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喜事
第三百六十二章喜事
去时夏初炎炎,归时金秋凉爽。
方绍是带着巨大的荣耀,人才的收获,还有一段政治联姻满载而归的。
交割过兵马,面见过刘备,享受了皇帝的赞誉,在长安的皇宫,参加过那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后,方绍终于偷得浮闲,重新将身心投诸于家庭当。
在这天的家庭午餐会上,方绍将这二子方悠与张飞之女定亲之事说与了两位夫人。
“真的吗?夫君,翼德将军真的愿将小女许配给阿悠?”诸葛蓉惊喜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他欠我的,当然得答应。”
方绍遂将弘农之时,自己与张飞定下约定,助其成就大功的之事,绘声绘色的向两位夫人讲了一遍。
诸葛蓉的眉色之,自然是既欣喜又意外。
以她的政治见识,当然知道张飞在大汉国的地位,如果自己的儿子能够嫁其女儿,不但对巩固方绍的政治地位极有帮助,对自己这个当母亲的在方家的地位稳定自也有帮助,不仅如此,对他们诸葛氏来说,也有一定的助力,可以说,这是一个一举数得的好事。
不过,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不悦。
孙尚香就是那个不高兴的人,看着他二人那副高兴劲,孙尚香就闷闷不乐道:“夫君,我倒是有点奇怪,论年纪,阿炎才是兄长,怎么的不先为老大讨亲事,倒先给小的订了亲,这似乎有点不合规矩吧。”
“这个……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翼德将军说了,他就喜欢阿悠,所以我也办法,只得由着他了。”
方绍当然明白,张飞之所以选了阿悠,无非是冲着诸葛蓉的身份,看了其嫡子的地位。当然,这般话方绍自然不能明言了,若不然少不了又得引得孙尚香闹情绪,他可不想难得在家呆几天,一回来就陷入家庭的矛盾当。
“哼,翼德将军也真是有意思,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孙尚香也只能咕咕嘀嘀几句,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孙尚香不悦了,诸葛蓉心里却得意得紧,便是笑道:“这也难怪,阿悠他整日就泡在书堆里,像极了夫君,将来定也是个了不起的臣,翼德将军喜欢他也就不奇怪了。”
诸葛蓉这话就引得孙尚香窝火了,当下不满道:“姐姐这话妹妹就不爱听了,阿悠他像夫君,难道阿炎就不像了么。再说,阿炎他读起书来是不如阿悠,但要论练武,那确绝对是有天赋的,翼德将军不也是武将出身的么,我想他多半是没见过阿炎,要不然的话,他定会选阿炎的。”
孙尚香的口气很冲,诸葛蓉正在得意劲上,给她这么一冲就不爽了,立刻回道:“妹妹你这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阿炎不像夫君了,你可不要随意的曲解我的意思。何况翼德将军虽是武将出身,但可见过哪一个武将,似他那般写得一手好书,画得一手好画的么,我看翼德将军虽是武将,但却是好之人,选了我们阿悠也是情理之。”
“我哪里……”
“行了,你们都闭嘴吧。这有什么好争的,安安心心吃饭吧。”
方绍的心情本来是挺好的,但给她二人这般一争,心情便给搞坏了,于是板着脸喝了这么一声。
方绍这么一摆脸色,那两位夫人便不敢再多嘴,只好低着头默默的吃饭,心里边却是各有心思。
午饭过后,方绍心情不是很好,赖得在家多呆,便带了阿山几个亲信的随从护卫,出府散心。
在长安的大街小巷走了一遭,不知不觉出了城外,来到了渭水之边,忽然想起小乔的居所就有附近,自己自回长安之后,还没有去看过她,于是便策马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小乔的别院。
入得别院,下人们本来是准备去报于小乔的,方绍心念一动,便令下人们不要惊动夫人,自己悄悄的溜进了小乔的房。
大门是敞开的,转过那一道屏风,却见小乔闲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整理着衣容。她一心只专注于镜的自己,浑然不知有人正在屏风旁偷偷的注视着他。
她将自己的头发盘了又散,散了又盘,半晌后总算才满意,接着又一一试着案上的那些发簪,试了好几枚都不满意。
“唉,人都老了,还美个什么劲。”小乔叹了一声,把手的簪子往案上随手一丢。
“谁说你老了。”
身后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将小乔从叹惜解救出来,她满怀着惊喜转过头来,却见方绍不知何时走至近前,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呢。
“正,怎么是你?”
小乔难抑欣喜之情,立刻要站起来,方绍却紧走几步上前,将她轻轻的按了下来。
他扫了一眼案上的一排发簪,随手挑捡出一枚,轻轻的插在了她的发间,注视着镜的那张面容,方绍喃喃道:“像……真是像啊。”
小乔脸庞挂着些许红润,低眉笑问道:“像什么啊。”
方绍轻抚着她脸庞,她的白净的脖颈,笑道:“我是说,你跟当年在江东,我初见你之时简直一模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十几年过去,岂会一点变化没有呢。
小乔明知他是在有意哄自己开心,但听着这善意的谎言,她心仍是喜欢得紧,顾盼之间,眼波流转尽是浓浓的情意。
她拉紧方绍的用,将自己的脸庞贴在他的手掌上,感受着那上面传来的温暖,那温度令她心安。
这般肌肤磨蹭,方绍不禁动了几分“邪念”,遂是一把将小乔抱起,大步走到床榻前,将好轻轻的放下,身躯跟着就压了上去。
以小乔这个年纪,也正值如狼似虎之期,原以为这么久没见,她比自己还要迫切。却不料,方绍的手刚刚想要揭下她的衣衫时,小乔却将他的手推拒开来,红着脸低声来了一句:“不要啊……”
方绍以为她只是前戏里要来点矜持,便也没当回事,又要继续动作时,小乔忽然脸色一变,猛的将方绍从身上推力,伏在榻边哇的就呕吐了起来。
方绍吓了一跳,怔了一下凑到她身边,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关怀的问道:“阿清,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生病了不成,要不要找个郎来瞧一瞧。”
“不……不用。”小乔边呕边吱吱唔唔的拒绝,只是她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
方绍也是过来人,见她这般样子,猛然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一时不敢确认,于是赶紧跳下床来,为她倒了一杯清水,小心翼翼的捧上前来,“来,先喝一口水吧。”
小乔将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呕吐的病状方才消褪,脸色也比方才好看了许多。
待得小乔平伏下来时,方绍才问道:“阿清,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身孕了。”
小乔的身子跟着就是一震,脸色也刷得又涌上羞红,她低着头不敢正视方绍的目光,犹犹豫豫了半晌,方才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一刻,方绍是的心情是复杂的,总而言之就是又惊又喜。
按理来讲,一个女子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应该是喜欢才是,但小乔那表情却显得忧心忡忡,方绍看在眼里,便问道:“有身孕是好事才对,怎么阿清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开心。”
小乔叹了一声,“我是怕拖累你。”
方绍一怔,方才明白小乔的心思。
想自己堂堂国之大司马,身份地位何等的崇高,如果却在外边有了一个私生子,如果将之堂而皇之的抱入府,传扬出去于自己的声名自然是有损的。但如果就这么偷偷摸摸的养在外面,将来等孩子长大了,总归还是不太好办。
“原来你是担心这样啊。”方绍也叹道。
小乔咬了咬牙,“要不然,我去找个郎,想办法将这孩子做掉吧。”
方绍吃了一惊,断然道:“这怎么可以,这孩子既是我方绍的,那就要把他生下来,不但要生下来,还要好好的养大成*人。”
方绍的话令小乔大感意外,她惊喜之余仍是忧道:“可是,我已经欠你太多,岂能再拖累于你。”
“阿清,你真是个傻瓜。”方绍将她揽入了怀,笑道:“你为我生儿育,我该感激你才是,又岂会是我的拖累。你什么也不用想,只管好好的养身体,把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就是了。”
“可是,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我只怕有损你的声名。”小乔尚有顾虑。
方绍哈哈一笑,不以为然道:“作为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了,那还要什么狗屁声名有什么用。阿清,你不必再顾虑,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委屈的。”
方绍的这一番话,实令小乔大为的感动,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以来,她一直都是愁眉不展,顾虑的便是此事,却不想方绍这般有情有义,这如何能不叫她感动。
“正,你待我真好。”小乔钻入了方绍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目光之尽是幸福之色。
第三百六十三章 抢时间
第三百六十三章抢时间
今天是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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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陉关,太原郡通往河北最重要的关隘。
关城上的曹彰望着关前耀武扬威的魏军,眉宇间流露着忌恶之色。
一个多月以前,平阳大败之后,曹丕被敌人吓破了胆,一刻也不敢在并州多逗留,连夜的从晋阳逃还邺都,只用一纸诏命便将并州这副烂摊子,还有数万同样惊魂落魄的残兵丢给了曹彰。
死里逃生的败军们,对他们皇帝的弃军先逃之举,自然是怨愤不已。他们原以为,皇帝会坚守在晋阳,安抚他们受创的精神,但令他们失望的是,皇帝无情的丢下了他们,如吓破胆的羔羊,只顾自己的逃回了邺都。
曹丕的行为,既大失帝王的威严,又令身在并州的将士们大感失望。
是任城王曹彰,在这危急的时刻铤身而出,他坐镇晋阳,收拢败军,治疗伤兵,安抚将士之心,使得惶惶无措的他们,终于得以安稳下来。
将士们的心由对曹丕的怨愤,变为了对曹彰的感激,这些曾经追随曹操东征西讨的将士,在他们眼,曹丕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更不是一个称职的统帅,只有任城王曹彰才深有太上皇之风。
于是,激荡的将士们,便在徐晃、郭淮等将领的煽动下,一齐闯入了任城王的府,要拥立曹彰为帝。
将士们的举动,当然令曹彰感到有些吃惊,但吃惊之余,心却又窃喜。
早在当年太上皇不能视事,曹丕自立为帝之时,曹彰对他这大哥的所为就十分厌恶,待到曹丕诏其还朝,想夺其兵权,像对待弟弟曹植那样对待自己时,这种厌恶,更转化为了深深的忌惮与怨恨。
当初在永安县时,曹彰撞见了落荒逃来的曹丕,本想以手头一万之众,就此挟持了曹丕,逼迫其退位于己。只是马超追兵杀来,曹彰碍于强敌在前,才不得不暂时将这念头搁置,先行战退马超。
曹彰本来计划是战退马超之后,再凭着自己手头的兵马逼曹丕让位,谁想到曹丕不知是被汉军吓破了胆,还是对自己这个弟弟怀有诫心,竟是马不停蹄的逃还了邺都。
曹彰这下就感到有点失策,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却不想徐晃等将士们竟是要主动的拥立自己为帝。于是,曹彰就顺着别人给他搭好的台子,也没多少犹豫推诿,哧溜的就登上了帝位。
帝王的位子虽然荣耀,但曹彰所面临的却实是颇为恶劣的处境,手虽有雄兵五万,但却多是刚刚经过一场大败,士气低落之军。南面十几万的汉军尚虎视眈眈,至于东面的兄长曹丕,则正在挖空心思的从各地抽调兵马,草草的拼凑起一起**万人的军队,准备杀回晋阳,灭掉他这个“大逆不道”的弟弟。
一时的冲动之后,曹彰方才意识到这皇帝的位子不好当啊。
不过,就在曹彰准备应对两面来攻的艰难之时,南面的汉军却忽然撤了,而且还撤得干干净净,只在平阳郡留下了不到两万兵马,几乎对自己形不成什么威胁。
在南面的威胁暂时解除之后,曹彰便亲率三万兵马来到井陉关,准备给他这位军事上无能的哥哥上一场生动的军事教育课,让他知道谁才配继承大魏的江山社稷。
此刻,曹彰望着关下的东魏军,目光闪烁着不屑之色。
关下的敌军虽号称有十万之众,但除了从洛阳等地抽调出的三万多精锐野战军外,其余多为临时拼凑起的郡兵,战斗力远逊于野战军,曹彰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在东魏之,除了曹仁、于禁、曹真等辈尚在原,曹洪则在徐州,眼前的魏军之,更无一个自己的忌惮的魏之名将,在曹彰看来,关下的东魏军虽然声势浩大,但实则是不堪一击。
“传朕之旨,明日全军尽下关城,与敌军决一死战。”曹彰目空一切的下了这道命令,口气尽含着对他哥哥曹丕的不屑。
“陛下,臣以为,这个时候还是应该谨守城池,不出战为妙。”郭淮说道。此时,这位拥立有功的重臣,已被曹彰封为了西魏的车骑将军。
曹彰冷哼一声,不屑道:“曹丕用兵形如饭桶,关下这些军兵,在朕眼如草芥一般,此刻不出关扫平他们,更待何时。”
郭淮冷静的劝道:“敌军虽战力一般,但毕竟人多势众,若与之战,我军势必要有所消耗,到时候若是汉军趁势来攻形势对我们就不利了。”
郭淮之词令曹彰沉默了片刻,那一双充满了杀气的褐色眼眸渐渐多了几分顾虑。
“可是,若不击败曹丕的军队,朕就永远要被关在这并州之,又如何从曹丕的手夺回大魏的天下。”两面受敌的处境,并没有改变曹彰的野心,此刻的他地狭兵少而民贫,想的却不是割据一方做一个土皇帝,而是要从曹丕的手里夺回父亲留下的江山。
郭淮对于曹彰的野心,并未用感慨激昂来回应,这位经历了陇右之战、关之战、潼关之战和平阳之战惊心动魄的军人,他的豪情早就在屡战屡败被打磨干净。
“陛下,如今陛下初登帝位,天下之人尚多在观望,陛下手所掌握的,不过幽并边贫之地,实力尚远逊于东边那人。陛下如今所要做的,当是谨守疆土,安民养士,积蓄实力,待敌疲而我盛之时,再取天下也不迟。”
曹彰沉吟片刻,又道:“郭卿之计,只怕是厢情愿了,如今西面刘备虎视眈眈,东边的曹丕亦不会善罢甘休,此两强敌,如何能容朕安安心心的安民养士。”
“刘备虽强,但以淮之计,他一定会将东边那人当作最主要的敌人。陛下可派人前往长安与刘备讲和,使刘备专心与东边争战,如此一来,东边的自然就无暇针对陛下。陛下则可趁着那二人相争之时积蓄实力,待时机成熟再设法用兵。”
郭淮洋洋洒洒的讲了一通,曹彰听着却是眉色难看,待郭淮说罢,愤然道:“我们曹氏跟大耳贼乃世仇,朕就算实力不济,又岂能与刘备那厮讲和,朕绝不能被天下人所耻笑。”
“陛下,弱国生存之道,就在于左右逢源,有些时候必须要做适当的忍让啊,陛下岂不闻勾践卧薪尝胆的典故么,他忍辱负重,最后终于灭吴,世人皆视其为英雄,又有谁敢耻笑于他呢。”
郭淮苦口婆心的劝解着,不过,这些话却从曹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位自恃骁勇的黄须儿,显然并不是一位合格的政治家。
“不必再说了,朕是绝不会与刘备讲和的,若他敢来入侵,朕就跟他拼个鱼死破。”
曹彰断然的话语,犹豫一记闷棍,把郭淮一颗“赤胆忠心”敲打得是血痕累累。
郭淮的眉宇间不禁闪过几许失望之色,先前平阳的失利,使他和众多将士一样,对于曹丕都极为失望和不满,而当英武的曹彰突然出现,击败了不可一世的马超之后,这位任城王俨然就成了他们心的救星,在他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当年纵横天下的太上皇的影子。
这时郭淮才意识到,这所谓的救星,与曹丕一样,根本就无法与太上皇相比,他充其量也仅是一个武夫而已。
郭淮失望了,后悔了,悔不该一时冲动,拥立了曹彰为帝,此时的他并未感到是幸运上了救生船,而是上了一条不归的贼船。
‘唉,骑虎难下,骑虎难下呀……’郭淮在心想暗暗唏嘘。
一场兄弟之争,在这金秋之时,在井陉关上演了。
事实证明,曹彰的的勇武并未达到所向无敌的地步,而曹丕在军事上的无能,也未坠落至一无是处的境地,对付刘备不行,对付他这个弟弟,曹丕还是有一套的。
双方在井陉关一线相持一个多月,其间曹彰屡屡率领着他的幽燕之军主动出击,虽然屡有斩获,但也未能达到一举击垮曹丕军的地步。而曹丕则依靠着人数和后勤上的优势,逐步的蚕食着曹彰为数不多的军队。同时,曹丕用其政治手腕,暂时稳住了幽燕各郡,令他们处于观望状态,从而避免了北面的威胁,可以集精力攻打并州。
战事进入十月末时,曹彰粮草渐渐不济,兵力也减少许多,不得不发诏命往去往晋阳,令徐晃调拨粮草,强征兵员送往井陉前线支援。
黄昏将近,曹丕站在御帐之外,遥望着井陉关城,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
‘哼,二弟呀二弟,连三弟都斗不过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反得正好啊,我还愁找不到借口除掉你呢,这回正好,我可以名正义顺的宰了你了。’
曹丕的得意是有理由的,经过一个多月的相持,曹彰的盛气完全被打压了下去,如今他已经被压制得龟缩于关城上不敢露头,而自己的兵马则逼城下寨,渐渐打出了气势。
曹丕仿佛已从平阳失利的阴影下走了出来,从刘备那里丢失的信心,他在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弟弟这里又找了回来。
“陛下,陛下——”
慌叫着大步奔来的是刘晔,这位在曹操时代就负责情报的老臣,如今在曹丕这里同样受到了重用。此番征太原,曹丕留陈群与夏侯憞守邺都,又派了司马懿前去协助曹仁与曹真守许洛,刘晔则被带着随同出征。
刘晔的表情是那样的惶恐,曹丕敏感的意识到,这位老臣似乎是带来了什么不吉的情报。
“刘爱卿何必这般心急,随朕里边说话。”
曹丕拂袖入内,他是不想在外边听刘晔当众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以免影响了军心。
当刘晔脸上挂着汗珠奔入御帐时,曹丕已经端坐于龙案之前,面色沉静,眉色却又焦忧的注视着匆匆而入的刘晔。
“是不是有什么不利的消息?”曹丕调整好了心态,主动问道。
“是……是的,陛下,这是徐州方面传来的急报。”刘晔大喘着气,连脸上的汗都顾不上擦一下。
曹丕眉头一皱:“莫非是朕那族叔不肯就犯,胆敢不回京受审不成?”
