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完胜(二更求粉红)
她对清哑点头笑道:“到底是郭家闺女,骂人也骂得高妙。原来看你安静寡言,以为你跟你娘和嫂子们是不一样的,谁知还是一样。可谓家学渊源。倒是我小瞧你了!”
清哑也道:“我也以为你跟你妹妹不一样。倒是高看你了!”
谁知也是一样,谢家也是家学渊源。
当然这是她未尽之言,但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
严未央差点没笑出声来,急忙扭过脸。
方初额头青筋乱跳。
韩希夷干咽了一口吐沫。
卫昭却笑了,笑得很迷人。
他看着清哑,如同发现一件稀世宝物一样。
谢吟月也禁不住把脸红透了,待要怎样,又不能怎样。
说她们姐妹一样,听字面没什么,然这段日子谢吟风名声扫地,本就对她名声有影响,如今被清哑直说出来,叫她颜面何存?况且她心里也气堂妹,也看不上她的行径,自然不愿与她相提并论。
可是眼下叫她如何辩驳?
难道踩踏谢吟风,洗清自己?
当下她强撑着,冷笑道:“果然伶牙俐齿!”
清哑当然听出她讽刺意味,却一点也不生气。
甚至,心里还有些小愉悦、小得意——
两辈子加起来,头一次听人说她伶牙俐齿。
她前世是哑巴也!!!
一瞬间,胸中积压的闷气散去不少。
不过。她很矜持地没表现出来,也没回应谢吟月。
她又不笨,再单纯。经过几次跟人交锋也学了些小乖:她大病初愈,刚应付了江明辉和谢吟风,已经心力憔悴,实在不宜再跟谢吟月和方初纠缠下去,回头再像上次在锦绣堂时一样晕过去,倒霉不说,还输了气势。再说。她觉得跟这种没廉耻的人没什么好辩的,他们的人生哲学就是“弱肉强食”!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走了,怎么也得还击一下。
于是她轻蔑地扫了谢吟月和方初一眼。
那静静的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讽刺。
她已经察觉了。对付方初用眼睛比用嘴管用。
方初迅速领会她目光的含义,顿时眼前浮现“连皮带骨”四个字。
他真是受够了,气得又喝道:“郭清哑,你不要太过分了!”
——真当他是泥捏的?
可是。这话在心里想不要紧。他却喊出来了!
才一出声,心中便觉大事不好:先前呵斥还有个理由,因为清哑言语辱及谢吟月;刚才她可什么都没说。
果然,众人都愕然看向他——
人家都主动退让了,你小两口还不肯放过?
谢吟月就罢了,跟郭家结了深仇的,又是女子,和郭清哑针尖对麦芒还说得过去;你方大少爷堂堂男子汉。以二对一,这么呵斥一个小姑娘。太过分的是你才对!
难道只许你骂别人,不许别人反击?
好像你昨天还在跟人家学织锦吧?
这还没过河呢,就拆桥了!
卫昭冷冷地问道:“方兄倒是说说,郭姑娘怎么过分了?”
严未央也喊道:“表哥,你太过分了!”
沈寒梅撅嘴嘀咕道:“太欺负人了!”
她万分同情清哑,敬佩她居然应对了过来。
方初哑口无言,又气又愧,憋得要吐血。
韩希夷忙对方初责道:“一初,不是我说你:你先前斥责谢二姑娘还有些样子,正是长兄管教妹妹的范儿;怎么这会子昏了头,责起郭姑娘来了?我知道你是好心,想息事宁人,但你怎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你可是谢家未来的女婿!你要帮未婚妻对付郭姑娘,别说大家看不过去,我这个做朋友的也不依你,也要帮郭姑娘出头说句公道话。瞧卫少爷不就看不过了!还有,这原不是什么大事。她们小姑娘家,彼此之间嬉笑嗔怪,万般举止皆是小女儿家娇柔心肠,不过是闹一会子罢了,过后就丢开了。这情形咱们男人家本不应该插嘴;就算插嘴也该劝和,怎能火上浇油呢?回头闹出事来都是咱们的不是了。再者,谢大姑娘和郭姑娘都是奇女子,所谓不打不相识,没准她们彼此惺惺相惜,往后成为莫逆之交也未可知。你今日做了恶人,他日她二人相交,瞧你可有脸面对郭姑娘!依我说,大家散了吧。郭姑娘,这刺绣可是看完了?若看完了,眼下有暇,不如和严姑娘她们一块去湖上看选花魁吧。各位姑娘们也都去瞧瞧,今儿湖上很热闹的。”
最后两句话一是对清哑说的,次则朝众女招呼。
卫昭凉凉地说道:“韩兄当真是舌灿莲花,小弟自愧弗如。”
一场剑拔弩张的对峙,被他说得丝毫不含硝烟,成了女孩子们撒娇赌气耍小性的充满闺阁情趣的场面,不是舌灿莲花是什么!
谢吟月也觉察清哑目中的讽刺和无声挑衅,本来也忍无可忍的,幸亏韩希夷拦住说了一大通。她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之前是被郭家姑嫂逼到了墙角,全力应对也没讨到好,反一再失利,清哑又先行撤退,她便顺势下坡了。
清哑却没理会韩希夷。
她又愉悦了,根本没听见韩希夷啰里啰嗦说了什么。
瞅一眼就让方初失态,还被众人围攻,能不愉悦?
严未央见韩希夷站在当地侃侃而谈,引得众女都看他,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亏你想得出来!”
韩希夷这才发现未曾细想,叫女孩子们去看选花魁有些欠妥当。
然他什么人,再尴尬的局面也能扭转,因笑嘻嘻对众女道:“虽然在下这话有些孟浪,却是一片丹心,并无亵渎各位佳人的意思。那些参选花魁的虽都是些风尘女子,却精通音律,无论笙箫、琴、琵琶,无不各具特色。值此良辰,若在水上静坐,再佐以清茶细点,倾听美妙的乐曲,难道不是一桩美事?”
众女听了纷纷含羞而笑。
“听曲子?她能听得懂吗?”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在嘀咕。
不少人都露出赞同神色,还有人偷笑出声。
这是那些本就看不上清哑的女孩子,见她公然羞辱谢家姐妹,方初等三个少年却对她颇具忍让回护,卫昭还出头帮她,韩希夷也主动向她示好,可恶的是她竟然理也不理,因此嫉愤不平,出言嘲笑。(未完待续。。)
第135章 许诺(二合一大章求粉红订阅)
韩希夷听了喟然长叹,想“女人心海底针”啊!
夏流萤见气氛总算缓和了,才走过来跟谢吟月招呼。
她邀请谢吟月晚上参加她举办的乞巧会。
谢吟月每年都要参加的。不但她,严未央等人也都是夏流萤座上客。因此回说晚上必去。言笑间,目光不经意地溜过清哑,心想无论你再厉害,也休想一夜间踏入这个圈子,郭家的路还长着呢。
虽发过帖子了,夏流萤又对严未央等人招呼了一遍。
因见清哑正被卫昭拦住说话,想起她刚才表现,随口邀请道:“郭姑娘若有兴趣,不妨和严姑娘、沈姑娘一起来。”
清哑还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严未央赶忙解释了给她听。
清哑便摇头道:“我下午要教织锦。教完回家。”
又委托严未央,“你帮我通知他们。”
她再也不愿留在这个看似繁华、却肮脏龌龊的地方了。她想回绿湾村,想要躲进自己那虽然质朴却温馨怡人的水乡家园。再说,眼下郭家要忙的事儿可多着呢。
夏流萤和谢吟月等人听了却齐齐一呆——
这么一来,方初等人不是都要去郭家?
而且九大世家的人都要去。
想必这聚会比夏流萤办的乞巧会也不遑多让了。
最主要的是,她又打了谢吟月的脸!
乞巧节还有个别称“七夕”,“七夕”夜方初在郭家。还不是打脸?
不去?
没听她说明天要回家吗!
若不去,她一走了之,织锦的事谁敢耽搁。
谢吟月深吸一口气。才压住心中翻腾。
好一个郭清哑!
看来父亲交代的任务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方初等人也意会过来,也面色古怪。
可是,他们势必要去。
一来郭家人明天要走,他们主事人若不去或者只叫下人去,太不敬,于礼不合;二来清哑讲述的可不仅仅是如何织那匹新锦,谁知还有什么。倘或有什么情况却错过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卫昭嘴角微翘,因向清哑道:“姑娘累了。不如去醉仙楼歇歇吧。”
清哑正想回家的事,没听清说什么,茫然看向他。
卫昭又解释道:“我在醉仙楼定了雅间。靠湖那边,在楼上便可听见湖上吹奏的乐曲。姑娘若是乏了。不如和严姑娘、沈姑娘、我妹妹去歇一会。我另有去处。”
卫晗听了忙道:“我跟她们说一声就走。”
清哑便点头道:“好!”
她正想听听曲子解闷。
她觉得好久好久都没听见琴音了。
众女都十分诧异:什么时候卫少爷这样温柔了?
有人心中嫉妒同时。又对卫昭很失望,认定他是因为郭清哑向卫家提供了新织锦,所以才故意俯就她。那也不用当着人这样给她脸面,太没骨气了!
方初审视地打量卫昭,卫昭回了他一个冷冷的笑。
韩希夷看着清哑摇扇笑道:“还是卫少爷面子大。”
严未央没好气道:“明明是你提的太荒唐!”
韩希夷摊摊手道:“还不都一样是听曲子!”
其实他心里想,郭姑娘就是把他当成方初和谢姑娘一伙的了,所以才不理,他完全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实在太冤了!
严未央见他死认理。气得扭头不理他。
然很快又转过来问他“你不跟我们去?”
重重咬住“我”字。
韩希夷笑道:“我心里当然想跟你们去。可是我跟你表哥在湖上还有客人呢。原说去去就来,谁知耽搁到现在。如今把他们丢在那不管,下午又要去看郭姑娘,怎么也要回去跟他们招呼一声,不然太失礼了。你们只管去吧,我和你表哥一会就来。”
严未央咬牙嘀咕道:“借口!不去就算了。”
转头招呼清哑沈寒梅等人出去坐车。
韩希夷忙对清哑道:“郭姑娘慢走。少时在下就和方兄去郭家。”
一面又朝沈寒梅和阮氏有礼地点头,一面又对卫晗微微致意。
二女都回应了,微微脸红。
清哑和阮氏、严未央等人来到醉仙楼。
卫昭在前领着,进入定下的雅间,分头落座。
雅间果然临湖,窗外荷叶连绵。层层绿波深处,矗立着几座高台。台上锦绣彩绸飞舞,花坊的女子正上演,现弹的是琵琶。正弹到幽咽难续的关口,似感叹身世飘零,无限心思压抑,不得出口。
清哑立即被触动,静静听忘了神。
她心有所感,不禁替那人悲伤:纵有千般心肠,然人家花钱是去买笑的,谁会有耐心听她这番倾诉?只怕她弹得再动人,也不会被捧红的。
因天气热,严未央等人都在各自丫鬟服侍下洗脸。
阮氏接了水来,亲自捧到清哑面前,“小妹,洗一把。”
清哑忙自己洗了,也不上妆,就这么素面朝天。
那卫昭原说另有客人要陪,却迟迟不离去。
他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时瞥向清哑,似乎想说什么。
清哑察觉,对他看过去。
头一次,她注意到他生得十分俊美,唇红齿白的模样一如江明辉。然他脸上没有江明辉那份阳光,眼神也不如他单纯,他整个人都冷冷的,情绪和心思都凝结在眼底深处。
她不禁心中一酸。
想起刚才在金缕坊对江明辉的诘责、他崩溃下跪的模样,她毫无报复的爽快,只觉难受得要命,眼睛红了。
卫昭一声不吭地递过一块素帕。
清哑没接。她又没掉泪。
再说这举动有些亲密了,她怎么会接他的帕子呢。
卫昭便缩回手,将素帕掖进袖中。
清哑便问:“什么事?”
她看出他有话对她说。
卫昭看着她道:“你要小心谢家。”
清哑沉默。这还用他提醒吗,她自然知道。
卫昭认真道:“谢明理,就是谢吟月的父亲昨晚来霞照了。这个人很厉害。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就此放过郭家的。”
清哑依然没有接话。
卫昭想了想,又道:“便是随便我们哪一家,若像谢家这般被郭家打脸踩下去了,都不会罢手的。这跟谢家抢了郭家女婿无关。但是。如今郭家对九大世家有恩,谢家又理亏在前,谢明理肯定不会做出干犯众怒的蠢事。以在下推测。他恐怕会在生意场上不择手段压制郭家。如此,别人也无话可说,又能彰显谢家实力和手段,从而挽回脸面。坚定口碑。”
他的话引起严未央等人注意。都看了过来。
因他拿所有世家打比方,这话就显得很实在。
严未央忙道:“卫少爷说的对。郭妹妹,你们要小心。”
清哑便陷入沉思:如何应对庞大的谢家呢?
阮氏心焦起来,眼中露出担忧神色。
卫昭见清哑不急不慌,很是诧异。
他一直等她开口,却一直等不到。
他熬不过她,主动道:“若姑娘有差遣,卫家绝不袖手旁观。”
严未央听得一愣。仔细打量他,似在衡量这话的真假。
卫晗眼中流露出异色。看着哥哥不语。
清哑并未大喜过望,只点头道:“谢谢!”
卫昭更诧异,难道她以为自己是随口说的?
严未央忙提醒清哑道:“卫少爷从不轻许诺言的,郭妹妹这下你可放心了。将来有什么难处就找他。当然,我也会帮妹妹的。不过,你们自己也要商量一番,到底怎么办拿个章程出来,也好预备着。”
清哑对她笑了一笑,道:“谢谢姐姐。”
说完又调转目光看向窗外,又去听曲去了。
卫昭终于确定,她并不想求他。
或者,她根本什么都不懂,所以一点头绪没有。
他有些迷惑,默默地盯着她的侧脸,仔细打量。
阮氏见他盯着小妹,不由警惕,也盯着他。
卫昭发觉后,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起身对严未央和妹妹道:“你们自便,我去那边了。有什么事让丫头去叫我。”
众人忙都站起身送他出去。
待他离开,严未央才笑着坐下,松了口气般对卫晗道:“你哥哥走了好。有他在,光看那冷冰冰的模样,我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没出口都被他给冻住了。”
卫晗和沈寒梅都忍不住笑了。
卫晗道:“哥哥是冷了点。”
因看着清哑道:“郭姑娘也不是多言的。”
严未央马上道:“那不一样。郭妹妹这是安静。我在她跟前就很自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像你哥哥。卫姑娘,你哥哥在家也这样?”
卫晗笑道:“天性如此,在哪不是这样。”
严未央点头道:“那倒也是。”
忽然她想起什么来,忍笑道:“怎么他这样冷冰冰的,还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呢?”说着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你们瞧见没有:先前在金缕坊,那些女孩子看他眼睛都看直了。”
沈寒梅忙问:“真的?”
严未央道:“当然真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卫晗微笑,心里隐隐觉得自豪。
但她比较含蓄,因道:“韩少爷也很受人青睐。”
说到韩希夷,严未央“呸”了一声,道:“那个风流家伙!”
气呼呼地端起茶杯喝茶。
卫晗瞅着她抿嘴笑了。
因没有外人,这几个人还算熟悉,沈寒梅胆子便大了些,娇声评论道:“韩少爷是太惹眼了。可是卫少爷好怕人哟!谁要是嫁了他,怕连话都不敢对他说呢。”忽然看向严未央,“严姐姐这样的才不怕他。”
“噗!”
严未央惊得喷了一口茶。
卫晗看着她那狼狈的样子,脆声笑起来。
她心里很想打趣严未央,说“要不你就给我做嫂子吧”,到底还是没敢放肆。因想如果把哥哥和她凑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直觉肯定有趣,忍不住就笑个不停。
墨玉等几个丫鬟也跟着笑了起来。
雅间内洋溢着欢快活泼的气氛。
阮氏原也跟着笑的,然瞥见静默的清哑,心中一黯,再笑不下去了。
严未央擦净了嘴边水渍,轻咳了一声,转开话题,对清哑道:“郭妹妹,今儿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我瞧着你平日不言不语的,怎么对上谢吟月一点也不怵?她今天可算是丢大脸了。”
想想又道:“我表哥也丢脸。哼,他长这么大也没吃过这样亏。”
那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仿佛方初不是她表哥,而是仇人。
沈寒梅深有同感,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提起谢家,清哑心里便不舒服。
她沉默了一会,问道:“为什么怕她?”
