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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志之诸子百家全文阅读

作者:逍仙08     九州志之诸子百家txt下载     九州志之诸子百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章 劫牢

    路过龙印石时,肖逸专程转到石壁后面的山坡上看了看,无意外收获后,又照常从石壁上学了两句道法,坐在龙印石上体悟了片刻,这才起身来到后山的石洞。

    洞中一切如常,肖逸收拾了昨日碗筷,准备转身离开时,那牢人忽然说道:“既然来了,还躲到小孩子后面,成何体统?”肖逸闻言一愣,这时就听到背后一人笑道:“廖大哥还是这般机敏,倒让你看破了。”那牢人挣扎着站起,激起满身的金光,道:“这里由那些老不死的牛鼻子监视着,恐怕他们已经知晓了,你们赶快动手,不可迟疑。”

    肖逸转过身,不见人影,却见一个陶罂悬浮在空中,正是那个从杂货店拿回山上的茶罐。只听“陶罂”应了一声好,倏地从中穿出三条光影,落在那牢人面前,已变成三个人,两男一女。那两个男人竟然是杂货店老板“林凡”和那个“八字须”。另外一个女子梳着高鬟望仙髻,身着广袖流仙裙,单看背影,就让人感到仪态庄重、气质非凡。

    肖逸看看眼前三人,再看看身后陶罂,再凝视那高鬟女子,一时竟有些懵憧。

    那牢人道:“想不到香影妹子也来了。”那女子点点头,道:“我大哥原本要亲自过来,但是族内出了一些岔子,分不开身,就派我来了。”说话间,宽袖流转,与“林凡”和“八字须”一道出手,齐按在牢人周身的金丝上。

    一时间,山洞内阴气积聚,温度骤降,以三人的手掌为中心,形成了三道青色的漩涡。肖逸立时如坠冰窟,牙齿碰的格格直响,几欲僵死,同时被阴风带动,控制不住地向那牢人靠近。这时,陶罂突然飞到其头上,散发出丝丝青光,形成一个光旋,把所有阴气都排斥在外,寒冷之感也立刻消失不见。

    金丝先是光芒大作,如日耀空,但是支持不到片刻,就迅速暗淡下去,被青色漩涡吞噬殆尽。随即,那牢人右手微握于胸,左手捏诀背于身后,口中念念有词,立时阴风滚滚,齐向其汇聚而来,源源不断地进入其体内。

    约莫茶盏工夫,洞中阴气稀释将尽,那牢人才停止吸收。这时,肖逸明显感觉到牢人身体挺拔了许多,一股慑人的英气自然散发开来,令人为之心折。

    那牢人接过女子的束带,一边把乱发束起,一边问道:“阴姬现在何处?”“林凡”和“八字须”对望一眼,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廖大哥。阴姬和我们一同过来的。因为这次阴阳井开的较大,引起了九州诸派的注意,阴姬就将计就计,赶往大荒山深处,驱赶大量妖兽侵袭九州,成功地引诱诸派。现在,崇真教内空虚,我们才能轻易到此。”顿了顿,又道:“阴姬行事谨慎、手段高强,上阳界的人能胜她的人屈指可数,应该不会有事。”

    那牢人摇头道:“我倒不担心阴姬,现下应该担心的是我们。”女子问道:“廖大哥此话怎讲?”那牢人道:“你们来的时日定然不短了,一开始那些人还可能上当,时间一长,总有人会反应过来。一次过来四个人,阴阳井的破坏作用可想而知。你们这么大阵容,自然为了救我。那些老成精的家伙们肯定猜得出来。现在他们应该守在洞口等我们出去了。”

    余人一听,皆是一愣。那“八字须”咬牙道:“等着又如何,我们一再忍让他们,他们却一直找我们的麻烦,现在就让他们见识下我们****界的厉害。”此人原来一副市侩形象,愤怒起来,倒有几分血性和狠劲。女子道:“事已至此,闯出去就是。”

    那牢人点点头,忽然找到肖逸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小子,你们也算有缘,念在你多日给我送饭的份上,我就送你一番造化。”肖逸盯着牢人的脸,早已惊的说不出话来。这牢人竟然就是山中偶遇的青袍人廖无尘。

    廖无尘微微一笑,指着他被困之地,道:“那里是我这两年来的体悟所得,以及一些新创的修炼功法,能看懂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然后招呼众人,道:“我们走。”率先走了出去。

    那二男一女都奇怪地看了肖逸一眼,赶了上去。只听“林凡”问道:“廖大哥怎会把我们的修炼功法传给这小子?”那“八字须”也道:“就是,这小子身上一点法力都没有,这辈子怕是与修炼无缘了。”却听廖无尘反问道:“他身无法力,却未被阴气侵蚀,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或许我此举会造就一个奇迹也说不定……”

    说话间,四人已去的远了,独留肖逸在洞中发呆。

第31章 幻月之境

    却说四人刚到洞口,就看到山洞外灯火通明,几十个崇真弟子环形排开,布下天罗地网,封堵了全部出路。高空中立着三名真人,分别是长恒、长丹、长和。

    廖无尘哈哈一笑,道:“好大的阵势,长阳真人何在?廖某这里要跟他道别了。”

    长丹真人冷哼道:“跳梁小丑也敢口出狂言。你们私闯上阳界,造成生灵涂炭,不制你们死罪已经是宽容大度,识相的还是乖乖进洞受刑为好。”

    女子冷笑道:“几年不见,崇真教的口气怎也如此之大。看来玄悟真人之后,崇真还真是没了有德之士。”

    长丹真人还待反讥,长恒真人已接过话茬,道:“原来是柳香影女居士大驾光临,贫道这厢有礼了。想当年,玄悟真人与赵无方居士会面时,你我尚是豆蔻年华,不想一别经年,再见竟是这般情景。”柳香影还了一礼,道:“当年一悟,香影对长恒真人是敬佩的紧的,家兄也常提起真人,言道崇真新一代掌教人非真人莫属,上阳界若有长恒真人这么一位年高德劭的掌教,我们两界定然会长治久安,两界百姓也定然能安居乐业。不料真人退居人后躲清静,竟然放任世间疾苦而不顾,委实令我兄妹痛心。”

    长恒真人只是淡然道:“长阳师弟比我更适合掌教之位,我不过是一只闲云野鹤而已。”然后看向剩下二人,道:“若贫道猜的不错,两位可是(下)阴界八大宗主之二的林不凡、尤不同二位居士?”

    林不凡不语,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尤不同蔑然道:“既然知道某家的名字,就凭你们这些人就想留下我们吗?”

    长恒真人道:“若是廖居士全盛之时,再佐以三位之力,我们确实无能为力。但是廖居士此时法力不足往日五成,而三位为廖居士解除禁锢,也消耗了不少法力,现在也只剩七成而已。四位要想离开崇真,只怕不能如愿。望四位居士莫要逞强,留在崇真一些时日,待九州诸派齐聚,查清一些事态原委后,自然会放诸位离开。”

    尤不同嘿嘿冷笑,道:“假仁假义假道学!就凭你几句话,就想让我们束手就擒?做梦!”一声厉喝,右手一挥,一块硕大巨石离地而起,向三位真人飞去。同时左手掐诀,亮光一闪,手中已多了一根长棍。他将长棍在地上一划,挑起漫天风沙,扰了众人视线,再将棍一挺,直取一名崇真弟子。另一边,林不凡手持一柄狼牙棒,亦是舍了三位真人,先拿众弟子开刀。

    柳香影却是不徐不疾地向前踏出三步,与三位真人距离不远不近,进可攻、退可守,能同时向任何一人出手,可谓绝妙。廖无尘向旁边让出几步,离尤不同不远,眼睛却瞄向长和真人。

    长恒真人轻轻一抚,将大石推向一边,见柳香影架势,问道:“女居士是要一人之力阻挠我三人吗?”柳香影不语,也不动。长丹真人早已怒火中烧,喝道:“好狂妄的妮子,让贫道试试你有多大能耐。”手中浮尘一扫,偌大的太极轮盘凭空而生,如山岳一般压向面前的柔弱女子。

    而柳香影却不动不闪,贝齿轻咬,喝一声:“破!”太极轮盘即刻分崩离析,如同败絮。长丹真人见状,登时更加恼羞成怒,叫一声“好”,浮尘高举,一柄巨大的浮尘光影再次向柳香影卷来。此次光影亮如白昼,恍如实质,其威力比太极轮盘强过百倍不止。

    廖无尘刚要动手接下,柳香影已道:“廖大哥为我护法就好。”说罢,仰头对月,双手高举过顶,呈虚抱之态,口中念念有词,就在浮尘光影将要落到其身上时,双手突然一按,一道银白光华自天而降,瞬间将三位真人罩在其内。光华落的如此之快,竟容不得长丹、长和有任何反应时间,只有长恒真人惊呼道:“幻月之境!”身体也来不及动作,同样被罩了进去。

    但见柳香影双眸紧闭,依然保持着仰头面月的姿态,其身前以三真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银色光圈。三真人站着光圈中,也是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廖无尘看着柳香影恬静的神情,心道:“想不到两年不见,香影进步如此之快,竟然练成了幻月之境。我们(下)阴界又多了一员大将,可喜可贺。”担忧之情尽去,便扭头向林、尤二人看去。

    尤不同先是打了崇真弟子一个措手不及,一名弟子被瞬间击伤,他正要乘胜追击时,旁边两名弟子已经援到,逼得他不得不回身自救,而这一耽搁,四面八方的崇真弟子全部汇集,瞬间成联手之势。另一边林不凡同样遭受众人围攻。虽然两人稳站上风,挥洒自如,但是想要击破众弟子防御迅速取胜,也绝非易事。

    廖无尘环顾虎视在自己周围的十余名崇真弟子,爽朗一笑,将手一伸,青光闪过,已多了一只青笛。十指飞舞间,一曲动人的乐章如同流水般,渗入打斗之声,在夜空中荡漾开来。

    笛声悠扬,令人禁不止就要多听几耳。不消片刻,崇真弟子已沉醉其中。林、尤二人哈哈一笑,立时击伤数人,打破了合围之势。而众崇真弟子依然面露笑意,沉浸在乐曲中不能自拔。

    谁曾想,一场势均力敌的拼斗,就因为一首曲子,而出现了急剧的变化。

第32章 激斗

    尤不同刚才被众人围攻,束手束脚,憋屈的紧,这时得廖无尘笛声相助,立时大展神威,击伤了数人,再使一计横扫千军,逼退了余人,当下把心一横,便要大开杀戒。

    廖无尘见状,立时喝止道:“尤兄弟,手下留情。”尤不同杀意正浓,那管廖无尘警告,一棍子下去,一名崇真弟子登时脑浆迸裂,死于非命。廖无尘眉头一皱,咳叹一声,却是无可奈何。

    却说,笛声一停,众崇真弟子立时清醒过来,待眼睁睁看着尤不同杀害同门,心中的愤怒之情已然到了极点,当下人人含愤,群起而攻之,虽然半数人带伤,但是攻势比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有不死不休之意。一时倒和林、尤二人战成了平手。

    同时,身处幻境中的三位真人,似乎也知晓了境外之事,银色光圈猛烈震荡起来,似有被破之像。柳香影身体微微一震,脸色瞬间转红,但见她保持仰月之势不变,两手抱月,渐渐收紧,银色光圈登时光芒大作,耀眼之极,明月都为之暗淡。银色光圈再震荡两下后,终于又稳固了下来。

    廖无尘知道柳香影只是暂时将三人困住,根本不能伤敌。长恒、长丹、长和三人又个个功力深厚,时间一长,柳香影必然落败,现下只有快速解决这些崇真弟子才有出路,于是喊道:“破敌为主,不可恋战。”话罢,笛声再次响起。