刘晔极力的平伏下胸的波涛,长吸了一口气,默默道:“曹洪和臧霸已经拥立济北王在下邳称帝了。”
那一瞬间,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
然后,石化的曹丕感到胸似乎有无数条毒蛇在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那是一种生不由死的痛,痛得最后他几乎麻木得觉察不出自己还活着。
“陛下,陛下……”
刘晔的呼叫像是一根救命的绳子,将曹丕从绝望的深渊拉了上来,在登上山崖的那一刻,曹丕只觉胸翻江蹈海一般巨荡,“啊”的大叫一声便吐出一枝血箭。
“陛下你怎么了,快,御医何在”刘晔惊得大呼小叫。
曹丕赶紧示意刘晔不要激动,这一口血吐出去之后,曹丕的精神反而像是回复了几分,他擦干净嘴角的血渍,有气无力的说道:“朕没事,不要叫御医,朕怕动摇了军心。”
刘晔苦叹一声:“可是这件事终究是包不住的,很快就会人尽皆知,这军心动摇是无可避免的。”
“刘爱卿,你向来受父亲信任,朕也一向仰慕你的足智多谋,你告诉朕,朕应该如何应对如此的乱局呀。”曹丕一把抓住了那位须发斑白的老臣的手,用祈求的口吻问道。
看着曹丕这副可怜相,刘晔心颇为不忍,他强定下自己纷乱的心神,沉吟良久,方道:“为今之计,陛下必须急派人去往许洛,稳住原的形势,使河南各州郡不至于为贼所惑,然后再想办法派兵将叛贼尽数剪除。”
曹丕耷拉着一张苦瓜脸,苦焉焉道:“如今二弟与三弟尽反,西面又有刘备虎视,朕现在是四面楚歌,如何能同时应对这么多的敌人啊。”
“陛下千万要沉住气,依老臣之见,形势绝非如陛下所看到的这般严重。济北王虽叛,但曹臧二人所握之兵不多,一时片刻难成气候,陛下不若派人前往东吴,策封孙权为吴王,约割徐州于孙权,如此一来,便可令东吴出兵牵制住济北王。至于刘备那边,他眼见我魏国烽烟四起,有分崩之险,多半会选择坐观成败,然后再坐收渔人之利,所以刘备这一路暂时也不必担心。这个时候,陛下便当集精力,先平定任城王之乱,然后趁着东吴与济北王厮杀之际,率军南下将之扫灭。如此,则内乱皆平,便可趁势与东吴和好联手,共同对付刘备这个大敌。”
刘晔不愧是从乱世“苟延残喘”至今的“老不死”,在这样混乱如麻的局势,竟然在片刻间的功夫,便曹丕设计好了一套起死回收,扭转局势的方略。
时值如今,曹丕已是彻底的乱了心神,有人能他出这么一个“听起来很美”的计策,他就该谢天谢地了,所以,曹丕根本来不及细细琢磨,当即道:“好,就依爱卿之计,你速速去办吧。”
…………
关东的乱局,俨然又回到了董卓时代的群雄割据,而关西之地,却是一派太平祥和。
平阳之战结束的很及时,十几万的军队回到关之后就地解散,府兵们得以赶在秋收之前回到自己的田间,秋收并未因战争而受到多大的影响。而且老天眷顾,这一年风调雨顺,又是一个丰收年。秋收结束之后,各地空荡荡的粮仓又满了起来。
喜获丰收,刘备的身体也因这丰收的喜悦而好了不少,于是他便在皇宫之设下盛大的宴席,一者庆祝大丰收,二者也为表彰在伐魏之战有功群臣。
这一次,方绍尽管不是功臣的主角,但因为渑池一战,以及奇谋助张飞袭宛城之功,依旧如往常一样风光十足。
其余诸臣,各得其赏,自也是人尽欢欣。当魏国阴云密布之时,大汉国却从上得到下的一片欣欣向荣。
“陛下,如今我国喜获丰收,全国上下一片振奋。而魏国之内又是一片大乱,曹彰与曹丕两兄弟争斗不休,陛下何不趁此时机,再次发兵东进,必可一举灭魏也。”
在一片喜庆的气氛,法正用他的话给宴席添了几分杀气。
刘备这个时候也动了发兵的念头,而诸葛亮却道:“曹氏兄弟之争还未到你死我活的时候,臣以为陛下妨再静观一段时日,至少也得等到曹彰将兵马尽数东调,晋阳兵马空虚之时再发兵不迟。”
诸葛亮话音刚落,内侍便将一道由关东发来的急报送上,那是魏国济北王曹植在徐州称帝的消息。
这个消息,自然是令在场的大汉君臣无不惊异。
谁也没有料到,继曹彰之后,连曹植也称帝了,这曹家兄弟们可真是忙得不亦乐乎呀。
“陛下,既然曹植也称帝了,那臣以为,我们该当迅速的发兵灭魏了。”诸葛亮马上又改了口。
刘备奇道:“丞相,你为何忽然又赞成立刻伐魏了?”
诸葛亮淡淡道:“曹植这么一称帝,魏国东南必然一片混乱,这个时候东吴绝对会借机北伐,料想青徐之地可轻易而下,以吴公那份贪心,介时他必定会不顾先前的分天下之约。所以,我们一定要赶快出兵,与东吴抢着时间瓜分魏国之地。”
第三百六十四章 五国之战
第三百六十四章五国之战
诸葛亮说得没错,东吴占据了淮南,整个徐、豫二州将直接暴露在其兵锋之下,吴军以淮水为依据,水军可自由从淮水延伸出的各条水系深入原,而依靠着水军的支援,即使是曾经铁板一块的魏国,也未必能抵挡得住吴人水陆攻势,更何况是拥兵自立,割据青徐的曹植那一隅之兵。
吴人进军原的阻力,显然要比汉军要轻松的多。
这时,庞统也道:“陛下,丞相所言极是,如今曹彰那小子正在井陉关同他那废物哥哥厮杀,晋阳之兵不过万余,如果陛下此时挥军再攻并州,臣料想晋阳城可轻易而下。晋阳一陷,我军再顺势灭掉曹彰,一举从井陉杀入河北平原,曹丕那厮焉能抵御陛下天威。”
庞统也发话了,方绍便跟着站出来表示出兵。
曹植的称帝自立,推动了刘备再度伐魏的决心,这位鬓发斑白暮年帝王,沉思良久,慨然下达了伐魏的旨意。
于是,动员令再度下令,刚刚回家完成秋收的大汉健儿,将再度集结于关。
…………
寿春,吴王军府。
孙权负手踱步于空旷的大殿当,欣赏着这华丽的殿宇,脸上徘徊着的是得意的笑容。
这原本是魏国扬州刺史府,这座规模庞大而魄丽的殿认,它的建造时间还要追溯于十几年前。
当年的袁术坐拥淮南富庶之地,兵精而粮足,在极度的自大之下,公然建号称帝,在这寿春城兴建了这座规模庞大的皇宫。
曹操灭袁术之后,本来是打算烧毁其伪皇宫的,但在听闻了这座皇宫的瑰丽之后,便放弃了这个打算。后来这座皇宫的一部分便改建成了扬州刺史府,而如今,孙权重新开启了这座曾经的皇宫,将之作为自己的吴国公府。
‘袁术这厮还真是会享受啊,只可惜是个废物,大好的淮南之地,却生生的败给了曹操。哼,若是当年坐在这里的是我孙权的话,嘿嘿——’
孙权环视着这华丽的宫殿,对当年曾是他们孙氏恩主的那个人极度的鄙视。
眼前这宫殿,远比自己在建业费尽人力物力兴建的军府要华丽得多,江东偏僻之地,果然是没法跟北方相比。
孙权站在殿门,目光延伸向了更远的北方,许都、洛阳、邺都……那才是真正的王者该坐拥的城市,与这些高门大户相比,建业那种小地方简直就是穷酸的乞丐。
沉稳而矫健的步伐响起,孙权斜目望去,却见吕蒙正与诸葛瑾并肩而来。
“国公,徐州回来的细作已经探查无误,曹植那小子确实在曹洪等人的拥立下称帝了。”吕蒙先行说道。
孙权嘴角一斜:“嘿嘿,曹孟德的这几个儿子还真是有意思,一个个都这么想当皇帝,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曹丕的使者刚刚已到,国公如果知道曹丕所为的话,一定会觉得更加有意思。”诸葛瑾诡笑得有点夸张。
“子瑜,孤还是喜欢你老实憨厚的表情。”孙权哈哈笑着走入大殿。
诸葛瑾愣了一下,赶紧跟了进去,“国公,曹丕的使者此番前来是想跟咱们东吴讲和,而且他还想以魏国皇帝的身份,册封国公为吴王。”
“竟有此事?”孙权显得微有点意外,摸摸如藤条般爬附在两腮的紫髯,惊讶的神色很快隐褪下去,“曹丕他是怕了,怕被他这两个好弟弟两面夹攻呀,所以才想拉拢于孤,替他收拾了曹植这小子。”
吕蒙道:“蒙以为眼下淮南初下,当休养士卒,安抚百姓为先,暂时不宜再兴兵。如今魏国大乱,咱们不妨就坐山观虎斗,等曹氏兄弟们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我们再兴兵北上,必可所向披靡。”
“嗯,子明言之有理,孤可不能给曹丕那小子当枪使。”孙权点头道,目光又转向了诸葛瑾,“子瑜,你以为呢?”
诸葛瑾面色沉吟,似乎并不太赞同吕蒙之计,“咱们东吴以往的方略,多是坐山观虎斗,再收渔人之利,不过瑾以为,这一回的形势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只怕不能再这般坐等了。”
孙权神色微微一变:“子瑜何出此言?”
“瑾担心的不是曹魏,而是西边的刘备。”诸葛瑾的语气充满了忧虑,“以刘汉之国力,就算不依靠我东吴,单独出兵灭魏也不成问题。瑾是在想,如今曹魏大乱,以刘备之雄才,必会趁此时机发兵灭魏,魏国之沦陷,只怕就在顷刻之间。而我东吴若徒坐观望,就会错过了瓜分魏国之地的大好时机。虽然我们与刘备有分天下之约,但以刘备之性情,当年借了荆州都可以赖帐不还,将来也定不会按约出让多占的魏国之地。所以瑾以为,国公万不可再等,一定要抢在刘备之前出兵。”
在战略上,诸葛瑾显然要比吕蒙的眼光要深远得多,孙权听罢沉思良久,点头道:“子瑜的分析深得孤之心意,不错,孤不能再等下去了。”
见得孙权改变了主意,吕蒙顺势便道:“我军此时趁机北伐也不无道理,不过蒙以为,关于曹丕封王之事,国公倒不妨借机应下。”
孙权眉头微皱:“要孤接受曹丕的封王,那岂不是要孤臣服于他”
“国公受封有两好处,其一,曹植虽然称王,但其手下青徐之士民,必有诸多不服,被迫屈从者,国公若是受曹丕之封,便可名正言顺的讨伐曹植,到时青徐之士必然会蚁附而归。这其二嘛,曹刘二人,都是先称王,再称帝,如今国公若受封于王,便与九王之尊只一步之遥,正好算是为下一步的称帝做铺垫。”
吕蒙说得可都是赤lu裸的摆在眼前的好处,孙权听着如何能不怦然心动。
既然有诸多的好处,牺牲一点名份又如何呢,况且,这牺牲的名份,很快便会加倍的拿回来,称王,然后再称帝,哈哈……
孙权刚刚准备一口答应,诸葛瑾却马上泼了一瓢冷水:“国公,瑾以为,子明所言实在是不可取呀。”
“子瑜为什么这么说?”吕蒙显得有点不悦。
诸葛瑾紧锁着眉头道:“子明之计确是有利可图,但将来灭魏之后,天下只剩我们吴汉两家,从长远来看,国公若用了子明之计,却会得罪到刘汉,于将来只怕会不利呀。”
诸葛瑾还是从两家和好的动机来考虑,吕蒙却不屑的冷哼道:“子瑜也考虑得太多了,想他刘备借荆州不还,就没想到过得罪国公吗?凭什么我们总是让着他刘备。再者,所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将来灭魏之后,吴汉反目成仇是注定之事,无论这时我们如何忍让,将来刘备都不会跟我们和平共处。与其如此,何不想方设法抢夺土地,争夺人口,充实我东吴的国力,以为将来跟刘汉之间的反目做好准备呢。”
要说这吕蒙眼光不远吧,他又想得更远,连跟将来灭魏之后与刘汉反目都想到了。
吕蒙的话再一次勾起了孙权对刘备的仇恨,他拍案而起,断然道:“子明所言极是,刘备才是孤最终的敌人,现在是时候准备将来的报仇雪恨做准备了,就依子明之计行事吧。”
…………
下邳城,皇宫。
高高在上的龙座上,那翩翩美男子孤独的坐着,他头戴玉冠,身着龙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的尊荣,但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帝王应有的威严与得意。
仅有的,只是落寞与阴郁而已。
他是曹植,曾经曹操最喜爱的儿子,曾经一度为着帝国的储君之位与他的哥哥明争暗斗,曾经无数次在梦将他的哥哥从龙座上踢下去,代替那个采拙劣的家伙统治这个新生的帝国。
如今,如愿以偿的坐上这无数人艳羡的位子,可他却没有半点喜悦,相反,心尽是恐惧与焦虑。
龙座之下,他的族叔曹洪正在涛涛不绝的向他上奏着治国的方略,如今,这个拥立自己登上帝位的曹氏宗亲,正以大司马的头衔,替他统御着这个帝国。
只不过,盖有他印玺的圣旨,从邳城而出,南不及淮水,北不及黄河,西不及谯郡,区区青徐之地,还有不少郡县尚心怀不服。
这与他梦想的权力风光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在曹植看来,他的这位族叔完全是疯了。
正当曹洪涛涛不绝的描述着他的宏图大略之时,大将军臧霸匆匆入得殿内。
“臣见过大王,啊王,见过陛下。”臧霸一时还改不过口来,毕竟大魏国一下子出现了三个皇帝,对谁而言都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大将军来的正好,我方才正与陛下说咱们的治国方略,你正好来参详参详。”不等曹植说话,曹洪便抢着说道。
“大司马,等度过了眼前一劫,再谈你的治国方略吧。”
曹洪神色一怔,有点不知所云。
“我刚刚收到的情报,孙权已接受了北边那位所封的吴王,目下已提兵二十万,向我徐州杀奔而来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晋阳和徐晃
第三百六十五章晋阳和徐晃
“果真……不出所料。”
曹植只轻叹了这么一句,似乎吴人的出兵本就在他的意料之,或许这也是他在这这张龙座上坐不住的最重要原因。
他的那位哥哥,曹植并不害怕,曹植很清楚,他的兄长玩政治、搞阴谋是个高手,但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下,以他的那点可怜的兵谋,曹植根本就无所忌惮。
真正让曹植感到恐怖的,是南边的那位东吴之主。
当初曹洪等人将身为济北王的自己劫持,并道明了要拥其为帝的意图时,曹植就明确的表示过不同意,他的理由很简单,在这个时候称帝,除了会令风雨飘摇的大魏国雪上加霜之外,还会给吴人绝佳的可乘之机,孙家几代人谋图的攻取青徐,再夺原的梦想,那个孙仲谋是绝不会放弃的。
事实正如曹植所料,孙权出兵了,他不顾淮南初下,士民未附的不利因素,亲提二十万吴军而来。
“朕早就说过,一旦朕称帝,吴人必定来攻,现下好了,二十万吴军,你们说该怎么办?”
曹植怒问着殿前那些拥立的众臣,包括曹洪在内,在场的诸臣这会都哑火了,他们很清楚,眼下他们手头能凑齐的兵马,不会超过五万,而其精锐之军,无非是当初从寿春逃出来的一万多兵马,以这点兵力对付二十万吴军,任谁也没有这个胜算。
“子廉,你说该怎么办?”曹植将目光投向了“罪魁祸首”的大司马曹洪。
“这个,这个嘛……”
曹洪一时间也慌了阵脚,当初他拥立曹植为帝,主要是为了逃避曹丕的迫害,形势急迫之下也来不及太多周密的考虑,他和臧霸天真的认为孙权会在旁边看热闹,孰不料以东吴目前的实力,鲸吞魏国的野心都已有,还怎么会玩只有弱者才会用的骑墙观望策略。
曹洪的无言以应令曹植愈加的恼火,他又将目光移向了同样惊惶的臧霸身上,厉声问道:“臧宣高,你可有应敌之策?”
