!”
清哑鄙夷道:“你想齐人之福想疯了!”
众人又轰然大笑。
余辅涨红了脸。道:“不是我,我是说你嫁江明辉。”
清哑道:“我和江明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亲,你要我给他做妾?你口口声声说气节,你就这点志气?我没有你这样自甘堕落!他无心也好,有心也好,既然选了谢二姑娘,我退亲成全他们,难道也错了?”
余辅又紧张又难堪,一急又冲口而出:“姑娘既有志气不肯做妾,就该一死明志。须知烈女不嫁二夫,你一再退亲,实为不妥!”
方初大怒,喝道:“住口!……”
清哑抬起手,拦住他,道:“我跟他说!”
她铁了心要自己面对。
郭大全见小妹这样,也道:“方少爷你让清哑说。”
他信清哑。
方初只得暂时忍耐,但目光已经将余辅杀死千遍了。
清哑道:“好,若你在那样情况下,就一死明志。我不会!”
余辅道:“所以姑娘算不得烈女。”
清哑道:“夏家那次呢,若你会怎么做?”
余辅道:“嫁给夏少爷。姑娘既然答应亲事,就该遵守承诺。”
清哑道:“我是被逼的。我不愿意。”
余辅道:“既要做烈女,就该一死明志!”
清哑重重道:“懦夫!”
余辅傻傻地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清哑轻蔑地看着他道:“你遇事除了会自尽,还会什么?不是懦夫是什么?!你不是有气节,你是懦弱无能!”
方初冷笑道:“若用你这等人来治国,离亡国也不远了。”
余辅浑身颤抖,言辞激烈道:“织女行事离经叛道,还说别人是懦夫。朝廷若为你这种女子赐造牌坊,将礼义廉耻全无!”
他状若疯狂,有些气急败坏了。
今日他若败在清哑手下,这些话若传出去,他将休想再踏入仕途,哪怕他考上了进士也没有用。
方初看出他阵脚大乱,冷笑不止。
他却没有再说,温柔地看着清哑,等她说。
他已完全放心了,让她在人前展现风采。
清哑没有被余辅激怒,反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转向众人。
她道:“我上书求皇上:说死有重于泰山和轻于鸿毛之分。民女被人掳劫,若不问皂白便自尽,于家于国无益,徒令‘亲者痛仇者快’,这死便‘轻于鸿毛’;而民女不畏恶势力,在险恶情势下与歹人周旋,正是将死看得‘重于泰山’,不肯轻易放弃生命。最终民女保全了清白之身,归来后织出毛巾,上报效了国家,下造福了百姓,又不使亲人白发人送黑发人,集大义、孝心和刚烈于一身,可谓三全其美。你们说,我怎么就不能算贞节烈女?!”
这篇话,是她在严未央和蔡铭帮助和提示下,由她自由发挥,并反复修改精简,务必要保持她的口气,免得让人看出捉刀代笔的痕迹。最后,蔡知府和高巡抚又检查过,才递交朝廷的。
她对这段话倒背如流,说出来自然铿锵有力、正气凛然。
茶楼内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夹着轰天叫好,震晕了余辅和他的同伴。
这篇话,别说余辅等人不知,连方初也是头次听说。
书生们这才发现,自己空读了一肚子书,是如何浅薄。
余辅不甘心,他的同伴也不甘心。
余辅情急生智,冷笑道:“织女不过仗着这些功劳要挟朝廷而已!若是普通女子,没有这些功劳,如何敢像织女这样请赐牌坊?世俗又如何能容她?在下也不提别人,就说织女的堂妹,听说此次也因为织女遭难,被人绑去多日。她有织女这底气吗?有人敢娶她吗?听说近日上郭家求娶织女的不计其数,可有一人向她提亲?”
郭盼弟正站在清哑身后,闻言脸色煞白,惶惑地低下头。
虽然许多人都不认识她,但她就感觉余辅话音落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同情、怜悯、无奈,就是没有像方初对清哑那样,义无反顾地爱她护她的。
她眼中迅速沁满泪水,无声哭起来。
曾上郭家求亲的朱少爷看着她,欲言又止。
清哑大怒道:“你怎知没有人肯娶她?”
她算看明白了:这地方的女子,不可能像她一样思想观念。盼弟自获救后,一直情绪低落,不复之前的活泼。她安慰盼弟还来不及呢,这可恶的书生竟然当众羞辱盼弟,简直是逼盼弟去死!
