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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名侦探全文阅读

作者:亦流年     唐朝名侦探txt下载     唐朝名侦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三章 佞臣当道

    “你……你放肆!皇甫坤,此乃朝堂之上,岂容你污言秽语?”站在杨国忠身边的一名大臣,气的浑身发抖,指着皇甫坤厉声喝道。

    “都给朕闭嘴!”看着争吵不休的两方,李隆基顿时怒了。

    群臣见状,纷纷跪倒在地,同时拜倒:“陛下息怒!”

    “这是朝堂,不是市井!你们身为大臣,竟如同市井骂街一般,成何体统!”李隆基怒声呵斥道。

    “陛下息怒,臣等有罪!”群臣纷纷爬在地上,大声回道。

    群臣之中,也就李沧海没有跪倒,他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李隆基盯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气呼呼的捋了下胡须,沉声道:“李沧海,朕希望你能够给朕一个解释。”

    李沧海没有说话,他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对着李隆基深深地行了一礼,认真地道:“陛下,您是否相信微臣?”

    李隆基眉头微皱,气氛一时间变得凝固了起来。

    所有人都支棱着耳朵,李隆基的回答,将决定李沧海的去留。

    过了好大一会,李隆基才吐了口气,道:“朕,相信你。”

    崔涣等人闻言,脸上顿时出现喜色,而杨国忠等人脸色则难看了起来。

    李沧海点了点头,说道:“回陛下,臣之所以放走雾隐,目的是要从他身上找出‘逆鳞玄武’幕后操纵者‘麟主’之下落!”

    “哼,这都是你一言之词,谁能证明?”杨国忠冷哼道。

    李沧海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无需证明,因为我已经找到了麟主。”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李隆基也是感到有些意外,忙问道:“那逆贼现在何处?”

    “回陛下。逆贼本已落入瓮中,但却被其同伙所救。”李沧海躬身行礼道。

    “如此说来,你并没有抓到逆贼了?”杨国忠冷笑道。

    “我确实没有抓到他,不过,我却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想必杨大人一定会很有兴趣。”李沧海神色淡然地道。

    杨国忠眉头微皱,冷冷地哼了一声:“什么消息?”

    “自然是一名刺客与逆贼合作,企图刺杀安禄山,却错杀了乌苏米施之事。”李沧海淡淡地道。

    杨国忠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他冷冷地盯着李沧海,喝道:“此事与本相何干?”

    李沧海耸了耸肩膀,淡然地道:“据麟主所说,那杀手拿着一封信,要求与麟主合作,信上所说便是刺杀安禄山。此事恰好被逆贼所利用,是以才误杀了乌苏米施。”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国忠瞳孔微微收缩。

    “我想说那杀手所拿的信上,似乎有杨大人的名讳啊!”李沧海眯着眼睛说道。

    “你这是诬陷!”杨国忠双目圆睁,肩膀微微发抖。忙对着李隆基拜道:“陛下,李沧海血口喷人,望陛下给臣作主!”

    李隆基深深地看着杨国忠,冷声道:“国忠。李沧海所说,究竟是真是假?”

    杨国忠跪在地上,忙道:“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李沧海这是在血口喷人!望陛下明察!”

    李沧海冷笑了几声,他也对着李隆基躬身拜道:“陛下。臣也想让陛下亲自调查此事,凑巧。臣昨日捉到了逆贼左使。此人在逆贼组织中位高权重,拉拢与收买官员,全是他在负责。臣所说是真是假,陛下一审便知!”

    此言一出,杨国忠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他却没有想到,狄恨天竟然也落在了李沧海手中!

    “此人现在何处?”李隆基脸上明显有些动怒。

    “回陛下,此人身份特殊,正被微臣关押在一处隐蔽所在。”李沧海冷冷地瞥了眼杨国忠,躬身回道。

    他本不想动杨国忠,毕竟要靠着他牵制安禄山,但杨国忠如此咄咄逼人,让他不禁有些恼火。

    对于杨国忠这等残害忠良,颠倒是非黑白之人,他向来不齿。

    若能将其扳倒,再整饬吏治,只要皇帝励精图治,或许大唐可以避免安史之乱。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扳不倒杨国忠,经此一事之后,皇帝对他的信任,也会大不如前。

    李隆基盯着杨国忠,眼中闪动着无名怒火。

    杨国忠眼珠子咕噜一转,忙跪倒在地,假模假样地哭道:“陛下!臣是冤枉的啊!陛下若不相信臣,臣惟有以死明志!”

    说着,杨国忠大叫一声,猛地对着碧玉台阶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杨国忠脑袋上顿时流出大片血水。

    跟在他身边之人,纷纷跪拜道:“陛下,相国大人一心为国,忠心耿耿,岂会与逆贼勾结?望陛下明察啊!”

    李隆基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杨国忠竟然真的以死明志,忙关切地道:“国忠,朕相信你之忠心!来人,扶他下去休息,着御医前来给他包扎伤口!”

    李沧海和李倓相视对望了一眼,两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从此事可以看出,李隆基对杨国忠的宠信,绝对超过任何人。

    李隆基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沉吟道:“逆贼之言,多是诬陷,不可尽信。朕相信国忠,只怕是逆贼故意告知于你,目的就是让朝臣内乱。李沧海,你既然见到了逆贼之首,可知他究竟何人?”

    李沧海暗自叹了口气,杨国忠不过用了招苦肉计,便将自身嫌疑洗刷干净,日后想要对付他,就更加的困难了。

    “回陛下,有关麟主身份,臣尚未可知。不过,臣会全力调查。”李沧海回道。

    “李沧海,朕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李隆基说道。

    “臣定当全力以赴!”李沧海深深地拜道。

    “罢了,退朝吧!”李隆基见群臣再无事情要奏,挥了挥手道。

    群臣跪拜之后,纷纷退出了朝堂。

    离开大殿之后,李沧海与李倓交谈了起来。

    “王爷,多谢您借调建宁铁卫与我。”

    李倓淡然一笑,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问道:“沧海,你当真找到了‘麟主’?”

    “我确实找到了‘麟主’,但却让他给逃了。王爷曾说过,‘麟主’就在那晚众人之中,不知王爷可有怀疑之人?”李沧海问道。

    李倓剑眉微蹙,道:“本王怀疑之人约有十多人,这段时间,本王派人在暗中观察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蹊跷死因

    李沧海闻言,顿时低眉沉思了起来。

    若是连李倓都无法确定是何人在使用腹语之术,那只能说明麟主除了武功高强之外,还善于伪装。

    如今,他虽然见到了麟主,但对他却没有任何了解,这让他有些无从查起的感觉。

    “眼下,只能希望风十三娘等人,能够迷途知返,或许能够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线索。”李沧海反复思量了一番,决定回去之后,立即提审风十三娘等人。

    然而,当他刚走出行宫城门,就看到狄怀脚步匆匆的往行宫赶来。

    迎面看到李沧海,狄怀忙走了上去,神色焦虑地道:“沧海,不好了!出事了!”

    “大哥,发生何事了?”李沧海迎了上去,疑惑地问道。

    狄怀对着李倓微微拱手行礼,匆匆地道:“风十三娘等人死了!”

    “什么?”几人闻言顿时吃惊不已。

    李沧海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忙问道:“这是何时发生之事?”

    “据狱卒说,今日清晨。”狄怀擦了下额头汗水,说道。

    “大哥,我先去牢房查看,劳烦你去将小五带至大牢。”李沧海说完之后,对着李倓道:“王爷,劳烦您弄一份当晚在场之人名单,送至狄府。”

    李倓点了点头,道:“此事交于本王即可。”

    李沧海对着李倓拱了拱手,随即跳上马车,快马加鞭地往洛阳大牢赶去。

    洛阳大牢。所有人的表情都无比凝重。

    特别是负责看守要犯的金吾卫营甲兵,三名要犯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对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耻辱。

    李沧海来到牢房之中。映入眼帘的便是三人捆在木桩上的尸体。

    三人神色安详,周身没有任何伤势,仿佛在入睡一般。

    这间牢房位于监牢隐蔽之处,自从故意放走雾隐之后,为防止有人利用暗室杀人,李沧海便将他们转移到了这间牢房。

    这牢房四面以巨石铸成,坚固异常,除了一扇铁门之外,没有任何缝隙。

    然而。即使如此,三人竟然还是死于非命。

    很快,小五在狄怀的带领下,提着验尸箱走了进来。

    李沧海对他点了点头,小五随即仔细查看起了尸体。

    趁着小五验尸之际,狄怀与李沧海再次检查起了牢房周围。

    “牢房周围没有任何痕迹,门上铁锁也没有打开迹象,甚至连守卫都没有察觉,他们就无缘无故的死了。可真是奇哉怪也!”狄怀看着牢房,皱眉说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他已经询问过守卫,自从他们被转移到这间牢房之后。就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里。

    “会不会是自杀?”狄怀想了想,说道。

    李沧海眉头皱起,沉吟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他们若是想自杀,早就死了。又何必拖到现在?何况,他们身上并没有伤痕。舌根也完好无损,在手脚被敷的情况下,如何能够自杀?”

    “你是说,有人杀了他们灭口?”狄怀问道。

    李沧海背着双手,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这大牢之中戒备森严,谁又能无声无息地杀了他们?”狄怀皱眉问道。

    李沧海摇了摇头,在没弄明白几人真正的死因之前,一切都还处于未知。

    小五仔细的检查着三人尸体,一个时辰过后,他忽然疑惑地道:“大人,这三人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中毒迹象。当真是奇怪。”

    “这怎么可能?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那他们是怎么死的?”狄怀惊讶地道。

    小五也是一脸茫然,他挠了挠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

    “可能推测出,他们的死亡时间是在何时?”李沧海想了想问道。

    小五点头道:“从尸体僵硬程度来看,应该至少在三个时辰至五个时辰之间。”

    “三个时辰至五个时辰之间?”李沧海闭上眼睛,仔细在脑海中琢磨起来。

    而今午时刚过,三个时辰至五个时辰,换算成小时,就是六到十个小时,也就是凌晨时分。

    故意放走雾隐是在子时左右,之后,他曾出现在三人面前,那时三人尚且安然无恙。

    再之后,他与众人依照狄晴所留线索,前去追踪雾隐。

    而在追踪之前,为防止有人潜入那间牢房暗室杀人灭口。他命人将三人转移至这间牢房,当时是子时与丑时之间。

    也就是说,在他离开大牢之后,没过多久,三人就被人给杀了。

    两间牢房,相隔并不甚远,但牢房外都有金吾卫把守,是不可能让人靠近的,就连饭食都是金吾卫所送,下毒显然不太可能。

    而且,他也曾询问过守卫,不管是故意放走雾隐的牢房,还是这间牢房,从未有人靠近过。

    两间牢房结构相似,只是放走雾隐的那间牢房有个暗室,但暗室入口早被他派人把守住。可以说,两间牢房犹如铜墙铁壁,根本不可能被人潜入。

    牢房之中不可能杀人,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是死在转移牢房的途中!

    李沧海闭着眼睛,思维越发清晰。

    三人乃是要犯,转移之时由金吾卫严密进行。

    能够无声无息地杀死三人,而不惊动金吾卫,所能用到的方法无非只有两种。

    一是下毒,二是暗器。

    小五已经做过尸检,确认三人并没有中毒,那么就剩下一种可能,暗器!

    想到这里,李沧海突然睁开眼睛,命人去找块磁石。

    狄怀和小五顿时有些莫名其妙,问道:“大人,你要磁石做甚?”

    李沧海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尸体,沉声道:“为了验证一个想法。”

    片刻过后,一名士兵拿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磁石走了进来。

    李沧海命人将周围铁制品清理干净,而后拿着磁石,在那名男尸身上寻找了起来。

    狄怀和小五两人,不明所以的看着李沧海。

    李沧海拿着磁石,仔细地在男尸后背寻找着,突然叮的一声,磁石上好像吸出了某种东西。

    他心中一喜,忙朝磁石上看去,这才发现竟然是一根细弱发丝的毫针。

    “大人,这……这是暗器?”小五吃惊地道,他总算知道李沧海为何会命人找磁石了,暗器乃是铁制品,哪怕是再如何不起眼,也会被磁性所吸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无影针

    雾隐逃出大牢之后,知道来到这里与麟主会合,这至少说明,荒宅并非是他们临时据点,至少他们不止一次在这里回合过,所以雾隐在逃离之后,才会选择来到这里。

    忽然,李沧海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角落里的一件东西。

    那东西不过拳头大小,是个小小的香炉。

    李沧海心中一动,忙走了过去,将香炉捡了起来。

    香炉之中还残留着炉灰,炉灰之中还有半截手指长短的残香。

    李沧海将残香捏在手中,仔细的看着。

    他发现,这残香所燃烧的时间并不甚长,结合没有写名字的灵牌,李沧海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麟主在祭奠某人。

    这个人对他很是重要,有可能是亲人,也可能是师傅,总之对他很是重要。

    按照常规逻辑,若想祭奠某人,必定会在灵牌上写上名讳,如此方能被人知晓所祭奠之人是谁。

    然而,这灵牌上却空空如也。

    除非,他所祭奠之人,不能为外人所知。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那名字为自己所忌讳,二是那名字为他人所忌讳。

    而麟主对灵牌的尊敬,显然不是为他所忌惮,那么就剩下一种可能,这名字为他人所忌讳。

    为他人所忌讳的名字,必定有着不同常人的过往。

    李沧海越想,思维越发的清晰,不同于常人的过往,无非是给他人造成伤害,亦或是自己受到伤害。

    而普天之下,能够让人对名字产生忌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皇帝之言!

    只有皇帝下令,不许提及,才会有这般震慑。

    李沧海心中忽然一动,他猛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向庭院。

    “难道,这庭院与麟主有关?”一个念头瞬间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想到这里。李沧海忙冲出了偏房,直往庭院而去。

    庭院之中,那些坟丘兀自高耸,几许蒿草随风飘零,阴森之中更显凄凉。

    李沧海走到那些坟丘之间,逐一观察着每个坟丘,他发现这些坟丘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没有墓碑或是任何能够提示死者姓名的提示。

    不仅如此,在最大的坟丘前。他还发现一些祭拜过的痕迹。

    李沧海蹲下随手抹了下灰烬,尽管那些痕迹并不明显,他依旧能够看出,这祭拜的痕迹最多不过一个月时间。

    他站了起来,看了看周围杂草,随手抓过身边半人高的蒿草,李沧海发现那蒿草有着明显修剪过的痕迹。

    跟在李沧海身后的小五也发现了这点,他诧异地道:“大人。这些坟丘曾有人清理过。”

    李沧海点了点头,他扫过密密麻麻的坟丘。稍作思忖后,他沉声到:“小五,立即加派人手,将这宅院严加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

    小五见李沧海脸色凝重,心知他定是发现了什么。忙用力的点了点头。

    “大人,您发现了什么?”小五疑惑地问道。

    李沧海深深地道:“如今言之尚早,这里就交给你看守,我需要立即回去一趟。”

    “大人放心,这里交给我便是。”小五郑重地道。

    离开荒宅。李沧海便快马加鞭地赶回了狄府,他想到了一些可能,必须要抓紧时间前去确认。

    刚到狄府,却发现狄晴正要找他。

    “沧海,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何事?”李沧海摸了摸鼻子,诧异地问道。

    狄晴拿出一个布包,展开之后里面放着三根毫针,她指着毫针道:“沧海,这是大哥托人交给我的,我认得这种毫针,这叫‘无影针’,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器,出自西蜀唐门。”

    “哦?你还知道什么?”李沧海欣喜若狂,他竟然忘了狄晴这个武林活字典。

    狄晴微微蹙眉,说道:“‘无影针’乃唐门至宝,相传几年前被唐门逆徒唐傲所盗走,并以此在江湖上连连犯下血案,导致江湖各大门派联手追杀,可后来却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踪迹,甚至无人知其死活。”

    李沧海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沉吟道:“如此说来,一个消失了数年的江湖凶徒,却又突然出现杀了‘逆鳞玄武’之人,这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狄晴不无担忧地道:“沧海,唐傲此人武功诡异,加之‘无影针’乃是暗器之王,令人无从防范,你可千万要当心啊!”

    李沧海笑了笑,说道:“区区‘无影针’我还不放在心上。对了,晴儿,你可知那荒宅之事?”

    “荒宅?”狄晴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只记得小时候发生过惨案,具体原因却不太清楚,此事你可以向大哥和二哥询问。”

    正说着话,狄英和管家边说边走了进来,狄晴忙招呼道:“二哥,你来的正好,沧海有事情要问你呢!”

    狄英愣了下,对着管家交代了几句,才走了过来,疑惑地问道:“沧海,你要问什么事?我可不会查案啊!”

    李沧海顿时笑了起来,狄晴直接白了他一眼,娇嗔地道:“说起查案谁能比得上沧海?他只是想问你有关荒宅之事。”

    狄英伸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笑骂道:“你这丫头,尚未出嫁就如此维护与他,若是等嫁了出去,岂不是连大哥和二哥都给忘了?”

    狄晴嘻嘻一笑,脸色瞬间变得红彤彤一片,略显羞涩地道:“二哥,你又取笑我,不理你啦!哼!”

    “不过说起那处荒宅,确实是一件惨案啊!”狄英感慨万千,他摇了摇头,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二哥,究竟是怎么回事?”狄晴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狄英叹了口气,让两人坐下,喝了口茶水,说道:“当时你被仙长带走,是以并不知晓发生之事,说起来怎一个惨字了得。”

    李沧海微微皱眉,从他见到那些坟丘之时,他就能够猜的出来当时惨状。

    就听狄英说道:“那宅子本是朝中一名大将军所有,那将军因帮助过圣上平定太平公主之乱,甚得圣上信任,后因戍边有功,更被加封侯爵,在洛阳城可谓是风头无两。可是,正当他春风得意之时,却忽然传出他通敌叛国之事,当时恰逢吐蕃侵袭瓜州,圣上震怒之余,便下令将其满门抄斩。”(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调阅案宗

    说到这里,狄英长长的叹了口气,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怜那将军一家老小,连同仆人在内六十余口,甚至都没有被带往法场,在那宅院之中就被斩首。当真是血流成河,凄惨无比啊!”

    狄晴吃了一惊,她捂着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般地道:“竟然连孩童也不放过吗?”