指的是谢吟月。
严未央道:“不是怕她,只是她说话行事向来滴水不漏,一向盛名在外。我就从来不能在她面前讨些便宜。你今儿竟然当众含沙射影地讽刺她。啊不,不是含沙射影,是直截了当地讽刺!我从来没见她这样狼狈过。不过是硬撑着罢了。”
清哑自语道:“滴水不漏吗?”
早漏成筛子了!
严未央一愣,细一想不禁恍然。
清哑又自语道:“我不喜欢她!”
她的神情很认真,认真地评价。
严未央马上道:“我也是!人人都说她好,我就不喜欢她!怪不得咱们俩这么投缘。”——讨厌同一个人!
卫晗和沈寒梅都低头笑了起来。
“今天这么闹了一场,谢家更不会放过郭家了。”
严未央担忧地对清哑感叹。
清哑无所谓,心想什么今天,不是早就如此了么。
说笑一会,看看时辰不早了,卫晗吩咐上菜。
再说江明辉,从金缕坊冲出来,也不去谢家了,径回江竹斋去了。
到了江竹斋,一头扎进他以前绘图的书房,把门关死了。
江老爹等人都惊诧不已,忙问后跟进来的谢吟风等人怎么回事。
谢吟风泪如雨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锦屏怒不可遏,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江家人听得呆住——这事还有没有完?
江大娘气得发抖,骂道:“这个狐狸精!这个狐狸精!她是成心不让明辉好过!她就是成心要明辉这辈子都不好过!她肯定想到你们今天要去那热闹排场的地方,她就专门赶去闹事,好叫你们丢脸。她如今破罐子破摔,也不要脸了,撒泼闹!一个破钩针也敢说!不要脸的黑心烂肝的小骚*货,把江家什么事都说成她干的了,没有她江家就没饭吃了!我呸!江家做了几辈子篾匠,以前没用钩针不也置了那么些家业。她那时候还不晓得在那根弯弯肠子里没影呢……”
喋喋不休的辱骂仿佛没有尽头。
谢吟风听见她骂清哑故意赶去闹事,哭声一顿,接着又哭。
她怎么好说是自己专门哄江明辉赶去的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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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愤怒(一更求粉红)
江老爹阴沉的脸能滴出水来。
他做了一辈子篾匠,那手艺十里八乡谁不夸,没想到到头来所有的功劳都成了别人的,他怎能服气?又怎能不怄?
他恼怒地就要喊“那就不用钩针!”
然而,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江老大去敲书房门,大喊“明辉!”
然江明辉仿佛“圆寂”了一般,就是不开门。
众人又慌了,生怕他出事,便从窗户缝隙往里瞧。
江明辉倒也没出事,埋头在桌前不知写什么。
江老爹怒道:“别管他!”
然后背着手就走开了。
不是他生儿子的气,而是知道儿子发了拧性子。
这个儿子若是发了拧性子,谁也不能轻易让他低头屈服,非得等他自己想过来,才算完事;眼前这架势,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更严重,若再催逼他,指不定弄出什么事来。
江大娘也反应过来,忙拉了谢吟风旁边屋内,告诉她儿子这脾气。
谢吟风芳心碎裂,坐在椅上哽咽不止。
想她自己受了委屈没处诉,倒要去迁就他。
锦屏在旁伺候,帮她擦汗,忽然哭道:“小姐可要想开些。你一心为江竹斋,昨晚特地回娘家求大老爷和大小姐,想借谢家意匠帮着琢磨新画稿,熬了那晚才回来,今早又起大早,又怄气,弄病了怎么好。小姐这是……是何苦来!”
一面哭,一面吩咐锦扇回那边去拿药来。
锦扇便匆匆忙忙地出去。紧张的很。
又有丫头打了水来,伺候谢吟风洗脸。
江大娘看着这场面,不知如何是好。
因又跑去江明辉窗下。对里面骂:“明辉,你媳妇为你都弄病了,你还不出来看看?没出息的东西!在旁人那受了气回来摆脸子给老娘媳妇看,你好大气性!”
然任凭她如何喊,江明辉都无动于衷。
他却不是故意的,正沉浸在回忆当中不能自拔。
因想起和清哑相遇后的点点滴滴,如痴似狂。又悲又痛,发泄一般在纸上涂抹;一时又喃喃自语,埋头仔细绘制图画。仿佛清哑在旁看着他;一时又想起清哑写退亲文书、质问他退还凤钗的场景,泪眼模糊,不辨日夜。
他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外面种种一概不闻。如同耳聋一般。
江大娘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反复骂郭家、骂清哑,越骂越气。
谢吟风见自己身子不好也不能引江明辉出来,真是柔肠寸断。
江明辉果然发了牛脾气,这一关就是一天一夜。
后来饿得头晕眼花,也不画了,躺倒在椅内。
众人在外看见,都慌了,砸了门进去。
唤他。他也不理。
还是谢吟风上前,对着他脸含泪问。是不是想休了她?若是,便给一张休书,她立即就走,绝不回头。
江明辉这才勉力爬起来,恢复饮食。
谢吟风趁机劝他打起精神来筹备竹丝画展示。
江明辉却一口回绝了。
他不想靠谢家,他只想靠自己!
不然的话,谁知将来他们会怎样说他。
他自此便不说话,一心埋头做自己的事,除了谢吟风唤他还有个回应,其他人一概不不理,连江老爹和江大娘等人也都不理。
江大娘见儿子对自己这样,慌了,哭闹几次也不管用。
因在心里对郭家和清哑的恨意无以复加。
江老爹明白儿子怨怪上了老婆子,他也为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故心冷,遂强令江大娘跟自己回毛竹坞去了,依旧留江明辉和江老二在城里照应。
谢吟风见江明辉还肯听自己的话,加上谢吟月也让锦绣来斥责警告了她,遂忍下委屈,打叠起万般柔情慢慢收拢他的心,一面图谋和郭家较量。此是后话,容后再述。
再说卫昭护着清哑等人离去,方初和韩希夷便陪谢吟月离开了。
他们没有去酒楼,也没有去谢家,也没有去湖上,而是上了方家画舫,往田湖东南一条水道划去。
船上一应俱全,自有锦绣带人弄饮食。
在船舱坐定后,方初便盯着谢吟月。
谢吟月端起细瓷茶盏,喝了一口茶。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她抬眼向对座两个男子道,“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今天的情形你们也看见了,谢家和郭家已成水火之势,绝难转圜。”
方初沉声道:“今天这事不怪郭清哑,是二姑娘太过分了。她为什么要把江明辉引过去?还这样嚣张,也不怕人说!前次的流言还没闹清呢。难道让郭清哑一声不吭地受着?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这完全是自取其辱!”
谢吟月慢慢放下茶盏,定定地看着他。
“原来你可不是这样的。”好一会,她才轻声道,“那天晚上,你难道不知道是抢别人的未婚夫?你知道还不是一样做了。比这更残酷的事你也做过,也没见你心软。现在说这话,是为了郭清哑吗?”
说到最后一句,她声音幽幽的,意味深长。
韩希夷见势不妙,忙道:“谢姑娘,方兄……”
方初抬手阻住他,正色对谢吟月道:“我是为了你!”
谢吟月摆出愿闻其详的姿态,凝目注视他。
方初道:“难道你不是跟我一样想的?一开始我们都误会了真相,便是那样你也觉得此事不妥。可是他们已经拜了堂,为了谢二姑娘你我才出头。原想多花些银子能妥善解决此事,谁知竟是那样一个结果!不怕告诉你:我当时就追悔莫及!后来事态一发不可收:我签下那荒唐的保证书,你在锦绣堂丢了皇商差事,郭清哑差点丧命……那一桩是小事?他们不知悔改,反暗地里叫人散布流言,害人害己,一再连累你和谢家丢失颜面,我也跟着疲于应对。前事未平,今日她又作出事来。你只怪郭家辱没了谢家颜面,你怎不想想你那好堂妹和堂弟干的好事!你也看见了,郭家并不是好惹的。你此时不收手,难道任由谢吟风一辈子牵着你的鼻子走,你要跟在她身后收拾一辈子?如此下去,迟早你要被她给毁了!”
他越说越愤怒,最后站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137章 拦阻(二更求粉红)
他被谢明义当枪使了一回也就罢了,怪只怪他自己。
谢吟风这个祸首却没完没了地惹事连累他,怎不让他生气!
那天在江竹斋,他分明看出她阻止公婆让江明辉去救郭清哑;等锦绣堂谢家皇商资格被捋后,她更是在言语间指责他不该找大夫救郭清哑,该让她死了算了,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子,若不是谢吟月的妹妹,他连多看她一眼也不会!
“我看你还是把这一摊子丢开,早些嫁我算了。”
方初用命令的口气道,不容置疑。
谢吟月不料他当着韩希夷说出这话来,愕然不已。
韩希夷拍手道:“说了这么多,这句才是目的。”
谢吟月噗嗤一声笑了,面色微红。
韩希夷又感叹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佳人也!”
方初绷着脸道:“很好笑吗?早上舅舅来找过我,你要对付郭家,严家就头一个不答应!还有沈家,还有卫昭,你想过吗?还有我——方家受了郭家这个天大的人情,我绝不会再对他们出手做任何事,否则何以存世!”
谢吟月听着这铿然坚定的话语,面上没了笑容。
韩希夷也收了笑,正色对她道:“谢姑娘,方兄此言极是。所谓‘审时度势’便指的此。如今郭家对九大世家都有恩情,再闹下去,越对谢家不利。”
“这点我也想过。可是——”谢吟月认真看着二人,问道——“若是你们家遇上这事。你们会退让吗?又往哪里退?再说了,我没退让过吗?之前在锦绣堂咱们几大世家联手,当着那么多人面向她赔罪、任凭她提条件。又有织造大人居中调和,这都不行,还有什么法子能让两家化干戈为玉帛?”
方初急声问:“这么说,你是要跟郭家对到底了?”
谢吟月反问道:“郭家若从此崛起,可会放过谢家?”
方初愣了一会,道:“他怎有那能力。”
谢吟月道:“如今郭家一无所有就这样难对付,你以为他们发达了。谢家还有翻身的机会?若明知将来是强劲对手,当然要趁对方立足未稳、羽翼未丰之际抢先出手。不然,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坐大。然后再来收拾谢家不成!”
方初和韩希夷面面相觑。
方初略想一想,便犀利指出:“这不一样。别说谢郭两家,便是我们任何一家,既身在商场。哪一天不和对手竞争?哪一天不要防范别人?但这竞争是为了利益。只要让对方无力还击、无力对抗便会收手。谢家对郭家难道仅止于此?”
他盯着谢吟月,目光前所未有的锐利。
他不便说出口的是“怕要赶尽杀绝才能结束。”
如果是这样,他绝不允许!
他们只是商人,郭家更是无辜。
更有一桩:他不想谢吟月变成不择手段的人。
今天在金缕坊她当众揭郭清哑伤疤,让他很不喜,这不是他所认识的谢吟月。若是她去后直接带走谢吟风和江明辉,就没有后来的事了。可是她为了谢家脸面,选择跟郭清哑对决。这谢家脸面又是谢吟风丢的。总之。她最近始终被谢吟风牵着鼻子走。
长此以往,如何了局?
谢吟月慢声道:“你们放心。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断不会叫你们为难的。谢家不过一介商贾,还敢违法乱纪杀人越货不成!父亲说了,谢家和郭家的恩怨,在生意场上解决。”
用生意手段来解决,不会引人非议,也叫人无话可说。
以谢明理行事周密的考虑,这确是唯一的策略了。
要他退让,将此事一笔勾销,那是不可能的!
方初和韩希夷早料定如此,心情一齐沉重——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在锦绣堂,他们出面向清哑赔罪,想化解两家恩怨,虽说是为谢家寻求一线机会,还有就是不想看到这一幕。无论谢家还是郭家,这样放手对抗都是不智的。若真算起来,郭家更叫人担心。
“可是舅舅也说了,他不许人动郭家。”方初还试图劝解。
“沈老爷也不会坐视不理。卫昭心意不明。”韩希夷也道,“就是我们也欠郭家恩情。若是他有事求上门来,于情于理我们不能不帮。”
“我说过,谢家又不会杀人越货。生意场上竞争,若不是至亲,谁还能护外人一辈子?我就不信,严家能倾家庇护郭家!果真如此,我便认了。再不然,九大世家中有人娶郭清哑,如此方能保住郭家;否则,我谢家一定和郭家周旋到底!”谢吟月目光前所未有坚定。
方初和韩希夷沉默下来。
好一会,谢吟月看着方初又道:“你说不会帮我,我原也没指望;想来你也不至于出手帮郭家对付我吧?你只要两不相帮就行了。”
说完,又微不可查地看了韩希夷一眼。
韩希夷急忙道:“我自然也是两不相帮……唉!”
他仿佛很无奈才做出这决定,长叹了一声。
隔了一会,忍不住又问道:“谢姑娘,一定要如此吗?郭姑娘……她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
谢吟月淡声道:“谢家走到这一步更不容易。”
韩希夷便没声了。
谢吟月忽道:“若你……看中郭清哑,要娶她,我便立即收手,劝父亲退让,绝不食言。”
韩希夷听得一呆,傻傻地看着她。
她却没有戏谑的意思,神情认真。
韩希夷垂眸,似乎有些尴尬道:“这个……郭姑娘心性高傲,等闲人只怕也难入她眼。你也瞧见了,她对我可没好脸色。唉,我也奇怪,我哪点比不上江明辉了!”
说到最后一句,又恢复了轻松随意的模样。
谢吟月摆弄茶杯盖,发出“叮叮”清脆的碰瓷声。
好一会,才轻笑道:“是啊!”
“等闲人”哪能入得她眼呢!
等闲人也不会“进入”她眼!
方初听了谢吟月那番话后,则一直失神——
九大世家……有人娶郭清哑吗?
有人会娶退过两次亲的女子吗?
谢吟月说不要他插手,他两不相帮即可,何其艰难。
她是他的未婚妻,若是谢家被郭家逼上绝路,他还能坐视不理吗?还有郭家,若被谢家逼得没了生路,他又岂能听之任之!(未完待续。。)
第138章 谋算(一更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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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家已经抢了人家的女婿了,现在还要断送人家的前程;那郭清哑为了今日,不知花了多少心思钻研织锦,呕心沥血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振兴郭家,如今“赔了夫婿又折前程”,何其残忍!
他想着这些,心绪很是烦乱。
谢吟月见他面沉如水,又道:“你不用如此为难。撇开谢家和郭家的恩怨不谈,他郭家想往高处走,就算我谢家不出手,也会有李家出手,再不然就是王家、张家……甚而不知道的潜藏的对手。生意场上,谁肯相让!郭家若不能应对,还谈什么振兴家业?难道就靠那匹锦让九大世家照顾?纵照顾了一时,谁能照顾她一世?”
方初和韩希夷都沉默下来。
午后,他两个作辞谢吟月,结伴骑马往郭家去。
路上,韩希夷对他道:“你真要任由谢家把郭家踩进泥里?我看谢伯父还不止这个目的,若不把郭家压得没有翻身机会,他是不会罢手的,郭家也是不会屈服的。然郭家全靠郭清哑。只要郭清哑在一天,郭家就有奋起的机会。所以谢家……你还是想想法子吧。最好能让两边都满意收手。”
方初正被他触动心思,烦闷不语。
韩希夷也就是说说而已,若能想出一个让两边都满意收手的法子,他早就说了。也不用催方初了。
因感叹道:“唉,你说,郭家怎么就出了个郭清哑呢?这小姑娘。瞅你一眼,你这满心横竖都不落忍,宁可让她骂!”
方初没好气道:“那是你,别扯上我!”
韩希夷心道:“你还嘴硬!你都让她骂多少回了?”