余辅追问道:“谁娶她?只怕是贪图郭家好处的小门小户!”
这话一出,便是有心求亲的也要退缩了。
严未央骂道:“你这无耻的酸儒!”
郭大全、方初正要开口,忽听一声懒懒的声音道:“我娶她!”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沈寒冰环抱着胳膊,很镇定地看着余辅,一点没有怒形于色,或者气极之下脱口而出。
朱少爷仿佛颓然,丧气地垂头。
见人都看自己,沈寒冰无辜问:“怎么,在下沈家三少爷,沈寒冰,算不算小门小户的儿子?我妹妹已经嫁到郭家,本少爷要贪图郭家好处,还需要再通过联姻吗?哦,本少爷新近丧妻,也许这位迂腐秀才老爷觉得本少爷娶不上媳妇了,只好娶郭二姑娘。”
众人都说不出话来。
沈家什么人家?
沈家三少爷的继妻,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
余辅强笑问:“你不是要求娶郭织女吗?”
沈寒冰吃惊道:“你若求亲不成就要终身不娶?”
众人又一次轰然大笑。
沈寒冰还嫌不够,还嘲讽道:“我劝你省省吧。一个方初就够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像他那样发誓非卿不娶的,因为根本做不到。”(未完待续。)
第591章 我娶(求月票)
早上好朋友们!起早求订阅、月票推荐票。昨天590章内容改正了,不会重复收费的。在电脑上看的朋友现在看就是更正后的内容;在手机客户端看的,先将本书从书架删除,然后再重新加入书架,再像从前一样下载,就是更正后的内容。
************
余辅不信他会娶盼弟为妻,勉强道:“三少爷要纳妾?”
众人都看向沈寒冰,也都以为这样。
沈寒冰断然道:“不!等本少爷为前妻守孝期满,就三媒六聘,迎娶郭二姑娘进门为正妻。绝不失言!”
众人都吃惊不已,又都看向盼弟,还不敢相信。
郭盼弟也茫然,只以为沈寒冰在帮自己装脸面,其实是不会娶她的。他怎么可能看上她呢!
清哑被这一幕闹晕了,看向大哥,问怎么回事。
郭大全轻轻摇头,也不知怎么回事。
沈寒冰挑眉道:“你们都不信?别以为本少爷是跟这迂腐老爷作对才要娶;也不是看亲戚情分才要娶,本少爷找媳妇很挑剔的,眼光很高的,随便什么女子休想入本少爷眼!”
余辅讥讽道:“那三少爷究竟看上郭二姑娘哪点?”
沈寒冰很郑重地对他道:“第一,郭二姑娘重情重义。她这次遭难全被郭织女连累,她却从未怪郭织女。上次和谢大姑娘打架,她冲上去帮她姐姐。下手利索,姐妹情深,叫人感动。这样的女孩子娶回家放心。肯定是贤妻!不像有的女人,自己不如意,就怨怪到别人头上,一再使手段害人,娶回家就是个祸害。”
这等于不提名骂谢吟月,好些人都听出来了。
韩希夷闭紧了嘴,坚忍住后退的压力。
方初道:“三少爷这一分析。令我等茅塞顿开。”
沈寒冰笑道:“这是其一。第二,你们大概不知道吧,郭家新出的织锦。有两匹都是郭二姑娘织出来的。她现在已经被郭织女教出来了!哼,郭家第二个织女,本少爷当然要下手抢了。”
众人这才真正吃惊起来,一齐看向郭盼弟。
沈寒冰却转向朱少爷。笑道:“朱少爷。你刚才是不是也起了这心思?可惜,你脸太嫩了。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后悔也没用了。我告诉你,求亲下手要快,晚了就被别人抢去了。”
一面意味深长地看向方初。
方初明白他意思:若非他已先娶妻,郭清哑怎么也轮不到他方初!
朱少爷被沈寒冰激起斗志,道:“不错!在下原本是想求娶郭二姑娘的。在下……刚才没好意思说。但是,这没关系。三少爷只是求了而已,人家还没答应呢。还没通过父母呢,怎知我就没机会了?”
说完看向盼弟。希望她能注意自己。
他觉得,沈寒冰像个土匪似的,女孩子不会喜欢的。
盼弟却低着头,没看他。
沈寒冰道:“本少爷要让你把媳妇抢去了,我把沈字倒着写!”