    狄英一脸痛惜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将军被抄家灭族之后,谁也不敢前去收尸,几十具尸体就放在宅院之中,直到开始发臭,也无人敢靠近。后来,还是爷爷出面,才冒着大不韪之罪名,命人将尸体埋葬在了那院落之中。”

    “原来如此。”李沧海摸着下巴,想了想,问道:“二哥,不知那将军姓甚名谁?”

    狄英顿时变得犹豫起来,他谨慎地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自从他被抄家灭族之后,那将军之名就成了洛阳城一种忌讳,百姓生怕提及其名而被牵扯进去,是以久而久之,也就逐渐被人所遗忘。那将军名秦,单名一个复字。”

    “秦复?”李沧海反复念叨了几下,在脑海中查找着相关信息,但十四年前,他尚且年幼,根本就没听过这个名字,更遑论寻找相关线索了。

    “沧海,你为何突然提起这个?”狄英不明白为何李沧海要提起十多年前的旧事。

    李沧海眉头紧锁,没有回答狄英的问题,而是好奇地问道:“通敌叛国这等事,又岂会不经审理便定下罪名呢?”

    李沧海想不通。十多年前的李隆基那可是有名的贤君明主,缔造了‘开元盛世’。岂会动不动就抄家灭族?

    “这个……我却不甚清楚了。这在当时也算是轰动一时的大事,我记得此案是交由三法司连同洛阳府。共同审理,在确定其叛国罪名成立之后,圣上才下旨将其抄家灭族的。”狄英仔细地想了想说道。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陷入思考之中。

    刑部尚书、御史大夫连同大理寺卿,也就是所谓的‘三司会审’。

    一般性的案件都是由刑部、或者大理寺分别受理解决,能够用的上这么大排场的,都是非常重大,且较为复杂的案件。

    这类案件往往牵连甚广,影响甚大。且犯案之人位高权重。是以要经过‘三司会审’以示公正,在三司得出结论之后,禀明皇帝,再有皇帝判决。

    从狄英的描述中不难看出,秦复全部符合这些特征。

    一是位高权重,二是通敌叛国。

    历朝历代对于通敌叛国都是深恶痛绝,更何况十多年前大唐正直盛世,如此盛世却被吐蕃侵占了幽州,简直就是给了李隆基一个响亮的巴掌。也难怪他会震怒到要将秦复抄家灭族。

    “沧海,你为何会突然对这起案件有了兴趣?”狄晴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问道。

    李沧海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因为我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他顿了顿后。对着狄晴问道:“晴儿,你在洛阳府当过差,可知道所有案件的卷宗都放在何处?”

    狄晴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知晓。”她眨巴着眼睛。恍然大悟地道:“你要去调阅有关秦复叛国案的卷宗?”

    李沧海眯了下眼睛,深深地道:“我有一种直觉。从这桩案子上说不定能够查出麟主真正的身份。”

    狄晴兴奋不已,她似乎一些迫不及待。摩拳擦掌地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查阅卷宗去吧!”

    李沧海看着狄晴,笑着道:“晴儿,翻阅卷宗可不是件轻松的事,你确定要去吗?”

    狄晴白了他一眼,哼道:“你能做到,我也能做到,不就是查阅卷宗嘛,对本女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李沧海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这就出发。”

    两人对着狄英告别之后,狄晴便匆忙的拉着他,一蹦一跳的往外面走去。

    洛阳府,李沧海在表明身份之后,新上任的府尹忙不跌的对两人行礼,然后恭敬的带着两人去到了收藏卷宗的阁楼。

    李沧海发现成为大理寺卿之后,方便了许多,放在以前他一个九品县令即便是磨破了嘴皮,恐怕也不可能让他去调阅卷宗。而如今他贵为大理寺卿,却是只要动动嘴便可以做到,这顿时让他感慨不已,难怪世人都如此喜欢权势。

    “大人,此处就是存放案宗之处,里面存放着自大唐开国以来的历年卷宗。”洛阳府尹对着李沧海恭敬地行了一礼后,想了想道:“只是,这里卷宗甚多,查找起来只怕颇为困难,是否让下官多找些人手,帮助大人共同查找?”

    “不必了,我们两人就够了,有劳府尹大人了。”李沧海对着洛阳府尹微微点头道。

    洛阳府尹忙躬身,连连道:“不敢,不敢。既然如此,那下官就不打扰大人了。”

    洛阳府尹对着两人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阁楼。

    “晴儿,咱们进去吧!”李沧海看了看阁楼,随即推开木门,和狄晴两人走了进去。

    李沧海还是第一次来到存放卷宗的阁楼,虽然在破解‘武皇宝藏’之时,他曾从这里找到过有关狄仁杰留下的相关线索,但那也是梁修取出,他当时不过是个普通百姓,是无权进入这里的。

    而此时来到这里,他才发现,这里存放的卷宗,多的简直超出他的想象。

    五层高的阁楼,自上而下,排放的密密麻麻,简直浩如烟海,其规模堪比前世的那些图书馆。

    “沧海,这么多卷宗,要从何找起啊?”狄晴也是头一次来到这里,看着一排排的木架,每个木架上都放满了卷宗,她的脸蛋顿时皱成了一团。

    李沧海走到阁楼中间,发现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摞记录簿。

    他翻了下桌上铺着的宣纸,竟从里面抽出一张阁楼布局图,上面记录着各个楼层所存放的年代卷宗。

    从上而下,依次是隋末唐初,贞观年间,神龙年间、开元年间、天宝年间。

    也就是说,最上一层所保存的卷宗,乃是隋末至贞观末年,接着是贞观末年至神龙末年,如此类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纰漏

    那么最底层保存的卷宗,则是天宝十二年至开元末年。

    而他们所要查的卷宗,属于十四年前。

    开元共二十九年,十四年前也就是开元二十八年,相关卷宗悉数存放于第二层阁楼。

    李沧海颇为欣喜,他原以为这些卷宗会被人胡乱放置,不想竟被放的如此井然有序,这让他感到轻松许多。

    放下图纸,李沧海便带着狄晴上到了二层阁楼。

    尽管知道了开元二十八年的卷宗放在二层,但那一排排的木架上堆放的卷宗,依旧让人头晕目眩。

    看着堆积如山的卷宗,狄晴一阵眼花缭乱,她眨巴着眼睛,突然拍了下脑袋,哎呀一声叫道:“沧海,我忽然想起薛姐姐要教我弹琴,我就先走了。”

    李沧海顿时翻了个白眼,他看着狄晴,笑骂道:“你这丫头,当初是你说要来查阅卷宗的,怎生如今却又要打退堂鼓了?”

    “哼,我才没有打退堂鼓呢!薛姐姐真的要教我弹琴嘛!”狄晴两根指头不停的对点着,嘟着嘴小声嘀咕道:“再者说,我也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卷宗,这要找到何年何月?我才不要待在这里~!”

    李沧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就知道你没这个耐性,罢了,这里我自己寻找便是。”

    狄晴眯着眼睛,嘻嘻一笑,道:“沧海,你对我真好!既然你对我这么好,那我就帮你去调查唐傲!”

    李沧海点了点头,狄晴毕竟行走过江湖。唐傲之事还真得交给她才行。

    “凡事当心,查到任何线索。且不可轻举妄动!”李沧海叮嘱道。

    “知道啦!”狄晴应了一声,忙蹦蹦跳跳的离开了阁楼。生怕跑的慢了,似乎会被李沧海再给捉回去一样。

    看着狄晴离去的背影,李沧海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深吸了口气,李沧海整理了下心情,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眼前一排排的木架上。

    这阁楼之中保存着三四十年的卷宗,然而这些书架却不是按照正常的方形顺序排列,而是以中心为原点,呈放射性的圆形,一圈圈往外扩散。

    每排木架有十二空格。放着一年十二个月的卷宗。

    李沧海随手拿起一排书架上的卷宗,发现大多数皆是民间纠纷,事无巨细,凡是告上官府之案件,无论大小皆有记录。

    这也让他对大唐刑狱之严谨,感到由衷地敬佩。

    顺着排列找去,李沧海很快便找到了开元二十八年的书架。

    这些书架虽然以圆形排列,但好在有迹可循,以最中间的为开元末年。按照顺时针方向一圈圈的向外延伸,开元二十八年的架子正好位于楼梯出口的左手边。

    这架子上每个格子都堆放着厚厚的卷宗,粗略算起来,约有近千份卷宗。

    单靠他一人。挨个的翻阅,显然不太可能。

    李沧海站在架子前,仔细回想了一下狄英所说。

    狄英并没有说明具体的月份。但他说过,秦家被灭门之后。尸体很快发臭,这说明当时天气炎热。乃是盛夏时节。

    而一年之中天气最热的月份,乃是夏至过后的伏天,也就是农历六月。

    想到这里,李沧海毫不犹豫地看向,写着‘未’字的那扇格子。

    这些格子以十二地支为顺序排列,而十二地支之中,寅为正月,卯为二月,依次类推,六月也就是未。

    李沧海将那些卷宗全部抱了下来,然后坐在地上,开始一张张地翻阅。

    丙申日,西市杀猪匠丢失银钱三两五钱,经查证乃被其长子所盗,销于赌坊……。

    丙辰日,吐蕃客商丧命洛河,经查证乃是其仆从贪其钱财,以铁器致其死亡,伤口位于后脑,凶器为……。

    丁丑日,丁亥日……。

    李沧海仔细地翻看着卷宗,不放过任何一个字眼。

    突然,他的眼光定在手中拿着的一份卷宗。

    乙酉日,于洛阳府开堂,会同大理寺卿、吏部尚书、御史大夫,共审怀化大将军秦复通敌叛国一案。历三天,举人证、物证若干,证据确凿。复伏法认罪,对其所犯,供认不讳,予以结案。

    看完之后,李沧海顿时皱起了眉头。

    怀化大将军通敌叛国,是何等大事?洛阳府的案件归纳,竟然只有区区几十个字,简直太草率了些。

    而最让他不解的是,他翻遍了所有的卷宗,也没有找到结案陈词。

    但凡审案,必有结案陈词。

    一是为了记录案件之经过,二是为了保留案底。

    这也就是为何每个衙门都会配备师爷,师爷的主要责任,便是将整个案件记录下来,从案发到审理直到结案,都要详细记录。

    结案之时,这份陈词必须经过师爷、审理者的签字,方才真正算是结案。

    可以说,结案陈词是对一桩案件,最好的展现。

    李沧海想不通,就连王家阿婆丢了一只狗,这种小小的案件都会清晰记录的洛阳府,为何会在这等重案上出现如此明显的纰漏?

    即便是没有结案陈词,有关案件的记录也不应该如此草率才是。

    区区几十个字,甚至连为证之人与物证为何都没有记录,这种完全不符合逻辑的事情,用脚趾头也能想出,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三司会审,若无确凿证据,断不可能轻易结案。若是秦复并没有被冤枉,为何洛阳府不敢将审案过程记录在册?还是说,这其中真的另有隐情?”李沧海眉头紧锁,自言自语地道。

    洛阳府的案宗,让李沧海觉得有些疑惑。

    既然秦复已经认罪伏法,为何不将整个案情记录在册,而只是简单的只言片语了事?

    这桩案件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从眼前情况看来,却好像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有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怀化大将军,正三品大员,竟然通敌叛国,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而当年参与审理此案的洛阳府,却没有留下结案陈词。有点意思,这倒勾起了我的好奇之心,这怀化大将军究竟如何通敌的?”

    心中有了方向之后,李沧海离开阁楼,来到了洛阳府正堂。(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羊肉汤馆

    正堂之中,洛阳府尹正在与五曹官员商议政事,见李沧海来到,几人纷纷躬身行礼:“参见大人!”

    李沧海点了点头,说道:“几位大人不必客气,不知司户何在?”

    只见一名身穿青色官袍之人走了出来,拱手道:“大人,下官就是司户。”

    “司户,洛阳城内凡有出生、死亡之户簿造册是否归你所管?”李沧海问道。

    “回大人,正是下官所管。”司户躬身说道。

    “本官想查看下洛阳城人口簿,还请司户带路。”李沧海说道。

    司户忙点头道:“大人请跟我来。”

    李沧海对着其余几人微微点头,随即跟着司户离开了正堂,往司户堂走去。

    大唐官府设司户、司法等曹。长安府设司功、司仓、司法、司岳、司兵、司户等六曹;洛阳作为陪都,则设五曹,无司兵曹,而上、中、下县则设司户、司法两曹。

    六曹的设立是为了辅助地方执政官进行治理,而司户则是掌管地方人口户籍之官员。

    司户堂内几名下属官员正在忙碌着校队户籍信息,见司户与李沧海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不知大人要找何时的人口簿?下官好安排人去寻找。”司户恭敬地说道。

    李沧海淡淡地道:“开元二十八年,东市秦将军府的人口簿。”

    “秦将军府?”那司户愣了下,他疑惑地问道:“敢问大人所说的秦将军,可是秦复?”

    “难道还有其他的秦将军吗?”李沧海反问道。

    “下官明白了。大人请在此奉茶,下官这就去取相关户簿。”司户对着他欠身行礼。而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去。

    一盏茶之后,司户拿着一册户簿走了过来。恭敬地递给了李沧海,说道:“大人,这就是您要的东西,请大人过目。”

    李沧海放下茶盏,接过户簿仔细地翻看了起来。

    从头到尾将整个户簿翻了个遍,李沧海竟然没有找到关于秦家的任何线索。

    李沧海眉头微皱,对站在一侧的司户问道:“司户,为何这户簿之上没有关于秦家的任何记载?”

    司户愣了下,他疑惑地道:“大人。这不可能。开元二十八年是下官刚刚任职之时,下官记得很清楚,那年年初司户部曾对洛阳城的人口进行过核查,秦家也在其中。”

    李沧海皱了皱眉,他再次翻起了户簿,这次他一页页的仔细翻看,在翻到大约一半之后,他突然发现两页纸张之间的下面有一条极细的纸片。

    李沧海瞬间想到,这是被人为撕扯时所留下的痕迹。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秦家被抄家灭门,没有结案陈词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户籍资料都给人撕了去。”

    李沧海眯起了眼睛,秦家的户籍资料被人为撕去。恰恰说明了这件事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司户,这户簿可有他人动过?”李沧海问道。

    “回大人,这户簿年深日久。一直存放于‘户簿阁’内部,并未有人擅自动过。”司户说道。

    李沧海剑眉微微挑起。问道:“过了这么多年,你怎知无人擅动过?”

    “大人有所不知。司户堂所有资料信息都存放于‘户簿阁’,而‘户簿阁’只有一把钥匙,归司户掌管。凡是想进入‘户簿阁’调阅信息,须得府尹大人手谕,并记录在册,再由司户前去取来相关资料。可以说,‘户簿阁’除了司户之外,别人是进不去的。下官自任职期间,一直将钥匙随身携带,是以可以肯定,除了下官之外,再无人动过户簿。”司户拱手道。

    “莫非连府尹也没进去过?”李沧海问道。

    司户很是确定的说道:“回大人话,府尹大人进入之时,都是由下官陪同。而历任府尹大人所查皆是当年户籍资料,对于往年的户簿,从未翻阅过。”

    李沧海低头沉思了起来,对于司户所说,他并不怀疑。

    对于工、户、兵等部,大唐早已建立起了完整的分工体系。

    也正因如此,大唐才能历经两大盛世,成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强大王朝。

    李沧海并没有透露这本户簿有被人损毁之事,他思忖了片刻,说道:“司户,这本户簿本官要暂时借阅,你将登记名册拿来,本官要登记一下。”

    司户微微一愣,忙诚惶诚恐地道:“大人既然借阅,直接拿去便是,不用登记了。”

    李沧海笑了笑道:“律例如此,本官自当遵从,你快些拿来便是。”

    司户犹豫了下,这才命人将名册拿来。

    李沧海提起笔,龙飞凤舞地登记上自己的姓名之后,便将户簿塞进衣袖,说道:“既然如此,本官就不叨扰诸位大人办公了,告辞。”

    “恭送大人!”司户等人忙弯腰行礼。

    离开洛阳府之后,李沧海独自一人在大街上走着,脑海之中却一直想着这件案子。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下沉,然而落日丝毫没有让人声鼎沸的洛阳城变得寂静,反而更加的热闹起来。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叫卖声此起彼伏,尽管如今大唐已大不如前,但繁华程度确实丝毫未减。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便宜卖了,一文钱两个!”

    “羊肉汤,热乎喷香的羊肉汤嘞~,客官,要不要来一碗?”

    ……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李沧海忽然觉得有些饥肠辘辘的感觉,他这才想起,自己中午都还没吃饭。

    闻着街边飘来的香气,李沧海深吸了口气,直接朝那卖羊肉汤的客店走了进去。

    “哟。客官,里面请。想吃点什么?”店家见李沧海进来,忙迎了上去。

    李沧海想了想。说道:“方才听你喊的那么大声,当然是要尝尝你这羊肉汤了。”

    “好嘞,客观您坐。”店家将他引到一张桌子跟前,随即大叫道:“羊肉汤一碗!”

    很快,一碗飘着油花,冒着热气,香气扑鼻的肉汤给端了上来。

    李沧海只闻了一下,就觉得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店家,劳烦去给我拿两个……不。六个包子!”李沧海摸出几枚铜钱,丢给店家说道。

    那店家也是个爽快人,应了一声之后,便跑到对面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

    “客官,您的包子!”

    李沧海搓了搓手,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又喝了口肉汤,身上顿时流窜起了一股暖流。

    “不错。这羊肉汤果然不错。”李沧海忍不住称赞道。

    “客官,要不说您有眼光呢!咱这可是老店,打我爷爷那辈就开始做这羊汤,用的可是祖传秘方。不瞒您说。这洛阳城的达官显贵全都喝过咱这汤!”店家得意地道。

    “店家好自信啊!”李沧海三两口将包子吞下,又喝了口肉汤,笑言道。

    “那是!这可不是咱吹牛。您看到那边那位了么?”店家用下巴指了指相隔李沧海有三张桌子,正在细嚼慢咽的品味羊汤的一名富贵男子。

    李沧海点头:“那位怎么了?”

    “那位可是咱这店里的老主顾了。一直在咱这吃,十多年从未间断过!”店家得意洋洋地说道。

    李沧海略显诧异地看了看那男子。奇道:“此人从贫穷到富贵,能够坚持十多年在你这吃,足见你这羊汤很合他胃口啊!”

