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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亦流年     唐朝名侦探txt下载     唐朝名侦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八十九章 先生在上

    洛阳府尹忙命衙役上前帮忙,将坊主给捆成了粽子。

    “大人真乃神人也!如此蹊跷的案件,大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解,实在是令人佩服!”洛阳府尹满脸堆笑地对着李沧海行礼,他想了想后,接着说道:“大人,可下官还有一事不明,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

    李沧海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若是推测无误的话,此事应与拖欠的工钱有关。”

    此时,那坊主自知无路可逃,他顿时狞笑了起来:“哈,哈哈!他活该!为了那几钱银子,他竟然威胁我,说我不给他工钱,他就去告诉我家那母老虎,我在外面养了个青楼女子!昨日,他喝醉了酒,竟然还说要把我这赌坊给烧了,老子一气之下便有了杀他的念头!”

    李沧海深深地盯着他,走到他跟前,突然抬起一脚踹在坊主膝盖上。

    那坊主猝不及防,只觉得膝盖猛地一疼,顿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李沧海冷冷地道:“他孩子病了,需要医治,迫不得已才找你要工钱,而你竟为了区区几钱银子,竟要了他的性命?难道在你眼中,生命还抵不过几钱银子?”

    李钰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对洛阳府尹道:“此案已经真相大白,该怎么判,不用本王多说了吧?”

    洛阳府尹忙躬身行礼,道:“王爷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判了。”他清了清嗓子,宣判道:“赌坊坊主杀人证据确凿,暂时押入大牢。秋后问斩!另判其赔偿韩氏纹银五百里,以慰其丧夫之痛!”

    那坊主闻言。顿时面如死灰,犹如一滩烂泥般瘫痪在了地上。

    “谢大老爷。谢王爷,谢大老爷为民妇作主……谢大老爷替民妇查出凶手……民妇给大老爷磕头了!”韩氏泪痕满面,跪在地上对着李沧海和李钰两人磕起了头。

    两人同时将她搀扶了起来,李沧海叹了口气,道:“快快请起,拿着这些银两,埋葬好韩大之后,好生过日子吧!”

    坊主被洛阳府尹押回大牢,韩大尸体也在衙役帮助下。随韩氏运回了家中。

    赌坊之中瞬间变得空荡起来,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息,在提示着几人,这里在不久前曾发生过一桩命案。

    李沧海和李钰两人倚着门槛,看着外面淅沥沥的雨水,两人都有些沉重。

    过了好一会儿,李钰才叹了口气,一拳砸在门槛上,愤愤地道:“辛苦劳作。却得不到工钱,到头来反而因此而丧命!这世间还有王法吗?还有公道吗?简直岂有此理!”

    李沧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王爷,你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只是凑巧了。才被你遇到这些。像这种事,每天都有发生,王爷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李钰愣了下。他疑惑地道:“大唐盛世怎么会有这等事情发生?”

    李沧海嘴角微微上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大唐盛世?如今的大唐。还是以前那个盛世吗?”

    李钰皱了皱眉头,他摇头道:“本王自幼在皇城长大。从未离开过长安,自小到大,本王所听到的全是歌功颂德,盛世清平之类的赞词。若不是此番跟随圣驾东巡至此,本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人世间竟会有如此之多的险恶之事。”

    说到这里,李钰突然郑重其事地对着李沧海行了一礼,认真地道:“李大人,实不相瞒,本王之前一直以为有关你的传说,皆是夸大其词的传说。直到今日,本王亲眼看到大人神乎其神的破案之道,才相信李大人并非浪得虚名,请受小王一拜!”

    李沧海顿时吓了一跳,他忙拦住李钰的下拜之势,摇头道:“王爷,你这样真是折煞下官了,下官万万不敢受啊!”

    开什么玩笑,堂堂皇室子孙,对着他一个朝廷命官下拜,这要是传进皇帝耳朵里,那还得了?

    “李大人,还记得本王之前说过,要跟随大人一同破案吗?现在李大人认为本王可有这个潜质?”李钰认真地道。

    李沧海挠了挠头,说实话,在他看来,李钰并不适合断案。

    从之前他的作风可以看出,他空有一腔热血,但未免有些神经质,而且脑洞出奇的大,冷不丁的就冒出一个让人无语的举动。

    不过,李钰又是如此的诚恳,他又不好拒绝。

    想了想后,李沧海笑了笑道:“承蒙王爷不弃,下官又怎好拒绝?”

    李钰顿时欣喜起来,他摩拳擦掌,兴奋地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跟着李大人了!”

    李沧海愣了下,他疑惑地道:“跟着我?”

    李钰点头道:“那是当然,从今天开始,本王就跟着你李大人学习断案之术,你就是我李钰的老师!作为学生,当然要跟随在老师身边了!”

    说完这些,李钰突然对他道:“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李沧海顿时觉得三叉神经疼了起来,他拦住李钰,无奈地道:“王爷,您就不要动不动就朝我下拜了,我是真担当不起!还有,下官才疏学浅,如何能担当得起王爷的老师?王爷就莫要再开下官玩笑了。”

    “本王是很认真的!李大人若是不收下我这个学生,我就……给你跪下!”李钰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说道。

    李沧海差点一口老血给喷了出去,他看着李钰,李钰若真给他下跪,那可就不单单是拜师那么简单了,若是传到皇帝耳朵中,指不定会定他一个犯上作乱之罪。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放肆了。”李沧海细细衡量之后,无奈地点头道。

    李钰欣喜无比,他双手抱拳。刚要再次行礼,直接被李沧海给拦住。

    李沧海说道:“不过。我有言在先,若是王爷再对我行礼。此事就此作罢。”

    “只要先生愿意教学生查案之道,先生所提的所有条件,学生都答应!”李钰瞬间将自己定位成了学生,很是恭敬地说道。

    李沧海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接着说道:“还有一点,王爷不要再以先生称呼下官。”

    “这怎么可以?你既然教我探案之道,自然就是老师,若不以先生为称,倒显得我不懂礼数了!”李钰正色道。

    “这……好吧。既然王爷如此坚持,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沧海轻叹了口气,李钰如此坚持,倒让他有些诧异了。

    “先生,现在咱们该去哪里?”李钰激动地问道。

    李沧海对这个称呼浑身不自在,他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回家。”

    “回家?”李钰眨了眨眼睛,立即明白过来。他随手吩咐道:“你们回去吧!本王要跟着先生去狄家,不用你们护卫了。”

    齐云鹤眼角狠狠抽动了下,忙上前说道:“王爷,保护您是我等职责所在。我等岂能离开?”

    李钰瞪了他一眼,不悦地道:“本王是随先生去狄家而已,又能有什么危险?本王是要随先生学习探案之道的。你们莫要来打扰!”

    齐云鹤躬身站在原地,认真地道:“王爷。不管您如何决定,属下都要随身保护您。这是家父给属下的任务。”

    “本王又不是去闯荡江湖,用不着你们护卫,有你们在,本王连危险都遇不到,又怎能遇到命案?”李钰使劲摇了下折扇,不悦地道。

    “王爷,请恕属下抗命不尊。王爷去哪里,属下就去哪里,属下绝不会让王爷离开属下视线范围。”齐云鹤郑重地说道。

    “你……!”李钰不禁有些气恼,指着齐云鹤就要破口大骂。

    李沧海见状,上前打了个圆场,道:“齐管家也是为了王爷着想,王爷又何必动怒?依我之见,不如就让齐管家随行护卫便是。王爷千金之躯,若是在狄家出现任何差池,我等可是担待不起啊!”

    李钰冷静了下来,想了想觉得李沧海所说并非不无道理。

    于是点头道:“罢了,既然先生都说了,那你就随本王前行。不过,其余之人不许跟随!”

    齐云鹤连连称是,对着李沧海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李沧海对着他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他所想的可远不止这些,‘逆鳞玄武’如今没有了任何动静,难保他们不是躲在暗中谋划着什么,至少可以确定自己已经是‘逆鳞玄武’想要铲除的头号目标。

    这个时候,李钰非要跟着自己学习探案之道,这无疑就让李钰陷入了危险之中。

    齐云鹤武功高强,有他随行护卫,这样至少可以保证李钰的人身安全。

    雨依旧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齐云鹤命人弄了辆马车,然后载着两人,冒着大雨往狄家赶去。

    三人来到狄家之时,都给淋成了落汤鸡。

    狄怀忙命人准备三套衣裳,让三人换上。

    李沧海换上一套白衣,腰间系着青玉带,端的是一副儒雅君子。

    正堂之内,狄怀正在和一名侍卫说着什么,那侍卫交给了他一个竹筒,随即告辞离去。

    李沧海认得那侍卫所穿服饰,乃是千牛卫。

    “大哥,千牛卫来此何事?”李沧海走了过去,随意地问道。

    狄怀拍了拍手中竹筒,说道:“自然是来送这个的。”

    “这是何物?”李沧海奇道。

    “这里面就是你要我查的消息。”狄怀眯了眯眼睛,将竹筒塞给李沧海说道。

    李沧海吃了一惊,忙接过竹筒,打开之后,立即将里面的东西给倒了出来。

    竹筒之中放着几张写有文字的宣纸,宣纸以油纸包裹,加上竹筒塞的较紧,是以并没有被雨水渗入。

    “这是兵部尚书命千牛卫从长安,日夜兼程送来的消息,比预想之中的要提前了一天。”狄怀坐到椅子上说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他仔细地看着纸上所记录的信息,心中暗自点头。

    这纸上记录着秦复的心腹共五人,五人之中有三人受到牵连,被收押天牢,其中两人因常年的牢狱,而被折磨致死,另一人尚且被关押在天牢之中。

    而这天牢,恰恰就是洛阳大牢。

    余下两人在秦复认罪之时,突然人间蒸发,从此音讯全无。

    “沧海,可有什么发现?”狄怀问道。

    李沧海收起纸张,沉吟道:“秦复五名心腹,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只剩下一个名叫郝仁的被关押在洛阳大牢。”

    “那你打算怎么办?”狄怀皱眉问道。

    “我需要去洛阳大牢走一趟。”李沧海想了下,随即做出决定。

    “要我随你共同前往吗?”狄怀问道。

    “此事就不麻烦大哥了,我自己去即可。大哥就在此好生招呼肃王便是。”李沧海说完,便招呼奔波儿灞与灞波儿奔两兄弟,随他一同前去。

    洛阳大牢,这段时间李沧海来来回回地在这里出入了几十次,可他从未见过一个名叫郝仁的犯人。

    就连看守牢房的衙役,也查了半天,才找到郝仁的名字。

    “大人,您要找的郝仁,在监牢最深处的角落之中。不过此人是个疯子,大人可要当心啊!”带路的是一名老狱卒,他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他是个疯子?这是怎么回事?”李沧海双手背在身后,边走边问道。

    “这个……小老儿也不知。此人被关进来十多年了,听说从被关进之初,就疯疯癫癫的,起初朝廷以为他在装傻,可后来几经试探之后,才发现他是真的疯了,从那以后他就一直被关押在牢房之中。这十多年,除了小老儿给他送饭之外,再无他人见过他。”老狱卒颤巍巍地回道。

    “这十多年当真没有别人来看过他?”李沧海皱眉问道。

    “没有。”老狱卒摇了摇头,很是肯定地道:“自从朝廷派人前来试探他是真疯还是假疯之后,就再没有人来过。”

    李沧海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不再说话,跟着老狱卒往监牢最深处走去。

    很快,几人在老狱卒的带领下,来到了最深一层。

    踏足这一层,就闻到一股怪味扑面而来,让人几欲呕吐。

    这是一股混合着霉味,屎尿味的古怪气味,简直堪比毒气。

    老狱卒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气味,他倒是毫不在意,虚引着道:“大人,郝仁就关押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装疯卖傻

    李沧海皱着眉头,挥了挥面前浑浊不堪的空气,道:“这种地方怎能住人?简直岂有此理!传本官谕令,从今日起,这层牢房禁止关押犯人!本官走后,立即将郝仁转移到上层牢房!”

    “是、是,小老儿定会将此事禀报给府尹大人!”老狱卒忙点头哈腰地回道。

    李沧海心中无比愤怒,这种地方怎么能关押人?潮湿阴冷,阴暗压抑,就是再怎么正常的人,在这里关押十多天也会疯掉,何况十多年?

    越朝里走,里面的怪味越浓。

    奔波儿灞与灞波儿奔两兄弟,直接给憋的脸都绿了。

    李沧海想了想,从身上挎着的布包里取出两枚‘辟秽丹’,给两兄弟一人分了一个。

    这‘辟秽丹’是张悬命临走之前,特意替他炼制的药丸,效果比之仵作手中的‘辟秽丹’不知好了多少倍。

    两兄弟接过‘辟秽丹’,忙塞进嘴里,脸色才渐渐好转起来。

    李沧海却还能够忍受,说起来,这种气味较之尸臭,还差的远呢!

    很快,几人来到了关押郝仁的牢房跟前。

    一路走来,李沧海发现十多间牢房空空如也,也就只有这角落中的一间关押有人。

    “大人,他就是郝仁了。”老狱卒说道。

    李沧海朝牢房看去,阴暗的牢房之中,一名蓬头垢面,身材伛偻的男子背靠着牢房,肩膀不停的抖动着。

    “他这是在做甚?”李沧海皱眉问道。

    老狱卒摇了摇头,同样一脸疑惑。他犹豫了下,叫道:“郝仁。大理寺的李大人来看你了!”

    然而,那男子并没有回头。

    老狱卒使劲敲了下牢房的木栅栏。叫道:“郝仁!李大人来看你了!”

    老狱卒连续叫了几声,那男子依旧没有反应,老狱卒想了想,突然叫道:“开饭啦!”

    闻听此言,那男子猛地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顿时将几人吓了一跳。

    此人瘦骨嶙峋,蓬头垢面,正啃着半只血淋淋的老鼠。

    他犹如饿了数月的饿狼,双眼放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吃、吃……吃!”那人突然窜了过来。疯狂地大叫道。

    他嘴里嚼着半只老鼠,仿佛自地狱爬出来的饿鬼,拼命的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距离牢房最近的李沧海。

    “大人小心!”奔波儿灞猛地将李沧海拉了过去,只听嗤啦一声,李沧海的衣袖被撕下了一块。

    李沧海顿时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那人竟然出手如此之快,若不是奔波儿灞及时将他拉开,只怕他的手臂已经被那人尖锐的指甲给撕下一大块肉来。

    “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大人下手?”灞波儿奔气呼呼地吼了一声,他快如闪电般的冲了过去,猛地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咔吧一声竟然直接脱臼。

    那人手腕被控。顿时受制于灞波儿奔。

    然而,尽管手腕被扭的脱臼,但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竟然还在拼命的嚼着半只老鼠。

    他呲牙咧嘴的表情,加上嘴里血淋淋的老鼠。显得更加诡异可怖。

    李沧海皱了皱眉头,让灞波儿奔放开男子。那男子挣脱之后,立即耷拉着右手,蜷缩在了墙角,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打开牢房。”李沧海说道。

    老狱卒顿时愣了下,奔波儿灞与灞波儿奔两人也跟着愣了下,两人忙道:“大人,不可啊!此人疯疯癫癫的,若是伤了大人如何是好?”

    “无妨,我自有分寸,将牢房打开。”李沧海淡淡地说道。

    老狱卒犹豫了下,从腰间拿出钥匙,将牢房门给打了开。

    “你先下去吧!”李沧海对着老狱卒说道。

    老狱卒点了点头,随即退了出去。

    “大人,要我们随您一同进去吗?”奔波儿灞看着那疯疯癫癫的男子,问道。

    “不必,你们在门前守护即可。”李沧海说完,便推开牢门走了进去。

    牢房之内,阴森压抑,充满着一股恶臭。

    李沧海皱了皱眉头,直接朝那男子走去。

    那男子蜷缩在墙角,身体不断发抖,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郝仁?”李沧海问道。

    男子蜷缩的更紧了些。

    李沧海蹲了下去,盯着他道:“郝仁,你可还记得秦复?”

    男子用左手抱着双腿,身体瑟瑟发抖。

    “那你可还记得,连云,烈战?”李沧海盯着他,接着问道。

    郝仁身体拼命的发抖,突然他大叫起来:“鬼!有鬼!~有鬼啊!”

    郝仁毫无血色的脸皮上尽是惊惧之色,他猛地蹦了起来,拿头往墙壁上狠狠撞去。

    砰的一下,他额头上顿时流出一行血水。

    李沧海吃了一惊,此时在牢房外守卫的奔波儿灞,听到里面叫声,飞快的冲了进来。

    “大人,您没事吧?”奔波儿灞挡在李沧海跟前,紧盯着郝仁,问道。

    “我没事,快让他安静下来!”李沧海摇头说道。

    奔波儿灞伸手在郝仁肩膀点了一下,好似疯牛般的郝仁顿时瘫了下去,他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李沧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道:“十四年前,怀化将军秦复通敌叛国,被处以极刑,满门抄斩,你因是秦复心腹,而被关进天牢,是也不是?”

    郝仁双眸散淡,没有丝毫生气,脸上尽是惊恐之色,浑身瑟瑟发抖,仿佛没有听到李沧海所说。

    李沧海眉头微皱,他背着双手。平静地说道:“本官此番前来,不是为了找你的晦气。而是为了告诉你,秦复一案。现已由本官翻出,重新调查。本官不怕告诉你,从本官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秦复通敌叛国案另有隐情,秦将军忠心耿耿,绝非通敌之人。不过,让本官感到奇怪的是,秦将军若是被冤枉的,为何又是自己承认了罪名?你身为秦复的心腹部将。对当年之事应当清楚,本官希望你能将当年发生之事对本官说一遍。”

    郝仁靠着墙壁,呆滞的眼中唯有黑白二色,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李沧海似乎并不在意,他盯着郝仁,一字一顿地道:“本官只问你一句,此案与李林甫是否有关?”

    郝仁突然自顾自的傻笑起来,混合着血末的涎水从他嘴里流出,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若是你忌惮李林甫。大可不必担心。李林甫已经死去一年有余。如今圣上就在洛阳,本官虽重提此案,圣上也准许重审,但圣上只给本官七天时间。七天之内查出真相,秦复若是被冤枉,圣上自会给其平反昭雪。但若是七天之内没有结果。此事永不许再提。”

    李沧海抬头看着牢房压抑的牢顶,淡淡地道:“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本官之所以对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这是秦复唯一的伸冤机会,也是你重见天日的唯一机会。”

    说完这些,李沧海头也不回的朝牢房外走去,他走到牢房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语气淡然地道:“本官会命人将你转至上层牢房,若是你想起什么,随时都可以通知本官。不过,期限可仅有三天时间。”

    李沧海说完这些之后,便离开了牢房。临走之前,他瞥了一眼郝仁,郝仁依旧表情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从洛阳大牢离开之后,李沧海又去洛阳府衙交代了一番,才回到狄家。

    见李沧海回来,狄怀忙迎了上去询问情况。

    李沧海将经过对他说了一遍,狄怀顿时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之后,狄怀捋着胡须忽然道:“沧海,你觉得郝仁是真疯还是装疯?”

    李沧海端起茶盏,用茶盖荡开茶水上漂浮的茶叶,沉吟道:“此事很难说,一个人就算是心性再如何坚韧,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中长达十四年之久,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绝对能够将人逼疯。”

    狄怀点了点头,叹息道:“可怜啊!郝仁当初跟着秦复南征北战,几经生死,到头来反倒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度过了十四年!既然郝仁已经疯了,这条线索岂不是就此断了?”

    李沧海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水,心里却一直想着在牢房之中的郝仁的神情。

    从郝仁的表现来看,他确实已经疯了,而且疯的还不轻。

    但在李沧海看来,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当他提起秦复之时,他敏锐地发现郝仁呆滞的眼球有明显右移迹象,这说明李沧海提起秦复之时,他在回忆。

    既然他能够回忆起秦复,就说明他并未忘记秦复,可是他依旧装作无知无觉。

    李沧海心中暗自猜测,此人若是在装疯卖傻,那么他的心志至坚韧简直匪夷所思。

    十四年的牢狱之灾,他都一直在装疯卖傻,这简直就不可思议!

    “此人若真是装傻了十四年,很有可能他手里握有重要线索,可眼下他谁也不信,看来只能等了。”李沧海思忖着,在心中暗暗说道。

    此时天色渐晚,为了欢迎肃王李钰,狄英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狄晴的娇喝声:“走开!不要跟着我!否则本女侠要你好看!”

    “听到没有?晴姑娘让你走开呢!云鹤,还不快走!”李钰大叫道。

    “本姑娘是要你走开!讨厌鬼!”听声音,狄晴似乎很生气。

    “哎呦,晴姑娘,本王怎么能走呢?本王是跟着先生来学习探案之道的,说不得以后要住在狄家呢!以后还望晴姑娘多多关照啊!”李钰嬉笑的声音随即传来。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来到了客厅。

    “这是怎么回事?”李沧海摸着鼻子,有些疑惑不解,狄晴和李钰怎么发生冲突了?

    狄怀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沧海啊,你可算是有对手了。”

    李沧海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他话中何意。

    说话间,狄晴板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眉开眼笑的李钰,以及神色紧张的齐云鹤。

    李沧海不觉有些好笑,这齐云鹤的神情也太紧张了些,在狄家难道还担心李钰受伤不成?

    狄晴见到李沧海,原本怒气冲冲的脸蛋顿时如沐春风般笑了起来,她三两步走到李沧海身边,娇声道:“沧海,你回来啦?”

    李沧海点了点头,他看了下狄晴身后,发现只有李钰,于是便问道:“晴儿,萱儿呢?”