声音掷地有声,显示决心。
好多女孩都嫉妒地看着盼弟:织女获得方初真情,她有这个实力和名望;盼弟凭什么获得沈三少的青睐?就凭两匹锦?她们才不信盼弟能和清哑比,她们心里认定是沈寒冰为了帮清哑解围,才顺水推舟求娶盼弟。
总之,她们觉得郭盼弟今儿走了****运!
清哑不管盼弟选谁,那由郭三叔三婶决定。
她把目光投向余辅,质问道:“你不是说没人肯娶我妹妹吗?”
余辅冷汗直冒,急道:“那……那也是他贪图郭二姑娘会织锦。若郭二姑娘只是个普通女子,甚至丑陋女子,沈三少爷还愿娶她吗?”
沈寒冰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道:“你果然迂腐!好好的谁愿娶丑陋普通的女子?家世、人品、才智、相貌,世人嫁娶都要讲究这些。谁不想找才貌双全的——”说着拿手指向女孩子们——“你问问她们:是愿意选我这个高大威猛的沈三少爷,还是愿意嫁你这个没品行又懦弱的书生?”
高云溪急忙高声道:“当然选沈三少爷了!”
反正她已定亲了,不怕,况还是帮方初和清哑呢。
其他女孩子们虽含羞,却一齐掩嘴笑起来,为沈寒冰助威。
余辅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沈寒冰冲女孩人群中命令道:“郭二姑娘,站出来!像你姐姐一样,问迂腐老爷:你有没有人娶,关他屁事!”
盼弟猛抬头,看向他。
他对她鼓励地点点头,怂恿地指向余辅。
盼弟一咬牙,侧身从清哑身后挤出来,昂首挺胸、双手提着裙摆,闭着嘴,眼神不善地盯着余辅直直走过来。
余辅本能后退一步,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盼弟逼近一步,照他脸呸了一下,骂道:“绣花枕头一包草!我有没人娶要你管?又没叫你娶!就你这草包样子,我宁愿一辈子做尼姑也不嫁你!念了两句书,就轻狂没骨头了。你有本事,你怎不去考个状元榜眼?站到金銮宝殿上,你再管我姐姐立牌坊的事。皇帝没准还问你要不要帮我姐姐立呢,那时你再说不迟。这会子你吃闲饭管淡事,跟个婆娘一样在这扯,你管得着吗?正事不做闲事有余,我们村的大嘴婆也比你强百倍……”
滔滔不绝一番话听呆了一干人。
乡下女子,肯定比不得大户人家女儿大方、从容,但被逼急了也不会像她们讲究矜持,那骨子里的泼辣就爆发出来了。
余辅不知如何回,气急败坏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句盼弟懂,立马回道:“你娘不是女人?你是男人生的?”
沈寒冰看着她,乐得哈哈大笑。
他觉得自己眼光准,太准了!
众人也都跟着他哄笑起来。
清哑也欣慰地看着盼弟,觉得沈寒冰把她的勇气逼出来了。
余辅恼羞成怒。
他同伴要镇定些,正色对盼弟道:“郭二姑娘,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们读书人,学的就是古往今来为人处世的道理。你姐姐不是普通女子,请赐牌坊一事更是牵连深广,我们当然能评说。怎么是管闲事呢?”
盼弟就不知如何回了。
方初立即接上道:“你既说古往今来,那赵娥以女子之身,手刃杀父仇人,正是活着的烈女。她能立碑立传,郭织女怎不能?”
韩希夷也站上前,道:“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在男儿群中待了多少年?本朝永平年间,玄武将军女扮男装,混在军营四五载,和其兄长玄武王立下赫赫战功;至英武年间,玄武将军被特许以女子之身位列朝堂、参政议政。两代帝王均推崇女子自强自尊自立,可见名节在里不在表。若都似你等这样揪住表面名节说事,花木兰和玄武将军岂不都是失了名节?你们敢把这话对外说吗?”
那人急了,道:“但她们都没有被赐牌坊。”(未完待续。)
第594章 蠢材!(月底求月票)
章节内容都调整过来了。等责编大人把章节名改了,就全部对上了。抱歉,后台新版,有些改变难以调整。
*******
方瀚海见儿子这般表情,心中警惕:清哑在织锦大会上把他使得团团转,后去方家拜访又把他喝得酩酊大醉,莫非她棋艺也惊人?