因见他浓眉紧锁,也不好太刺激他,就没再说了。
方初心中反复掂掇:什么法子能让两边都满意呢?
一直到郭家,他还在苦思冥想。
心头才有了一点影子。却发现郭家兄弟见了他就跟看杀父仇人一样,连他舅舅也对他没好脸。记起之前在金缕坊发生的事,他心中一沉。把刚冒芽的一点念头又惊跑了,只顾应付眼前了。
上午,严纪鹏和沈亿三来到郭家,与他兄弟相谈甚欢。
他们今日前来。都是揣着一段心思的。
待听郭大有进一步详细解说新织机的构造。心意更坚定了。
严纪鹏首先对郭大全道:“郭老哥不在,我就倚老卖老,跟着沈老爷唤你一声‘大侄子’。大侄子从乡下来的,说话实在,人又诚恳,我最跟喜欢这样人打交道。我也要拿出些诚意来给你看看。多的话我也不说,今明两年你那棉纱染色我全包了,保管不误你的事。”
沈亿三便笑道:“那我就管棉花吧。大侄子心里既有了筹划。想必对收棉花有自己打算。不过这买卖的事窍门多的很。郭家大张旗鼓开业,谢家又在旁虎视眈眈。原先容易的事如今只怕也不容易了。我沈家买卖商铺遍及各地,就略尽绵力:无论你织多少布,保证你棉花够用。”
郭家兄弟感动万分。
他们再不通,也算过账来了:这布还没织出来,有九大锦商签单,销路是不用愁了;如今严家保障棉纱染色,沈家帮助收购棉花,郭家只要努力织布就完了;加上又是说好的上门提货,装货运输一概不用理会,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还有什么可说的!
由此可见严纪鹏和沈亿三是诚心交结郭家的。
郭大全笑道:“两位长辈家大业大,这点小事对你们不算什么,对郭家可是了不得的恩情。你们放心,我郭家晓得好歹。我们是受过教训的,谁好谁赖我们父子兄弟分得清。往后我郭家就高攀了,有什么也不敢忘了严家和沈家。”
严纪鹏和沈亿三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因此心怀大畅。
然后,严纪鹏就把谢明理其人其事仔细告诉郭大全,要他警惕。
说说笑笑的,清哑和严未央等人便回来了。
郭大有一看小妹那神情,便知又出了事。
他和郭大全偷空把阮氏叫到一旁问究竟。
阮氏气愤极了,把金缕坊谢家姐妹所为都说了。
郭家兄弟气得半死,面色阴沉。
少时,九大锦商和随从都陆续到达。
听说严纪鹏和沈亿三早上就到了,又见他们和郭家兄弟熟悉的情形,一口一个“大侄子”“二侄子”地叫,一个个都面现惊异。
郭大全便聚集了众人,宣布说今日教最后一日,若有不明白的,连夜教授,因为明日郭家就要回乡了,“再待下去,哪天死都不知怎么死的!方少爷要学那竹丝画,也请今天问。明天我们就要走了!”郭大全干巴巴地看着方初笑道。
严纪鹏便两眼刀子一样剜向外甥。
方初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
他又无可辩解,唯有忍气吞声受着。
那心里已经把谢吟风大卸了八块!
严纪鹏见了清哑,虽只和她说了几句话——都是他在说——也不禁对她关注留心;待将严未央叫到一旁,问及在金缕坊详情后,两眼便闪烁精光。
“郭清哑真和谢吟月当面对抗?还骂她真小人?”
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因为那小姑娘看着不像厉害的。
“当然真的!不信爹去问人。嗐,当时情形比我说得可精彩!郭妹妹也没说几句话,就把谢家姐妹和表哥弄得灰头土脸,气得无可应对。这是我头一回看见谢吟月在人前落下风、丢脸面。”严未央笑道。
严纪鹏心里便转开了念头。
谢吟月能想到的,他当然也能想到。
如今郭家和谢家对抗。从长远来说,是没有胜算的;除非九大锦商中有人娶了郭清哑,这联姻便是强(实力强)强(技术强)联手。谢家就无可奈何了。
有人愿娶退过两次亲的郭清哑吗?
当然有!
严纪鹏眼光贼准,听说清哑和谢吟月几次交锋的情形后,马上意识到她绝不像外表那般贞静诸事不管,内心极有主见和毅力的;加上她在织锦方面的才能,这样的女子,是织锦世家梦寐以求的良媳。
至于退过两次亲,哼。他是什么人,怎会在意这个!
谢家都能找江明辉那个混蛋做女婿,他还不能娶郭清哑?
然他纵不嫌弃清哑。无奈严家没有适龄男子能娶她!
这适龄男子是指正房嫡出的,偏房倒有。
可是,像郭清哑这样的人,要么不娶。要娶也必须是正房嫡枝娶回去;若让庶子或偏房娶回去。坐大后容易导致家族争产祸乱。
他两个嫡子都成亲了,分别在京城和南边掌管生意,江南这块由他带着小女儿严未央管理,作为她出嫁前的历练。
再者还有一桩:这结亲是两家的事,纵有人愿娶也要郭家愿嫁才行。他听说之前有好些人都上郭家提亲,都被拒绝了。如今他就算肯让庶子或者偏房子弟娶郭清哑,只怕她也不愿意,非得拿出一个够分量的子侄来才行。
他思来想去没个好主意。便嘀咕道:“唉,要是暮阳再大一些就好了。女大三。抱金砖。暮阳若有十岁,郭姑娘大他五岁也不算什么;可咱们暮阳才八岁,这都快大一半了,有些不像话。”
严未央听得脸都黑了,“爹,你说什么呢!”
严暮阳是她大哥的儿子,今年才八岁。
严纪鹏道:“爹在想正事。”
他很严肃地说,然后蹙眉继续想。
另一边院墙下,沈亿三也在问沈寒梅。
问完后,他也跟严纪鹏一样在心里掂量起来。
沈家枝叶繁茂,多的是儿子。
沈老爷有四个嫡子,前三个都成亲了,最小的那个才五岁。大儿子掌管瓷器产业;二儿子掌管茶叶生意;三儿子掌管海运生意;女儿更多,却没有一个像谢吟月、严未央的,所以他一把年纪了还亲自出来照料织锦买卖。
如今他算起账来,也是找不出一个能娶郭清哑的子侄。
让庶子娶万万不成;给前三个儿子做妾郭家人不答应,也显不出沈家的诚意,想都不要想。这会子,他倒后悔不该让老三成亲早了。他家老三是去年才成的亲。
不过,他比严纪鹏想得更深一层——
郭家可还有个儿子没娶亲呢!
联姻联姻,可娶可嫁,若是他沈亿三的女儿嫁到郭家了,那两家还不是一样成亲家了?那时,看谁敢动郭家一根汗毛!
想到这,他笑眯眯地望着沈寒梅,两眼放光。
沈寒梅毫无知觉,天真地问:“爹爹笑什么?”
沈亿三咳嗽一声,道:“爹在想,这郭姑娘真是不容易。”
沈寒梅忙道:“可不是!女儿也觉得呢。嗳,要是女儿被人这样欺负,非气死不可。她却一直熬着,面对别人耻笑也撑着不倒。女儿看见她那样子,心里好……好难受!”
说着,她居然伤心地擦起眼泪来。
沈亿三急忙劝道:“这也是她命里该受的,躲不掉。我瞧你两个也算投缘,你就多陪陪郭姑娘。一来我们沈家受了人家恩惠,要找机会报答人家。二来爹瞧着你两个还能说得上话,你又不大跟人来往的,难得交到郭姑娘这样的知己,她这样出息能干,爹巴不得你跟她多来往。”
沈寒梅听了欢喜,道:“真的!我还想着,郭妹妹回家了我没人玩了呢。严姐姐忙得很,怕是没工夫理我。这几天要不是为了郭妹妹,她才没工夫跟我玩呢。爹,要不,我跟郭妹妹去郭家玩两天?”
沈亿三大喜,道:“好!爹还正想呢:咱们欠了郭家人情,正要想法子还,要去他们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是爹这些日子忙,走不开。既然你想去,你就去。去了她家,若发现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就叫人回来告诉爹,爹好安排。”
沈寒梅高兴极了,然转念一想,又踌躇道:“我就这样去了,会不会太鲁莽了?毕竟才和郭妹妹认识。人家见我天天跟着她,不当我们好,只当我是有心要图谋郭家东西的。”
沈亿三听了警醒,急忙道:“你想得周到。还是先别去了。横竖过段日子咱们就要去郭家提货,那时爹再带你去。”
沈寒梅也只得罢了。
接着,沈亿三又反复告诫女儿“有恩就要报……”
沈寒梅郑重答应了。
堂间,清哑正在回答众人问题。
她依然是话语简洁。
若是由阮氏来回答,便会长许多。
阮氏说话的时候,清哑安静地坐在一旁,不留心在场任何一个人,自顾思想。那么多人在座,没有人能干扰她。
决定明日回家后,意味着这趟行程结束。
此行的目的完成了一个;另一个……夭折了!
经过这几天剧烈情感波动,今天上午又在金缕坊将凤钗还给江明辉后,她的感情被掏空了,内心深处如同落了场大雪。厚厚的积雪掩盖了一切,天地间寂然无声。
她,前所未有地安静!
堂间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氛。
众人看她就像一头拉磨的驴子,静静地思索自己的命运。
到如今这地步,人人都知道谢家是不会放过郭家了。郭清哑正尽力教他们,其中还有谢家的女婿——方初。等教完了,谢家也该下手了。
不时的,大家都有意无意地看向方初。
在众人眼里,他就是卸磨杀驴的人!
即便真是一头驴子,知道很快要被“卸磨杀驴”,恐怕也不能无动于衷,何况清哑不是驴子,而是个人。
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方初有些受不住,如坐针毡。
他看向那个安静的小姑娘。
但是,他却看不出她的心意了。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仿佛关上了心扉,令他毫无知觉。
偶尔她投过来一瞥,也是安静恬然。
仿佛把所有的秘密都沉入水底,水面却波澜不兴。
他难受之余,又很有些不安。
到傍晚时,各家都基本已经学完了。方初说竹丝画的稿子他家意匠自己能参透,所以也没再麻烦清哑。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离去。
晚上,他们都留在郭家吃晚饭。一来是想等会儿想起什么来再向郭家兄妹请教,二是为了给郭清哑践行,是感谢她的意思。
这次是严家出面让醉仙楼送的饭菜。
饭后,众人在院中坐着闲谈说笑,以便消食。(未完待续。。)
第139章 看穿(二合一肥章求粉红订阅)
沈寒梅和严未央带着丫鬟们捧了好些用水果雕刻的精致花瓜上来,道今夜是乞巧节,特意做这个给大家吃,一是斗巧,二是为了好玩开心。
清哑见了觉得新奇,眼睛亮了,仔细地端详那些花瓜。
沈寒梅忙告诉她哪些是自己雕的,哪些是丫鬟们雕的。
见她们笑语晏晏的模样,最爱风雅的韩希夷急忙凑兴,自告奋勇要为大家吹奏一曲;刘少爷等人听了也跟着凑趣,都催他。
严未央欢喜,忙抬起下巴凶道:“要好好的吹!”
韩希夷笑道:“瞧你说的,我还能故意乱吹!”
便解了洞箫,送到嘴边吹奏起来。
天上一弯上弦月,清辉隐隐;廊下几盏红灯笼,黄芒晕晕。少年一袭淡蓝长衫,洒然立于人前,恍若潘安在世,又疑宋玉重生。待一缕清音飞出,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情此景,又有二三佳人在旁,他有心卖弄,又想要为清哑开解愁怀,那曲调就十分欢快,营造出一派阳光明媚、春意盎然的氛围。若细品,还有少年男女情愫暗生的旖旎。
严未央痴痴地看着吹箫人,也不知是迷恋箫声,还是迷恋人。
墨玉等丫鬟就更不用说了,早看傻了。
沈寒梅听得没那么投入,随手用把小刀在西瓜内瓤雕玫瑰。
清哑也凑过去,仔细观察她的手法,叹为观止。
一曲毕。众人皆赞不绝口。
刘少爷忽然笑问清哑:“郭姑娘觉得韩兄吹得如何?”
院中一静,虽灯火朦胧,大家也觉异样。
韩希夷见清哑抬头。急忙抢道:“在下……”
清哑却已开口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不累?”
明明心不在此,却应付得面面俱到,她都替他累得慌!
韩希夷怔怔地看着她,连笑也忘了。
他生怕她答得文不对题遭人耻笑,没想到她一语中的不说,还顺便讽刺了他。他的内心。她都看穿了?
方初也怔住了。
刘少东却觉得清哑故作高深。
他看着韩希夷心想,你算是白吹了,当随便一个女子就有谢大姑娘那等才情?简直对牛弹琴!说的都是什么!
清哑说完。便回头催沈寒梅教她用西瓜雕玫瑰花儿。
她还是觉得这个有趣些,娇憨的沈寒梅说话她也喜欢听。
沈寒梅笑着点头,因没西瓜了,便拉她去厨房找西瓜。
严未央对韩希夷哼了一声道“人家把你看得透透的。”
一面也跟了去。
待她们走后。严纪鹏把在场几位少年来回扫了几圈。哈哈一笑。
韩希夷醒过神,见他笑得意味不明,心里毛毛的。
因和方初对视一眼,各自警惕。
到底放不下,赔笑问道:“严叔叔做什么笑得这样?”
严纪鹏道:“我还从来没见过你们锦绣公子这样被忽视过。”
韩希夷、方初和卫昭自然明白他说的什么,一齐沉默。
严纪鹏毫不顾忌、直言不讳地对方初道:“舅舅也不偏袒自家人。叫我说呀,这郭姑娘可比谢大姑娘强了不止一筹。谢大姑娘的气度是教出来的,架子是端出来的;郭姑娘却是天生如此。沈老爷你说是不是?”
沈亿三连连点头。道:“严兄这话说得切。”
方初黑脸道:“舅舅!”
有这么对外甥的吗?
严纪鹏瞅着他们嘲讽道:“郭姑娘也不是故意趾高气昂,对你们视而不见。实在是你们没有什么可吸引她的——”说着端起一掌掰手指点数——“论家世财富,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论长相,你们自诩风流倜傥,人家眼中也不过如此;论才干,人家比你们强,刚才还教你们呢;论品性操守——”
说到这,他停住了。
韩希夷和方初心中都有了不妙的感觉。
果然,严纪鹏凑近他们两个面前问:“你两个在她眼里,还有品性操守可言吗?”
韩希夷心儿狠狠抽了下。
再看方初,脸上已经覆了一层冰霜。
卫昭倒还算镇定,却也没有说话。
严纪鹏还嫌不够打击他们,进一步剖析道:“你,韩小子,从来自负风流,在人家眼里也就一风流浪荡子。唉,可怜呐!我见她都没正眼瞧过你。”又指方初,“你,我的好外甥,你在人家眼里可不咋样。啧啧,舅舅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心里明白。”再指卫昭,“卫小子你那冷脸跟人家比起来,我看还是郭姑娘更真诚些。”
这三人都被他埋汰一通,其他少年更不用提了。
刘少爷等自然不服气,然清哑就算不像严纪鹏说得那样高,却也难挑她的短处来。毕竟最近她和谢家两姐妹几次交锋,她都不落下风。虽被夺了夫婿,却虽败犹荣。最最主要的就是:他们虽号称世家,如今却人在屋檐下,拿人的手短,还有什么资格说人?
那严纪鹏也不理他们,自转向郭大全道:“郭贤侄,你这个妹子我实在喜欢。我家里没有合适的人,不然就要上门提亲了。不过不要紧,郭姑娘跟小女要好,我又喜欢郭姑娘,我就冒昧托个大,收郭姑娘做义女。沈老爷,你道这主意好不好?”
原来,他思来想去的,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沈亿三心里早有定计,听见他要收清哑做义女,正是锦上添花,从此三家都连上了,郭家更稳固了,哪有不喜欢的,因此拍手大笑道:“好,好!这样好!”
一面朝郭大全道:“大侄子,这可是喜事!”