    “咦,客官怎么知道他以前贫穷的?”店家惊讶地问道。

    李沧海又拿起一个包子,边吃边道:“此人皮肤黝黑,双手有茧,乃是常年劳累所致,明显做过苦力,所从事者,应该是铁匠或木工之类的活。富贵人家又岂会做这些粗活?是以我断定,此人前生必然清贫,到了后来才家境好转。”

    “这位客官,您真是绝了!”店家啧啧称奇,对着李沧海伸出一个大拇指,赞叹道。

    如今,店内并无客人前来,那店家索性坐了下来,和李沧海聊了起来。

    “客官,您可真厉害,仅凭这些就能够看出他的经历。确实和您说的一样,他以前确实清贫,做过铁匠,木工,也在澡堂当过侍奉,甚至还给官府埋过尸体。他穷困潦倒那会,曾饿晕过在我这小店门前,我爹见他可怜,便给了他一碗羊汤。是以,自那以后,他就常来光顾小店,直到后来突然间富贵了,也没忘记咱这小店。”店家压低声音,啧啧说道。

    李沧海有些好奇起来,他盯着那人,问道:“此人不像是靠赌坊发家,你说他突然间富贵,难道捡了宝不成?”

    店家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太清楚,十多年前,他给官府收尸,之后就突然变得富贵起来,乡亲们都说他是替死人做了好事,得了上天的福报。”

    李沧海笑了起来,半开玩笑地道:“该不会是他趁着收尸之际,发死人财吧?”

    “这个绝对不会。”店家摇头说道:“他收尸的那家被满门抄斩,家财全部充公,他又岂会有机会发死人财?”

    李沧海敏锐的捕捉到了几个词眼儿,他心中一动,忙问道:“他收尸的那家可是姓秦?”

    店家挠了挠头,说道:“这我倒不甚清楚,那时我尚在乡下,还未来到洛阳。之前对客官说的这些,还都是听我爹说的呢!”

    就在这时,那人吃饱喝足,站了起来,叫道:“掌柜的,收钱。”

    店家忙走了过去,说道:“熊哥,你上次多给了许多,这次怎好再收你的钱啊!”

    “哎,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我吃了你家食物,自然要给钱,咱都是老多年的交情了,客气啥!”那人说着,从腰带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塞给了店家。

    “熊哥,你吃的这些最多不过五文钱,你给的太多了。何况,这些年你一直照顾小店生意,这钱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收了。”店家推辞道。

    “掌柜的,话不能这么说。当年若不是老掌柜给了我一碗羊汤救命,我早就被冻死了。老掌柜宅心仁厚,对我的报答分文不要,这些年我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回报老掌柜,这点银子和救命大恩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那人认真地说道。

    “这……既然熊哥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便是。不过,下次熊哥再来小店,可不能再给钱了。”店家推辞不过去,只得将银两收下。

    那人拍了拍店家的肩膀,这才朝店外走去。

    目送那人离开之后,李沧海问道:“店家,不知此人叫什么?家住何处?”

    店家边收拾碗筷,边说道:“他叫熊阿四,家住西市永通坊,客官是想认识熊哥吗?”

    那店家收拾完毕,回头一看,发现桌子边早已空空如也,只有桌子上放着的几枚铜钱。

    离开羊肉馆之后,李沧海直接往西市永通坊走去。

    洛阳城街道纵横相交,宽窄相配,状如棋盘。

    百姓所居住之处,称之为‘坊’,洛阳城共有一百零三坊,城中设三市,北市在洛河以北,西市、南市在洛河以南。

    永通坊则位于西市,临近洛河之处。

    李沧海来到永通坊,找到了熊阿四的住宅之后,稍作沉思,便转身离开了西市。

    回到狄家之时,天色已经渐黑。

    庭院之中传来阵阵琴鸣,李沧海循着琴声找去,在院中凉亭之中,竟然看到薛萱正在教狄晴弹奏瑶琴。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他虽然不懂音律,但也听的出来,狄晴的琴声简直令人不敢恭维。

    “晴儿,这夜黑风高的,你如此制造噪音,真的好吗?”李沧海走了过去,笑道。

    见李沧海走来,两人同时看向他,狄晴使劲的白了他一眼,气呼呼地道:“我又没弹过琴,自然不会啦!你竟然还取笑我,不理你了!哼!”

    李沧海顿时哑然失笑。

    薛萱笑道:“晴儿天赋极高,已经学的很快了,只要勤加练习,日后成就定然远胜于我。”

    狄晴闻言,眼睛顿时笑成了月牙,她眯着眼睛,得意地对李沧海挑了挑下巴,道:“你看,连薛姐姐都说我有天赋!”

    李沧海笑了笑,忽然话题一转,问道:“晴儿,你不是去调查唐傲去了吗?可有查到什么?”

    狄晴歪着脑袋,说道:“我是没有查到什么,不过幸好遇到了薛姐姐,我将‘无影针’一事告诉了薛姐姐,薛姐姐说她知道一些事情。”(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难啃的骨头

    “哦?萱儿你知道些什么?”李沧海诧异地问道。

    薛萱想了想,说道:“唐傲在八年前盗走‘无影针’,成为唐门叛徒,后在江湖上犯下累累血案,早已被各大门派所不容。四年前他突然失踪,从那之后‘无影针’在江湖上就销声匿迹。不过,据说唐傲为了躲避江湖追杀,投靠了一个权臣,成了他手下杀手。”

    李沧海皱了皱眉头,问道:“可知那权臣是谁?”

    薛萱犹豫了下,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杨国忠。”

    “杨国忠?我早该猜出是他。”李沧海脸色凝重,自言自语地道。

    “杨国忠收拢着一批杀手,专门用来对付反对他朝廷官员,这些年许多朝臣,都因各种原因身亡,其实就是他手下杀手所为。”薛萱停顿了一下,秀眉微微蹙起,接着说道:“江湖上传说有个叫做‘阎罗’的杀手组织,便是杨国忠一手建立。这个组织之中,最受杨国忠信任的有四人,号称‘魑魅魍魉’。他们武功高强,行踪诡异,可以说是杨国忠真正的心腹。对了,此番刺杀乌苏米施的便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李沧海眉头紧皱地问道:“杨国忠如此残害忠良,难道圣上就从未过问?”

    薛萱叹了口气,说道:“当今圣上沉迷酒色,已是人尽皆知,这朝廷早已是杨国忠说了算。许多忠臣或遭其所害,或被贬至他处,余下官员也都是人人自危。明哲保身,圣上又岂会知晓这些?”

    稍作停顿之后。薛萱不无担忧地看着李沧海道:“沧海,你如今入朝为官。又得罪了杨国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狄晴也跟着点头,很是认真地道:“薛姐姐说的没错,都说杨国忠是一等一的大奸臣,残害忠良,蒙蔽圣听,简直就是混账王八蛋!沧海,你要千万当心才是。”

    李沧海心中一暖,他对两人轻轻一笑道:“放心吧。杨国忠威风不了多久了,三年之内,他必会遭到报应。”

    “你怎么知道他三年之内会遭报应啊?”狄晴眨巴着眼睛,见李沧海对自己的安危并不以为然,顿时撇了撇嘴。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意味深长地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

    狄晴吐了个口水泡泡。对他翻了个白眼道:“你怎生跟我师傅一样,净说些玄之又玄的话,难道你要去当道士啊?”

    李沧海伸手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笑道:“我要是真去当道士。你舍得啊?”

    狄晴俏脸唰的一红,娇咤道:“你要敢去当道士,我就去将那道观拆了。哼。”

    李沧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两人嬉笑打骂,薛萱眼中浮现出几许复杂之色。她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沧海。既然知道了唐傲在给杨国忠卖命,你有何打算?”

    李沧海思忖片刻,沉吟道:“杨国忠之所以派唐傲杀死风十三娘等人,就是为了杀人灭口,这反而坐实了他与‘逆鳞玄武’有所勾结一事。今日在朝堂之上,我曾指出杨国忠与逆贼勾结之事,不过却被圣上给推了回来。从圣上的言辞之间,可以看出,他对杨国忠依旧非常信任。何况,我们并没有杨国忠指使唐傲杀人灭口的直接证据,也没有抓住唐傲,冒然将此事禀明圣上,只怕会落个诬陷朝臣之罪名。”

    薛萱和狄晴两人同时点头,觉得他所说在理,于是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沧海叹了口气,无奈地道:“眼下只有暂且不与杨国忠作对,等到‘逆鳞玄武’之事结束之后,再做打算。”

    狄晴皱了皱鼻子,撇嘴道:“这样岂不是便宜他了?”

    李沧海笑道:“杨国忠老奸巨猾,想要对付他,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咱们正好可以趁此时机,在暗中搜集证据,只要找到确凿证据,扳倒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狄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又气不过如此轻易的放过杨国忠,于是握住粉拳对着空气兀自发了一阵狠,才忽然问道:“沧海,你去查阅案件,可有什么发现?”

    “何止有发现,简直是有大发现。”李沧海眯起眼睛,说道。

    “什么发现?快说,快说~!”狄晴兴奋不已,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查出了什么。

    李沧海想了想,将自己的发现对两人毫无保留的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薛萱才开口道:“依你所说,难道秦将军通敌叛国是被冤枉的?”

    李沧海摇头,说道:“秦复是不是被冤枉的,尚且不得而知,毕竟已经时隔十四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案子必然另有隐情。”

    狄晴眨巴了几下眼睛,说道:“沧海,你该不会是想调查这件案子吧?”

    李沧海打了个响指,笑道:“还是你了解我,这件案子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

    狄晴皱了皱小巧的瑶鼻,道:“可是你还要调查‘逆鳞玄武’,如今再去查十四年前的案子,会不会有些分身乏术啊?”

    李沧海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这个我倒并不担心,倘若我所猜没错,这两件案子或许能够并案调查。”

    “你的意思是说,‘逆鳞玄武’或许会与秦复通敌叛国案有关?”狄晴用手指拨弄着肩头秀发,疑惑地道:“这怎么可能嘛!这两件案子相隔了十四年,怎么会有所关联呢?”

    “现在这一切还只是猜测,究竟有没有关系,还要再做调查。”李沧海说道。

    薛萱秀眉微微蹙起,她想了想。说道:“沧海,此案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你要如何去查?”

    薛萱觉得这简直不可能,十四年前的案子。且不说年深日久,当事人早已化作枯骨,就连当年究竟发生何事也无人可知,更遑论提取相关证据了。

    李沧海毕竟只是一介凡人,又不是神仙,如何能够查出十四年前的旧案?

    “而今最困难的是,当年的审讯并没有案词留下,对于当年审理之情况也无从得知,若是能够知道审理过程。或许能够从中找到一些线索。”李沧海沉吟道。

    狄晴眨巴着眼睛,突然嘻嘻一笑道:“沧海,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洛阳府没有结案陈词,你大理寺却有啊!我虽然不是朝廷官员,但也知道三司会审之后,大理寺,吏部,御史台皆要盖印确认。结案陈词三方都会存留,以备查阅。”

    薛萱摇了摇头,蹙额说道:“若是洛阳府的案词被人盗走,就说明有人不想让案词留存。对方既然能够盗走洛阳的案词,想必也能够盗走三司的案词。”

    李沧海点了点头,说道:“萱儿说的不错。三司衙门之内只怕也没有案词。”他想了想后,说道:“咱们可以做个推理。假设三司会审当时确实没有案词记录,那么问题来了。面对如此重大的案件,他们为何不记录案情?首先,这不符合逻辑,其次,他们也无法向圣上交代。除非,这其中另有隐情,让他们不能或不敢记录。”

    薛萱和狄晴同时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假设有些道理。

    李沧海停顿了下,接着说道:“再假设三司会审确实留有案词,但案词却无故消失,推测原因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案词是圣上下令毁掉,所以洛阳府连同三司衙门都没有留下案词。第二,案词被人盗走,窃贼不想案词被人发现,从而偷走了所有的案词,你们认为会是那一种?”

    狄晴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认为是第二种可能,有人不想让案词存世。”

    李沧海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圣上之所以命三司会审此案,就是为了查明秦复是否真的通敌叛国,若是查证属实,秦复难逃一死,圣上根本没必要下令毁掉案词。由此可见,这两种假设无论哪一种都说明一个问题,案词之中存有蹊跷!”

    “难道,真的如你所说,这是件冤案不成?”听了李沧海的分析之后,薛萱难以置信地道。

    李沧海背着双手,来回地踱了几步,将所有的猜测在心中过了一遍。

    按照正常程序,三司会审结束之后,就应当将结案陈词上呈皇帝,经皇帝御览之后,再对犯官进行处置。

    事实上,皇帝对秦复确实进行了处置,也就是说,案词确实上呈皇帝御览,但这更加的说不通了。

    皇帝既然已经知道了整个案件,再盗取案词又有何意义呢?只要皇帝下令,任何人不得提及此事,那么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无人敢说,盗取案词岂不是显得多此一举?

    李沧海仔细的琢磨着,他脚步突然一停,似乎想通了其中关键。除非,皇帝手中的案词,与三法司之案词有所不同,为了不让皇帝见到真正的案词,是以才有人将案词盗走!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皇帝很有可能就没有见到真正的案词,对案情真相自然也就毫不知情。

    能够一手遮天,蒙蔽圣听,由此可见,窃走案词之人绝对不同寻常。

    “沧海,你这是怎么了?”见他脸色有些凝重,狄晴顿时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只是发现了一块难啃的骨头。”李沧海眉头微皱地说道。

    “难啃的骨头?”狄晴一头雾水,不明白他这话中深意。

    薛萱想了想,说道:“沧海,虽然没有案词,但你可以去找礼部尚书,崔大人在朝为官几十年,对当年之事应当也有所耳闻。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直接去请教一番,或许会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李沧海稍作思索之后,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明日我就前去向崔大人请教。”

    做出决定之后,三人又说了一些话后,便各自回到了房间。

    次日,匆匆用过早饭,又在狄晴的威逼下给伤口换上药后,李沧海便忙着去找崔涣去了。

    行宫别院给朝廷官员准备的官驿内,李沧海来到崔涣所在的房前,发现吏部尚书高洛川竟然也在,这顿时让他有些惊讶。

    “高大人,你也在这里?”李沧海略显诧异地道。

    高洛川站了起来,对着李沧海微微欠身,颇为敬重地道:“我来找崔大人商议些事情,若是李大人有要事相商,那我就先告辞了。”

    李沧海笑了笑道:“高大人不必客气,我也无甚要事,只是有些事情想向崔大人请教。对了,高大人,那件事办的如何了?”

    高洛川捋了下胡须,兴奋地道:“按照李大人所说,斩了几个与逆贼关系密切之人,他们果然老实了许多,加上圣上开恩,对主动认罪者不予追究,他们果然心存感激,不仅交代了自身所犯罪责,还抓住了不少逆贼余党。”

    李沧海点了点头,沉吟道:“此事虽了,但高大人切不可掉以轻心,‘逆鳞玄武’绝不会如此轻易的被摧毁。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名册上的堂口应该是人去楼空了吧?”

    “从各州所送来的塘报来看,确实如此。逆贼三十余处堂口只有十处被剿灭,其余堂口早已得到消息逃之夭夭了。其中,有不少依附于那些官员之下,本想借其势力为掩护,却不想那些官员弃暗投明,反倒将他们抓到了不少。”高洛川说道。

    “扫除逆贼余党之事就有劳高大人了。”李沧海点头说道。

    高洛川对着他躬身行礼道:“李大人言重了,此乃老夫份内之事。此番若不是李大人相助,我又岂能如此之快的查出与逆贼勾结之官员?李大人年纪轻轻,却有着狄公之风范,着实令人佩服啊!”

    李沧海忙跟着躬身还礼,道:“高大人客气了,沧海实在是愧不敢当!”

    “行了,你们就不要在互相客气了,快坐下吧!”崔涣笑呵呵地道。

    三人坐下之后,崔涣给两人各自倒了杯茶,问道:“李大人前来找老夫,不知所为何事?”

    李沧海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说道:“沧海此番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崔大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天宝旧事

    “哦?”崔涣和高洛川对视了一眼,他笑道:“请教不敢当,李大人有事,但说无妨。”

    李沧海点头道:“崔大人在朝为官几十年,想必对朝中发生之事甚是了解吧?”

    崔涣点了点头,他捋了下胡须说道:“老夫为官几十年,虽无甚作为,但记性倒还不错,只要是我听到或是经历之事,绝不会忘记。”

    李沧海稍作思索之后,开口道:“不知大人对十四年前怀化将军通敌叛国案,了解多少?”

    崔涣和高洛川两人脸色突然微变,崔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疑惑地道:“李大人,你为何会突然间提及此事?”

    李沧海看着两人,郑重地道:“晚辈近来在调查‘逆鳞玄武’背后主使之人,发现他可能与十四年前的秦复通敌叛国案有关,但时隔久远,且又无人得知当时发生之事,是以晚辈这才冒然前来,向崔大人请教。”

    “这不可能吧?秦复一案发生在十四年前,如何会与逆贼有关?”高洛川吃惊地道。

    李沧海将茶盏放下,说道:“‘逆鳞玄武’组织庞大,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够组成,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逆鳞玄武’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存在。”

    崔涣低眉沉思,过了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将房门关上,然后走回座椅,沉声道:“沧海,此事已经过去十四年,你真要知道当年发生之事?”

    李沧海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一定要知道。”

    崔涣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此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回想起来。却恍如昨日。”

    他顿了顿,说道:“十四年前,怀化将军秦复之名,可谓是人尽皆知。他曾助圣上平定太平公主之乱,深受圣上信任,被圣上委以重任,镇守边关十年,使得吐蕃不敢踏足大唐半寸土地,可谓是声名赫赫。名镇边关。”

    李沧海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仔细的听着。

    “不错,秦复为人豪爽,性格耿直,颇有忠义之名,后被陛下加封为怀化大将军,风头可谓是一时无两。”高洛川接过话,说道。

    崔涣点了点头。说道:“可惜,这等风光并未持续多长时间,次年却突然传出他通敌叛国之事,圣上起初并不相信这等传言。但紧接着吐蕃侵占瓜州、长乐等地,扼住了我朝与西域之交通,圣上大怒。遂对传言产生怀疑。尔时,秦复正在洛阳家中省亲。尚未待其返回边境,便被收回了兵权。打入大牢。”

    李沧海皱了皱眉头,问道:“仅仅是因为吐蕃入侵,圣上就认为秦复有通敌叛国之嫌疑?这似乎不合乎情理啊!”