“臣……臣……”这位青徐的地头蛇结结巴巴半天,忽然间强敛慌容,咬牙道:“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吴人擅长的只不过是水战,如今舍舟而登岸来争夺徐州,正是自取其辱也,臣请陛下速下一道圣旨,征发青徐男丁入伍,全国上下齐心抗吴,定能叫吴人有来无回。”
青徐二州地广人多,强行征丁入伍,自然是能迅速的拼凑起一支规模可观的军队,但用这些从未经过训练的农民组成的军队,其战斗力和意志与正规军相当自然相差甚远,而且强征兵丁自也会引起百姓的不满,稍有不慎,不但会在军事上失利,其内部也会陷入怨声四起,人心离散的境地。
臧霸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此危局之时,为了应对眼前的困境,也只有如此了。
曹植长叹了一声:“罢了,走一步算一步了,这么办吧。”
时年十一月,东吴二十万大军北攻徐州,十日之后,汉国二十三万大军进军太原郡。
…………
并州,晋阳。
并州之地形,北部雁门等郡地势险恶,自古多有雄关要塞,是抵御北部胡人南下的天然屏障。越往南的话,地形则渐渐趋向于平坦,山脉也越为低缓。
历史上,由北部攻打并州十分艰难,而由南部攻打并州由要较为轻松。
至于这并州的刺史部所在晋阳,则与成都、洛阳、长安这等著名的四塞之城很相似,同样是建于平坦的开阔地带,守这样的城池,就必须要守其四面之险要之地,阻止敌人深入平坦之地进行围城战。
多少的历史,潼关失守,则长安不守,剑阁失陷,则成都投降,如此例子比比皆是。
当曹彰与他的大哥在井陉关僵持不下时,二十三万汉军迅速的进入太原郡境内,刘备以王平率军三万,抢占了榆次县,此地乃是太原通往井陉的必经之路,占据了榆次,便等于切断了晋阳通往井陉关的正面大道。
黄忠、马岱、费观等辈率军三万,由晋阳北上,奉命攻取并州北部的新兴、雁门二郡,以阻断晋阳与幽州方面的联系。
与此同时,在方绍的推荐下,邓艾、姜维等新生代将领,也得以参加了攻打太原之战,此番奉命各统其军,扫荡晋阳周围大陵、阳邑、阳曲等县,以彻底断绝晋阳城与外界的联系。
七天之后,汉军完成了对晋阳城的全方位包围,十五万汉军所面对的敌人,是徐晃所统率的仅仅一万五千人的守城魏军。
时已近冬,天气渐寒,但晋阳城却如火炉一般,城内城外皆弥散着烈烈热血。
在城南汉军阵地上,方绍正在亲自指挥着汉军,将一门门巨大的神威炮搬运至射击阵地上来。
眼前的这神威炮,近有两层楼那么高,需要八头牛才能拉动,这般庞然巨*往阵前这么一放,不但令城头的敌人胆寒,就连汉军将士们瞧见了,也不勉为其可怖的躯形而惊动。
这种神威炮是经过方绍二次改进,可以叫做神威炮.0版,在方绍看来,这个版本的神威炮,无论其规格还是威力,已经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最高工艺水平。
由于这种神威炮的体型过于巨大,其制作过程也相当的耗时,其实早在平阳之战前就开始动工,但至平阳之战结束时才制造了不过十门,而且未来不及赶上那场大战。
在经过数月的休整之后,这一次,方绍得已带着近三十门这般得意之作,来到晋阳城下,拿这座天下坚城来作为他的宝贝的处子秀。
在一阵阵的呦喝声,三十门神威炮正对着敌城屹立于三百步外,敌城之上一般肃然,本军阵上也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准备瞧瞧这些庞然大物究竟有何威力。
“先装一枚石弹试射下发吧。”方绍于马上挥鞭令道。
于是,两名身强体壮的军士,用扁担肩挑着一块水缸大小的石块,迈着沉重的步迈,吃力的将石块安放在了投置装置上。
周围的军士尽皆乍舌,别的不说,那石弹光看着就应该有一两百多斤重,如此重的石弹抛置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毁灭力,众人实在难以想象。
随着吱呀呀的梢杆扭动声,士兵们的神经也跟着绷了起来,无关之人都不自觉的往旁边退开,他们是生怕梢杆被石弹的重量压断,自己倒霉的被绷出来的木屑碎石伤倒。
“准备就绪。”炮手高叫了一声,等待着号令。
方绍驻马阵,举目遥望着巍巍的晋阳城,望着城头飘扬的书着“徐”字的大旗,徐晃啊徐晃,我跟你没仇,说实话,我对你还挺欣赏的,没办法,谁让咱们阵营不同呢,好久没发明东西了,我这最新的发明,就当是给你做见面礼了。
“发射。”马鞭一挥,方绍一声清喝。
嘣——咻———
…………
城头的徐晃,此刻正凝眉而立,默默视着着城外的汉军,大摇大摆的,很嚣张的将传说的神威炮立架在自家门前。
看着那些不屑一顾的敌人,徐晃很有一种想冲出城去,大杀一场的冲动,但此刻的他,空有一腔恼火却只能干看着。没办法,敌人太多了,黑压压一片如蝗虫一般,就算自己是一条龙,杀入这蝗虫之海,也要被一张张小嘴吞噬掉不可。
在陈仓、在临晋,徐晃曾有幸亲眼目睹过神威炮的厉害,他深知汉军这种攻城武器的厉害,所以在奉曹丕之命镇守晋阳时,就不分昼夜的对晋阳城加固,在他看来,如今的这座晋阳城,实比当年袁曹之战时的邺城还要坚固几倍。
当年审配守邺城,凭着坚固的城池,令曹操足足围困了一年才攻下,徐晃有信心,凭着自己的能力,将这晋阳城守个三五个月当不成问题。
不过,徐晃的这种自信,在方绍将新版本的神威炮架在他的门口时开始畏缩了。
那庞然大物,俨然如一座小型的堡垒一般大小,徐晃凭着自己的见识,实难想象那是人造出来的东西。
此刻,他和他周围的士卒,都深深的为敌人的这般利器所震怖了。
徐晃清楚的感到了士气的受挫,他深知,在这种困境之下,畏惧的结果就是死亡。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内心的震惊,厉声道:“贼军那只是奇技yin巧,根本不足为惧,尔等休要害怕,都给我坚守位置,准备迎战”
徐晃这般提振士气的口号刚刚喊过,汉军第一枚石弹跟着就发射了。
伴随着撕破真空的尖锐鸣声,巨石划过一道曼妙的弧线,飞越三百余步的长距离,准确无误的击了城楼顶部。
瞬时间,石破天惊,地动山摇。
轰隆隆的巨响,城楼被轰塌了半边,飞落下的残梁断柱,将下面不及躲闪的士卒转眼填埋在其下。
那枚石弹击穿击城楼之后,撞击力依旧不减,竟是飞入城内三十多步才落地,正击了一队士兵,十几人被从头到尾平碾过后,眨眼间变成了一堆肉酱。
几秒后,徐晃从愣怔回过神来,骤然发现,背上竟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三百六十六章 诱骗
在陈仓之时,徐晃目睹过汉军的神威炮,尽管其威力十分赫人,但石弹击在城池上,最多也只是击碎点城皮,震开点细缝,修修补补的话还不至于危及城防。
但眼前的这神威炮,只区区一枚石弹,便能将城楼轰塌半边,其威力与射程,均比当年徐晃所见的神威炮大为增进。
‘汉国之中竟有这等能工巧将,这下形势就有些不妙了。’
徐晃在惊异慨叹时,城下的方绍却是一脸的满意,3.0版神威炮的威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强,其精度与轰击力都上了一个全新的层次,看着对面那还在崩塌中的敌城之楼,方绍毫不犹豫的下令,炮门全开,对敌城实施不间断的炮火覆盖。
十几秒后,三十门神威炮装弹完毕,随着一通鼓响,三十枚巨型的石弹腾空而起,向着恐惶的敌人飞驰而去。
轰轰轰——
七枚石弹准确的命中了城墙,自身的重量加上抛射的动能,那可是高达三四百斤的冲击力,一旦命中,城头便被轰得是地动山摇,碎石横飞,坚厚的墙体四处开裂。
齐射之后就是自由射击,汉军炮手从容的装弹发射,而城上的魏军却遭受着地狱般的恐怖袭击。
没有人敢露头,所有人都抱头龟缩在女墙之下,乞求着上苍保佑自己运气好,那石弹千万别轰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因为那区区的一面女墙,根本无法抵挡住巨石的冲击,每每击中,必是连人带墙的摧为粉碎。
每个人的耳膜中都充斥着石破天惊的巨响,还有同袍的惨叫之声,如同细细的钢丝一般,一点点切割着他们的肝胆。
尽管炮击只持续了不到一刻钟,但对城上那些倒霉的魏卒来说,仿佛正经历着人生中最漫长的煎熬,简直就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一般。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这般非人道的折磨,精神因之而崩溃,丢下武器,丢下岗位,哇哇怪叫着逃下城去。
第一个逃跑的人距离徐晃不过十几步之远,见此情形,同样低头避弹的徐晃急是大声叫道:“不许擅退一步,给老子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徐晃的喝令被隆隆的炮声所掩盖,或者是逃兵的精神崩溃之下,脑袋中除了一个“逃”字之外,已是什么都填不进去。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整个军队的崩溃,往往都是从一两名的逃兵开始的,作为一名久经考验的优秀将领,徐晃知道,他必须将溃逃的势头扼杀在摇篮之中,否则这种溃败将很快蔓延向整条防线,这样的话,不用等着汉军来攻城,自己就从内部分崩离析了。
“站住,给老子站住”
徐晃冒着被石弹击中的危险,大叫着冲向了那名逃亡的士兵,赶在他下城前将之一把抓,厉喝道:“回到你的位置去,敢退一步,老子军法处置了你。”
精神崩溃的士兵,根本听不进他的威胁,拼命的甩脱了徐晃,拔腿就往下跑。
徐晃怒从心起,噌的拔剑而出,手起剑落,便将那士兵人头斩落。
他高兴着带血的剑,高声喝道:“谁敢擅退一步,这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都给老子顶住了”
徐晃在军中素有威信,将士们本来对他就一向敬仰信服,如今他又杀鸡儆猴,这般以军法一威胁,那些惶惶不安,本就退意的士兵们便不敢再乱动了,只得硬着头皮缩在女墙之下,继续的忍受着那痛苦的折磨。
暂时的压制住了军心溃散的势头,徐晃刚刚可以松一口气时,忽听咔嚓一声脆响,寻声望去,却见那面高耸的“徐”字大旗,竟被汉军的石弹撞断,正吱呀呀的向着自己这边倒来。
徐晃大惊,急是向旁让开,便那旗杆倒势太快,徐晃还是晚了一步,顺势便被压翻在地。
周围的亲兵们吓了一跳,赶紧扑了上来,将粗大的旗杆搬开,把压在其下的徐晃抬了出来。
“将军你怎样,可有受伤吗?”部下们惊慌不安的询问着。
徐晃的身上没有血迹,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看起来并未有受伤,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淡然笑道:“区区一杆旗杆岂能伤得了我,我没事,尔等无须担心,安心应敌吧。”
众军虚惊一场,见着主将无事,一颗心便安了不少,各自散去赶紧躲回了女墙之下。
当众人的目光从自己身上转移走时,徐晃的表情抽*动起来。
他轻扶着右臂,脸上流露着痛苦之色,却是因为刚才那旗杆落下之时,避过了要害,右臂却被重重的砸伤,估计是已经砸断,但徐晃为免动摇军心,便只能在众人面前假装无事。
炮击依然在持续,无休无止一般,徐晃忍受着臂上的剧痛,假装若无其事的屹立在城头,用轻蔑的目光傲然注视着城外的敌人。
当魏军的将士们目睹了他们的统帅,傲立在那里,犹如战神一般,傲视着敌人,无惧炮火的侵袭时,他们的军心士气无不为之一振。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此刻的徐晃正忍受着**上无比痛楚,而他那看似坚毅的目光中,却笼罩着一层深深的忧虑。
‘徐晃啊徐晃,你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呢?’
…………
当天作战的主要目的,只是试射新版神威炮的威力而已,方绍并未下令进攻城。
试射的结果令刘备极为满意,于是,在接下来的数天之内,汉军又采取了攻平阳城的手段,对晋阳城围而不攻,只以神威炮对敌城进行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性的疲劳轰炸。
四天之后,汉军御帐。
“徐晃果然是一员良将,遭受如此重创,依旧能保持军心不溃,看来想攻下这晋阳城,不死伤些士卒是拿不下来呀。”
早年刘备曾做过曹操一段时间部下,对其下属的那些将领也算是熟知,对这于这个徐晃他自也十分欣赏。
“若强行攻城,固然能下,但也会徒损士卒,所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依臣之见,若能招降徐晃还是为上计。”法正说道。
庞统哼了一声,“孝直,这个徐公明可不比当年武功的张将军,还有前番平阳的高将军,他对曹氏一向是忠心耿耿,若想招降他怕不会那么容易。”
刘备微微点头:“若能招降当然最好,不过徐晃的性子朕也深知,此人对曹氏的忠心旁人难及,如果实在无法招降,朕也只有不惜毁此将才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方绍忽然间有了主意,遂是笑道:“陛下,臣倒有一计,或许可诱降徐晃,不妨试上一试,若然行不通的话,再将晋阳夷为平地不成。”
刘备眼眸一亮,忙问何计,方绍便将自己的计策说了一遍,刘备嗯了一声,点头道:“中正此计甚妙,可以一试。”
…………
接下来的三天之中,汉军停止了对晋阳城的轰炸。
轰炸的停止,给城中快要疯了的军民一个难得的喘息时间,所有人紧绷的神经都得以稍稍舒缓。不过,身为统帅的徐晃心头却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一日的清晨,一队百余人的汉军在将要进入城头敌军的弓弩射程之时,领军的汉将姜维大声吼道:“城上魏军听着,尔等皇帝曹彰在此,休要放箭,速叫你们的将军徐公明出来相见。”
城上魏军大惊,赶紧去通传徐晃,徐晃听闻也是吃惊不小,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策马离府,一路狂奔至城头。
此时,一百多的汉军已抵至护城河前,徐晃在城头上向下仔细扫去,果然见汉军之中,捆绑着一个黄须之人,隐约一看,确与自家皇帝曹彰有几分相似。
‘莫非,陛下竟然兵败被擒了不成?’
这一刻,城上包括徐晃在内的魏军,尽皆心中大恐,眼见着皇帝被汉军擒住,心中仅存的一点抵抗的意志便瞬间频临瓦解的边缘。
城下的姜维得意的高呼道:“徐公晃,你家皇帝曹彰自不量力,强攻榆次,结果反为我军所擒获,你再抵抗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开城投降更待何时。”
姜维声音嘹亮,几句话说得城上的魏军更是心惊胆战。
不过,徐晃却不是那么容易轻视之人,他遥视着城下的那个皇帝,虽然形容酷似曹彰,但毕竟相隔甚远,无法百分之百的确认,如果是汉军弄了个假货来诱降自己又当如何?
徐晃眼珠子一转,遂高笑道:“刘备原来就这点能耐,攻不下我晋阳,竟然找了个假货来冒充我家陛下,你以为我徐晃会中了他这雕虫小计不成。”
姜维冷笑了一声,高声道:“徐将军,我大陛下亲率十余万大军围城,攻破你这一座小小的晋阳城只是转眼之间的事,陛下他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无非是欣赏你是个人才,想为我大汉所用。至于这曹彰,信不信由你,总之给你三天时间,三日之后你若不降,陛下就斩了曹彰,然后再将晋阳城夷为平地。哼,你好自为之吧。”
姜维下了这最后的通碟之后,带着那曹彰扬长而去。
此刻,城上的魏军已是惶惶一片,徐晃亦是心怀着极度的忐忑。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陛下呢
第三百六十七章 性格
第三百六十七章性格
姜维押解着曹彰回到了汉营,一入营盘,便将那曹彰给松了绑,姜维拍着他的肩膀道:“演得不错,下去领赏去吧。”
“多谢将军,小的去了。”假曹彰感激而去。
姜维径往御营而去,入得御帐,刘备与方绍正在谈论事情,姜维上前拜见过二人,信然道:“陛下,末将已按照大司马所交待的办了,一点差子都没有。”
刘备看着眼前这年轻的将领,说道:“很好,不知那徐晃有何反应。”
姜维如实道:“徐晃见到那个假曹彰时确实很震惊,不过此人细心的很,听他的口气和言辞,似乎并没有全信。”
“嗯,徐公明确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之辈,那其余魏军又是怎样的反应?”刘备又问道。
“城头的其余魏军似乎并没有徐晃那般细心,依臣所见,他们十有**是被假曹彰给骗到了,一个个都震动很大。”
刘备微微点头,目光转向了方绍:“中正,你这计策虽然打击到了魏军的军心,但似乎并不能诱降到那徐公晃,看来若想拿下晋阳,非得用强不成了。”
方绍淡淡而笑:“陛下莫急,假曹彰只是一个铺垫,臣这里还留有后招。”
刘备神色一振:“大司马莫非还有何妙计。”
“拿笔墨来。”方绍高叫一声。
不多时,内侍们在刘备狐疑的注视下,将笔墨纸砚奉上,方绍便向姜维道:“伯约,又是你露一手的时候来。”
姜维被方绍拉过来,将那沾好墨的笔交到他手中,姜维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便恍惚,兴奋道:“大司马,莫非你是想让我摹仿曹彰的字迹,给徐晃写一封劝降信吗?”
这小子,果然机灵,一点就通。
方绍遂从袖中取出一封书文,笑道:“正是如此,这是我先前搜集好的一封曹彰的亲笔手书,你看能不能摹仿。”
姜维只看了一眼便胸有成竹道:“曹彰的字并无独道之处,摹仿起来不是难事。”
方绍甚至喜,便道:“好,那你就用曹彰的语气,给徐晃写一封劝降信吧。”
姜维提笔作书,这时的刘备才看明白方绍这后招是何意,既是高兴又有担忧:“中正,这计倒也是好计,只是这摹仿的伪书,毕竟与真迹有所不同,会不会被徐晃识破呢?”