遂打定主意,回去要找人下两盘练练手。
最近他忙昏了头,脑子都不好使了。
至此,这场闹剧才喜庆收场。
赵怀惭愧又难堪,对清哑深深一揖道:“在下鲁莽,望织女和方少爷海涵。”说完,也不待他们回应,掉头就走。
方初却叫住他道:“赵兄等等。”
赵怀转身,垂眸问道:“方少爷还有何指教?”
方初走到他面前,沉声问道:“今日到底怎么回事?你别跟我说,你们这么多人不约而同地想好了来对付织女。”
赵怀忙道:“不是。是我们听说织女请赐牌坊,就议论起来……”
方初打断他话,问:“听谁说的?谁先说的?”
赵怀抬眼,疑惑地看着他。
方初道:“我只怕你们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呢。”
赵怀神情慎重起来,便仔细将昨天的情形告诉他。
另一边,余辅等人也要走。
郭大全上前一步挡住他,似笑非笑道:“迂腐老爷,你忘了一件事。”
余辅听见“迂腐”二字就有气,又说不上来什么。谁让他名字叫“余辅”呢,因忍气问:“什么事?”
郭大全道:“你还没对我小妹赔礼呢。”
余辅瞪大眼睛道:“凭什么要我赔礼?”
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神色一僵。
郭大全淡淡道:“想起来了?”
余辅不语。梗着脖子不肯道歉。
沈寒冰走来,也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方瀚海正与清哑说完话,见状问道:“怎么回事?”
圆儿忙凑近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方瀚海笑容一收,看向余辅的目光冰冷。
清哑却道:“我不用他道歉!”
郭大全还不肯退让,以为小妹心善,不想追究。
清哑坚定道:“我定能请下这个牌坊!”
方瀚海就明白了:等朝廷为清哑赐造牌坊后。曾放话“要是郭织女能立牌坊,青楼的清官人也能立牌坊”的余辅会怎样?那就是狂妄藐视朝廷!任他有天高的才华,谁还敢用他?
方瀚海便对郭大全道:“让他走!”
余辅还未会意过来。还以为他们忌惮呢,趁机就要离开。
赵怀一心二用,一面和方初说话,一面关注这边。见状急忙过来挡住他。喝道:“你还不快给郭织女道歉!咱们今日确实有些鲁莽,知错就改,方是君子的襟怀。”一面下死眼朝他使眼色。
余辅不忿,觉得赵怀是惧怕方家势力才屈服。
龚先生看得直摇头,心想这就份眼力,还想做官?
方初也想:这家伙如此蠢笨,定不是主谋。
最后,还是另一个书生感觉不对。扯着余辅一块向清哑道歉,清哑正和那几个寡*妇说话。淡淡地应了。
他们认错不认错,她根本没当回事。
他们自己要管闲事、钻牛角尖,别人有什么法子。
余辅等人匆匆离开,赵怀却被龚先生扯住留了下来。
方瀚海目光在大堂四下一扫,当仁不让,出面收拾残局。
他先对严未央吩咐道:“我有话对郭姑娘说,对面你先应对客人去。带姑娘们也过去吧。这里人多人杂,女孩子不宜久留。”
严未央忙应“是”,遂招呼众女重回伊人坊。
林亦真离开时,扫了清哑一眼,神色黯然。
方瀚海又问方初道:“你在这里定的雅间呢?”
他算定儿子今天肯定在此定了雅间。
方初忙道:“在楼上。”
因命圆儿带老爷和舅老爷他们先上去。
方瀚海朝正和几个寡*妇坐一桌说话的清哑瞅了一眼,对儿子道:“我们先去,你待会和郭姑娘上来。”
接着,他又和龚先生招呼一声,才转身。
圆儿便领着几位老爷到上二楼雅间去了。
韩希夷也和龚先生、赵怀去了另外雅间。
待人都走了,方初才看向和老婆子们说话的清哑。怕那几个寡妇忌讳男子接近,他也没敢过去,就在旁边桌子坐了等她。
那边,清哑正对章寡*妇等人道:“我是托巡抚大人转书给朝廷,恳求皇上赐牌坊,不会占霞照县的名额。”
章寡*妇朝另两人看了一眼,道:“原来这样。”
一个婆子忙道:“就算占我们的名额也不要紧。只要织女能风风光光嫁人,我们心甘情愿相让。”
另一婆子也附和,说这是积德的好事,情愿相让。
清哑感动道:“不用让。大娘们不容易。”
说着,主动为她们斟茶,又请吃点心。
章寡*妇扫一眼周围,闹哄哄的都是男人,看她们的目光满是探究,便觉得很不自在;又见方初在那边等清哑,她便道:“我们该走了。这不是我们来的地方。”
另两人也连忙起身,也说要走。
清哑也不留,亲送她们到门口。
转身,方初已经在旁了,正注视她。
她欢喜,忙对他笑。
最近,她看见他就不自觉地笑。
他也微笑,道:“去楼上。父亲和郭伯伯他们等呢。”
清哑道:“好。”随他一起往楼上走去。
上楼的时候,方初牵起她手,低声问:“还生气吗?”