    “噢,薛姐姐说她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情,可能会成为有利的线索,便去调查了。”狄晴亲昵的说道。

    李沧海却没发现,狄晴身后的李钰,看到他二人亲昵的动作,整个人都好像猴子般抓耳挠腮起来。

    “王爷,你身体不适吗?”李沧海好奇的问道。

    李钰还没说话,就听狄晴哼道:“他是有病,出门没吃药!”

    狄怀吓了一跳,他忙对狄晴说道:“晴儿,不许对王爷无礼,还不快向王爷赔罪。”说着,他对着李钰弯腰行礼,尴尬的道:“王爷,晴儿口无遮拦,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赎罪!”

    李钰眯着眼睛,毫不在意地嬉笑道:“无妨,无妨,晴姑娘心直口快,乃直爽之人,我又怎会怪罪她呢?哈,哈哈哈……。”

    李沧海笑了笑,说道:“晴儿,王爷毕竟是王爷,你怎能这么说他?”

    “哼,他就是个讨厌鬼!”狄晴秀眉微挑,嘟嘴道。

    李沧海哑然失笑,李钰却一脸无所谓,嬉皮笑脸地道:“晴姑娘性格率真,乃当世侠女,能认识晴姑娘,真是本王三生之幸啊!”

    李沧海诧异地摸了摸鼻子,心道,李钰怎生如此兴奋,难道捡到宝了不成?然而,他却没注意到狄怀对他投去的提醒的眼神。

    晚宴是在客厅内举行,众人围坐在圆桌旁,桌子上摆满了珍馐佳肴。

    李沧海和狄晴紧邻而坐,李钰本被奉为上宾,应坐于上席,但他却不愿坐在上席,反而拉着凳子凑到了李沧海与狄晴身边,准确的说,其实是狄晴身边。

    狄怀和狄英两兄弟面面相觑,而李沧海却好似根木头,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七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可越查他越发觉得头大,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之久,各种证据早已被岁月所湮没,就连当年知情之人也都不知所踪。(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情敌

    没人知道当年究竟发生过何事,这让他的调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郝仁显然是知道些内情,但他被关押了十多年,只怕对所有人都不会完全相信,若想从他身上得知当年之事,恐怕绝非易事。

    李沧海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将希望全部押在郝仁身上。

    事实上,除了郝仁之外,他依然可以从其他方面进行调查,但这就要看崔涣是否能够及时找到,当年审理此案的三法司了。

    李沧海之所以要找到他们,除去他们是审理此案的主要人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们都是在此案过后,纷纷辞官。

    三法司在此案过后,同一年之内,几乎是同时辞官。

    而吏部尚书在返乡途中遇害,大理寺卿不知所踪,唯一剩下御史大夫归隐洛阳,尚有迹可循。

    按理说,他们查获秦复通敌叛国之案,理应受到嘉奖,前途正是一片大好,可他们却偏偏在这时辞官,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在李沧海看来很有可能藏有隐情。

    “只剩下三天时间了,希望崔大人尽快找到当年的御史大夫,或许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真相。”李沧海用筷子夹着一片肥嫩多汁的肉片,暗中思索道。

    突然,他的脚猛地被人踩了一下。

    李沧海茫然的抬起头,发现坐在他左侧的狄怀,正对着他挤眉弄眼。

    “大哥,你怎么面瘫了?”李沧海不解地问道。

    狄怀顿时翻了个白眼,忙对着他努了努下巴。李沧海这才恍然地侧过头。

    他右侧坐着狄晴与李钰,此时李钰正忙不停的给狄晴夹菜。而狄晴则狠狠地瞪着李钰。

    每次李钰夹一道菜放进狄晴碗中,狄晴则将菜转夹给李沧海。

    “晴姑娘。这个好吃,这是用蜂蜜烤出的熊掌,吃了能美容养颜!”李钰直接将一盘熊掌给端了过去,笑眯眯地送到狄晴跟前。

    狄晴却对他无甚好感,她一把夺过熊掌,然后放到了李沧海跟前,温柔地道:“沧海,你近来破案太过劳累,多吃些好的补补身体。”

    李沧海看了看一脸黑线的李钰。又看了看眉开眼笑的狄晴,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

    “我靠,李钰难道看上了晴儿?”李沧海古怪的盯着李钰,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不然,李钰堂堂皇室子孙,何必如此委曲求全的巴结狄晴?

    “咳咳,王爷此番光临寒舍,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我等敬王爷一杯。”狄英见状。忙端起酒杯,说道。

    李钰见狄晴和李沧海如此亲昵,不免有些垂头丧气,但主人家敬酒。他也不好推辞,只得端起酒杯,说道:“不必客气。本王向来敬仰狄公,此番能够来到狄家也是本王之幸。何况。本王要跟随先生学习探案之道,说不得要在狄家多叨扰几日。还望几位多多关照才是!”

    狄英和狄怀对视了一眼,两人不觉有些诧异,他们并不知道李钰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还以为他只是过来做客罢了。

    “王爷跟谁学习探案之道?”狄怀诧异地问道。

    李钰坐直了身体,端着酒杯,对着李沧海敬道:“自然是李沧海,李大人!”

    李钰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兴奋地道:“你们有所不知,本王向来对推理断案较为兴趣,此番能够遇到李大人,当真是本王三生之幸,本王已经拜他为师,这少不得要多有叨扰了,哈……哈哈。”

    狄怀和狄英纷纷露出惊愕之色,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堂堂肃王竟然拜李沧海为师,这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这种不可思议对狄家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好事。

    李沧海虽尚未跟狄晴成亲,但狄家上下早已将其认定为了姑爷,李沧海如今成了肃王的老师,岂不是说他狄家也跟着攀上了肃王这棵大树?

    尽管肃王没有什么影响力,但毕竟是皇室子孙啊!

    想想看,狄家姑爷成了肃王的老师,这要是传出去,狄家的声望还不水涨船高?

    两人对视了一眼,当即作出决定,尽快让李沧海和狄晴完婚!

    不论如何,李沧海这个姑爷他们是认定了。

    对狄家来说,李沧海可远比一个王爷要来的珍贵。

    不仅仅是因为狄晴喜欢,更重要的是,狄家能有现在的声望,可全靠李沧海。

    只有李沧海才能重振狄仁杰的名声。

    “王爷,我可没说要收你为徒啊!咱们之前不是说好的么,我教你推理断案,纯粹是朋友之间的帮衬。你可以叫我先生,但绝非是师徒关系。”李沧海认真地说道。

    李钰挠了挠头,眯着眼睛,嘿嘿笑道:“先生说的是,我这一激动反倒给忘了。先生,我敬你一杯!”

    说着,李钰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李沧海无奈,也只得陪了他一杯。

    狄晴有些不悦了,她用手指着李钰的鼻子,道:“这么说来,他岂不是要在咱家住上许久?”

    李钰哈哈一笑,忙不住的点头,道:“晴姑娘,以后还望你多多关照才是啊,哈哈!”

    “走开啦!讨厌鬼!”见李钰凑了过来,狄晴顿时皱起了瑶鼻,不悦地道。

    “晴儿,不许对王爷无礼!”狄怀忙说道。

    “大哥~。”狄晴撒娇地叫了一声,随即杏目圆睁的道:“他就是个讨厌鬼嘛,整日里跟着人家,赶都赶不走!”

    “你这丫头,唉,我们真是把你宠坏了。”狄怀尴尬地摇了摇头,忙端起酒杯对李钰道:“王爷,晴儿不懂事。王爷莫要同她一般见识,狄怀这里给王爷赔罪了。”

    “哎~。本王说过,晴姑娘性情率真。本王喜欢还来不及呢,又岂会怪罪?”李钰哈哈大笑道。

    狄怀和狄英两人,额头上顿时升起一股黑线。

    两人偷偷的看向李沧海,发现李沧海竟然古井无波,似乎根本没听到一般,两人心中顿时焦急了起来。

    这李钰都已经把话给挑明了,李沧海竟然无动于衷,他究竟怎么想的?

    李沧海心中却不以为然,对于李钰所说。他确实当作耳旁风。

    “晴儿,他毕竟是王爷,咱说哈多少也要客气些。否则,若是传到圣上耳中,会被圣上以为咱们冒犯皇室呢!”李沧海微微笑道。

    这番话说出,狄晴立即点了点头,亲昵地靠在了李沧海的肩膀上。

    两人如此举动,直接让李钰差点吐血。

    李沧海说的风轻云淡,但这番话却是明确的表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开什么玩笑。他李沧海可不是迂腐的道学夫子,更不是性格软弱之人,有人要抢走自己的女人,自己若是连屁都不放一个。那他娘的还算男人吗?

    李沧海可不管他是王爷还是谁,就算是皇帝亲自来了,也休想夺走狄晴。

    这不仅仅是爷们的责任。还是对狄晴的承诺!

    不过,李沧海还是给足了李钰面子。他并没有直接说破,而是用了一种比较含蓄的方式。

    老实说。他不想与李钰闹僵,毕竟多一个朋友远比多一个敌人要来的划算。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古怪起来。

    狄怀摸着下巴,他看了看三人,随即想了个办法化解尴尬。

    他哎呀一声,搓着手道:“难得王爷不嫌弃寒舍,既然王爷想在寒舍逗留,寒舍自然是欢迎之至。嗯,晴儿,你不是跟公孙大娘学习过剑舞之术么?不如,你练给我们看看,也好助助酒兴。”

    狄晴点了点头,傲然地道:“好,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公孙大娘的剑舞之术!”

    说着,狄晴命侍女去拿了一柄长剑。

    持剑在手,狄晴长袖翻飞,剑出游龙,当场舞动了起来。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气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看着狄晴施展剑舞之术,李沧海忍不住感叹起来。

    传闻公孙大娘不仅剑术高明,而且舞艺精湛。

    杜甫因见其弟子舞剑,而作《剑器行》,张旭因观大娘舞剑,而自此草书长进,豪荡感激。

    李沧海虽未见过公孙大娘舞剑,但从狄晴这里就可以看出,公孙大娘剑术高超,绝对冠绝古今。

    “好剑术!好舞艺!好本领!晴姑娘果然天资聪颖,这是我见过的最得公孙大娘真传的剑舞之术!妙,妙,妙!”李钰似乎也忘记了之前双方之间的尴尬,忍不住连声称赞。

    “王爷竟见过公孙大娘舞剑?”李沧海诧异地问道。

    “幼年在皇宫之中,我曾见过公孙大娘舞剑,当时大娘一舞,可谓是技惊四座,是以至今未曾忘却。但自从公孙大娘隐退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此等剑舞之术,没想到晴姑娘竟然得到了公孙大娘之真传!妙呵!”李钰赞叹道。

    “原来如此。”李沧海笑了笑。

    两人端起酒杯互相敬了一杯,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李钰边欣赏剑舞之术,边凑到李沧海身边,压低声音道:“先生,你和晴姑娘还没有成亲吧?”

    李沧海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道:“没呢,你想怎地?我可告诉你,莫要打晴儿的主意,否则我可不饶你!”

    “瞧先生说的,我这之前不是不知道你与晴姑娘的关系吗?这俗话说的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晴姑娘是天仙一般的人儿,又有谁不喜欢呢?不过,既然如今知道了先生与晴姑娘两情相悦,我又怎敢对她有非分之想呢?毕竟,从名义上说,你是老师,我是学生,这学生又岂能做出僭越之事呢?”李钰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笑嘻嘻地说道。

    李沧海古怪的看着他,心中却是一阵腹诽:这种僭越之事,似乎就是你们李家的传统吧?唐高宗李治看上了李世民的妃子武媚娘,李隆基看上了自己儿子的妃子,杨玉环。这种事也就你们李家能做的出来,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不过,腹诽归腹诽,李沧海却没想着揭破他。

    这种事虽然天下人心知肚明,但谁敢明说?

    除非是寿星佬吃砒霜,嫌命长了!

    “那你问这个做甚?”李沧海随意的问道。

    李钰眯着眼睛,笑道:“先生莫要误会,我是在想是不是,该让皇爷爷给你们赐婚。”

    李沧海淡然一笑,道:“有劳王爷费心了,不过此事我与晴儿有所约定,待铲除‘逆鳞玄武’之后,再做打算。”

    “好吧,既然先生已经做出决定,那我也不便多说。”李钰笑了笑,随即看向剑舞正兴的狄晴,赞叹道:“晴姑娘确实好本事啊!这剑舞之术若是能加入对战,才叫精彩呢!”

    李沧海也点头,确实如他所说,狄晴的剑舞之术不仅具有很强烈的观赏性,还有着实战性。若是能够加入对战,必定会呈现出另外一种感官体验。

    只是,几人都不会武功,谁会是狄晴对手呢?

    奔波儿灞与灞波儿奔两兄弟联手,勉强能够和狄晴交上几招,但两人形象实在不值一提,若是让他们与狄晴对战,着实是可惜了狄晴这绝美的舞姿。

    这时,站在李钰身后,不远处的齐云鹤突然走了过来。

    “王爷,属下也曾见过剑舞之术,不如让属下去和狄姑娘较量较量。”齐云鹤躬身说道。

    李钰愣了下,衣袖一挥,喝道:“退下!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就不要上去丢人了!”

    两人的话传到狄晴耳朵里,还没等李沧海开口,狄晴就收起长剑,傲然道:“本姑娘也正想找人活动下手脚,难得有人愿意跟本姑娘过招,本姑娘求之不得呢!”

    李钰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齐老一直吹嘘你武功如何如何高强,本王倒还未曾见识过,如今正好让晴姑娘检验一番。本王准了!”

    齐云鹤闻言,对着李钰行了一礼,便朝着狄晴走了过去。

    李沧海知道狄晴的实力,是以他并不担心,而是好奇的问道:“他不是王爷的管家吗?难道连王爷也不清楚他的实力?”

    李钰喝了杯酒水,有些醉醺醺地道:“你有所不知,云鹤是我府上老管家之子,上个月老管家病逝,他才来到我府上,接替老管家。据老管家说,他自小就跟随高人习武,月前刚从东瀛游历归来,所以他的实力究竟如何,我也不知。”(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剑器浑脱

    “他还去过东瀛?”李沧海奇道。

    李钰似乎喝的兴起,他觉得用酒杯喝的不太过瘾,索性将酒壶给拎在了手里,对着壶嘴猛灌了一大口,李钰道:“谁知道呢!这都是他爹说的,我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去过。”

    说话间,狄晴与齐云鹤已经对上了手。

    狄晴剑光如瀑,衣袖翻飞,剑法飘逸,犹如仙女舞剑,千变万化。

    齐云鹤竟然也不弱,他单手持剑,讲究沉稳,每一招都极其刁钻。

    两人瞬间对拆了十多招,竟各自战平。

    这让狄晴有些兴奋,难得找到个对手,她又岂会就此收手?

    “好剑法,注意了,本姑娘要施展真正的剑法了!”狄晴出言提醒道。

    齐云鹤眼神凝重,握着剑柄的双手,没有丝毫动摇。

    “一剑光寒!”

    狄晴一声娇喝,手中长剑顿时直往齐云鹤胸膛刺去。

    齐云鹤双手猛地一挥,长剑顿时自下而上斜劈了过去。

    叮叮当当~

    一阵清脆的交兵之声不断传来,双方越战越勇,剑势竟一时间无法收回!

    众人越看越是紧张,几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两人剑势越来越快,李沧海手心竟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阵冷汗。

    齐云鹤的武功不在狄晴之下,而双方又战的正紧,他生怕狄晴会一个疏忽而受伤。

    狄怀和狄英两兄弟也是一样,他们紧盯着交战中的两人,没有人说话。生怕分散了狄晴的注意力。

    喝的醉醺醺的李钰,在看到两人激烈的交战之后。也吓出了一身冷汗,酒劲顿时清醒了大半。

    “云鹤。比试切磋,点到即止,可莫要伤到晴姑娘!”李钰大叫道。

    李钰这一声大叫,顿时让齐云鹤有些分神,他一个不察,手中长剑顿时被打落。

    狄晴挥出的剑势来不及收回,利剑顿时在齐云鹤的手背上划出一道伤口。

    不仅如此,长剑竟直接顺着齐云鹤的胳膊,直往他胸前刺去。

    狄晴吓了一跳。她立即强行扭转剑势。

    锋利的长剑虽出现侧偏,但依旧去势如虹,顷刻间穿过了齐云鹤胸前衣衫。

    嗤啦一声,齐云鹤胸前衣衫顿时被截断,露出右边半个肩头。

    李沧海额头上都吓出了一层冷汗,幸好狄晴强行收回了剑势,否则齐云鹤非得死在这利剑之下不可。

    饶是狄晴及时收回剑势,齐云鹤的胸前,依旧被利刃划出了一道血痕。

    李沧海忙跑了过去。问道:“齐管家,你受伤了?大哥,快去拿药来!”

    狄怀愣了下,随即回过神来。忙跑去拿药。

    “不妨事,多谢大人关怀。”齐云鹤随手将截断的衣衫给搭在了肩头上,说道。

    “云鹤。你没事吧?”李钰走了过去,关切的问道。

    毕竟。齐云鹤是因他一声大喊才分神受伤,李钰倒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了。

    齐云鹤对着李钰跪下道:“云鹤给王爷丢脸了。请王爷责罚!”

    “说这个做甚,你既然受了伤,就快些去止血!”李钰说道。

    “属下遵命。”齐云鹤这才站了起来,低着头退了下去。

    就在齐云鹤退下的瞬间,李沧海突然瞥见他肩头上,竟然有一个指头大的伤疤。

    “此人想必经常与高手较量,否则也不会在肩头上留下如此大的伤疤。”李沧海暗自猜测道。

    狄晴收了兵器,好似做错了事的孩童一般,耷拉着脑袋,拉着李沧海的衣角,颇为委屈地道:“沧海,我不是有意伤他的!”

    李沧海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温柔地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晴儿,以后切磋的话,还是要点到即止啊!”

    狄晴重重的点了点头,认真地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的。”

    “晴姑娘,你……没……没受伤吧?”李钰打了个酒嗝,似乎酒意开始发作,舌头开始打颤地道。

    “都怪你!要不是你突然间大叫,齐云鹤也不会分神,我也不会伤到他啦,讨厌!”狄晴皱着瑶鼻,对着李钰不悦地道。

    李钰嘿嘿嘿地傻笑着,他连续打了几个酒嗝,道:“是……是我的错……错……。”

    还没说完,他突然身体一歪,险些摔倒在地。

    狄英忙将他扶住,却发现李钰已经醉的昏睡了过去。

    “沧海,你看这……。”狄英扶着李钰,苦笑道。

    “先将王爷扶下休息吧。”李沧海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空,摇了摇头道。

    狄英忙招呼狄风,两人扶着李钰回了房间。

    “沧海,你怎么了?”狄晴见李沧海眉头紧锁,脸上尽是忧虑之色,忙问道。

    李沧海叹了口气,道:“晴儿,你每次动手,我都心惊胆颤。本应是我来保护你才是,可每次遇到危险,都是你保护我,惭愧啊!”

    狄晴知道李沧海在担心自己,俏脸突然一阵绯红,她握住李沧海的手,轻声道:“沧海,你不用觉得自责啊!虽然你武功不行,但你却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你有缜密的头脑,这些可远比武功还要厉害呢!”

    李沧海笑了笑,他看着外面的夜空,没有说话。

    他对自己说过多少次,不想再让狄晴涉险,不想让薛萱涉险,在他看来她们都是他最为重要之人。

    可每次遇到危险,却都要靠她们拼死相救。

    在洛阳如是,在正阳城亦然。

    当他看到手下为了保护他而死之时,李沧海恨不得冲上去拼命。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他在意的是身边之人。之所以让松毛小狗去带狄晴前来,不是为了救自己。而是为了那些衙役。

    可最后,那些衙役依旧因保护他而惨死。

    “若是我有能力自保。或许他们就不会死。”每每想起此事,李沧海心中总是一阵自责。

    他自责自己为何不会武功,没有能力保护身边之人,只能让身边之人跟着自己涉险。

    跟着李沧海在一起久了,狄晴竟能看出他的心思,她拉着李沧海的手,道:“沧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武学之道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成为高手的。”

    李沧海叹了口气。道:“晴儿,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竟然能够一眼看穿我心中所想了,看来以后还真没什么事能瞒得过你了啊!”

    狄晴嘻嘻一笑,道:“跟着你这么久,若是没有这点长进,本姑娘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李沧海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道:“普天之下,就属你最聪明了。”笑了笑之后。他皱眉问道:“难道这世上就真的没有速成的功法?”

    狄晴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忽然啊呀一声,道:“有!不过……这种方法不知是否行得通。”

    “哦?什么方法?”李沧海双眼一亮,问道。

    狄晴犹豫了片刻。说道:“伐毛洗髓,移经易脉。”

    “何意?”李沧海问道。

    “伐毛洗髓,便是以绝世神功。打通你体内任督二脉,再以浑厚内力渡入你体内。替你重塑经脉。不过,这种方法从未有人试过。”狄晴沉吟道。

    “这是为何?”李沧海不解。

    “因为绝世神功向来难练。而施功者将内力渡入被施展之人体内之后,施功者就会内力尽失,甚至有可能有性命之忧。”狄晴说道。

    李沧海顿时吃了一惊,这种移花接木的功法,竟然对施功者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不仅如此,被施之人在重塑经脉之事,也会承受巨大的痛苦,这种痛苦绝对非常人所能忍受。若是撑的过去,或许会有可能得到施功者的内力,若是撑不过去,就会经脉尽断。”狄晴严肃地说道。

    李沧海倒吸了一口气,如狄晴所说,这简直就是在自杀。

    “就没有人试过吗?”李沧海好奇的问道。

    狄晴摇了摇头,道:“没有。先不说能否练成绝世神功,即便是练成了,谁又愿意冒着性命危险,将自己辛苦积蓄的内力传给他人呢?”