一面又对郭大有道:“二侄子。快去叫你娘来。”
郭家兄弟还没怎样——主要是这事他们做不了主——方初和韩希夷等人早呆住了,似乎没想到严纪鹏会来这么一招。
正在这时,严未央和清哑等女又出来了。
沈亿三急忙叫她们坐下。把严纪鹏的决定告诉她们。
严未央大喜,拉着清哑的手跳着嚷道:“太好了!我从此就多一个妹妹了。”
郭大全对清哑道:“小妹你看,这个事……”
这是问她自己的意思。
清哑便看向严纪鹏。
严纪鹏笑道:“丫头,我当人爹很尽心的,不信你问我女儿。”
众人听了一齐发笑。
韩希夷笑道:“哎呀严叔叔,这可是大喜事,得大办!”又对清哑道:“郭姑娘。严叔叔人最慈祥,又和气,最心疼女儿。你认了他做义父。从此就多个爹疼了。”
他觉得这主意还不错,也算两全。
方初眉头也展开了,看着清哑很期待。
清哑却摇头道:“多谢严伯伯厚爱。”
严纪鹏听后十分诧异。
韩希夷看着他尚未来得及收敛的笑容,忽然觉得很畅快。暗想:“我们年轻的被忽视。你这老家伙也不大受青睐呀。上赶着给人当爹,人家还不乐意。”
严未央摇晃着清哑胳膊道:“郭妹妹你怎不答应?”
清哑道:“你们好意我心领了。”
她有爹有娘,还有两对,不需要再认义父。
最重要的是,她清楚严纪鹏这是变相地想当她靠山。
可是,她不要靠别人。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严纪鹏父女对她还算真诚,她也相信他们没有别的用心。但严家族人众多,真结了这门干亲。有什么事可就难说了。江家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经历了一系列变故,她学会了谨慎防人。
有一点她倒是和谢吟月的看法不谋而合:郭家若不能从容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靠谁都不行!
所以,谢家想对付郭家就来吧,她才不怕呢。
心里想着,她目光不自觉从方初脸上滑过。
方初立即“听见”她心声“先剥了你的皮!”一个没忍不住又脱口道:“郭清哑,你太狂妄了!”
众人那知他臆想,都疑惑——难道他还想逼人家认义父?
清哑却道:“狂妄比无耻强。”
严纪鹏看着外甥绷紧的脸,再次哈哈大笑。
方初羞愤难忍,霍然转身大步离去。
他实在待不下去了!
清哑说狂妄比无耻强,并未指明谁无耻。
然还有谁比他体会更深?
满院的人看着他愤而离去的背影发愣。
韩希夷急叫“一初!”
方初就跟没听见一样,连头也不回。
韩希夷待要撵上去,又不好撵上去。
况且,他还有事未了,只得任他去了。
回头再看郭清哑,目光复杂了几分。
严纪鹏终于见识到清哑骂人的样子,确实比从严未央说的更精彩: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愣是把他那好外甥气得暴走了。
他看着跟没事人一样和沈寒梅说话的小姑娘,再次惋惜:要是孙子暮阳能大个几岁该多好啊!
方初冲出郭家,就有随从牵了马过来。
“少爷要不要去夏府接谢姑娘?”随从问。
“不去了。回家!”方初硬邦邦地回道,一面翻身上马。
随从见他脸色不善,便陪着小心跟在马后。
方初放马疾驰,回到方家。
进家后也不顾洗漱换衣,立即命人叫了赵管家来,连夜安排手头事务,说他明天一大早要回乌油镇老宅一趟。
“这要紧的时候少爷回去做什么?要是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小人叫他们跑一趟。”赵管事道。
“不必了!我亲自去!”方初很干脆地挥手,也不说缘故,“我也就去个两天,很快就回来了。你先支应两天。有什么重要的就往后压一压。”
赵管事只得答应了。
一切交代完毕,方初才回房。
丫鬟赤心舀了水来,伺候他洗浴。
他挥手命她出去,然后靠在木桶中,陷入沉思。
回头再说郭家,方初走后,大家也未多留,渐渐也就散了。
韩希夷留在最后,把韩家的几张图样拿给清哑看。
这是他曾答应她的。
借此机会,他也想跟她谈几句。
清哑便接过图样看了起来。
韩家的意匠站在旁边,预备她有话问答,他也正好能和她切磋分析,各自阐述自己的观点和看法;郭大有也在旁陪小妹。
然清哑看了不过一刻钟,就把图稿还给了他们。
韩希夷见她随意浏览韩家视为宝贝的图稿,很是佩服。他知道她的眼光和水准早远远超过那图稿上的内容了。
当下他起身笑道:“真是惭愧!原以为好歹能给郭姑娘一些启发,就没想到姑娘若没这根基,又如何能创出那等织锦,还想到绝处,连织机都改造了。”
清哑照例没有多言。
郭大有道:“不过是织多了,碰巧想起来罢了。”
他谦虚,韩希夷却不敢就这么认为。
这世上好多事说穿了没什么,但在发现之前,却少有人能想起来。只有那些潜心钻研的人才能想到。比如江明辉超越父兄创出竹丝画;比如清哑看了竹丝画就能想到利用钩针辅助编织;又比如她对织锦和织机的改进,在他们之前,别人都没想到。
若没有他们,谁知道会过多少年才被人想到?
因此他道:“话不是这么说。天下织布的人何其多,又有几人能像郭姑娘这般心思灵巧。”
说着,他看向清哑。
她正准备起身去后面。
因为明天要走,严未央和沈寒梅今晚都留下来陪她。刚才都还在这,因韩希夷拿韩家的织锦图稿给清哑看,她们为了避嫌,才去了后院。
她这会子想必要赶去和她们说话儿吧。
他忽然冲口叫道:“郭姑娘!”
清哑止步,看向他。
韩希夷犹豫了下,才郑重道:“姑娘此去多保重。若是郭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人来告诉一声在下,在下定然不负所托。”
清哑定定地看着他不出声。
他也坦然看着她,神情非往日可比。
清哑忽然问:“若要你对付谢家呢?”
韩希夷神色一僵,苦笑道:“这个在下做不到。”
清哑道:“那就别乱许诺!”
说完,转身就走了。
韩希夷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郭大有提醒道:“韩少爷要走吗?”
韩希夷忙道:“是,郭二哥,小弟告辞了。刚才是小弟冒撞了。”
郭大有没有接话,送了他和韩家意匠出去。
出门来,听见隔壁屋里郭大全和沈亿三严纪鹏的说笑声,他们还在聊。韩希夷又过去跟他们告辞一声,方才离开。
他走水路,在田湖上船。
站在船头,望着天上一弯明月,他低声喃喃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你不累?
你不累?
你不累?
耳边一遍又一遍回荡那个小姑娘安静的询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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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担罪(一更求粉红)
他从腰间解下洞箫,慢慢送到嘴边。
呜呜咽咽一缕箫音飞出,盘旋在水面上,给七夕的夜晚增添了些许期盼的清愁。仰望天际,星光闪闪,不期然想起一首古诗,眼神幽深,箫声更加低沉、幽怨。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注释
这一刻,他是全身心投入吹箫的!
郭家后院,清哑和严未央沈寒梅已经洗漱完毕,挤在床上说话。
严未央因为爹来了,有了依靠,暂把买卖的事丢在一旁,先安慰清哑。因拉着她手正色道:“郭妹妹,咱们两个也算一见如故。我和你好,不是因为你会织锦。你知道的,先前不知你底细时,我听了你和江家谢家的恩怨,我那时候就佩服你有志气……”
清哑一面听她说,一面点头。
沈寒梅也坐正了,认真听着。
“……我说一句真心规劝的话儿,你可要记着:退了亲,你心里肯定难过,这我都知道,也能体会,不过你要坚强些,等回去了,千万别一直伤心老想这事,你要发奋起来。你放心好了,姐姐绝不会看着你落不到好下场。你真奋发了,我自有办法为你谋求好结果。你等着瞧吧!”
清哑看着她大大的凤眼,再次点头。
严未央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很欢喜,又道:“你回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再想那个人了。咱们女孩家虽比不得男子。但绝不能丢了志气!再说,我觉得你比男子还强呢。瞧你把我表哥和韩少爷弄得那个灰头土脸——”说着她不自觉笑了,又想其他话儿叮嘱,忽想起来了,接着又说——“嗯,还有一句话:郭妹妹,我知你心高气傲。可生意场上就是这样,须得周全各方人事,独立特行是成不了大事的。你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叫人来找我。千万别撑着不说。”
清哑又点头,正常的生意来往、人情来往她当然不会拒绝。
见严未央说了这许多,沈寒梅觉得自己也该说点什么。
因道:“郭妹妹,我也是真心和你好的。先前我还跟爹说。要跟妹妹家去玩呢。爹说这样不好。人家见我整天跟着妹妹,以为沈家想图谋郭家织锦秘密呢。我才没去了。爹说,等下次去提货带我去,到时候咱们好好说话。”
严未央点了她额头一下,嗔道:“你真好福气,就知道玩!”
沈寒梅笑着躲开。
接下来,严未央有意转开话题,和她们两个凑一处、头碰头。唧唧咕咕说些各家内宅秘事和传闻等,直到三更天才睡下。
因清哑她们住后面。郭家老两口和他们兄弟便都住在前面。
送走所有客人后,吴氏叫了他兄弟妯娌来到上房堂间说话。
“我今儿在街上碰见李红枣了。”
她也不拐弯,直截了当说道。
“在哪?”他兄弟两个都惊问。
“谢家!我先也不知道那就是谢家,我就跟着她一直走。看她进了那个大院子,我就问旁边的人那是谁家。人家说那是谢家织锦坊,那些雇工都住里面。你们说,世上有这样巧的事?”
吴氏嘴里问着,却已然透出怀疑的意思。
郭大有断然道:“不可能这样巧!”
吴氏点头道:“那小妖精肚里有几根花花肠子,老娘清楚的很。我当时就想,明辉去谢家接绣球这事莫不是她捣的鬼?”
蔡氏拍手道:“肯定是那个贱货!娘,你忘了?在谢家的时候,明辉说有个女人给他帖子,过后却找不着了。这人要是跟谢家妖精的,他肯定能指出来;他找不着,还不是那女人躲起来了。旁人谁管这闲事!就是李红枣那贱货,她成心想害咱们小妹!”
阮氏道:“这事是怪。可咱们无凭无据的,怎么说?”
郭大全一直沉吟,这时道:“先什么都别说!就算有凭有据,难道捅出来这事,咱们还能和江家再结亲?我看,咱们不如悄悄地细细查访。等弄明白了,再做道理。”
吴氏便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等这事弄明白了,江家、谢家、李家、张家谁也别想好过!
她便起身道:“睡去。明早回家。”
于是母子夫妻几个都去歇息了。
郭家把退亲的事跟李红枣牵挂上了,谢吟月也找上了她。
从夏府参加完乞巧会回来,谢吟月便去了谢家织锦坊。
今晚方初没去接她,她心里隐隐不安。
当然不是生气,而是猜想他必定遇见麻烦了。
只要跟郭清哑沾上,无论他或她都不会好过。
原以为很简单一件事,也就是帮二叔家善后而已,却一直不能善了,牵连越来越广,影响越来越大,后果越来越严重。
郭家人父子婆媳的面容一一从眼前晃过,令她深深忌惮。
这时,锦绣来回禀查到的消息,她当即决定去找李红枣,这个祸首!
“你自己说,怎么回事。”
谢吟月看着面前的小媳妇,轻声道。
轻轻的声音,却让李红枣打了个寒噤。
坐在上面的少女明明一脸平静,却给她无限重压。
她壮胆道:“大姑娘要……要我……说什么?”
谢吟月垂眸,没吭声。
锦绣冷冷道:“别装蒜了!你先说了,姑娘自有定夺;若等我把证人都摆出来,你没了抵赖才说,那时便晚了!”
晚了怎样,她没说明。
李红枣汗却下来了。
虽然谢吟月和锦绣也没对她怎样,她不知为何就是害怕不安,比面对谢吟风要害怕的多。
她再不敢支吾,低声道:“是……是我带江公子进去的。我想他送货,不好进去,就带他进去了。谁知二姑娘的绣球打中了他……惹了大祸……”
她竟一肩承担了,半字不提谢吟风,也不提帖子。
这是她机灵处,想大姑娘既然来问她,必定已经弄清了事情来龙去脉,自己一力承当,将二姑娘摘出去,她心里定会领这个情。
果然,谢吟月听了不语,没有当场发作她。
锦绣问道:“还有呢?你为什么这么做?”
李红枣结巴道:“还有什么?就是……为了送货……”
她心中忐忑,难道大小姐怀疑她别有用心?(未完待续。。)
ps: 注释:引自古诗《迢迢牵牛星》。译文:那遥远而亮洁的牵牛星,那皎洁而遥远的织女星。织女正摆动柔长洁白的双手,织布机札札地响个不停。因为相思而整天也织不出什么花样,她哭泣的泪水零落如雨。只隔了道清清浅浅的银河,两相界离相去也没有多远。相隔在清清浅浅的银河两边,含情脉脉相视无言地痴痴凝望。
第141章 送佩(二更求粉红)
她急忙跪下,把上次对谢吟风说的理由又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表明她之前根本不知道江公子就是郭家定亲的女婿江明辉,她没见过他,这一切都是巧合。
锦绣道:“刘四已经问过张福田了,你还想瞒?”
李红枣脑子“嗡”一下,差点摔倒。
张福田,她怎么忘了他!
“是我……是我见二……是我想要坏了郭清哑的亲事,才故意引江明辉去听风阁的。”她木然招认。
紧要关头,她依然一字未提谢吟风。
谢吟月细细观看手上一匹锦。
那是李红枣织的。
听见她这么说,抬眼看向她。
一个乡下出来的,能这样知眼色,也算难得了。
她问:“你和郭清哑很好?”
李红枣低声道:“以前……还好。常在一块织锦。”
谢吟月又问:“郭清哑这身技艺跟谁学的?”
李红枣道:“就跟她娘学的。”
她抬头,见谢吟月一副不信的样子,只得又道:“清哑……很聪明。”
清哑织布织锦就是比她强,她不得不承认。
谢吟月微微点头,道:“天赋有别,这也是有的。你织锦也不错。”
她依旧有些疑惑,又问道:“谁教她识字、作画的?”
李红枣摇头道:“没人教啊!”
谢吟月忙追问道:“你确定?”
李红枣就踌躇了。
她道:“清哑……小时候不会说话,后来治好了。话也少,也不大跟人来往,平常不出门。她爹娘很严厉。我……我去郭家回数也不算多,不知道有没有人教她。也许有人偷偷教她不一定。”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也想通了:就说嘛,她怎么会不如清哑呢?原来是有人背地里偷偷教清哑,那她怎么能比得上她!
谢吟月对这回答很不满意,又反复询问。
李红枣始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她便静静盯着她。
李红枣感受到她的盯视,紧张起来。
她实在不知谢吟月会如何惩处她。
但是。她不敢求饶,也不敢有一点侥幸。
谢吟月看得她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才淡声道:“你说。我要是告诉郭家和江家,这件事是你一手谋划的,会如何?”
李红枣看着她,红了眼睛。
然而。她却不敢像在谢吟风面前一样辩驳;更不敢指出若是谢家嫌江明辉定过亲大可重新抛一次绣球。她只能认下所有的罪。
“求姑娘饶我!”
她将身子伏在地上,哽咽恳求道。
谢吟月微微闭目。
室内沉寂下来。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李红枣以为她主仆已经走了的时候,谢吟月站起身来,“你明日回家去,告诉家里人留心郭家做什么,然后来告诉我。”
李红枣大喜,急忙道:“我明天就回。一定留心!”
谢吟月便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道:“若是碰见江明辉,知道怎么说吗?”
李红枣就傻眼了。
锦绣斥道:“糊涂东西!你横竖都不认就完了。”
死活不认。江明辉没有证据,也拿她没主意。
等知道她就是李红枣,也顶多想到她阴谋害他和清哑,却扯不到谢吟风身上。
李红枣求之不得,急忙道:“我知道了。”
谢吟月早走远了。
李红枣等周围没了动静,才瘫倒在地。
害怕过后,她回思一想,又静静地笑了。
大小姐这是要利用她对付郭家呢!
“真是太好了!”