清哑侧首,对他摇头道:“不气了。”
想想又解释道:“我不是怕他们。我才不怕他们呢。我生气是因为他们把大娘找来了,让我们当着人打擂,太卑鄙了!”
方初点头道:“我知道。”
他想说今日的事绝非偶然,又止住了,知道她最烦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了,不愿她为这些事烦心,还是他来解决应付吧。
一时两人到了雅间,见了长辈们,回禀了结果。
方瀚海道:“坐下。我有话问你们。”
清哑便挨着郭守业坐下,方初在她身边坐了。
清哑坐下又站起来,执壶帮各位长辈并郭大全、沈寒冰、方初都斟了茶,安静的样子,十分乖巧。
方瀚海露出赞赏神情,对这儿媳妇越发满意。
他等清哑坐下,喝了两口茶,歇了会,才道:“郭姑娘把请赐牌坊的事细说一遍我们听听,大家也好斟酌应对。”
他昨日已做了安排,现在又问,不过是谨慎起见,怕遗漏了什么关键处,好趁早拾遗补缺。
清哑便将去湖州府城找高巡抚的事说了一遍。
又道:“皇上肯定会答应我的。”
众人一齐看向她,不知她哪来这么大的信心。
清哑解释道:“皇上欠我人情。”
众人:“……”(未完待续。)
第595章 看穿(月底求月票)
大家看看目录,章节顺序和内容都改过来了。其实只有590章是防盗,其他则是后台换新版原野不熟悉,放错了卷,才导致混乱。昨天和责编弄半天,都改过了。我问了责编大人,更正的内容起点网很快就会显示,但云起、腾讯、台湾分站要慢些,不能同步更正。请大家见谅!
******************
方瀚海瞅着她想,她是不是把他和皇帝相提并论、一般对待了?一面逼他出头为儿子主持婚事,率方氏全族去恭贺儿子成亲;一面上书逼皇上为她赐造贞节牌坊,两边一齐动手。
一定是这样!
在她看来,他方瀚海和皇帝都欠她人情。
这儿媳妇还真是……
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清哑。
清哑见他们这样表情,以为没听明白。
于是她又详细解释道:“我做了那么多事,还答应将来郭家凡有创新技术都奉献给朝廷,皇上当然要赏我。我不要他的赏,我就要他帮我造一座牌坊。这也没有违反朝廷规定,不算徇私枉法。我是符合贞节烈女标准的——”说到这开始掰手指头分析、列举——“我被贪官陷害,又被夏流星和卫昭先后掳走囚禁,我刚烈不屈,宁死不从,同他们英勇抗争、斗智斗勇,百般周旋。最终,我凭借自己的机智和勇敢,成功获救。还保全了清白。朝廷不应该表彰我为烈女吗?我自己提出来,还省了皇上的事呢。”
这总结性的评论,是她给皇上写申请的初稿。
她哪里会写正规的奏折。通篇都是她的心里话,保证说她是清白的,还说她今后凡有创新都奉献给朝廷,叫皇上不用赏赐她别的东西,要赏就赏个贞节牌坊给她好了,她很需要那个。当时蔡铭看后,心抽抽半天。毫不犹豫地提笔删了许多,反复精简,又教她重些。
这心里话她便一直憋着。眼下总算都倒出来了。
说完了,期待地看向众人。
沈亿三打哈哈道:“清丫头分析有理。”
严纪鹏也道:“皇上说不定就答应了。”
方瀚海却端肃着脸告诫道:“这事还不一定。你小人家,不知朝廷人事复杂。就算你于朝廷有功,那也是身为臣民的本分。怎能说皇帝欠你人情呢!真欠了你也不能说。你当这是做买卖呢。”
清哑忙点头受教。又道:“方伯伯问我。我才说的。”
郭守业也道:“是啊,方老爷问她才说,在外人跟前她才不会多嘴。平常她见人都不大说话的,很少话的。”——他闺女最好了。
方初也急忙道:“我觉得皇上肯定会答应。”
方瀚海没好气道:“我是教她知晓世道艰险。”
方初道:“儿子只是觉得,清哑常别出心裁。”
——不是连你也搞定了么!