    李沧海想了想,觉得也是,除非是白痴,要不然谁会这么玩命?

    “什么样的神功,才能称得上绝世神功啊?”李沧海忽然对这个大感兴趣,问道。

    “武林之中每个门派都有镇派武学,只要练至大乘,便数绝世神功。比如,华山的‘紫霞功’,少林的‘易筋经’,还有你给我的‘南溟心法’,都可以称为绝世神功。不过,这些武学,已经很少有人能够练至大乘了。”

    李沧海恍然大悟地摸了摸下巴,他摇了摇头道:“罢了,一口吃不成胖子,这路还是要一步步地走才行啊!”

    狄晴见他有些神情索然,便依靠在他的肩膀,道:“沧海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李沧海轻轻的抚摸着狄晴的秀发,两人相互依偎着,站在门前,听着院子中雨水砸在石板上的声音,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次日一大早,李沧海尚在洗漱之中,就听到了敲门声。

    李沧海迷迷糊糊的打开房门,看到陶箬竹正站在门前。

    “陶兄,这么早有何见教?”李沧海揉着眼睛问道。

    陶箬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道:“大人,这是恩师让我交给您的东西。”

    李沧海接过信封,拆开之后看了起来,这一看顿时让他清醒了起来。

    这信上所写的是十四年前的御史大夫,罗忠在洛阳的隐居之处。

    他胡乱的洗了把脸,随即便带着陶箬竹按照信上所写的地址找去。

    洛阳城东市,在临近白马寺旁边,有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宅院。

    小院门前,倒着一些药渣。

    院子里种着一株梨树,梨树的枝桠已经从低矮的院墙内伸了出来,稀稀落落的挂着几枚尚未成熟的青梨。

    “大人,这就是罗御史家。”陶箬竹说道。

    李沧海双手背在身后,对他点了点头,陶箬竹了然,随即走到紧闭的门前,敲了起来。

    一连敲了几下,也无人前来开门。

    就在李沧海琢磨着是否强行撞门之时,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一名衣着朴素的男子走了出来,疑惑地看着两人,问道:“请问两位要找谁?”

    陶箬竹对着他抱拳行礼,说道:“敢问这里可是罗忠罗御史家?”

    那男子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忙挥手道:“不是,不是,你们找错人了。”

    说着,那男子就要关门。

    陶箬竹立即出手,将木门拦住,指着李沧海道:“这位是当今大理寺正卿,李沧海李大人,今日特来拜访罗御史,我们又岂会找错人?”

    那男子闻言,脸色一阵变幻,但眼中却透露出惊疑之色。

    李沧海掏出大理寺印玺对着那男子亮了一眼,那男子立即跪在地上,拜道:“草民见过李大人。”

    “起来吧。”李沧海点了点头,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男子,说道:“你是罗御史的儿子?罗御史现在何处?”

    “回大人话,草民罗通,家父如今不在家中。”罗通低着身子说道。

    “不在家中么?这药渣还冒着热气,分明在不久之前刚熬出来,你身体硬朗,难道这药是你喝的不成?”李沧海声音不大,却包含着一股威严。

    罗通身体突然一阵发抖,他断断续续地道:“这……这药,是……是贱内所吃……。”

    “你以为本官会这么好骗?”李沧海皱了皱眉,说道:“本官此番前来找罗御史,只是为了想问他一些事情,你又何必欺瞒本官?”

    就在这时,一名小女孩从里面跑了出来。

    “爹爹,爷爷让他们进来!”小女孩跑到罗通身边,说道。

    罗通愣了下,他回头看了看屋子,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对着李沧海道:“大人,请!”

    走入宅院,李沧海才看到,这宅院虽小,但各种摆设却是井然有序。

    宅院左侧是一株梨树,梨树下面是一个小小的花坛,里面种着牡丹。

    院子之中有厢房两间,外加一处简易的灶台。

    罗通引着两人走进正厢房,甫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

    李沧海扫了眼房间,房间之内摆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桌椅,以及一个书架之外,就只有一张床。

    李沧海暗自摇头,罗忠乃是御史大夫,即便是辞官归隐,也会每个月有朝廷俸禄,也不至于生活的这般艰辛才是。(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御史大夫

    此时,床头上坐着一名衣着朴素的女子,正在喂一名老者喝药。

    老者形容枯槁,骨瘦如柴,半躺在床上,身体不断发抖。

    “父亲,大理寺卿李大人来了。”罗通对着老者说道。

    老者缓缓扭过头,用颇为苍老的声音喝道:“大理寺卿来了,你怎能将他们拦在门外?还不快快谢罪!”

    罗通闻言,立即对着李沧海跪下,道:“方才草民担心老父身体,将大人拦在门外,得罪之处,望大人赎罪。”

    李沧海将他扶起,说道:“你也是一片孝心,本官又岂会怪你?”

    为了不让老者扭着头太过辛苦,李沧海走到老者床边,抱拳行礼道:“晚辈李沧海,见过罗御史。”

    罗忠用浑浊的双眼打量了一番李沧海,吃力地道:“没想到这声震洛阳的李大人,竟然如此年轻,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罗御史过奖了,晚辈不过是破了几桩小案罢了。”李沧海微微欠身道。

    “好、好,不骄不躁,沉着冷静,圣上没有看错人啊!”罗忠颤巍巍地称赞了一番,接着说道:“李大人该不会专程来看望老夫的吧?”

    李沧海点了点头,道:“既然罗御史看出来了,那晚辈就直说了,十四年前……。”

    “且慢!”罗忠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他对着罗通道:“通儿,你们先下去吧!”

    “可是……您的身体……?”罗通有些担忧。

    “不妨事,去准备些酒菜,好生款待下李大人。”罗忠挥了挥手,说道。

    罗通叹了口气,对着李沧海行礼道:“大人,家父重病在身。有劳大人代为照看。”

    李沧海点了点头,罗通这才带着妻女关上房门离开。

    罗通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他们三人,这时罗忠才叹了口气,吃力地说了一句:“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李沧海眉头微皱,他盯着罗忠。道:“罗御史知道晚辈前来的目的?”

    罗忠突然咳嗽了起来,陶箬竹见状,忙走了过去,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过了好一会,罗忠才叹道:“若是老夫所猜不错,李大人应是为了调查十四年前,秦复将军通敌叛国一案而来的吧?”

    “不错。”李沧海点了点头。

    罗忠叹了口气,颤巍巍地道:“没想到时隔十四年。才被人提起此案,老夫原以为会带着这些秘密进棺材呢。”

    李沧海心中一动,罗忠如此说,就表示他一定知晓一些内情。

    “罗御史,当年究竟发生何事?秦复将军真的通敌叛国?三司会审的结案陈词究竟写了些什么?”李沧海忙不迭的问道。

    罗忠似乎陷入了回忆,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地说道:“老夫已经守着这个秘密十四年,这十四年来。老夫日夜不得安宁,老夫愧对秦将军啊!”

    李沧海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罗忠接下来所说的,将会是至关重要之事。

    就听罗忠叹道:“当年,秦复将军威震边关,又被圣上加封为怀化大将军,可谓是风头无两。秦复为人耿直,最是眼中容不得沙子。他虽身处边关,但对朝中之事却一直牵挂于心。圣上重用李林甫,迫害忠良,人人敢怒而不敢言。但只有秦将军敢于直言进谏,在朝堂之上。更是指着李林甫的鼻子,痛斥其为奸贼,可谓是大快人心。”

    “可惜,圣上当年对李林甫宠信有加,对于秦将军的进谏,圣上并不以为然,反而劝秦将军与李林甫要将相和睦。”罗忠吃力地喘息了几下,李沧海忙给他端了杯水。

    罗忠喝了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嘴唇,接着说道:“后来,边关突然传来急报,说吐蕃大军侵占了瓜州等地,而那时秦将军刚好回家省亲,于是便传来秦将军通敌叛国,故意放吐蕃大军进犯边关之消息。”

    李沧海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我已知晓,圣上因此而相信谣言,命人将秦复关押起来,只因此案涉案者乃是怀化大将军,是以圣上责令大理寺、吏部、御史台三法司会同洛阳府,共同审理此案。”

    “不错,当年三法司会审,审理此案足足用了三天时间,传唤了十多名人证,以及若干信件。但秦复却始终不承认自己通敌叛国。”罗忠眯着双眼,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不知那些人证都是些什么人?”李沧海问道。

    罗忠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说道:“那些证人,皆是秦将军部下,但在我等审理之时,却发现这些证人皆是不久之前,从其他队伍调至秦复手下。他们众口一词,纷纷证明秦将军与吐蕃相互勾结,甚至还有人手中握有秦将军与吐蕃大将之间的往来密信。不过,在老夫看来,这些人皆非秦将军心腹,秦将军断无可能让他们知晓自己通敌之事。”

    李沧海思索了片刻,沉吟道:“如此说来,几位大人也不相信秦将军通敌叛国了?”

    “秦将军为守护大唐安宁,十年如一日的守在边关,一生历经大小数百场战役,血染征袍,忠心耿耿,又岂会通敌叛国?我等自是不相信秦将军会叛国。”罗忠咳嗽了一阵子,激动的说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他思索了下,说道:“晚辈在调查此事之时,发现有关此案的结案陈词都不翼而飞,这结案陈词之中究竟写了什么?”

    罗忠缓缓的抬起头,他浑浊的老眼盯着李沧海。

    “结案陈词……。”罗忠突然笑了起来,剧烈的笑声,使得他喘息的更加厉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苦笑着道:“并没有什么结案陈词,因为我等并未审理出结果。卷宗上所记录的其实乃是我等几人,有关此案的疑虑,并没有写明秦复通敌叛国之罪名。”

    “没有结案陈词?”李沧海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我等几人奉命审理此案,但却发现此案疑点重重,不论是那些人证,还是物证。都显得极为突兀,并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秦将军与吐蕃勾结。在我等看来,此案尚未完结,自然不可能会有结案陈词。”罗忠说道。

    “没有结案陈词,那圣上手中的案词又是从何而来?”李沧海眉头深锁的问道。

    罗忠盯着他,深深地道:“你当猜的出来这是怎样一回事。”

    “李林甫?”李沧海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

    罗忠赞许的对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当年参与审理此案的三法司,连同洛阳府尹,我等四人只签署过一份案词。便是那份写有诸多疑点的案词。这份案词本应上呈御览,但在我等未来得及上呈之际,却突然传出三法司的结案陈词已经被送到了圣上手中,圣上在看到案词,确定秦复通敌叛国之后,大发雷霆之怒,下旨将秦将军一家抄家灭族!”

    罗忠半倚在床头,双眼凄迷。他叹了口气,说道:“从圣上下旨。到秦家满门抄斩,这期间仅隔了一天时间。而圣旨从长安传至洛阳,最快也要三天。当时老夫就知道其中另有蹊跷,那份上呈给圣上的案词,只怕是有心人故意伪造而成。就在秦将军被处斩的当天,李林甫命人送来了结案陈词。并胁迫我等签字画押。”

    “李林甫权倾朝野,圣上又对其宠信有加,摄于其威,我等也只得在结案陈词上签字。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我等后来会销毁那些所谓的结案陈词,只留着一份能够证明其中疑点的,同时又有我等四人签字的案词。”罗忠说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恍然说道:“原来三司连同洛阳府的结案陈词,全是被你们所毁。你刚才说尚留有一份证词,那份证词现在何处?”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罗忠有些气喘吁吁,他休息了一会,接着说道:“李林甫此人口蜜腹剑,我四人参与审理此案,却没有个结果,他定然不会放过我等,是以我等纷纷辞官。”

    说到这里,罗忠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哀伤之色。

    就听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年的洛阳府尹,被李林甫以强抢民女之罪,发配充军,惨死于岭南道。我等先后辞官,吏部尚书却又被山贼所杀,惟有我与当年的大理寺卿林大人,一路颠沛流离。可后来在瞿塘峡,我们遭到杀手埋伏,林大人为了救我,而以身犯险引开杀手,至今生死不明。”

    陶箬竹闻听此言,吃惊地道:“如此说来,那些杀手难道就是李林甫手下?”

    “劫杀朝廷大臣,李林甫这是要杀人灭口!恐怕洛阳府尹与吏部尚书,也是死在他的阴谋之下。”李沧海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起来。

    罗忠的眼角滑落几滴浊泪,他吃力地擦去泪水,说道:“不过,李林甫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老夫手中还握着一份证词,这份证词虽不足以证明秦复是被冤枉的,但却可以置李林甫于死地!”

    “既然您有这份证词,为何不交给圣上?而是自己保存?”陶箬竹不解地问道。

    李沧海看了陶箬竹一眼,沉声道:“李林甫权倾朝野,先不说这证词能否送到圣上手中,即便是被圣上拿在了手里,圣上也不会相信这一面之词。交给圣上,就等于断了自己的后路。”

    罗忠摇了摇头,说道:“老夫并不怕死,而是怕死的毫无价值。这证词虽不能证明秦将军清白,但却包含着诸多疑点,老夫一直想着,有朝一日会有人从这些疑点上,找出事情真相,还秦将军一个清白。”

    说到这里,罗忠老泪纵横,他枯瘦的双手紧握着李沧海,颤巍巍地道:“所幸的是,在老夫行将就木之前,上天终于开眼了。李大人,老夫求你一件事。”

    “罗御史请讲。”李沧海说道。

    罗忠将身边放着的瓷枕抱在手中,轻轻摩挲了一下,猛地对着床沿摔了过去。

    一声脆响,那瓷枕顿时四散开来。

    与此同时,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从瓷枕里面掉了出来。

    陶箬竹忙弯腰将那纸张捡了起来,交给了罗忠。

    罗忠颤巍巍地接过纸张,他老泪纵横地道:“李大人,这便是我等当年的案词,老夫已经没有几日好活了,这案词就交给大人,只希望大人能够查出当年真相!还秦将军一个公道啊!”

    李沧海接过案词,他看着已经发黄的纸张,心中对罗忠肃然起敬。

    为了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罗忠守了这案词十四年。

    几经生死,过着贫寒的日子,罗忠却没有丝毫怨言。

    大唐确实奸臣当道,但这并非说明大唐无忠义之士。

    熊阿四如是,罗忠如是,三法司连同洛阳府尹亦是。

    “前辈放心,无论如何,我也要将整件事情查清楚!”李沧海郑重地道。

    “老夫相信你,你有这个能力。老夫心愿已了,死而无憾了。”罗忠似乎放下了一桩心事,说道。

    李沧海将案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然后思索了片刻,问道:“前辈,我还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前辈。秦将军当年是否自己承认过罪行?”

    罗忠愣了下,他颤巍巍地摇头道:“因为有人曾诱导过他,说圣上远在长安,想要洗清自己的罪名,除非见到圣上。而根据以往流程,三法司会审结束之后,秦复要被押至长安,由圣上亲自发落。我想,秦将军定是因此而认罪,他想要亲自见到圣上。”

    李沧海背着双手,来回地踱了几步,他眉头紧锁,这个理由似乎有些太过牵强了些。

    他踱了几步之后,脚下骤然一停,问道:“诱导他之人是谁?”

    “杨国忠。”罗忠看了他一眼,深深地道。

    “是他?”李沧海略感诧异。

    罗忠点了点头,说道:“当年杨国忠身为监察御史,奉命监督此案,便是他在牢狱之中,说服秦将军认罪,好以此见到圣上。可惜,秦将军不仅没有见到圣上,反而坐实了自己通敌叛国之罪,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唉~!”

    李沧海眯起了眼睛,他没想到此事杨国忠竟然也参与其中。

    据他所知,杨国忠与李林甫虽同是奸相,但两人却并不合拍。但他却不知道杨国忠起初与李林甫狼狈为奸,两人合谋也不知迫害了多少忠臣义士。(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当年证物

    “杨国忠为人奸诈,心机深沉,依老夫猜测,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讨好李林甫。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李林甫之前对杨国忠甚是瞧不起,但经历此事之后,李林甫对杨国忠大为赞赏,并极力向圣上推荐他。此人能从市井之徒一步步成为当今宰相,其心计之深沉,远超常人。李大人,对于此人,你不可不防啊!”罗忠说完这些,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李沧海点了点头,关于这点,他比任何人都更为清楚。

    “杨国忠,李林甫,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指认秦将军的证人,应该也都是他们的人吧?”李沧海皱眉说道。

    “不错,这就是当年审理此案时,我等所发现的疑点,他们全是李林甫的门徒。当年谁都知道李林甫与秦复不合,其实在此案之初,老夫就怀疑这一切都是李林甫在搞鬼,但李林甫权倾朝野,我等也只是猜测,所以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可是没想到,最后秦将军依旧难逃此劫。”罗忠叹息道。

    李沧海心中有数,他总算弄清了事情的大概,现在他可以确定一点,这一切都是李林甫的诡计,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除去秦复这个眼中钉。

    秦复远在边关,手握重兵,李林甫也奈何不了他,但若是他离开边关,李林甫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除掉他。

    “果真如此的话,想必那让秦复返回洛阳的那个消息,也是假的了。”李沧海暗自猜测。

    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待他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关于十四年前所发生之事。他已经心中有数,剩下的事情相对来说就简单多了。

    “哦。对了,当年秦将军被抄家灭门之后,我们曾留下了一些所谓的‘物证’,那些‘物证’就藏在洛阳府的证物室,我等能力有限,无法从中找到破绽,李大人心思缜密,希望你能够有所发现。那些东西被封在一个木盒之中,上面刻着一朵牡丹。”罗忠想了想。吃力的说道。

    李沧海眼睛顿时一亮,颇为吃惊的道:“那些东西竟然还在?”

    “当年我等辞官之时,曾去过洛阳府,那时那些东西还在。不过,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而今是否还存在,就不得而知了。”罗忠叹息道。

    李沧海思忖了片刻,当即做出决定,对着罗忠深深地行了一礼。他郑重地道:“前辈,李沧海绝不会辜负你之重托。眼下我需要立即前去找寻那些‘物证’,晚辈就此告辞了!”

    罗忠浑浊的双眼,放出光芒。他颤微微地道:“李大人,老夫能在死之前将这些说出,已是死而无憾。秦将军含冤十四载。能否沉冤昭雪,就全靠李大人了!”

    说着。罗忠强行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对着他行礼。

    “前辈不必多礼。晚辈定当竭尽所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李沧海一本正经地说道。

    罗忠笑了起来,他眼角湿润,点头道:“老夫相信你。”

    简单的几个字,让李沧海心中泛起波澜。

    他原以为三法司乃是和李林甫是一丘之貉,合谋诬陷秦复。直到现在他才知晓,三法司各个都是忠义之士,他们没有因惧怕而放弃真相,也没有因岁月而妥协,在他们心中,始终坚守着正义。

    古有‘一诺千金’之故事,在此之前他只是当故事听过,却并不以为然。

    直到他接二连三的遇到这些人,他才知道‘一诺千金’并非只是故事。

    熊阿四为了报恩,不怕牵连,冒死给秦家收尸,并十四年如一日的祭拜他,从不间断。

    而当年主审此案的三法司与洛阳府尹,虽没能救下秦复,但却坚守正义,这一守就是十四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将真相公诸于天下。

    除了感动,李沧海收到的更多的是责任,伸张正义的责任!

    离开罗家时,李沧海将身上所有的银两全部塞给了罗通。

    他看的出来,罗忠已经病入膏肓,已没有太多时间可活。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让这位忠义之士,在生命的最后不留遗憾,所以他要加紧寻找真相。

    两人快马加鞭的赶往洛阳府,来到洛阳府后,他们没有和任何人废话,直接朝着证物间走去。

    李沧海严肃的神情,让洛阳府尹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而不自知,忙跟在李沧海屁股后面。

    “打开!”来到证物间,李沧海沉声吐出了两个字。

    洛阳府尹忙命人打开铜锁,弓着身子道:“大人,您这是……?”