    然而,此刻众弟子个个义愤填膺,竟有数人不受笛声影响,即使被笛声迷惑,也是斗志不减,狠劲十足。不过就算如此,也给林、尤二人营造了机会,再度占了上风。

    尤不同一棍点向一名弟子胸口,而该弟子却不躲不闪,以命换命,挥剑刺其肩甲。尤不同一时大意,倒险些被伤到,登时怒道:“看来你们是自寻死路,这可就怨不得我了。”当下棍法由缓转急,棍棍生风,力达千斤,瞬间有六七个弟子被打了出去,死伤过半。林不凡同样走的刚猛路子,一只狼牙棒挥洒如流星,逼的众崇真弟子章法大乱、进退失据。

    眼看两人就要突破重围,突然天空中一句“无量天尊”,如雷贯耳,震的人心摇胆颤。林、尤二人皆是身形一滞,廖无尘也被迫停止了笛声。

    接着,尤不同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大力已经到了身前,根本来不及招架,就身不由己地摔向山体岩石上。岩石崩塌,迅速将其掩埋。还不待林不凡有何反应,一道白影掠过,但觉两手一紧,已反缚于身后,不能动弹。

    白影连伏二人后,停在高空,赫然是崇真掌教长阳真人。

    廖无尘向尤不同所落之地望了一眼,感其气息尚存,这才哂然道:“长阳掌教出手毒辣,可有损道家风范啊。”

    长阳真人道:“无量天尊,善恶有别,故赏罚不同。几位居士在我崇真教内大开杀戒,日后贫道定要找赵无方讨个说法。”

    “你奶奶的,老子叫不同,你就赏罚不同,老子要叫相同,你就赏罚相同了?”但见碎石散开,尤不同从中走出,灰头土脸的,神情极是萎靡,眼神中却依然倔强,不屑道:“就凭你也配见我们赵大哥,真是不自量力。”

    长阳真人并不看他,对柳香影道:“女居士可否收了阵法,放长恒师兄他们出来?”柳香影睁开双眸,微微看了长阳真人一眼,又再次闭上。但见她樱唇轻颤,面颊逐渐殷红,双臂突然一压,月华再度降临,欲向长阳罩去。

    长阳真人摇摇头,看也不看,只是朝上一甩拂尘,月华之力便如冰消融,荡然无存。

    柳香影如受重击,蹬蹬蹬向后退出三步,一口血剑喷出,再无力维持幻月之境。银色光圈反复震荡几下,也破散开来,露出了其内的三人。

    长恒真人神色如常,和入境前一般无二,长和真人面露愧色,赧颜不已,唯有长丹真人一脸怒容,手握一柄长剑,道:“雕虫小计,有本事和贫道真刀真枪来打一场。”

    柳香影尚未恢复,犹自闭目养心。尤不同哈哈一笑,道:“同是修炼之人,斗法斗不过别人,却要比拼蛮力,当真可笑啊,可笑啊。林大哥,常听你说上阳界之人多是假道学、伪君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

    林不凡道:“尤兄弟也太小看几位真人了,恃强凛弱,趁胜追击,这可都是上阳界之人常用的兵法,叫什么三十几计来着,这可不是我们能学的来的。”

    长丹真人早已怒不可揭,踏前一步就要动手,却被长阳真人及时制止。长阳真人对廖无尘道:“这两年来将廖居士关押在此,实在有些抱歉,不过为了九州大局,贫道不得不如此,还望廖居士谅解。”

    廖无尘道:“无需谅解,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我还要感谢长阳真人的不杀之恩才是。”

    长阳真人微微点了点头,道:“廖居士深明大义,可敬可佩。贫道答应过廖居士,只要查明兽潮真相,确实非(下)阴界所为,定会恭送居士出山。但是……”

    廖无尘摆手道:“无须多言,事已至此,除了任你处置,还待如何?”然后转头道:“林兄弟、尤兄弟、香影妹妹,大哥对不住,连累你们了。”

    林、尤二人哈哈一笑,道:“廖大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啰嗦了。”柳香影张开双眸,莞尔一笑,丝毫未将即将到来的牢狱之灾放在心上。

    廖无尘也哈哈一笑,道:“这才是我们一族八宗的魄力。我们就在崇真住上几年又能如何?哈哈……”

    众崇真弟子见四人忠肝义胆、豪气干云,随为敌对,也不禁为之心折。长丹真人却哼了一声,指着尤不同,道:“掌教师兄,此人杀我多名弟子,断然饶不得他。”

    不等长阳真人反应,廖无尘冷然道:“怎么?长丹真人还想再打一场不成?我四人虽会落败,不过这些弟子只怕都得作陪葬。”他冰冷的目光从每一名弟子身上掠过,凡被他的目光所触,众弟子无不心寒胆颤。

    长丹真人把剑一挺,法随意动,怒道:“大言不惭,贫道先试试你。”法剑银光大盛,见风即长,瞬间便成千钧巨剑。

    廖无尘知道长丹真人虽然性情急躁,法力确是不凡,不敢小觑,立时运笛如飞,先形成一道绿色壁障。

    眼看一场恶斗就要再起,突然间,一声炸雷惊觉,天空中一点金光四溅,如龙之爪牙破空而出。整个天脉山摇了三摇,形似地震。众崇真弟子大惊,急忙御气凌空,东张西望,四处查看,神情极是慌张。几位真人虽然神态不显,但是眉宇间隐现的“八”字却暴露了其忧虑之心。

第33章 阴姬

    天脉山号称西北天柱,天柱动摇,其影响不言而喻,也难怪崇真教全体慌乱。

    紧接着,又是一声惊雷炸响。仍然是那一处位置,金光更加刺眼,天脉山也摇的更加厉害。

    这时,从耆宿峰上飞出数十道白影,直掠到高空位置,盘膝坐空,瞬间结成法阵。果然,第三记金光再现。法阵中心立时射出一道强炽白光,向金光迎了上去。

    金、白两道光芒如流星相会,爆出一连串闷雷之声,持续了三息,才渐渐消散,威力不相上下。这次,天脉山虽然没有动摇,但是数名伤重弟子却倒地不起,七窍流血,竟是被闷声所震,山中修为低微的小弟子们其境况也可想而知。

    再等了片刻,金光未再显现,却听一女子厉声道:“长阳老儿,识相的,就赶快把我们的人放了,否则我就拆了你这贼窝,把崇真教打到九教之末去。”

    声落,长阳真人表情仍然未变,却也未作回应。长恒真人低首默念,好似没有听见。长丹、长和二人心惊道:“难道是她?”面露隐忧。剩余弟子皆面面相觑,疑惑不已,不知何人竟有如此大的口气。

    而与之相反,林、尤二人面露狂喜,高兴道:“阴姬到了!”廖无尘、柳香影相视一眼,虽未表露,却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安慰。

    未得到长阳真人回复,天空中便再次发动了攻击。一计接着一计,一击胜于一击,一时间天空中如同绽放了烟花,光彩夺目。

    崇真教的护教大阵佐以耆宿峰诸老防守,可谓崇真教最强防御。崇真教诸人对此再有信心不过,直道那女子胡吹海牛,量其法力无边,也不可能发动几次像先前一般威力的攻击。然而,十余击过后,除廖无尘四人以外,其余众人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不知谁喊了一句:“快看月光!”众人仰头望月,但见天空中的攻击开始时,原本皎洁的月光迅速暗淡下去,待攻击过后,又急速恢复如初。一开始众人的目光被攻击的耀眼光芒吸引,竟忽略了月光的变化。

    这时,众人心中已然知晓一些端倪,放话的女子是借助月光之力来攻击护教大阵。护教大阵纵然威力无穷,可又怎么能与不竭的月光相抗衡。众人再次面面相觑,实不知世间竟有如此神通广大之人,竟能如此完美地借助月光之力。

    再仰头看那数位盘膝而坐的耆宿峰诸老,虽然纹丝不动,有条不紊地接下来攻击,但是修道之人都知道,如此巨量地消耗法力,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够修炼回来的。已有人心中在想,“把崇真教打到九教之末”的话语并非无的放矢。

    长丹真人凑近长阳真人,低声道:“掌教师兄,让我到阵外会会这女子去。”

    长阳真人却摇头道:“月夜之下,无人是其对手。”他与此女子周旋多日,交手数次,深知其手段。

    长丹真人有些不服,欲坚持一战,长阳真人挥手打住,沉默了片刻,突然朗声道:“赵阴姬女居士且住手,听长阳一言。”

    一次攻击过后,天空终于恢复了平静。随之,一名丽人出现在皓月之下。但见其高环巍峨,灵绶飘曳,身着七彩倪裳,腰系冰蚕丝带,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宛若九天仙女下凡。众人竟一时无法将“大放厥词”之人与当前女子联系在一起。而此时,丽人正凤目含愤,玉面凝霜,气势汹汹地望着长阳真人,道:“长阳,人你是放还是不放?”

    长阳真人道:“崇真从来没有强留廖居士之意,只是廖居士多次来我上阳界,引发了许多变故,长阳忝为西北执掌,不得不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赵阴姬问道:“你可确定此事与我(下)阴界有关?”长阳真人摇头道:“贫道愚昧,尚不敢确定。不过……”

    不待长阳再说,赵阴姬已喝道:“既然不能确定,为何扣着我们的人不放?难道你想挑起阴阳界大战吗?”

    长阳真人对此不以为意,道:“女居士要贫道放人,贫道就放人,不过女居士得代表赵无方族长答应贫道,(下)阴界之人不得再到上阳界来。”

    赵阴姬冷笑道:“笑话,你们上阳界之人到我们(下)阴界做尽了鸡鸣狗盗之事,却反要限制我们的自由,这就是你们上阳界的道理吗?”

    长阳真人左手立于胸前,屈起食指,口称无量观,道:“女居士见谅,但为九州苍生所虑,贫道不得不与女居士定此君子协议。否则,贫道是绝不允许廖居士离山一步。”最后一句话说是甚是坚定,容不得回旋。

    赵阴姬反问道:“如果你们上阳界的人首先破了规矩,到我(下)阴界来怎么办?”长阳真人道:“协议立即作废。”

    赵阴姬道声“好”,道:“我答应你,三年之内(下)阴界之人绝不踏上上阳界。”长阳真人只道赵阴姬已然答应了,先是心中一喜,结果听完之后,才知只有三年期间,不禁迟疑道:“这,三年之期……”

    赵阴姬那容他再说,立刻道:“三年之期已是极限,如若不然,我不破你的护教大阵,誓不罢休。”作势便要再行攻击。长阳真人微微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就依了女居士,万望女居士务必要信守承诺。”赵阴姬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尽管放人便是。”

    长阳真人把手一挥,道:“开启乾坤阵,放四位居士离开。”说吧,径回虚无殿去。

    赵阴姬也算心机深重之人,直到此刻才望向廖无尘等人,眼神突然变得温柔,可口中却严厉道:“谁让你私自跑出来的,活该你受这两年的牢狱之灾。”廖无尘微微一笑,却不答话。柳香影微微莞尔,林、尤二人已哈哈大笑,道:“只有阴姬妹子才能制得住廖大哥。”

    长丹真人眼睁睁看着五人离开,心中委实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咳了一声,回头与长和真人道:“孔家有一句名言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果然如此。”一拂袖,回无为殿不提。

第34章 无妄之灾

    却说肖逸目送四人走后,呆立许久,脑中浮想多多,犹如梦中。直到听到洞外响起打斗之声才醒觉,慌忙往洞口跑去。边跑边想着,崇真教内没有多少人,应该拦不住他们。但马上又自责道:“你身在崇真教,吃着崇真教,怎能胳膊肘往外撇呢?”一边想着“绿袍人”对自己的指路之恩,一边又想着崇真教的衣食恩情,令他左右为难,好生难受。

    到了洞口近处,已听到洞外打的不亦乐乎。他躲在洞口的突石后,偷偷摸摸地向外望去,一眼看到空中的长恒、长丹、长和三位真人,顿时焦急起来:“长丹真人不是也出山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这下他们有麻烦了。”在他的心目中,长丹真人最为严厉,道行也一定最高,有长丹真人在,四人要闯出去就非易事了。