清哑虽天真了些,但她做这些都是为了他,他心疼赞扬鼓励她还来不及呢,又怎忍心笑话她。
方瀚海见两人一个疼闺女。一个疼未婚妻,只把他当外人。很生气;又在心里鄙视儿子没原则,因而看穿他将来:肯定惧内!
沈寒冰道:“我觉得方老弟说得有理。有时候我们想太复杂了,反而误入歧途。郭妹妹想问题简单直接,却常能切中要害,因此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此次请赐牌坊,若是不可行,想那蔡知府和高巡抚绝不会替她审查并转呈;既上达天听,想必认为可行。”
这一次,严纪鹏等人都点头认同。
清哑眼中流露出由衷的喜悦。
她终于努力争取了方家的认可。
拥有这样的爱情,她幸福且心安。
她见方瀚海还板着脸,好像不高兴,忙道:“方伯伯,今天晚辈做东,请方伯伯吃饭。严伯伯、沈伯伯、高伯伯都来。”
一副孝顺讨好未来公公和舅舅的模样。
沈亿三失笑道:“要请也是方家请,怎么轮到你请呢。”
方瀚海很舒畅,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逝。
因咳嗽一声,想端起长辈威严对清哑说话,一张口不自觉声音就温和下来,像怕吓着清哑似的。就听他道:“你有这孝心就够了。也不必忙于这一时。伊人坊今儿开张,那边来人多,你不能不去应付。我跟你爹还有大事商议,这就去醉仙楼吃饭。混一会,便要去诸葛大人府上了。你们也早去准备,晚上早些过去拜见诸葛夫人。”
清哑忙点头。
方瀚海又沉声吩咐方初:“你陪着她去。这些日子要好生谨慎,再不要发生前天那样的事。其他事你就别管了!”
方初便明白了:方家正式接手,清哑请赐牌坊的事,调查今天书生发难内幕,向郭家求亲下聘礼、迎娶等事,都由他这个老子出头了,做儿子的只管照顾好未婚妻,别再出事就成了。
他站起身,垂手道:“是。”
方瀚海道:“去吧。”
方初便对清哑道:“你先等一等,我去隔壁瞧瞧就来。”
清哑点点头,看着他去了。
郭守业趁机低声叮嘱闺女一堆事。
清哑一面点头,一面也悄悄告诉爹,沈寒冰当众宣告要娶盼弟的事,要他私下问沈伯伯,这事是真是假。
郭守业吃惊,瞟一眼沈寒冰,微微点头。
沈寒冰察觉,先开口道:“郭叔,侄儿有一事相求。”
郭守业忙道:“你说,你说。”
用满怀期待的眼神鼓励他。
沈寒冰道:“侄儿想求娶郭二姑娘为妻。望郭叔允准。”
郭守业迟疑道:“你,真的要娶她?”
一面把目光投向沈亿三——你知道吗?
沈亿三疑惑地看着儿子问:“郭二姑娘是谁?你郭叔就你郭妹妹一个闺女,哪里又有个二姑娘。”
清哑忙道:“就是盼弟。”
见沈亿三依然懵懂,又道:“就是要代替我烧死的堂妹。”
沈亿三这才恍然大悟,方瀚海等人也都想起来了。
若说郭盼弟,这些人是半点不知道;若说妖孽案中作为郭织女替身被掳的女子,他们则印象深刻,盼弟也因此扬名。
沈亿三就看着儿子,要他给解释。
方瀚海等人也都看着沈寒冰。
郭大全一见,忙赔笑道:“这个事是这样的……”
就把刚才楼下发生的事从头说了一遍。
又道:“这是沈三弟好心,帮着解围,我们也没当真……”
沈寒冰大手一挥,截断他话道:“郭大哥别说了!我再好心也不能把终身大事赔上。就算是娶继妻,那也要慎重。我是真看上郭二姑娘了。她心性没的说,织锦也没的说,人又泼辣,就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郭妹妹再带她两年,她就出色了。”
沈亿三见儿子如此说,倒慎重起来。
因对郭守业道:“回头我再和亲家商议。”
他想着回头去问沈寒梅,郭盼弟其人到底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