    李沧海推门,带着陶箬竹走了进去,随即一转身对着洛阳府尹等人道:“没你们的事了,各自忙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行礼后,各自返回。

    证物间是用来储藏各个案件证物之处,偌大个房间并排放着数十排木架,每个木架上都放着各类证物,生锈的砍刀,折断的利剑,以及沾血的石头。

    对于证物间,李沧海起初也感到惊讶,没想到早在唐朝就已经有了保存证物的观念。

    直到他升任正阳县令之后,才知晓这是吏部的考核手段之一。

    对于官员,吏部每年都会进行考核,这考核的指标之一就是破案率。

    通常来说,破案率越高的官员,得到提拔的几率越大。

    但这种情况之下,就会使得某些官员为提高破案率,妄造假案。

    吏部为了解决这种事情,就下令各级府衙必须备有证物间,待吏部考核之时,结合证物对各个案件进行对比。由此而判断官员是否造假。

    虽说这种方法尚不完善,但在古代社会却是已经进步许多了。

    证物间内除了并排的木架之外。还有许多堆积起来的木箱,木箱之中放着年代久远的证物。

    “大人。这么多东西,要如何寻找啊?”陶箬竹看着满屋子的证物,有些头疼起来。

    李沧海看了下周围,这确实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离开罗家之时,李沧海曾问过罗忠,那木盒的存放之处,但罗忠毕竟年事已高,加上他只来过一次,早已忘记具体的存放之处。

    李沧海思索了片刻。沉吟道:“既然那东西是在十四年前被放于此,那就先找一下十四年前的箱子。”

    十四年前的箱子被押在两个木箱子下面,但那些箱子异常沉重,李沧海又喊了几名衙役帮手,才将两个木箱给抬了下去。

    打开木箱之后,李沧海等人在里面仔细的翻找着。

    然而,几人反反复复的将里面的东西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罗忠口中所说的那个木盒。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要将这里所有的箱子都打开找一遍不成?”陶箬竹挠着头。不无泄气的道。

    这么多箱子,若是全部找一遍,单凭他们几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

    李沧海站起身来。他拍了拍手,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眉头一时间皱了起来。

    “放在木箱里的证物都是时间过的太久。由法曹一件件清点之后放进的,而那木盒则是洛阳府尹亲自存放。应该不会在木箱之中。”李沧海想了想,他仔细地观察着周围。把自己想象成了当年的洛阳府尹。

    从罗忠口中,可以看的出来,当年的洛阳府尹是名忠义之士。

    他同三法司一起主审秦复案,但却并未因此而屈服于李林甫,而是将那些所谓的‘证据’给藏了起来。

    那么,他之所以藏起这些‘证据’,原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秦复沉冤昭雪之时,可以当作真正的证据,展现给天下人。

    罗忠说过,他们同一年相继辞官,吏部尚书是最先辞官归隐,惨死于山贼手中。

    那时,他们余下三人皆已心有猜测,这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洛阳府尹自然会想到自己有可能会丧命,这种情况之下,他心中一定希望有人在自己身死之后,能够找到那些‘证据’,如此他们才不会死的毫无价值。

    “如果是我,在这种情况下存放木盒,一定不能太过隐蔽,但同时那个地方又很容易被人忽略。”李沧海站在原地,转着身子朝周围看去,仔细的寻找着这种地方。

    房梁、桌角……

    蓦然,李沧海的眼神停在了房间正中的一处影壁之上。

    影壁上所雕刻的乃是一尊獬豸,獬豸脚踏祥云,昂首挺立,给人一种沛然正气。

    李沧海走了过去,他仔细的瞧着影壁,影壁上的獬豸乃是木雕,纹理清晰,栩栩如生。

    然而,李沧海却发现獬豸下颌处的鳞甲,与周围竟有些出入。

    周围鳞甲全是顺麟,而只有下颌那片鳞甲,竟然全是逆鳞。

    “这逆鳞向来只有一片,为何这尊獬豸却有着这许多逆鳞?”李沧海眉头微皱,稍作犹豫,便伸手摸去。

    当他的右手摸到那些逆鳞之时,他心中顿时一喜。

    因为,他摸到了一丝缝隙。

    “找到了!”李沧海沉声吐气,右手微一用力,顿时将那块逆鳞给扣了出来。

    陶箬竹立即围了上来,他看到李沧海手中拿着一个比巴掌大上一圈的木盒,木盒厚约三寸,正面雕刻着鳞甲,反面则雕刻着一朵牡丹,放入獬豸下颌,正好能够将那处空缺给填上。

    “大人,这就是那个木盒?”陶箬竹看着那木盒,啧啧称奇道:“那位大人能够以如此巧妙的方式,将木盒藏起,也就只有大人目光如炬,才能一举找到啊!”

    李沧海也是感慨万千,当年的洛阳府尹心思又是何等缜密,否则也不会想出这等方法。

    来到证物间,众人的注意力自然是放在各种证物上,谁会去看这影壁?

    而那位洛阳府尹也正是利用了这点,才将木盒表面雕刻成鳞甲,镶嵌于影壁之上。

    他相信,若有人重提当年案件,必然会有人前来寻找木盒。

    他也相信,能够重提此案之人,也必定能够找出木盒下落。

    否则,如何有能力替秦复沉冤昭雪?

    李沧海打开木盒,发现里面放着一枚吐蕃兵符,以及十多封发黄的信件。

    拆开信件,李沧海逐个仔细的阅读了一番。

    这些信件上面都有着秦复与吐蕃大将的署名,上面明确记载着双方之间的谋划。

    从信件上来看,秦复确实投靠了吐蕃大将,两人在信件之中详细谋划了进攻计划,从如何侵占边关,再逐渐占领幽州,秦川,以及如何占领长安等谋划皆清楚的写明。

    不仅如此,吐蕃大将为表示诚意,更是将兵符送与秦复。

    “大人,从这些信件来看,似乎秦将军真的有通敌叛国的嫌疑啊!”陶箬竹说道。

    李沧海眉头紧锁,他收起信件,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这些信件真假还需再做验证,走吧。”

    陶箬竹点了点头之后,便跟着李沧海离开了洛阳府。

    出了洛阳府之后,陶箬竹问道:“大人,现在该去何处?”

    “去百官苑!”李沧海眯着眼睛,沉声说道。

    陶箬竹应了一声,随即去找了辆马车,两人坐上马车直往百官苑而去。

    百官苑内除了供百官居住之外,还有临时供百官处理朝政之处。

    经历‘逆鳞玄武’造反一事之后,大唐朝廷从上到下,可谓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的洗礼,除了忙不迭的审理反贼,还要处理全国上下递送来的各种大小事件。

    百官苑分前后两进,前进院是百官办事之处,后进院才是百官居住之所。

    前进院又分为左右两跨院,左跨院以宰辅为首,右跨院以六部为首,各司其职的同时,也便于沟通。

    李沧海与陶箬竹来到兵部所在的办事之处,兵部尚书立即迎了上来,拱手道:“李大人,你要找之人现被看守在厢房之内,这是他们的履历。”

    说着,兵部尚书递给他几张写满字的纸张。

    李沧海仔细的看了看,对着兵部尚书拱手道:“有劳大人了。”

    “李大人奉圣命调查此案,下官自然要尽力协助。”兵部尚书说道。

    李沧海思索了下,说道:“还有一事,劳烦尚书大人请其余五部尚书大人,共同前来作个见证。”(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悔不当初

    “作何见证?”兵部尚书愣了下,有些不解地问道。

    “大人过会自然知晓。”李沧海如是说道。

    兵部尚书点了点头,命人带李沧海前往厢房之后,便去找余下五部尚书。

    右跨院里面有一处较为偏僻的房间,房间外站着几名士兵。

    见李沧海前来之后,纷纷队他行礼。

    李沧海对着陶箬竹轻声嘀咕了几句,然后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厢房之中有两人,这两人皆是身穿盔甲,身上散发着一股军人特有的杀伐之气。

    一人坐在圆桌边,手中拿着烧鸡正大口大口的啃着,吃的满嘴流油。

    另一人则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提着个酒壶不断晃悠着。

    “你是何人?”见李沧海进来,正啃着烧鸡的那人愣了下,他随手抹了下嘴上的油渍,问道。

    还没等李沧海开口说话,那躺在床上喝酒之人,却突然蹦了下来。

    “他娘的,可算来人了,把俺们关在这屋子里,究竟是所为何事?”那人提着个酒壶,冲到李沧海跟前,骂骂咧咧地道。

    此人一张口,顿时一股酒气喷出,连同着唾沫星子,全喷在李沧海脸上。

    李沧海皱了皱眉,用衣袖擦了下脸上的唾沫,淡淡地道:“两位不知所为何事?”

    “娘的,俺们从昨天就被关在这,也没个人跟俺们交代,俺们怎么知道咋个回事?”提着酒壶的男子,瞪着眼睛盯着李沧海,怒气冲冲地道。

    那啃着烧鸡的男子眨了眨眼睛,忙上前打着圆场道:“两位有话慢慢说,何必动怒呢?”

    “冯茂典。你少他娘的在这装蒜,你被关进来之时,不是同样一脸怒容?”那提着酒壶的男子不悦地哼道。

    冯茂典咧了咧嘴,咬了口烧鸡,慢条斯理地道:“赵烨,你这话可就不对。咱们虽被关在这里,但有吃有喝,又不是在坐牢,又何须动怒?”

    他顿了顿,将嘴里的肉咽下,接着说道:“何况,尚书大人既然将我们关起来,自然有其原因。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位大人。能够告诉我们原因,你应当以礼相待才是。”

    被称作赵烨的男子哼了一声,骂道:“老子就看起你这虚伪之人!啊呸!”

    赵烨猛地吐了口痰,瞪着李沧海,叫道:“你又是谁?尚书大人呢?我要见他!”

    冯茂典却对着他弯腰行礼,显得极为客气,说道:“这位大人,请坐。末将冯茂典,不知道大人如何称呼?”

    李沧海嘴角微微上扬。淡淡地道:“李沧海。”

    “原来您就是李大人?失敬,失敬啊!”冯茂典吃惊不已,神情更加恭敬。

    赵烨也是突然一愣,他上下打量着李沧海,吃惊地道:“你真是李沧海?”

    李沧海淡然一笑,道:“如假包换。”

    “末将赵烨参见李大人!”赵烨赶忙对着他行礼。他激动地道:“李大人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不仅救了圣上,还救了大唐江山!您的威名早已传遍天下,如今得见大人。真是赵烨三生之幸!”

    李沧海事先查看过他们两人的信息,这两人分别是宣威将军、明威将军,在官阶上位列四品。

    两人分别是左右神武卫军的将领。

    神武军与龙武军负责此次皇帝东巡,但在洛阳之乱时,这两支队伍全在洛阳城外,而他们二人也在城外。

    狄晴拿着兵符前去调集大军之时,为防止动乱发生,这两人就被留在了军营戒备,是以他们并没有见过李沧海。

    李沧海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声名鹊起,甚至连军伍之中都已知晓。

    “两位将军不必多礼,请坐!”李沧海眯了下眼睛,说道。

    赵烨和冯茂典也不再争吵,三人相互客套了几句,随即坐了下来。

    “大人,不知您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冯茂典问道。

    “是啊大人,听闻您被圣上委以重任,去调查谋反逆贼,为何会有时间来到这里?”赵烨此时变得客气了许多,但仍旧一脸疑惑地问道。

    李沧海淡然一笑,说道:“本官此番前来,是有事情想要向两位请教。”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同时出现疑惑之色,忙道:“不敢,不敢,大人有事尽管问便是,末将等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沧海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那本官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开元二十八年,你二人分别驻守瓜州、安西,担任校尉之职,负责两地门户之安危,本官没有说错吧?”

    两人愣了下,相互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同时点了点头。

    “那一年,吐蕃趁着怀化大将军秦复返回洛阳之际,突然出兵,以迅雷之势,侵占了瓜州,安西。然而,你们当时却并未反抗,是也不是?”李沧海神色淡然地问道。

    两人脸色微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冯茂典皱眉道:“大人,您这话是何意?当年之事……圣上已经知晓,此事错不在我们,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李沧海笑了笑,淡淡地道:“不错,当年你们不战而退,被拿回兵部受审,但奇怪的是,你们此后不仅没有革职查办,反而在此后两年步步高升,这就让本官觉得有些意思了。”

    “这是因为我们将功折罪,圣上开恩,我们才得到提拔,此乃正常之事!”赵烨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接过话说道。

    “让本官来猜猜,所谓的‘将功折罪’是怎么一回事,是与吐蕃血战呢?还是指认秦复通敌叛国呢?”李沧海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在平常不过之事。

    两人身体突然不由自主地一抖,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眼中尽是惊愕。

    “大人,你这是何意?”冯茂典故作疑惑地道。

    “听不懂吗?”李沧海淡然一笑。说道:“那本官就一一给你们解释一下。”

    “开元二十八年,秦复在回家省亲之事,被下入大牢,其罪名是通敌叛国。与此同时,吐蕃侵占瓜州、安西,更坐实了其通敌叛国之罪。圣上震怒。着大理寺、吏部、御史台三司于洛阳府审理秦复。尔时,有证人十余人,物证若干件,无论人证物证,都证明秦复之罪名。巧合的是,那些人证之中,正巧有二位的名字,如若本官没有猜错的话,这便是功劳之所在吧?”李沧海淡淡地说道。

    两人脸色大变。这时他们才明白过来,李沧海过来并非是为了放他们出去,而是来找茬的。

    赵烨眉头紧锁,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猛地抓过酒壶狂喝了起来。

    冯茂典低着头,手里摆弄着一个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人,你这么无端指责末将。末将可是要奏明圣上的!”冯茂典正色道:“我二人是犯过错,但如今这职位确实沙场征战得来。秦将军于我等有知遇之恩,我二人又岂会指认他?”

    李沧海冷笑了一声,淡淡地道:“既是如此,吐蕃在进攻瓜州、安西之时,你等为何不出兵相抗,而是放起进入?”

    “这……这是秦将军的计策。为了关门打狗!”冯茂典有些心慌地道。

    “关门打狗?”李沧海嘴角上翘,冷冷地道:“用肉包子打狗么?秦复身为怀化大将军,岂会蠢到这种地步?”

    李沧海话锋一转,突然喝道:“你以为你们当年所做之事,就无人知晓么?”

    “大人!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们曾指认过秦将军?”冯茂典叫道。

    “当年之事,确实已经无人知晓,秦复已经被满门抄斩,所有相关案词也早已消失不见,但若是你们因此而以为你们所做所为能够欺瞒世人的话,你们就错了!”李沧海目光如炬地盯着两人,沉声道:“实话告诉你们,本官奉命调查十四年前秦复通敌叛国一案,而今已有了很大进展,本官之所以前来找你们一谈,是为了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大人,秦复将军通敌叛国,我等却并未参与,这与我等何干?”冯茂典眉头紧皱地道。

    “本官这有一份当年的证人名单,上面详细记载了你们当时指认秦复之事,你们既然没有参与此事,又是如何指认秦复的?”李沧海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冷冷地道。

    “这……秦将军通敌叛国乃是不争事实,我等也不愿相信,但我们并未指认过秦将军……。”冯茂典有些口干舌燥地道。

    “够了!”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寡言,不停喝酒的赵烨突然大吼了一声。

    他猛地将酒壶扔在地上摔成粉碎,红着眼眸,低声嘶吼道:“冯兄,这等事情已经瞒了十四年,我已经受够了!当年之事……是咱们对不起秦将军……。”

    “赵烨!住嘴!”冯茂典突然站了起来,大喝了一声。

    “冯兄,这么些年,你可有过安稳的日子?咱们是保全了一家老小,也升官发财,但可有过一天踏实的日子?”赵烨双眸充血,他双手死死的握拳,低声道:“这是咱们欠秦将军的,如今,也该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唉~。”冯茂典张了张嘴,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即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十多年了,没想到此事还是再被提起,罢了,罢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冯茂典仰头叹了口气,脸色浮现出悲伤之色。

    他看了眼李沧海,摇头道:“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李沧海点了点头,他没想到两人竟如此爽快,于是便道:“对于当年之事,本官早已有所猜测,此番前来只是为了验证猜测是否正确。如若本官所猜不错,当年你们故意放吐蕃进攻,以及指认秦将军,乃是受人指使,是也不是?”

    赵烨和冯茂典对视了一眼,冯茂典叹息着点了点头:“大人所猜不错。当年放吐蕃进入边境,我等确实是受人指使,不过那人并非秦将军。”

    “是何人所指使?”李沧海问道。

    “罗希奭!”冯茂典道。

    “罗希奭?”李沧海眉头皱了起来。

    他倒是听闻过此人,此人好酷刑,是李林甫的心腹,与当年京兆法曹吉温共同管理刑狱,也不知迫害了多少忠臣良将,两人作为李林甫的左膀右臂,可谓是坏事做绝,时人称之为“罗钳吉网”。

    “据本官所知,罗希奭当年不过是侍御史,这兵部之事并不由他管理,为何你们会听他之指使?”李沧海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罗希奭给我等的信件上,有……当时宰相李大人的印记,我等也只能照办。”冯茂典叹道。

    “李林甫,本官就知道是你在搞鬼!”李沧海低声骂了一句,他想了想后,接着问道:“你们既然知道秦将军没有通敌叛国,为何要指认于他?”

    “这……。”冯茂典欲言又止,他苦笑了起来。

    “我二人虽是李林甫所提拔上来之人,但却是在秦将军手下得到重用,秦将军于我等有知遇之恩,若不是被逼无奈,我等又岂能背叛将军?”冯茂典摇头叹息道。

    “他娘的!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也不怕得罪谁了,就实话说了吧!这些全是李林甫那乌龟王八在暗中搞鬼!他威胁俺们,若是不按照他所说去做,就灭了俺们一家老小……。”赵烨红着眼睛,他突然抬起拳头往自己胸膛上狠狠捶了一下。

    巨大的力道捶打在胸膛,他对自己没有丝毫手软,以至于嘴角流出了血水。

    “我赵烨对不起秦将军!为了保护一家老小,反而害了秦将军一家!这些年,我没有过上一天踏实的日子,每当我闭上眼,总能看到秦将军的身影,我他娘的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赵烨双眸通红,两行泪水从他怒睁的虎目中流淌了下来,声泪俱下地自骂道。

    冯茂典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点头道:“其他人是否如我们一般,我不得而知,但我二人自从秦将军惨死之后,就从未有过安稳的日子。大人可能不知道,秦将军与我二人不仅有知遇之恩,更有着救命之情。秦将军从不轻视任何人,即便是最普通的兵卒,他也视为兄弟。当年在战场上,若非秦将军舍命相救,我二人早已化成一堆白骨。这些年每每思及此处,我二人就愧疚难当,恨不得以死抵命。”(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酷吏

    .

    “可是我二人都知道,我们不能死,我们要是死了,秦将军就会永远背着叛国贼的罪名!我们势单力薄,自知斗不过李林甫,这才一直隐忍,天幸大人重查此案,如今我等将心事说出,纵然是身死也无憾了!”冯茂典说完,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赵烨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与冯茂典对着李沧海跪下,泣泪道:“我二人自知罪孽深重,不求能够活命,只求李大人能够还秦将军一个公道!”

    李沧海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看着两人道:“你们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两人同时点头,道:“有!罗希奭当年发给我等的密函,我等一直小心收藏。除此之外,还有当年他送与我二人每人的一百两黄金!他曾言道,顺其意,则步步高升,阖家平安。逆其意,则满门抄斩!我等为了活命,却出卖了秦将军,九泉之下,我二人真不知以何面目去见秦将军。”

    “证据现在何处?”李沧海想了想,大声问道。

    两人似乎没想到李沧海会突然提高音量,顿时吓了一跳,他们刚要说话,却看到李沧海对他们摆了摆手。

    只见李沧海用手指沾了些酒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小心隔墙有耳。

    两人对视了一眼,很快就明白过来。

    “你们说的这些,若是没有证据,那你们就是在诬陷朝廷命官!到时候可就真的满门抄斩了!”李沧海边厉声喝斥,便继续蘸着酒水在桌面上写着。

    冯茂典心思机敏,他立即反应过来,神色激动地道:“我二人既然敢将当年真相说出,自是抱着必死之决心!这证据就在……秦将军故宅!”

    最后几个字,冯茂典很好的把握住了音量。使得声音不小不大,刚好让外面听得清楚明白。

    与此同时,冯茂典与赵烨两人蘸着酒水,在桌面上各自写了地点。

    李沧海将两人所写地点记在心里,随手将字迹抹去,他皱眉道:“为何将证据留在秦将军故宅?”

    冯茂典叹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一来,我等出卖秦将军,心有愧疚。二来,秦将军故宅早已荒废,不会有人想到我等会将证据留在那里。其实,这也是我等为自己所留下的后路。”

    李沧海点了点头,他思忖了片刻,说道:“本官不日即将重审此案,到时。你二人可敢出证?”

    “有何不敢?大人放心,我等万死不辞!”赵烨重重的捶了下胸膛,沉声说道。

    “如此甚好,你二人暂且留在这里,等待本官传唤。”李沧海看了下两人,神色淡然地说道。

    “谨遵大人之命。”两人对着李沧海恭敬地行礼道。

    厢房之外,六部尚书靠近墙根站着,见李沧海走出。纷纷上前行礼。

    “李大人,他二人所说是否可信?”兵部尚书忙问道。

    李沧海回头看了下厢房。对几人摆了摆手,示意先离开此地。

    众人点头,随即跟着李沧海离开了厢房。

    “方才我们所说,几位大人是否都听到了?”李沧海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放在身前,边走边问道。

    六部尚书面面相觑。纷纷点头。

    “李大人与他们对话,我们都已听到。只是,他二人所说究竟是否可信?”兵部尚书疑问道。

    对六部尚书来说,此事不可谓不大。

    毕竟,冯、赵二人所说。实在是匪夷所思,这就等于表明秦复当年是被冤枉的!不仅如此,还牵扯到了已故的宰相李林甫,这事态之严重,已经超出众人想象。

    “尚书大人以为他们所说是否可信?”李沧海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兵部尚书皱眉深思,他沉吟道:“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他们所说究竟是真是假,还真的难以猜测。毕竟,李相已经驾鹤西去,这等指责却是死无对证了。”

    崔涣摇头道:“老夫倒以为,他们没有说谎。当年之事,你我心里都清楚,秦复与李林甫两人将相不和,难说李林甫不会从中作梗。何况,他们也说了,此事参与者还有罗希奭,李林甫虽已死去,但罗希奭尚在,真相如何,从他口中一问便知。”

    提起罗希奭这个名字,余下几人脸色纷纷变色,

    罗希奭此人,以酷刑闻名,一点也不亚于武周时期的酷吏来俊臣,若论起迫害官员,两人可谓是不相上下。

    甚至可以说,罗希奭比来俊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宝五年,李林甫曾针对太子李亨发起过一场冤案。

    当时,太子李亨姬妾杜良娣(东宫的内官有妃、良娣、宝林三级,良娣是地位低于太子妃的姬妾)的父亲杜有邻与女婿柳勣不和。柳勣诬告杜有邻“妄称图谶,交构东宫,指斥乘舆”,李林甫命京兆士曹王鉷与杨国忠一同审讯。

    最终,杜有邻、柳勣都被杖毙,杜良娣也被废为庶人。

    在这次事件中,很多地方官员也受到波及。北海太守李邕、淄川太守裴敦复被杖毙,韦坚、皇甫惟明等与太子交好之大将被赐死。

    而最让人惊惧的是,监察御史罗希奭趁机巡察地方,大肆杀戮贬谪官员,自青州一路杀到岭南。

    尔时,前相李适之已被贬为宜春太守,听闻罗希奭之所为之后,惊惧之下竟服毒自尽!