    但是待他看到柳香影一人将三位真人困住后,顿时对这女子刮目相看,心中羡慕道:“这位娘娘好生威武,我若能习得她一半的本事,此生就知足了。”这时他忽然感觉刘香影的气质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脑海中立时出现了那个脑海中萦绕不去的身影,不由得叹息了一声。随着一声叹息,脑海中的身影模糊起来,思绪却更加乱了。

    肖逸一会儿看着刘香影的身影发呆,一会儿又为四人的处境担忧,一会儿又惊叹赵阴姬法力之高绝,只恨自己没有法力,不能参与其中。至于真的上阵对敌,是要帮崇真一方,还是帮廖无尘四人,他心中却拿不定主意。

    好容易看着四人平安离去,几位真人也先后打道回府,他的心总算落了地。但是过了片刻,立时又紧张起来。只见死伤弟子全部被抬走后,两名崇真弟子突然向山洞走来。

    此刻,他再笨也想的清楚,林不凡三人是躲在陶罂中被他带上山的。牢犯刚刚脱逃,崇真弟子死伤众多,正憋着一肚子气,他身在洞中,嫌疑之大,几张嘴也说不清楚,崇真弟子怎么轻易放过他。

    果然,那两名崇真弟子来到山洞口,直接喝道:“谁在洞内,速速出来。”肖逸这才意识到在仙家眼皮底下藏身是多么愚蠢的行径,暗骂自己一句,只好乖乖的走出洞来,不待别人喝问,就急忙道:“我是送饭的‘小厨师’,两位师兄平时一定见过我的。我来送饭,就看到那牢人跑出来了,本来想着赶紧跑回去向你们报信,结果到了洞口就看到双方打了起来。我害怕出去以后,还得诸位师兄分心保护我,影响诸师兄发挥,所以就躲了起来……”

    肖逸叽里哇啦说了一大堆,倒把两位崇真弟子说的懵了,愣了一会,才喝止道:“住嘴,我自然认得你,但是牢人逃脱,你也脱不了干系,先随我们回去,听候真人们发落。”

    肖逸还想解释,一人上前对着他左肋下一点,立时不能动也不能言,任由其拎着,腾空而起,向朝阳峰飞去。他唯恐这名崇真弟子一个抓不牢,把自己从空中扔下去,一路上提心吊胆,好不担心。

    落在朝阳峰广场后,又一路上山,到了正信堂,交在了一个名叫元心的弟子手上。那元心一看是肖逸,就道:“好啊,又是你这小子,上次就还没治你的扰人清修之罪,今日竟又犯了私放牢犯之罪,你小子活的腻歪了不曾?”肖逸暗叫一声“苦也”,这元心竟是上次坚持要治他罪的弟子,这次又落在此人手里,来个两罪并罚,只怕胖厨师还在,也救不了他。

    元心把他往地上一掼,冷哼一声,锁门而去。肖逸身不能动,脸先着地,撞的鼻梁都要碎了,只觉得脸上热乎乎的,鼻血流了一地。亦或是习惯了被人打骂欺辱,亦或是学习道法有成,肖逸此刻竟不愤、不忧、不急、不躁,只是想着廖无尘给他留在山洞内的珍贵功法,暗自下决心道:“等我学会了道法,我也创一个教派,让天下的苦孩儿都能够过上安稳生活。”

    身不能动,看不到周遭的情形,也不知时光几何,只觉得先是身体麻了,而后肚子饿了,再然后头脑开始发昏,但是那元心一直没有出现。

    后来肚子实在饿的受不了,他就开始默诵清静经。这一念就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他感觉屋内光线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仿佛有四五日的光景,然而元心还是没有出现。

    饥饿之感一次次地冲击着大脑,他只有努力静心颂经,固守本心,极力保持着心神的平静。曾几何时,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可是都通过道法的精神之力,硬生生地抗了下来。到后来,饥饿之感竟然不再那么强烈,他觉得他的心神轻轻地飘了起来,离地三尺,而后静静地看着地上趴着的自己,好似也“看”到了饥饿之感,饿感十分强烈,也十分难受,他却好似局外人一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不痛也不痒。

    大约又过两日,他感到心神更加轻了,离地更远,饥饿之感更加强烈,但是感觉却愈发淡了。他隐隐地预感到,自己的时日无多了。

    好像又过了两日,心神已经飘到了屋顶,遥遥地俯视着自己的身体,周围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心神轻到了极致,几乎被呼吸之间就可吹散。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也许在下一秒,心神就要消失了。可是,他的心神是如此平静,不悲、不喜、不惧、不忧,就好像地上将死之人是一个毫不相干之人。

    “无为之道,原来如此。”平静之间,突有所感,心神顿时又有了分量,向下降了数寸。同时,心神的感知也异常灵敏起来,竟能够清晰地感到身体每一滴血液的流动,每一根汗毛的摆动,甚至能感到能量的向外释放。而且,感觉到,每损失一点能量,身体就会虚弱一分。

    他清楚地知道,只要控制住能量的流失,就能保住生命不逝。然而,当他极力控制身体,想保住能量时,那种清晰的感觉竟突然消失,而且身体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生机在消失。

    “虚而不屈,动而愈出”。他不仅暗骂自己糊涂,刚刚才感受到无为之道,此刻却以有为持之,当真蠢的厉害。忙静心守中,对所有的一切来个不闻不问。果然,那种灵敏的感知再次回来,能量流失减缓,但是没有停止。这时,他意识到,这种流失是自然运行的,是人之生老病死的根由。

    修炼道法则是逆转流失而吸取自然之力,以求滋养生机,达到长生之道。如此说来,修道长生之人,皆是逆自然而为,名虽为无为,其实却行得有为之道。“有为?无为?”他感觉自己好似抓到了什么东西,但是十分模糊,一时不能把握。

    时间就在无意识的思考中度过,之所以是无意识的思考,只因他一旦思考,便会脱离清净之态,令生机流失过快。处于无为之道中,意识就好像在水中游离,游到哪里,看到哪里,也就“想”到哪里。这种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猛然间,但觉眼前一亮,他感觉自己的心神都跳跃起来,欣喜道:“无为无不为。胖师傅说过,凡人不过是妄行圣人之道。修道也是如此,崇真弟子修的并不是真正的无为之道,他们只是在无为之中行有为之事,以有为促无为罢了。截教弟子有为主导无为,逆天而行,所以一开始更容易修炼,胜过了阐教。但是阐教以无为引导有为,境界更高一筹,根基更加稳健,所以时间一长,又反胜了截教。说到底,无论截教还是阐教,都是在无为和有为之间寻求一个平衡罢了。”

    人生于世间,却真以无为行之,那么只有等死一途。人为了活下去,就是一种有为的行径。而无为,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活着的另一种有为表现。有为、无为,根本没有界限,它们是一对双生儿,辩证而互长,其目的是一致的。

    有为主动吸取外界的灵气为己用,无为则使灵气运转更加自如,这便是修炼之道。

    肖逸感到自己摸到了修道的真谛,然而他却不懂得任何道术,不知该如何汲取外界灵气。此时,他除了以无为之道尽量减少灵气流失外,就只能静静地等待,或就这样静静地死去。

第35章 灵气自来

    又过一日,尽管他感觉心神愈加凝练,感知愈加灵敏,然而身体却愈加虚弱。虚弱也只是他自己所觉罢了,在外人看来,他的身体已与死人尸体无异了。如此,再坚持了一日,他感觉身体已再无生机可以流失。

    “就这样结束了吗?”他突然有些不甘心,一个身影在脑海中显现。他之所以来到崇真,之所以付出那么多努力,之所以不计较他人冷眼也要留在这里,都是为了她,怎能还没见她一面就这样死去呢?

    他越想越是不甘,越想越是激愤,心神震颤,竟令四周的灵气也为之躁动。

    “男儿自强不息,原该如此。”突然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声音如同穿过了无尽的时空,沧桑而空灵。

    肖逸愣了一下,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要仔细听时,四周的灵气突然如同泉水般涌入体内,瞬间亲润全身,温暖舒服之极,竟让他忘乎所以,只道刚才是产生了错觉。

    不到片刻,饥饿空乏之感尽消,体力逐渐恢复,身上的禁锢也随之消失。他伸手一按,从地上跃了起来,欣喜地挥了挥双挙,感觉体内充满了力量,竟比初来之时还强健了不少。

    然而,笑容未落,新的问题又随之而来。四周的灵气依然如故地向他体内汇入,而他却不知该如何引导吸收。初时,他体内空虚厉害,灵气散入各处,倒也正当其时。而随着灵气的增多,超过了身体吸收的能力,灵气便四周游窜起来。先是有些不适,接着就有了冲胀之感。这时的灵气已无舒适之意,同样的灵气,却变的灼热难耐。

    俄而,肖逸的双颊变的绯红,汗水成股而下。他暗骂一声,道:“刚才要做饿死鬼,现在又要做撑死鬼,老天好会作弄人。”忙盘膝而坐,默诵清净经。

    挨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相对较缓和,而此时饱胀之感却来的异常猛烈,直感觉皮肤绷的厉害,随时可能皮开肉绽。其精神上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这对他的心境修为也是一个极大考验。

    经过二年多来的道法参悟,再经过这几日的淬炼蜕变,肖逸的道法已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此刻,他完全无视身体的疼痛,凝练的心神使他再次以一个外人的视角俯看着自己的身体,感受着每一处细微的变化。

    丝丝灵气汇聚成数股猛烈的劲气,在体内横冲直撞,把经脉破坏的一塌糊涂。他意识到,此刻的危机更加严重。如果不能及时控制灵气,身体迟早要被完全破坏,到时自己也将非死不可。

    他刻意控制心神,想要停止灵气的吸收,可是毫无作用。灵气与其心神并无联系,好似他体内有磁石一般,令灵气自发地蜂拥挤入。无奈之下,他试着分出部分心神,以神导气,想要控制灵气的流动。

    初始,灵气躁动异常,与心神刚一接触,即四处乱串,形如乱流,互相碰撞、挤兑,令身心好不难受。又尝试数次,总是不得其法。他心知如此下去,只会令体内情况更糟,便停下来,以无为之心神,细细地去感受灵气的波动。

    一番感悟下来,只觉得灵气如同流水一般,总是从灵气集聚之处流向相对薄弱之处,两两相对,时而合作一股,时而冲撞为数股,变化多端,又有迹可循。他不禁想到:“‘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果不其然,而‘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灵气游走与水流一般,若非无路可走,绝不会为恶。既然灵气要流动,我为其疏通道路不就好了。”

    于是,他不再去控制灵气流动,而是刻意关注灵气的流向,在其要发生冲撞时,立时控制自身的经脉闭合,令灵气自发顺经脉而行,避开正面对碰。而在其流动过程中,又不断吸收零散的灵气,逐渐壮大起来。天地灵气本来就是生命之本,有滋补养生之效。灵气驯服后,凡其流过的地方,经脉都在快速地恢复着。经过几周天的运转,所有的损伤竟然不治而愈,不禁令肖逸啧啧称奇。

    也不知过了多久,肖逸控制的愈发娴熟,慢慢将体内的灵气汇聚成浑厚的一股。这股灵气时而上穿,时而下行,如一条蛟龙,畅游自如。然而此刻他不禁又再次犯起愁来:灵气越聚越多,却无消耗之处。他也曾听道者们说过,吸收天地灵气,练成真气之后,最终汇积于丹田之中,供为己用。可是他任尝试多次,灵气到丹田内一进一出,无丝毫停留之意。

    灵气周而复始,一遍遍在体内流转,仍是不停歇地从外界吸食。他心中明白,如此下去,灵气越聚越多,自己迟早也是一个死。然而他思索再三,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如此又过了几个时辰,他已驾轻就熟,能轻松控制灵气流动。在他试尽所有办法仍然无效之后,不得不回到原点,再在切断灵气涌入上动脑筋。他想到,空穴来风,必有其因,灵气不会无缘无故自发地向其体内汇聚,他体内必然存在着一种吸力。

    他分出一丝心神控制灵气流动,遁入无为之境,以凝练的心神之力去细细查看体内的异常。他的心神已经能够洞玄入微,在仔细感悟下,立时发现了刚进体内灵气的异常流动。只觉得灵气都向着体内某一点处汇聚,而多数灵气都在中途被浑厚的灵气流所吸收,只有极少量的灵气有幸到达了某一点,却没有被这一点吸收,盘桓片刻,最终还是汇入了灵气流中。

    他修习了不少养生道典,知道那一点乃是人体之“百劳穴”,是手足三阳和督脉之会。他汇全部心神之力,聚于百劳穴,想一探究竟,可事与愿违,心神轻松地从百劳穴上穿过,竟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然而灵气却分明还在向此处汇聚。他又来回探了两遍,结果还是一样。

    他不禁有些纳闷,难道是自己感知有误?心神在体内一遍遍地巡游,把身体诸穴都探了一个通透,依旧未有寸进,百劳穴也被他查探了无数遍,仍未发现异常之处。

    体内的灵气在不停地增长,几乎就要达到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可是,他毫无头绪,不知如何去化解此劫。

    这时,忽听得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来者有二,前面一人脚步沉重,略有些慌张,后面一人脚步十分轻盈,落地几不可闻。来人尚有些距离,他已听得清清楚楚,连他自己都惊讶不已。

    片刻,脚步声在门前停止,一人哆哆嗦嗦道:“就……就在这里。”竟是元心。元心手拿着钥匙,直碰的叮当响,却迟迟不敢开门,颤声道:“这……这一个多月里,我们……我们教死了很多弟子,大家都忙的料理后事,我……我一忙就把他给忘了,请师姑原……原谅……”

    肖逸听元心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了,不禁奇怪道:“什么人竟把他吓成这样?师姑?师姑?难道是?”他的心潮开始澎湃时,门外已响起了那梦回牵引的声音。只听一女声喝令道:“快把门打开!”