    “李大人为何这般认为?”高洛川问道。

    “依两位所说,秦复颇有威名,且又一心为国,圣上又岂会不知?边境本就是多事之处,偶尔会有战争也在所难免,吐蕃侵占瓜州,最多不过是个守卫不利之罪名,何至于会觉得他通敌叛国?”李沧海沉吟道。

    崔涣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所有人都如你一般,有着相同的困惑。秦复镇守边关十余年,可谓是战无不胜,令吐蕃忌惮异常,十余年不敢侵扰大唐边境。但正因如此,才让陛下产生了怀疑。”

    “这是为何?”李沧海问道。

    崔涣捋了下花白的胡须,摇头道:“秦复威震边关,从未丢失过寸土,却在这时突然被吐蕃突袭了瓜州、长乐等地,如入无人之境。尔时,又有其通敌叛国之事自边境传来,圣上震怒之余,自然是对其有所怀疑。”

    李沧海摸着下巴,沉吟道:“秦复若是与吐蕃勾结,又何必回到洛阳?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崔涣喝了口茶水,叹道:“这确实令人不解。不过,也正因他擅自离开边境,才致使吐蕃突袭了瓜州等地。”顿了顿之后,崔涣放下茶盏,接着说道:“很快,怀化大将军通敌叛国之事就传遍了天下,鉴于案情重大,圣上下令三司会同洛阳府尹进行审理。当时,三法司与洛阳府尹共同审讯了三天时间,后得出结论,确定其通敌叛国,陛下震怒,便下了抄家灭族之旨意。”

    “难道就无人替他求情?”李沧海低眉问道。

    高洛川摇头道:“凡是替他求情之人,皆被以共罪论处,谁还敢多言?自那以后,秦复这两个字就成了一种禁忌,无人敢提,生怕因此而受到牵连。”

    李沧海揉着眉心,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过后,他问道:“两位大人可知此案是否有案词留下?”

    “但凡审案,须得留有案词,此乃律法所定,普通案件尚且有案词保留,三司会审如此重要之案件,自然也有案词留下。”崔涣捋着胡须说道。

    “如此说来,吏部之内也有案词保留了?”李沧海问道。

    高洛川却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吏部之内原本确实是有,但后来却不翼而飞。”

    李沧海心中一沉,忙问道:“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高洛川皱眉道:“十四年前,老夫作为吏部侍郎曾参与过此案,案词一式五份,参与审理的三法司与洛阳府保存四份,余下一份上呈圣上。案件结束之后,我奉命将吏部案词封存保管。数年之后,我升任吏部尚书,在接手之时,曾前去查看历年案宗,却发现有关秦复之案的案词不见了踪迹,只因案件已经过去许久,是以老夫并未在意。”

    李沧海眯起了眼睛,高洛川所说,可以断定案词确实存在。这也让他更加确定之前猜测,有人盗走了案词。

    思索片刻过后,李沧海接着问道:“高大人。当年上呈给圣上的那份案词,可是由三法司亲自递交给圣上的?”

    高洛川想了想。摇头说道:“此案虽说是三法司共同审理,但真正主事者乃是当时的相国。李林甫。按照规矩,三法司审理之后,要交给李林甫,之后再由李林甫上呈给陛下御览。”

    “李林甫?”李沧海摸了摸鼻子,对于这个名字他却是不陌生。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奸相,论起辈分来,当今奸相杨国忠还是他的后生晚辈。

    据他所知,李林甫担任宰相十九年,是玄宗时期在位时间最长的宰相。他大权独握。蔽塞言路,排斥贤才,导致纲纪紊乱,还建议重用胡将,使得安禄山做大,可以说是大唐由盛转衰的最关键人物。

    李沧海沉思了片刻,忽然问道:“两位大人,李林甫与秦复之间是否有嫌隙?”

    “你怎知他们之间有所嫌隙的?”崔涣感到有些诧异地问道。

    “他们之间究竟有何嫌隙?”李沧海没有回答崔涣,而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崔涣皱了皱眉头。说道:“李林甫继任宰相之后,秦复曾几次三番的上奏折给圣上,说他独揽朝权,蒙蔽圣听。还企图加害前相张九龄,两人之间早已势同水火。”

    李沧海想了想后,继续问道:“不过我有些不解。秦复既然在边境镇守,为何会突然回到洛阳?”

    “据说是其子身染重病。有性命之危,他才自边境回到洛阳。”崔涣说道。

    “原来如此。但不知秦复有几子?”李沧海哦了一声,问道。

    “秦复只有一子,当时不过幼学之龄。”崔涣回想了片刻,长叹道:“可怜小小年纪,也没能逃脱断头之厄。”

    李沧海揉了揉眉心,心中对整件事情逐渐有了大致了解。

    “李大人,此事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你真要再次调查此事?”崔涣皱眉问道。

    李沧海抬起头,他看了下崔涣,深深地道:“崔大人,我想知道,对于此案你是如何认为的,你相信秦复真的通敌叛国吗?”

    崔涣愣了下,他和高洛川两人对视了一眼,沉声道:“老实说,老夫不相信秦复会通敌叛国,他镇守边关十余年,若是想要通敌叛国,又何必等那么久?只是,三司会审向来公允,又岂会冤枉他?”

    高洛川也点头说道:“我当年虽没有直接参与审案,但也知道指认秦复通敌叛国之人证、物证皆有不少,何况秦复都承认了自己通敌叛国。”

    “秦复自己承认的罪行?”李沧海诧异地问道。

    “确实如此,在洛阳府受审之时,他承认了自己通敌叛国之罪。”高洛川说道。

    李沧海端着茶盏,右手轻轻地转动茶盖,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发现这一切越来越复杂了起来,若说有人盗走结案陈词是担心其中蹊跷被他人知晓,这说明这件案子另有隐情,但秦复自己认罪,却推翻了之前所有猜测。

    秦复的自我认罪,让事情变的越发扑朔迷离起来,同时这也让李沧海更加确定,这件十四年前的案子,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大人,李大人?”见李沧海低眉不语,崔涣犹豫了片刻,连续叫了两声:“李大人,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秦复是不是被冤枉的已经无从得知,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四年,想要重查此案无异于难比登天。何况,圣上也不会同意重查此案。”

    李沧海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他明白崔涣的意思,若是此案真如他所猜测是件冤案,无异于在说皇帝冤杀了朝廷重臣,犯了很大的错误。

    李隆基又是个非常自负的皇帝,他又岂会让自己可能冤枉臣子的情况发生?哪怕只有这种可能,他也不会尝试,毕竟此事关系到皇帝名声。

    “这件事我是一定要查的。”李沧海坚定不移地说道。

    “李大人,再过两天圣上就要返回长安,你要如何说服圣上让你重查此案?”高洛川问道。

    李沧海将茶盏放下,说道:“两位大人,劳烦你们前去让圣上在洛阳多盘桓几日,就说此案与‘逆鳞玄武’有着千丝万缕之关系,唯有彻查当年之事,方能找出‘逆鳞玄武’的幕后主使者,麟主的真正身份。”

    崔涣和高洛川两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二人可以替你前去面圣,但圣上是否同意就不是我二人所能够测度的了,不过我二人会尽力说服圣上的,余下之事就要看你李大人的本事了。”

    李沧海站了起来,对着两人深深的行了一礼,说道:“如此,沧海在此多谢了。”

    “李大人何必客气,对于十四年前之事,我等也是满腹疑虑,若是能够查明真相,还望李大人不吝相告。”

    崔涣捋了下胡须说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说道:“沧海就不打扰两我大人了,告辞!”

    两人将李沧海送出了房间,崔涣看着李沧海的背影,转身对高洛川道:“高大人,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面见圣上吧!”

    高洛川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崔涣共同往行宫而去。

    李沧海一路慢行,心中思绪万千。

    十四年前的这桩通敌叛国案,处处透着诡异,就好似一个矛盾体,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秦复究竟有没有通敌叛国,这成了最大的疑团。

    从崔涣以及高洛川的描述中不难看出,秦复性格耿直,且又是怀化大将军,又岂会通敌叛国?

    身受皇帝信任,且位高权重,手握重兵,可以说他的官职已经做到了极致,这种情况下,他通敌叛国又能得到何等好处?

    通敌叛国,不等于造反谋逆。

    他若是造反谋逆,可能是想自己做皇帝,而通敌叛国,则是投靠敌国。

    退一万步说,倘若吐蕃当真侵占大唐,吐蕃又能给他什么权势呢?难道会让他坐皇帝不成?

    如论如何,秦复通敌叛国都不符合常理。

    可他偏偏自己承认了叛国之罪,这就让人琢磨不透了。

    除此之外,还有李林甫之事。

    李林甫把持朝政十余年,不知祸害了多少忠臣良将,但此人于天宝十一年已经病逝,即便怀疑他与秦复案有关,如今也无从查起了。

    李沧海双手笼在衣袖之中,走在街道上,全神贯注的思考着问题,对周围的鼎沸人声置若罔闻。

    然而,就在不远处,一辆马车自街道中间横冲直撞的奔了过来。

    “让开!快让开!马儿受惊了,快让开!”马车上车夫脸色难看,拼命的勒住缰绳,惊恐无比地大叫道。

    街道上的行人,顿时吓得纷纷尖叫着朝两旁躲避。

    那马车根本不受控制,在连续冲翻了几处小贩摊位之后,竟直接朝着李沧海冲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肃王李钰

    “让开!让开!”车夫拼命的大叫着。

    李沧海低头思索,根本没有注意到失控冲来的马车。

    眼看马车冲到李沧海跟前,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一旁飞出一个圆滚滚的身影,猛地撞向李沧海。

    就看到李沧海和那身影骨碌碌的滚到了街边,几乎同一时间,那失控的马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直朝前面冲去。

    前方不远处是一条河流,车夫见状,立即不顾一切的跳下了马车,那失控的马儿一声嘶鸣,拉着马车扑通一声冲进了河里。

    李沧海从地上爬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和死神擦肩而过,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奔波儿灞?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沧海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的矮冬瓜正是奔波儿灞,他不无感激地道:“方才真是多亏你了,否则,我这次不死也得残啊!”

    奔波儿灞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忙对着李沧海弯腰说道:“属下来迟,让大人受惊了,请大人责罚!”

    自从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两兄弟,被李沧海收拢之后,两兄弟对李沧海可谓是忠心耿耿。

    李沧海不仅让他们吃喝不愁,而且还让他们当了官,这让两兄弟觉得很是扬眉吐气,更何况他们是皇帝钦点的李沧海的贴身侍卫,他们自然是要贴身护卫。

    尽管李沧海并没有要求他们随行护卫,但两人却一直在暗中保护他。

    一来,这是他们的职责。二来,这也是狄晴的安排。

    狄晴与薛萱不能一直跟着李沧海。于是便让两兄弟随行护卫,以防不测。

    “责罚什么的就不要说了。你救了我一命,待会我请你好好吃一顿!”李沧海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很是大方的说道。

    他本就待人随和,没有任何官老爷的架子,这点众人都知道。

    奔波儿灞挠了挠头,说道:“大人,俺兄弟也没吃饭呢……。”

    李沧海顿时明白了他话中之意,这两人向来形影不离,奔波儿灞在这。灞波儿奔想必也在附近。

    他哈哈一笑,道:“那就喊他一起去吃,南市有一家羊肉馆,味道甚是不错,喊上你兄弟,咱们去大快朵颐!”

    奔波儿灞听到有羊肉吃,嘴角顿时流出一丝哈喇子,他兴奋的对着不远处招了招手,躲在暗中的灞波儿奔顿时一路小跑了过来。

    三人刚要离开。就看到几匹快马奔了过来。

    “吁~!”

    为首一匹快马在李沧海跟前停了下来,自马背上跳下来一名丰神俊朗,衣着华贵的男子。

    “李大人?你没有受伤吧?”那男子看到李沧海,顿时有些惊讶。

    李沧海看了下那人。也感到有些意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肃王李钰。

    “李沧海参见王爷!”李沧海对着李钰躬身行礼。

    “李大人无需多礼。适才本王的马车失去了控制,竟然在闹市之中冲撞。不知李大人可有发生意外?”李钰担心的问道。

    李沧海诧异地回头看了下冲进河里的马车,眉头微微皱起。说道:“这马车是王爷的?”

    李钰颇为尴尬地咧了咧嘴,道:“确实是本王的马车。本王自城外打猎而回,却在入城之后,拉车的马匹不知何故突然受到了惊吓,失去了控制。好在本王打猎之后,没有坐在马车之中,否则本王现在就同马车一起掉进河里了。”

    说到这里,李钰尴尬地笑了笑,对李沧海说道:“让李大人受惊了,本王实在是过意不去,李大人若是不弃,可否让本王招待一番,聊表歉意。”

    李沧海倒是没想到李钰竟然如此客气,老实说他对李钰并无甚好感,何况两人也不怎么熟悉,只知道他与李倓,同是当今太子李亨之子罢了。

    之前,他被刘通挟持,险些丧命,这让李沧海一直以为,他是个狂傲自大的二世祖。

    此番见他彬彬有礼,且如此客气,倒是让李沧海颇为意外。

    “王爷客气了,下官并没有受伤,既然是王爷的马车失控,还望王爷对那些被冲撞的摊位进行补偿,老百姓做点小买卖不容易啊。”李沧海半开玩笑地道。

    李钰重重的点了点头,认真地道:“李大人说的是,本王的马车冲撞了摊位,本王理应赔偿。云鹤,速去赔偿所有被撞的摊位,切莫让他们有所损失。”

    “是,王爷。”跟在李钰身边的一名男子应了一声,便立即朝那些撞翻的摊位走去。

    吩咐完之后,李钰对着李沧海抱拳道:“李大人,这下可以让本王聊表歉意了吧?”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他只是随口一说,不想对方竟然真的会出钱赔偿百姓损失。

    想了想后,李沧海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理由拒绝,于是抱拳还礼笑道:“王爷如此客气,真是令下官受宠若惊。不如这样吧,我知道一家店所做的菜肴味道很是不错,王爷若是不嫌弃,下官可以请王爷去吃。”

    李钰摇了摇头,诚恳地道:“既然是李大人所推荐,本王自然要去尝一尝,不过这是本王向李大人表达歉意,所以这无论如何,也得让本王请客才是啊!”

    李沧海诧异地看了看他,李钰丝毫没有皇室子孙的傲慢习气,反而犹如谦谦君子一般,和他比起来,李沧海都绝得自己有些自叹不如了。

    “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爷,请!”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李沧海也不再推辞,他微微一笑,说道。

    李钰点了点头,命人将坐骑给李沧海让出一匹,然后一行人上马之后便往南市而去。

    来到羊肉汤馆前。李沧海率先跳下马,叫道:“店家。有生意上门了,先来几碗肉汤。再来只烤全羊!”

    那店家却是记得李沧海,见他带着几人前来,忙迎了上去,道:“几位客官快里面请,肉汤,烤羊马上就到!”

    李钰看了下这普通的馆子,没有任何犹豫地跟着李沧海走了进去。

    李沧海走到一张桌子边,随意的坐了下去,笑道:“王爷。别看着这家店小,这味道可是绝顶的好。”

    李钰眯着眼睛,吸了口萦绕在小馆内的香气,点头道:“不错,确实是香气扑鼻啊!”

    几人刚坐下,那店家很快就端着肉汤走了过来,叫道:“客官,您要的肉汤!”

    李沧海凑到碗前深吸了口肉香,说道:“店家。劳烦你再去对面拿些包子,这肉汤就要和包子一起吃才更有味道!”

    说着,李沧海从怀里摸出一块细碎银子,给那店家丢了过去。

    店家麻利地接在手里。笑道:“客官稍等,我这就去拿包子!”

    趁着店家去买包子的间隙,李沧海端起肉汤。借着喝肉汤的机会,暗中观察李钰。

    这小馆并不宽敞。甚至还有一些脏乱,就连盛肉汤的碗上。都沾着一层油脂。

    他一直以为李钰的谦谦君子是装出来的,在这种环境下,少不得会露出本来面目。

    毕竟,他可是皇室子孙,锦衣玉食的他又如何能够忍受这等脏乱的环境?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李钰似乎对周围环境并不在意。

    端起有些发黑的瓷碗,李钰轻轻吹了吹热气,随后连喝了几口。

    “妙,妙,妙!没想到这毫不起眼的小馆,却能做出如此美味!李大人,你是如何找到如此美味的?”李钰喝了几口,随手抹了下嘴角上的油渍,赞不绝口地道。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笑道:“实不相瞒,这也是下官穷极无聊,四处闲逛之时找到的,下官还担心王爷会不喜欢这里的口味呢!”

    “本王倒觉得这百姓之味,才是人间真正的美味。”李钰笑了笑说道。

    “王爷心系百姓,下官佩服。”李沧海微微拱手说道。

    李钰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过了片刻,他叹息道:“本王惭愧,本王身为皇室子孙,却毫无作为,实在有愧这皇室子孙身份。反倒是李大人,能够一展胸中抱负,替天下百姓伸张正义,着实令本王羡慕啊!”

    此时,店家拿了几屉包子走了过来,李沧海拿起一个包子,朝李钰递了过去。

    李钰对着他微微一笑,随手接了过去,放在嘴里咬了起来。

    “王爷言重了,下官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李沧海抓起包子塞进嘴里,呜呜囔囔地说道。

    李钰咬了几口包子,突然说道:“李大人,你擅长推理破案,被誉为‘当世狄公’,本王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跟随李大人共同破案,不知李大人可否愿意让本王跟随?”

    李沧海刚把包子吞完,正端起肉汤喝了一口,猛地听到李钰所说,他顿时给吓了一跳,一大口滚烫的肉汤直接顺着喉咙滑了下去,烫的他嗷的一嗓子跳了起来。

    李钰也吓了一跳,他忙道:“李大人,你没事吧?”

    李沧海摆了摆手,拿起一个包子就塞进嘴里,拼命咀嚼了一阵子后,使劲咽了下去。

    滚烫的感觉有了缓解之后,李沧海吐了口热气,苦笑着道:“王爷,这玩笑可开不得啊!您是千金之躯,怎能跟随下官?真是折煞下官啊!”

    “本王没有开玩笑。能和李大人一同破解谜案,为民伸冤,这才是本王想要的生活,而并非像现在这般做个一无是处的皇室子弟。”李钰很是认真地说道。

    李沧海愣了下,他摸了摸鼻子,他看的出来,李钰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

    李钰见他沉默不语,立即起身,对着李沧海深深地行了一礼,郑重地道:“还请李大人看在本王想要替百姓尽一份心力的份上,答应本王跟随大人!”