    一时间,满朝文武人人自危,若是被罗希奭盯上,就只有死路一条!

    对满朝文武来说,罗希奭这三个字,就是噩梦般的存在。

    “这……这恐怕有些困难了吧?”吏部尚书高洛川觉得喉咙里有些发干,他舔了舔嘴唇,艰难地说道。

    作为吏部尚书,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罗希奭的手段。

    罗希奭最善于刑讯逼供,其手段简直令人发指,凡是落在他手中之官员。皆是生不如死,他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信息。

    而李沧海竟然想要从这么一个,专司吏法之人口中得到真相,在吏部尚书看来,简直难比登天。

    “罗希奭?哼,我倒是想要好好会一会他!”李沧海哼了一声。他衣袖轻轻一甩,随即对吏部尚书道:“尚书大人,罗希奭此人现在何处?”

    “罗希奭如今为中部、始安两地之太守,令充当经略使。”吏部尚书回道。

    李沧海眉头微皱,他思忖片刻,随即道:“从洛阳到始安,要多久时间?”

    “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半个多月。”吏部尚书想了想说道。

    “这么远?”李沧海不禁咂舌。

    崔涣似乎看出了李沧海的心思,道:“李大人是否想要将罗希奭带来审问?”

    李沧海点头道:“不错。此人参与当年之事,必然知道不少内情。只是,这一来一回要半个多月,这时间上却是来不及了。”

    崔涣知道他所说的时间,是皇帝给他的期限,七天之内若是查出真相,则有可能还秦复一个清白。若是七天之内没有查出真相,秦复就要永远含冤莫白。

    他思索了片刻。好像想到了什么,捋着胡须道:“李大人。或许时间还是够的也说不定呢!”

    “哦?此话怎讲?”李沧海有些诧异。

    对于整件案子,他已经心中有数,但却是缺少证据,那些毕竟都是他之推测。

    而罗希奭作为李林甫的心腹,为其做了不少恶事,只要能够抓住罗希奭。才能真正为秦复平反,这才是最为直接有力的证据!

    然而,始安距离洛阳千里迢迢,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这古代交通毕竟并不发达,始安在位置上位于桂林。而洛阳位于中原,崔涣为何会说时间还是够的呢?

    “再过两天就是中秋佳节了啊!”崔涣捋着胡须说道。

    李沧海眉头紧锁,一脸不解,这和中秋佳节又有什么关系?

    吏部尚书听到崔涣的话,恍然道:“是了!李大人有所不知,罗希奭此人每逢中秋都会回到老家,与家人团聚,年年如是,从无例外。而他的老家,就在洛阳城!”

    “如此说来,罗希奭就在洛阳?”李沧海有些诧异。

    “这个眼下尚不能完全肯定,不过,却是一个机会。”崔涣说道。

    “这不太可能吧?罗希奭若是在洛阳,他应当前去觐见圣驾才是啊!可我等并未见到他啊?”吏部尚书疑惑不解。

    崔涣摇头道:“罗希奭乃中部太守,他放下军务回到洛阳,已是渎职,他又岂敢去面见圣驾?”

    李沧海点了点头,崔涣所说并非不无道理,眼下时间紧迫,也能碰碰运气了。

    他想了想后,对着吏部尚书道:“大人,劳烦你随我共同前去罗希奭家中,将其带来审理。”

    吏部尚书点头道:“李大人不必客气,此乃我应为之事,我这就去召集人手。”

    说着吏部尚书便离开了。

    “李大人,你真有把握对付得了罗希奭?”崔涣问道,

    李沧海皱了皱眉毛,说道:“这个还需捉住罗希奭之后,才能知道。不过眼下有一件更重要之事要做,大人方才也听到冯、赵二人所说,他们将相关证据放在了秦复故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那些证据,只要这些证据在手,罗希奭就无法抵赖。”

    崔涣点头道:“不错,这确实是对付罗希奭的最好方法。”

    “证据倒不急于一时,我最担心的是能否抓到罗希奭。”李沧海思忖片刻后,说道:“不如大人随我一同前往,倘若真的抓住了罗希奭,也好有人能镇得住他!”

    崔涣温和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陪你走一遭便是。”但随即皱起了眉头,道:“不过那些证据该怎么办,这秦家如此之大,想要找出来,怕是要费些时间了。”

    李沧海沉吟道:“证据放在秦家故宅,应该很是安全,眼下最重要的是将罗希奭捉拿归案,此人关系着整件事情的真相。等抓住他之后,再去拿回证据也不迟。”

    他看了看身边几名官员,对着几人微微欠身,拱手道:“有劳几位大人前来做这个听证,眼下暂时无事,几位大人可以去忙了。”

    “如此,那我等就先告辞了。”兵部尚书等人对着李沧海还礼。

    几人离去之后,李沧海立即凑到崔涣耳边嘀咕了起来。

    崔涣脸色先是惊讶,再是疑惑,最后老脸上更是挂上了自信满满的笑容。

    “原来证据是藏在了柴房那里啊!果然够隐蔽!”听完之后崔涣恍然道。

    李沧海忙对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两人边嘀咕着边离开了院子。

    然而,两人却没发现,就在前方拐角处,工部尚书将两人之举动瞧的一清二楚。

    百官苑,宰相阁,是为当朝宰辅所设立的处理朝政之处。

    当朝宰相有三人,其余二人留守长安,惟有杨国忠一人随帝东行。

    杨国忠身为内阁首辅,即便是临时办公处,也容不得有半点差池。

    于是,百官苑之中最为宽敞华丽的一座房屋,便成了杨国忠居住之所。

    宰相阁内,杨国忠正襟危坐,手里拿着一道塘报正看着。

    此时,一名侍卫走了进来,跪拜道:“大人,工部尚书宋鲲求见!”

    杨国忠头也不抬地道:“让他进来。”

    侍卫应了一声之后,便退了出去。

    随后,工部尚书快步走了进来,跪拜道:“宋鲲参见杨大人!”

    杨国忠点了点头,随手将奏折给放在一旁,他捋着胡须道:“李沧海让你们六部尚书去到东跨院,所为何事?”

    宋鲲似乎对杨国忠知道此事一点也不惊讶,他说道:“李沧海让我等前去做个见证。”

    “什么见证?”杨国忠奇道。

    宋鲲看了看左右,杨国忠心中了然,随即命人将门关上。

    宋鲲也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他想了想措辞,便将所听到的冯、赵二人与李沧海的对话,给杨国忠说了一遍。

    杨国忠听完之后,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团。

    “没想到李沧海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这么多事情。”杨国忠背着手,来回地踱步道:“十四年前的旧案,他也能翻出来,此人还真是个‘地里鬼’。”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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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爷,眼下该如何是好?要不要去将那些证据给毁掉?”宋鲲想了想说道。

    杨国忠来回地踱了几步,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眯着眼睛,嘿嘿地笑了几声道:“为何要毁掉证据?当年之事与本相又无甚关系,本相不仅不会毁灭证据,还要多给他一些证据。”

    “大人,属下不解。”宋鲲似乎想不通杨国忠为何要这么做,于是疑惑地问道。

    杨国忠捋着下颌胡须,眼睛闪出点点精光,道:“李林甫一直觉得本相会对他产生威胁,是以在死后,还留下了一些势力来钳制本相。本相一直在想用什么法子能将李林甫的党羽一网打尽,没想到李沧海倒是给本相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宋鲲也是眼睛一亮,他瞬间明白了杨国忠的意思。“大人这是要借李沧海的手,除掉李林甫的党羽?”

    杨国忠眼神骤然一冷,哼道:“李林甫这个老狐狸,生前担心本相会抢了他的风头,处处跟本相作对,死了还处心积虑的对付本相,着实可恨!还有那安禄山,也是他一手提拔,用来制衡本相。本相好不容易逮到这个可以正大光明铲除他们的机会,又岂能错过?”

    说完,杨国忠的脸色变的狰狞了起来。

    “大人,此事恐有不妥吧?”宋鲲看着面目狰狞的杨国忠,皱眉说道。

    “有何不妥?”杨国忠眼中凶光闪烁地道。

    宋鲲犹豫了下,说道:“大人,当年之事您也有参与。若是李沧海查清了事情真相,恐怕会连累到大人啊!”

    杨国忠闻言,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说道:“无妨,本相当年不过是给秦复出了个让他可以自救的主意而已,谁知道李林甫竟然没有让他见到圣上。这可就怪不得本相了,要怪就怪他命该如此啊!”

    说完这些,杨国忠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大人英明!大人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实在是高!李沧海自以为能够掌控一切,却没想到他之所作所为,皆在大人掌握之中!”宋鲲见状。立即满脸堆笑的恭维起了杨国忠。

    对于宋鲲的恭维,杨国忠觉得很受用,他捋着胡须,得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人,但不知您有何打算?”宋鲲问道。

    杨国忠眯着眼睛,使得他原本就小的眼睛,变成了一条缝。不过,从缝隙之中透露的却是令人心悸的凶光。

    “嘿嘿。自然是要将这份厚礼送给李沧海了。”杨国忠嘿笑道。

    “属下不明白。”宋鲲一头雾水。

    “李沧海既然调查此事,他定然知道会有人阻拦他。本相猜测。他之所以让你们听到他们的对话,乃是他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杨国忠眯着眼睛,忍不住称赞道:“不得不说,李沧海的心思确实缜密,甚至可以说是恐怖!难怪‘逆鳞玄武’会将他称为魔鬼。”

    宋鲲吃惊不已。他惊愕地道:“大人是说那些证据根本就不在秦家故宅,这是李沧海设下的圈套,就为了引人上钩?”

    说完这些,宋鲲只觉得后背突然升起一股冷气,果真如此的话。李沧海此人就简直太可怕了。

    同时,宋鲲暗自庆幸,幸亏杨国忠没有让他去故宅取出证据,否则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你怕了甚么?”杨国忠瞪了他一眼。

    “是是,属下失态了。大人打算怎么做?”宋鲲忙低头道。

    杨国忠捋了下胡须,嘴角上翘,意味深长地道:“你觉得若是王鉷知道了此事,他会如何做?”

    “王鉷?”宋鲲低头想了想,道:“王鉷是李林甫心腹,当年之事他亦有所参与,他若是知晓此事……。”说到这里,宋鲲眼睛一亮,道:“属下明白了!”

    杨国忠瞥了他一眼,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地道:“明白了,还不快去做?”

    “是,属下这就去做!”说着,宋鲲便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房间,就剩下杨国忠一人,他上扬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狞笑。

    杨国忠想了想,随即走到矮桌上,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塞进信封,他拍了拍手,一名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影顿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大人!”黑影对着杨国忠行礼。

    “将此信火速送与安禄山!”杨国忠道。

    黑影愣了下,他接过信件,不解地道:“大人,安禄山与您势如水火,大人这是何打算?”

    杨国忠捋着胡须,淡淡地道:“安禄山与本相确实不和,不过,我们却有着一个共同的障碍—李林甫!他手上有九姓铁勒同罗部落的降将,这对我们来说,是将李林甫的势力彻底铲除的绝佳时机,我相信,安禄山会与本相合作!”

    黑影点了点头,将信件贴身收好,对着杨国忠行礼之后,瞬间消失无踪。

    “李林甫啊李林甫,若是你还活着,本相还真会怕你三分,如今你已经死了,就不要怪本官心狠手辣了,要怪,你就怪李沧海吧,谁让他重提此案呢?不过话说回来,这李沧海能为朝廷铲除你留下的党羽势力,还真是功不可没,大功臣一个啊!”黑影离开之后,杨国忠面无表情地笑了起来。

    李沧海与吏部尚书等人前去捉拿罗希奭之时,已是傍晚时分,加上连续阴天,使得夜色较平常提前了许多。

    黑暗逐渐笼罩起了洛阳城,由于临近中秋佳节,家家户户挂起灯笼,使得洛阳城变得烛火通明起来。

    大街上依旧有无数人往来。夜色根本阻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到处都是鼎沸的人声。

    然而,却有一处地方与洛阳城的热闹显得格格不入,那就是秦家故宅。

    与其他热闹非凡的街道不同,秦家故宅所在的街道异常冷清,走在街道上。都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背后无时无刻存在着某种东西,在背后轻轻的吹着冷气。

    而相对于街道,秦家故宅则更让人感到阴森恐怖。

    这十多年间,有胆大之人去过秦家故宅,出来之后却患了失心疯。

    有人说,这是因为打扰了秦家故宅之中的亡灵,被冤魂所缠导致。

    自那以后,秦家故宅就成了洛阳城的一处禁地。再无人敢踏入。

    然而,就在这阴森诡异的秦家故宅,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黑影趁着夜色,几个飞腾跳跃,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

    那黑影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辨认了方向之后,便从院子中那些坟丘间穿过,径直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黑影对那些坟丘似乎毫不在意。他快速来到厨房,将破旧不堪的房门推开。然后走了进去。

    柴房之中灰尘遍布,黑影从腰间摸出一枚火折子,在厨房之中找到一个锈迹斑斑的烛台,烛台上插着半截布满灰尘的蜡烛,点亮了起来。

    借着烛光,才看到。此人身穿夜行衣,脸上蒙着黑纱,但从身形上看似乎是名男子。

    他端着烛台,仔细地在厨房之中寻找了起来。

    厨房之中堆放着几捆柴火,遍地都是碗碟碎片。整个厨房一片狼藉。

    他找遍了整个房间,除了找到一些保存完好的瓷碗,再无其他。

    黑影端着烛台,站在厨房之中皱起了眉头。

    整个厨房,似乎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藏东西,自己要找的东西又在哪里?

    黑衣人皱眉深思,忽然他的目光看向了灶台,心中顿时一动。

    若是藏东西,还有比这灶台更好的地方吗?

    想到这里,黑衣人立即走了上去。

    他蹲在灶台跟前,伸手在里面摸索着,片刻之后,他果然从里面摸出了一个沾着灰尘的油纸包。

    黑衣人欣喜无比,他忙将油纸包收好,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忽然发现厨房外竟然升起了一片火光。

    “朋友,我可等你多时了。”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黑衣人心中一沉,他忙走到窗边,探头朝外面看去。

    厨房外不知何时竟被人包围,从那些侍卫的穿着来看,分明就是右金吾卫!

    而人群跟前,则站着一名俊秀儒雅,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

    “李沧海!”黑衣人低声自语,暗自骂了一声。

    这率人包围厨房的男子,不是李沧海又是何人?

    他身边不仅跟着礼部尚书崔涣,竟然还有肃王李钰,以及李钰的随行管家齐云鹤。

    李沧海背着双手,双眼微眯地道:“朋友,你已经被包围了,还是自己走出来吧,否则你可别怪我一把火将这厨房给烧了。”

    黑衣人眉头紧锁,他迅速衡量了下眼前处境,自己明显已经陷入包围之中,想要硬拼显然是不可能。

    但让他束手就擒,显然是不可能。

    他思前想后,觉得想要活命,只有擒贼擒王!

    他眼神扫过众人,李沧海,崔涣,李钰!

    众人之中,李钰身份最为尊贵,且又手无缚鸡之力,黑衣人立即将他锁定成了目标。

    打定主意之后,黑衣人翻手摸出一柄短剑,他看了看身边,飞起一脚将半张木桌顺着正门给踢了出去。

    与此同时,黑衣人从窗户纵身跳出,趁着众人的主意在正门之时,他双脚自窗沿猛然一踩,借力用力,单手成爪,径往李钰抓去!

    众人忙着躲避木桌,就在哗啦一声木桌摔碎之时,黑衣人的手爪已经快如闪电般的伸到了李钰的肩头。

    “王爷小心!”齐云鹤大喝一声,立即冲到李钰身前。

    黑衣人见状,心知自己的计划已然落空,只有抓到一个是一个。

    他右手猛然抓向齐云鹤的脖子,就在这时,齐云鹤突然抬手,突然扣住了黑衣人的手腕。

    齐云鹤一声大喝,右手突然发力的拧了起来。

    黑衣人大吃一惊,身体忙跟着手腕所拧方向转了一圈,才避免手腕被拧断的下场。

    黑衣人没想到齐云鹤竟然身怀武功,他左手短剑立即挥出,逼迫齐云鹤放开了他的右手。

    齐云鹤眼神一冷,翻手抓过身边侍卫手中长戟,立即冲了上去,与黑衣人对打了起来。

    李钰似乎没想到黑衣人竟然想要对付自己,他脸色惨白,半天没反应过来。

    “王爷,您没事吧?”崔涣走到李钰身边,看他脸色异常,忙问道。

    李钰咽了口唾沫,道:“没、没事……。”他脸色一阵难看,手中折扇一指黑衣人,怒声道:“云鹤,将此人给我拿下!胆敢行刺本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齐云鹤手持长戟,和黑衣人战成了一团。

    李沧海看的清楚,黑衣人根本就不是齐云鹤的对手。

    果然,三十招过后,黑衣人被长戟刺伤,紧接着齐云鹤飞起一脚,直接将黑衣人给踹倒在地。

    “留下活口!”李沧海生怕齐云鹤一个不察,直接杀了黑衣人,忙大声道。

    齐云鹤刚想持戟杀过去,听闻此话,顿时停手。

    众人顿时围了上去,将黑衣人给包围了起来。

    黑衣人半躺在地上,他咳出了几口鲜血,目光冷冷地看着李沧海等人。

    “你竟敢行刺本王?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李钰气呼呼地走了过来,气的浑身发抖。

    他与李沧海、崔涣站在同一条直线上,可黑衣人却偏偏选择了他最为目标,这不是柿子捡软的捏,摆明了瞧不起他吗?

    “王爷息怒,先让我们来看看他的真正面目吧!”李沧海淡淡地道。

    黑衣人眼神一冷,他掏出油纸包,右手摸出火折子,大喝道:“退后!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烧了这证据!”

    崔涣见状,心中一紧,生怕他真会烧掉油纸包,立即喝道:“大胆贼人!交出证据,或可饶你性命,若是执迷不悟,惟有死路一条!”

    黑衣人见崔涣神色紧张,知道对方有所忌惮,顿时信心大增。

    他爬了起来,一手拿着油纸包,一手拿着火折子,厉声道:“让开!”

    崔涣大怒,那些侍卫也是面面相觑,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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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大鱼上钩

    “先生,这该怎么办?”李钰脸色也有些难看,他之前就知道,李沧海此番的目的就是为了捉住此人。

    可眼下情况,却是让众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这就好比,用人参钓鱼,鱼虽然上钩了,但人参却被鱼给吃了。

    更加悲催的是,这鱼很有可能会咬断鱼线,再次逃回大海。

    如此一来,可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可是,让他奇怪的是,李沧海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哦?你要烧掉证据?”李沧海做出一副惊吓的表情,但随即他神色又变得淡然起来:“用火折子似乎烧得比较慢,不如我给你一个火把?”

    说完,李沧海真的丢给他一个火把。

    这下众人都傻眼了,连同崔涣和李钰都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他。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些证据的重要性,可他居然让对方烧掉。

    黑衣人也愣了一下,他冷冷盯着李沧海,似乎想要看出李沧海心中所想。

    然而,李沧海却好似没事人一般,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着夜色,竟然悠闲的吹起了口哨。

    “你就真不怕我烧了这些东西?”黑衣人见李沧海一脸不在意的表情,心中顿时升起了疑虑。

    李沧海停下了口哨,淡淡地道:“我不怕你烧,就怕你不烧。你为何不打开看看?”

    黑衣人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将油纸包拆开。

    这油纸包一层层的,也不知包裹了多少层。

    黑衣人一直拆到最后,发现里面只放着一封信。

    李沧海笑嘻嘻地道:“拆开吧,说不定里面会有惊喜。”

    黑衣人死死的盯着他。他仔细摸了下信封,确认里面并没有暗器之后,才将信封撕开,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

    他犹豫了下,看了眼李沧海,随即打开看了起来。

    这一看。却是让他傻眼了。

    这纸上并没有任何字迹,只有一副图。

    画的是一个伸着中指的拳头!

    “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啊?”李沧海对着黑衣人竖起一根中指,随即捧腹大笑起来。

    他笑的是如此惨烈,以至于眼角都流出了泪水。

    众人一阵莫名其妙,崔涣和李钰更是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有什么好笑的,因为这张纸?还是因为纸上画的那个伸着中指的拳头?

    “崔大人,他出门的时候。脑袋没被门夹住吧?”李钰小声问道。

    崔涣顿时翻了个白眼,他摸了摸鼻子,上前问道:“李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李沧海笑的肚子疼,他对自己的这个恶作剧,觉得非常满意。

    这么多天来的压力,经过这次疯狂大笑,简直一扫而光。李沧海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

    李沧海并不是个喜欢戏弄他人的人,但若是对付那些奸诈之人。他并不介意使用这种手段。

    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李沧海看着那黑衣人,神色立即又变得平淡起来。

    “朋友,这下你还烧不烧?”李沧海双手笼在衣袖之中,笑嘻嘻地问道。

    黑衣人脸上蒙着面纱,看不出是何表情。但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此时的表情应该比吃了绿头苍蝇还要难看,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他恨不得将李沧海碎尸万段!

    “这不可能!你不是去抓罗希奭了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黑衣人竭力控制着心中怒火。猛地将那纸张给撕成了粉碎,声音冰冷的嘶吼道。

    李沧海眯着眼睛,淡淡地道:“本官若不去抓罗希奭,你又岂会来到这里?”