    “果然是她,果然是她……”他心中一阵狂喜,好像现在能听到她的声音,所有的痛苦都值得,即便现在死了,也在所不惜。他心情愉悦之际,忍不住想要哈哈大笑,但是张开了嘴,却发现一点声音也不能发出,随之而来的竟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原来在他听到门外声音时,由于极度的高兴导致心神涣散,失去了对灵气的引导,导致灵气再次成为无序状态,横冲直撞,恣意而为,瞬间把体内经脉破坏的一塌糊涂。他回过神来,想立即凝聚神应对,可心神亦受大损,被凶猛的灵气冲的支离破碎。

    此时的灵气流如同大浪淘沙,势不可挡,他想要力挽狂澜已是回天无力。只听得门“嘭”的一声从外撞开,一个人影抢进门来。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看那个阔别多日、梦寐已久的身影,但是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他的意识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黑洞,瞬间被淹没,之后便再无所知。

第36章 怪病

    奇石峰石洞,自廖无尘脱困后,就复归于平静。只剩那些截教弟子的骸骨依旧坐立着,坚强地向后人证明,这世间曾经有一个宗门,叫作截教。

    “大道殊途,何必求同,哎!”一声叹息打破了洞中宁静。但见洞中突然闪现出二位道者,前一人须发皆白,仙风道骨,正是长阳真人。身侧之人一脸不忿,却是长丹真人,他接道:“他们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长阳真人不再言语,再往前走,来到原先囚禁廖无尘之处。两人一起看着洞壁上的字迹,分别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长丹真人道:“掌教师兄,此地阴气太重,你内伤未愈,还是不要待太久的好。”

    长阳真人长吸一口气,如梦初醒,先道:“不妨事。”又道:“(下)阴界功法虽有些取巧,却也独辟蹊径,令人佩服。”长丹真人道:“歪门邪道而已,怎可与我们道家心法相比。”长阳真人也不评论,转身道:“走吧。”举步即走。

    长丹真人却不移步,问道:“掌教师兄可要我毁去这些字迹?”长阳真人头也不回道:“难得一窥(下)阴界功法,毁去岂不可惜?”长丹真人担心道:“万一被人学了去,岂不又生无谓风波?”长阳真人道:“大道万千,殊途同归,天地造化,顺乎自然。由他去吧。”

    长丹真人愣了愣,看看长阳真人的背影,又看看洞壁字迹,摇了摇头,追随长阳真人而去。

    ◇◇◇◇◇◇◇◇◇

    听得窗外有人大声地朗诵着《道德经》,颇有些耳熟。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入眼之物也很是熟悉,正是长清道者的居所。

    肖逸想起床下地,可刚一吃力,就感觉浑身的酸痛,不禁闷哼了一声。窗外的朗读声戛然而止,噔噔噔跑进一个小道者来。他见来人是小道者元贞,倒有些意外。

    元贞高兴道:“你可醒啦。”忙伸手按着肖逸,给他盖了盖被子,道:“我师父说了,你这几天可能就要醒了,但是还不能下地,得再修养几天才行。”

    肖逸感觉胸内憋胀的厉害,四肢竟是无力,便不再动弹,问道:“你怎么会在此处?你师父又是何人?”

    元贞从桌上端起一碗药汤,道:“我师父道号铭哲,是长谷真人的得意弟子,主修丹药学。这药就是我师父专门给你调制的。”

    肖逸一口气把药喝下,立觉胸口舒服了许多,不禁大赞药效之快,又道:“我不认识你师父,你师父为何要你来照看我?”

    元贞摇头道:“不知,师父吩咐我来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肖逸心中突然有些失落,想起昏迷前那熟悉的声音,又不死心问道:“我昏迷了几天?这期间可有人来看我?”

    元贞一边把碗放回桌上,一边道:“你昏迷有半个多月了,中间我师父来了两趟。”肖逸道:“没有其他人吗?”元贞肯定道:“没有。”肖逸立时有些失落,便不再说话。元贞见其面色不佳,忙问:“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肖逸摇头不语。元贞再问,肖逸勉强一笑,示意无事,道:“我又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

    元贞走后,肖逸却思绪万千,没有丝毫睡意。想要下地,可是仍然浑身疼痛,提不起力气,只好作罢。

    午后,元贞带着一名中年道士到来,正是其师父铭哲。这铭哲穿着随意,同样的道袍穿在别人身上显得身姿潇洒、仪态万千,可是穿在他身上却感觉是偷来的一般,极不协调,而且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不知多久没有梳理了。

    崇真教内沉积炼道,不注重形体外貌的人所在多有,倒也不稀奇。肖逸见怪不怪,也不以为意,因不能下床,忙道声“有劳真人”。

    铭哲点点头,先是仔细看了他脸色,又把了脉,还未说话,眉头却皱了起来,问道:“你是如何得此怪病的,可从头给我讲一遍,不得有丝毫遗漏。”

    肖逸想了想,将如何被定了身,如何由元心扔到地上的过程说了一遍,到后来如何得的怪病,却是语焉不详,只道:“我开始已经饿的昏了头,后来的事就是一阵阵迷糊,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在牢房中时,肖逸的确有些昏昏沉沉,身体内发生的一些变化,到底是真实的感觉,还是幻觉,他自己也不清楚。而且他从小混迹,早习惯了保护自己,自知做了一些违反崇真教规的事情,万一说的多了,没人发现端倪,反而把自己害了,干脆坚持以不知情搪塞。

    铭哲又追问了一遍,肖逸只说不知,只好作罢。只见他在屋内踱着步,一会喃喃自语,一会又扭头看看肖逸,眉头却是越皱越厉害。

    肖逸察言观色,道:“真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铭哲摇头道:“奇哉怪也!说不准,说不准……”肖逸心中咯噔一下,口中却笑道:“难道是小子的病没救了?小子的命本来就贱,不敢劳真人费神。”其话声中有几分洒脱,又有几分萧瑟。

    铭哲看着肖逸,顿了顿,道:“小小年纪就能看破生死,着实不易。不过,小兄弟是过虑了。你体内顽疾虽然难除,可也不至于夭逝。”

    肖逸笑笑,道:“愿闻其详。”神情自如,倒也不为体内顽疾担心。

    铭哲道:“贫道学习丹药之术近二十个年头,见惯了疑难杂症、顽疾沉疴,可是你这样的情形却是头次见到。”想了想,又道:“你这种情形,说是病,又不是病;说不是病,又似病。”

    肖逸疑惑道:“此话怎讲?”

    铭哲道:“说不是病,是因为你体内一切完好,并没有什么损伤。说似病,是因为有一股怪异的真气窝在你体内,影响你一切血脉运作,使你身乏无力,不似自己一般。”肖逸仔细感受一下身体内部,确如其所言。明哲又道:“你这病蹊跷之处甚多,有三点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这第一,就是你为何还能活着?”

    肖逸顿惊,重复道:“为何我还活着?”

第37章 两个办法

    铭哲道:“不错,为何你还活着。”而后,自顾自道:“修真练道之人都知道,人有上中下三丹田,上丹田又称“泥丸宫”,纳神;中丹田在膻中穴,聚气;下丹田在关元穴,藏精。修真就是吸取天地灵气,去其糟粕,炼化成精力,收于下丹田之内。《黄庭外景经》中所讲,呼吸庐间入丹田,就是此意。此处的丹田一般就是指下丹田。”

    听铭哲迟迟不入主题,竟滔滔不绝地讲起常识来,元贞不禁冲肖逸吐了吐舌头。肖逸心道:“难怪这小子给我的第一张纸条就都是基本常识,原来是从这里学的。”不过他倒听得异常仔细。他过去只是一个人看书,靠的是自钻自学,今天有幸得他人讲解,自然要珍惜这次机会。

    铭哲只把关于丹田的所有知识讲了一遍,这才道:“所以说,丹田是修真练道之士首练之穴。可是我观你身体,竟是未练过丹田,也就是说,这些真气不是你的。一个无丝毫道力的人竟然能经受如此庞大的外来真气而不死,贫道还是第一次见。那么这第二个问题就来了,既然真气不是你的,那么这些真气是何处来的。”他顿了顿,才道:“据我所知,九大门派中除了儒家,灵气均由五心而入,运转一周天后,进入丹田。这五心,就是指两掌心、两脚心、一头心。”

    接着铭哲又讲“五心”,元贞听得昏昏欲睡,肖逸却听得津津有味,只怕其讲的少了,最后还问了一句,“何为五心向天”。估计平日里铭哲也难得遇到如此好学的弟子,讲的极是兴奋,便给予详解,顺带着把五心向天的打坐要旨也透露不少。

    亘古以来,九大门派各自尊己为正宗,明争暗斗,总想压倒群雄,独霸九州。故而世人皆重门派之别,门派之见甚深。现如今,各派早已明文规定,自家法门,非我弟子,绝不外传。这“五心向天”的打坐之法虽然算不得多保密,但是也涉及到道法入门。铭哲讲的兴起,并未在意。其实,他不知道,就是这不经意的一次透露,却给肖逸开启了真正的修炼之门。

    铭哲继续道:“我看你五心未开,脉络闭合,又无被人强行注入的痕迹。这真气既不是你无意间从外界吸取的,又不是外来注入,那么真气到底是怎么进入你体内的,可谓让人匪夷所思。”说着说着,眉头又深深皱了起来。

    肖逸怕他陷入沉思,忙问道:“那第三点又是什么?”及时把他拉了出来。铭哲想了想,道:“这第三点,也是最不可思议的。天地灵气无处不在,可是也有档次之分。崇真教立在天脉山,自然是因为此处灵气比别处的更加浓郁,更加纯正。灵气转为真气,为己所用,是需要经过提炼的。灵气越纯正,提炼耗费的时间就越少,修炼的速度就越快。说的简单一点,修真练道,就是不断吸收灵气,不断提纯的过程。道行越高,吸收灵气越快,真气也越纯。等到体内真气纯的再无杂质,如同天地之元灵时,就可得道飞升。”说到后来,不仅肖逸和元贞听的入迷,连他自己都心动不已。

    静了片刻,三人才先后从憧憬中醒来。铭哲也明白自己跑题了,面上有些尴尬,忙道:“一个人道法高低,可以从真气的纯度来判定。贫道阅人无数,也经常查人真气以辨病理。甚至有一次,还给一位进入成丹期的前辈把过脉。但是,在我的记忆里,即便是那位前辈,他的真气也远远没有达到你体内真气的纯度。”

    此话一出,元贞已是嘴巴大开,吃惊地看着肖逸。肖逸虽听说过道家修炼的几个阶段,但是对成丹期没有什么概念,倒未过于惊讶,反而苦笑道:“如此说来,这真气还是别人苦练多年都得不到的。可是到了我身上,却成了麻烦。”接着问道:“敢问真人可有驱除之法?”