“陛下放心,姜伯约练就有一手临摹别人笔迹的绝活,臣之前就见识过,足可以假乱真。”方绍对姜维是充满了信任。
姜维文思泉涌,笔走出风,须臾间修得一书,将之呈于刘备面前。
刘备将曹彰的真迹与之对比,细看了半天都无法辩出真伪,不禁赞叹道:“想不到伯约你年纪轻轻,不但武略出众,还有这书法绝技,嗯,不错,很是不错。”
姜维得方绍的提携,能有机会见着刘备就不错了,如今竟还亲耳听到刘备的当面赞许,姜维心中那个漏*点澎湃呀,激动得差点就热泪盈眶了。但在方绍的暗示下,还是极力的克制着内心的欣喜,很是恭谦的答道:“陛下谬赞了,臣万不敢当。”
刘备自己就是个谦逊的人,见得这般有能力,有活力,又谦逊的年轻人,自然是十分喜欢。
“这封信就由中正你来安排送给徐晃吧,在这样的困境下,朕想这徐晃多半没有别的选择了。”
其实这诱降之计也算不得什么高明,如果在平时方绍也不会献上。
但如今的形势时,汉军数十万大军以压倒性的优势深入并州,而晋阳城则被围得水泄不通,连个苍蝇也飞不进去。至于曹彰则被阻绝于榆次之东,既无法与晋阳取得联系,更不用回兵救援,况且,就算曹彰能够突破榆次的汉军,但以他手中仅仅两万多的兵马,自保都成问题,更不说用击败二十万汉军,解晋阳之危了。
可以说,曹彰面临的处境并不比徐晃好多少,在这种形势下,曹彰兵败被擒也并非没有可能。所以,方绍才利用徐晃的信息不畅的缺陷,玩了这么一处骗降之计。
姜维写的那封伪书,当天便被送往了晋阳,当徐晃细看过这封信时,心里边那个不是滋味呀。
信的字迹的确是曹彰的手书,曹彰在信中说自己在榆次中了汉军的埋伏,兵败被擒,如今他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刘备答应只要你徐晃能开城归顺汉国,那么刘备就饶自己不死,而且还会重用你徐晃,希望他不要再顽抗下去。
如果果真是如此,连皇帝都投降了,自己再抵抗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而且,这个消息很快将传遍全城,不需多少时日,就算自己想再抵抗不去,那些人心尽散的军民也不会听从。
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徐晃突然间对自己当初,在郭淮的蛊惑下拥立曹彰为帝而感到后悔。
他对曹氏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作为一名追随曹操多年的老将,在徐晃看来,曹丕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军事统帅,屡屡的战败令他对曹丕极为寒心,而极具军事才华的曹彰,在他这般武将眼中,才是一个合格的元首。
所以,在各种因素的促使下,徐晃选择了拥立曹彰为帝,他认为这并无损于自己对曹氏的忠诚,因为曹彰同为太上皇之子,而自己的这般所为,或许还可将这个帝国从风雨飘摇中解救出来。
但是现在,残酷的事实却令徐晃失落透顶。
徐晃再度拿起那信,反反复复的看了数遍,希望能发现出点蛛丝蚂迹,让他看破这封信并非曹彰所写。
只是,姜维的摹仿之技着实了得,这一封信写得天衣无逢,以徐晃的书法水平根本看不出一点端倪来。
啪
徐晃将书信狠狠的摔在了案上,咬牙愤愤道:“原以为曹彰是个铁血的汉子,没想到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是我徐晃看走眼了。”
徐晃是在愤慨,也是在自责,但骂了这么几句之后,蓦然间身子一震,失望的表情一瞬间尽褪,神色间浮现出惊异之色。
‘对呀,陛下向来刚烈勇武,以他的性格,就算是兵败,他宁可自行了断也绝不会甘做汉军的俘虏,这等耻辱他根本就受不了的,又焉会如此苟活于世,而且还不知耻的写下这封劝降书不对,这其中必有奸计。’
也不知是灵感突至,还是由于对曹彰的了解,徐晃突然间对这封产生了深深的质疑,尽管那上面的字迹千真确是曹彰所书,但徐晃这会却无论如何也不再信了。
他踱步于堂中,剑横紧蹙,心思翻滚如潮。
陡然间,他停下了脚步,嘴角边扬起一抹决毅,却又诡异的笑,喃喃道:“好吧,事到如今,只有冒死一试了,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
…………
两天后,汉营。
刘备手拿着徐晃的归降之书,神色间流露着欣慰之色,笑道:“中正此计果然效奏,徐公明答应归降了,朕麾下又将添一员大将呀。”
刘备将徐晃的归降之信与众人传阅,徐晃在信中言道愿意归降,还说晋阳城被围这么多天,城中百姓饥渴难耐,故而他明日将与城中百姓一起先行出城归降,其余守军随后再出降。
不过,徐晃还提了一个额外的要求,那就是刘备必须亲自到晋阳城前来接受他的投降,以展示其真诚,如果刘备不亲来纳降的话,他徐晃就宁愿与晋阳共存亡也绝不屈服。
方绍本是对自己的计策得逞而有些得意,但当他看到了徐晃的这条要求后,却又生了疑心:“这个徐晃倒是有些过份,竟然还要陛下亲自去纳降,我只怕有些不太妥当。”
刘备笑道:“这倒无妨,这徐公明乃魏之名将,一向自恃颇高,他要朕亲去纳降,多半是想给自己争得些面子而已,能得此大将,朕亲自走一趟又何妨。”
刘备这么一说,似乎又有道理,不过方绍却总觉着其中有些不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一时片刻又说不上来。
这时,看过徐晃之信的法正却是冷笑一声,“陛下若是真的亲自去纳降的话,只怕就中了那徐晃的奸计了”
众人都为之一震,刘备忙问:“孝直何出此言呀?”
法正抚须道:“中正此计确实很妙,但正以为,唯一疏漏之处就是对曹彰此人的了解。据正所闻,曹彰此人素来性情刚勇,这样一个人,即使是被我们擒获,也绝不会不知羞耻的写信反劝自己的旧部投降,以徐晃的眼光,即使他看出不出那封书信的真伪,也必能从此处看出破绽。”
经得法正这么一分析,方绍陡然间省悟,突然间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原来就是这一节。
刘备也颇以为然,点头道:“孝直言之有理,可是如果那徐公明看破中正的计策,却又为何还要约降呢?”
“陛下问的好,这就是为什么徐晃要在信中说,自己要随着百姓先行出城投降,而且还非要陛下亲来纳降的原因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纳降
第三百六十八章纳降
法正的提醒令方绍猛然间省悟,急道:“孝直的意思,莫非是徐晃想借着假降之机,对陛下突施杀手不成?”
看着方绍这般惊讶的表情,法正显得稍有些得意,“正是如此,我猜想徐晃到时必会令魏军士卒假扮成百姓,到时候出城与陛下相见之时,再来个突然袭击。介时陛下防范松懈,只怕……”
法正没将话说完,但刘备听着已是心惊战胆,猛然间拍案骂道:“好你个徐晃,朕看你是员将才,想将你纳入麾下,你却安得这等歹心,真是不知好歹。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刘备盛怒之下,便要下令将晋阳城夷为平地,这时,默不作声许久的庞统却笑眯眯道:“陛下息怒,拿下晋阳城何需用强,臣有一计,不费吹灰之力,既可斩杀徐晃,又何轻松的拿下晋阳。”
刘备转怒为喜:“士元有何奇谋?”
“嘿嘿,那徐晃不是想玩伪降之计吗?好,那我们就将计就计,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庞统遂将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刘备听罢抚着白须大笑:“士元此计甚妙,好,那我们就依计行事,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不识抬举的徐晃。”
一天之后,汉国的使者去往晋阳,对徐晃所提出的投降的条件给予了回复。
汉皇答应不杀曹彰,而且还厚待之,也同意了徐晃提出的汉皇亲来纳降的条件,而且为表诚意,还令汉军向后约退数里。
听着汉使的答复,徐晃表现得受宠若惊的样子,当即表示出对汉帝的敬仰与感jī,一口答应明天傍晚时分出城归降。
表面上谦和恭敬的徐晃,心里却在暗暗兴奋:‘刘备啊刘备,你这是自作自受,明日就看我徐晃一战定乾坤吧。’
…………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近黄昏。
汉军果然很守信约,四面的围军向后退出三里之外,而南面刘备的御营,更是退后五里,退至了晋阳渠之南。
这晋阳渠乃是连通汾水的一条支流,是早先徐晃镇晋阳之时,专门发动民力所挖,一者作为城中水源,二来也作为护城河连通汾水的渠道。
当夕阳西下之时,斥候回报,言刘备的御辇伞盖出现,如今已通过晋阳渠上的木桥,在渠水北面等候,身边所带只有不到三百多的御林亲军。
“哼,这个刘备还tǐng守约的,真是天助我也”徐晃怀着欣喜与兴奋之情,下令按计划行动。
于是,晋阳南门吊桥放下,城门大开,徐晃只带了十几骑先行出城,随后跟出来的是成百上千的平民百姓,一行人向着南面数里的木桥而去。
斜阳的余晖倾洒在枯草遍布的原野上,徐晃心怀着忐忑,策马徐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渐渐的,那黄sè的御辇进入了徐晃的视野,这位河东名将的血液顿时加快了流动。
“大家不要慌,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就行了,没我的号令,不得擅自行动。”徐晃沉声吩咐道。
队伍默默的前行,不多时,距离那黄sè伞盖所在不过三百余步,徐晃举目远望,果然看着个伞盖掩映的御辇之上,一位身着黄袍黄甲的老者正端坐着望着这边。
那必是刘备无疑了
徐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热血骤然间沸腾起来。
对面的汉军策马奔过一骑,那汉骑奔至近前,拱手道:“来者可是徐公明将军?”
徐晃纵马上前,拱手道:“在下正是徐晃,前面那可是汉帝。”
那汉兵点了点头:“我家陛下已经如约而至,现下既是徐将军便可随xi的独自去见陛下吧。至于这些百姓和军兵,自然会有人来安置。”
徐晃尚有些不放心,便又道:“我等军民皆仰慕汉帝陛下的天威,可否让他们一同上前一睹圣容?”
那汉兵面lù难sè,“这个,恐怕有点不合适吧,陛下有过吩咐,只准将军一人前来面圣。”
徐晃方才那句话,只不过是试探而已。
对面的汉军不过几百号人,而自己这里连兵带兵却有几千人,如果刘备竟能大方的让自己带着这几千人近前参见,这说明对面的刘备极有可能是假的,对方多半是看穿了自己的用意。
而今刘备怀有戒心,只准自己一人前去相见,这就证明,对面那个人必定是刘备无疑了。
心中,决心已坚。
“嘿嘿,看来你家皇帝,还是对我徐晃怀有不信任啊。”徐晃恭谦的表情一变,冷笑着说道。
那汉军一怔:“将军何——”
他话尚未出口,只见眼前寒光一闪,便觉脖子上凉嗖嗖的,眼睛斗睁着,一颗写满惊愕的人头便从脖颈上滚落于地。
此刻,徐晃手持着沾着滚滚热血的宝刀,迎风而立,整个人如恐怖的杀神一般,浑身上下迸发着无限的杀意。
他将那宝刀高高举起,带血的锋芒傲然的指向对面,厉声叫道:“弟兄们,前边就是贼首刘备,只要杀了此贼,一切就结束了。大魏国将转危为安,而你们也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是男儿的就跟着我徐晃,一齐将刘备碎尸万段,杀”
长啸一声,徐晃策马舞刀当先而出。
“杀”
身后爆出出一声jī动的轰响,那些假扮百姓的士卒,将身上的平民衣服一撕,几千带甲的死士lù出了狰狞的面目,随着他的将军,向着几百步外的刘备杀去。
…………
御辇上的姜维已经有点坐不住了,倒不是这御辇不舒服,而是满嘴沾的假胡子假白发,lng得他皮肤痒得难受。
姜维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竟有一天能够坐上皇帝的御辇,享受一下天子的威风。
如果平时,这可是杀头灭诛的死罪,但今时却不一样,天子亲自下令,命他假扮成自己坐上来的。
庞统、方绍和法正这三个老狐狸想出的计策,反倒让姜维潇洒风光了一把。
徐晃如期而至,姜维按照事先的计划,果断的派出一骑,前去传令徐晃亲自前来相见。
按照刘备的指示,如果徐晃真的是单独前来,那就证明他的归降是出于真心的话,如果……
没有如果,因为姜维已经看到三百步外,徐晃手起刀落,将自己派出的那员汉骑人头斩落。
‘果然不出先生所料,徐晃这厮真的是想玩火自残,哼,那就让我姜维陪你玩玩吧。’
听着震天的喊杀声,看着那凶相毕lù的魏卒冲杀上来,姜维的脸上却浮现出不屑之sè,他手一招,冷冷道:“敌人将近,准备迎战吧。”
三百汉兵jing神振作,面对着如c水般冲来的敌人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半点畏惧之sè。
两百步,一百步。
魏军越来越近,一马当先的徐晃,这个时候却反而有点生疑了。
就算是自己杀了刘备一个措手不及,可尚有三百步的距离,刘备也不应该一丁点反应也没有,这时的他,至少应该明智的选择暂退才是,怎的刘备和他那三百多号汉兵,竟是稳如泰山一般的屹立不动呢。
莫非,刘备早有准备不成?
陡然间,徐晃想起了什么,心中顿生忌惮,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明智对方有所防备,也只有放手一搏。
于是,徐晃渐渐放慢速度,让其余的魏军从自己身边冲边,冲在了自己的前头,而他则渐渐后退,选择藏于人群在指挥。
五十步之时,接战就在眼前。
突然之间,三百汉兵齐齐上前,挡在了刘备御辇之前,一个个黑森森的dng口瞄准了迎面而来的魏军。
诸葛飞弩,是诸葛飞弩。
徐晃心中一惊,果然所料不错,他急又把速度放得更慢,但却厉声催促着手下继续冲锋。
“夏侯渊的骑兵都承受不住,何况区区几千步兵……哼。”
御辇上的姜维冷笑一声,手轻轻一摆,下达了se击的命令。
瞬时间,千鸟齐鸣,十秒之内,三千支沾在剧毒弩矢se出。
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同时se出三千支弩矢,所造成的杀伤力自然是惊人。
眨眼间的功夫,成百上千猝不及防的魏军便被se翻于地,本是抱着必死决死的他们,在这般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之下,立刻便土崩瓦解了。
冲锋就此而止,幸存的魏军被般恐怖的打击吓破了胆,再也顾不上决死的誓言,一个个鬼哭狼嚎的四散溃逃。
名将果然是名将,锐利的眼光与迅速的反应,使他成功的避过了汉军疾风似的一般弩se,但他尚不及庆幸之时,就要面对着全军溃散的困境。
徐晃知道,如果错过了这天赐的良机,只有死路一条,唯有拼死一搏才有一丝生机。
于是他大喝一声,踏着遍地的尸骨,继续向汉军冲去,而身后跟随着的,则是五百多号最为忠诚的亲兵,这些人才是唯一愿意跟他赴滔蹈火的决死之士。
诸葛弩的打击虽然恐怖,但重新装箭却极为麻烦,这时见着一bō扫se之后,尚有魏军敢继续冲来,三百多号汉军就有点慌了。
姜维遥见徐晃舞着大斧当先冲来,叹道:“这个徐晃还真是执着啊,幸好先生还留有后招,大伙都撤吧。”
第三百六十九章 血路
第三百六十九章血路
姜维二话不说,跳下御辇,翻身上马便望南便先行而退。
那三百御林亲兵并不知道全部计划,见得假冒的“皇帝”先行而逃了,一时间便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迟滞的时候,徐晃和他那五百死士便已杀到。
徐晃手中一柄大斧,舞得如车轮一般,势不可挡的撞入敌群,只听咔嚓咔嚓,一颗颗的人头便四散飞落。
那五百抱着必死之心的魏军,义无反顾的跟随着他们的将军杀入敌群,只将那三百汉军杀得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徐晃顷刻间扫dàng了敌军,眼见刘备落荒而逃,岂轻轻易放过,很快又率军追杀而上。
要说这“假刘备”,六十多岁的人了,身子骨可是一点都不差,御驶着胯下战马,飞奔如风,动作干尽利落,一点都不显老态。片刻之间,已逃过了晋阳渠上的木桥。
这个时候的徐晃,尚未识破那假刘备的身份,他这会是杀红了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刘备
眼瞧着刘备就在前方几十步外,周围既无援兵,又无护将,此乃天赐的绝佳良机,岂能就此错过。
在杀念的催动下,徐晃毫不停歇的率众越过了木桥。
然而,就在刚刚下桥不过几十步远后,忽然身后喧声大作,渠岸南侧的枯树林中,忽起一军占据了木桥,封住了他的回路。
徐晃吃了一惊,正惊讶之时,又听四面炮声纷起,尘土卷积,旗帜烈烈,四面八方似有无数支兵马,正向他这边围杀而来。
“好你个刘备,竟然还布下了伏军,莫非你早就识破我的计谋不成”
正当这时,忽见更远处的晋阳城,烽烟冲天,炮声隆隆,原来是汉军趁着徐晃离城之时,已发起了对晋阳城的全面进攻。
徐晃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家刘备早就识破了他的所谓“杀贼先杀王”的计策,之所以答应亲自来纳降,无非是想yòu他出城罢了。
眼见老家被抄,回归被断,四面的伏兵杀奔而于,徐晃心中是悲愤难当,那双愤慨的双眼,锁定了尚在前方逃窜的刘备。
即使我徐晃今日要死在这里,也要杀了刘备做陪葬,刘备一死,汉国必覆,则大魏可转危为安,我徐晃也就对得起曹氏对我的知遇之恩了。
心念已下,徐晃悲呼道:“弟兄们,我们中了贼军的jiān计,已是死路一条。你们看,刘备就在前方,咱们堂堂大魏的战士,就算是死也要杀拉上刘备此贼来做掂背”
“杀刘备,杀刘备——”
陷入死地的五百死士齐声高呼,将心中的惶恐置之不顾,鼓起最后的勇气,追随着徐晃继续前冲。
左翼一军横冲而至,封住了徐晃的去路,为首一将正是邓艾,一柄银枪刺出片片梨uā,如疾风骤雨般向徐晃攻去。
“无名狗辈,焉敢挡我去路”
徐晃长啸一声,也不去环护周身的要害,只将手中的大斧挟着千斤之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邓艾压来。
他这是同归于尽,两败俱伤之招啊。
邓艾大吃一惊,他虽有心立功,但却没笨到同归于尽,眼见徐晃使出这等不要命的招式,只得收回杀招,横枪一挡。
呯
一声剧烈的金属撞击声,空气中竟是溅起了几点火uā。
在兵器撞击的一刹那,邓艾只感一股泰山压顶之力,由那巨斧击中枪柄,再由枪柄传至手臂,只震得虎口开裂,双臂剧麻。而那股强大的力道仍不消减,顺着手臂直导向内腑之中,邓艾只觉五腑像是被大锤狠狠的敲击了一下,气息一滞,xiōng中如翻江滔海般难受。
一击之下,邓艾连人带马被震开数步,他头晕目眩,大为震怖,竟是不敢再与徐晃交锋,眼瞧着他舞开巨斧,破围而出。
徐晃勇武难当,邓艾不敢与之争锋,但那五百魏军就不同了,一番截杀之后,五百魏军只余下不到一百,余众尽被留下。
徐晃冲破一围,再度追杀向刘备,奔出不足百余步,右翼烟尘大作,一队汉军呼啸而至,为首那员小将,正是关羽次子关兴。
关兴家传长刀一横,高声叫道:“公明叔父,你已无路可去,还是下马归降我家陛下吧。”
早年在关羽在曹操手下时,与徐晃相交颇深,二人之间以兄弟相称。关兴出生较晚,虽不识得徐晃其面,但关羽常常在他面前提起位公明叔父,是何等的武勇忠义,故而关兴对徐晃也是仰慕已久,如今在阵前时,不忍以兵戎相见,便出言劝降。
徐晃并不知那小将时谁,听得他喊自己是叔父,便将马蹄略收,厉声质问道:“黄口小儿,你是何人?”