    “李大人,老夫不明白,你怎知他会来这里取走证据?”崔涣疑惑不解地问道。

    “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会有人前来盗取证据,这不过是我的猜测。”李沧海说道。

    “猜测?”崔涣愣了。

    李沧海笑道:“你我心中都清楚,当年之事乃是李林甫所为,李林甫权倾朝野,其党羽自然不会少。当年对付秦复,定然有着不少帮手。李林甫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的权势尚在,他的党羽也依旧存在。而且,就在这满朝文武之中。这拔出萝卜带出泥,我若查出李林甫,少不得就会查到那些帮凶,所以在冯、赵两人说他们手中握有证据之时,我便临时做出了这个计划。”

    崔涣捋着胡须,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但他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沉吟道:“这说不通啊,你在询问冯、赵两人之时,只有我们六部尚书在场,并无其他人员,甚至连守卫都被撤下。难道,他是其中一部尚书?”

    崔涣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李沧海微微一笑道:“是不是余下五部尚书,我且不得而知。他若不是五部尚书,那么他的消息,也一定是从其他尚书口中得知。”

    黑衣人瞳孔微缩,死死地盯着李沧海,道:“这不可能!我在进入厨房之前,曾观察过周围,并没有任何人为进入的迹象。这油纸包,你又是如何放进去的?”

    李沧海赞许地道:“不错,你观察确实仔细。可惜,你遇错了对手。”

    “哦?”黑衣人目光森森地盯着他。

    李沧海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道:“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我身为大理寺正卿,掌管天下刑狱。虽不如狄公那般断了成千上百的案子,但也多少破获几桩命案,对现场种种痕迹,自然是非常熟悉。我又岂会蠢到,留下痕迹给你?”

    李沧海嘿嘿一笑,脑海中想起,傍晚时分自己带人来到这里,将油纸包好之后,放入灶台之中。然后命人弄了些灰土,将所有的痕迹重新扑洒了一遍。

    “其实,你本可以看出其中破绽,可是你急着离开,反而被你给忽略了。”李沧海说道。

    “什么破绽?”黑衣人皱眉,他并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李沧海摇了摇头。叹道:“如此明显的破绽,你都看不出来,也难怪你会落入圈套了。”

    “你……!”黑衣人顿时怒了。

    “哎~,先别发怒,听我说完。”李沧海淡淡地道:“放了十多年的证据,这油纸包又岂会毫无损毁?”

    黑衣人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油纸,心中顿时明了。

    这油纸包只有表面有着一层灰烬,甚至摸在手中还有着一些光滑,根本不是存放在灶台中十多年。应该有的特征。

    灶台之中有柴灰,较为干燥,油纸应极为干燥,甚至出现龟裂才是。

    而这油纸,明显是近期才做出之物。

    黑衣人这时才明白,自己彻彻底底地被李沧海给戏耍了。

    “啧啧,先生,你真厉害!”李鈺啧啧称奇。他剑眉一挑,指着那黑衣人骂道:“就凭你这个蠢货。也想跟先生斗智?简直不自量力!还敢行刺本王?你以为本王身柔体弱,就好欺负吗?”

    众人默默地点了点头,李沧海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拍着他的肩膀,认真地道:“王爷,恭喜你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实力。”

    “……”。李鈺一阵无语。

    “咳咳,李大人,眼下还是先处理此事为要。”崔涣故意咳嗽了两下,化解了李钰的尴尬,说道。

    齐云鹤闻言。手中长戟立即指向黑衣人,随手一挥,周围侍卫顿时一拥而上,将黑衣人当场捉住。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真正的面目吧!”李沧海走到黑衣人身边,随手扯下了他的蒙面丝巾。

    此人约莫四十余岁,刚毅的脸上尽显老练之色。

    “是你?王鉷?”崔涣惊愕地道。

    李鈺也愣住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恨恨地骂道:“好啊,真是好啊!当朝御史中丞竟然行刺本王,好,真的很好!”

    李沧海似乎也没想到,此人身份竟然是御史中丞,王鉷。

    老实说,在调查此案之前,他对朝廷官员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知之甚少,若说熟悉,也只有皇甫坤,崔涣等为数不多的几人。

    但自从他接手调查此案,他对朝廷官员就全部认识了一遍,顺便还梳理了下朝中党派。

    当今朝中有三股势力,一者是以杨国忠为首,把持朝政,欺下瞒上之辈。

    二者,是以崔涣、李泌等为首,竭力维持大唐江山的忠臣良将。

    三者,是以李林甫为首的门人子弟,尽管李林甫早已身死,但他生前所布下的势力却依旧在运转。

    而王鉷则是李林甫最得意的学生,与李林甫之子共同推动其势力运转。

    李沧海没想到自己这次心血来潮所布下的陷阱,竟然抓到了一条大鱼!

    “王鉷,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李沧海眯着眼睛,淡淡地说道。

    王鉷目光凶狠的看着李沧海,看那神情,恨不得当场拧断他的脖子,他冷哼了一声,似乎打算闭口不言。

    “李大人在向你问话,回答问题!”见王鉷一脸漠然,齐云鹤冷然喝了一声,手中长戟立即搭在了王鉷肩头,锋利的弯刃在王鉷脖子上轻轻一划,顿时出现一道血口。

    “我乃朝廷命官,我不信你们敢动手杀我!”王鉷终于开口说道。

    “倘若这就是你之依仗,那你可就错了。”李沧海突然古怪地笑了起来,他眼睛微微眯起,不以为然地道:“我们杀的是行刺王爷的刺客,可不是什么朝廷命官。”

    说到这里,李沧海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身边那些侍卫,淡淡地道:“本官问你们,你们所捉到的是谁?”

    “刺客!”那些侍卫异口同声,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

    李鈺眨了眨眼睛,上前一步,趁机说道:“你们杀了行刺本王的刺客,本王会禀命圣上,对尔等进行封赏!”

    听到两人所说,崔涣眉头微微皱起,在他看来,李沧海这种方法未免有些不妥,但他思前想后,觉得李沧海应该不会真的杀了王鉷,于是便忍了下来。

    王鉷的脸色却瞬间变化了起来,他盯着李沧海,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卑鄙!”

    他知道李沧海并没有威胁他,他们完全可以当场杀掉他,而且还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毕竟确实是他行刺了李鈺,这点众人亲眼所见。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李沧海耸了耸肩,神色如常地道。

    王鉷脸色变成一片猪肝色,颠倒黑白,本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没想到如今居然落在了自己身上。

    “王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有何可说?”李沧海淡淡地道。

    “落在你手上,我无话可说,不过你也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一句话!”说完,王鉷很干脆地闭上了嘴。

    李钰顿时有些怒不可遏,他指着王鉷破口大骂道:“王鉷,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闭口不言,本王就拿你没办法?本王现在就可以将你宰了!云鹤,动手!”

    齐云鹤闻言,眼神骤然一冷,手中长戟立即挥动。

    “且慢!”崔涣忙大叫一声,止住了齐云鹤,他对着李钰行礼道:“王爷,此人事关重大,杀不得!”

    李钰英俊的脸庞气的有些发青,他气呼呼地道:“为何杀不得?”

    崔涣看了眼额头上明显有冷汗渗出的王鉷,他低声道:“王爷,此人关系到秦复清白,在没有查清一切之前,此人尚且有着很大的作用。”

    李钰犹豫了起来,他挠了挠头,转身朝李沧海问道:“先生,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李沧海神色如常,似乎对此事漠不关心,他双手笼在衣袖之中,无所谓的道:“一切尽看王爷处置。反正证据我已经拿到,罗希奭也落进我的手里,他其实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崔涣似乎没想到李沧海会这么说,愣了下之后,道:“李大人,王鉷毕竟是御史中丞,若是杀了他,圣上那里如何交待?”

    李沧海笑了笑道:“崔大人,你忘了之前所说了吗?他只是个刺客而已,何况还有王爷在,圣上会相信王爷的,不是吗?”

    崔涣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李沧海的话,却让他不知该如何说。

    李钰摇着折扇,轻轻拍打了下脑袋,随手一挥,轻描淡写地道:“既然留着没用,那就杀了便是!”

    齐云鹤眼神一冷,长戟立即拿开尺许,然后大喝一声,猛地挥动长戟朝着王鉷的肩头横扫而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当年真相

    若是不出意外,王鉷的脑袋会整个给削下来。

    然而,就在长戟锋利的偃月刃落在王鉷肩头,千钧一发之际,王鉷突然整个人崩溃了起来,大叫饶命。

    也是齐云鹤收的及时,在他‘饶’字刚喊出之际,齐云鹤很好的控制住了长戟,锋利的偃月刃停留在王鉷脖颈间,只有毫厘之差。

    众人都出了一身冷汗,王鉷更是直接吓尿了裤子,哆哆嗦嗦地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李沧海却是和李钰两人互相挤了挤眼,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恶魔!你们就是恶魔!”王鉷瘫坐在地上,眼中尽是惊惧之色,口中喃喃地道。

    就算是他们,也没有说杀掉谁就杀谁,至少也会在刑讯逼供之后,才会取其性命。

    他原以为,眼前众人所说不过是在吓唬他,毕竟自己是朝廷命官,他们多少会有些忌惮。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丝毫不在意这些,竟然真的要取他性命!

    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是大理寺卿,还有一个则是当今皇室子孙,这三人谁不是位高权重之人?

    王鉷这才发现,自己太高估了自己。

    这三个人联合起来,就算是白的也能说成黑的,更重要的是,在自己和他们之间,皇帝绝对会相信他们。

    在性命和坚持之间,王鉷选择了前者。

    自己的权势虽说是李林甫所给,但自己也给他做了不少事,更何况他已经死了。自己为了一个死人去卖命,岂不是可笑?

    如今的王鉷。心中只想着能够活命,其余之事。又岂会在意?

    “将他带走,押入大牢,严加看管!”李沧海见王鉷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斗志,心理防线也已经崩溃,暗自点了点头,随口吩咐道。

    几名金吾卫士兵,立即将失魂落魄的王鉷给捆了起来,然后整队离开了荒宅。

    “李大人,你可真是吓坏老夫了。老夫还以为你真的要杀掉王鉷呢!”走在路上,崔涣回想起来依旧有些心有余悸地道。

    李沧海笑了笑道:“崔大人以为我真的会杀了王鉷?”

    崔涣愣了下,道:“难道你不想杀他?”

    “崔大人,你难道没看出来,这是我们故意为之吗?”李钰兴奋地插嘴说道。

    “哦?故意为之?老夫不解。”崔涣摇头道。

    李钰哈哈一笑道:“其实,在王鉷拒绝开口之时,先生就对我暗中使了眼色,起初我并不明白先生的意思,但后来与先生的对话。却让我明白了过来。先生的意思就是要给王鉷制造一些压力,好让他知道,他对于我们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如此他才会在意自己的性命。”

    他长舒了口气。兴奋不已地接着说道:“王鉷起初自然不会相信我们所说,他很自信的以为我们不会杀他,但当云鹤以长戟险些将他斩杀之时。他就明白了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而后又从鬼门关绕了一圈。他内心之坚持就会陷入崩溃。”

    “难道王爷就不怕,齐云鹤万一失手。真的将王鉷给杀了?”崔涣愕然地问道。

    李钰摇起折扇,得意地道:“本王对云鹤的身手非常有信心,以他的本领,完全可以掌握的恰到好处。事实证明,本王并没有猜错,王鉷在生死攸关之际,最重还是选择了保全性命。”

    “原来如此。”崔涣感叹了一句,同时心中对胆大心细的两人敬佩的五体投地。

    “这一切都是在先生的掌握之中啊!”李钰无比钦佩地道。

    李沧海淡然一笑,道:“此番能够击溃王鉷内心,多亏了王爷与齐管家,若非王爷及时猜透了我的意思,齐管家又武功超绝,王鉷这块骨头还真好啃。”

    “先生过誉了,这都是先生教导有方啊……哈哈!”能够亲身参与到案件之中,并帮助李沧海一举擒住王鉷,李钰觉得很得意,甚至走起路来都有些轻飘飘的感觉。

    “也只有李大人,才能如此从容不迫的使用这等方法,若是换做别人,王鉷只怕早已身首异处了。”崔涣啧啧称奇道。

    李沧海淡淡地道:“对付恶人,就要用比恶人更凶恶的方法,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鉷为虎作伥,做了诸般恶事,他要承受的是大唐律例的制裁,而非个人之怒。”

    崔涣愣了下,他琢磨了一番这句话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他对着李沧海深深地行了一礼,认真地道:“李大人年纪轻轻,对大唐律例却有着如此执着,实在令人敬佩,请受老夫一拜!”

    李沧海忙将他扶起,道:“崔大人,您是前辈,晚辈万万受不起啊!”

    崔涣却丝毫不在意,他热泪盈眶地道:“李大人,这大唐若是多几个如你这般的忠臣,又何至于落到现今这等地步?”

    李沧海和李钰闻言,两人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许多。

    大唐已经风雨飘摇,这已是不争的事实,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皇帝整日里贪图享乐,朝政由奸佞之臣把持,忠臣良将不是被迫害致死,便是被贬官流放,如今的朝堂还有几个胆敢直言进谏之人?

    “崔大人,不论如何,大唐尚有着许多忠义之士,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李沧海想了想,宽慰道。

    “希望上天护佑大唐,早日扫除阴霾,流传万世基业!”崔涣仰天叹道。

    李沧海张了张嘴,他很想告诉崔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这种事在没有发生之前,谁又会相信呢?

    长长的叹了口气,李沧海摇了摇头,振奋精神。说道:“崔大人,眼下最重要的是审问王鉷与罗希奭。大唐的毒瘤要挨个的拔除。”

    崔涣叹息着点了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钰忽然问道:“先生,你何时抓到的罗希奭?”

    “我并不知道有没有抓住罗希奭,此事我是交由吏部尚书去办的,我只是希望能够抓到他。”李沧海笑了笑说道。

    李钰眨了眨眼睛,吃惊地道:“如此说来,你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在骗王鉷了?”

    “也并非全部。至少那证据,我已派人去取,至于罗希奭,我却不知有没有抓到了。”李沧海说道。

    “先生。你可真是够奸诈的啊!”李钰突然感慨道:“王鉷这厮若是知道了真相,真不知会不会一头撞死。”

    李沧海随意的耸了耸肩,他忽然问道:“王爷,你们怎么会去到秦家故宅?”

    李沧海很好奇,在他布置好了一切,静等着王鉷往里钻时,李钰和齐云鹤却出现在了秦宅。

    当时,天色已晚,为防止打草惊蛇。他拦住了两人,但却未来得及询问。

    “我听闻先生近来在调查十多年前,有关秦复通敌叛国之事,也想跟着尽一份心力。于是便和云鹤去到秦家,想要看看能否找到些线索。”说到这里,李钰突然撇了撇嘴。说道:“谁知一进宅院,竟然看到许多坟丘。晦气。真是晦气!先生,那些坟丘里埋的都是些什么人?”

    “秦家故人!”李沧海深深地道。

    “秦家之人?”李钰顿时愣住了。他回想起那些坟丘,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还有两天就是期限了,在此之前一定要查清当年之事。”李沧海坚定地道。

    众人点了点头,立即加快了步伐。

    洛阳大牢,地字六号牢房,一名面白少须,眼中透露着凶光的男子,在里面大声吼叫。

    “来人!放我出去!我乃是朝廷命官!你们竟敢抓我?岂有此理!”

    “人呢?快来人!本官乃始安郡太守,你们好大的胆子,还不放本官出去?”

    “来人……快来人!”

    ……

    牢房尽头,李沧海背着双手,他身后跟着李钰,崔涣等人,旁边站着吏部尚书。

    “高大人,他就是罗希奭?”李沧海看着牢房所在处,好奇的问道。

    吏部尚书高洛川点了点头,道:“不错,他就是罗希奭。我们去到他家中之时,发现他并不在家,后来才知道,他去了青楼,我们在青楼之中将其捉住的。李大人,你打算何时审问他?”

    李沧海想了想,淡淡地道:“先关他两天,这期间只需给他送饭,不许任何人同他说话。”

    “这是为何?”众人有些不解。

    李沧海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朝玄字号牢房走去。

    众人虽一头雾水,但见识过李沧海的厉害之后,早已对其心存敬畏,是以众人并没有觉得不妥,纷纷跟在他身后走去。

    玄字号牢房,位于洛阳大牢地下三层,王鉷则被关进第三间牢房之中。

    众人打开牢房,跟着李沧海走了进去,王鉷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似乎苍老了许多。

    “王鉷?崔大人,他怎么会在这里?”吏部尚书有些吃惊,他低声向崔涣问道。

    崔涣对他嘘了一下,微微指了指李沧海,吏部尚书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即闭口不言。

    “王鉷,而今站在你面前的皆是你熟悉之人,你可以说了吧?”李沧海淡淡地道。

    王鉷看着众人,苦笑着道:“我王鉷聪明一世,没想到会载你手里。既然如此,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我只有一个要求,饶我性命。”

    李沧海点了点头,道:“有吏、礼两位尚书作证,我答应你,只要你老实交待一切,我便求圣上开恩,免你一死。”

    王鉷苦笑了一声,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如今已经沦为阶下囚,还敢隐瞒什么?”

    “第一个问题,你为何要去盗走冯、赵二人所说的证据?”李沧海问道。

    “因为,他们二人所说的证据,会揭露一桩尘封已久的旧事,并且会对我极为不利,我不得不冒险将其盗走。”王鉷说道。

    “这桩旧事,可是十四年秦复通敌叛国案?”

    王鉷苦笑一声,道:“大人何必明知故问?不错,正是此案。”

    “如此说来,冯、赵二人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当初放土蕃军队入城,以及指认秦复,都是受你们胁迫而为之?”李沧海接着问道。

    王鉷点了点头,说道:“他们确实受到了胁迫,不过,这些与我无关,全都是罗希奭所为。甚至于李林甫对付秦复的计划,也是罗希奭想出来的。”

    “李林甫为何要对付秦复?具体又是如何实施的?”李沧海皱眉问道。

    “李林甫对付秦复,那是因为他得罪了李林甫,李林甫此人向来心胸狭小,睚眦必报,而秦复却屡屡与他做对,他又岂会善罢甘休?”王鉷低着头,一脸萧瑟地叹了口气,说道:“至于如何实施的,大人查了这么久,莫非什么也没查出来?”

    李沧海淡然一笑,道:“本官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其实是李林甫与土蕃暗中勾结吧?先是想办法让秦复离开边关,再趁机让土蕃出兵,与此同时在朝中大肆宣扬秦复通敌之事。待边关战事传来之后,引起圣上注意,从而立即将秦复抓捕。但秦复身为大将军,圣上必会命三法司共同审理。这时,就需要所谓的人证与物证来证明其罪责,但你们没想到,三法司竟然很认真地对待此事,他们故意拖延审理时间,想要查出真相,而李林甫却得到了秦复被人欺骗所写下的认罪诏书。从而伪造了结案陈词,并上呈御览。结果自不必多说,圣上大发雷霆之怒,将秦家满门抄斩。”

    众人听完,纷纷觉得吃惊不已,谁也没想到当年的真相竟会是这样!

    王鉷睁着眼睛,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仰天长叹道:“短短几天时间,你竟能将十四年前发生之事,调查的如此清楚,你确实厉害!”

    “在这件事情当中,你所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李沧海沉声问道。

    “我负责联络土蕃赞普,土蕃一直视秦复为心腹大患,在这点上,李林甫与土蕃有着相同的目标。所以土蕃赞普对这个计划极为用心,在秦复离开边关之际,即刻进攻瓜州等地,配合李林甫的计划。”王鉷说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挖坟

    李沧海闭上眼睛,仔细的想了想,接着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当年圣旨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圣旨从长安送至洛阳少说也要数天时间,而秦家却是在圣旨下达的次日被满门抄斩,圣旨上果真写着满门抄斩吗?”

    王鉷愣了下,他回想了下,摇头道:“对付秦复乃是罗希奭所负责,谁也不知道圣旨究竟写着什么。”说完这些,王鉷神色憔悴地道:“李大人,我已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一切都是李林甫与罗希奭所为,可与我无关啊!”

    李沧海没有说话,而是朝陶箬竹走了过去。

    陶箬竹站在牢房外,正在一名背上铺着纸张的衙役后背上奋笔疾书。

    “全部记下来了么?”李沧海问道。

    “回大人,全记下了。”陶箬竹收起狼毫笔,将几张墨迹未干的纸递了过去。

    李沧海仔细地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走到王鉷身边,将纸张放在他跟前。

    王鉷先是愣了愣,但随即明白过来,李沧海这是要他签字画押。

    苦笑着摇了摇头,王鉷咬破手指,在纸上摁了个鲜红的手印。

    之后,李沧海提笔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除此之外,崔涣和吏部尚书,以及李鈺都各自签上了名字。

    如此一来,王鉷所说的一切都变成了呈堂证供,却是他想赖也赖不掉了。

    “好生看管他,切莫让任何人靠近。”李沧海吩咐完之后,便离开了牢房。

    “真没想到,当年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吏部尚书感慨了起来。

    “当年之事,只怕众人都是心知肚明,但却摄于李林甫之权势。而不敢言语罢了。”崔涣摇头叹息道。

    “这便是李林甫的目的,除去了秦复,整个朝中再无人敢与他作对。”李沧海淡淡地道。

    众人一路默然,一直走出了大牢。

    “李大人,你打算何时开审此案?”崔涣问道。

    李沧海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色,道:“现在还不是时机。再等等。”

    “不是已经有证据了么,为何说时机未到呢?”李钰有些不解地道。

    李沧海皱了皱眉头,说道:“因为,还有一些疑团,尚未得到答案。”

    “什么疑团?”李钰连忙问道。

    李沧海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众人见他眉头紧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好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缓慢行走。

    一群人莫名其妙的跟在他身后。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气氛有些古怪起来。

    李钰摸了摸鼻子,小声叫道:“先生,你在想什么?”