    铭哲道:“办法当然有,不过……”肖逸一听尚有办法,心中一喜,道:“不过什么,真人但说无妨。”铭哲犹豫道:“办法有两个,不过都有些困难。”肖逸笑道:“还有什么困难能难倒道家的仙人吗?”

    铭哲摇手示意肖逸不可乱言,道:“这第一个方法就是找一个法力纯正之人,将你体内的真气吸到他体内炼化。”肖逸心道:“崇真教高人无数,找个法力纯正之人当不是难事。”仿佛知晓肖逸心中所想,铭哲又道:“这难点就在,到哪里去找这一位法力纯正之人。以贫道的推测,当今崇真教中,只有长阳掌教和长恒、长丹、长靖三位真人有此能耐。按常理说,让几位真人出手救人,算不得难事。可是一来吸取他人法力为己所用,从来就为崇真所不齿;二来你体内法力过于凶猛,即便以几位真人之能,稍有不慎,也可能因压制不住而走火入魔。况且,小兄弟还是初来乍到,所以这个,这个……”

    肖逸心中了然,忙道:“这个小子明白,真人不必忌讳。真人说说第二个办法吧。”

    铭哲道:“第二个办法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就是你自行修炼,等你的法力能够控制或吸收这些真气时,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肖逸听罢,顿时一阵苦笑,现在入门都无人引荐,更莫说几时才能修炼到几位真人的地步。这时,听元贞问道:“师父,上次我与人比试,受了内伤,你用功给逼了出来不就好了。为何不请掌教真人帮他逼出来呢?”

    铭哲摇头道:“虽然道理相通,但不可同日而语。二力相冲,必有一番激斗。你当时内伤不重,还不至于伤及经脉。而这小兄弟已到一发千钧的地步,断然不可再有冲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肖逸彻底明白自己的状况后,顿觉前途一片渺茫。即使他性情洒脱,也无论他修习了多少道法经典,突然感觉生命无望时,仍然不能坦然面对。他微微苦笑,没再说话。而这时,那股怪异真气似乎感知到了他的颓废心理,乘势发作,在其体内上蹿下错,肆意妄为,瞬间令他呼吸急促,胸闷难当。

    铭哲发现肖逸异状,忙上前一步,以指运气,在他胸前点了几下。肖逸立觉胸闷之感减轻不少,缓过气来,连忙称谢。铭哲却道:患病之人最忌心灰意冷,自己不想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自己要活,老天爷得退让三分。贫道虽不能为你治愈顽疾,但是可将这股真气困在中丹田之内,以药物为你续命,却不是难事。”

    肖逸恍然大悟,心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还剩一线生机。我怎地如此怯懦?”忙向铭哲谢道:“真人教训的是,小子受教。”

    铭哲见其面色好转,满意地点点头,道:“如是才对。我为你调了一个方子,今日起,你每一周喝一副,可保你不受那古怪真气侵扰。不过,切忌情绪波动,求人不如求己,他救不如自救。”

    肖逸点点头,若有所悟。在铭哲带着元贞出门时,肖逸突然问道:“真人可知崇真将如何处置小子?”铭哲摇头道:“贫道不知。一切顺乎自然,静心等待便是。”肖逸又问:“真人为何如此上心小子之事,是受何人所托?”铭哲笑道:“贫道为研究病理而来,无人所托。”话罢,匆匆而去。

    第二日,肖逸感觉身体轻快不少,勉强能够下地活动。扶着墙壁走了两圈,又感觉心浮气躁、浑身乏力,只好坐在椅上歇息,顺手拿起《清静经》来诵读。谁知,一番读将下来,胸中不适立消,倒令他感到意外。

    这时,他脑海中依稀记起在牢房中的情形,自己就是依靠这《清静经》的诀窍,才能大难不死。他闭目良久,渐渐回忆起当时无为引导有为的方法来。所谓气随意动,在他重温感悟时,体内的怪异真气竟冲破压制,渐渐运作起来,推经过穴,流转自如。他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不经意间抬手一挥,只听得咔嚓一声响,急忙睁眼来看,竟是桌面被敲了一块。

    他不由得心中一惊,立时失去对怪异真气的控制。真气一阵乱蹿,只疼的他呲牙咧嘴,汗下如雨,直花了近一个时辰时间,才平复如初。经此一事,尽管他知道这股真气可以为己所用,可也不敢再做尝试。只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真能学会崇真的无上道术,将这股真气真正化为己用。

第38章 五心向天

    无为殿后的一间厢房内,正墙上挂着一副伯阳老祖的画像。桌案上点着一只香炉,袅袅地冒着青烟。这香烟原本有静心提神之效,可此时,案边坐着的长丹真人却怒目圆睁,气之已极,狠狠地盯着门边上立着的静姝。而静姝视若无睹,一脸平静,只是眼神中透着倔强。

    长丹真人道:“这小子偷看截教功法,勾结外人放走牢犯,又多次犯我教规,无论那一条罪责,都可治他的死罪。现在只是逐出崇真,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你还要怎地?”

    静姝道:“他不是崇真弟子,看截教功法,不能算过。勾结****界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没有丝毫证据。至于屡犯教规之事,只是少了人教导,才会至此。现在他身上有伤,逐出崇真,根本活不了几日。这是有违道家本义的,弟子坚决不服。”

    长丹真人怒极反笑,道:“他身上的伤,我也曾探视过。他体内的真气十分怪异,仍在不停地吸食着周围灵气而不断壮大。天脉山上灵气浓郁,吸食速度自然要快一些,以他现在的状况,不出三年,必然会因容不下体内真气爆裂而亡。如果离开天脉山,到灵气贫瘠的地方居住,说不定还能多活个三五载。”

    说起那人的伤势,静姝倒颇有些担心,不过她知晓这是长丹真人以退为进之法,也不上当,道:“师父可是哄我了。真气无人指引,怎会自发吸食灵气?”

    长丹真人又是恼火,又是摇头道:“为师何须骗你!只是你和那铭哲道术不精,察觉不到罢了。至于这真气为何会自主吸食灵气,为师也是生平未见。也许是当时我们比斗时,混合真气一起击中了他,这才出现了这种特性,也因此而没有立即暴毙。”

    静姝轻咬贝齿,道:“师父可有办法驱除这股真气?”长丹真人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静姝眼中闪过一丝怨气,道:“铭哲说,只要找一个法力纯正之人,就能将这股真气吸收掉……”不等她说完,长丹真人嘿嘿一笑,道:“铭哲那呆子,他真以为吸食别人化为己用就那么简单吗?为师没这个本事!”

    静姝顿了顿,问道:“那他自己化解这股真气,可否行的通?”

    长丹真人道:“按道理是可行的,不过以他的年龄和资质,只怕到不了那个时候了。”

    忽然,静姝“嘭”地一声跪倒在地,恳求道:“恳请师父准我收他为徒。”

    长丹真人着实有些惊讶,盯着静姝看了片刻,问道:“这小子对你真的如此重要?”静姝点点头,答道:“对!”她抬起头,殷切地望着长丹真人。而长丹真人脸色转了几转,还是道:“不可!崇真收徒严格,不能因为你破坏了规矩。”

    静姝略有些失望,却不感到意外。她定了定神,忽然坚定地说道:“师父也知道徒儿的性格,徒儿要救他,必然要救到底。不管你是否允许,我都会教他道术。至于违反教规之事,师父尽管责罚便是。”

    长丹真人怒极,拍案而起,指着静姝道:“混账妮子,你无法无天了不成?来人!”门外一名弟子应声而入,“把静姝关到后山静心洞,面壁一年。”那弟子愣了片刻,静姝已站起来往外走,口中却道:“这一年内,师父不可赶他离山,否则徒儿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还望师父担待。”

    长丹真人只气得须发皆张,却只能看着静姝的背影,叹声能奈若何。

    ◇◇◇◇◇◇◇◇◇

    连着几日,元贞都送饭过去,令肖逸感激不尽。还给他六副药材,足够他半年之用。七日上,肖逸身体渐复,已能行动自如,便谢绝了元贞,自行到厨房吃饭。

    这时,厨师已换做一个四十岁左右年纪、面相老实的长工。肖逸看看厨房中熟悉的物事,想起胖厨师和自己当厨师的那段时日,竟有些物是人非之感。他看着正在吃饭的弟子明显比过去少了许多,心中又是一阵难过,想来是出外历练没能回来。虽然这些小弟子们与他并无交情,但是想想自己留在崇真的时日无多,惜别之情仍是油然而生。

    随后几日,肖逸除了到厨房吃饭,就一直留在屋中看书,只希望在离开之前能多读一些道家经典。

    这日,他在看《黄庭经》时,有一处不甚明白,便寻出《黄帝内经》来加以印证。刚打开经书,一块折纸掉了出来。他微觉讶异,打开来看,登时又惊又喜,愣在当场。原来纸上竟手书着修炼道术的口诀,第一行小字便写着“五心向天”打坐法。

    长清道者留存的经书,肖逸基本都翻看过,尤其是《黄帝内经》更是不知阅读了多少遍,从来没有见过这块折纸,可见这折纸是近日才放进去。

    肖逸陷入沉思,思索是何人在暗地里帮助他。长清道者出外游历,已年余未归,当排除在外。元贞年幼保守,应无此胆。铭哲研究病理心切,确有几分可能。除此之外,他一时也想不出其他人来,但是总觉得不应是铭哲所为。突然,他心中隐隐锁定一个人,可也不敢相信。总之,他思来想去,也无什头绪。

    再看那折纸上口诀,主要教人如何打坐,如何吸收天地灵气,如何丹田筑基,如何运转灵气化为己有。这虽是修炼道术的入门口诀,对于肖逸来说,却如获至宝。

    他心知偷窥崇真修炼功法可是一项重罪,当晚便秉烛夜读,直到五更天,把纸上口诀记的滚瓜烂熟、倒背如流后,便就着油灯将折纸烧了个一干二净。

    把灰烬也处理干净后,肖逸再无心睡眠,就依着口诀,在床上打坐练习。凡事入门难,修炼道术自不例外。然而肖逸有着两年学习道法的悟性,心境已有小成,最关键的是他曾有过控制真气运转的经验,又经铭哲教授过“五心向天”要旨,这时修炼起来,就事半功倍。

    一个时辰过后,肖逸已能感觉到灵气顺着手心、脚心缓缓向体内流动。再一个时辰,灵气越聚越多,经由手足肺腑经脉,运行一周天后,凝练为实质真气,徐徐向丹田落去。

第39章 修炼

    真气刚凝的一刻,一般人都会幸喜若狂,从而失去真气控制,轻者伤及经脉,重者走火入魔。所以,一般刚开始修炼时,都有师父相伴,以便危机时刻出手相助。肖逸虽无人守护,所幸经历颇丰,此刻仍能坚持秉守本心,将真气顺畅地汇于丹田内。

    然后,按照丹田筑基之法,一点一滴将真气融入丹田之内。初次筑基,最是费神。肖逸心静如水,不急不躁,循序渐进,倒无风险可言。

    待修炼完毕,肖逸睁开眼睛时,已是三日之后。这三日内,他不饮不食,不眠不休,反而神清气爽,耳聪目明,连眼中景物也清晰了许多,当真有脱胎换骨之感。他三日未食,腹中仅有些饿感而已,可见大地灵气之功效。

    肖逸心中的欢喜之情,自然无需言表。这一刻,他不知幻想了多久,今日总算得偿所愿。他恨不得一刻也不停地修炼下去,早日达到飞天遁地的地步。不过,静思片刻,不得不暂时摁下冲动。他下了床,到窗边向外望了望,又环顾屋中物事,确信没有什么疑点,便出了门,向厨房而来。

    这时已至午后,厨房中只有那新换的中年厨师在收拾锅灶。前几日,肖逸也和他搭过讪,也算相熟。刚进门,那中年厨师就问道:“这几日怎么没见你来吃饭?”肖逸早想好了托词,道:“这几日,身上的病又犯了,疼的厉害,下不了床。幸好前段时间屋里还剩了一些干粮,不然可要饿死我了。”那中年厨师倒是好心,道:“哎呀,你的病这么厉害,早知道我就过去给你送饭过去。”肖逸忙道:“不敢劳烦。今日午后突然好多了,可也误了饭点,现在还有什么吃食吗?”