    “不敢,不敢!”李沧海忙躬身还礼,他想了想后,说道:“王爷切莫如此,王爷若是对查案有兴趣,尽管前来找下官便是。”

    听到李沧海答应了下来,李钰顿时欣喜起来。

    “李大人,这可是你说的,日后本王少不得要叨扰你了啊!”

    “王爷言重了。”李沧海说道。

    说话间,一头烤羊已经架了上来。

    金黄色的油脂滴落在火炭之上,发出嗞嗞声响,整个小馆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李大人,请!”李钰用刀子割下一块肥嫩多汁的腿肉,递给了李沧海。

    李沧海犹豫了下,伸手接了过去。

    李钰如同谦谦君子,对李沧海礼待有加,这反而让李沧海有些不踏实起来。

    他从未见过皇室子孙,有如此随和低调之人。

    皇室子孙,哪个不是万分骄傲,用鼻孔看人?而像李钰如此低调之人,还真是难得一见。

    他身上没有丝毫皇室子孙所有的浮躁之气,反而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李大人,不知近来你在查什么案子?”李钰将一片滴着油脂的肉片塞进嘴里,边咀嚼边说道。

    李沧海叹了口气说道:“无他,还是在查‘逆鳞玄武’幕后主使者的身份。”

    “哦?不知可有查到什么?”李钰疑惑地问道。

    李沧海摇了摇头,说道:“而今只知道幕后主使者被称作‘麟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李钰懊恼的叹了口气,说道:“当初若是能抓住刘通,或许能够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线索,都怪本王太过大意,不仅没能抓住他,反而被其所伤。”

    李沧海不以为然地说道:“王爷不必自责,刘通此人心机深沉,且对‘逆鳞玄武’忠心耿耿,即便抓住他,他也不会背叛‘麟主’。”

    李钰苦笑着道:“李大人就不要安慰我了,我虽为皇室子孙,但却是手无缚鸡之力,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实在是惭愧之至!”

    李沧海看着李钰,片刻过后,他忽然说道:“王爷宅心仁厚,令人钦佩。不过下官很是好奇,听闻王爷与建宁王乃是亲兄弟,为何建宁王武功超绝,而王爷却不会武功?“

    李钰愣了下,随即摇头道:“李大人有所不知,我与王兄虽是亲兄弟,但王兄自幼在塞外长大,又拜得高人为师,才会有这一身绝世神功。而我则天生体弱,不适学武,是以一直是个文弱书生模样。”

    说到这里,李钰叹了口气,苦笑道:“也正因如此,王兄一直觉得我太过羸弱,有失皇室威严,向来不愿与我多做交流。”(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唐浴肆

    李沧海想起当初李倓将其从刘通手中救下之后,李倓确实对他不甚待见,李沧海当时还觉得奇怪,却不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将整头烤羊与众人分而食之,直到天色渐晚,李钰才起身告辞。

    李钰离开之后,李沧海带着吃饱喝足的两兄弟,回到了狄府。

    刚走进正堂,看到崔涣正坐在其中与狄怀喝茶说话。

    “沧海,你可算回来了,崔大人等你许久了!”狄怀忙站了起来说道。

    李沧海对他点了点头,来到崔涣跟前,问道:“崔大人来此,可是圣上有了决断?”

    崔涣点了点头,道:“圣上闻听此案与逆贼有关,便同意你重查当年之案,你有便宜行事之权,三司六部皆会配合与你,你尽管放手去查!”

    李沧海吐了口气,对着崔涣拱手行礼,说道:“有劳大人了,但不知圣上何时返回长安?”

    “圣上决定推迟七日,待中秋过后再返回长安。不过,圣上也说了,只给你七日时间,七日之内若是查无所获,此案就不许再提。”崔涣说完,对着他郑重地道:“沧海,你也知道此事关系到圣上,就是这七日时间,还是我等与杨相尽力所争取而来。”

    “此事杨国忠竟也有参与?”李沧海略微有些诧异。

    崔涣点了点头,说道:“圣上本打算给你三天时间,是杨国忠向圣上进言,圣上才宽限至七天。李大人。七天时间看似很长,但用来调查一件十四年前的旧案。时间就有些紧迫了,李大人。你可要抓紧啊!”

    李沧海没有说话,崔涣说的没错,用七天时间去调查一件时隔十四年之久的旧案,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李沧海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做到,但这件案子事关重大,他是势在必行。

    “沧海,你真要调查十四年前的旧案?”狄怀虽然从狄晴那里得知此事,但他并不相信。毕竟此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要如何去查?

    李沧海重重的点了点头。坚定地道:“此案我查定了,只要有一种查出真相的可能,我都会尽万分之力,我相信真相一定会大白于天下!”

    “好!李大人果然好气魄!老夫愿助李大人一臂之力。”崔涣拍了拍手掌,赞许的说道。

    李沧海感激的对他点了点头,稍作思忖之后,说道:“沧海这里确实有件事情需要大人帮忙。”

    “李大人但说无妨,老夫定当竭尽所能!”

    “我要十四年前有关此案的所有记录!包括相关证词,传闻。总之就是尽可能的找寻一切!”李沧海说完。对着崔涣行了一礼,深深地道:“此事难度较大,但沧海只能依靠大人,有劳了!”

    崔涣捋了下胡须。说道:“李大人言重了,此事交给老夫便是。老夫这就会同高大人,去搜集相关记录。事不宜迟。老夫这就去了,告辞!”

    说完之后。崔涣便匆忙离开了狄府。

    “沧海,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崔涣离开之后。狄怀皱眉问道。

    李沧海双手背在身后,来回地踱了几步,沉吟道:“此案时隔久远,想要调查清楚,恐怕要多费一些心力了。”

    他思忖了片刻,说道:“大哥,我有一事想要辛苦你帮我调查一番。”

    “何事?”狄怀问道。

    “秦复当年身为怀化大将军,身边自然会有心腹,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那些心腹现在何处?”李沧海说道。

    “你想从他们身上进行调查?”狄怀诧异地问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沉思道:“当年之事,并不算小,他那些心腹若是没有被连坐的话,应当多少会知道一些真相。而今,只有从他们身上着手调查了。”

    “此事倒也好办,兵部之中存有所有武将之记录,只要我前去找兵部尚书一谈即可。不过,兵部远在长安,相关信息最快也要两天才能送至洛阳。”狄怀不无担忧地看着他,犹豫了片刻说道:“沧海,七天时间实在太过紧迫,你真的有信心吗?”

    李沧海走到门前,抬头看着幽深的夜空,平静地吐出了四个字:“尽力而为!”

    次日清晨,天空突然飘起了濛濛细雨。

    李沧海起床洗漱之后,便拿起一把油纸伞走了出去。

    七天之后,便是中秋佳节,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

    清晨的微风细雨,夹杂着丝丝凉意,吹在人身上,让人忍不住打起冷颤。

    李沧海闭上眼睛吸了口清晨微凉的空气,心中一阵宁静。

    他喜欢清晨起来散步,这样有助于思考,特别是这种细雨蒙蒙的清晨,更能让人浮躁的心平静下来。

    打着油纸伞,走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两旁是古色古香的建筑群,简直犹如行走在画中。

    李沧海就这样在街道上信不由缰的走着,同时脑海之中不断琢磨着十四年前的旧案。

    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记录,李沧海甚至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过何事,这让他一时间不知该从何查起。

    从他之前所查到的线索来看,这件案子存在着诸多疑点,他甚至怀疑过秦复是被冤枉的,但后来从崔涣那里得知,秦复自己承认了罪行,这就让他有些想不通。

    若是秦复真的没有通敌叛国,那么他承认罪行,很有可能另有隐情。

    但这些他只能猜测,而不能肯定。

    在不知道当年发生何事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

    李沧海边沉思边在雨中缓步走着,街道上行人依旧不多,但那些商铺却已经开门迎客。

    不知不觉间。李沧海走到一家卖馄饨的小店,看着热气腾腾的馄饨。李沧海顿时感到有些饥饿。

    “店家,来碗馄饨。”李沧海收起油纸伞。走了进去,随手甩了甩雨伞上的水珠。

    “好嘞,客官请坐,馄饨这就来了!”那店家麻利的将棚子下面放着的,有些被雨水打湿的桌凳擦了一下,随即转身去盛馄饨。

    李沧海也不在意,放下油纸伞,就在那有些潮湿的凳子上坐了下去。

    很快,一碗冒着热气。飘着几许油花的馄饨给端了上来。

    李沧海在面对街道的方向坐下,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馄饨,一边看着濛濛细雨之中的洛阳城,心中升起一阵安详。

    老实说,李沧海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至少前世如此。

    可自打来到唐朝之后,他就一直身陷各种麻烦之中,尽管有些麻烦是他自找的。

    用七天的时间去查一件十多年前的旧案,换做任何人。都会忙的焦头烂额。

    而李沧海却在这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他知道,宁静的背后,总是酝酿着暴风雨。

    既然暴风雨总是要来,为何不在风暴来临之前。好好享受一番这种宁静呢?

    李沧海是个不会逼迫自己的人,作为心理学硕士,他知道压力太大了。不一定是好事。

    有时候静下心来,反而能够另有所得。

    李沧海眯着眼睛。汤勺不断在碗中搅动着,街上的行人依旧寥寥无几。甚至有些冷清。

    那店家却没有歇着,他看了看淅沥沥的雨水,估算了下时辰,接着走到灶台边下了又下了一碗馄饨,然后将馄饨放在位于李沧海左侧的那张矮桌之上。

    李沧海本以为那店家是自己要吃,可等了一会,发现那店家似乎在等人。

    “店家,为何你下了碗馄饨自己不吃?”李沧海奇怪地道。

    那店家说道:“客官误会了,这馄饨不是给我自己下的,而是给一位常客下的。”

    李沧海哦了一声,笑道:“想必这位常客,经常在这个时候来吃馄饨的吧?”

    “客官说的没错。我这位常客每隔三天就会来小店吃上一碗馄饨,然后再去到对面浴肆泡澡。十多年一直如此,刮风下雨从未变过呢!”那店家说道。

    李沧海顺着店家所说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斜对面发现了一家浴肆。

    李沧海顿时升起了一丝兴趣。

    浴肆也就是浴池,也就是俗称的‘公共澡堂’,不过唐朝的浴池尚未完全普及,惟有有身份之人方能进入,普通百姓却是无缘享受的。

    李沧海没想到,早在唐朝时期就已经有浴池的存在,他突然有了一种想去见识一番的冲动。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青袍的男子,打着油纸伞走到了店前。

    “客官,您的馄饨已经好了,快请进来。”见到那男子走来,店家快步迎了上去,接过他手中油纸伞,说道。

    李沧海看到那男子,发现自己竟然还认识。

    “邱司户,这么巧啊?”李沧海微微笑道。

    那男子听到有人叫他,突然愣了下,待他看清楚李沧海后,忙躬身行礼道:“下官见过李大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洛阳府司户。

    李沧海笑了笑,随意地道:“邱司户不必多礼,今日我同邱司户一般,只是个寻常客人罢了,请坐。”

    邱司户犹豫了下,才在李沧海对面坐了下去。

    “大人今日怎么会兴致来到这里?”邱司户坐下之后,略显拘束地挪了挪身子,问道。

    “哦,我也是走着走着,突然间有些饥饿,才来到这里。没想到,却遇到邱司户你这个常客啊!”李沧海笑道。

    “大人取笑了,下官是习惯了这家的味道而已。”邱司户拘谨地说道。

    “邱司户,本官很好奇,你为何会在清晨去浴肆?”李沧海问道。

    邱司户尴尬地咧了咧嘴道:“回大人话,下官平日里公务繁忙,回到家中妻儿早已睡熟,下官不想打扰他们,惟有清晨早起,到浴肆清洗。这时间一久,反倒成了习惯,让大人见笑了。”

    “邱司户不必太过拘谨,我之所以问你这些,是因为我想跟着邱司户去浴肆见识见识,不瞒邱司户,我还没去过浴肆呢!”李沧海笑着道。

    邱司户愣了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疑惑地道:“大人,您说要跟我一起去浴肆?”

    李沧海点了点头。

    邱司户顿时有些莫名其妙,以他的了解,但凡有权有势,或家中有些钱财之人,皆会在自家沐浴。

    李沧海身为大理寺正卿,却偏偏要去浴肆长见识,这让他有些想不通。

    不过,李沧海官阶高出他许多,他也不好拒绝。

    想了想后,邱司户点头道:“既然大人想去,那下官就陪大人前去便是。”

    两人胡乱的吃了些馄饨,李沧海便跟着邱司户朝浴肆走去。

    李沧海第一次来到浴肆,浴肆名为‘焦龙池’,门首对柱上挂着一副对联:金鸡未唱汤先热,红日东升客满堂。

    浴肆前站着一名伙计,见到邱司户,忙上前行礼:“哟,邱大人,您来了?这位是……?”

    李沧海这才明白,这伙计站在门前,是专门拦人的。

    就在刚才,他还看到那伙计赶走了一名平民百姓。

    “这位是京城来的上官,你要拦下不成?”邱司户脸色一黑,哼道。

    那伙计忙满脸赔笑地道:“邱大人息怒,小的不敢!两位大人,里面请!”

    说着,那伙计欠身将两人引了进去。

    进入浴肆,李沧海发现,这浴肆竟然比前世所见的那些澡堂还要富丽堂皇。

    地面全是用大理石铺就,打磨的异常光滑。

    浴池之中放着一尊石雕鲤鱼,温水不断从鲤鱼口中喷出,形成一道鲤鱼喷水的情景。

    伙计带着两人来到一处隔间,之后便走开了。

    “大人,这里是储物处,可以将随身所带之物存放于此,是不会有人前来偷盗的。”邱司户对李沧海解释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将衣物脱下之后,他披上浴袍便走了出去。

    李沧海走出去之时,邱司户正在一件件脱着衣服。

    李沧海看到他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见他先是打开看了看,然后将荷包小心翼翼地塞进所脱下的衣服里面,之后再仔细的将衣服卷起。

    李沧海眯了眯眼睛,想了想后,径直朝水池走去。

    以绿萤石铺就的浴池,在水波的倒影之下,好似一整块绿玉翡翠,冒着丝丝热气。

    此时,浴池之中并没有几个人,李沧海试了试水,发现水温刚好合适,于是便跳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铁铺

    温热的池水包裹着全身,李沧海顿时觉得浑身一阵舒坦。

    借着泡澡的时机,李沧海朝周围看去。

    不得不说,大唐的浴池业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发展,各种便利设施一应俱全,围绕着浴池,放有各种水果,可供洗浴者食用。

    除此之外,李沧海还发现这浴肆之中,竟然还有搓澡工。

    “啧啧,这些设施还真是挺配套的啊!”李沧海忍不住感慨道。

    此时,邱司户已经来到了池子之中。

    “大人,要不要让人给您去下污垢?”邱司户见他看着搓澡工,于是便问道。

    李沧海笑了笑,说道:“不用。邱司户,方才本官见你小心翼翼的放着荷包,想必那荷包对邱司户很是重要吧?”

    邱司户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那荷包之中存放的乃是户簿堂钥匙,下官担心会丢失,是以一直随身携带。”

    李沧海恍然,他摸了摸鼻子,想起邱司户确实说过此事,户簿堂的钥匙他一直随身携带,可有关秦复户籍记录却被人撕走,这也是他发现的其中一处疑点。

    不过他并没有对邱司户言明,是以邱司户并不知晓此事。

    “这钥匙你当真是一直携带的吗?”李沧海问道。

    邱司户不知他所问何意,他点头道:“回大人,除了睡觉与洗澡之外,钥匙从未离开过下官的身上,大人为何这么问?”

    李沧海想了想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想起而已。”

    随便打发了邱司户一句,李沧海缩在水池之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水面上,陷入了沉思。

    “邱司户。你经常来浴肆,想必对这里的一切甚为熟悉吧?”李沧海从池子里探出头,忽然问道。

    邱司户点头道:“这是自然,打从这浴肆开张,我便经常来此,算来如今已有十多年了。这浴肆的伙计换了一拨又一拨。但每一个人我都记得。”

    李沧海哦了一声,他沉思了片刻,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名叫熊阿四的人?”

    “熊阿四?”邱司户低眉回想了起来,片刻后他才恍然道:“想起来了,他曾经是这里的伙计,不过这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了,他当时只做了一段时间,之后便不辞而别。听闻他在西市开了个铁匠铺,富贵了许多。大人怎会突然提起他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罢了。”李沧海随意一笑,称赞道:“邱司户果然好记忆,连十多年前之人也能记得如此清楚,难得啊!”

    邱司户咧了咧嘴,说道:“大人谬赞了,下官之所以会对他记忆如此深刻,是因为他是在秦家满门抄斩之后来到的浴肆。只因那段时日较为特别,下官才对所见之人印象深刻。”

    “他是在秦家灭门之后来到的这里。不知他又是何时离开的浴肆?”李沧海想了想问道。

    “下官记得他是在秦家众人尸体被埋之后,离开的浴肆。”邱司户回想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熊阿四前半生孤苦伶仃,穷的连饭都吃不起,却突然变的富贵起来,这本身就不合乎常理。

    十四年前秦家几十余口的尸体。又是熊阿四所收,据羊汤馆掌柜所说,从他收过秦家尸体之后,就变的富有起来,怎么想也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

    “秦家灭门。熊阿四,这两者之间又究竟有着什么关系?难道仅是收尸与被收尸的关系吗?”李沧海眉头紧皱,他仔细的将得到的信息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

    熊阿四原本是个穷困潦倒之人,为了活命,做过苦力,铁匠,浴肆伙计,甚至也给官府收过尸体。

    从这些经历看来,熊阿四不像是个有着一身本领,等待机遇闯出一番作为之人,那么他的富贵来源则显得有些蹊跷了。

    “熊阿四在秦家灭门之前来到浴肆,又在收尸之后离开,难道仅仅是巧合?”李沧海低眉思忖了片刻,忽然问道:“邱司户,百姓替衙门收尸,能得到多少奖励?”

    邱司户回道:“衙门收尸通常由仵作进行,但遇到需要百姓收尸之时,衙门会贴出告示。但这种往往都是死亡时间过久,已经腐烂的尸体,才由百姓去收,每具尸体一钱银子。但这种事本身太过晦气,是以很少有人愿意去做。”

    李沧海沉思了一会,道:“你可知十四年前替秦家收尸者,除了这熊阿四之外,可还有其他人?”