    连续叫了几次,李沧海才反应过来,他茫然地看了看身边众人,一脸歉然地道:“抱歉,方才有些走神。众位暂且各自散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先生。要我陪你吗?”李钰问道。

    “不必了,而今已是深夜,王爷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李沧海道。

    众人相互看了看,纷纷点头告辞。

    “先生,你一个人可要多加小心啊!”李钰想了想,说道:“不如我让云鹤陪着你吧。若是出现什么事情,也好有人保护你。”

    “多谢王爷厚爱,不过王爷的安全才最为重要,我不会有事的。”李沧海拱手说道。

    李钰见他如此坚持,也只好点了点头。带着齐云鹤离开。

    众人离开之后,李沧海独自一人提着灯笼在街上行走。

    此时,已经是子夜时分。

    繁华热闹的洛阳城,早已陷入沉睡。

    街道上挂着五彩缤纷的灯笼,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好似夜空中闪烁的点点星辰。

    李沧海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边走边思索着。

    当他走过街角之时,前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哭声,而且听声音似乎是名女子。

    李沧海有些疑惑,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女子哭声?

    想了想后,李沧海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穿过小巷之后,李沧海来到一家宅院前,却看到门前坐着一名女子,正坐在门前哭泣。

    “姑娘,这深更半夜的,你为何坐在这里?”李沧海走上前去问道。

    那女子正自哭泣,没想到突然有人说话,顿时吓了一跳。

    “你……你是何人?”女子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起来,惊恐地问道。

    “姑娘莫要害怕,我只是路过这里,听到此处传来哭声,这才过来看看。”李沧海温和地说道。

    女子肩膀微微发抖,看起来依旧有些害怕。

    “姑娘,这夜深人静的,你为何在这里哭泣?”李沧海问道。

    “你……你别过来!”女子脸上挂着泪珠,谨慎地叫道。

    李沧海笑了笑,道:“好,我不过去。不过,这天色已晚,你一个人在这里,可是很危险的。”

    女子哆嗦了几下,她看李沧海相貌儒雅,不似坏人,犹豫了片刻之后,哭道:“我……我家钥匙丢了,哥哥去找人开锁尚未回来。我有些害怕……。”

    李沧海点了点头,见女子一脸害怕的样子,李沧海想了想,将灯笼递给了女子,然后坐在了距离女子三尺之外。

    “姑娘莫怕,我在这里陪你便是。”李沧海对着她温和的笑道。

    女子将灯笼提在手里,有了火光,女子的恐惧减轻了许多。

    可她依旧谨慎地看着李沧海,生怕李沧海对她图谋不轨。

    李沧海知道女子心有惧意,于是便转过身,不去看她。

    过了片刻,从巷口走来两人,其中一名稍显年轻,另外一人则是名老头。

    老头提着一个小小的工具箱,跟在年轻人身后。两人提着灯笼朝这里走来。

    “妹妹?你没事吧?他是谁?”看到女子坐在门前,旁边坐着一名陌生男子,年轻人顿时冲了过来,谨慎地盯着李沧海。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怕……。”女子双眼通红。哭泣了一阵子,指着李沧海道:“多亏了这位公子,他见我害怕,便一直在这里陪着我。”

    “真的?”男子狐疑地看着李沧海,似乎有些不相信。

    女子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哥哥,这位公子是好人。”

    听到女子这么说,年轻人才吐了口气,对着李沧海行礼道:“公子。多谢你在此陪伴小妹。”

    李沧海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既然找来了开锁师傅,就快些把锁打开,回屋去吧。这夜深露重,令妹身体要紧。”

    年轻人忙招呼锁匠开锁,老锁匠从工具箱里拿出开锁工具,三两下便将门锁打开。

    “远志啊。你家这锁芯坏了,怕是不能用了。只有重新换把锁了。”老锁匠将打开的门锁交给年轻人手里说道。

    “龚叔,这换把钥匙要多少钱啊?”年轻人有些窘迫地问道。

    “唉,都是街坊邻里的,也知道你们兄妹不容易,就给六个铜钱吧!”老锁匠叹了口气,说道。

    “六……六个铜钱?”年轻人忽然扭捏起来。他低着头想了想,面红耳赤地道:“龚叔,还是算了吧,这锁还能用,我们就不换了。”

    看着年轻人和女子低着头。李沧海开口道:“给他们换一把好锁,剩下的钱就当你的辛苦费了。”

    说着,李沧海摸出一钱碎银子给了锁匠。

    老锁匠应了一声,随即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个新的铜锁交给了目瞪口呆的年轻人。

    “这是钥匙,一定要保管好了。”老锁匠拿着一把钥匙,他想了想,又拿出一个指头长的小木盒,木盒里放着犹如面泥一样的东西。

    老锁匠把钥匙在那东西上使劲摁了一下,顿时出现了一个钥匙模型。

    将两样东西一起交给年轻人,老锁匠道:“这是钥匙模,你且收好,若是钥匙丢了,便拿这个去找我,我便能给你重做钥匙。”

    年轻人呆呆的接过钥匙和钥匙模,一时间不敢相信。

    “公子,这怎么使得?你与我们并不相识啊!”女子愣愣地说道。

    李沧海看着年轻人手中的钥匙模型,脑海之中忽然灵光一闪,瞬间好似想通了什么。

    “你们帮了我大忙,这是你们应得的。哦,对了,我这还有几两银子,反正我也用不着,就送与你们贴补家用吧!”李沧海眼睛一亮,随手将钱袋塞给了男子,然后哈哈大笑的离开了。

    次日,李沧海一早便招呼小五,召集起了人手,带上铁锹、锄头,直奔秦家宅院而去。

    来到秦家宅院,小五有些不解地问道:“大人,咱们这是要作甚?”

    李沧海指着院子里的那些坟丘,沉声道:“挖坟!”

    “挖……挖坟?”小五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咬掉,他愣愣地道:“大人,您要挖坟?这是为何啊?”

    李沧海摸着光洁的下巴,意味深长地道:“为了验证一个猜测。不要浪费时间了,挖!”

    “所有的坟都要挖么?”小五诧异地问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不错,所有的坟!”

    小五立即招呼众人,开始热火朝天的挖了起来。

    一堆堆坟丘被挖开,从里面拖出一具具早已发黄的枯骨。

    每挖开一个坟丘,李沧海便命人仔细的将所有枯骨捡出来,然后在小五的帮助下将枯骨进行还原摆放。

    时近午时,挖出的尸骨已经摆满了空地,数十具发黄的枯骨聚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李沧海与小五两人却不以为然,两人仔细的检验每一具尸骨。

    从检验来看,这些尸骨每一具都有着不下三处的致命伤,甚至有些身上的致命伤多达七处!

    由此可以看出,这些人经历了何等残忍的屠杀,以致于刀痕都刻在了骨头上。

    “大人,这也太狠了些!即便是满门抄斩,也不用下如此狠手吧?”小五看着面前尸骨,倒吸了口冷气。

    李沧海也是脸色凝重,这些人都不是一次被杀死,而都是历经折磨之后才惨死。用如此残忍的手法对付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简直令人发指。

    正在这时,一名衙役跑了过来,说道:“大人,我们挖到了一座空坟!”

    李沧海眼睛一亮,忙走了过去。

    这已经是最后一座坟,李沧海走到被挖开的坟前,问道:“可有仔细查看?确定这是座空坟?”

    挖坟的衙役恭敬地道:“回大人,属下等来回翻查了几遍,没有发现任何枯骨,确定这是座空坟。”

    李沧海点了点头,他看了看被挖成蜂窝般的宅院,问道:“小五,一共挖出了多少具尸骨?”

    “回大人,共有六十四具尸骨。且全部都是成年之人。”小五回道。

    “有意思。”李沧海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的低声说了一句。

    “大人,您说什么?”小五疑惑地问道。

    “无事,你将这些尸骨好生收敛看管,莫要出现差池,我出去走走。”李沧海随口说道。

    小五挠了挠头,看着李沧海远去的背影,一脸不解,他想不通,都这个时候了,李沧海居然还有心思出去散步。

    却说李沧海双手背在伸手,独自一人走在街上,他辨认了下方向之后,便朝着西市走去。

    不知不觉间,李沧海来到了那间羊肉馆,喷香的肉香依旧四处飘散。

    李沧海想了想,直接走了进去。

    “哟,客官,您来了?还是老样子?”那店家对李沧海的印象较深,见他进来,忙勤快地迎了上去。

    李沧海看了眼店内,居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笑了笑,对店家点了点头,随即朝那身影走了过去。

    “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公子。”那身影抬头看到跟前坐下之人,明显愣了下,随即客气地说道。

    “是啊,无巧不成书啊!”李沧海随意一笑,说道:“听说熊师傅是这里的常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熊阿四。

    熊阿四点了点头,道:“十多年了,早习惯了这里的味道,若是换了别家,有些吃不惯。”

    这时,店家已经盛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端着一笼包子走了上来。

    “客官,您的肉汤和包子!”店家将肉汤和包子放下之后,对着两人笑了笑后,便忙去了。

    李沧海抓起包子,咬了一口,又喝了口肉汤,嘴里顿时塞的满满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忠义为先

    “公子,你这样吃,当心噎着啊!”熊阿四小心提醒道。

    李沧海对他笑了笑,拼命的将口中塞满的食物咽了下去,又连喝了几口肉汤,淡然地道:“熊师傅可真是好人啊!”

    “公子言重了,这好人的称号,我可承担不起。”熊阿四摇头道。

    李沧海微微一笑,道:“熊师傅若是称不上好人,那这世上岂不全都是恶人了?”

    熊阿四愣了下,他看着李沧海,憨厚一笑道:“公子这话说的,实在是让阿四惭愧。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也未做过什么事情,如何能担得起公子所说?”

    “哦?从未做过什么事情么?”李沧海淡然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十四年前,熊师傅可是做了不少的好事啊!”

    熊阿四脸色突然起了变化,他咧了咧嘴,摇头道:“公子是说我替秦将军一家收尸之事吗?我对公子说过,那不过是秦将军与我有恩,我为了报答他才去收尸的。”

    “恐怕当年熊师傅不仅是替他们收尸为报吧?”李沧海笑道。

    “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熊阿四脸色有些难看。

    李沧海拿起一个包子,捏在手里,淡淡地道:“难道你忘了当年自己还救了一个人的性命?”

    熊阿四闻言,右手突然一抖,手中竹筷顿时掉落在了地上。

    “我……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熊阿四弯腰将竹筷捡起,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他道。

    李沧海微微一笑,道:“哦?熊师傅当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熊阿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明显有些心慌意乱,低声说道:“不知。”

    李沧海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不急不缓地将包子吃完,淡然地道:“熊师傅,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熊阿四愣了下,他看着李沧海,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李沧海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开口说道:“这个故事,要从十四年前说起。当年一名铁匠逃荒至洛阳,在饥寒交迫之际,遇到了一名贵人,这名贵人不仅给他饭吃,还给他开了家铁铺。”

    熊阿四脸色苍白,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然而,没过多久,这名贵人因通敌叛国。而被满门抄斩。”李沧海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几十条性命,在一夕之间化作乌有。可是,所有与那贵人熟识之人,皆因害怕受到牵连,无人赶去收尸。尸体在炎热的天气下,曝晒了几天时间。直到尸体腐烂发臭。”

    熊阿四眉头紧紧地拧着,他双手握拳。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就听李沧海接着说道:“众人不敢出头,那铁匠却敢,他不怕牵连,不惧恶臭,独自一人前去收尸。”

    说到这里,李沧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他将所有的尸体就地掩埋在了那贵人宅院之中,每个尸体便是一座坟丘,共六十五座坟丘。不过,有意思的是,这六十五座坟丘之中。却只有六十四具尸体,其中有一座是空坟。”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熊阿四盯着李沧海,声音明显有些发抖。

    李沧海没有回答他,而是微微一笑道:“熊师傅莫要着急,这故事还未说完。”

    稍作停顿之后,李沧海接着说道:“六十五座坟丘,却有一座空坟,这座空坟里的尸体又去了哪里?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其实只要知道当时那贵人家中,共有多少人口即可。”

    “洛阳城所有的人口,洛阳府都有记录。是以,只要去查看户簿名录,便可知晓具体人数。”李沧海眯了眯眼睛,叹息道:“可惜,有关那贵人家中户簿名录,却不知被何人给撕了去。其实,六十五座坟丘,只有六十四具尸骨,这已经很明显了,有一人没有死,所立的那座空坟,只是个幌子。而尸体是铁匠所收,坟丘也是铁匠所立,这其中怎样一回事,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熊阿四脸色异常难看,他盯着李沧海,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不知何时,店家被吸引了过来,他听着李沧海所讲的故事,顿时有些好奇地问道。

    李沧海笑了笑,说道:“其实很简单,在铁匠收尸之时,发现了一名生还者,为了保护那人,铁匠才故意立了座空坟。”

    “哦,原来如此。”店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后,又问道:“那户簿名录又是被谁给撕去的呢?”

    “户簿名录其实被铁匠所撕,目的是为了保护那名生还者。”李沧海淡淡地道。

    店家瞪大了眼睛,摇头道:“这不可能吧?户簿名录一般都是放在司户堂,进入司户堂的钥匙也由司户大人掌管,那铁匠又如何能够进入?”

    李沧海深深地看了眼有些失神落魄的熊阿四,说道:“这就是整个故事最高明之处。为了保护那名生还者,他就要想方设法的毁掉有关他的户簿名录,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知道那贵人一家具体的人数。”

    “公子,这似乎不对吧,您开始不是说有六十五座坟么?这不就说明具体人数了吗?”店家有些不解地问道。

    “六十五座坟丘,不过是为了应付官府。毕竟刚将尸体埋起来,不会有人想着去挖开检查,铁匠所担心的是以后。若是万一有人开坟检验,没有户簿名录,也就无法查出未死之人的身份。”李沧海说道。

    “如此说来,这铁匠的心思倒也谨慎啊!”店家啧啧称赞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想要毁掉相关户簿名录,就要从司户那里得到钥匙。而司户的钥匙却又是随身携带的,所以,为了得到钥匙,铁匠开始观察司户的生活习惯。很快。他就发现司户有去浴肆泡澡的习惯。而他,则想方设法的混进了浴肆,当了一名浴肆伙计。”

    店家听得一头雾水,他挠了挠头,问道:“公子,这是为何?他为何要去浴肆当伙计?”

    “因为。司户只有在洗浴之时,才会取下钥匙。”李沧海淡淡地道。

    店家恍然大悟,但随即他又不解地道:“难道他想趁着司户洗浴之时,偷走钥匙?若是这样的话,司户难道不会发现?”

    “若是偷走钥匙,司户自然会发现。铁匠所用的方法,却比这个安全的多。”李沧海微微一笑,他左手拿起一个包子,右手拿着一根筷子。然后将筷子在包子上使劲摁了一下,那包子上立即出现一条筷子的痕迹。

    “这,就是铁匠所用的方法。”李沧海说道。

    店家盯着那包子,似乎依旧一头雾水,挠头道:“公子,恕我愚蠢,我还是不懂。”

    李沧海解释道:“铁匠事先准备了一个软泥之类的东西,然后趁着司户洗浴之际。将钥匙模型印在软泥上,再将钥匙放回原处。之后。再根据软泥上的模型,重新做出一把钥匙,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得到了进入司户堂的钥匙。”

    “竟然是这样!高,果然是高!”听完李沧海的解释,那店家忍不住称赞起来。

    李沧海点了点头,说道:“铁匠所做的一切。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报恩。从这点来说,他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义士。”

    店家也跟着点头,赞叹道:“正是,正是。能不怕牵连而去收尸。又为了保护他人,冒险毁掉户簿名录,真乃义士也!”

    不过,很快店家惊咦起来,他总觉得这个故事似乎有些熟悉。

    满门抄斩,收尸,铁匠,浴肆伙计……。

    店家忽然吃惊的看着熊阿四,道:“熊大哥,这个故事,怎生与你如此相似?”

    一直脸色惨白,头上不断渗出汗水的熊阿四苦笑起来:“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了。公子所说的那个铁匠,就是我。”

    那店家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熊阿四叹了口气,看着李沧海道:“公子,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知道这些?”

    熊阿四想不通,这些事情,他从未与人说过,为何眼前这名俊秀儒雅的年轻男子,能够将这些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甚至好似他亲眼所见一般。

    李沧海盯着熊阿四,神色淡然地说出来自己的名字。

    “李大人?您就是那位救圣驾于危难,屡破奇案,人称‘在世狄公’的李大人?”熊阿四惊愕地问道。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他还从不知道,自己竟然在民间还有‘在世狄公’这样的称号。

    “那些都是夸张之辞,本官确实是李沧海,难道你有所怀疑?”李沧海问道。

    熊阿四与那店家同时跪了下去,连道不敢。

    熊阿四对李沧海的身份,没有任何怀疑,能够精准的说出有关他的一切,除了近日名扬天下的李沧海,又有谁能够做到呢?

    “起来,坐下说话。”李沧海淡淡地说道。

    两人站了起来,却并没有坐下,而是弯着腰站在一旁。

    李沧海见状,温和一笑道:“两位不必拘礼,坐下说话,本官还有些话想要问你们。”

    两人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会,才坐了下去。

    “本官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了追究你当年毁掉户簿名录之事,你大可放心。”李沧海温和地说道。

    熊阿四苦笑着道:“当年之事,确实如大人所说,是我偷偷溜进了户簿堂,撕掉了户簿名录。大人若是惩罚草民,草民也无话可说。”

    李沧海淡然一笑道:“此事,本官就当没发生过。其实,就算你毁掉户簿名录,也起不到太大作用。若是有人开坟查验,一样可以查出那名生还者的身份。”

    熊阿四顿时愕然,他不解地看着李沧海,当年之时他仔细谋划,这户簿名录才是最为关键的,可李沧海为何说,没有这名录依旧可以查出那人身份?

    见他一脸疑惑,李沧海淡淡地道:“秦家六十余口,只有一名幼童,其余之人皆是成年之人。本官今日开坟查验,只找到六十四具成年尸骨,却没有孩童尸骨,这就是最明显的破绽。若是本官没猜错的话,那生还之人,就是秦复将军之子秦鹤!”

    熊阿四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所安排的一切,其实漏洞百出,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听李沧海接着说道:“秦鹤当年不过六岁,而秦家又只有他一名孩童,若是有人开坟,岂不是很容易就想到生还者的身份?”

    “大人说的没错,当年生还之人,确实就是秦将军之子。”熊阿四叹了口气说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说道:“将当年之事细细说来。”

    熊阿四沉默了片刻,他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秦将军为人豪迈,仗义疏财,我就是在秦将军的资助下,才开了那家铁器铺。当年,我在外地购买铁器,却惊闻秦将军通敌叛国,被抓了起来,交由三法司会审。我便立即赶回洛阳,可我还是来晚了一步,等我回到洛阳之时,秦将军已经被满门抄斩。”

    熊阿四脸上尽是哀伤之色,李沧海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熊阿四眼角滑落几滴泪水,接着说道:“秦家被满门抄斩,而且就在秦家宅院之内,整整三天,都没有人敢去收尸。我受过秦将军恩惠,不能替秦将军伸冤,但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入土为安啊!好在当年尚未去世的狄公得知此事,贴出告示,寻人收尸,我便揭了告示,前去收尸。”

    熊阿四双拳紧握,他似乎很不愿想起这段往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说道:“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我踏进秦家时见到的一幕。地上的泥土都被血水染成了褐色,整个院子,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而秦家众人的尸体,则被堆在了一起。”

    “被堆在了一起?”李沧海敏锐地发现这其中蹊跷,皱眉问道。

    熊阿四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跳动,咬牙切齿地道:“应该是行凶之人,在杀人之后所为,有几具尸体身上还挂着拖尸钩。我猜,他们必定是为了查看有无活口所为。”

    李沧海眼神微冷,心中怒火顿时涌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秦家幼儿

    拖尸钩,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拖拽尸体的钩子。

    这种钩子成圆月倒钩状,除了用来拖拽尸体之外,还可以验人生死。

    若是死人,还则罢了,死人不会有疼痛的知觉。

    但若是活人,被这钩子穿透琵琶骨,用力拖拽,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的。

    如此,真死假死,一验便知。

    “娘的,这群人也太狠了,死都死了,还用拖尸钩查验,简直他娘的禽兽不如!”李沧海怒不可遏,猛地拍了下桌子,低声怒骂道。

    熊阿四与那店家,没想到李沧海会突然发怒,两人顿时吓了一跳。

    李沧海整理了下心情,淡淡地道:“你接着说吧。”

    熊阿四点了点头,说道:“我将那些尸体就地掩埋了起来,然而,就在我搬弄尸体时,在尸体下竟然发现了一些动静。我当时以为诈尸了,一屁股吓的坐在了地上。等我冷静下来,小心翼翼的去查看时,竟然在尸体下面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孩童。”

    熊阿四闭着眼,回想了一阵子,不忍地道:“那孩子躲在尸体下面,已经奄奄一息,却奇迹般的没有死去。”

    “熊大哥,你说那孩子躺在死尸下躲了三天,却没有死去?这……这不可能吧?不是所有的尸体都被检查过了吗?难道行凶之人就没发现?”店家吃惊地问道。

    熊阿四叹了口气,说道:“那孩子被秦夫人与一众仆人拼死护住,并没有被杀死。不过肩头上却有着被拖尸钩拖拽的伤口,也不知他是如何挺过来的。竟然在尸体下躲了三天。”

    “难道,那孩子在拖尸钩的拖拽下。没有发出一丁点喊叫不成?”店家有些难以置信,他不可思议的惊呼道。

    熊阿四点了点头,眼中出现一丝敬佩之色。

    李沧海摸了摸下巴,赞许地说道:“小小年纪,竟能够忍住钻心之痛,并且在死尸堆躲藏了三天,没有被人发现,果然不愧是大将军之子啊!”