    那中年厨师停下手中的活,到笼里取了四五个馒头,放到碗里递了过来。肖逸忙接过,连声称谢。那中年厨师道:“你尽管拿出吃,若是那天身上不舒服,我给你送过去。”肖逸赶忙摇头道:“谢您好意。咱崇真可很忌讳这些,让上面的道长看见可不得了。这些馒头够我吃两天了,您放心便是。”中年厨师听罢,又塞给肖逸两个馒头,甚是热心。

    回返途中,遇到几名面熟的道者,肖逸忙装作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一进屋内,肖逸立刻闭上房门,也顾不上吃馒头,就又开始打坐修炼。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打坐的时间明显缩短不少。到第二日上,第二道真气就与第一道真气亲密相融,全部纳入丹田之内。

    醒来之后,他照旧到厨房走了一遭,和那厨师聊了几句,又取了些干粮回来。稍微进食之后,就继续开始修炼。

    如是修炼了半个月左右,他已能感觉到丹田内有一团劲气,暖融融,十分舒服。而且心意一动,劲气就会流动在身体的任何地方。

    近几日,他一次修炼的时间已固定在八个时辰之内,不能再行缩短,估计已到了现阶段的极限。因为预计着该有人来撵他离山了,就将修炼时间集中在晚上,白天清醒的时间就看一些经书,增进道法修为,以防被人发现。

    然而等了一月,却迟迟无人到来,令他十分意外。不过,时间一久,也就慢慢淡化了此事,一心扑到修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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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去秋来,秋尽冬至,转眼即是半年。这半年里,肖逸修炼道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尤其是后期,感觉崇真不会再派人来时,更是如痴如狂,片刻也不浪费。此时,他丹田内已形成一个气旋,缓缓转动,如同宇宙之星辰、大地之江河,气化流行,生生不息。

    同时,肖逸又拔高数寸,体格更加健壮,俨然成了一个大人。最为突出的,当属气质上的变化,就连几乎每日都见的中年厨师,都经常啧啧称奇,忍不住追问缘由。肖逸总是笑言道,不过是长大了而已。

    半年内,得益于铭哲道者的灵药,体内那股怪异真气几乎处于平静状态。只能说“几乎”,是因为那股怪异真气仿佛与肖逸体内自身的真气有怨一般,只要肖逸动用真气,那股怪异真气就蠢蠢欲动,有冲破桎梏之相。而且自身真气越是深厚,那种感觉越是强烈。肖逸向来谨慎,唯恐造成严重后果,便自我克制,绝不动用真气。如此,也好瞒过众崇真弟子。虽然空有真气不能动用,但是能有如此成就,肖逸亦深感欣慰。

    不过这几日,他却有些心思,颇有些闷闷不乐。自从气旋成形之后,他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一日快过一日,但是气旋融合真气的效果却越来越差。真气凝聚后,不被气旋所吸纳,竟又重新释放到体外。经过与那些小弟子攀谈,旁敲侧击之下,才知道这是入境期大成要进入吐纳期的征兆,想要再吸纳天地灵气,必须配合吐纳口诀才行。

    他把屋中所有的道经都翻开了一遍,再没有发现录有修炼口诀的纸折。吐纳期口诀,岂是随便就能得到。这下令他犯难不已,众小弟子中,就数与元贞熟络,无奈之下,只好把主意再打到元贞身上。

    然则他不再司厨师一职,没了食物诱惑,想无本求利,颇有些难处。数日下来,他可谓用尽心机,机关算尽,但元贞此次的态度却相当决绝,言道:“吐纳期口诀乃崇真秘诀,不可外泄,违者当废除修为,逐出师门。”任他再怎么诱骗,元贞绝不就范。

    从元贞的言辞中,肖逸能够感受到崇真教规之严,看来想偷师之路是行不通了。

    近段时间,他除了坚持每日阅读道经外,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获得修炼口诀,以致于耗神过多。这日午后,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异常深沉,直到傍晚时分才醒。醒来之后,神智清明,内心清静,仿若处子。

    修真炼道,有一种方式,叫做顿悟。肖逸虽不到顿悟的水平,但是经过长时间的紧张修炼,突然放松后,头脑会异常灵活,可想到平时难以想到的问题。

    只见他从床上一翻而下,兴奋道:“当真笨的紧,竟把这事给忘了,该打,该打。”说着,推开门,向着山下奔去。

第40章 华阴术

    山道向无人迹,肖逸也无所顾忌,过了铁索桥,一路向奇石峰奔来。

    自廖无尘离开后,奇石峰再无人问津。但见道旁的野草丛生,又添了几分凄凉。龙印石壁上重新蒙上一层薄薄的灰尘,磐石上面长出些许青苔,变成一块黑乎乎、平淡无奇的普通突石。

    石壁长十余丈,高九尺多,布满了经典道法。这两年来,任肖逸勤奋可嘉,也只不过学习过半而已。此时,他想起胖厨师教诲,忍不住上前拭去灰尘,温习起道法来。自从开始修习道家真气,身体感悟更上一层楼,现再加上道法领悟之同步,其悟道之深,不可同日而语。

    肖逸看一阵道法,便坐在磐石上闭目静悟一阵。这一悟,就是一天时光。待得天黑时,方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地尚未到达。他看看后山,再看看石壁,只恨日短时缺,两厢都不愿取舍。

    翌日,他早早起身,先到厨房拿了些馒头,与那厨师坦言道要到奇石峰上学习道法,中午就不下山了,而后直奔奇石峰。他知晓自己往来奇石峰,迟早会被人发现,而且奇石峰石壁上的道法也不设禁忌,干脆直言不讳,省的引人猜忌,生出无端事来。

    他先是坐在磐石之上,领悟了半天道法。午时过后,就小心翼翼地进入后山石洞。

    洞中阴气因廖无尘的离开而疏散不少,但依旧湿冷阴寒,令人难耐。他轻车熟路,路过截教尸骸时,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这才来到曾经锁困廖无尘之处。

    他记起廖无尘临走言语,将两年所悟留在此处。只因此后被困正信堂,又无端得了怪疾,后来一事接着一事,竟把这事给忘了。

    借着洞顶荧光石的光芒,但见洞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小字:“余平生所愿,游历阴阳二界,成一方大家。然命途不济,受困于雍州。常闻上阳界有西伯拘羑里演《周易》之典故,余不才,借此良机,静悟阴阳之变,偶有所得,录于此,作消遣耳。”接下来的几行字,顿时令肖逸激动不已。但见:“上阳界阴气稀薄,后续不济,特将‘抱月诀’改良为‘华阴术’,以增其效”,随后就是“华阴术”的一些口诀要领。

    肖逸现在最想要的就是修炼秘诀,逢此机遇,自然兴奋不已。但是“华阴术”之后,就只是些廖无尘的个人感悟,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阴阳之变化,诸如“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等字眼,篇尾更是大胆地提出阴阳相合之论断,但是如何才能实现“相合”,却是他自己也不得而知。

    胖厨师曾经告诫,阴气乃人之大敌,沾之不妙。肖逸看了许多道经,也多是避阴就阳之论,断没有吸收阴气的先例。此处石刻,若是被其他道者发现,定然认为这是胡言乱语,不屑视之,更不要说依法修炼了。但是肖逸与廖无尘有过一面之交,见识过其阴功之威力,也略知其为人,知其不会无故加害自己。不疑有他,当即盘膝坐倒,摸索着练将起来。

    “华阴术”与“五心向天”打坐**法类似,皆是修真入门之法。两者道理相通,但差别却是极大。“五心向天”打坐法以吸收阳灵为主,经由手、足三阳经脉入体,而“华阴术”则以吸食阴灵为主,经由手、足三阴经脉入体,所走路线大相径庭。

    依廖无尘所言,阴阳相生相克,一人同时吸收阴阳二气,或可破茧成蝶突破地域之界限,也或许只是自寻死路。廖无尘感悟之中,虽偏向于第一种可能,但是毕竟只是猜想,当世无人达成。

    肖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懂得其中危险,懵懂之下,竟也慢慢摸到门道,开始吸收洞中的阴属灵气。

    只因天脉山上唯有有石洞中才有浓郁阴属灵气,是以肖逸虽熟记石刻秘诀,却不得不坚持到洞中修炼。打这日起,肖逸每日往返于奇石峰和朝阳峰之间,半日研习龙印石壁上道法经典,半日在石洞中练习“华阴术”,日有精进,甚为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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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载光阴,眨眼即过。

    肖逸修炼“五心向天”打坐法,花半年时间凝成气旋,达到入境期大成。但是,同样半年时间过去,阴属灵气却迟迟无法凝成气旋。

    现如今,其丹田之内,因受到阴属真气的克制,阳属气旋更加凝实。而阴属真气如风轮之刃,绕着阳属气旋缓缓流动。二者既各行其道,又相互制约,竟然实现了和谐共存。能达成如此境地,全赖其道法境界不凡,以无为导有为,一步步摸索,找到了阴阳平衡之诀窍。

    与修炼“华阴术”相比,其道法修习上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所谓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道法造诣越深,研习新道法越是容易,这半年以来,他已将石壁上所有道法全部习完,而且全部领悟贯通,对道法的理解更深一层。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这日上午,他沿着石壁,从头至尾,将所有道法又重新温习一遍,突然间想起了《道德经》中这篇经文来。

    随之,道家典藏、石壁经典、截教理论、阴阳感悟等所有所学所悟,如浮光掠影,依次在脑海中闪现。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到“万物归焉”;再从“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到“万法归宗”……等等。肖逸端坐于磐石之上,双目微闭,容色平淡,思绪却如脱缰之马,高速飞转,一遍一遍地参悟着,从一种道法到另一种道法,最后又回到起点,如此往复,连续不断。

    就这么一坐,玉走金飞,昼夜变换,不觉竟是半月。

第41章 真龙之魂

    酉时的奇石峰,树静风止,万籁俱寂,静谧非常。

    肖逸突然睁开双眼,目光清澈如水,面色平淡不波,整个人平静地好似要融入到周遭环境之中。

    但见他缓缓起身,走到石壁之前,食指过处,石壁上留下淡淡的指甲划痕“大道无常,自然度势,终归于一”。他心中恬然平静,不喜不悲,不过是心中有感,随手一书。不料,刚刚写罢,石壁竟发出嗡嗡之声,随之开始抖动。只见刚才手指过处,石尘索索而下,竟徐徐露出字迹。

    待这十二字全部成形后,突见一道金光破石而出,从第一字开始,顺着刻痕闪烁流转,神妙无比。

    是时天色已暗,金光耀目,早已引起了朝阳峰的注意。而这时,肖逸在金光的映照下,面色如金,显得异常庄严。他此时所有精力都在石壁之上,对于刚刚出现在半空的数名道家真人,却是无暇顾及。

    但见朝阳峰上人影错落,纷纷御空向奇石峰而来。不料,长丹真人凭空而至,将手一挥,形成一道风障,阻着众人,喝道:“全部司位待命,不准进入奇石峰。”此话一出,众弟子齐刷刷回返,可见长丹真人之震慑。

    半空中,长佐真人忽然指着下面问道:“此人是谁?”但是见石壁之前已然被金光笼罩,诸真人只能看到金光中立着一个人影,却辨不清容貌。

    见诸真人无人应答,长阳真人不禁抬首看向另一边天空。但见虚空中端坐着数位老者,其中二人正是耆宿峰临崖大石旁的两名无名道者。这些人身上的月白道袍,早因岁月的侵蚀而变成了灰白,个个神情宛如古井,深沉而厚重。见长阳真人望来,即答道:“是那送饭的孩子。”

    诸真人皆是一惊,委实不能相信。那长佐真人近年来少在山中,不知这“送饭的孩子”是谁,带听得长和真人说明后,脸上满是惊讶,口中啧啧称奇,道:“这石壁已经沉寂了数千年,今日怎会再作响应。难倒石壁中仍有龙气尚存?”诸真人仍是无人回应,只是紧紧地盯着石壁和那道消瘦的身影。

    又过了片刻,金光突然一落。金光由亮转无,变的如此之快,以致于令人只觉眼前一黑,仿佛末日降临,顿时失了感知。

    这时,老者那边突然有人喝道:“速速后撤!”诸真人甚是机敏,不问所以,及时向后飞掠,独有一人越过众人,反向石壁而去,正是长恒真人。长阳真人见状,急呼道:“师兄不可!”