她一点不觉被辖制,这正是她要的结果。
再说谢吟月,回到观月楼后,在锦绣伺候下洗浴。
她任由锦绣帮她擦洗,默默回想今日发生的事:
方初再一次劝她放手嫁他,言辞很激烈。
韩希夷也劝她,口气很为郭清哑不平。
……
又想到堂妹谢吟风,忍不住胸中升起一股怒气。
她也大概能猜到谢吟风原本的打算,只是她低估了郭清哑的刚烈,更低估了江明辉对郭清哑的感情,所以才会被反噬。
又想到李红枣,禁不住目光闪闪。
她没有处置她!
以她的秉性,是绝不会放过这种人的。
可事到如今,再说出真相还有人会信吗?
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更何况江明辉接了绣球后立即坦诚自己是定了亲的,谢家并非从头至尾都被蒙蔽,再掀开这些也不过徒增话柄让人议论而已,此事越不消停,对谢家声誉伤害越大。
既这样,她又何必再掀开呢。
李红枣可是郭家的仇人!
任何人,只要运用得当,便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第二天一大早,清哑和家人便动身前往霞照码头。
至于这新置办的家宅,清哑请严未央派人照看几天,郭家很快就有人来。那台新织机也让严家搬去了。除此外,家里都是些平常东西,没什么不放心的。
严未央和沈寒梅送清哑上船。
到了码头,却见沈亿三、韩希夷等人正等着。
原来,他们也是来相送的。
还有严纪鹏,因为有事不能来,却派了三个染色师傅带了大量燃料等物,随同郭家人一块去绿湾村,帮助建立完善染坊。
郭大全和郭大有对视一眼,万分感慨。
吃亏就是福,这话再不错的。
郭家要是不肯吃亏,哪里能得他们这样帮助!
有了这些帮助,郭家的作坊建立就容易快捷多了。
彼此寒暄毕,正要上船,那边又来了几骑。
马到近前,当头一匹白马上跳下一个少年,是卫昭。
郭大全忙招呼道:“卫少爷也来了!我们就要走了,又何必跑来呢,天气这么热,你们又忙。”
卫昭没吱声,对他点点头,径直走到清哑面前,从腰间扯下一个莹白的玉佩,对她道:“这是我卫家的徽记,今日送给姑娘。姑娘若有难处,凭此物可找在下,或者卫家任何管事等人求助。”
清哑没接,而是看着他的眼睛。
卫昭也不回避,也定定地看着她,也未再解释。
清哑当然不像严未央说的心高气傲,以至于拒绝任何人的帮助,再说九大世家都欠郭家一个人情,做出这姿态很平常。她犹豫不接,不为别的,而是亲眼看见卫昭从腰间扯下这玉佩,显然这玉佩是他随身佩戴之物,真像他说的是卫家的徽记?
若不是呢?(未完待续。。)
第142章 声势(二合一肥章求粉红)
她便转向郭大全和郭大有。
“哥哥!”
她只叫了一声。
郭大全和郭大有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兄弟对视一眼,也犹豫不决。
沈亿三在旁看得分明,眼神一闪,立即从衣内掏出一个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小牌子,笑道:“还是卫少爷主意好,给样信物好办事。郭姑娘,这个是沈伯伯给你的。”
凑近她,将牌子直接塞入她手中,又低声道:“可要拿好了。这东西很重要。”却没说有什么用处。
郭大全这才对清哑笑道:“既是沈伯伯和卫少爷盛情,小妹你就拿着。严姑娘不也许了你要帮忙么;韩少爷也说了的。都是大家关心,感激咱们帮了忙才这样的。咱们要知道好歹。”
他这么一解释,就变成大家的诚意,而不单是卫昭。且沈老爷也当面给了一样东西,卫昭的玉佩不管是不是卫家的徽记,都只能当徽记用了。
清哑这才接过玉佩,分别对二人道:“谢谢沈伯伯!谢谢卫少爷!”
韩希夷看得发愣,因为他无信物可送。
他身上带的玉佩虽好,却不具备调动韩家人力财物的功用。
他疑惑地看着卫昭——他特地赶来送郭清哑这个?
卫昭毫无异样,只对清哑抱拳道:“姑娘千万保重!”
双目凝视着她,似乎意有所指。
韩希夷想:“是劝她不要再为江明辉伤心吧。卫昭他……”
清哑对卫昭点点头,又对严未央等人笑了一笑。这才转身,扶着吴氏上船去了。
另一边,方初乘家常的座船也往景江码头赶来。
方家的大船停泊在这里。
因是清晨。天气凉爽,来往出行的人都趁这个时候启程,码头上送往迎来的人熙熙攘攘。他一眼看见那群人,也一眼看见那个正上船的身影。
他没来由地心悸,没有过去招呼。
若不是双方的恩怨,他们本可以同行的。
现在么,却不能让她看见他。看见他会坏了她归乡的心情。
他上了自家的大船,水手们立即挂帆。
顺流而下,至午后便到了乌油镇。
“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怎么这忙的时候回来了?”
圆儿喜出望外,又十分疑惑,一面叫人来伺候方初梳洗、上茶果、准备午饭,一面问他。
方初道:“有些事要交代你。就回来了。”
圆儿吃惊道:“大少爷有事叫小的过去就是了。怎么亲自回来!”
方初道:“别问了!先洗一把。”
圆儿忙住嘴。由着丫鬟忙去了。
等方初梳洗换衣毕,又吃了些东西,才到书房,将人都遣退了,独留下圆儿,拿出一幅竹丝画图稿,对他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圆儿用心听着,不住点头。
“记住。这件事全交给你了。要钱只管去支领,要人跟我说。也不用太急。须得仔细查访,找那手艺好、人忠厚、家贫的篾匠,要想法子买下来,签死契。等人聚齐了,也不用急着赶货,要教他们用心学编竹丝画。没学精之前,不准把编的东西拿到市面上去卖。”
方初细细交代,口气很慎重。
圆儿忙道:“那大少爷可有限定,这买卖到底什么时候开张?”
方初便沉默了,似在计算。
他想得出神,眼神迷离。
好一会,才轻声道:“这个你不用管。你只管买人、买地、种竹,教他们学手艺,建一个园子,把这一摊子撑起来。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圆儿再次应“是。”
方初又叮嘱道:“且不必张扬,家里人也不必多说。”
圆儿更奇怪了,不敢问,只道:“是!”
方初交代完,又放不下,和他商议把园子建在哪里好。
想来想去,最后决定不能离方家老宅太远。
当初方家在这里置办产业时,也置办了许多田亩,有好几个庄子。方初接手家务后,经营得当,又扩大不少。其中就有一处庄园,乃是他亲自挑选的,靠山边,本就有许多竹子。细算起来,与江家还是同一条山脉。江家住的毛竹坞在东,方家庄园在西,相距有百里。
地址选好后,主仆两个又将其他细节一一推敲、定下。
这是方初怕圆儿经验不足,恐有疏漏,才事无巨细过问。
他交给圆儿的图稿并不是那十幅图稿中的任何一幅,而是方家意匠看了其中一幅后,另作的一幅普通图,专门给初学的人练手艺的。
如此一直忙到晚上掌灯时分,他才透了口气,觉得心里轻松了些。
饭后,因觉心里还有些落寞,想起昔日在江上听见的琴声,便带着圆儿上了船,往景江下游飘去。
再说郭家人,傍晚抵达绿湾村,各人心思不一。
吴氏和郭家兄弟自然觉得丢脸,想起即将展开的生意又振奋,想起要报仇又憋了一口硬气;而清哑看着那熟悉的水乡景色恍如隔世,颓然松弛!
绿湾坝码头停泊着好几艘货船,是运送木料和砖瓦的。
又有好些小船,是卖棉花的。
码头和郭家大院之间人来人往,运送砖木石泥等车担往来不绝,
郭守业用十亩良田和住在西边的朱顺等几家交换,将他们的房屋院子都换了过来。打通后再用院墙这么一圈,郭家大院便整整扩大了一倍半。
如今大院西边从那八间瓦房开始,包括新增的部分都划作作坊范围。院内又建了一道围墙,将作坊独立分割开来。免得影响郭家日常生活,也影响生产。
西坊内正增建房屋,工地上汉子们挥汗如雨。
增扩建有以下几处:
第一处。是在原来八间大瓦房后又另起了两路同样的工房。一工房是织布房,按郭家事先规划设计的,每间房内安放二十台织布机,一排房便可安放一百六十台。总共可安放三百二十台织布机。另一路是纺纱工房。
第二处,则是织工们的住处。
郭家父子决定先试经营,所以初步定下织布工只招四百人,按两百人一班轮换上机织布。也就是说暂时只用两百台织布机;纺纱和剥棉籽工合计招三百人,总共七百人。
待一切稳定下来后,再视具体经营情形增加调整。
清哑按前世宿舍来设计织工们的住处:将每栋房屋隔成前后两排。中间是通道;每排再分隔成十个房间;每间放五张床,上下铺位,住十个人。一排房就是二十个房间。按八百人的标准先建造四栋宿舍。
这只是给女工住的,染坊用男劳力。
男雇工尽力从附近雇佣。早出晚归不住在郭家。
至于房中床、桌椅等用具则实在无力顾及。分散交给乌油镇的木工们包揽去,到时候送货来就是了。
第三处,是在郭家主屋东面盖染坊。
染色要雇佣男子,所以才特地和西坊分开,也是谨慎的意思。
最后,还要增加几十台织布机和纺车。少不得多请木匠日夜赶工,由他们制作普通部分,再由郭大有安装特制。
除此外。之前建成的工房前有不少农妇和女孩子们正排队应招纺织女工;还有前来卖棉花的、问棉花收购价的,等等。十分热闹,也十分嘈杂。
郭守业胸中是有些谋算的,之前有些事早有预备,只是不知此去参加织锦大会结果如何,故而不敢轻举妄动。待和九大锦商把合约签订,他便心中有数了,立即提前赶回来安排。
他将亲友中知根知底信得过的人都找了来,有绿湾村郭里正,还有郭家其他族人,还有吴氏娘家兄弟——清哑舅舅们,还有两个儿媳娘家人等,大家汇聚在一处,他一一安排任事,井井有条。
这日正忙着,听见郭勤喊他,说奶奶他们回来了。
他忙和郭大贵丢下手头事,匆匆赶到正屋这边来。
正屋堂间,郭勤三小正对着满桌的好东西兴奋地翻看。
蔡氏在旁呵斥“别拆许多!”,又是“别弄坏了!”等等。
郭守业首先看向清哑,见她虽瘦了好些,却安静如常,便放下一半心;接着,他又看向老婆子儿子儿媳们,脸色也还好,便彻底放心了。
郭大贵看见清哑只叫一声“小妹!”那眼睛就红了。
他心里恨江明辉要死,发誓有机会一定不放过江家!
郭大有示意他别提那茬惹小妹伤心,他才强忍着不出声了。
于是大家便坐下,互相交换城里和家中的消息。
听了个大概,郭守业便点头道:“没事就好。城里回头还是老大去张罗,带你四叔和大贵过去帮手。我还找了他二舅舅和大伯来帮忙。咱们头一回做这个,样样都要学谨慎,都要小心。”
众人都严肃地点头。
郭守业瞄了清哑一眼,对外喊道:“杨安平家的,叫细妹来。”
外面答应一声,一会工夫,年三十晚上来郭家卖女儿的农妇便带着一个小女娃走进堂间,正是郭家佃户杨安平媳妇和闺女细妹。
郭守业便对清哑道:“杨家的让细妹来伺候你。爹想着你事多,身边也是要添个人。往后咱家就要忙了,我跟你娘嫂子忙起来照应不到你,你有什么事就叫细妹做。已经买下来了,从此她就跟着你了。”
他一回来就把这件事给办了。
因为他见谢吟月、严未央那些人身边都有丫鬟,他的闺女是郭家少东,当然也要该有个丫鬟伺候才像话。
他许诺杨安平一个美好未来,连他小儿子福子也一块买了。
如今,杨安平和另一个佃户朱顺都被他安排了事务。
细妹怯怯地走上前,对着清哑好一会,才叫了声“小姐。”
声音细细的,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清哑见她还是没逃脱被卖的命运,不知说什么好。
想起自己在城里经历的,郭家尚且如此,何况杨家。
因对她母女道:“你们好好做,将来我还你自由。”
郭家如今要用人,她这算施恩了。
杨安平家的听了大喜。
这话从清哑嘴里说出来,她格外相信。
当下,她对郭守业等人赌咒发誓,说杨家一定会忠心帮郭家办事。
郭守业点头道:“这人呐,要是命不好那是没法子;若是运气来了,自己没抓住,那就怨不得命了。你家去和男人自己算账:现在我郭家正用人的时候,你们用心帮忙,将来我们怎么也不会亏待你们;若是眼下舍不得出力,又怕担事,又被人三句话一哄就卖了我郭家,被人骂不说,丢了大富贵可不能怪命不好了。”
杨安平家的连连点头,说她心里有数。
又说了几句,她便退下了,留下细妹跟了清哑。
吴氏怕清哑劳累,又知她不喜人多的,便催她上楼去歇息,说家里事有他们呢,等商议好了再去告诉她;一面又喊蔡氏和阮氏细妹一齐动手,七手八脚将带回来的东西归类,书什么的都送到楼上清哑房里,其他的搬进她房里。
清哑便带着细妹上楼了。
郭勤郭俭和郭巧也跟了上去。
他们已经知道第二任小姑父江明辉又给人劫走了,在第三任小姑父到任之前,须得小心应对家里长辈,尤其是小姑。
所以,他们今天都很乖巧。
巧儿一直牵着清哑的手,不离不弃。
清哑带着一大三小四个娃儿上楼,很平静。
到了楼上,先安排他们坐好,把从城里带回来的点心吃食捡了些摆在桌上,一边教他们认字写字,一边回答他们稀奇古怪的问题,不厌其烦。
郭家要壮大,都当睁眼瞎可不行。
下一代的教育迫在眉睫。
所以,她尽心尽力地教他们。
除了教他们认字,她还绘制简单的图稿,教郭巧辨认、熟悉,又拿了花布和织锦等实物对比给她看。
许是女孩子对针黹有天生的兴趣,巧儿很快上心了。
小孩子是最纯洁的。清哑看着他们几个,心情明朗起来,十分喜欢,忍不住在巧儿脸上亲了一下,笑了。
巧儿也被她亲得直笑,又回亲了她一口。
郭俭见了,急忙凑过来,“我也要亲!”
清哑见他脸上还有污渍,忍住笑,先叫细妹拧个手巾来帮他擦干净了,才亲了他一口。
郭俭也幸福地亲了姑姑一口,居然亲在她嘴唇上。
郭勤大些,不好意思撒娇要亲香,嫉妒地看着弟妹。(未完待续。。)
ps: 粉红460加更。快月底了,朋友们有粉红咩,砸给清哑恭贺郭家开张大吉!!!
第143章 清园(一更求粉红)
他觉得小姑今日比往常更耐心百倍。
没了江明辉,便没人和他们争小姑。
可是,他并不觉得这样比原先好。
他心里酸酸的,由不得红了眼睛。
小孩子,永远是最敏感的!
他在心里发狠:等有一天他有本事了,要把那谢家打个稀巴烂!