关兴马上微一欠身,朗声道:“侄儿姓关兴,乃是美髯公次子。叔父,听侄儿一声劝,不要再助纣为虐,归顺我大汉朝吧。”
徐晃也没想到,竟会在这战场绝地,逢遇故人之子,眼前关子英武不凡,不禁赞叹道:“想不到云长兄竟有这等俊杰之子,贤侄,念在在父亲的面上,就请你让开一条路,否则就别怪我徐晃翻脸无情了。”
听得徐晃这一番言语,关兴知多说无益,遂是轻叹一声,剑眉陡然一横,喝道:“既然如此,那就恕晚辈无礼了。”
关兴喝罢,竟是抢先拍马杀到,徐晃冷笑一声,策马迎上前来。
两马相交之际,关兴先发制人,一柄青龙刀化作一道曼妙的青弧,向着徐晃的脖颈割去。
这一刀看似平平无奇,但其中却挟着碎骨锻铁的巨力,刀锋未至,徐晃已隐约听到哧哧之音,那是刀锋切裂空气,气流与刀身磨擦所产生的撞击声。
‘好小子,小小年纪便能将关家刀法领悟至如此境界,不愧是虎父无犬子啊’
徐晃心中大赞,但那种赏识,只是一名绝顶的高手,对于一个初生牛犊居高临下似的赞识而已。
杀意陡然间一凝,一双血目吐lù着凌烈无比的杀焰,猿臂一伸,手中精钢大斧横斩而出,又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招式。
狂澜巨*般的杀气凝聚于那削铁如泥的斧锋,形成一束jīdàng旋转的涡流疾射而至,斧锋未到,关兴的脸已在这股气流的冲击下,皮肤剧痛难当。
如此强横的劲道,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只令关兴心惊战胆,他急是收敛刀势,于马上做了一个铁板桥,平躺于马背之上。
烈烈的斧锋从关兴的脸上一尺之距扫过,尽管隔着这般远的距离,但那霸道无比的气劲,竟是将关兴的脸上生生的刮出了一道血印。
战马嘶鸣,瞬息之间,一招而过。
当关兴心惊胆战的直起身已待迎接第二下杀招之时,却见徐晃已纵马远去。汉军将士,竟是被徐晃那滔滔的杀气所慑,阵如浪开,本能的让出一条路来。
望着那雄伟的背影,关兴长吐了一口气,心中实为徐晃武功之强而震撼,若非是他急着去追那假皇帝,不屑跟自己纠缠的话,只怕斗不几个回合,自己非得毙命于对方的斧下不可。
…………
冲破敌围的徐晃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纵马狂奔在苍凉的原野上,渐渐的耳边再没有气息声,他知道,残存的弟兄们已被关兴截住,此时此刻,他已是孤身一人。
刘备的身影早就逃远,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他最后的希望泡汤了,那个刘备无论如何是追不上了。可是,被杀意所占据的心智,却促使着他在原野上不停的狂奔。
他不敢停下,仿佛一旦停下,整个的意志就会崩溃一般,只有不停的追下去,生命就还存在的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勒住了疲惫的战马,因为,他已无路可去。
挡在他前面的是黑压压的汉军,一眼望去,遮天蔽日一般。
自己苦苦所追的那个“刘备”,驱马缓缓而来,一边走一边将身上的假胡子假发卸下,最后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个同关兴一样年轻的小将。
这个时候徐晃才彻底的明白,原来连自己苦苦追杀的刘备,竟然也是假的,从头到尾,自己心中所有的念头,都已经被人家算计得漏水不lù。
这世上,怎会有这般鬼人物,竟如鬼神一般,不可思议的将自己的思想看穿
此刻的徐晃,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卸掉伪装的姜维,高声道:“徐公明,你的yīn谋我们陛下早已识破,眼下你已经无路可走,归降吧。”
徐晃的脸上涌起一抹悲壮的笑,他横斧大叫道:“有胆就上来取徐某性命吧,想要我投降,休想”
姜维知道徐晃武功盖世,当然不会自不量力与之过招,便也不多言,策马回归本阵,见着刘备后,便将徐晃不肯归降之事说了。
这时,列立一侧的马超上前叫道:“陛下,当年臣在潼关所遭受的辱耻也有这徐晃一份功劳,此人既然不肯降,就请陛下准臣去斩了他的人头,也算让臣报仇雪恨。”
刘备深吸了口气,衣袖轻轻一拂,“孟起既想报仇,朕就遂了你的意,徐晃武艺高强,要小心才是。”
得到刘备的准许,马超大为兴奋,提起长枪,策马奔出阵来,银枪向着徐晃一指,傲然道:“徐晃,马超在此,前来受死吧”
第三百七十章 巅峰之战
今天合章吧,看着顺当些。
———
马超,眼前持枪而立的,就是那个怎么都杀不死的西凉锦马超。
当年关中一战,曹c正是听从了徐晃的献计,才从蒲坂津偷渡黄河,绕过潼关进入到关中平原。
当时的马超曾劝韩遂派重兵驻防蒲坂津,但可惜的是那个蠢货不听劝告,所以才使那徐晃偷渡成功。
关中的大败,是马超一生中最大的耻辱,曹c、夏侯渊、还有这个徐晃,都是马超铭记在心的仇人。
而今曹c成了活死人,夏侯渊已死,只有这徐晃,还顽强的存活至今。此时再见仇敌,马超一腔复仇的热沸,如干柴一般只一点火星就被点燃,瞬间燃烧成了熊熊的战意。
一阵北风扫过,地面的枯草哗哗作响。
巨斧上的热血已冷,滴落在干涸的土地上,如同浸入到海绵一般,转眼被吸附全无。
徐晃注视着眼前那西凉雄狮,心中不仅涌起一阵寒意。
胯下那匹纯白的战马,周身的m发并没有半根杂se。它的四肢修长劲健,一条条肌ru仿佛钢筋铸就一般,皮m光滑而富有活力,明亮而鲜慧,纯白se的鬃m在狂风摇曳摆动。
马上的那人,古铜se的英俊脸庞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砍一般,两条横眉下是高耸的鼻梁与深陷的眼眶,黄褐se的瞳孔里se出锐利的光,刀锋一般的眼神之中,尽是冷漠与杀机。
尽管,他已不在是当年的风华绝yn,但身上的威霸之气依旧令人心惊胆战。
银se的狮盔,银se的战甲,银se的长枪,银se的战袍,一身的白与胯下的战马浑然一体,宛如在风中卷积的雪团。
时隔多年,曾经那个在潼关杀得曹c狼狈不堪,令曹军诸雄都为之震怖的马超,依旧是雄风不减当年。
“哼,马超,关中一战给你侥幸逃过一条狗命,你这个手下败将,还敢在我面前言勇吗,哈哈——”徐晃收敛起心中的那份震肃,不屑的嘲笑着马超。
西凉雄狮闻言大怒,双腿一夹胯下战马,如一道银se的闪电,卷起漫漫尘雾,向着徐晃杀去。
四蹄如飞,电光转眼即至。
那一柄银枪螺旋而转,挟着尖锐的破风之声,似一条毒蛇般刺来。银se的枪头吞吐闪烁不定,犹如一面银盘,将徐晃正面的要害尽数覆盖,枪刃未至,激起的风压便如巨石一样撞来,只令徐晃胸腔为之缩紧。
如此杀气腾腾,势不可挡的招式,直令徐晃为之一震。
当年的关中一战,徐晃并未曾与马超正面ji过手,只曾听闻这马超武功绝伦,似有当年吕布之勇。
今日,乃是他二人第一次过招,但尚未ji锋之时,徐晃便被马超那强悍无比的威势所压制,心中不禁骇然:‘想不到这马超果然有吕布之雄,此人为刘备所用,实为我魏国大害,今天我就是拼着同归于尽,也要除掉此人不可’
徐晃决意以下,巨斧破风而下,不避不挡,反向马超的面men砍去,他这又是想玩先前对付邓艾与关兴的那般同归于尽的招式。
只是,眼前的敌人可是传说中的马超,那是群雄并起时就名列当世武功绝顶巅峰之列的高手,邓艾这等后起之秀武功固然了得,但与马超相比,只能用望尘莫及来形容。
银se的枪锋,半途之中突然一抖,斜向偏移三分,直趋徐晃的手臂。
徐晃暗吃一惊,心知如果再强行劈下巨斧,未及击中敌首之时,自己的手臂就要被刺穿。
轻描淡写的一招,便即破解了徐晃同归于尽的战法,如此敏锐的反应,是经过多少次战斗千锤百炼而成,而其变招之际,又看不出任何的迟滞,仿佛一气呵成一般。
马超的变招,致命徐晃不得不随之而变,本是从半空劈下的巨斧,忽的斜扫开来,斧刃撞向对方枪锋,身体同时微微左倾,试图将这一刺化解。
砰
一声金属相撞的锐响,马超刺出的枪锋被dng开了三分。
令徐晃吃惊的是,那本以为dng开的枪头,却借着自己斧上之力,少势下沉之后,顺势的向着他的xi腹刺来。
借力发力,招式如水,形无定式,实乃枪法中的最高境界
变破换招,只有瞬息之间,围观的汉军虽有数万,但能看懂的却寥寥无几。
在阵前观战的姜维,此刻心中是感慨万千,想他自诩是用枪的高手,但此时看到马超神乎其技的枪法,方才知道自己实在是井底之蛙,与马超这等登峰造极的枪法相比,自己还相差甚远。
‘骠骑将军这枪法,力如狂涛,快若闪电,一招之中竟是藏着十余后招,随机应变,无往而不利,若是ji手的人是我的话……’
姜维的心里有点发m,不敢再想下去。
马超的枪法虽利,但要知道,与他对敌的并非是姜维这等xi辈,而自董卓时代就名动天下的斧法高手徐晃,这巨斧在他手里,同样已至当世无双的境界。
但见马超那一枪借力刺向自己的xi腹,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刺,却挟着雷霆万均之势,枪锋未至,他的腹部已被凌烈的劲气压迫得向里陷去。
徐晃不及多想,dng下的巨斧顺势往地上一砸,轰的一声溅起飞沙走石,巨力撞击之下,地面竟是深深的被破开一坑,斧刃直陷入坑底三寸之深。
以c入地面的巨斧为支撑点,徐晃双足一点,壮硕的身躯竟身轻如燕,嗖的腾空窜起,马超那刺来的枪锋,贴着徐晃的脚面错过。
身在半空之时,徐晃腰躯用力,身体绕着斧柄急旋,双足扇扫向马超。
徐晃以此奇招避过自己的致命一击,而且还反攻回来,实令马超吃了一惊。
其实早在方才出一招时,马超就预判到了徐晃的诸般应对之式,一招为虚,其中暗藏着十几路致命的实招,招招都足以令徐晃避无可避。
但马超还是低估了徐晃的武功实力,这时被对手千均一发之际避开致命一枪,眼瞧着敌脚扫向面men,马超急是向后仰去,堪堪躲开了这一脚,只不过徐晃的脚是贴着他的脸面而过,虽然没有击中,但也让马超闻了一回他的臭脚。
然而,徐晃这一扇扫,真正的目标并非马超,当他的双足从马超的头顶扫过时,力道丝毫不减,生生的踢中了那白马的脖颈。
咔嚓一声脆响,那可怜的白马,被这重千斤的一踹,脖中之骨立时便被震碎,巨大的身躯伴随着惨嘶之音,便向前栽去。
马超听到那响声之时,方知不妙,腰身尚未直起起,整个身子倒随着栽倒地战马向前立起,顷刻间便要随着断颈的战马一同被掀翻于地。
汉军之中爆发出一声惊呼,多数人都为他们的骠骑将军捏了一把汗,甚至有人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马超被甩落于地的狼狈样子。
不过,御辇上的刘备却在这一刻面露笑容。
很多人似乎已经忘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的皇帝也曾经是纵横沙场,武功了得的一名武将,那一对双股剑亦曾手刃无数敌人。
曾经的刘备,尽管与徐晃、马超这等当世绝顶的高手相差颇远,但也称得上是一流的高手。如今虽已至暮年,再也舞不动刀枪,但他的那双眼睛却并未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昏溃。
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自然看得出马超并不是那么容易落下风之辈。
果不其然,就在战马倒地前的一刻,马超双足用力一踩,整个人离马向前飞纵而起,银枪探出,化出一条白se的游龙,向着尚在半空的徐晃后心刺去。
这时的徐晃刚刚绕着斧柄转过一圈,背部诸般要害完全的暴露给了敌人,他原本以为马超会栽倒于地,根本来不及攻击自己的要害,而自己则可趁机转回马鞍。
令徐晃震惊的是,马超的反应速度超乎想象的快,当他听到背后哧哧的破风之声时,便知敌人又奇迹般的逆转了攻守之势,那致命的枪锋正直趋自己背心。
如此迅如闪电的反应,简直如看穿未来的神一样,实在是骇人听闻。
此刻,徐晃身在半空,破绽尽出,无从借力,无从躲避,似乎只能闭上眼睛等着承受那穿心而过的一枪。
汉军的惊呼声转为了惊喜声,御辇上的刘备嘴角微微上扬,叹想果然还是马孟起技高一筹,人言其有吕布之雄,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一招下去,看来就要分出胜负了。
生死一线,胜负将分。
莫非,战斗就这样刚刚开始就结束,莫非我徐晃连马超三招都抵挡不住吗?