    长恒真人充耳不闻,飞掠至石壁前,抓起肖逸,立时后撤。然则为时已晚,石壁毫无征兆,猛然崩裂开来,一团金影从乱石中穿出,直冲向长恒真人和肖逸二人。与此同时,一声低吟从金影中传出,如同涟漪一般,向四周扩散。

    长恒真人和肖逸二人首当其冲,声波过处,肖逸如受重击,丹田内的气旋竟被声波冲击的支离破碎。一时间,真气四处逃窜,阴阳两种真气相互激荡,剧痛之下,肖逸忍不住蜷缩起了身子。长阳真人先是身体一僵,接着将肖逸向外一送,两手虚抱,形似太极,大喝一声“疾”,三丈之内,立时围起一个浑圆的太极球,将声波罩在其内。

    那声波甚是凶猛,甫一接触,太极球就剧烈震动,如是三次,太极球就“嘭”的一声碎裂消散。长恒真人口角趟下一道血迹,来不及拭去,就欲再次运功抵挡声波。而此时,一个更大的太极球凭空而生,又将声波困住。声波冲击数次,太极球只是微微晃动,甚是牢固,却是长阳真人带着众人回援来了。长恒真人见状,心下放宽,但觉眼前一黑,从空中坠落下来。

    就在众人或阻击声波,或关注长恒真人时,那团金影突然凭空消失,暮然出现在肖逸身旁,一下钻起体内。然而,未过片刻,又突然穿了出来,一闪没入不远处的磐石之内,再无踪影。

    声波消散后,奇石峰上一片狼藉。原先石壁荡然无存,碎石散落一地,再无一句完整道法。如今的奇石峰,只剩一块龙神曾经坐过的磐石,“奇石”之名已不符实。

    此刻,众真人围在昏迷的长恒真人周围,神情担忧之急。待长谷真人收回右手之后,急切询问状况。长谷真人极是痛心道:“长恒师兄内丹破裂,又强行耗费元神使用道术,导致真气溃散,脉象大乱,只怕……只怕……”长谷真人连说两个“只怕”,终究没能说出来,但众人心如明镜,都是心头一紧,难过之情溢于言表。

    内丹乃道者修炼之精髓所聚,内丹破裂,就意味着修为尽毁。长恒真人虽为“长”字辈大师兄,却不喜庶务,故辞掌教之位,甘居师弟长阳真人之下。其平素又极为低调,常与人善行,极得人尊敬。此刻竟遭此劫难,自然令众人扼腕。

    长佐真人怒道:“刚才那是什么东西,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众人心中亦是满腹不解,齐向长恒真人看去,长恒真人沉默片刻,道:“刚才那道金影或许是囚牛的一缕魂魄。”此言一出,众人大惊,长佐真人失声道:“真龙之魂?龙神气息不是早已耗尽了么?”长阳真人道:“刚才那道声波的确是龙吟之声。想来过去的龙神气息皆是此缕魂魄所释放,如今这魂魄已然极弱。”

    众真人闻此,皆有劫后余生之感。长佐真人想起上次“兽潮”来袭时,就差点被龙吟声伤及内丹,还是多亏了长恒真人及时援手,才得以幸免,此刻看着长恒真人模样尤为痛心。

    长阳真人继续道:“也多亏长恒师兄以元神之力抵挡了龙吟的大部分威力,控制其扩散,给我等赢得时间,不然,崇真今日可要遭大劫了。”众人刚才见识了龙吟的威力,知其所言不假。

    长阳真人以手抚须,仰天一叹,道:“多事之秋啊!该来的终归要来。”遂走到长恒真人身旁,对众人吩咐道:“长靖,你带长和、长乐二人,速速回山,安抚教众。长丹、长佐,你二人守住奇石峰,不可让其他人进入。长谷,你为我护法。”安排完毕,盘膝坐倒在地,右掌抵住长恒真人后背灵台穴,将一缕真气缓缓送了过去。

    长谷真人上前道:“掌教师兄可是要助长恒师兄恢复内丹?”长阳真人缓缓点了点头,左手已连续变换了数个法诀。助人修复内丹,要耗费多年修为,是利人损己的救人之法。众人不禁齐齐叫道:“掌教师兄万万不可!”长丹真人道:“掌教师兄三思,世局不稳,你乃崇真之首,自降修为,日后怎可令其他诸派信服!”

    长阳真人无动于衷,道:“刚才若无长恒师兄,崇真已然危矣,此刻我若不救长恒师兄,一来不合天道,二来有失本真。”长丹真人道:“既然如此,可由长丹代掌教出手,崇真不可没有掌教师兄。”余人也纷纷请辞。

    长阳真人摇头道:“不可,你等修为不够,只怕救不了长恒真人,反而毁了自身道行。”

    “长阳,你且退后,由我来吧。”这一声,语音不高,平平淡淡,却令人突然平静了许多。长丹等人闻言一言,感激地看向半空一位瘦弱的老者。

    长阳真人却依然摇头道:“不可!玄觉师叔,你等皆是镇教之宝,崇真之魂。再说,我与长恒师兄自幼一同修行,又同练一种道法,彼此最为熟悉,由我引导其重新筑基,更为妥当。好了,诸位无需再言。”话罢,缓缓闭上双目,专注施法。

    余人见状,只好听其安排,各行其事。那些老者也纷纷返回耆宿峰不提。

第42 大道

    长丹真人施法在奇石峰山脚筑起一道风障后,因担心长阳、长恒二人,便又急急返回龙印石处。

    但见长恒真人已然盘膝而坐,面色平静,浑若无事;长阳真人依然一手抵其后背,一手不停地变换法诀,只是与先前相比,明显缓了许多;长谷真人则静静地守护在左右,紧紧地盯着二人变化,随时准备相助。

    长丹真人心下略宽,刚要离去,但见不远处碎石堆中还卷缩着一个身影。这身影不看便罢,一看之下,登时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这一刻,其多年道法修为,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长丹真人已将全部罪责都归到了肖逸身上,他胸中怒火胀了三次,又努力平息了三次,最后看看长阳真人,恐影响其运功,终于拂袖而去。

    却说肖逸静静地躺在碎石之中,一动不动,连手指都不曾动一下,可体内却似炸开了锅,热闹非常。阳属气旋破裂后,阴阳二气大乱,遇则相克相冲,损伤机理无数;不遇则上穿下行,不停地破坏神经脉络。同时,已蛰伏一年多的怪异真气也乘势发作,欲冲破禁锢。

    三股真气各自为营,闹得不亦乐乎,令肖逸痛苦不堪。不过肖逸自我摸索修炼,经验倒是不少,当下以谨守本心,无为引导有为,以不变应万变,一步步理顺散乱真气,重新将真气送入丹田之内。

    ◇◇◇◇◇◇◇◇◇

    时间在紧张而寂静中流逝。五日之后,肖逸突然坐了起来,用手搬动双脚,做了个“五心向天”的姿势,闭目修炼起来。

    长谷真人见状,惊异不已。之前,他也曾分出一缕心神,查探过肖逸状况,感觉肖逸生机渐逝,已然无救,谁想这时竟浑然无事,当真令人匪夷所思。他一边关注着长阳、长恒二位真人状况,一边再次查探肖逸身体,但觉其体内已平静非常。那股怪异真气终究未能冲破压制,现在静静地团缩在胸腹之间。丹田之内,再无气旋,只有一股极为混杂的真气缓缓流动。修炼之道是将世间混杂的灵气炼化至纯后为己所用,而这股真气是如此混杂,竟比天地间的普通灵气都不如。

    铭哲乃长谷真人弟子,因肖逸体内那股怪异真气来的蹊跷,铭哲曾请示过长谷真人,所以长谷真人对肖逸也有所了解。知其并非崇真弟子,定是从哪里偷师不精,才练成这般模样。当下,摇了摇头,也不再理会。

    如此这般,四人互不干扰,不觉又是半月。这期间,长丹来过数次,待他见到肖逸恢复如常,还在打坐修炼时,也是惊讶万分,不能相信。因怕妨碍长阳真人,只好静观其变。

    这日午后,忽闻长恒真人道:“掌教,请收功吧。”长恒真人满面憔悴,暗叹一声,徐徐收回真气。

    待收功完毕,长谷真人急切问道:“长恒师兄感觉如何?”长恒真人笑道:“命算是保住了。”长谷真人刚要高兴,忽感其话外有话,忙伸手把其脉络,只觉其体内空空如也,竟无半丝半缕真气,不禁惊骇道:“长恒师兄,你的修为……”

    长恒真人道:“无妨,能活命也是天大的造化了。”长阳真人睁开双目,愧疚道:“师弟无能,未能保住师兄的修为。”长恒真人挥手打断道:“你尽力了,何必自责。如今,我失了修为,你又修为大降,这事若被传出去,崇真在九州的位置也变化了。”长阳真人沉默了片刻,道:“名利而已,不要也罢。长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

    这时,长丹、长佐二人接到长谷真人的讯息,已赶了过来。听闻长恒真人修为全失,虽觉可惜,但是毕竟保住了性命,也一样值得庆贺。

    众人话罢,长阳真人看着满目疮痍的奇石峰,不禁为之神伤。长丹真人却突然回头,一把拎其肖逸,扔在长阳真人面前,问道:“掌教师兄,这一切事由全因此子而起,如何处置为好?”

    肖逸费尽心神,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和磨合,才终于找到了阴阳二气的平衡点,将阴阳二气融合为一体,形成了他人嗤之以鼻的混杂真气。但是自此之后,无论如何也无法形成气旋,在丹田中筑基。如此一来,这一股混杂真气竟成了无根之气,必须时刻以神引导,否则就会再次归于混乱。这也正是多日来肖逸一直无法醒转的缘由。而此刻,被长丹真人这么一扔,阴阳平衡点被破坏,顿时又显混乱之象。

    肖逸心知眼前形势已由不得他先抚平体内混乱,于是勉强地扶着地面,形成半蹲半跪的姿势。一边极力地维持着身形,保持清醒,一边分心二用,努力引导着混乱真气。他不敢直接坐在地上,生恐招来长丹真人的再次折磨。

    长阳真人收回目光,回头凝视着肖逸,似乎想要看到其内心深处,直看了数十息之久,才问道:“你在石壁上写了些什么?”

    肖逸心知这些人个个都是活了百年的老怪物,道法之深自不必说,不是自己胡编乱造,或者拿几句他人的经典,就能搪塞过去的,于是把心一横,说一半留一半,道:“大道无常,自然度势。”

    “大道无常,自然度势!”四人不禁各自默念一遍。长阳真人陷入了思索,长谷和长佐二人皱起了眉头,长丹真人却喝道:“大道,即自然,顺乎自然,才是正道。何来度势,真是一派胡言。”说着,大袖一挥,又把肖逸掀了一个跟头。

    肖逸竭力忍受着体内真气的冲撞,蹲在地上。因不能保持静心状态,疼痛之感几欲令其昏厥。全身冷汗如注,已侵湿了衣衫。

    长丹真人怒火正旺,尤不肯住手。长阳真人见状,忙伸手止住,道:“师弟且慢。”

第43章 不破不立

    长阳真人转头向肖逸问道:“你的道法是何人所授?”