    邱司户想了想,摇头道:“只有他一人,当年秦家被满门抄斩,因牵连到叛国之罪,是以在死后无人敢去收尸。只因当时天热,尸体腐烂发臭,当时年迈的狄公闻听之后,心有不忍,才在城中贴出告示,寻人前去收尸。然而,告示贴出之后,起初并无人敢接下这活。一者,百姓们惧怕因此受到牵连,二者,实在是腐臭难闻,无人能忍,最后还是熊阿四揭下了告示。因担心发生瘟疫,时任府尹便命他无需将尸体运出城外,是以才被埋在秦家宅院之中。”

    李沧海靠着浴池边沿,仰头看着屋顶,沉思了起来。

    如他所说,熊阿四收了秦家六十余口子的尸体,也就是六两多银子。

    六两多银子足以让他过上小富则安的日子,但若说让他走上富贵之路,却是有些不太实际。

    那么问题来了,他又是如何富贵起来的呢?

    李沧海想来想去,觉得这个疑团还是要从熊阿四身上查起。

    舒舒服服的泡了一阵子之后,李沧海才从浴肆离开,径直往熊阿四所在的西市走去。

    李沧海刚来到永通坊,便看到熊阿四从自家院子中走了出来,一路朝前走去。

    李沧海并没有追上他,而是远远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熊阿四丝毫没注意到有人在跟踪他,一如平常般的在水果摊前来了些水果。然后又接着往前走去。

    连续穿过两条街道,熊阿四来到了一个铁铺。

    铁铺之中,两名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少年正在敲打着一件烧得通红的铁器。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断飞出点点火星。

    见熊阿四走去,两名少年忙放下手中活计。对着他毕恭毕敬地行礼。

    熊阿四对着两人点了点头,示意两人继续做事,之后便走进了铁铺之中。

    李沧海双手抱胸,站在不远处等了片刻,却不见熊阿四出来。

    想了想之后,李沧海决定亲自去找他谈上一谈。

    见有人前来,其中一名少年忙走了过来,很是客气地问道:“这位客官,您要买些什么?”

    李沧海走了进去。看了看周围。

    这铁铺不大,但陈列的铁器却是不少,从日常所用的柴刀,斧头到兵刃,应有尽有。

    随手拿起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李沧海伸手在剑身上弹了一下,说道:“好剑!”

    那少年擦了下额头汗水,憨厚地笑了笑道:“客官真有眼光。这兵器乃是俺们师傅亲手打造,锋利无比。质地耐用,保证是行走江湖必备之佳品,客官要不要来一把?”

    李沧海笑了笑,心道这少年看似憨厚,却也挺有心眼,他挥舞了一下长剑。奇道:“这剑是你家师傅所打造?你家师傅姓甚名谁?”

    “俺们师傅名姓熊,名讳阿四。许多江湖侠士都曾在俺们铺子里买过兵器,都知道俺们师傅的大名呢!”那少年得意地说道。

    李沧海哦了一声,他放下长剑,说道:“但不知你们师傅何在?”

    “俺师傅现在后堂内。客官要找俺师傅不知所为何事?”那少年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

    “是这样的,近来我开了家镖局,新招了些镖师,但尚未给他们配备兵器,是以想来购买一些。只是我需求量大,不知这价格能否便宜一些,是以想要同你们的师傅谈一谈。”李沧海想了想说道。

    那少年闻听有大买卖,忙道:“客官稍等片刻,俺这就去请师傅出来!”

    说着,那少年便撩起帘子,朝屋子里面走了过去。

    趁着少年去找熊阿四之际,李沧海踱步在铺子里看了起来。

    这铁铺所做的东西确实不少,但凡是与铁有关的东西,似乎都能做,铁链,铁锁等等应有尽有。

    李沧海走到陈列铁器的矮桌上,随手拿起一个铁锁,掂量了几下,饶有兴趣地道:“没想到你们不仅打造兵器,还会做这些日用之物啊!”

    正在打铁的少年,边用力的捶打着烧红的铁器,边回道:“客官有所不知,俺师傅以前就是做这些小物件为生的,后来得到了一个大恩人指点,才开始锻造兵器。不瞒客官,这洛阳城内,论起打造铁锁之类,还无人能比得上俺师傅呢!”

    “哦?尊师竟遇到过高人指点?”李沧海顿时有了些兴趣。

    那打铁的少年将锻造好的铁器往水缸里一放,顿时发出嗤的一阵声响,他说道:“是啊!听师傅说,当初他穷困潦倒,就是因为遇到大恩人,才得以有口饭吃,就连这铁铺也是在恩人的帮助下所开。”

    “原来如此。”李沧海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但不知尊师所遇到的恩人是谁?”

    那少年挠了挠头,说道:“这个倒不得而知了,师傅从未提起过。”

    此事,另外一名少年走了出来,他抓了抓头发,对着李沧海说道:“客官,实在抱歉,俺师傅不知何时走了,如今不在铁铺之内。”

    李沧海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师傅不在里面?但我并未见他出来过啊?”

    那少年一脸歉然地道:“客官有所不知,俺们这铁铺有个后门,想必师傅是从后门离去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李沧海想了想之后,对着两人丢下一句话后,便走出了铁铺。

    然而,李沧海并没有走开,而是绕到了铁铺后门。

    铁铺之后,是一条狭窄的小巷,李沧海看了看左右,稍作沉思之后,便朝着小巷走去。

    走出小巷,李沧海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面前却出现了一处宅院。

    这宅院深深,却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低头在地上发现了一排脚印。

    此时细雨未停,地面早已淋湿,那排脚印看起来很是明显。

    李沧海眯了眯眼睛,随即跟着脚印走了过去。

    顺着脚印,李沧海很快来到了一座破旧的后门,后门屋檐下,整齐的摆放着一些水果,却不见人踪。

    李沧海想了想,迈步走到了屋檐下。

    他看着那些水果,又看了看这后门旁边石块上刻着的‘秦’字,他忽然想起来,这宅院正是那处荒宅!

    李沧海半蹲了下去,看着门前放着的新鲜水果,心中顿时有了些猜测。

    这水果明显是祭拜之用,而祭拜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熊阿四。

    因为,这水果正是他从家中出来之时,在路边一处摊位所买,当时李沧海看的很清楚。

    “熊阿四前来祭奠秦复,却又不敢见人,有意思。”李沧海眯了眯眼睛,心中逐渐有了些计较。

    就在这时,熊阿四从墙角走了过来,他见到李沧海蹲在门前,顿时愣了下。

    “这位公子,为何来此啊?”熊阿四手中拿着三根茅草,走了过来问道。

    “同阁下一样,前来祭奠秦将军。”李沧海平静地说道。

    熊阿四摇了摇头,几步走到门前,将三根茅草插在门槛上,叹道:“公子还是快些离去吧,免得被人发现,受到牵连。”

    李沧海看着他,说道:“难道阁下就不怕受到牵连?”

    熊阿四呵呵一笑,一脸无所谓地道:“我孑然一身,没啥可怕的。”

    “阁下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来祭拜秦将军?”李沧海问道。

    熊阿四摇了摇头,深深地道:“十四年了,难得有人还记得秦将军,你能前来祭拜,秦将军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我又何必过问这些?”

    李沧海点了点头,他看着熊阿四,说道:“莫非阁下祭奠了秦将军十四年?”

    “秦将军与我有恩,在秦将军遇难之时,我无力相助,所能做的惟有这些。”熊阿四叹了口气说道。

    李沧海脸上升起一股敬意,他对着熊阿四拱手行了一礼,道:“阁下十四年如一日,不怕受到牵连,也要前来祭奠秦将军,实乃真义士也!”(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赌坊命案

    “受人之恩,当涌泉以报。我阿四是个粗人,但也知道这个理。当年若不是秦将军出手相助,我又岂会有今日?”熊阿四将水果认真的摆放整齐,说道。

    李沧海沉默了片刻,说道:“你相信秦将军通敌叛国吗?”

    熊阿四愣了下,他想了想后,叹道:“相信能如何?不相信又能如何?难道秦将军一家六十余口还能死而复生吗?”

    “若是秦将军是被冤枉的,你不想看到秦将军有沉冤昭雪的一天吗?”李沧海皱眉问道。

    熊阿四看着从屋檐滑落的雨水,悲愤地道:“而今奸臣当道,忠良之士自身难保,又有谁来替秦将军伸冤?这朗朗乾坤早已被阴暗所笼罩,天理也早已被人性所泯灭,沉冤昭雪不过是个笑话!”

    “奸臣当道,却也有忠义之士。阴暗始终无法笼罩朗朗乾坤,所需要的只是时机罢了。秦将军若是被冤枉的,上天自会还他一个公道。”李沧海语气平静地道。

    李沧海的话,让熊阿四愣了片刻。

    他看着李沧海,呵呵呵的笑了几声,随即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拿起纸伞朝雨中走去。

    李沧海也不拦他,看着熊阿四远去的背影,他心中逐渐有了些猜测。

    此番前来,可谓是收获颇丰。

    铁铺里面学徒口中所说的恩人,很有可能就是秦复。

    秦复帮助了熊阿四,熊阿四便对其一直感怀在心,所以在得知秦复被满门抄斩之后。熊阿四义无反顾的去帮他们收尸。

    从这点看来,熊阿四确实是个义士。

    “铁匠。浴肆伙计,收尸人……。”

    李沧海眯起了眼睛。将熊阿四所做过的职业在脑海中过了一趟,回头看了下阴冷的宅院,他撑起雨伞,跟着离开了荒宅。

    回到狄府之后,崔涣已经将十四年前的相关资料送了过来。

    李沧海让人将所有的资料送至自己房间,然后关上门,独自一人在里面翻阅了起来。

    自傍晚踏进房间,整整一夜,李沧海都没有踏出过房门。

    崔涣所送来的资料。记录着所有与秦复通敌叛国案有关之人。

    从记录上可以看出,秦复镇守边疆十余年,可谓是居功甚伟。

    开元十七年,吐蕃侵占唐之辖地石堡城,随即派重兵把守,并以此作为前哨阵地,屡屡出兵,侵扰河西、陇右等地,成为大唐心腹之患。

    同年三月。还是朔方节度使的秦复,建议信安王李祎采用远距离奔袭战术,日夜兼程杀向石堡城。

    秦复一骑当先,率奇兵连夜奔至石堡城。杀的吐蕃守城官兵措手不及,死伤惨重,石堡城也再次落入大唐手中。

    自此。唐河西、陇右地区连成一片。

    在秦复手中,吐蕃连战连败。国内哗然,遂遣使求和请婚。自此之后大唐与吐蕃十年未有战事发生,两国边境百姓安居乐业,可以说很大的功劳是属于秦复。

    自此之后,秦复声震边关,令吐蕃甚是忌惮。

    开元二十七年,秦复因镇守边关有功,被玄宗召回长安,并加封怀化大将军。

    在回到长安之时,秦复因见奸相李林甫残害忠良,而在朝堂之上当众对其指责。

    同年,秦复回到边境,便开始有谣言传出。

    直至次年五月,秦复因故擅自离开边境,返回洛阳,吐蕃趁机侵占瓜州等地,谣言传至玄宗耳中,玄宗震怒方才将秦复收押。

    让李沧海感到奇怪的是,所有指认秦复的证人,竟然全是秦复昔日的手下部将。

    而物证,则是几封书信,乃是秦复与吐蕃大将之间密谋之信。

    据说,那些书信乃是秦复的字迹,这点他自己也有所承认。

    但有一处记录却是让他觉得奇怪,就是秦复虽承认笔迹是自己的,但他却并不承认书信乃自己所写。

    除此之外,最让李沧海觉得疑惑的一点是,秦复在离开边境之时,吐蕃突然入侵瓜州。

    而奇怪的是,吐蕃军队竟然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便轻而易举的侵占了瓜州。

    最让李沧海感到诧异的是,经此之后,那瓜州守将不尽没有受到责罚,反而一路高升,成为了忠武将军。

    除了瓜州守将之外,他还发现另外几人同样在秦复被杀之后,都有所提拔。

    李沧海仔细的琢磨之后,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有着一个共同点,他们全是在吐蕃入侵瓜州的这条道路上的守将。

    这些人起初全是被削去兵权,而后却又被各种原因而被提拔,平均每个人都被提拔了三个官阶。

    “有趣,还真是有趣。丢失城池,不但没有被查办,反而步步高升,有意思。”李沧海放下一本手簿,眯着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

    李沧海拿起笔,将所需要调查之事写在纸上,然后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

    李沧海匆匆忙忙的离开了狄府。

    百官苑,位于行宫东侧,是群臣临时居住与处理公务之处。

    李沧海来到百官苑,稍加询问守卫之后,便朝着六部所在方向走去。

    六部临时办事处,一处前后两进的院子,此时六部官员已经开始整理各地送来的塘报,奏折。

    李沧海大踏步走了进去,来到了六部尚书所在之处。

    “李大人?这么早你怎么有空来此?”崔涣诧异地问道。

    李沧海对崔涣微微欠身行礼,说道:“崔大人,沧海此来是有要事请教几位尚书大人。”

    “哦?你有何事?”崔涣问道。

    李沧海从衣袖中拿出纸张,递给崔涣道:“大人可认得这些人?”

    崔涣接过纸张,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名字。说道:“这些人属于兵部所管,你先在此稍坐片刻。我去找兵部尚书前来。”

    李沧海点了点头,随即找了个椅子坐了下去。

    片刻过后。崔涣领着一名同样花白胡子,但却是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过来。

    “李大人。”那老者走来,对着李沧海微微行礼。

    “林大人。”李沧海拱手还礼,两人客套了一番之后,纷纷坐下。

    “李大人,你要知道他们的什么事?”坐下之后,林尚书开口问道。

    李沧海说道:“我想知道他们升迁的履历。”

    林尚书点了点头,说道:“这几人皆是开元十七年入伍,历经沙场。一步步提升起来的。但在开元二十八年皆因牵扯到秦复通敌案而被撤职查办,同年九月官复原职,此后三年连续擢升三级,最高者升为了忠武将军。”

    李沧海皱眉:“林大人,我有些不解,这些人曾经丢过城池,为何会如此之快的就恢复原职,还连连得到提拔?”

    林尚书叹了口气,说道:“李大人有所不知。这些人未经抵抗,便将城池拱手送于吐蕃,按照兵部规矩,这些人应当被处斩。但在关了几个月之后。李相国却说他们不仅无过,反而有功,让他们官复原职。”

    李沧海眯了眯眼睛。心中恍然,林尚书口中的李相国。就是奸相李林甫。

    知道这一点,许多事情就说的通了。

    李沧海心中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有了猜测之后,便有了调查的方向。

    “林大人,这些人现在何处?”李沧海思索了片刻,忽然问道。

    “其中三人此番随圣驾前来洛阳,余下几人则远在边关。”林尚书说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他从林尚书口中得知在洛阳的几人姓名之后,便告辞离去。

    “李大人,老夫送你一程。”崔涣说着便跟了上去。

    “李大人,莫非你真的查到了些什么?”崔涣边走边问道。

    李沧海背着双手,沉吟道:“现在还不好说,这些还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秦复一案绝对另有隐情。”

    想了想后,李沧海转身问道:“崔大人,你可知十四年前审理此案的三法司,如今现在何处?”

    崔涣捋了下胡须,说道:“当年的吏部尚书被山贼劫杀,大理寺正卿在审过此案之后,就辞官归隐,从此杳无音讯,而御史大夫则行将就木,似乎就在这洛阳城中。”

    崔涣似乎看出了李沧海的心思,问道:“李大人莫非是想找他们,询问当年审案之事?”

    李沧海点头道:“大人猜的没错,如今此案最为关键的地方,就是当年审案之详情。”

    崔涣捋着胡须,点了点头,说道:“话虽如此,但时隔十四年之久,只怕当年的三法司早已忘记了此事啊!”

    李沧海眉头微微皱起,他想了想后,说道:“大人,能否助我去找一下他们的下落,我需要和他们谈一谈。”

    崔涣思索了片刻,说道:“李大人尽管放心,老夫会尽力而为。”

    “如此,有劳大人了!”说着,李沧海对着崔涣深深地行了一礼。

    崔涣微微拱手,道:“李大人客气了,老夫就不送了,请!”

    李沧海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百官苑。

    天依旧在下着雨,比起昨日,雨量更大了些。

    李沧海打着雨伞,在无人的神都大道上缓步走着。

    距离七天的期限,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天,而这三天时间他并没有查到任何直接线索。

    破案之道需要大胆假设,但更重要的是要小心求证。

    而小心求证,就需要各种线索对假设进行说明。

    现在的问题是,他从各种记录之中有了假设,但却没有任何证据进行佐证,毕竟那些全都是文字上的描述。

    就在李沧海沉思之际,一辆马车突然迎头停在了他面前,马车上跳下一人,那人对着李沧海拱手行礼道:“李大人,我家王爷有请。”

    李沧海闻言,抬头看去,发现此人正是肃王李钰的管家,齐云鹤。

    “不知王爷找我何事?”李沧海问道。

    齐云鹤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急切地道:“大人,王爷遇到了一些麻烦,请大人立即随我同去。”

    李沧海心中咯噔一下,忙问道:“王爷发生何事了?”

    “一言难尽,还请大人尽快随小的前去,到了那里,大人自会了然。”齐云鹤神色焦急地道。

    李沧海眉头微皱,二话不说,直接上了马车。

    齐云鹤拉着李沧海,没有前去肃王所住之处,而是来到了一家赌坊。

    李沧海跳下马车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齐管家,难道王爷在这里赌钱?”李沧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齐云鹤苦笑了一下,无奈地道:“大人进去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他看到赌坊两旁竟然还站着衙役。

    “这王爷就是王爷,赌钱还要带着官兵,这也真是没谁了!”李沧海在心中暗道。

    然而,当他踏进赌坊之时,却闻到空气之中竟然有股血腥味!

    李沧海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如此浓厚的血腥味,定然是有命案发生!