不,不能,我绝不能就这样屈辱的死去
枪锋将至的瞬间,徐晃双足先后在马背上狠狠一踹,借着反蹬之力,身体反向撞回,那带着死神微笑的枪锋,从身体的咫尺之间擦过。
手中紧握着的巨斧拔地而起,掀出漫天的狂尘,借着尘地的掩护,徐晃连人带斧在空中翻了一圈,稳稳的落地。而自己的坐骑,则同马超的白马一样,被自己这两只铁锤的似的脚板踹翻于地。
雾尘渐散,视野重新清晰,瞳孔中倒印着的,是那一袭纯白的伟岸身影,那西凉雄狮横枪而立,正以一种吃惊与赞许的表情面对着自己。
围观的数万汉军,一时间都惊怔无声,空旷的战场鸦雀无声,纵然是刘备也被这意外的结局惊得无话可说。
风又起了,卷起的飞沙击打在斧柄上沙沙作响,风中有一丝血腥的味道。
站定了的徐晃,这时方才感觉到有一种痛楚正从下身传来,他微微向下一瞅,却见xi腿处包裹的裤腿已补撕破,肌肤被刺破了一条寸许长的口子,鲜血正潺潺的淌落。
徐晃暗吐了口气,果然还是马超快过三分,方才那惊险一刻,虽然避过了身体的要害,但马超在落地之时,枪锋斜带,还是伤到了自己。
“徐晃,你的武功果然了得,不过,终究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呀。”
此刻,衣袍尽湿,像是吸饱了血的蚂蝗一样,紧紧的贴在肌体上,沾乎乎的极为难受。
但是面对马超不知是讽还是赞,徐晃长柄的巨斧却往胸前一横,冷冷道:“生死未分,你何必得意,来,我们再打过。”
徐晃的表情何等的慨然,但腿上流淌的鲜血却不因他昂扬的斗志而止却。血越流越快,转眼间脚下干枯的地面已经被浸红了一大片。
徐晃屹立在那里,仿佛毫无察觉,但痛楚却在渐渐增多。但他只有忍着,因为对面那天神一般的敌将,绝不会给他包扎伤口的时间,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只要再抓住自己任何一个细xi的破绽,就会不顾一切的扑将上来。
徐晃不敢保证自己在受伤的情况下,还有没有能力再经受住方才惊心动魄般的一连串杀招。
马超看了一眼徐晃脚下的血毯,脸上露出几分得意。这个时候的他,完全可以趁着敌人受伤之机,用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迅速的结速这场战斗,以雪洗那场耻辱的失败之仇。
不过,马超却没有选择趁机进攻,他出人意料的收了枪势,昂首道:“好久没有人能陪我大杀一场了,就这样宰了你太可惜,你先把伤口包扎好再战吧。”
死敌口中之词,着实令徐晃大感意外,他一时琢磨不透马超到底是何用意,是暗藏诡计,想骗得自己分心包扎伤口,好趁机突袭,还是如其亲口所说,想以一种堂堂正正的ji手,来结束这场绵延多年的仇怨。
徐晃默然不语,依旧持斧立在原地没有任何举动。
马超明白敌人心里在顾忌着什么,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放心,我马超要杀你,根本用不着那下三滥的手段。”说着,他倒提银枪,狠狠的c入了土地之中,自己则一提衣袍,盘膝坐下休息起来。
马超这般举动,既是为了消除徐晃的戒心,同时也是一种示威,一种毫无忌惮的示威。
“武夫终究是武夫,竟然玩起了这种战场决斗的把戏。”包括方绍在内,那些观战的文人们,刚得马超这般难以置信的举动,心里不约而同的这般想。
法正为马超担心,忍不住道:“陛下,徐晃已是瓮中之鳖,何必再跟他纠缠,下令大军出动,将他撕成碎片便是了。”
刘备手一摆,默默道:“只有亲手杀死徐晃,孟起才能赢回自己的荣誉,这是一名武者的尊严,既然孟起选择了单打独斗,那朕就当成全他。”
皇帝要坐观这场独斗,众臣便不好再多言,各自心怀着忐忑,默默注视着前方的战场。
空旷的原野上,那两个人相隔五步而立。
天空中,一群乌鸦在盘旋鸣叫,它们似乎正等待着某一个人的倒下,然后便可以飞扑下来饱餐一顿。
冷冷注视着盘坐于地上的马超,徐晃沉默了片刻,遂将大斧c入地面,蹲下身来,撕下一片衣襟,开始包扎xi腿的伤处。
就在他包扎伤口的时候,jing神仍旧高度集中,目光随时注意着对面的马超,防止他突施诈手。
而马超则以一种嘲讽似的笑脸注视着他,看着他完成了包扎,却并没有趁机出手。
片刻之后,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布满青筋的手同时握住了兵器之柄。
“马超,你倒也是条汉子,今日与你一战,不管谁死谁活,也值了。”徐晃金属般沙哑的口气中,对马超多了几分赞许。
“你错了”马超提起银枪,冷傲的目光,如冰川上反se着的刺眼阳光,灼se着眼前的敌人,“不是谁死谁活,因为,倒在此地人,必将是你。”
孤傲的语气,全然不把徐晃放在眼里,仿佛胜算尽在手中一般。
徐晃冷笑了一声:“休要猖狂,谁死谁——”
话未说完,眼前白影蓦的一闪,马超竟是从眼前消失了。
瞬息间,凌烈的杀气从左侧突袭而至,寒光流转中,那炽电般的枪锋吐露着银舌,直趋自己的太阳xue来。
‘好快的身法’
徐晃身形微侧,一柄黑se的巨斧疾舞如风,化成一团黑气卷向刺来的银se电光。
砰又是一声清脆的金铁碰撞之音。
徐晃这一式,乃是携着排山倒海之势,只是,双方兵器相撞的那一刹那,徐晃只觉斧上的力道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反弹之力,没有气劲的冲击,空空如也若有所失。
黑气一散,马超竟又不见了踪迹。
急顾左右,均不见马超的身影,徐晃心中大骇,心想就算你马超身法再快,也不能快到如鬼魅一般,就这样从视野中消失了吧。
对面的汉军中,突然迸发出一阵“噫”的惊绝之声。
陡然间,头顶的空气似乎在一瞬被cu空,四面八方的空气挤入那真空的缝隙之中,形成了泰山压顶般的巨力。
徐晃猛然抬起头来,却见那马超竟然不知何时已是纵上半空,身躯与银枪形成完美的一条直线,若从天而落的白虹一般垂直的轰击而下
第三百七十一章 胜利者
第三百七十一章胜利者
那是雷霆万均的一击,枪锋上所挟的,不仅仅是马超自身的劲道,更将他整个铁塔般的身体重量一同加了进去,再以这般迅雷之势急坠而至,其爆发出来的冲击力,实是难以想象。
徐晃只觉头顶上涡流急卷,凌烈的刃气横压而下,锋未至,而凌烈的气劲已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徐晃心知避无可避,急是一声低吼,将巨斧之高高举起,运起平生之力,准备硬扛住马超这一击。
瞬息间,原野上爆发出一种尖锐之极金属撞击声。
枪锋刺中斧面,竟是生生楔入了三分
地面呯的一声闷响,双足竟是在巨力的压迫下,在地面上踏出了两个小坑。
徐晃受此雷霆一击,只觉斧上传来惊涛骇浪般的力道,两条臂膀被震得几yù碎断,xiōng中五脏仿佛被无数大锤同时击中,血气上涌,他啊的大叫一声,跟着就吐出了一股血箭。
吱吱咯咯
那是骨骼间摩擦的声音,徐晃感到身体每一寸的关节处,都在经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随时都有可能崩裂。
而头顶,马超和他的银枪仍保持着完美的直线,竟是插入斧面之中纹丝不动。
于是,在原野上出现了这奇怪的一幕:地面上的徐晃嘴里喷着血,双手像举重一样,艰难的举着自己的巨斧,而巨斧之上,马超则用他的银枪倒插在斧面上。
观战的汉军无不为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而惊噫,大多数人都为马超那鬼魅般的枪法,威霸无比的攻击而折服,他们都以为这一击之下,徐晃不被撕成碎片才怪,但令他们惊骇的是,那一员魏将,竟然奇迹般的扛住了马超那雷霆一击。
方绍远看着原野上那有点滑稽的一幕,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寒风从身后卷过,方绍感到有点冷了,他迫切的想赶紧结束这场无谓的搏斗,好赶紧回帐中拥炉烤火。
不过,近在咫尺的刘备却是一脸的兴致勃勃,仿佛在看一场特效大片一样,整张老脸都随着搏斗场上的惊心动魄的变化而起起伏伏。
风从南来,穿过林立的汉军,原野上那二人的身上走过。
马超的战袍随风摇摇曳,远远而之,他二人这造型倒像是一面高举的旗帜。
此刻的马超,已彻底没了对徐晃的轻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使出平生武功所发出的最强一击,竟然仍是没能将这小子击垮。
此人因何能有这般顽强的抵抗力啊
徐晃的顽抗惹怒了马超,他身体急旋,使银枪如钻头一般,以巨大的扭力形成螺旋穿刺的冲击力向下急坠。
咔
那是斧面开裂的声音,徐晃的膝盖随之一屈,整张的脸都憋得通红,两颗怒睁的眼珠在巨力的压迫下,几乎要夺目迸出一般。
随着马超旋力的增加,徐晃的膝盖弯屈得越来越明显,额上汗珠如雨点般滚落,一口的钢牙吱吱作响,几乎要咬在咬碎似的。
已经是极限了吗?
徐晃的脑海中,不断有一个个声音这样问自己,强大的压力灌入他的脑海中,如怒涨的潮水,渐渐的将他的神智淹没。
不,我不能就这样输掉,我不能
在整个大脑被吞没之间,最后一个声音这样对他呼喊。
仿佛一道锁被打开,那扇藏于生命深处的大门被打开,生命的潜力如喷涌的火山,在这最后一刻喷涌而入。
“啊——”
徐晃陡然间长啸一声,生命燃烧为无尽的力量,yù裂的身躯猛的向上推进,随着那啸声达到顶点,他双臂拼尽全力向上猛力一推。
在这奇迹般的力量推撞之下,马超再无法保持身形,连人带枪被徐晃抛了出去。他身体机敏的在半空中抱成一团,翻了几翻,稳稳的落于五步之外。
马超暗吐了一口气,微蹙横眉,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敌人。
破解了马超致命一击的徐晃,此刻如一头陷入疯狂的野兽一般,表情狰狞得如地狱脱出的厉鬼,一双血丝如蛛密布的眼珠中,无限的杀气与怒气吞噬了他的心智,剩下的只是野兽的血腥之气。
陡然间,徐晃低吼一声,挥舞着巨斧,如一头被jī怒的黑sè巨狼,向着马超狂扑而来。
枪斧相交,溅出万点星火。
令马超惊奇的是,对方兵器上传导过来的力量,竟似比原先倍增一般,自己的虎口竟微微有点被震得发麻。
‘这家伙,战力似乎一下子翻了一番,了不起,了不起啊’
生平遇敌无数,马超这还是头一回碰上让自己产生丝惊怖和压迫感的敌人。
此时此刻,马超对这个潜力爆发,搏死而战的敌人,不禁生出几分敬意。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惊讶罢。
即使徐晃的武功一时大增,但可惜的是,他面对的可是西凉锦马超,一个天生的战神。
人,又如何能战胜得了神?
一击之后,马超开始真正的重视起这暴走的敌人,他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展开生平的武功,一柄银枪使得出神入化。
战团之中,只见雪片翻飞,黑气滚滚,二人的招式越来越快,气劲越来越猛,渐渐的,观战之人已看不清他二人的身影,只见得两团黑白之气在纠缠撕杀,仿佛两条蛟龙在翻飞而战。
初始之时,那黑sè的蛟龙霸气十足,似乎占据了上风,但随着战斗的持续,黑气渐如强弩之末,气焰越来越弱,而那白sè的蛟龙,却由始至终的强盛,在敌势衰落之时,自然而然的便夺回了上风。
迸裂的伤口挥血如雨,xiōng中的气息越发的虚弱,徐晃感到自己的体力已接近最后的极限,而眼前这敌人,却自若如常,甚至连一声粗重的喘息都听不到。
‘这就是马超的实力吗?我,果然还是远远不如……’
意志在这一刻崩溃,他终于承认,自己根本无法战胜此人。
噗
那是一声肉与骨被戮破的声响,然后,黑气与白气陡然间了分开。
刘备紧张的神经跟着一松,微微叹道:“战斗结束了。”
战斗发生之地,因为二人的厮杀,地面上已是伤痕累累,横七竖八到处是被兵器划开的深深沟迹。
他二人分立在一条三寸之深的长沟两侧,马超傲然而立,目光中依旧是不变的霸气,仅仅只是额头多了一滴汗珠而已。
还有,枪锋上的燃着热气的血渍。
而在他的对手,徐晃则以斧撑地,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仿佛一具体石化的雕塑一般。在他的心口。赫然是一个深深的大洞,一股股热气腾腾的鲜血,正如瀑布般从中溢出。
马超反手提枪走了上前,徐晃口中血流不止,仿佛挣扎着最后一口气,颤巍巍的道出了三个字:“你赢了。”
然后,下巴往下一垂,整个人便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再动一下。
“你也没输。”
马超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一推,那铁塔似的身躯方才轰然倒地。
几秒钟后,原野上暴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与惊叹之声。
马超回首笑对着数万汉军将士,这一场惊心动魄的jī战,到底还是他胜了。
当天晚上,刘备踏入了晋阳城。
在晋阳结束后不到两天,刘备便亲率十几万大军赶赴榆次,因为在那里,还有曹彰这个难缠的敌人需要对付。
此时的曹彰正在疯狂的攻打着魏延守备的榆次县,希望能够打通与晋阳的通道,解除他所谓的“国都”之危。
当晋阳城失陷,徐晃战死的消息传来时,这位不可一世的黄须儿,不得不选择了撤退,当刘备的十几万大军赶到榆次时,曹彰已经退回了井陉一线。
“什么,晋阳失陷了?”当郭淮听到曹彰亲口说出这个噩耗时,整个人都如遭雷劈一般。
“嗯,朕还是晚了一步。不过徐公明没给朕丢脸,他不愧是我大魏最忠诚的战士。”
曹彰感慨的是徐晃的战死,而郭淮却根本没有时间却缅怀逝去的战友,他沉默了片刻,面sè沉重的说道:“陛下,如今晋阳已陷,雁门等郡也已被汉军攻下,我们被被困在了井陉一线,手头区区数万疲惫之军,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呀。”
曹彰的表情也跟着沉重起来,“事到如今,不知爱卿可有何良策,助朕化解这危境吗?”
“这个嘛……计策倒是有一条,臣只恐陛下生怒,故不敢说。”郭淮显得有点犹豫。
曹彰不耐烦的摆手道:“都到了什么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快说吧,你到底有何良策?”
郭淮又装着犹豫了一阵,然后轻咳几声,说道:“汉军势不可挡,我们万不可与之争锋,而以我们如今的困境,想要扭转局面也断无可能。为今之计,臣以为陛下不如……不如向你的兄长示好,归……归降他吧。”
“什么?”曹彰大吃一惊,拍案而起,断然喝道:“你这是什么狗屁良策,朕告诉你,朕宁可战死在沙场,也绝不会再向曹丕那个蠢物摇尾岂怜。”
第三百七十二章 陪葬吗?
第三百七十二章陪葬吗?
头还有点昏,不过总算还能码字。
—————
“可是陛下,如今之势,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两家的夹缝下扭转败局,归顺陛下的兄长,或许他念在兄弟同根的份上,还会对陛下开一面。若是落在刘备的手上,就只有死路一条呀。”
郭淮苦口婆心的给曹彰分析着利害,但这位才当了不到俩月的西魏皇帝,表情却决然的像是一块铁做的顽石。
“哼,你以为曹丕那厮会还会念着兄弟之情么?朕与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朕最了解他,他这个人,心里边除了权力还是权力,他连父皇都可以不顾忌,又何况是朕这个跟他翻脸的兄弟。”
郭淮叹道:“虽说如此,可到底是血脉相连,试一试或许还有希望,不试的话,只怕只有死路一条啊。”
曹彰猛一拍案,肃然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又何惧哉。尔等当初拥立朕之死,不是也曾发过重誓,要随朕赴汤蹈过亦不退缩的么,尔今却又为何会畏惧”
曹彰的一番连质问再喝斥,把郭淮问得是无言以应,谁想这位刚烈的前任城王,竟然刚烈到这般地步,不但自己准备慷慨赴死,而且还要拉着他郭淮,还有这数万的将士做陪葬。
郭淮的心中颇不是滋味,心知再劝无益,只得悻悻告退。
…………
上艾县,汉营。
这是通往井陉的最后一座县城,再往东就是曹彰和他的不到三万兵马龟缩的井陉关防区,十几万汉军前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将曹彰dàng平。
御营中,刘备端详着地图,正计划着如何毁灭曹彰,然后再趁势的由井陉而东出,杀入河北平原,直捣魏国老巢邺城。
“井陉一带群山密布,险要重重,竟有几分与秦岭相似,果然不是用兵之地,诸位爱卿可有何灭敌的良策吗?”
几位谋士均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这也是很无奈的事,因为从上艾至井陉一带,几乎只有一条大道连通,敌人若只坚守不出的话,除了强攻别无用计之处。
“听说曹丕仍在从东面攻打井陉关,曹彰与他到底还是血脉相连,臣只怕如果我们攻打甚急,那曹彰在走投无路之下,重新归降曹彰,如此一来,井陉关就要落入魏国手中,此关乃并州东入河北的要隘,若是魏军屯以重兵据守,于我们倒会有些不利。”
法正虽然没有献出什么良策,但却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法正之词令刘备的脸上门g上了一层yīn影,当年的陈仓之战他尚记忆犹新,自己十几万大军,猛攻区区三万人把守的陈仓关,连攻一月都半点进展没有,若非是方绍和魏延这两支偏师出奇制胜,那一场仗能否成功的进入关中还是一个未知数。
而今这太行山的之险不逊于秦岭,井陉之险近乎于陈仓,如果再重复当年的战局,自己还真不愿意看到。
“孝直言之有理,不过,除了强攻之外,诸位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当众人沉眉无言时,刘备将希望的目光落在了方绍的身上,“中正,你可有什么妙计吗?”
“这个嘛,计策臣倒是有一计。”方绍顿了一顿,“不过能奏效尚未可知。”
刘备面lù喜sè,忙道:“中正有何妙计,何不快快道来。”
方绍遂将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诸人这么一合计,均觉得可以一试,刘备遂道:“来人啊,速将张儁义将军给朕请来。”
三天后的井陉关。
帐中,郭淮正与平阳乡侯杜袭密议。
此二人早在夏侯渊时代就曾共事,也算是魏国西北军的老战友了。
郭淮将那天对曹彰的劝说之事述了一遍,说罢叹道:“咱们当初拥立他为帝,无非是以为他会是个雄主,能够力挽狂澜,没想到他也只会逞匹夫之勇,从头到尾都听不进去我们的劝谏,唉,早知如此,当初我等就不该一时冲动啊。”
杜袭宽慰道:“这其实也不能怪天子,天子他说得也有道理,你想想,当初就因为与曹子廉之间的一点小小sī怨,东边那位就逼得他的这位族叔不得不拥立济北王造反,以其这种性格,即使天子重新归降,他能够饶过天子吗?而且,我等这般‘叛逆’之罪,你觉得他会一笔勾销吗?”
杜袭的话令郭淮神sè一变,“子绪,你的意思莫非是我们不能归降东边吗?”
杜袭冷笑了一声:“东边那位,称帝之前装得一副心慈仁厚,其实心xiōng最是yīn狠狭窄,你想想看,有多少当年多罪他的人,在其称帝之后都遭到了报复,要我说,东边这位最擅长的就是秋后算账。如果我们归降了他,刚开始他可能会假装大度,但往后早晚会变着法子的整死我不可。”
郭淮听着是出了一身的冷汗,站着起来来回踱步,猛然神sè一紧:“子绪所言不错,我是昏了头,差点自寻死路呀。”
自责之后,郭淮又忧惧道:“归降东边那位虽然不成,可是坐守此地,早晚也是死路一条,难道我等就无路可选了吗?”
话音刚落,外面sì卫报告,言是一名汉军的使信,说是带着故人之信前来求见。
郭淮怔了一下,随即令将传入。
不多时,一名汉军将束的小校,在几名壮硕的魏卒监视下走入帐中。
“小的拜见郭将军。”那小校一入帐中,也不用人示意,望着郭淮便拜。
郭淮奇道:“你是何人,怎么的识得本将之面?”