    肖逸道:“无人教授,只是自学而已。”长阳真人问道:“何为度势?”肖逸道:“不知,小子一时有感,尚不知如何解说。”长阳真人点点头,不再询问。

    长丹真人道:“此子偷学我崇真功法,若掌教师兄再无疑问,我当以教规处置。”这二十日里,长阳真人消耗颇多,此刻感觉身困体乏,极是疲惫,便摆了摆手,放手不管。

    长丹真人走到肖逸身前,道:“小子,偷学崇真功法,当废除修为,终身监禁。龙吟石是崇真重宝,毁此重宝,虽万死亦不足惜。今日,我便赐你死罪,你可认吗?”

    肖逸一惊,心道:“终究是躲不过去吗?”当下抬头,怒然回视,道:“不服。”

    长丹真人冷笑道:“奇石峰成这般模样,你不服又能如何。”抬手一掌,直击向肖逸的天灵盖。

    长丹真人乃修炼百年的得道之士,眼前的肖逸不过是垂死之人,形同蝼蚁,于是只用了半分功力。但饶是这半分功力,也绝非肖逸所能抵抗。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倏地挡在肖逸身前,同时一掌迎了上去。长丹真人耳聪目明,反应神速,看清了来人后,立时气不打一处来,不觉手上又加了一分力道。

    两掌相对,听得对方闷哼一声,和肖逸一起滚出一丈多远,在碎石中推出一块空地来。

    肖逸虽未直接受此一击,但是余力波及,仍被摔的七荤八素。他本来已经难以控制体内真气的平衡,一震之下,二十天之功立时作废,混杂真气四分五裂,情况更加混乱。

    肖逸忍着剧痛,睁开双眼,想看一看到底是谁救了自己一命。但是双眼一片模糊,略带着血红色,竟是眼角流出的血迹遮住了视线。就在视线被完全遮挡的前一瞬,他忽然看到眼前的石块上刻着一个“破”字。“破”字已因石块的损坏而残缺不全,毫无稀奇可言,然而此时,这个“破”字好比迷雾中的星火,顿时令肖逸一震。

    大道混沌,不破不立。鸡子浑圆,破而有灵,始生天地。世间万物,无时无刻不在破、立中演化生息。这是截教的理论精髓,肖逸当时虽已领悟其意,但是所学毕竟有限,尚不能将之运用到道术修炼当中。

    此时,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鸡子破而成鸡,此乃自然演化,鸡再不可能变回鸡子,所有破之后必然立新才是。肖逸体内的气旋破裂,又想以意念心神引导着重新形成气旋,莫说他一个初入道的俗子,就算长阳真人也是回天乏力,无法保住长恒真人的修为。

    肖逸想通此中关节,遂闭目静心,逐步放开对混乱真气的引导,任其自由运行,细细体会其走向变化,寻求解救之法。

    一旦放弃引导,混乱真气就如脱缰之马,狂奔肆虐。但是,不消片刻,疲马力竭,就渐渐趋于安稳。肖逸乘势而为,先迅速将散碎真气汇在一起,然后就完全放开引导,任由真气自由而行。

    混杂真气少了禁锢,在经脉中顺畅流转,一周天后,真气依然混杂,但是肖逸却感受到了其中变化。原来的混杂真气,貌似阴阳二气达到平衡,和睦共处,其实却不然。在细微处,仍是阳强阴弱、阴盛阳衰,处之不公,运转时自然会有相克相撞,相互压制的情形。而现在,放任阴阳二气自由流转后,竟梳理的更加均匀。再两周天后,阴阳二气平分开来,一分阳属真气,对一分阴属真气,相克相生,相促相和。二者若即若离,似分实和,如人之双手、花之并蒂,运转更加自如。

    再一周天,肖逸感觉真气已经完全自立,再不需要引导,由其自由运作便罢。他渐渐从静心无为的心境中退出,恢复神智。果不其然,真气照常流转,平稳非常。

    或是天降福星,或是误打误撞,也或是水到渠成,这种放任真气自流,不归于丹田,修炼之大忌的行径,竟被肖逸闯了过去。其实,并非前人无智,唯有肖逸才想到此法。九州大地以阳气为主,阴气则是人之大敌,避之如蛇蝎。是故,人人皆以阳属灵气为修真之源,经运转炼化后,形成纯阳真气,归附丹田。所谓太刚易折,纯阳真气固然强盛,但是若将纯阳真气留存在经脉之内,经脉长时间受纯阳真气熏烤,必然对机理造成损伤,反违背了修炼本意。所以,前人开创丹田筑基之法,有了一周天的修炼法则。

    肖逸自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如许多的道理,但觉身体无恙,再次从鬼门关上回来,已然欣喜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丹田真气散之诸脉不过是瞬间之事,此刻又并非打坐修炼,真气运转一周天,也甚为迅速,是以肖逸从重伤到无事,只在百息之内。

    肖逸伸手拭去眼中的血水,总算看到了挡在身前的人影。

    那是怎样一个背影?既陌生,又熟悉。既亲近,又遥远。但是肖逸知道,是她,绝对不会错。那种笃定的感觉,无法形容,仿佛早已烙在脑海,刻在心底,此生永不会错。

    多少次梦回,多少年努力,只为了这一刻啊!

    长丹真人一声怒吼道:“孽徒,你让是不让?”这不合时宜的一声吼,把他从痴迷中惊醒。

    肖逸缓缓站了起来,走到身影之前,面对着长丹真人,平静地道:“长丹真人,你修道多年,仍如此乖戾,不觉有违道义吗?”从她身旁走过,他却自始至终没有向她看上一眼,不是不想看,而是心里早已装满了。

    肖逸之心思,他人不知。然而自肖逸站起来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想法却都一样,感觉不合常理,匪夷所思。

第44章 不叫

    长阳真人亦被吸引过来,神情微微一变,释放神识从肖逸身体扫过。但觉其体内有一股极为纯正的真气被禁锢在任督二脉之内,另有一股极为混杂的真气肆意游荡,毫无规律。那股纯正的真气,长阳真人也略有一二,当时断定是自己与(下)阴界众人大战时,一股离体无主的真气在机缘巧合之下,冲进其体内。至于肖逸当时缘何未死,他也并未深究,反正也活不长久了。

    以长阳真人目前的境界,方圆百丈之内,风吹草动皆难逃其神识,肖逸的状况他早已了如指掌,这才放手让长丹真人执行教规。不料,这看似普通的小子,竟一次次令他惊讶。但是无论他神识如何试探,除却这两股危害极大的真气外,根本找不出能令他从奄奄一息到完好如初的根源。

    长丹真人也是十分惊诧,以至于无暇计较肖逸的质疑,连连说道:“好小子,好小子……”

    若换做平时,肖逸可能委曲求全,尽量不与强者发生冲突,以免白白丢了性命。可此时,他完全不顾忌后果,把脊梁挺的笔直,只觉得男儿活一世,就是为了此刻。

    和长阳真人一样,无论长丹真人怎么查探都摸不着头脑,眼看着肖逸无所谓的态度,怒气更盛,道:“小子,不管你命有多硬,你屡次犯崇真教规,就是大罗金仙,也难逃罪责。”

    肖逸早将一切抛之脑后,微微笑道:“长丹真人好大的口气。你说我屡犯教规,请问我入的什么教,守的什么规?伯阳老祖开山创教,旨在修道养德,教化世人。长丹真人就是这样传教的吗?”

    长丹真人气极反笑,道:“好,好,好,老夫现在毙了你,倒显得老夫理亏了。”他挥手向周围一指,道:“我只问你,你将奇石峰毁成这般模样,可当死罪?”

    肖逸反问道:“敢问真人,小子是怎么将奇石峰毁成这样的?”

    长丹真人道:“你在龙印石上随意乱画,导致龙印石崩裂,众人所见,想抵赖不成?”

    肖逸道:“石壁上被人刻满了字迹,句句堪称经典。依真人所言,那些刻字的人都该当死罪了?”

    长丹真人道:“刻字留典,自当推崇。而你一个毛头小子,懂的什么是道?在本教瑰宝上随意乱画,一样是死罪。”

    肖逸道:“敢问长丹真人,你年少时可曾试着在石壁上留下字迹,可曾损坏了龙印石?”

    凡是修习龙印石壁道法之人,谁人不想在石壁上留下自己的字迹,千古留名。可是千百年来,又有几人能够成功。长丹真人登时涨红了脸,怒道:“小子好生狂妄。”他右手抬起半分,僵了片刻,终究又放了下来,道:“小子,你也莫要逞口舌之利。不说这奇石峰的事,就单说你偷学崇真功法,这一条,就足以要了你的命。”

    肖逸仍死撑到底,道:“我何时偷学崇真功法了?”

    长丹真人蔑然一笑,道:“小子还敢抵赖?‘五心向天’打坐法可是崇真教独有,你还敢说没有偷艺吗?”

    肖逸心中咯噔一下,无言以对。他以“五心向天”姿势疗伤时,被众人看到,而且“五心向天”打坐法吸收天地灵气,自有一套运作轨迹,明白人一探便知,是想赖也赖不掉的。

    长丹真人笑道:“如何,无话可讲了吧?小子不仅偷学崇真功法,而且品行不端,老夫这就依照崇真教规,先废了你的道术,再锁进奇石峰石洞内,我倒要看看,小子能熬过几天。”

    废除道术,再锁进奇石峰石洞,这对于修道之人来说,还不如一死来的痛快。肖逸咬了咬牙,心知再狡辩也算无济于事,此刻只想着回头看上一眼,下一步如何,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肖逸定了定神,刚要回头时,却听身后之人说道:“‘五心向天’的功法是我教他的。”说着上前一步,与肖逸并排而立。

    肖逸扭头看过去,这不是静姝又是何人。几年不见,静姝出落的更加清丽,只是消瘦了许多。而肖逸却俨然成了一个大人,竟比静姝高了半个头顶。他看着她的侧面,突然觉得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一时间脑海中思绪万千,竟有些痴了。

    长丹真人见静姝再次强出头,指着静姝,恨铁不成钢,道:“孽徒,你怎敢将我崇真功法私自外传?你难道真要为了这个小兔崽子,毁了自己的前程不成?”

    不料,静姝不紧不慢道:“师父明鉴,姝儿已然辟谷期大成,按照我教教规,可以开宗收徒。他是我收的弟子,教他道术,怎算违反教规?”

    长丹真人凝神着静姝,道:“你这话可当真?”静姝笃定道:“姝儿不敢蒙骗师父。”

    长丹真人轻“哼”了一声,道:“收徒乃是大事,徒儿又收了弟子,我这太师父怎不知道?胡闹!”扭头又问肖逸,道:“此事可属实?”静姝屡次保全肖逸,长丹真人知道,只要静姝在场,今日是无法治肖逸的罪了。

    静姝回过头来,微微仰望着肖逸,眼神之中充满着暗示。肖逸俯视回望,他突然感觉,被她这样地看着,竟是如此的享受、如此的满足,竟痴痴地忘了回应。

    静姝急道:“肖逸,还不喊我一声师父?”

    肖逸第一次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顿时机灵起来,但是当听到要喊她师父时,却心中不悦,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喊你师父?”

    静姝道:“你的道术口诀为我所传,已有师徒之实,理应喊我师父。”她见肖逸仍然无动于衷,又道:“你喊了我师父,便正式成为崇真弟子,可以光明正大地修炼崇真道术。”

    肖逸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心中极是受用,笑道:“然后呢?”

    静姝一愣,道:“然后?然后你就可以治好你的内伤了。”

    肖逸仍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再然后呢?”

    静姝不知他意思所指,道:“再然后?再然后,可以修炼得道。”

    肖逸心道:“没了你,得道成仙又能如何?”在这个弟子事师,敬同于父的年代,这一声“师父”,将意味着什么,他十分清楚。他缓缓地仰起头,望着天边流云,桀骜地答道:“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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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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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志之诸子百家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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