想毕,他低头用心认字、写字。
因他用心,加上这一年被清哑逼出来的习惯,不管什么只指望听一遍,所以收效奇佳。往日要费尽心思才能背会的东西,今天他很容易就记住了。再问清哑,清哑一解释,更觉得趣味无穷。
郭勤开心极了,不仅自己认真学,还禁管住弟妹,在他们闹腾的时候开口喝止,并朝清哑那边努嘴,意思不许吵了小姑。
郭俭和郭巧便立即收声。
清哑却不留心,她正在教细妹做事。
总要让她熟悉自己身为丫鬟该做什么才好。
正忙着,吴氏因不放心清哑,偷空上来瞧他们。
她对着清哑上下打量,又问可想吃什么等等。
清哑知她心思,对她道:“娘,我再不生病了。”
她不知如何解释她会想法子忘记这次打击,振奋起来,只好说再不生病了。因为她不振作,便容易生病;而她生病,则是最让父母家人担心的,所以她说再不生病了。
吴氏听了差点掉泪,笑道:“瞧这娃儿说的。谁还想自个生病!那不是没法子吗!娘就是来瞧瞧你们。外面人多,又是木匠又是瓦匠,又是来招工的。又吵又闹,你怕是听了烦。”
清哑摇头,示意她看几个娃,“我教他们读书。”
吴氏见三个孙子都规规矩矩地坐着读书,欢喜极了。
这才是郭家将来的希望呢。
又叮嘱他们几句才下楼,又叫细妹随她下去弄茶水等物上来。
果林工地上叮叮铛铛敲击声,以及满院嘈杂声。在晚饭后小了许多。等饭后人全散了,就更安静了。
清哑这才真正静下心来。
回头看床上郭巧,睡得正熟。
乡下娃皮实的很。一个夏天下来,她小胳膊腿都晒得酱黑。然那圆鼓鼓的小脸上隐隐露出甜美纯净的笑容,让人看了心里软软的,感叹生命的纯洁。
人之初。性本善。
生命的初始纯净如水。不染红尘。
清哑在琴案前坐下。
琴案已经换了,这琴案是二哥帮她做的那个。
江明辉送的竹制琴案已经送走了。
四扇竹制屏风也送走了。
这些东西,都是她亲口告诉郭守业要他送走的。
本就难受,如果整天对着旧物,要如何忘记过去?
她抚摸那琴,无声心语!
随手拨弄,琴音荡悠悠地飘了出去。
大痛也过了,大悲也过了。大怒也过了,只余下淡淡的感伤。
这一遭人生经历。真是沧海桑田!
郭家不远处的水面上,方家船静静停着。当中一间舱室内,只悬挂一盏玻璃绣球灯,朦朦光晕笼罩下,方初背着手站在窗棂前,默默倾听。
琴音虽只传递淡淡的感伤,却令他格外深刻。
因为今晚他心情也很不好。
他也莫名觉得伤感。
“难道她心上人还没回来?”
他暗自想,犹记得之前听出的“商人重利轻别离”的感觉。
好在这伤感并不深沉,只是淡淡的。更多的,他感受到一种纯洁和生机,就像春天万物生发,生命破土而出的希望,清新而纯净。
琴音涤荡心灵,他慢慢沉静下来。
沉静下来后,有些事便浮上心头,如水底的沙子历历在目。
这一遭人生经历,真是风云变幻!
他以前经历的种种,比这次惊心严峻的比比皆是,然都不及这次后果严重,令他束手无策;曾交过的对手强大强势,也都不及郭清哑给他的压力大,让他无从面对。
他便什么也不想,只听琴。
也不知过了多久,琴音依旧回荡在夜空下。
真是奇怪,今夜她怎么弹了这么久,不知疲倦似的?
是了,她等不来心上人,自然寂寞。
不期然的,脑中冒出一首闺怨诗:
美人卷珠帘,
深坐蹙蛾眉。
但见泪痕湿,
不知心恨谁。
今晚,归乡的郭清哑是否在默默流泪?
她心里恨江明辉?
还是他方初?
还是谢吟风?
抑或是他们所有人?
他一直站在窗边,静静地听琴。
那弯月儿西斜了,琴声才停止。
这时已经过了三更了。
他依然没有离开窗边,看着外面水岸相接的朦胧景物沉思。
站得累了,就回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靠着闭目养神。
他始终没有吩咐开船回家。
这一刻,他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在这空旷的田野上待着。
圆儿一直在舱外伺候,见他听琴听得入神,便不去打搅。
后来琴声停了,他还不出声,他依然没去打扰。
掌舵的来问,是不是开船回家。
他摇头道:“不用。你们睡去吧。”
他觉得大少爷今日心情很不好,想独自安静。那就让他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吧。要走的时候,他自然会吩咐的。贸然地去问,只会扰了他清静。
就这样,他们在水上待了一夜。
第二天凌晨,大船方才离去。
他们要去昨日选好的庄园,方初要亲眼看地形,再指点圆儿。
圆儿见他过了一夜精神好些了,便找话说,因问:“大少爷,不如给园子起个名儿吧。我们回事称呼也方便。不然总是‘那园子那园子’的叫,不大好。”
方初听了脱口道:“清园。”
圆儿拍手道:“清园!这名儿好听。那地方可不就是山清水秀的么,又有竹子又有树,水也好,什么都好。少爷将来把那当养老的地方,肯定住的滋润……”
方初脱口说出那两个字,自己惊怔住。
又听见圆儿有的没的说了一大通,都扯到养老上去了,觉得刺心。沉默一会,忽然问他:“圆儿,若有一天少爷把你连这园子送给人,你可愿意?”
圆儿吓呆了,看着自家少爷喃喃道:“少爷,你不要我了?”
方初见他一副被抛弃的哀怨模样,不耐烦地说道:“不过是说笑的,你还当真了!真要送人,人家要园子也不会要你。——放个生人在身边,人家还不放心用呢。你以为自己好值钱?”
圆儿笑道:“小的不值钱。就跟着少爷。”
说笑间,船去远了……(未完待续。。)
第144章 分股(二更求粉红)
早晨,清哑起床后,跳了会舞舒展身体,然后从窗口往下看去。院子里男男女女来来往往,一派火热景象。
她也被鼓动着,心情雀跃起来。
等细妹打了水来,她姑嫂两个洗漱完毕,便下楼去。
郭勤正在东厢窗下背书,见她下来了,忙跑出来。
“小姑,你去哪?”他不放心地问。
“去那边看看。”清哑道,想想又对他说,“你带弟弟也来。”
带他们看看,告诉他们家里做什么,要注意什么,也是教导。
郭勤忙喊了郭俭一块来,姑侄几个就往西坊那边去了。
园内,桃杏等早就下市了,枣树枝头却果实累累。
一路走,郭勤问:“小姑,咱家要做大买卖?”
清哑点头道:“嗯,赚钱!发财!”
这回答直观,娃儿们都被这目标激动了。
郭巧仰脸问:“小姑,钱好赚不?”
清哑道:“好赚!”
三个娃闻言都喜笑颜开。
郭俭向往道:“等有钱了我买好吃的。”
郭巧抢着道:“等有钱我做花衣裳!”
清哑道:“要有本事才能赚到钱。”
郭勤忙道:“我晓得。”
清哑看着他道:“你用心学,就能学到本事。”
郭勤用力点头道:“我用心学。”
他觉得小姑今天特别关注他们,心里喜欢。不知如何是好,就跑到清哑前面,面对她倒退着走。“小姑,我用心学。”他又说了一遍。
清哑道:“嗯,勤儿其实很聪明。”
郭勤听了这夸赞不敢相信,脸都红了。
清哑又叮嘱他:“家里人多了,你要机灵些,帮看着。”
郭勤郑重点头道:“我晓得。哪个敢做坏事我抓他。”
清哑点点头,不再说了。
西坊内。先盖的工房两头各有一间耳房,是让管事们起坐用的。
东耳房内,郭守业正对亲友们说话。
“……都是亲戚。有了好事不想着你们,那是我们不对。想着你们,喊来了,有些事也要先说好。这叫‘丑话说在前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不说清了。又跟江家一样,硬把个亲家弄成仇家,那不如你们别来,还省事。”
他本笑着的脸沉了下来,把江家所为说了一遍。
众人愤怒不已,骂不绝口。
盼弟她爹拍桌掳袖子骂道:“狗娘养的东西!当咱郭家是好欺负的?大哥二哥,咱们带人去毛竹坞,揍那江家狗日的!”
郭守业哼了一声道:“去干什么?这样人家。我躲还来不及呢!我看清了他嘴脸,当时就跟他退了亲。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才不要嫁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家!”
郭里正点头道:“这话说得好!姓江的不仁义,将来要遭报应的。”
郭守业又道:“我先说这个,就是先提个醒。别到时候你们谁也说‘要不是我们帮忙你郭守业能发财’这样的话来。就没有你们,我现找别人也是一样的。——杨安平和朱顺就都跟着我做事了。想着是亲戚,我才喊你们来的。我帮衬你们,你们也帮衬我,咱们这才显得比外人强,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工钱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亏待亲戚的。你们做事我也放心。”
郭里正不满道:“他二伯,你当人人都像江家不知道好歹!”
有人接道:“就是,二哥,你要做什么就说。咱们兄弟都不是外人。”
郭守业就看向旁边的郭大全。
郭大全站起来,笑着对众人道:“各位大爷叔叔舅舅们……”
他跟九大世家的人混了几天,说话更显气度,举止也从容。他把这些日子在城里的事说了一遍,又把郭家的打算说了一番,还隐隐透露给大家的好处。
总之,他为众人规划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只是在通往这个未来的金光大道上,有江家谢家阻碍。
郭家众亲友想要发财,就得扫除这障碍!
众人被他引得群情激奋、眼冒红光,为了眼前乱飞的黄金和白银,他们敢于扫除一切牛鬼蛇神,更别提什么谢家江家了!
谁敢不让他们发财,他们就跟谁拼命!
郭里正站了起来,扫视屋内,严厉地说道:“你们听好了:凡我郭家人,谁敢帮着外**害家里人,开祠堂把他出族,赶出去!还有,从今儿起,再有人敢偷鸡摸狗地勾搭,也开祠堂祭祖,不管男女都沉猪笼,丢到江心喂鱼!你们出去了各家告诉一声。哼,这村里再要不整治,都不成样了!”
说完和郭守业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后一个举措是为清哑二次退亲做的应对。
自郭守业回来后,清哑再退亲的事便瞒不住了。
村里流言漫天飞,张家李家趁势说清哑命硬不祥。
郭里正特意公布这一条,就是要提醒张李两家、还有江家和谢家儿女做的丑事,又把众人目光吸引到他们头上,把那些丑事翻出来说。
众亲友无不答应,又骂又保证,又帮着出主意。
郭大全就一一分派人事。
他道:“都是亲戚,都不落下。不过,各人干什么得听我分派,别争别抢。像大爷,当了好些年里正,当然比旁人能干,他能做的事别人未必做得了。怎么比呢!”
郭里正努力维持脸上严肃,才没笑出来。
“……我们挑的都是合用的人,各家都有。实在不适合的,就别来了,来了还添乱。像我小舅子大头菜,没那么大能耐,就是我小舅子我也不能要他,还不如当个劳力挣些辛苦钱。你们也放心,这么多织工,光吃喝拉撒用,就得找人专门伺候。年终分红的时候,凡亲戚我们能照应的总会照应。”
郭大全的话十分公正,众人听了无不心服。
清哑在窗外听了半天,郭大有一抬头,看见了她。
他急忙悄悄出来,问“小妹可有什么要说的?”
清哑想了想,对郭大有道:“告诉他们,等今年过了,要是好,拿三股出来分给他们。”
郭大有听了一呆。
这个股他也听清哑说过,明白是怎么回事。
拿三股出来分给亲友,就意味着郭家要让出三成红利。
清哑不等他细想,又道:“这样才能抱成团!”
郭大有心中一凝,立即明白了。
“你等着,我去跟爹说。”
他急忙转身又进屋去了。
将清哑的想法对郭守业和郭大全一说,两人都拧眉。
才想了一会,又都不约而同点头答应,“就这么办!”
当下,郭守业就把分股给众人的打算说了。(未完待续。。)
第145章 女人(二合一肥章求粉红)
郭大全又算了一笔账给众人听:“打个比方,要是这年我郭家赚了三万两银子,我们就要拿出近一万两分给你们。工钱是另外的。赚的越多,你们也分的越多。”
直观的说法,让众人热血沸腾起来。
大家笑着叹着,说他父子真是太讲仁义了。
郭大全笑道:“话别这么说。你们心里有数就行。别哪天觉得,凭什么郭家拿七成,我们这些人才分三成,骂我们父子黑心肠就好了。”
众人都道,要是那样就天打雷劈了。
郭里正和郭守业商议几句,将这些都落在纸上形成文契。
“留了做个证见。谁要是将来像江家一样没良心,不但没分红,还要狠狠教训他。”
……
清哑听到这,才带着侄儿女们转身离开。
自此后,郭家上下便轰轰烈烈忙开了。
盖房子、造织机、招女工、买棉花,纷杂忙乱。
这其中又以招人一项最为热闹。
经商议后,大家限定只招熟人。
先是郭家亲友,然后是绿湾村本村的,再然后是邻村的,再就是亲友村上的。总之,一定要知根知底,有人保荐。
至于酬劳分几个方面:一是按织布数量计算工银,手快的一月不会少于四两银子,绝对比在家织布卖要丰厚的多;二是一年有两套衣裳,吃住也都在郭家,每月有四天工假可以回家探望;最后。也是最大的诱惑,就是郭家的新式机器和花布样式,郭家承诺做的好将来必有回报。最不济也要把搅机和纺车送她们。
所以,来的人为工银还在其次,想在郭家学手艺才是主要的。
来人想,熬个两年,等将来回家织花布卖也是值得的。
若想偷学可不行,因为郭大有和清哑早就挖空心思防范这点,为此。他们针对机器的造型,将其关键部位封闭起来。这真的很难,因为纺车和织布机根本封不住。郭大有绞尽脑汁。甚至画蛇添足故弄玄虚增加复杂度,就为了迷惑人眼目。那搅机却好办,整个儿都用木箱子封闭,外面看去就像个小矮柜一样。
如此一来。那些人又不识字。又不会画图,就算猜到一二也说不清。
郭家几天就招了两百多人。
因房屋和机器尚未准备齐全,目前只有两百织工正式上工,再就是纺纱的。其他人都在家等着,等一切准备齐全了,再来上工。
众人在家本就会织布的,来这后花了几日工夫熟悉新机器,很快就上手了。所有人分两班。一班人上午上工,另一班人下午上工;上午织布的晚上做上半夜。下午织布的晚上做下半夜,每月双方轮换一次。两班倒换着,每人每天能织一匹多,手慢的也能织一匹。
消息传开后,来的人就更多了。
郭家院外,一对年轻小夫妻正站在枣树下闹别扭。
汉子抱怨道:“吃住都在这,晚上也不回,怎么成!”
小媳妇板着俏脸道:“怎么不成?你要是一个月能挣四两银子,你去哪我都不管!这还是手慢的呢,我手艺好,织布快,一个月少说也能挣五两,还省了家里嚼用。一年下来能攒多少?这活计还不能做?”
汉子苦着脸道:“冬儿,你走了,我怎办?”
冬儿道:“你这么大个人,没我你自己就不能过了?你没娶我的时候,不是也一个人过了!”
汉子赔笑道:“可是我娶了你了……”
现在没她他真没法过了!
无奈冬儿被五两月银牢牢牵挂,见男人这样不识大体,不为他们将来的小日子着想,很生气,指着墙内跺脚道:“你看人家都把媳妇送来了,就你没出息!也不怕人家听了笑话!”
汉子看着她心里嘀咕:“人家媳妇可没你俊!”
原来,他因为媳妇长得俊,搁在外头不放心。
正闹不开的时候,郭大全从院内走出来。
他们认识的,看见忙打招呼。
那汉子就拉住他问东问西,又恳求说能不能让他媳妇晚上回家住。
郭大全笑道:“我们晚上也开工,回家不成。”
因把开工安排详细告诉他一遍。
那汉子震惊道:“晚上也织?”
冬儿红脸道:“我哪天在家晚上不织布?”
说得她像个当家奶奶一样,其实还不是劳碌的命!
白天忙家务,晚上织布,她比来这还累呢!
否则她也不会为了几两银子坚决要来了。
郭大全见汉子放不下,便安慰他说有好多的人呢。
汉子念念不舍地瞅着自己媳妇,嘟囔道:“我就是不放心……”
郭大全也是男人,把冬儿一看,立即明白了汉子的心思。
他拍着汉子肩膀笑道:“兄弟放心,你媳妇交给我,没事的!”
汉子瞪大眼睛——
媳妇交给他?
还叫他放心?
他就是不放心郭家兄弟才不想让媳妇来的!
想想看,郭家做这么大买卖,谁不羡慕!