    李沧海忙朝周围看去,果然在赌坊左侧一处赌桌上,一名荷官半趴在赌桌上,胸口上插着一柄短刀,却是死去多时。

    李钰和洛阳府尹正在围着尸体,在那里讨论着什么,两人眉头紧皱,颇有几分不解。

    而赌坊右侧,则蹲着七八名赌徒,他们被衙役看管着,一个个蹲在地上不停地哆嗦着。

    “王爷,府尹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李沧海走了过去问道。

    见李沧海前来,洛阳府尹忙对着他行礼:“见过李大人。”

    李钰直接走到他跟前,急切地说道:“沧海,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这赌坊发生命案了!”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沧海不解地问道。

    李钰咧了咧嘴,讪讪地道:“这个……本王原本在对面……玩耍,突然听到这里发生命案,于是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想要试着侦破此案。”

    李沧海回头看了下对面,暗自翻了个白眼,对面不是座青楼吗?看来这位王爷还真是位风流倜傥的主啊!

    摇了摇头,李沧海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命案之上。

    就听李钰絮絮叨叨地说道:“案发之时本王就第一时间命人前去报官,并将赌坊之内所有相关人等全部限制于此,就是为了防止真凶逃走。可是本王查了半天,却没有一点头绪,这荷官死的太过蹊跷,本王实在是无能为力,这才命云鹤前去请你前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自杀?他杀?

    李沧海走到赌桌边,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赌桌上放着写有‘大’、‘小’两张纸以及骰子,旁边还放着一些凌乱的碎银子,桌面上有一滩血水,是从爬在赌桌上的荷官胸前流出。

    荷官半趴在赌桌上,右手蜷缩伸出,放于桌面,左手无力的耷拉下去,胸前插着一柄匕首,匕首直没入胸膛。

    “本王询问过他们,荷官死时他们正在赌钱,但只听到一声惨叫,就看到荷官满身是血的趴在了赌桌上。可奇怪的是,众人根本没有人靠近荷官,那荷官却死在了匕首之下。”李钰凑到他跟前,说道。

    李沧海没有理会他,而是走了过去,检查起了尸体。

    尸体余温尚在,确实是刚死不久,尸体上的伤痕只有一处,可以确定致其死亡的真正因素就是匕首。

    “李大人,以本王来看,死者很有可能是自杀,你认为呢?”李钰煞有介事地说道。

    李沧海边看着尸体,边随口问道:“王爷为何会认为此人是自杀?”

    李钰摩拳擦掌,兴奋地道:“这很明显啊!此人死在赌桌里面,案发之时赌桌里面只有他一人,无人靠近于他,本王猜测,此人必定是输多了钱,才用匕首自杀。”

    见李沧海没有说话,李钰接着道:“本王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本王检查过他们,他们手上并没有血迹,若是他们动手杀人。手上一定会沾有血迹,李大人你说是不是?”

    李沧海抬起头来,说道:“王爷说的没错。这确实有些可疑。”

    李钰兴奋地眨了眨眼睛,说道:“如此说来,你也赞成本王所说,此人是自杀的了?”

    “此人是不是自杀,还需要再做调查,才能确定。”李沧海说道。

    “此事还有调查的必要吗?这已经很明显了,此人就是自杀身亡嘛!”李钰很是肯定地道。

    李沧海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在尸体周围查看了起来。

    赌桌成偃月状,内部成凹陷状,荷官就在这内圈之处。

    不过。除了赌桌上的血迹之外,李沧海还发现在内圈的地面上,也发现了一滩血迹。

    这血迹稀稀落落的洒出一条线,竟是直接往赌桌方向而去。

    李沧海蹲了下去。他仔细的看了看那滩血迹。又顺着洒落的血迹朝赌桌上找去,暗自点了点头。

    从血迹的走向不难看出,这荷官在赌桌内圈之中就已经重伤,只是他用尽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之后才趴倒在赌桌之上。

    确定荷官真正的受伤之处后,一连串的疑问随即出现在李沧海脑海之中。

    地面血迹所在处,位于赌桌内圈,距离赌桌越有两步的距离。在这个地方,旁人是不可能用匕首刺的到他。可偏偏他胸膛上插着匕首,这匕首又是从何而来?

    李钰说他有可能是自杀,李沧海没有给出答复,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给出任何答复都会对案件产生影响,甚至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案件的调查方向。

    距离荷官最近之人,都在赌桌另一边,若是赌徒用匕首杀人,如此之长的距离,必定会被人发现。

    可事实上,并没有任何人动手。

    这点,李钰确定过,案发之时这些赌徒正在玩骰子,根本无人靠近荷官。

    而荷官与赌徒之间隔着三尺远的距离,赌徒也根本够不着杀人。

    “难道此人真的是自杀?”李沧海眯起了眼睛。

    “府尹大人,现在可以结案了,此人就是自杀身亡,如何?本王还是挺有查案天赋的吧?”李钰哈哈大笑了一阵子后,对着洛阳府尹得意洋洋地说道。

    洛阳府尹咧了咧嘴,忙弯腰说道:“王爷智绝天下,这点小案对王爷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下官佩服。”

    李沧海翻了个白眼,他从内圈处站了起来,淡淡地道:“且慢!”

    几人顿时愣了下,洛阳府尹诧异地问道:“不知李大人还有何吩咐?”

    “此案不能结案,还有诸多疑点尚未查明。”李沧海说道。

    李钰用手捋了下搭在肩膀上的长发,不解地问道:“沧海,此案不是很明显了吗?这荷官分明就是自杀啊!”

    “是啊大人。”洛阳府尹也是一脸疑惑地道:“荷官身死之时,并无人在他身边,若不是自杀,这匕首如何会插进他胸膛之中?”

    李沧海淡淡地道:“若是死者自杀,为何他身上未带有刀鞘?”

    “这个……或许是因为他忘记带了,这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吧?”李钰拿出折扇,在手中把玩了几下,说道。

    李沧海微微摇头,说道:“这里是赌坊,又岂会容人带兵器进来?何况,这么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又如何能瞒的过赌坊里的守卫?”

    李钰想了想,随即对着蹲在一旁的几人问道:“你们谁是这赌坊坊主?”

    一名身宽体胖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颤巍巍地道:“回王爷,草民便是这赌坊坊主。”

    “本王问你,你这赌坊可是容许客人带兵器进来?”李钰摇着折扇问道。

    那坊主忙回道:“回王爷话,草民这是小赌坊,偶尔也有江湖人士带兵器前来,小人也不好阻拦。但江湖人士毕竟不多见,平日里也没见何人带着兵器来赌坊。”

    “荷官身上有藏兵器吗?”李钰摇了摇折扇,问道。

    坊主摇头,说道:“回王爷话,据草民所知,荷官身上并没有兵器。”

    “你怎知他身上没有带兵器?”李钰皱眉问道。

    “回王爷,荷官在进入赌坊时要经过搜身。要保证荷官身上没有私藏钱财,离开之后同样要搜身,所以草民很确定他身上没有兵器。”坊主说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赌坊这样做是为了防止荷官中饱私囊,这荷官身上只怕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兵器就更加不可能存放了。

    李钰诧异的摸了摸鼻子,嘀咕道:“如此看来,这确实比较可疑啊!既然他没有携带匕首,这自杀的匕首又是从何而来?莫非他真的不是自杀?”

    李沧海思索了片刻,淡淡地问道:“本官问你。这荷官为人如何?”

    “回大人话,这荷官名叫韩大,为人憨厚。是个老实本分之人,在草民这当荷官已有两年。”

    李沧海点了点头,又问道:“此人可与人发生过争执,是否有仇家?”

    坊主摇头说道:“与人发生争执倒是常有。但是否有仇家就不得而知了。”

    李沧海皱了皱眉头。说道:“死者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回大人,死者家中尚有妻儿老小。草民已经派人前去告知,想必很快就会来到。”坊主恭敬地说道。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啼哭声,只见一名女子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哭着冲了进来。

    “夫家,你怎生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就走了啊!呜呜……。”那女子见到死去的荷官尸体,顿时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李沧海叹了口气。命人拿了张椅子,让女子坐下。

    那坊主见状。忙走上去安慰女子,女子泪痕涟涟,怀中婴儿也是哇哇哭个不停,一时间整个赌坊弥漫起了一股沉痛而悲伤的气氛。

    “韩家娘子,莫要再哭了,几位大人在此,如今正在调查韩大之死,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你莫要哭了,大人有话要问你。”坊主安慰道。

    女子突然对着洛阳府尹跪了下去,哭道:“大人,求您一定要给民妇作主啊!我夫家向来老实忠厚,怎会突然遭逢此劫,这让我们孤儿寡母该怎么活啊!呜呜……。”

    洛阳府尹忙将他扶起来,说道:“放心,有肃王和大理寺的李大人在,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肃王李钰脸色凝重,面对孤儿寡母,他有些不忍,郑重地道:“你放心,有本王在,绝对会还你一个公道。从现在开始,本王问你的所有问题都可能有关韩大之死,你要想仔细了再作回答。”

    “民妇定会据实回答王爷问话。”女子哽咽道。

    李钰点了点头,稍作思索后,问道:“本王问你,这韩大近来可有什么异常,比如想要寻短见之类?”

    “回王爷话,家夫近来一直如常,从未有过寻短见的想法啊!”女子回道。

    李钰皱了皱眉头,他收起折扇,问道:“那你可知他是否与人发生过争执,或是同他人有所仇怨?”

    李沧海双手笼在衣袖之中,眯了眯眼睛,心中暗道,这王爷倒也有些心思,不过这问题也正是他想知道的,如今李钰问出,倒省得他多费口舌了。

    “家夫为人憨厚老实,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执,又何来仇家?”韩氏哭道。

    “这可奇怪了,韩大既非自杀,又无仇家,那谁又想杀了他呢?”李钰眉头紧锁,几乎拧成了一团。

    赌坊内无人说话,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看着趴在赌桌上的尸体,众人纷纷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直冲到了脊梁骨。

    “王爷……两位大人,韩大会不会是被恶鬼所杀……?”坊主脸色有些苍白,语气明显有些发抖的道。

    “嗯?被恶鬼所杀?此话怎讲?”李钰眨巴着眼睛,饶有兴趣的问道。

    “王爷,您看韩大死的位置,前后左右都无人可及,况且他也不是自杀,可偏偏他的胸膛插着匕首,若不是恶鬼所为,又怎会出现如此诡异之事?”坊主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道。

    “你胡说!家夫从未害过人,又岂会被恶鬼所缠?你胡说!”韩氏闻言顿时哭喊起来。

    “我不过就事论事,韩大若不是自杀,就一定是被恶鬼所杀,否则他怎会死的如此蹊跷?”坊主说道。

    “不……不可能!”韩氏摇头哭泣,怀里婴儿更是哇哇哭个不停,她拼命的摇着头,说道:“家夫绝对不会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他绝不会自杀,一定是有人害死了家夫!”

    洛阳府尹一脸难色,他对这案件实在没什么头绪,只好向李钰问道:“王爷,您看此案该如何解决?”

    李钰挠了挠头,翻了个白眼,道:“你问我如何解决?你是府尹还是我是府尹?本王要是知道怎么办还要你作甚?”

    洛阳府尹顿时跪在了地上,说道:“下官无能,王爷恕罪!”

    洛阳府尹心中无奈,之前是谁说自己擅长推理破案的,还说什么区区命案简直手到擒来,如今却又要撒手不管,这皇家子孙的心思,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测度的。

    使劲揉了揉鼻子,李钰皱着眉头嘀咕了起来。

    而在李钰问话的同时,李沧海则在赌桌内圈处寻找到了一些线索。

    内圈之处光线较暗,李沧海端了个烛台,蹲在凹陷处仔细观察。

    地上那滩血水让他觉得有些奇怪,血水汇集在一起,凝而不散。

    李沧海沉思了下,随即将血水轻轻刮去,竟发现血水下有一个半指左右的凹陷小坑。

    凹陷宽约三寸,深约半指,凹陷周围还一圈小小的土堆。

    李沧海皱了皱眉头,他看着灌满血水的凹陷小坑,陷入了沉思。

    蓦然,他想起死者胸前插的那把匕首,他立即站了起来,走到死者身前,盯着匕首查看了起来。

    “原来如此。”李沧海眯着眼睛,心中有了些推测。

    “哎呀,本王竟然忘了还有个神人在此。沧海,沧海?咦,人呢?”正在自言自语嘀咕个不停的李钰突然拍了下脑袋,忙转身往后面找去。

    “王爷,我在这呢。”李沧海再次回到了赌桌内圈处,在内圈展开地毯式搜索。

    “沧海,你这是在作甚?哦对了,你对此案有何看法啊?”李钰一晃折扇,走到赌桌前,很是期待的问道。

    “王爷以为死者是被恶鬼所杀吗?”李沧海头也不抬地问道。

    李钰讪讪地咧了咧嘴,他扫了眼左右,压低声音道:“其实,本王也同意坊主所说,他若不是自杀,那就是死在恶鬼手中,否则如何解释眼前一切?”

    李沧海摇了摇头,心道,这肃王看起来一表人材,怎会如此单纯,竟然连这般荒唐的理由也相信。(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有意思的王爷

    “王爷,若真是恶鬼杀人,又何必用匕首?”李沧海边搜索着,边头也不抬地回道。

    李钰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恶鬼杀人不用匕首用什么?”

    李沧海翻了个白眼,他真不知该如何对李钰解释,“鬼怪之流乃游魂所化,无形之物又岂能拿的起这五行精金?”

    “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啊!”李钰用白玉般的手摸着下巴,点头表示认可。

    李沧海险些一口老血喷出去,心道,肃王,你是过来卖萌的吗?

    “咳,本王现在给弄糊涂了,他不是自杀也不是被恶鬼所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钰一脸期许地看着李沧海,想要从李沧海口中得到答案。

    李沧海没有回答他,而是端着烛台,再次投入到了观察之中。

    赌桌整体看起来有些成‘凹’字状,‘凹’字内圈后侧则是一根撑梁柱,而内圈与撑梁柱之间还有不少积水,似乎这地面返潮所致。

    李沧海从荷官死的内圈,一直搜索到了撑梁柱处,却没有任何发现,这让他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沧海,你在找什么?”李钰见他端着个烛台,脸几乎趴在了地上,不由得有些好奇。

    李沧海没有说话,依旧全神贯注地搜寻着。

    直到搜到撑梁柱跟前,李沧海看到水上似乎飘着一些细碎的红色粉末,他用指头捻起一些粉末,想了想后,从挎包里拿出放大宝石。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挎包里装着一应破案所需的常规之物,这放大宝石一直被他放在其中。从正阳回来之后,他便一直将此包随身携带。

    李沧海将粉末碾碎。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发现这红色粉末似乎是一种朱漆颜料。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抬起头,朝眼前撑梁柱看去,眼前这根撑梁柱正是涂着朱漆,这粉末分明就是从此柱上掉落。

    李沧海随手在撑梁柱上摸了下,手上顿时染上一些朱漆粉,这柱子年深日久,上面的朱漆开始斑驳脱落。只要稍一用力,就会簌簌的掉落。

    李沧海看着手指上的朱漆粉,又看了看梁柱下积水上漂着的些许粉末,随即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之后,他拿着放大宝石顺着梁柱从上而下的找去,在梁柱最下方,距离地面一指高处,他发现了一处疑点。

    说是疑点,其实不过就是半圈脱落的朱漆。

    梁柱外侧。距离地面一指高处,有明显的半圈朱漆脱落现象。

    然而,让李沧海觉得奇怪的是,这半圈朱漆并非像其他地方。毫无规则的脱落,而是像被细长的物件在上面给勒出的痕迹。

    李沧海随即站起身来,扫了眼左右。

    撑梁柱位于‘凹’字的下陷处的左上角靠后三尺。而右侧则摆着两张桌椅,桌子上放着茶果点心。在位置来来说,则位于‘凹’字下陷处右上角两丈处。与左侧撑梁柱正好平行。

    李沧海站在‘凹’处,仔细的看了看左右两边,将眼前所见印在脑海之后,随即闭上眼睛,在脑海之中模拟整个案件经过。

    雨天,返潮的地面,撑梁柱,摆放整齐的桌椅……

    一个个毫不起眼,甚至没有任何疑点的线索,在李沧海脑海之中飞速的旋转,不断重合衔接。

    突然,所有的画面出现了停顿。

    时间飞速倒退,退到了案发之前。

    李沧海犹如一个旁观者,来到了案发之初的赌坊。

    卯时,雨依旧在下个不停,赌坊打开门,几名赌徒早已在门口有些不耐烦地等待。

    坊主乐呵呵地将众人迎了进去,几名赌徒迫不及待的冲到赌桌前,掏出银两就拍在赌桌上,嚷嚷着开赌。

    赌桌之上,有赌家就要有庄家,而庄家则是赌坊荷官。

    此时,荷官未到,坊主只能满脸赔笑,让众人稍等片刻。

    没过多久,荷官韩大打着雨伞匆匆赶来,对着坊主连连抱歉。

    坊主说了他几句,让他赶紧去换上赌坊衣裳,去招呼一众赌徒。

    一如既往,韩大将身上所有的钱财之物交出,但身上仅有可怜的两个铜板。

    穿戴整齐之后,韩大走向赌桌,准备开始一天的活计。

    坊主见赌局开始,众赌徒纷纷掏出白花花的银子,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端着一盏茶,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赌桌。

    然而,就在这时,韩大突然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

    众人不明所以,紧接着,竟看到浑身是血的韩大从赌桌内侧艰难地爬了起来,他脸色狰狞,眼球突出,胸前插着匕首,右手伸出想要呼救。

    可他一张嘴,口中顿时溢出血水,他双目圆睁,猛地喷出一片血水,脑袋顿时无力地垂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整个赌坊突然陷入了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身在对面青楼,有着一颗热心肠,一直想要当名断案高手的肃王,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并限制了任何人的行动。

    李沧海右手一挥,画面突然再次定格。

    在这思维风暴之中,所有的一切任凭他一人操控,他可以无限制的重复画面。

    李沧海走到韩大身死的赌桌内侧,不断的重复着他身死之时的情形。

    蓦地,他嘴角上扬,眼前场景突然破碎。

    缓缓睁开双眸,李沧海扫过众人,心中顿时了然。

    李钰见他发呆,不禁有些奇怪,刚想开口,却被李沧海伸手阻止。

    “韩氏,本官问你,韩大近来可有发过牢骚?”李沧海背着双手。问道。

    韩氏想了想,哽咽道:“回大人话。家夫确实发过牢骚,这两日孩子病重。可又没钱抓药,日夜啼哭不止,想来必是因此,家夫才心焦忧虑。”

    “韩大身为荷官,这赌坊经营的也不错,为何会家中无钱?”李沧海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家夫虽在这赌坊做活,但工钱却少得可怜,而且坊主已经三个月没有给家夫发放工钱。家夫屡次找坊主要钱,坊主却只是一味推迟,家中早已没有了余粮,又怎会有钱给孩子抓药?”韩氏泪痕涟涟,不停的轻拍着怀中婴儿,哭泣道。

    李沧海眉头微皱,他刚要说话,却被李钰抢先一步。

    “岂有此理!你这厮怎生如此奸诈!他既为你做事,你为何要拖欠他之工钱?嗯?”李钰剑眉一挑。瞪着眼睛气呼呼地喝斥道。

    那坊主吓了一跳,忙跪在地上,以头触地,哆哆嗦嗦地道:“王……王爷息怒!草民也不想啊。只是前几个月收入实在不好,甚至入不敷出,草民并非不想发他工钱。而是在等转运之际,到时再一并发于他啊!”