小校道:“小的是张儁义将军帐下亲兵,早些年前有幸见过郭将军,所以认得。”
“你是张郃派来的”
郭淮显得有点吃惊,回视杜袭一眼,杜袭忙向周围亲兵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
亲兵们退去,郭淮将帐帘拉下,蹙眉问道:“你既是张儁义帐下之兵,缘何要来见我。”
那小校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呈上,说道:“这是张将军的亲笔信,将军请过目。”
郭淮遂将那封拆开一看,上面果然是张郃的笔迹。
本来郭淮以为这是张郃的一封劝降信,但令他意外的是,信中对劝降一事只字不提,只是怀念了一下旧日时光,问候了他一番近况,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信中有几处地方有过涂抹的痕迹。
郭淮将那信反反复复的看过一遍,心疑uò顿生,便将信合上,向那小校问道:“多谢你家将军的关心,不知儁义他一向可好。”
“我家将军很好,如今他在汉国位高权重,只是常常念起郭将军,说是如果能一起同享富贵的话该有多好。”
张郃与郭淮是共过生死的老战友,张郃的这份心思,确让郭淮有几分感动,旋即又问道:“难得儁义他惦记着我这老友,只可惜呀,我们已互为敌国。”
那小校笑了笑:“将军莫要忧虑,其实小的此来,还受了我家将军亲口吩咐,他让我转达将军,我们陛下对郭将军十分欣赏,如果郭将军愿意弃暗投明,归顺大汉国的话,我家将军敢以性命担保,陛下他一定会厚待将军。”
此言一出,张郃方是吃了一惊。
那小校马上又道:“小的话已带到,就不久留了。我家将军说过,如果郭将军有此心意的话,再派人前来联络便是。”
听过小校这劝降之词后,郭淮便知将其留在这里不太合适,忙道:“那你就先回去,请你转告你家将军,我自有主张。”
那小校前脚一走,后脚杜袭便是喜道:“谁说我们无路可选,这一条光明大道不是马上就铺到眼前了吗。”
郭淮很快省悟:“你的意思,莫非是让我劝说天下降刘不成?不行,这绝对不行,曹刘是世仇,劝其降刘比让他投降东边那位还难如登天,就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事。”
杜袭嘴角一抽,低声道:“天子姓曹,无法降刘,可这并不代表我们也不能降刘呀,君不见张郃、高览等辈,如今在汉国中可是风光得紧呢。”
郭淮神sè一变:“子绪,难道你想劝我背叛天子吗?”
杜袭冷哼一声:“不是背叛,是良禽择木而栖,汉兴魏亡已是注定之事,你我本为汉臣,如今重新归汉又有何不可。再说了,曹家的三个皇帝都是酒囊饭桶之辈,无一人是孙刘的对手,早晚要将太上皇创下的基业败光,我可不愿意为他们陪葬。”
“此事还需慢慢商……”
郭淮话音未落,忽闻外而传来惊扰之声,郭淮正待询问何事时,便见曹彰带着一众甲士汹汹而入。
郭淮心中一震,忙道:“陛下怎么来了,臣不及相迎,望陛下恕罪。”
曹彰面上表情yīn晴不定,一双虎目扫了这二人一眼,冷冷道:“郭爱卿,听说张郃派了人来给你送了一封信,可有此事?”
“是,确有此事,不过只是作为故旧问候一下而已,别无他意。”郭淮赶紧解释。
“那信呢,朕可以看一看吗?”曹彰伸出了手。
那信中只字未提劝降之词,郭淮也无所惧,遂将信双手奉上。
曹彰看着看着,脸上陡然显出怒sè,啪的便将信狠狠的拍在了案上。
第三百七十三章 阴险的“故人”
第三百七十三章yīn险的“故人”
郭淮吃了一惊,搞不明白曹彰为何会突然发怒,又不知该如何询问。
曹彰抬起头来,褐sè的眼珠中闪烁着愤怒与失望的火焰,愤然斥道:“郭淮,朕待你不薄,你因何叛朕?”
郭淮心里咯噔一下,急是换上一副含冤惶恐的表情,惊惶道:“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岂敢有半分二心,陛下何出此言啊”
曹彰手指狠狠敲击案上的书信,怒气冲冲的质问道:“若是你没有背叛朕,这一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郭淮就有点困uò了,只得再次解释道:“臣从未有主动与张郃联系过,是他派人前来带了这封信,而且信中也只是故友间的一点家常问候而已,臣实不知陛下到底因何而误解臣。”
曹彰将拿信拿了起来,举在面前指着上边几处地方,厉声问道:“既然只是一封普通的信,你却为何将这几处地方涂抹去了,难道不是有什么忌惮的地方怕朕看到吗?”
郭淮心头猛的一震,经得曹彰这般一质问,他才是恍然大悟。
他先前还想那张郃虽不是文人出身,但也不至于连一封信也写不好,到处是涂涂抹抹的地方,这时他才明白,信中那样的处理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曹彰看到后起疑心,以为自己‘做贼心虚’,故意涂改过信中的敏感内容,以掩饰自己不可告人的居心。
‘好啊,好你个张儁义,好生yīn险,竟然使出这等离间之计’
郭淮心里边对张郃的那点故友之情立时dàng然全无,赶忙辩解道:“陛下,这涂改的痕迹是臣收到信时就有的,臣坦坦dàngdàng,根本没有做任何掩饰。”
曹彰冷哼了一声,怒气虽缓解了几分,但脸上流lù着的仍是深深的狐疑,“你休要再编谎糊弄朕,张郃又不是白丁,怎么会连一封信都写不好,这般随意涂涂改改的连个小儿所写都不如呢。”
这时,杜袭开口替郭淮辩解道:“陛下,方才这信送到时,臣也一直在,臣是看着郭将军将信拆开的,其中的涂改痕迹,确实是原先就有的。臣以为,这定是汉国使的jiān计,故意想要离间陛下与郭将军间的君臣信任,陛下英明雄武,千万不可上了敌人的当,误怪了国之忠臣呀。”
曹彰本就是脑子一根筋的刚烈武夫,先前听闻张郃派人来给郭淮送信,就赶紧赶了过来,待看到信中有涂改处时,想也不想的就指责郭淮想背叛他。
这会待听得杜袭的一番辩驳后,曹彰心中的怒气便消了大半,想想也有道理,遂是哈哈一笑,拍着郭淮的肩膀道:“朕当然知道郭爱卿对朕忠心耿耿了,朕自然也知道刘备jiān诈,这是在故意施展离间计,朕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郭爱卿,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郭淮暗松了口气,忙是目光含泪,万般诚恳的说道:“陛下英明,实乃国之大幸,臣对陛下之忠心,日月可昭,天地共鉴,但有二人,必叫人神共诛。”
听着郭淮发过这一番誓后,曹彰才总算放心,遂又安慰了他几句,方才带着一众甲士扬长而出。
一场虚惊就此结束,但郭淮却仍惊魂未定。他深知以曹彰的性情,若是认定了自己有背叛之举,不经大脑过滤,一怒之下当场把自己宰了也不是不可能,可以说,方才的自己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回来的。
“子绪,多谢你方才出言相救,要不然的,唉……”郭淮又是感jī,又是后怕,心中各种滋味,只能用一声叹惜来掩饰。
“言谢为时尚早,如今陛下对你已有疑心,君臣的信任dàng然全无,伯济呀,我只怕……”杜袭忧心忡忡,他虽没将担忧说尽,但隐藏在其中的深意,却足以令郭淮胆战心惊。
曹操和他的几个儿子,素来疑心都重,纵然是以刚武闻名的曹彰,其实也极有疑心,今天这件事虽然明着过去了,但sī下里曹彰绝对会记挂在心。何况自己先前还曾劝其归降曹丕,今天又出了这档子事,在曹彰的心中,自己只怕真的已经上了黑名单,这样下去的话……
郭淮没勇气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就是令他心惊胆战的血腥场面。
“唉,想不到果然是棋错一招,满盘皆输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冲动,报应,都是报应啊。”郭淮慨叹道。
杜袭这时却诡秘一笑:“伯济不必这般落寞,其这件事也好,至少让我们看清楚了陛下的真面目,既然君不信,那么臣投他国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你的意思是?”郭淮的神经又绷了起来。
“方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既然有张儁义作保,咱们何不就此归顺了刘汉呢,反正天子已经对伯济你不再信任,怕也没什么好留恋了吧。”
郭淮又陷入了犹豫与深思之中。
杜袭见其犹豫不决,便进一步劝道:“伯济,陛下既已生疑,早晚必会对你不利,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郭淮紧握起了拳头,沉吟半晌,方道:“好吧,那我就先派人去一趟汉营,试一试刘玄德那边的口风再做定度。”
当天晚上,郭淮便密派了一名亲信,化妆成普通的百姓,瞒过魏军的盘查,悄悄的入往汉营。
刘备在听闻郭淮的信使到来后,便率一干文武,亲自接待了来使,一顿好吃好喝的款待,又赐以厚赏,并拍着xiōng脯表示,只要他郭淮等诸将,能够归顺大汉,并将井陉关一并献降,他刘备必然重有回报,保证给予他们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世代享之不尽。
打发走来使之后,刘备遂与方绍等谋臣共议郭淮归降之事。
“众位爱卿,这个郭伯济说他打算归降,诸位以为他是出自真心,还是在玩什么yīn谋?”刘备问道。
这计是方绍出的,方绍便道:“臣以为,郭淮的归降当是出于真心的。”
“何以见得?”刘备又问。
方绍之所以敢出此计,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曾经历史中郭淮此人的种种表现。
此人早年受曹操所器重,方才踏上了仕途,后经曹丕、曹睿等数朝,一直都受到曹氏的信任与器重,委以边疆大吏之职。
但是后来,司马氏崛起,司马懿诛杀曹爽,夺取国家最高权力后,郭淮又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司马氏一边,并将同与自己共事多年的夏侯霸给逼走。
由此可见,这个郭淮也是那种有奶就是娘,见风使舵之徒,所以,他既不会忠于曹丕,也不会忠于曹彰,唯一忠于的只有他自己的利益。
方绍的计策,正是基于以上的判断,当然,跟刘备面前方绍是不能说这些的。
“如今郭淮等众随着曹彰被围在井陉一带,东有曹丕,西有我们,死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郭淮等拥立曹彰为帝,于曹丕而言有大逆不道之罪,所以他们绝不会反投曹彰,所以,如果郭淮等辈不想死的话,就只有归顺陛下一途。”
方绍的分析是根据现实的局势,当然也是有理有据,刘备及众臣均觉得有理。
方绍又道:“曹彰在中了我们的离间之计后,必会对郭淮生疑,臣料想郭淮的归降就在近日。不过唯一让臣担心的,则是曹丕在其决定归降之前就攻下了井陉,如此一来,则有违了我们的初衷。”
刘备点头道:“嗯,中正所言不错,看来得逼迫那郭淮尽早的投降才是,不知诸位可有何良策?”
这时庞统笑道:“此事易也,臣有一计,必可叫郭淮不出三日,必定献关来投。”
…………
当天夜里,使者回到井陉,向郭淮转述了大汉皇帝的一番盛情,这给郭淮又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于是,次日一早,郭淮便打算寻了杜袭等几位亲腹同僚来密商归降之事。
然而,次日一清早,郭淮尚未有所行动之时,便被曹彰急召往御帐中去。
郭淮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得怀着不安的心思赶往了御帐,当他到来时,杜袭等将早已被传至,而曹彰则是一脸怒容的端坐于龙座上,帐中还跪着一个遍体鳞伤的汉子,郭淮看到那人时,心中不禁大为惊惧。
因为那汉子,正是自己派出的使者,却不知什么时候竟已落到了曹彰的手中,而且看他那样子,还遭受了严刑拷打。
“郭淮,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曹彰厉声喝问。
郭淮并不知那亲信是否已招,这时只得装出一番从容,淡淡的说道:“陛下,臣昨日收到张郃的来信,所以派了此人前去回信,只是叙一些故友旧谊,并无任何出格之举,还望陛下明鉴。”
这时,那伤痕累累的信使也哭诉道:“末将只是按着将军的交待,送了一封信给张郃,那张郃也仅是拖末将问候郭将军,郭将军对陛下并无二心,望陛下明鉴啊。”
信使这话令郭淮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算是没看走眼此人,听他这话,虽是受了严刑拷打,但仍是没有供出实情,这样的话,自己就有办法抵赖了。
不过,曹彰震怒的表情,并没有因他主仆二人的自辩而消减,他仍是沉声质问道:“既然你和张郃之间只是叙旧谊,那朕问你,为何你昨天刚给张郃回了信,今天汉军就兵退二十里?”
“汉军兵退二十里”
郭淮神sè一变,心中立知这又是汉国之计,不由得暗暗叫苦。
第三百七十四章 困兽之斗
第三百七十四章困兽之斗
今日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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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统给刘备献上的计策,正是要其下令汉军后撤十余里。
如果在没有发生先前之事的情况下,汉军的后撤可以找到各种各样合理的解释,但偏偏这后撤发生在郭淮派人与张郃联络后的当晚,这两件这么一联系起来,也难怪曹彰心生疑忌。
在曹彰看来,郭淮很可能是与汉军sī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而汉军的后撤,正是为了配合郭淮的“不轨之举”,至于这不轨之举到底是什么,那就只有郭淮自己心里清楚了。
“郭淮,若非你准备出卖朕,汉军为何又会无缘无故的突然撤兵呢,这其中分明就有yīn谋,你还不如实招来”
面对着曹彰的这般质问,郭淮实在是有苦难言,尽管他sī下里确实在打算归降汉国,但那毕竟也仅仅只是打算,而未付诸于实际行动,被曹彰以这般理由厉声质问,郭淮心中自然觉得有点冤枉。
“陛下,臣早就说过,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臣想汉军忽然退兵,必然跟那封信一样,都是为了离间我们君臣之间的信任,陛下英明神武,万不可中了敌人的jiān计呀。”
郭淮的自辩之词还是老一套,先前的话还tǐng具有说服力的,但这个时候再用的话就显得有点苍白无力了。
曹彰自然难以再信,喝道:“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狡辩。哼,朕倒要问你,既然你明知张郃那封信是在离间,却为何还要巴巴的派人去往敌营向他回复。你可千万别告诉朕,你是打算玩一出反间之计吧。”
曹彰的这句质问令郭淮就有点无言以辩了,因为郭淮的这般举动,确实是有点不合情理。
正如曹彰所言,明知张郃在离间,他就更应该坚决的与之划清界限,绝不应该有所联络,而事实上却是郭淮被曹彰说中,本就打算背叛,所以才不得不去跟张郃联络。
只是,到了这般田地,郭淮只有硬着头皮死撑,要不然的话他这颗人头就得落地。
郭淮遂将神sè一凝,一副大义凛然之状,正sè道:“臣之所以给张郃回信,就是想戳穿他的jiān计,告诉他不必再苦费心机,我郭淮受陛下厚恩,誓死追随陛下,绝对不会降汉。”
郭淮用很慷慨的表情,说了一个很牵强的理由,曹彰又不是白痴,自然是不会信的,他冷哼了一声,漠然道:“事实面前,任何辩解都不攻自破,郭淮,朕的眼睛明亮的很,谁忠谁jiān,朕清楚的很。来呀,将郭淮这叛贼推出去斩了”
此言一出群臣皆是大为惊骇,就连外面的士兵也是万分震惊,一时间竟没人上来响应皇帝的命令。
原因无他,只因郭淮在军中素有威信而已。
自陇西之战时,郭淮就崭lù头角,后经关中之战、平阳之战等诸多战役,虽然魏军是连战连败,但郭淮却因为在战争中的突出表现,反而军职是越做越大。
再则,郭淮乃地地道道的并州人氏,西魏的将士之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并州本地人,因此郭淮在西魏军中便自然而然的拥有了得天独厚的巨大号召力。
所以说,当曹彰下了这斩杀郭淮的命令之后,那些士兵们一时间竟是无人遵从。
一见此状,曹彰更是大怒,拍案骂道:“朕叫你们将郭淮斩了,你们都聋了吗,难道想让朕把你们一并斩了不成”
郭淮毕竟不是把皇帝驾空了的权臣,士兵们被这般喝斥之后,都不敢再有不从,几名士兵不情不愿的走入御帐,小心翼翼的将郭淮架了起来。
郭淮也是吓了一跳,只得大叫道:“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陛下休要中了贼人的离间之计啊。”
曹彰那表情倒是一副的冷漠,面对郭淮的大叫是无动于衷。
这时,群臣们则纷纷跪下,恳请求曹彰收回成命。
“陛下,郭将军有功于国,即便是有罪,也需证据确凿方才能用刑,就这样将他杀了,只怕难以服众,当此国难当头之时,如此做法岂不寒了将士们的心,恳心陛下三思而行呀。”
还是杜袭要聪明一些,关键的时候把三军的将士给搬了出来。
本是盛怒而决然的曹彰,这下就不得不动摇了,毕竟如今困守于井陉一线,将士们本就情绪低落,人心惶惶,诚如杜袭所言,如果因为杀郭淮而致使军心惊变,于大局而言反而更加的不利。
“慢着。”曹彰将已被拖至门口的郭淮喝住,权衡再三之后,方不情愿道:“郭淮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先将其收押,待证据确凿之后再将其正法吧。”
郭淮长松了一口气,背上已是汗流如注,心中明明十分委屈,却只得跪伏下来,万般感jī道:“陛下英明,多谢陛下不杀之恩,陛……”
曹彰赖得多听他说一个字,不耐烦的挥手喝道:“朕不想再听你废话,来啊,还不快将他拖入大牢。”
郁闷的郭淮就这样被关入了乐城的大牢。
好在这看守乐城的官兵都是郭淮的老乡,一听说郭淮被关进来,赶紧将最好的一间牢房收打扫出来,好酒好肉伺候着,俨然当大爷给供了起来。
尽管没有受到慢怠,但郭淮的心情却好不起来,一案的好菜摆在面前也没胃口,只是一碗接一碗的喝着闷酒。
天sè将晚时,杜袭便来到牢中看望他,一见郭淮满脸的酒气,便笑呵呵道:“我说伯济啊,你这坐牢倒是坐出闲情雅志来啦,有酒有肉的,很潇洒嘛。”
“潇洒个屁,我这是借酒销愁,来,子绪坐下,陪我饮几碗。”郭淮叹着气,给杜袭倒了一碗,二话不说,自己先将一碗饮尽。
杜袭并没有动那酒,只淡淡道:“伯济,事到如今,难道你对今上还会抱有希望吗?”