他家三个儿子,对着这么多大姑娘小媳妇,到时候还不是看上谁就是谁。有那贪慕富贵的,说不定主动投怀送抱呢。一想到这他心里就火烧火燎的难受。
郭大全也是忙晕了头,未曾注意措辞,还在滔滔不绝地说呢:“我们都想到了:作坊里都是媳妇和小女娃,所以我们用院墙围了起来。你想想,这就两道墙了,还不安全?作坊里管事也不用男人,由我娘和我媳妇、弟媳妇她们管。反正,我们是不会让男人随便进作坊去的。晚上我们也有规定。不许她们随便出门。我们也怕出事呢。真要出件事,怎么跟人家里交代?所以说,兄弟你尽管放心。你媳妇在这没事的!”
汉子听见这样,才没话说了。
冬儿则羞红了脸,狠狠踩了男人一脚。
汉子熬着没叫痛,只咧咧嘴,尴尬地笑了笑。
因又问郭大全:“我能来看媳妇不?”
他眼里,那郭家院墙就像隔断牛郎织女的银河。
郭大全笑道:“怎么不能来!你想来就来,不过不许带东西进去。我们是怕有人捣乱。我们吃住都包了。衣裳也给做,你们只管放心。要不放心,过三天你来问她。吃的好不好,做的累不累。要不满意,就走;要好,就留下来。留下来就不许再反悔了。我们签文书的。”
汉子再无话可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冬儿像小鸟似的飞进郭家。
郭大全劝动了他,正要去忙自己的,一转身看见一个老汉,挑了一担菜往郭家来,忙喊“五大爷!”
郭五大爷笑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大全!”
郭大全体贴地说道:“大爷你慢点!”
又低头看看菜篓子道:“大爷你一回少挑些,别闪了腰。”
郭五大爷笑道:“我不累!这把老骨头还行。”
冬儿男人忽然问道:“他做什么?”
郭大全道:“送菜呀!这么多人哪天不吃菜。”
冬儿男人眼珠一转,急忙道:“那我也种菜。往后我天天送菜来给你们好不好?”这样他就能天天见到媳妇了。
郭大全摇头,抱歉地说道:“这米呀菜呀做衣裳煮饭这些活计。我们都是安排本家媳妇婆子做的。都是亲戚,总要照顾些。还有村里人,郭家弄这么大动静,总会给他们添麻烦,也要给他们些好处赚。再说,他们住的也近,送东西也方便。远地方的弄来就不划算了。”
这是他笼络亲友的手段:不论谁家,他都能挑选合适的人用在合适的地方。或男人或女人,有能力的弄进来当管事;没能力的为人勤劳实诚则弄去染坊;若是女人能纺纱织布就把女人弄进来;实在不行的安排他老娘或媳妇煮饭;厨艺不好的就种菜养牲畜卖给郭家;再差的人,他也能找个清扫搬运的活计给人家,满族人都不得罪。
收米粮肉菜等也都先紧着村里人。
郭家建作坊,若不能带动村里受益,也做不长。
冬儿男人听了失望不已,看郭五大爷的目光充满了嫉妒。
郭五大爷笑得老脸开花,觉得姓郭就是幸福。
因自豪地说道:“大全侄子那是照顾我们。我们也干不了别的,只好种菜。”
郭大全笑道:“说照顾也不算,五大爷这菜也是花工夫种的。再说了,自家人,我们用了也放心。还有一件事跟五大爷说——”他凑近郭五大爷低声道——“别看五大爷只卖菜,这来来往往的人,大爷也帮我瞧着。如今人多眼杂,保不准就有人在背地里捣乱。我们一家子哪看得过来,这不得靠亲戚们帮着!”
郭五大爷听了正容道:“大全你放心!大爷眼睛还不花,心也亮,大爷保准帮你看着,从此我就留心了。”
郭大全满意地点头,又和冬儿男人招呼一声,方才走了。
这是一插曲。这样的事最近经常上演。
不但冬儿男人,就是郭家女人也紧张起来。
首先就是蔡氏,她紧张自己男人!
郭家大院忽然招了这么多女人,还都是小媳妇和十几岁的小女娃,她能不紧张吗?江明辉那样的都被谢吟风瞧上了,郭家如今做大生意了,郭大全又能干又会说,长得也不错,也不算老,被乡下媳妇甚至小女娃看上,那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她早晚全身都戒备着。
好在公婆商议后,将作坊日常管理交给她们妯娌、还有本家几个婶子、婆婆和小姑监督,男人不许进坊子,她才放心些。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郭家大院这么多女人,有多热闹可想而知了。一班人上工的时候,另一班人熬不住的就去睡觉;要强不肯落后的不愿歇着,去请阮氏等人指点织布手艺;有的蹲在水边洗衣说话;更多的女人好热闹,大家来自不同地方,聚在一处说不完的闲话,东家长西家短,比穿衣比长相比男人比公婆,叽叽喳喳、欢声笑语远远传到院外。
郭大全去村头转了一圈,查看收棉花的情形。
等回来,听见西坊内一阵阵清脆的笑声,禁不住也笑了。
他想起冬儿男人的担心,觉得这方面确实要加强管理,否则女人多的地方容易生事。于是,他就往坊子那边走去,想查看有无异样,然后再定夺。
才走到门口,顶头碰见蔡氏从里面风风火火地出来。
一看见他,忙站住,狐疑地问“你来这干什么?”
那两只眼睛就滴溜溜地在他脸上打转。
郭大全也没在意,说:“我来看看。”
没事来看女人?
蔡氏就不满意了。
她一向心直口快,就道:“这里面都是女人,衣裳东西晾的晒的到处都是,你进来干什么?天热,人家穿的也少,你来了,人家往哪躲?”
郭大全张大嘴看着媳妇,半响才道:“你瞎说什么!”
蔡氏道:“我没瞎说!”
郭大全气闷,喝斥道:“天再热,这院墙再高,她们还能不穿衣裳?真要这样,你就该说她们。说是不让男人进,我们有时候也要进去查看查看的,哪就不管了!靠你们这些个人管,出了事怎办?就是小妹也要常进去的。你叫她们说话行事别张嘴就来,什么脏的混的乱说乱传!”
蔡氏见他说了一大套道理,方没话了。
只是,她依然委屈地看着他。
郭大全也大约明白她心思,又好气又好笑,低声道:“别想那些!这买卖还没做成,事情一大堆,你不想正事,倒想那些。”
这等于隐晦地对她保证,自己也没心情想那些。
蔡氏忙点头道:“我晓得了。”
郭大全又语重心长道:“我可跟你说,你那脾气急,可得记着点。咱们招人家是来织布的,帮咱们赚钱的,不是看你脸色的。你别一高兴就忘了正事,当自己是土皇帝了,动不动就骂人。回头惹了事看娘怎么收拾你!这买卖一点不能马虎,你对人要和气些,她们说话做事你都留心些,有什么事就来告诉爹娘和我。”
他说着,蔡氏不住点头,又道:“我晓得。要是有什么事我就跟弟妹商量,再不然我问娘去,不随便做主撵人骂人。”
郭大全这才满意地点头。
因对她道:“你说得也对,我就不进去了。你跟她们打个招呼,我跟爹下晚进去瞧,叫她们收拾好。”
说着话,两口子并肩往东边家里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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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沮丧(一更求粉红)
西坊内人再多,郭家还是很安静。
吴氏不许他们父子带人来家这边说事,也叫清哑少去那边。她有年纪的人,知道女人多是非就多,闺女才退的亲,去了引人说闲话;藏在家里养着,才远离是非。
清哑知道自己并不擅长管理人事,况且父兄事事安排都很好,所以她也不强出头指手画脚,只在想起前世什么好方法时,告诉他们参考借用。
她每日除了教三个小的读书写字,依然研究织锦。
相比西坊那边的热闹,她的小楼内恍如天外净土。
偶尔的,盼弟和陈水芹会来找她。
她们两人也在西坊内做事,放工的时候来找清哑说话。一来她们亲近,二来也是她们跟东家不寻常的关系,别人见了只有羡慕的。
这时,李红枣悄悄地回家来了。
打听到郭家的声势,她心惊不已。
问郭家用的机器什么样的,却没有人能说得上来。
因为郭里正放出的那条惩罚规定,令村人议论纷纷,她爹娘公婆羞愧胆寒;加上郭家招了无数女工,那些人家那不是奉承郭家的?把江家骂得狗血淋头不算,连带的,把她和张福田的事也重新翻出来踩踏。
绿湾村这样,毛竹坞也是同样情形。
蔡大娘把田地租给别人种了,自己和大头菜都来女婿家帮忙。郭家和江家彻底撕破脸结了仇,她那嘴就再不留情了。在村里把江家骂得猪狗不如,是忘恩负义的畜生,江家人讲话都是不算数的。将来发达了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也要被休回娘家、重新娶年轻有钱好看的媳妇的,叫她们当心了。毛竹坞被她搅得沸沸扬扬。
江大娘等人自然要反击。
然郭家并不像她想的那样不如江家,相反,这买卖的声势一拉开,十里八乡都被震撼了。人都说江家眼皮子浅,小瞧郭家,为了攀富贵退亲。如今可后悔了等等,任江家人如何解释也没用。
江大娘气得吐血,日夜不宁不安。满心盼望郭家倒大霉,生意做不下去了,那时才现在她眼里,她就有话好说了。
江老爹恨她惹出许多事。也没好脸给她。
如此情形下。李红枣根本不敢在家多待,只住了一晚就走了。
走之前,悄悄交代了她娘红娘子一番话。
红娘子听得眼睛发亮,不住点头。
李红枣回到霞照,把郭家的近况回禀了谢吟月。
谢吟月听说一个女工一天最快能织一匹半棉布,还是花布,不敢相信。棉布若像织锦一样织出花色来,耗费的人力物力根本收不回成本。因为它不可能卖出锦缎那样的高价。
然而,若是织得这样快。那又是一回事了。
因为棉花价格可比蚕茧和蚕丝便宜许多,穿棉布的百姓也比穿锦缎的有钱人多,利润不高,市场广大许多倍;若再运去海外,更不得了。
李红枣信誓旦旦道,这是真的,是绿湾村人说的,听说这还不是最快的速度,等织熟练了,还能再快些;还有,郭家的纺车一次能纺出三股棉线,又快又匀净;郭家的剥棉籽机也神奇,一把一把棉籽抓了丢进那个柜子里,滚一遍出来,也不知怎么的,棉花和棉籽就分离了,比手剥快了不知多少倍。
她的声音说不出的沮丧。
郭清哑,她永远也比不过她吗?
谢吟月静默一会,才道:“你先去吧。回头等我叫你。”
李红枣只好退下了。
谢吟月便对着窗外静静出神。
二十天后,严未央亲乘一艘大船来到绿湾村。
傍晚时船抵达绿湾村,泊在绿湾坝下。来来往往的村人都驻足观看,光船外面的豪华装饰便闪花了乡村人的眼目。待郭家父子闻讯派小船来接,严未央和随行人出现,那不凡的气度更是看呆了所有人。
众人这才相信,郭家是真的要发了!
严未央听郭大全去城里说,郭家已经织出五千匹花棉布了,还把样品拿给她看。她见那花布图案虽然简单,比不得织锦,但色彩鲜艳靓丽,吃惊不已。
“怎么织这么快?”她失声道。
这人还没招齐备呢!
她再忍不住了,和沈老爷商议,要他把这头一批货让给严家,遂将沈家帮郭家收的棉花装上船,又弄了些染料一并带来,匆匆来郭家查看究竟。
严未央来了,自然要清哑作陪。
两人自有一番话说,都很高兴。
在郭家堂间只略坐了坐,严未央就要去西坊观看。
“可能让我看?”她笑着问。
“当然!”清哑点头道。
这个可防不住,那么多工人呢。
只能把机器封闭起来,防一时是一时,久了怕也不成。
当下,郭家父子婆媳和清哑都陪着严未央往西坊去了。
正是傍晚的时候,西坊女工们都在,下午上工的还没交班,晚上上工的正准备接班。看见严未央等人衣饰华丽,举止从容大气,不禁敬畏,都规规矩矩做事,不敢乱说乱看。
严未央进了坊间,看见织工们坐在一排排机器前忙碌,机器下面有两处关键运作部位都封闭着,吃惊地长大嘴儿。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爹为什么会遗憾严暮阳太小了。
郭清哑,真是纺织界新出的奇才!
这样的人,谁娶回家都是娶了个聚宝盆!
她忽然很同情江明辉,暗想:“这辈子你可被谢吟风给害惨了。”
“清哑,你真让我吃惊。”
她看了一会,就转身出来了。
她自然懂规矩,郭家把机器封闭,就是不想秘密外泄,若是老在这看,就算看不出名堂,也不合礼数。
当下,她命管事和郭家配合,验货上船,她自己则向郭守业和吴氏告罪一声,拉着清哑坐了乌篷船,划去水上荷叶丛中说话,墨玉和细妹随同撑船。
“你还好吧?”上了船,严未央细打量清哑,“看着气色不错,可见是好了。也对,你这样坚强,纵一时难受,终究能捱过来的。”
清哑笑了笑,道:“谢谢你关心。”
严未央摆手笑道:“谢什么。别的我都不担心你,我就担心你们家生意。听郭大哥说这么短日子织了这些布,我等不及就要来看看。这一看,我算放心了。有这些新式机器,谢吟月想要把郭家踩得不得翻身,可不容易。”(未完待续。。)
第147章 来访(二更求粉红)
清哑扯过一只莲蓬,摘了放进身后船舱内。
就听严未央又道:“不过清哑,我要警告你:凡在生意场上打拼的人,那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你们还是要小心谢家为妙。主要是这些机器,可不能有一丝差池。若这机器被人偷去了,郭家也就没了半点优势了。”
清哑没有像之前那样感谢和点头,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她问:“若你是谢吟月,会怎样?”
严未央道:“谢吟月要在明面上击垮郭家,绕不过去这几方面:首先便是售卖,这有我们九家帮忙,她无隙可乘;其次是成本,她若仗着谢家实力,从源头着手,抬高棉花收购价,对郭家将是个打击。毕竟咱们签的文书是按市价。”
因问清哑“这点你们可想到了?”
清哑道:“哥哥跟那些村签了两年的棉花合同。”
严未央疑惑地问:“怎么签的?”
清哑平静地说道:“和他们整个村签。我们提供花布图样或织锦图样给他们,他们卖一定数棉花给郭家。明年底,我家提供搅机(剥棉籽机)给他们。”
严未央听得张大了嘴。
好一会又问:“签了多少?”
清哑道:“方圆百十里凡有种棉花的村都签了。”
想想又道:“沈家也在别处帮我们收。”
严未央失笑道:“我竟小看了郭大哥和伯父他们。”
一面感叹,一面又想其他关窍。
想了一会。又道:“如此,就剩下这机器了。”
见清哑不语,便解释道:“谢家实力雄厚。谢吟月又聪明,你那棉布她看了未必织不出来。只是没有你们的织机,比不过郭家织得快而已。但谢家若拼着亏损,和郭家生产同样的棉布投入市面,也能把郭家挤垮。不过这主意却蠢的很,损人不利己,谢吟月绝不会用这笨法子。那么。关键便落在织机上了。”
清哑想,窃取商业秘密吗?
她静静地沉思。
严未央见她并不神情沉重,也不再多说。
她知道郭家人有些手段。未必就傻乎乎地任人宰割。有些事提点一下即可,他们自然会应对,过犹不及。想那谢吟月磨刀霍霍的准备,她也不禁期盼起来。要看此一役双方斗争结果如何。
清哑。会不会再给她一个惊喜呢?
静了会,清哑问她近况。
严未央便兴奋起来,说得滔滔不绝。
因没有外人在,不免说些少女间的私密话儿。
先是安慰清哑,说她一定帮她寻一个品性可靠家世容貌都好的郎君,让她宽心,还说自己认得人多。然后就扯上各世家子弟,将他们底细详尽告诉清哑。这其中提到最多的要数韩希夷。
她对韩希夷的观感很复杂:说到他的时候口气恨恨的,骂他风流。到处留情,心狠心冷等等;及至看见清哑淡漠了然的神情,又急忙解释道:“其实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很……他就是爱风雅,喜欢欣赏女子歌舞弹琴,并不胡作非为、眠花宿柳……他就是那个风流性子,喜欢沾花惹草……哎呀,也不是沾花惹草,是……”
清哑见她急急地解释,又不知如何措辞,忽然道:“你喜欢他!”