    “少来糊弄本王!你穿着绫罗绸缎。吃着酱肉肘子,你会没钱?本王问你。韩大一月工钱几何?”李钰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问道。

    “回……回王爷,韩大一月两钱银子……。”那坊主缩着脖子,颤巍巍地道。

    “两钱银子?”李钰歪着头想了想,他似乎对钱财并无甚概念,也不知这两钱银子究竟多少。

    于是他朝齐云鹤招了招手,齐云鹤忙走了过去。

    两人嘀咕了一会,李钰整个脸瞬间耷拉了下来。

    “本王问你,这只酱肘子价值几何?”李钰阴沉着脸,走到桌子边,端起酱肘子问道。

    “回……回王爷……两、两钱银子……。”坊主额头上冷汗涔涔,哆哆嗦嗦地说道。

    “好,两钱银子买了个酱肘子,你他娘的有钱去买酱肘子,竟然没钱发工钱?”李钰端着酱肘子,掂量了几下,突然骂骂咧咧地连盘带肘的对着坊主拍去。

    啪的一声脆响,那盘子顿时裂成了两半,那坊主脑门上顿时流出一行血水。

    “王……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草民知错了,草民这就将工钱发给他,王爷饶命则个!”那坊主被拍的脑袋发晕,额头上血水顺着脑门直接滴了下去,他哪里敢去擦,只有拼命的磕头求饶。

    “现在发工钱?如今韩大已经死了,你现在发工钱有个屁用?娘的,本王生平最痛恨欺凌弱小之辈,今日遇到本王,你就等着倒霉吧!”李钰啊呸了一声,抬脚朝坊主踹了过去。

    李沧海诧异地看了眼李钰,此时的李钰与之前儒雅的形象,简直天差地别。

    不过,这倒让李沧海对他升起了些许兴趣。

    “啧啧,这王爷平日里看起来文质彬彬,却不想竟也是个好打不平的主啊!”李沧海心中暗自说道。

    那坊主不过是普通百姓,又岂敢顶撞李钰?

    那真是李钰踹过他左脑袋后,他还主动把右脑袋伸过去,让李钰接着踹。

    看着李钰丝毫不顾及形象,齐云鹤顿时苦笑起来,他忙走上前去,低声说道:“王爷,矜持!这里还有很多人呢!”

    李钰这才反应过来,忙做出一副斯文的样子,尴尬的朝李沧海咧了咧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风轻云淡地道:“罢了,本王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这荷官既然是你家伙计,又莫名其妙的死在你这里,你这当掌柜的自然是要给些赔偿。”

    李钰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道:“唔,本王就罚你赔偿他五十两银子!如何?”

    “五……五十两?”那坊主顿时愣住了,这五十两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怎么,你嫌少啊?”李钰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皱眉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赔他一百两好了,你要是还嫌少,咱们可以慢慢地往上加,如何?”

    说着,李钰还对着那坊主挤了挤眼。

    那坊主哪里还敢说个不字,他生怕自己再多嘴,赔偿的可就更多了,忙不迭的点头:“一百两,不少,一点也不少。”

    “记住,一百两,一个铜子也不能少。”李钰摇着折扇,淡淡地道。

    “不敢,绝对不敢,草民这就去取。”说着,那坊主忙一路跪着后退,慌慌张张的朝后堂跑去。

    片刻过后,那坊主从后堂走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十两一锭的银子,共十枚。

    “这是一百两银子,请王爷过目。”那坊主脑袋上种起好大的包,他顾不得擦血,恭敬地将托盘抬过头顶说道。

    李钰哼了一声,直接将那些银子给兜了起来,走到韩氏面前,道:“这是韩大的附葬费,你拿着。”

    韩氏泪痕涟涟,忙跪下给李钰磕头:“民妇谢过王爷,王爷的大恩大德,民妇只有当牛做马来报答。”

    李钰眼中浮现出不忍之色,他忙扶起韩氏,叹道:“本王不要你的报答,这是你应得的,本王只希望你好生教养孩子就足够了。”

    “民妇一定会好生教养他。”韩氏用脸颊贴在怀中婴儿脸上,哽咽道。

    “王爷,你做了件好事,为何你看起来似乎并不高兴?”李沧海见李钰神情索然,不免有些疑惑。

    李钰叹了口气,深深地道:“即便是得到了补偿,又能如何?这孤儿寡母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本王只恨自己无能,无法找出凶手,还他一个公道啊!”

    李沧海沉默了起来,他没想到李钰竟然如此在乎普通百姓,从他所作所为不难看出,他对普通百姓之关怀乃是发自真心,不像是在作假。

    过了片刻之后,李沧海微微一笑道:“王爷放心,这天地之间还是有公道的。”

    李钰琢磨了下这句话,眼中忽然放起光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沧海道:“沧海,难道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李沧海笑了笑,他没有回答李钰,而是走到那坊主跟前,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说说吧,你为何要杀死韩大?”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吃惊不已。

    那坊主一脸茫然地看着李沧海,脸上尽是无辜之色。

    而李钰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李沧海所说确实是那坊主。

    “沧海,你说是他杀死了韩大?这……这怎么可能?”李钰张着嘴巴,难以置信的道。

    “冤……冤枉啊!草民怎么会杀人?草民没有杀人啊!求大人明察啊!”那坊主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大声叫道。

    “是啊,沧海,你会不会弄错了?他怎么可能杀人呢?这没有理由啊!”李钰说道。

    李沧海神色漠然,他瞥了眼坊主,淡淡地道:“你以为你瞒得过别人,就能瞒得过本官?你太小看本官了。”

    坊主跪在地上,茫然地道:“草民不知道大人所说何意,草民没有欺瞒过大人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杀人道具

    “沧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说他是凶手?本王来时,可仔细询问过众人,韩大死时,他尚在丈许之外,又如何杀人呢?”李钰满脸疑惑地问道。

    “是啊李大人,下官来时,也曾对案件进行过还原,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死者身亡之时,根本无人靠近,他又怎会是凶手呢?”洛阳府尹也是跟着附和说道。

    “谁说不在身边,就不能杀人了?”李沧海双手笼在衣袖之中,反问道。

    李钰和洛阳府尹同时愣了下。

    李钰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哎呀,本王知道了,难道他是个高手?能够运用内力,凌空将匕首刺入了死者胸前?”

    想到这里,李钰吃惊的连连后退了几步,右手一挥,喝道:“来人,将他拿下!”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齐云鹤身形突然去势如风,一招就将坊主的脉门给扣在了手中。

    只听嘎巴一声脆响,那坊主的手臂顿时脱臼,疼的他嗷的一声嚎叫了起来。

    “饶……饶命啊!”那坊主脸色苍白,额头上不断有冷汗流下,疼的他几乎背过气去。

    李沧海翻了个白眼,说道:“王爷,我没说过他会武功啊!”

    此时,齐云鹤也皱眉道:“王爷,此人确实不会武功。”

    李钰尴尬的咧了咧嘴,嘿嘿笑道:“这个……咳,本王是在考验你的反应能力,看你是否真的能够保护本王。”

    齐云鹤无奈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将坊主的脱臼的胳膊给他装了上去。

    “沧海。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快告诉本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钰急不可耐地问道。

    “其实很简单,他不过是利用了一些道具罢了。”李沧海淡淡地道。

    “道具?什么道具?”李钰朝周围看了看,一脸不解地问道。

    李沧海盯着那坊主,深深地道:“既然你不愿开口,那就让本官来替你说好了。”

    “草民……不知道大人所说何意!”那坊主因胳膊脱臼,虽再次被装了回去,但依旧疼的他脸色发青。

    “那本官就让你死个明白。”李沧海走到尸体边,说道:“其实,整件案子最关键之处。就在于杀人手法。如众人所见,死者死在赌桌内侧,而他身边根本无人,他又是如何被杀的?只要知道了这点,整件案子便也就迎刃而解。”

    李钰眉头紧皱,做出思考状,点头道:“不错,说的有道理。可问题是,韩大究竟是怎么被杀的呢?”

    李沧海眯了下眼睛。说道:“王爷莫急,待下官一一说来。要想弄清楚凶手的杀人手法,首先要明白一件事,凶手究竟是冲动杀人。还是蓄谋杀人?”

    李钰晃着折扇,不解地道:“这又有何区别?”

    “冲动杀人,皆因控制不住心中怒火才会愤而杀人。这种杀人手法往往没有太多准备,所留下的线索也较为明显。而蓄谋杀人则不同。蓄谋杀人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施行的杀人手法。这种手法所留下的痕迹线索会非常之少,因为每一步都在凶手的预料之内。”李沧海解释道。

    李钰用折扇在手中轻轻拍打着,沉吟道:“如此说来,这是属于蓄谋杀人了?”

    李沧海打了个响指,说道:“不错,因为现场所遗留的线索少之又少,所以可以断定,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谋杀,而非自杀。”

    “哦,难怪你一开始就不相信韩大是自杀,原来如此啊!”李钰恍然大悟地说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在确定了这点之后,剩下的就是寻找相关线索,尽管凶手在杀人时会尽力抹去一切线索,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会有他遗漏之处。”

    “所以,你找到了一些线索?”李钰问道。

    李沧海没有说话,而是从衣袖之中拿出一个白色手帕,打开手帕,里面所盛放的正是他在撑梁柱下所发现的朱漆粉末。

    李钰和洛阳府尹忙凑了过去,两人看了看手帕,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是一头雾水。

    “这是何物?”李钰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地问道。

    “这,就是线索。”李沧海淡淡地道。

    “这算什么线索?”李钰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李沧海,想要看出李沧海是不是在故意耍他。

    李沧海淡然一笑,道:“王爷请随我来。”

    李沧海将李钰引到撑梁柱下,说道:“这帕上之物,便是这柱上朱漆。”

    李钰用手在柱子上拍了一下,弄了些朱漆,然后和帕上的粉末比对了下,点头道:“这确实是朱漆,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李沧海指着撑梁柱下面,说道:“疑点其实是在这里。”

    李钰等人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在撑梁柱距离地面一指高的地方,有一道清晰的朱漆脱落痕迹。

    他和洛阳府尹面面相觑起来,可依旧是一头雾水,心道,这算哪门子的疑点?

    李沧海淡淡地道:“这里之所以会有如此明显的朱漆脱落痕迹,是因为此处曾绑着一根绳索。”

    李钰和洛阳府尹恍然,同时点了点头,可他依旧不解地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李沧海淡然一笑,接着说道:“此事暂且按下,再来说说第二处疑点。”

    李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说道:“沧海,这朱漆之事尚未说清楚,怎么又来了一处疑点?”

    “王爷稍安勿躁,这两处疑点关系密切,待下官说清楚,王爷自会明白。”李沧海说道。

    顿了顿后。李沧海走到尸体跟前,说道:“回到最初的问题。此案最大的疑团就是死者究竟是如何被杀,死者死亡之时。身旁无人,而距离死者最近的人也有四尺以上的距离。这个距离之外,是没人能够将匕首插进死者胸膛,除非对方是武功高手。”

    齐云鹤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李大人说的有理,这个距离上普通人是做不到将匕首插入死者胸膛的。”

    他停顿了一下,很是确定地道:“而在场之人皆是普通人,没有人会武功。”

    “这就是众人最为困惑之处。”李钰摸着光洁的下巴。皱眉道。

    李沧海拿起匕首,淡淡地道:“其实,我在查看尸体之时,在匕首上发现了些许泥土。”

    “奇怪,这匕首上怎么会有泥土?”李钰盯着匕首仔细看了看,确实在匕首的把柄上发现了些许泥土,只是那泥土已经被血水给溅成了血色。

    李沧海微微一笑,说道:“起初,我也觉得奇怪。这匕首上怎会有泥土?要想弄明白这点,就牵连到另外一件事。”

    “何事?”李钰问道。

    “在王爷审问之时,我在赌桌内侧发现了一个半指深的凹陷。”李沧海说道。

    “凹陷?什么凹陷?”李钰皱眉问道。

    “这凹陷在一滩血水覆盖之下,若是我所猜不错。凹陷处就是死者身中匕首之处。”李沧海带着几人来到赌桌内侧,说到:“我说过,凶手杀人是利用了一些道具。这些道具毫不起眼,甚至根本难以让人产生怀疑。”

    李钰用折扇敲了敲脑门。摇头道:“本王被你越说越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沧海眯起了眼睛。深深地道:“其实很简单,凶手先是在赌桌内侧挖了个凹陷,然后将匕首尖刃朝上的倒置其中,周围培以松土。待死者走近赌桌之时,再以绑在撑梁柱的绳索将其绊倒,那匕首自然而然的就插进了死者胸膛。”

    说完这些,李沧海看向坊主,淡淡地道:“本官可有说错?”

    那坊主脸色发白,瞳孔收缩,他咬紧牙关,有些哆嗦地道:“草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李沧海一改之前温和之色,眼神瞬间冰冷了起来。

    “草民不知!”那坊主咬着嘴唇,死死的道。

    李钰摸着下巴,琢磨了片刻,忽然拍了下巴掌,说道:“本王知道了!原来这才是韩大的死亡原因!”

    李沧海一口老血险些给喷了出来,心道这王爷的反应那可真是没谁了。

    “可是本王还有些不明白,这赌桌内侧方圆半丈,而放置匕首之处,则只有这么一小块区域,这腿长在韩大身上,他又怎能让韩大摔倒时,正巧让匕首插进他的胸膛?”李钰不解地说道。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事情,要说坊主以设置这些,杀了韩大,但他又是如何让韩大正巧摔倒在匕首上的?毕竟,只要出了一丝差别,这个计划就有可能被识破。

    李沧海淡淡地道:“这就是他最为聪明之处,这两日接连下雨,这地面有些返潮,甚至出现了不少积水。他正是利用了这些积水,才让韩大走上了绝路。”

    “这是为何?”洛阳府尹奇道。

    李沧海从赌桌上拿起一枚骰子,扔进积水之中,说道:“他事先在进入赌桌内侧的路上弄了些积水,只留了一条前往赌桌内侧的道路,而在这个方向被绊倒,胸膛正好位于那柄匕首处。”

    “仅仅是这些积水,又怎能让一个人老实的往死路上走?”李钰皱眉道。

    “王爷,若是你,面对这种情况,王爷会选择如何走?”李沧海平静地说道。

    李钰走到赌桌后方,看了看两旁的积水,以及中间稍微突起的道路,说道:“自然是选择无积水之处。”

    李沧海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在两边积水的情况下,人会下意识的选择没有积水之处踏足,这是人之心理表现。”

    “原来如此。”李钰恍然大悟,这下他总算彻底明白了过来,他晃了晃折扇,突然厉声喝道:“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害自家伙计!而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坊主脸色苍白,不停地磕头道:“王爷,冤枉啊!草民……草民没有杀人啊!”

    “你没有杀人?谁能证明你没有杀人?”李钰瞪着眼睛怒道。

    “王……王爷,他们都能证明,韩大死时,草民远在他丈许之外,如何杀他?即便如大人所说,韩大死在他人算计之下,可谁能证明他是被绊倒的?又有谁能证明我拿绳索绊过他?”坊主冷汗涔涔,鼓足勇气说道。

    “韩大死时,你在何处?”李沧海淡淡地问道。

    “草民坐在那里喝茶。”坊主指着距离赌桌丈许的桌椅说道。

    李沧海走了过去,坐在那椅子上,嘴角透出一丝冷笑,道:“本官若是没猜错,你就是在这里拉起的绳索,将韩大绊倒的吧?”

    “大人,口说无凭,草民不服!这一切都是大人的猜测,那匕首倒置在地上,韩大又怎会看不到?大人说草民使橛子绊倒了韩大,致其死亡,那草民要问了,这绳索又何在?”那坊主鼓起勇气,接着说道。

    李沧海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赌桌之内属于视角盲区,加上今日乃是雨天,视线越发昏暗,自然是看不清匕首。至于绳索……。”李沧海冷笑了一声道:“在案发之后,王爷就控制了所有人,所以你根本没有时间将绳索带出,这绳索定然还在你身上!”

    李钰闻言,眉头一挑,立即对齐云鹤做了个手势。

    齐云鹤上前将坊主按倒在地,果然从他怀里搜出了一条绳索。

    “你还有什么话说?”李沧海盯着他,冷声道。

    “仅凭一条绳索能说明什么?我不服!”那坊主整个脸贴着地面,不停地挣扎嘶吼道。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李沧海冷哼了一声,淡淡地道:“你前算万算,始终忽略了一点。在你用绳索绑在撑梁柱上时,绳索摩擦掉了朱漆,朱漆脱落之后,除了洒落在积水之上,还渗入到了这绳索之中。想要知道这绳索是否就是绊倒韩大,致其死亡的绳索,只要将看这绳索上是否有朱漆粉末残留即可。”

    那坊主瞳孔收缩,身体突然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不可能……我已经做的很仔细了,为何还会被你发现?”那坊主惊恐地自言自语道。

    “岂有此理,好在本王一早就猜出了你是凶手,否则这真相如何能够大白于天下?”李钰摇了摇折扇,怒气冲冲地道:“将这个杀人凶手给本王捆起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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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名侦探介绍:
刑侦专业生重生大唐,智破连环凶案,本想守着萝莉俏媳妇安稳过日子,却卷入一桩桩阴谋,一时间庙堂江湖暗潮涌动,大唐江山风雨欲来。 且看李沧海如何凭借缜密头脑,精彩推理,破解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的奇案。唐朝名侦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名侦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名侦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