    称赞了几句之后,李沧海问道:“后来。那孩子又去了哪里?”

    “我知道那孩子是秦将军遗孤,便暗中将其带回家中,找郎中替他医治。为了应对官府,我便多立了一座空坟,但之后想着此事短时间内应不会有人发现端倪,万一日后被人发现,可能会暴露那孩子身份。于是我便想方设法,毁掉了户簿名录。”熊阿四顿了顿,满脸钦佩地看着李沧海。说道:“至于过程,就全如大人所说那般,丝毫不差。”

    “至于那孩子……。”熊阿四摇头叹道:“那孩子被我救回家之后,身上伤势较重。加上染上尸气,得了重病。我请了许多郎中,也治不好他。后来。来了一名陌生男子,那男子说能够治好他。但有个前提,必须要将他带走。”

    “你答应了那男子?”李沧海问道。

    熊阿四一脸哀伤。说道:“大人,草民也是没办法啊!那孩子已经病入膏肓,草民虽不信任那人,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毕竟,他是秦将军的遗孤,无论如何,草民也希望他能够活下去啊!”

    李沧海点了点头,熊阿四乃忠义之士,他之作为只是为了报答秦复的恩情,这倒也无可厚非。

    “之后如何?你可有再见过秦复之子?”李沧海问道。

    熊阿四摇头,说道:“没有,从那之后,草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孩子。有时候,草民在想,那孩子是不是已经死了。若是当年我没有将他交给那男子,会不会就是另一种结果?”

    看着熊阿四满是自责之色,李沧海说道:“你已经做的够多了,秦将军在天有灵的话,也会感到欣慰。”他顿了顿之后,问道:“你可还记得那男子模样?”

    “他带走了秦将军之子,草民一辈子也不敢或忘。那人身高六尺有余,右侧脸上有一道交叉的伤疤,以草民所见,应是被利刃所伤。”熊阿四说道。

    “如此说来,那是一名江湖人士?”李沧海问道。

    熊阿四回想了一会,摇头说道:“依草民之见,他应该不是武林人士,反而身上流露着一股军伍气息。”

    “军伍之人?你能确定吗?”李沧海皱眉问道。

    “这个……草民并不能确定,只是他给草民的感觉是如此。”熊阿四挠了挠头,说道。

    李沧海皱眉深思,他右手在桌面上缓慢敲击着,过了片刻之后,他问道:“他可有对你透露过姓名?或是去向?”

    熊阿四愣了下,说道:“那人并没有对我说过他之姓名。”

    “你再仔细想想,难道他就真的没有透露过任何有关他的消息?”李沧海问道。

    熊阿四低着头,仔细回想了一阵子,忽然他拍了下脑袋,道:“他提到过‘东瀛’,但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到那里。”

    “东瀛?”李沧海眉头一皱,“你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熊阿四摇头,很坚定地道:“草民不会记错的。听闻‘东瀛’是仙山福地,有神仙居于其中,若能得神仙救治,秦将军之子必然会痊愈。是以,草民对这两个字的记忆甚是清晰。”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熊阿四所说的东瀛,乃是传说中的海外仙山,但同时也是扶桑国的代名词。

    “如此一来,便说的过去了。”李沧海眯了眯眼睛,似乎更加确定心中所想。

    “大人,您为何会问起这件陈年旧事?”熊阿四不解地问道。

    李沧海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相信秦复通敌叛国吗?”

    熊阿四他神情激动地道:“不信!秦将军忠心为国,又岂会通敌?可惜我不过是一介草民,无权无势。不能替秦将军洗清冤情!”

    李沧海淡淡地道:“你不能做到的事,就由本官来做!秦复的冤屈。就由本官来洗刷!”

    此言一出,熊阿四与店家顿时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熊阿四才不敢相信的问道:“大人,您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圣上已经恩准本官重查此案。明天,本官将会把真相公诸于世,还秦复一个清白!”李沧海背着双手,浑身上下流露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熊阿四噗通一下跪了下去,他涕泪拜道:“大人!您可真是青天大老爷啊!这世上若有人能够替秦将军伸冤,一定非大人莫属。草民……草民替将军谢过大人了!”

    李沧海忙将他搀扶起来,道:“快快请起。还冤者一个公道,此乃本官份内之事。明日,本官会在洛阳府重审此案,将当年真相公诸天下。”

    李沧海想了想之后,忽然问道:“你既受过秦复恩惠,可认得他身边护卫?”

    熊阿四擦了下眼泪,点头道:“秦将军身边护卫,我倒是认得几个。”

    “哦,那你可认得郝仁?”李沧海问道。

    “郝将军?认得啊!可自从秦将军出事之后。郝将军便不知了行踪,也不知他有没有受到牵连。”熊阿四叹息道。

    李沧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郝仁在十四年前就已经被关进了大牢。”

    “什么?”熊阿四吃惊不已。

    李沧海叹了口气,将发生在郝仁身上只之事对他说了一遍。

    “没想到。郝将军竟然会是如此下场,唉……。”熊阿四声音略显苦涩。

    “本官想让你替我去走一遭。”李沧海说道。

    熊阿四愣了下,说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李沧海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些话。熊阿四眼中露出诧异之色,他想了想后。点头道:“大人放心,此事交给草民便是。”

    两人离开羊肉馆之后。便直接朝洛阳大牢走去。

    刚来到大牢门前,就看到狄晴带着奔波儿灞与灞波儿奔两人,蹦蹦跳跳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沧海,我们回来了!”离得老远,狄晴就兴奋地招手,喊了起来。

    李沧海诧异的摸了摸鼻子,迎了上去,道:“晴儿,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东西拿到了吗?”

    狄晴得意地甩了甩头,道:“本女侠出手,岂有空儿而归的道理?呶,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说着,狄晴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递给了李沧海。

    李沧海接了过去,立即打开看了看,确认里面所盛放之物后,他淡然一笑道:“是到了去会一会他的时候了。”

    “他是谁?”狄晴凑了过去,一脸疑惑地问道。

    “罗希奭!”李沧海吐出三个字。

    进入洛阳大牢,李沧海让奔波儿灞与灞波儿奔两兄弟,跟着熊阿四去到了郝仁所在的牢房。

    自己则带着狄晴,直接往罗希奭的牢房走去。

    罗希奭坐在牢房之中,闭目养神,似乎已经对身处牢房不太在意。

    “你是谁?”见李沧海进来,罗希奭懒懒的瞥了他一眼。

    李沧海没有回答他,而是淡淡地说道:“罗希奭,本杭州人,近家洛阳,鸿胪少卿张博济堂外甥。天宝初,在右相李林甫引荐下与吉温共同主持刑狱,不久之后,自御史台主簿再迁殿中侍御史。天宝八载,除刑部员外,转郎中。十一载,李林甫卒,出为中部、始安两郡太守,仍充当管经略使。”

    罗希奭愣了下,他眉头微皱,盯着李沧海,冷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调查本官?”

    李沧海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莫急,我还尚未说完。你本是李林甫门下,天宝元年之前,一直默默无闻。然却在天宝年间突然飞黄腾达,甚至一度入主大理寺,掌管天下刑狱。这一切,都源于开元二十八年的一场政变,我没说错吧?”

    罗希奭眼睛微眯,淡淡地道:“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还有,你又是谁?既然知道本官乃两郡太守,你还敢关押本官?你好大的胆子!”

    李沧海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冷笑:“可惜,这里是洛阳,并非是中部、始安。至于本官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

    罗希奭眼神微冷,紧紧的盯着李沧海。

    “现在,就让咱们来说一说你的飞腾之路吧!”李沧海冷然说道。

    “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可笑的事情。”罗希奭心中感到一股危险,但依旧面无表情地道。

    李沧海眯了下眼睛,罗希奭确实非同常人。但他却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对付这等人,就要用单刀直入的方法,快速切入主题,迅速击溃其心理,才能够取得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之所以能有今日之成就,全赖开元二十八年的那场,针对于怀化大将军秦复的政变。当年,李林甫与秦复将相不和,李林甫处心积虑想要除掉秦复,但碍于秦复手握雄兵,加上又远在边关,是以一直没有良策。直到你向其出谋划策,最终顺利铲除了秦复。是年,李林甫对你刮目相看,你的升迁之路也由此而起,本官可有说错?”李沧海一口气说道。

    “哈、哈哈!这可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世人皆知,秦复因通敌叛国之罪,而被圣上下旨抄斩满门,此事与我何干?本官乃朝廷命官,你竟然如此诬陷,我要奏明圣上,告你诬陷之罪!”罗希奭正色道。

    李沧海冷笑了一声,淡淡地道:“会有机会让你见到圣上的。本官有没有诬陷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你为李林甫献计献策,先是想办法将秦复调离边关,再是暗中勾结土蕃,并以边关守将家人性命为要挟,胁迫他们私放土蕃入关。与此同时,在朝堂之上,你大肆宣扬秦复通敌叛国,致使圣上震怒,着三司会审此案。然而,就在审理期间,你会同李林甫,欺上瞒下,假作案词,终使得秦复一家满门抄斩!”

    说到这里,李沧海眼神一冷,冷冷地道:“自此以后,你便成为李林甫之心腹,官路也是扶摇直上。关于本官所说这些,不知你还有什么要补充之处?”

    罗希奭闻言,瞳孔微缩了起来,他明显有些惊愕,他愣了下,眼珠子咕噜一转,拍手笑了起来:“精彩,确实是个精彩绝伦的故事!不过,这些和我有何关系?还有,李相虽已身死,但毕竟也是我大唐功臣,你如此直呼其名,出言诬赖,说不得我要向圣上参你一本!”(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亲切友好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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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希奭眉毛一挑,眼中浮现一丝狠戾。

    “大唐功臣?”李沧海冷笑了一声,说道:“李林甫口蜜腹剑,党同伐异,蒙蔽圣听,迫害忠良,这一桩桩,一件件,怕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而你,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擅用酷刑,逼杀百官,你早晚难逃大唐律例之裁!”

    “啧啧,这位大人,你说的如此慷概激昂,确实令人钦佩。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证据呢?没有证据,本官出去之后定要参你诬告之罪!”罗希奭似乎并不惧怕于他,昂着脑袋,傲然地道。

    “好,本官等着你!明日,本官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当面参圣!”李沧海衣袖一甩,冷冷地道。

    罗希奭愣了下,他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李沧海,眼神也变的凝重起来。

    “你究竟是谁?”

    “李沧海!”

    丢下自己的名字之后,李沧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留下罗希奭一个人在牢房之中发愣。

    李沧海,简单的三个字,却是近来众所皆知的名字。

    罗希奭虽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动荡,但对他的名字却是并不陌生,有关他的经历早已传遍整个洛阳。

    洛阳城内谁人不知‘在世狄公’李沧海?传闻,他是神仙下凡,能辨善恶。分黑白,知晓过去未来。任何犯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无所遁形。

    罗希奭自然不会相信这些传闻,不过从这些传闻之中。却也不难看出,李沧海擅长推理破案的能力,绝非普通人可以比拟。

    这与他倒也有些相似,只不过两人的方法有所不同。李沧海用的是推理断案,从证据出发,从而得出结果。而罗希奭则是从酷刑出发,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罗希奭入掌过大理寺,而李沧海也掌管大理寺,两人又同时是大理寺的风云人物。

    罗希奭甚至想过。自己若是和李沧海进行较量,两人究竟谁输谁赢。

    然而,他却没想过,自己竟然是被李沧海给关押起来的。

    更让他觉得恼怒的是,自己对李沧海一无所知,而李沧海却将他查了个底掉,甚至连十四年前之事,也查的一清二楚,这让心性高傲的罗希奭很难接受。

    “李沧海啊李沧海。你确实有些能耐,能够查出这些,倒是我小瞧了你。不过,你又能耐我何?仅凭你一面之词。就想要我罗某人性命?你未免太小觑我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罗希奭并不知道王鉷已经将他供了出来,也不知道张、赵二人对他的指认,他依旧活在自己的骄傲自满之中。

    要说这罗希奭也是该他倒霉。他擅自离开始安郡,来到洛阳。却因怕皇帝降罪,而不敢露面。也不敢与其他官员联络,是以对洛阳行宫之事并不太知晓。

    就连李沧海之事,他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只言片语的传说。

    而李沧海重提秦复一案,所知情者也是屈指可数,并被李沧海下了命令,严禁透露相关消息。至于调查,则是由李沧海亲自进行,他究竟查到了什么,也无人知晓。

    就连崔涣等人,若非是李沧海透露给他们那么点信息,他们也想不到李沧海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如此之多的陈年旧事。

    罗希奭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掌控着一切,却没想到自己所作所为早已被李沧海所洞悉。

    从洛阳大牢走出,李沧海并没有离开,而是和狄晴随意地散起了步。

    “沧海,你为何不将证据展示给他看看,让他认罪?”狄晴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李沧海背着双手,说道:“罗希奭此人心高气傲,又太过自以为是,但同时又心狠手辣。他迫害了如此之多的朝廷官员,心性之坚定要远超常人,对于这种人,不出手则以,若出手就要击其要害,让他无法翻身。”

    狄晴歪着脑袋,小巧的瑶鼻轻轻皱了起来,使劲白了他一眼,道:“说人话!”

    李沧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伸手在狄晴的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道:“就是我想在明天彻底击溃他之心理,让他对所做罪行,无从抵赖。”

    “我明白了,你这是故意让他得意忘形,然后在给他致命一击!”狄晴说完,突然古怪地看着他。

    李沧海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上了什么东西,忙用手摸了把脸。然而,却是什么都没有。

    “晴儿,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李沧海疑惑地问道。

    狄晴摇了摇头,她杏眼圆睁,认真地道:“沧海,我发现一个问题,你真是……越来越奸诈了!不过,我喜欢!咯咯咯……。”

    狄晴说完,顿时拍着手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李沧海一阵无语。

    “我既然这么奸诈,你为何还要喜欢我?”李沧海笑骂道。

    狄晴得意的皱了皱鼻子,说道:“对付奸诈之人就要使用更奸诈的方法,我狄晴看中之人,又岂是不知变通之辈?”

    “哦?如此说来,你岂不是很有眼光?”李沧海溺爱的调侃道。

    狄晴小嘴一嘟,哼了一声,神情更加得意。“那是自然!本姑娘可是火眼金睛!否则,如何能一眼就看出你有推理断案之天赋?”

    “是、是。晴儿是这世上最聪明,最有眼光的。”回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所发生之事,李沧海眼中顿时浮现出一抹温柔。

    他突然停下脚步,眼含笑意的看着狄晴。充满无限柔情。

    轻轻抚摸着狄晴散发着淡淡幽香的秀发,李沧海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悸动。脑袋向前伸出,逐渐靠近狄晴的脸颊。

    “沧海……你……我……。”狄晴娇俏的脸蛋瞬间变的通红。在李沧海的紧逼之下,竟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狄晴的呼吸逐渐变的急促起来,她双手紧紧地抓住衣角,显得甚是娇羞迷人。

    她知道李沧海想做什么,回想起初次见面时,自己将李沧海打成了猪头,狄晴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补偿他一下,于是她很干脆的闭上了眼。

    李沧海用手抚摸着狄晴的秀发,嘴唇逐渐朝着狄晴的红唇方向移去。

    然而。就在双方鼻子相距半指之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尴尬的咳嗽。

    两人顿时吓了一跳,李沧海忙转身,看到熊阿四和奔波儿灞两兄弟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眼神古怪地上下打量着他们。

    李沧海翻了个白眼,心中那个郁闷啊!眼看着就成功了,关键时刻却被人给打断。

    “大人,你们在干啥?”奔波儿灞好奇的问道。

    “噫,都说你是个笨蛋了。这都看不出来,大人是在给晴姑娘吹眼睛!”灞波儿奔说道。

    奔波儿灞反驳道:“胡说!晴姑娘眼睛分明是闭着的,怎么吹眼睛?”

    灞波儿奔不服,嚷嚷道:“那是晴姑娘怕大人的唾沫吹进眼睛里。当然要闭着眼了!”

    ……

    看着两个极品在那里相互争论,李沧海顿时一阵无语。

    “大人,这……草民对他们说了。让他们等一等再来打扰大人的。”熊阿四有些无奈又甚是尴尬地道。

    李沧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可狄晴却有些恼羞成怒了,她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当两人准备进一步发展之时,却被人给撞见。

    不仅如此。两个脑袋秀逗的家伙还胡说八道,这让她如何能忍?

    “你们两个,跟本姑娘走!”狄晴俏脸通红,恼羞成怒地道。

    “晴姑娘,你还要吹眼睛吗?俺们兄弟二人经常互吹,可拿手了!”奔波儿灞很认真地说道。

    两人本就心思单纯,倒也真的以为狄晴迷了眼睛,但这话传到狄晴耳中,却有些不同了,简直好似在调戏她一般。

    “是,本姑娘迷了眼睛,让你们过来帮忙吹一下!”狄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笑眯眯地道。

    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互相看了一眼,立即争先恐后的冲到了狄晴身边。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对着狄晴道:“晴儿,下手轻点。”

    狄晴对着李沧海嫣然一笑,挤了挤眼,便带着两兄弟朝不远处的拐角走去。

    李沧海自然知道狄晴想干什么,依着狄晴的脾气,这奔波儿灞与灞波儿奔两兄弟估计是难逃此劫了。

    不过,他并没有出言阻拦,他知道这两兄弟皮糙肉厚,狄晴也不会下重手,是以并不担心。

    何况,每次狄晴教训完他们之后,这两兄弟的武功都会有所提高。

    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坏事。

    过了片刻,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这让熊阿四顿时吓了一跳。

    就连不远处的巡逻士兵也听到惨叫,跑了过来。

    李沧海对着他们摆了摆手,那些巡逻士兵神情古怪的对望了一阵子之后,才踏着整齐的步伐离开。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熊阿四缩着脖子,看着惨叫传来的方向,惊恐地问道。

    “哦,这是晴儿和他们两兄弟在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李沧海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问道:“对了,你们交谈的如何?”

    熊阿四眼角狠狠抽动了几下,什么样‘亲切友好的交流’,才能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他使劲摇了摇头,定了定心神,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回大人,郝将军他没有疯。”

    李沧海并没有太过惊讶,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人,您似乎并不惊讶?”熊阿四有些疑惑。

    “本官早就猜到了他在装疯,只是他对本官并不信任,所以本官才辛苦你走这一趟。”李沧海说道。

    熊阿四恍然大悟,他想了想,觉得也是。

    李沧海是如神仙般的人物,什么事情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李沧海问道。

    熊阿四叹了口气,说道:“回大人,他将一切都告诉了草民。”

    “哦?”

    熊阿四停顿了一下之后,说道:“郝将军说他有一份证据,能够证明,秦将军是被冤枉的。”

    “什么证据?”李沧海问道。

    熊阿四摇头,说道:“这个草民不知,他并没有告诉草民。不过,他有一句话让我带给大人。”

    “什么话?”李沧海眉头微皱。

    “郝将军说,只要明日大人真的重审秦将军一案,他便会将证据拿出来。”熊阿四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他知道郝仁被关的久了,对任何人或事都保持着十分的警惕,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不过,他也并不担心。

    其实,就目前他所掌握的证据来看,已经可以证明秦复是被冤枉的,郝仁的证据所起的作用并不大。

    但他却依旧坚持使用郝仁的证据,因为他不想让一个忠义之士,十四年的坚持变得毫无价值。

    此时,狄晴与两人‘亲切友好的交流’已经结束。

    狄晴发泄了一通之后,心情似乎变得很好,蹦蹦跳跳地来到李沧海身边,身后则跟着被打成猪头一样的两兄弟。

    “你们两人可还能行动?”李沧海问道。

    两人倒真是皮糙肉厚,顶着两颗猪头,叫道:“这点小伤,根本不碍事!大人,您还有何吩咐?”

    “我让你们今夜保护他。”李沧海用下巴指了指熊阿四。

    熊阿四顿时愣了下,他疑惑地道:“大人,为何要保护草民?”

    “你与此案有莫大的关系,本官这是以防不测罢了。”李沧海说道。

    熊阿四点了点头,也不再推辞,对着李沧海深深的行了一礼之后,便在两兄弟的保护下离开。

    “沧海,李林甫都已经死了,罗希奭等人也被你控制,你还担心他们杀人灭口?”狄晴问道。

    李沧海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道:“我担心的是另有其人,会杀他灭口。”

    “谁?”狄晴眨巴着眼睛问道。

    “麟主。”李沧海缓缓地说出了两个字。

    狄晴顿时一头雾水,她看着李沧海,不解地问道:“沧海,这和麟主有何关系?”

    “现在还不好说,但我有种直觉,麟主与此事可能会有所关联。”李沧海踱步沉吟道。

    狄晴更加的疑惑起来,秦复之事已经过去十四年,怎么会和‘逆鳞玄武’的幕后之人扯上关系?这当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要不要多派些人手去保护他?”狄晴想了想,说道。

    李沧海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用,我要趁着这个机会,确定一下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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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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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名侦探介绍:
刑侦专业生重生大唐,智破连环凶案,本想守着萝莉俏媳妇安稳过日子,却卷入一桩桩阴谋,一时间庙堂江湖暗潮涌动,大唐江山风雨欲来。 且看李沧海如何凭借缜密头脑,精彩推理,破解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的奇案。唐朝名侦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名侦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名侦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