严未央一下子就没了声,愣愣地看着她。
半响才黯然低头,等于默认了。
“你说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再贴切不过了。”
前方竹林内一长一短的鸟鸣,和着严未央轻柔的声音,很美!
她以前生怕清哑被韩希夷迷住了,待发现她对他并不在意,并有看轻他的意思,又生怕她误解他品性下流,慌得又解释。
这不就明明白白告诉人她的心意了么!
唉,若不是这样,她当初见清哑为江明辉伤心,也不会感同身受了!
“这世间男子最薄情,苦的都是咱们女子。”
严未央这一刻觉得自己很脆弱,把头靠在清哑肩膀上,幽幽感慨。
清哑从未见过她这样,不觉她可怜,反而好笑。
她扳过她脸颊,望着她眼睛笑,笑得自己眼睛都弯了。
严未央羞恼道:“你笑什么?”
清哑道:“他看不到你的好,是他福薄!”
严未央怔了一会,抱住她大笑道:“清哑,你真好!”
她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要在这住一晚是肯定的,反正也不用麻烦郭家,她船上舱房多呢,于是和清哑放开欢笑玩耍。
清哑带她用虾网钓虾,说晚上做虾馅馄饨给她吃。
墨玉没弄过这玩意,比自家姑娘还兴奋,玩得不亦乐乎。
倒是细妹,做事手脚利索,却和清哑一样沉默寡言。
严未央就对清哑笑道:“你说你,自己不说话,就该找个爱说话的丫头伺候,怎么也找了个闷葫芦?要不这样,我把墨玉跟你换?”
墨玉不满地叫道:“姑娘!”
好好的把她送人,她当然伤心了!
清哑道:“墨玉很好,你舍得?”
严未央笑道:“淘气!不吓唬她一下她更无法无天了。”
说笑间,墨玉和细妹帮忙,清哑亲自调拌馅儿,和严未央做馄饨;严未央又把带来的各色礼物分送郭家众人;她性子爽朗,爱说爱笑,和郭家每一个人都说得上话,就听正屋堂间一片欢声笑语。
郭守业夫妇见气氛如此好,儿女也都好,笑得合不拢嘴。
吴氏看着严未央惋惜地想,郭家根基太浅了,不然要是能娶她回来做媳妇多好!
晚上,清哑和哥嫂一起送严未央回船。
为了自家买卖,郭家将绿湾坝的码头修整扩大了。
看着夜色下水上星星点点的灯火,清哑仿佛看见希望的明灯。
严未央在绿湾村停驻一晚,次日一早便返回霞照。
得到消息的锦商们都震惊不已——
这才多长时候?郭家才开张就织出这么多花布,如何做到的?
一时间,各纺织商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了郭家。
方初莫名松了口气,想起谢吟月,又皱起眉头。
他找严未央要了一匹花棉布来,仔细观看。
据方家最精湛的织工说,这样的花棉布快赶得上织锦繁杂了,她一天顶多织大半匹出来。
方初想起那双纯净的眼眸,本来心无旁骛地琢磨纺织,直到那一天,这纯净被打破了,多了愤怒不耻轻蔑等等红尘情绪。
她还能再像以前一样心无旁骛吗?(未完待续。。)
第148章 态度(二合一章求粉红订阅)
又过了一段日子,沈老爷带着沈寒梅来绿湾村提货。
那时,郭家四百织工全部上工。加上纺纱等环节,总共有七百多雇工全力运作。这次有一万多匹棉布出库。
园子里,枣子红了。
傍晚时,清哑要活动筋骨,便和侄儿们一起下枣子。
郭勤郭俭都爬到树上去摘,清哑也用一根绑了镰刀的长竹篙仰面勾枣,勾了一地,再和巧儿一一捡了放入篓子里。
青皮带红晕的枣儿,擦干净塞一个进嘴,又脆又甜。
她微微笑着,忙得额头上起了汗。
正忙着,忽然大头菜跑过来,赔笑道:“清哑妹妹,你举不动那个,我帮你勾。”
清哑转头一看,他正在挑柴草往西坊去。
大头菜到底是蔡氏弟弟,没大的本事,只好安排他做这简单的力气活,赚些银子也算照顾。他一个未婚年轻男子,处在一个满是年轻女子的环境中,整天心都痒痒的,实指望能交个好运,找个媳妇过日子。这其中,他尤其将清哑视为天人一般。
清哑扫了一眼他身边的挑子,对他道:“安排你做什么,就好好做,别三心二意。”
这人心地还不错,就是行事没个章法和条理。
她这么说他,也算是教导他了。
大头菜就有些尴尬,道:“我……我是怕妹妹手酸……”
“大头菜,你站那干什么?”
郭大贵匆匆跑过来。对他瞪眼喝道。
大头菜急忙道:“我没干什么。”
挑起担子就走。
郭大贵还不肯放过他,跟着他走了一段,才低声警告道:“你别有事没事往我小妹跟前凑!叫我看见你不干好事。我打断你的腿!”
大头菜仿佛被人窥破心思,红了脸道:“没有,没有!”
飞一般地挑着担子往西坊门口跑。
郭大贵气呼呼地看着他在西坊门口停住,交割柴草,才转头。
他也不是随便欺人,而是有的放矢。
自清哑回来后,郭家又开了这作坊。上门向清哑提亲的不知多少。然清哑一概拒绝,并求准了郭守业夫妇,她的亲事由她自己做主。郭守业和吴氏哪里敢不依她。自然是满口答应。所以,那些媒人全都兴冲冲地来,然后怏怏地走。
长辈不松口,大家自然就把主意打到清哑头上了。
然她一天到晚待在楼上。轻易不下来。想见一面也难,更别说讨她好了。大头菜是亲戚,见的机会比别人多一些。虽未纠缠,却是一见清哑就往前凑。郭大贵见一回撵他一回。
眼下他赶走了大头菜,自己来帮妹妹侄儿们下枣。
这活计对他来说熟练得很,清哑等几个只帮着捡了。
兄妹正忙着说笑,忽见有人匆匆跑来回道:“沈老爷来了!”
清哑便停住手,想沈寒梅应该也来了吧?
沈家的大船进入绿湾坝。再次引得绿湾村人轰动。
沈亿三和沈寒梅在郭守业父子陪同下,进入郭家正屋堂间。分宾主落座,上茶寒暄,又引荐郭里正等人;沈家的随从则把带来的礼物从船上往岸上搬,一箱箱,一担担,有瓷器有锦缎有玩物有吃食,看得人眼发直;除此外,沈家还帮郭家收了许多棉花,也一并运过来了。
郭守业自然感激不尽。
沈亿三寒暄毕,将目光落在郭大贵身上,对郭守业赞道:“这便是府上三少爷?嗳呀,长得好!生龙活虎的模样,有朝气!嗳呀,不错,不错!好,好,好!”
人不知他心思,见他赞不绝口,都看向郭大贵。
连郭守业也觉得奇怪,莫非老三真是富贵相?
郭大贵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呵呵笑了。
这举动落在沈亿三眼里,觉得这孩子实诚、阳光,还没小家子气,虽是农家少年朴实了些,却如浑金璞玉,精心培养将来大有可为!
他绝不是利欲熏心,拿女儿换利益的。
他有自己的理由和打算:沈寒梅嫁去豪门富贾家固然容易,然那些家族谁不是错综复杂,以她的性子很难出头,没准还要受害;郭家新进小商贾,根基虽浅薄,前途却远大,家业也不复杂,女儿进门必定过得轻松如意,加上沈家在后撑腰,就算郭大贵是三房,将来也绝不会逊于郭家大房和二房。
因此,他对郭大贵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渐渐的,郭守业也看出些门道来了,也是意外之喜。
众人寒暄说笑的时候,清哑低声和沈寒梅说话。
沈寒梅问她做什么。
清哑说,刚才她在打枣子呢。
沈寒梅听了眼睛一亮,道:“真的?还有吗?”
清哑就起身,向爹和沈老爷说,她带沈姑娘去打枣子。
沈老爷急忙挥手道:“去吧去吧!”又对郭守业等人笑道:“他们小儿女,跟我们老家伙坐一处不自在,手脚都没处放了,不如让他们自己玩去。”
郭守业也忙点头,又让郭大贵跟去照应,“别割了手!”
郭大贵忙答应了,陪着妹妹和沈寒梅往园子里来。
沈寒梅的丫鬟、郭勤等人跟着,浩浩荡荡一群,甚是热闹。
到林子里,郭勤兄妹三个跟猴儿似的,一溜烟爬上树去了;郭大贵则用长竹篙勾枣,清哑和沈寒梅等人在下面捡。
那沈寒梅到底出身大富之家,郭大贵不过是农家小子,又淳朴实在,不像那些富家子弟有手段心机,她在他面前就很自在。
郭大贵为人则大咧咧的,身为主家。妹妹本来话就少,沈姑娘又腼腆,他再不出头招呼。都成木头了。于是,他拿出哥哥的派儿来管着她们、照顾她们,又是不许她们干这个、做那样,生恐出事。
沈寒梅玩得兴起,又和他熟了些,胆子越大了起来。
她就找他要过竹篙去,要亲自打枣。
可她看着郭大贵弄容易。轮到自己却难。
那竹篙本就长,又绑了一把镰刀在顶端,她举在手上都觉吃力费劲。哪还能勾枣子。一勾一滑,忙了半天也没勾下来一串。
她很丧气,因见郭巧爬在树上摘,十分有趣。眼珠一转。便对郭大贵说,她也要上树,坐在那枝桠中间,隔得近了好勾些,也没那么费劲,叫他扛梯子来。
郭大贵断然拒绝!
沈寒梅本是随口说的,谁知他却不像那些身份低微之人在她面前低头哈腰,果断拒绝不说。竟然还训了她一通,她就跟他杠上了。又是撒娇抱怨,又是恳求他。
“巧儿那么小都上去了,我怎不能上去?”她质问他。
“你懂什么!爬树越是人小越容易,他身子轻。你没爬过的,上去要是掉下来摔了怎办?”郭大贵放脸道。
“你不会在下面接着!”沈寒梅道。
“接你?你这么大个人,我能接得住吗?真要砸下来,不把我砸成肉饼才怪呢!”郭大贵觉得她想法很不可思议。
“砸肉饼包馄饨。”郭勤在树上接道。
郭俭和郭巧大声笑起来。
沈寒梅羞恼道:“你说我胖?”
郭大贵道:“你不胖,那我也接不住。不许上去!”
他口气严厉了些,觉得这小女娃得严管。
清哑觉得沈寒梅今日有些任性,忙也劝她。
沈寒梅的丫鬟也苦劝。
无他,若是小姐跌坏了她们可就麻烦了。
郭巧也在树上脆声道:“沈姑姑,你别上来,我摘枣儿你捡。”
沈寒梅看着她荡悠悠的小模样,郁闷不已。
她又不是为了枣儿,还不是看她在上面有趣,才想上去的。
她便站在那绞着腰带,幽怨地看着郭大贵。
郭大贵头疼,想这富家小姐就是不听话,都是惯出来的毛病。他小妹从来就不这样,又懂事又听话,别提多乖巧了。
可沈寒梅是郭家客人,得罪不得,他只得半哄半教训地对她道:“你在家爹娘肯定事事都依着你,那你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着又指树上,道:“瞧这么高,是闹着玩的吗?你长得跟仙女一样,回头从上面掉下来,‘吧唧’一声,把鼻子砸歪了,胳膊腿砸断了,就算你家有钱,治好了,走路也这样——”他故意瘸着腿学走了两步给她看——“仙女变丑女,到时候看你哭去吧!你听话别爬,我等会带你去钓虾。那个才好玩呢!”
他想着严未央来了喜欢钓虾,用这个哄沈姑娘想必也管用,所以就说了。
沈寒梅本是一时兴起,见他说得这样,又哄她,清哑也在旁看着她,有些省悟过来,忸怩道:“不去就不去!瞧你啰啰嗦嗦说这些,像个奶妈子。郭妹妹就没你这许多话。”
郭大贵道:“那是为你好。换个人她摔死了我也不管!”
沈寒梅羞红了脸,又喜欢,因问“怎么钓虾?”
郭大贵就色色告诉她,怎么放饵,怎么下网,等等。
正闹着,郭守业陪沈老爷往西坊去看织布,来到近前。
沈老爷听见郭大贵一番话,眼睛大亮。
原来不过看他实诚可靠,谁想竟然颇有刚性,面对自己宝贝女儿这样的富贵美貌女子,并不一味地言听计从、讨好奉承,还能想出一篇道理来劝解和管教,真是意外之喜!
他对郭守业笑道:“你这三小子我喜欢!我这女儿看着乖巧,也是有些脾气的,倒听他话、信他管。”
准确地表达了自己心意,却又没明说什么。
只因这个时候向郭家提亲,目的性太明显了,容易被人看轻,总要等郭家做出些样子和气象来才好提这事。他又怕郭守业随便帮儿子定了别家,所以先表明态度。
郭守业就明白了,看着沈寒梅笑得眉眼舒展。
大家到了近前,沈老爷就对女儿道:“九儿,别任性!你只顾玩,回头真出了事,叫你郭三哥脸上怎么下得来?就算爹我不怪他,他自己也怪自己没照顾好你。”
当着郭守业等人,沈寒梅越难为情了,低声道:“知道了爹。”
沈老爷又对郭大贵道:“大贵,别由着她胡来!”
郭大贵见他竟不袒护女儿,很高兴,忙道:“嗳。沈伯伯放心。”
大家又说笑几句,吃了几颗枣,就往西坊去了。
清哑等人没跟去,依然在园子里玩。
西坊内,正是织工们将要交班的时候。
上晚班的织工已经吃了晚饭,洗澡洗衣,准备接班上工。水边蹲了许多女子洗衣,院内也有许多人来来往往,看见这边郭大贵和清哑兄妹陪着几个华服女子打枣,都站在大铁栅栏门内对这边瞧。
陈水芹见郭大贵和沈寒梅说笑亲近,心中酸楚。
她暗中喜欢他不止一日了,却只是痴心妄想。
郭家还没发家时,她爹娘就暗中托人说媒,吴氏都婉拒了;如今郭家弄成这般气象,她的心思更加渺茫无期了。
那女子一身富贵,和郭家兄妹很熟近,会嫁郭大贵吗?
“清哑姐姐,给几个枣儿我吃!”郭盼弟对外招手大叫。
她也在西坊做工。她娘原不让她来的,然她见坊子里招了那许多女娃儿,就动了玩心,想着在外做事没爹娘管束不说,又能多认识朋友,还能赚银子,这多好的机会,因此死活吵着来了。
清哑闻声转脸,见铁栅栏门内站了数名小姑娘,都殷切地望着这边,便提着小篮子走过来。
她微笑着,各人都抓了几个枣递进去。
“吃多了不好。”她道。
众人都笑着向她道谢。
郭盼弟看着沈寒梅,小声问道:“清哑姐姐,那是谁?”
清哑道:“沈姑娘。”
郭盼弟羡慕地说道:“她长得好好看!”
冬儿是新婚不久的,不爱跟媳妇们在一处,也跟这些小女娃结伴。
她对清哑道:“少东家长得也好,又斯文。”
如今她们都知道清哑是郭家的女少东,是以这么说。
清哑微笑,问“你一天能织多少?”
冬儿自豪地回道:“最少也有一匹半!”
她如今已经很熟练了,手快得很。
清哑道:“好好做,过年给你们发红包。”
众女便欢呼起来。
一时铃响,开始交班了,众人这才散去。
沈老爷是第二天上午走的。
走时,郭守业夫妇带着郭大贵等一行人搭顺风船随同他进城。因为沈家在帮郭家收棉花,虽然郭家按数给银子,但郭守业还是不想太麻烦他,便命郭大贵去接手这一摊子。
郭勤郭俭想进城见识,郭守业居然也答应了。
同去的,还有郭五大爷,就是先送菜给郭家的那个。郭守业让他老两口去田湖南街槐树巷的宅子看管打扫,并烧煮洗刷等,以便照应郭大贵等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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