郭淮苦笑道:“那又如何呢,如今我身陷牢狱,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坐着待死还能怎么办。”
杜袭的脸往下一沉,不悦道:“伯济,你这般自怨自艾就没意思了,你我都知道,凭你郭伯济在军中的号召力,只要你振臂一呼,区区一座牢房又如何能拦得住你。”
酒碗端到半空停了住,悬了片刻,郭淮将碗砰的摔在了案上,酒水溅了一桌子,咬牙切齿的沉默了片刻,双眸中杀机毕lù。
“子绪你说得对,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郭淮似乎下定了决心,但脸上却仍有忧sè,“不过,军中虽然大多是咱们的人,但曹彰的幽燕嫡系也不少,我只怕到时候不好制他。”
杜袭哈哈一笑:“曹彰只是匹夫而已,只要郭伯济你愿意起事,我等众将皆愿追随,到时自有应对之策。”
沉思了片刻,郭淮猛然拍案,肃然道:“好,那我等就齐心协力,共举大事”
…………
当天晚上,又一名郭淮的亲信秘密的离开乐城,偷入汉营,向刘备传递了郭淮归降的决心,同时也说明了郭淮现在所处的困境,希望汉军能够助他一臂之力,里应外合除掉曹彰。
“看来士元的计策,确实把郭淮逼到了无路可选的地步,不过,如今曹彰对他彻底起了疑心,郭淮身陷牢狱之中,我们想借助其力顺利拿下井陉,似乎又遇到了麻烦。”
刘备环视着帐中诸将,道出了他的顾虑。
庞统也没想到曹彰的疑心病竟会这般重,他原以为自己这后撤之计,仅仅会让曹彰加重对郭淮的怀疑,却没想到直接性的就把郭淮关入了牢房,这倒让他有点意外。
这时,方绍却笑道:“此事易也,咱们只要能将曹彰yòu出乐城,凭着郭淮在魏军中的影响力,脱牢而出,兵变夺权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只要将乐平城门一关,曹彰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刘备面lù兴奋之sè,忙问道:“莫非中正已有良策?”
方绍手指触抚着下巴,诡笑道:“曹彰既然性情刚烈,自以为是的很,那咱们正好从这一点来下手。”
…………
两天之后的一个清晨,魏延率领着的一队千余人的汉军,昂首润步的抵达了乐城之前,魏延公然在城门前叫阵,声称要与曹彰决一高下。
听闻消息的曹彰,还以为汉军要大举进攻,匆忙率领诸将上城准备迎敌。
领曹彰感到意外的是,汉军只来了不到一千余骑,但这一千多汉军却嚣张的,一个个破口大骂,将曹彰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那汉将魏延更是嚣然,声称曹彰若敢下城来战,必将他砍成肉丁。
面对如此挑衅,曹彰自然是勃然大怒,当下便决定率军出城斩了魏延,将这一伙不知好歹的汉军杀尽以泄恨。
不过,曹彰也不是白痴,汉军的这般挑衅,很容易就让他想到了是yòu敌之计,于是曹彰便暂压怒气,先派斥候出城侦察了一番。
得到的回报是方圆十几里内,并无其他汉军的踪迹,城外这一千汉军明显是一支只身来挑战的孤军。
在确信敌人没有诡计之后,曹彰的傲然之心方被城外汉军的叫骂彻底点燃,于是,这位西魏的皇帝,当即披挂下城,点了三千幽燕铁骑,打开城门杀了出去。
“魏延犬辈,朕今日就将你碎尸万段,前来受死吧”
曹彰跃马阵前,刀锋指向魏延,厉声的喝骂。身后三千幽燕骑兵呼喊附喝,立时将对面汉军的叫骂声压了过去。
魏延驻马遥望前方,却见一员黄须之将,身披金甲红袍,端得是一身威霸之气,料想便是曹彰无疑了。
‘嘿,果然不出大司马所料,这个曹彰自大的很,一yòu即出。大司马叫我尽量拖延时间,那我正好陪他玩一玩。’
魏延拨马上前,斜眼瞟了曹彰一眼,用一种极端不屑的口气,慢吞吞的说道:“前边那黄毛怪物就是曹彰吗?”
被魏延出言辱没,曹彰更是怒火冲天,厉声斥道:“狗贼休得逞口舌之快,有胆就来受我一刀。”
“唉……”魏延叹了一声,“曹操好歹也是中原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杂毛,多半你不是曹操亲生的,说不定是你母亲跟哪个小吏通jiān生出来的也说不定,你这样的野种,竟然敢自称皇帝,也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么。”
魏延这是在拿曹彰相貌来挖苦,没办法,谁让他生得一脸的黄毛,跟其他几个兄弟的相貌相差甚远呢。
显然这是魏延在使jī将法,不过,明知如此,曹彰仍旧是怒不可遏,心中的刀怒涛化出滚滚的杀意,陡然间弥漫全身,他长啸一声,拍马提刀杀向了魏延。
尽管魏延在语言上藐视了曹彰一把,但对曹彰的武功却不敢小觑,这时见其纵马杀来,尚未近前,烈烈的杀气便已袭至,魏延急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拍马迎了上去。
二人所使,皆是一柄长刀,两马相交之际,便如一黑一黄两道电光相撞,金属之音嗡鸣,火星漫空飞溅。
一招之下,两柄长刀僵在了半空。
曹彰原是自恃勇力,想以刚烈的力道,一刀将魏延斩落,但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看似瘦削的汉将,臂上的力道却是大得惊人,自己那倾尽全力的一刀竟如撞在了铜墙铁壁上一般。
曹彰大怒,臂上急是加力,试图将对方压制,但他每加一分力,魏延的刀上之力就随之增强一分,直到他整张脸都憋得通红之时,两柄刀依然僵在半空不动分毫。
而相隔着一个马身的魏延,却在拼力之时,表情从容的很,甚至嘴角还抽*动着一抹挑衅的不屑之笑。
那张笑脸,令曹彰七窍生烟。
长刀一偏,陡然间先卸去了力道,趁着敌方刀锋惯性的前冲之时,曹彰猿臂一展,长刀反手扇扫而出。锋利无比的刀刃,斩破空气之时,竟是发出呜呜之音,其中所附着的刚猛的力道着实惊人。
别看魏延还有心思鄙笑,其实在应敌之时一点都不轻松。他先前就知曹彰的刀法以刚猛见长,但却没想到这小子使出的力道竟如泰山压顶一般,自己是拼尽了全力才勉强抵住。
他之所以lù出那样的表情,就是不想让曹彰看出,自己在力量上逊其一筹,使之放弃妄图以刚猛取胜之心。
果然,曹彰见在力量上压不倒对方,便主动放弃了硬拼式的对抗,刚烈之势减少,yù以招式取胜。
面对那横扫来的一刀,魏延早有防备,刀锋急转,以刀背抵住,同时锋刃顺着对方的刀柄滑去,反削向曹彰握刀之手。
攻守之势,转眼之间逆转。
曹彰战术的改变,恰恰是中了魏延的计,他却不知魏延自知自己身体力量不足,故而在招式上下了极大的功夫,可是不客气的说,当世之中,纯论刀法上的精妙,就连关羽的关家刀法也不及魏延。
十招走过,魏延凭借着神出鬼没,变化多端的刀法,很快就占据了上风之势。曹彰怎料得对手刀法精妙如斯,情知是上了魏延的当,本yù再将战法转换为刚猛为主,但先手已失,魏延一刀快过一刀,刀刀致命,逼迫得曹彰只能手忙脚乱的穷于应付,根本无法实施反机夺回先手。
尽管魏延表面上占了上风,但曹彰也不是吃素的,凭借着扎实的武功底子,曹彰长刀左挡右封,竟也稳稳的守住了门户,任凭魏延刀法精奇,一时间倒也攻不破对方的防御。
两军阵前,二人战成了一团,只杀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不知不觉之中,百余招已过,胜负依旧不分。
而在经历了魏延狂风暴雨般的轮快攻之后,曹彰渐渐的稳住了阵脚,并开始mō清魏延刀法的路数,稳守门户之时,偶尔也能反攻出几招。随着战斗的持续,两百招已过,魏延体力较弱的劣势便开始体现出来,体力一弱,刀法的速度便跟着开始放慢。
‘哼,狗贼,你刀法虽快,必是极耗体力,体力终于开始撑不住了吧,该我反攻了。’
曹彰雄心再起,当即便反守为攻,五十招之后,攻守之势再度逆转,这时又轮到魏延穷于招架。
‘***,没想到曹彰这厮武功如此了得,这般长久拖下去,于我不利呀。’
魏延心中暗生忧虑,自在这时,对面敌城的变化印入了眼帘,魏延心中大喜,急是抢攻几招,瞅个空子跳出了战团,拨马即往本阵退去。
“狗贼休走,留下命来”曹彰岂yù这个羞辱过自己的敌人就此逃脱,当下便大骂着拍马yù追。
“黄毛犬,你还有心情追老子啊,回头看看你的老窝吗。”魏延便逃便大笑着叫道。
曹彰不知其意,但还是本能的回望了身后的乐城一眼,不禁是神sè大变。
就在他尚在与魏延jī战不休时,不知什么时候,城头上的大魏旗帜,已经悄悄的换成了大汉的旗号。
曹彰急是勒马,本城的突变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追杀魏延,急是折返回来,冲着城头高喝道:“城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尔等竟敢用汉国的旗帜,都不想活了吗?”
“曹彰,我等已归顺大汉,你休要再做困兽之斗,我劝你还是立刻下马投降吧。”
城头上,那洋洋得意的说话之将,正是郭淮。
一瞬间,曹彰面如死灰。
第三百七十五章 爆走
第三百七十五章爆走
当曹彰看到城头洋洋得意的郭淮时,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原来这个可恶的叛徒,早已与汉军勾结好,魏延的叫阵只不过是yòu引自己出城而战的yòu饵罢了。只有yòu得自己出城,郭淮这帮小人才能趁机兵变夺城。
此时的曹彰,心中当然是悲愤交加,悔恨万分。
悔的是自己一时心软,没有将郭淮当场斩杀,才酿成今日的苦果,恨的则是城中的那些魏将,竟然对郭淮的叛乱无动于衷,如此轻易的就将城池拱手相让。
难道大魏国中,就没有一个忠臣了吗?
曹彰怒愤之极,策马冲到护城河边,隔着高挂的吊桥,刀锋指向城头,厉声骂道:“郭淮小人,朕待你不薄,缘何叛我?”
郭淮冷笑一声,漠然道:“你无明君之贤德,不听我之劝告,使江山沦陷,非但如此,你还对我妄加猜忌,似你这般无德无能的昏主,我不叛你叛谁”
郭淮的话将曹彰气得是咬牙yù碎,双眸之中燃烧着冲天的怒焰,大叫道:“小人,有胆开城来战,朕必将你碎尸万段。”
“唉,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幼稚,果然只是个匹夫而已。”郭淮摇头叹息,随即眉目一凝,凶光毕lù,手轻轻一摆,“来呀,将这个昏君给我万箭穿心了吧。”
话音方落,城头一场炮响,早就埋伏好的三千弓弩手哗啦啦一下现身于城头,三千支锋利的箭矢,如死亡的森林一般,瞄准了城下那些曾经的同袍战友。
生存与背叛,这就是乱世的主旋律。
城下的三千幽燕铁骑,早已是乱成一团,很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军汉,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急促的鼓点声在最**时骤然停止,然后,箭如雨下。
密如飞蝗的箭矢,带着死神的冷笑,借着居高临下之势呼啸而至。
瞬息这间,人仰马翻,哀嚎四起。
聚集在护城河边的骑兵在毫无防dàng的情况下,被自己人射得人仰马翻,军心与阵形立时大乱。
曹彰乱舞着手中的长刀,叮叮铛铛的抵落着疾射而来的箭矢,他武功高强,一柄长刀舞得跟铁幕一般,那些劲道寻常的箭矢当然伤不到他,但身边的那些幽燕骑士,却在箭雨之下纷纷倒下。
这些骑士都是跟随自己征战北方,纵横大漠多年的健儿,曹彰对他们有些兄弟般的情谊,眼看着他们无助的倒在血泊之中,就这般屈辱而默默无名的死去,曹彰的心如刀绞一般的痛苦。
“撤,往北撤”曹彰大叫着,拨马往北而奔。
他这是想逃往北部的山里,走山间小路,或许可以逃回幽州,凭借着自己在幽州的威望,也许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想溜,没那么容易,拿弓来。”
郭淮不等部下反应,一把夺过一张弓来,弯弓如月,箭射如星,只听哧的一声,一箭破空而出,箭雨的嗖嗖密音掩盖住了它的去向,直扑向那逃跑的虎狼。
噗
曹彰只觉肩头一阵剧痛,便知已中了一箭,但他不敢稍有停歇,只能忍着痛楚拨马狂奔,借着马速的优势,很快逃离了箭雨和射程,这时候,三千幽燕铁骑死得死伤得伤,只剩下不过千余人。
当曹彰享受着背叛的反戈之时,魏延一直在饶有兴趣的欣赏这一出戏。
城上乱箭如雨,城下曹彰惶乱无措,这个时候,魏延并未趁机发动进攻,以免被城上的乱箭误伤,而是调整阵形,悄无声息的将军阵调整往了北面。而当曹彰不顾一切的望北逃来时,却发现他的去路早已被另一bō敌人封死。
“哼,大司马不愧是鬼谋,早算到曹彰这厮想从北面小道逃往幽州,想从我魏延手底下溜走,看你有几分本事了。”
兴致勃勃的观战许久,这个时候,面对着狼狈而逃的敌人,魏延和他的三千骑兵个个已是摩拳擦掌,跃跃yù试。
长刀一指,三千骑兵化作红黑相间的洪流,轰然而出。
敌人先手而至,前有强敌,后退无路,曹彰无路可走,只有死撑着意志,率领着他那一千斗志糜烂的残兵,迎着汉军汹涌的怒涛而上。
滚滚的江河将潺潺溪流瞬间吞没,然后就是一场无情的虐杀。
疲惫而心惊的魏军被三倍于己的强敌包围,尽管他们曾经也是铁血之士,但在这穷途末路之时,也只能任人宰割。
曹彰带着箭伤,狂舞着战刀,所过之处人头飞头,肢体横飞,他是在用杀戮挥洒着最后的热血。
斩落数不清的无名小卒之后,曹彰与魏延相遇了,那个难缠的敌人,此刻身上也已沾满了魏卒的鲜血,仿佛能嗅出那鲜血中所含的悲壮,曹彰大啸一声,挥刀向着魏延杀出。
两柄杀人无数的大刀再次相撞,火星与热血震得四方飞溅。
与方才的jī斗一样,曹彰一上手就使出了十成的力道,刀锋上所挟的威霸之劲丝毫不减。
只是,这一次效果却全然不同。
兵器相撞的一那刹,反震之力传导回身体,箭伤之处在剧烈的牵动之下,所产生的数倍的痛楚,几乎令曹彰痛晕过去。
瞅见曹彰那痛苦的表情,魏延嘴角微微上扬,手腕一抖,长刀斜劈向曹彰的脖颈。
他这一招失却了刀法的精妙,但力道却倍增,就是抓住了曹彰的劣势,果断的变换是进攻的战术。
曹彰忍着剧痛,急是横刀一架,敌方兵器传来的强劲压迫之力,再次震动他的伤痛,只疼得曹彰头皮发麻。
魏延就是见着曹彰肩上有伤,所以才故意比拼力道,就算砍不死你小子,疼也疼死你。此等随机应变的能力,不愧为当世一流高手。
倒霉的曹彰明知魏延是有意而为,但却无可奈何,只能忍受着一次次的重击,忍受着肩上痛入骨髓的痛楚。
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一种无比屈辱的痛。
忍无可忍,xiōng中最后一滴热血被点燃,曹彰突然间发狂了一般,无视着肩上的伤势,拼尽十成的力道,一刀刀挟着千斤之力劈向对手。
此时的曹彰,俨然如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一般,似乎在博着最后的口气,做那困兽之斗。
爆走了的曹彰,一柄大刀威力陡增,所挟裹出来的呼呼劲风,只将四围卷得飞沙走石,地面沟壑累累,将近五步之内之人,都能感受到如刀刮面的痛楚。
如此恐怖的杀伤力,直如地狱脱出的修罗之将一般,令人无不震怖。
只是,他面对的敌人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刀法已趋巅峰的魏延。
那一双冷峻的双眸,看透了曹彰的一招一式,手舞如风,将长刀挥洒成一片铁幕,紧紧守住门户要害,招与招之间衔接得是滴水不漏,丝毫不lù半点破绽。
尽管曹彰的每一刀都重如泰山,猛如狂潮,但始终无法攻破魏延天衣无缝的防御。
一口气狂攻了三十余招之后,爆走的曹彰便成强弩之末,因是剧烈的动作,使得箭伤撕破得更大,鲜血此刻正如泉涌一般往外喷。
又是一刀相撞,两马分开数步。
魏延冷视着血人一般的曹彰,蔑视的笑道:“你还真是不惜体力啊,嘿嘿,现在力气用尽了吧,那就该我还以颜sè了。”
话音一落,人与马化成一道电光,挟着撕破真空的杀气卷涌而上。
战团之发出一声钟鸣般的jīdàng之音,一刀之下,曹彰整个人被震得向后仰去,若非双tuǐ死死的夹住马腹,这一击之下已是倒落下马了。
‘好强的力道’
曹彰只有一瞬间惊叹的时间,之后,魏延的刀锋便如疾风骤雨般扑来,刀气纵横,那一柄长刀,时而如电雷滚滚,时而如鬼风森森,越使越快,最终只见寒光闪烁而不见刀锋实体,曹彰全身上上要害,尽被那寒光所包裹。
哧肩甲碎裂。
哧手臂开裂。
哧tuǐ上中刀。
寒光流转之中,曹彰的抵抗彻底的崩溃,左一刀右一刀纷纷中招,肩上tuǐ上尽被刀锋撕裂。
陡然之间,魏延一声长啸。
然后,寒光消势,他二人僵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
魏延的刀锋,已是砍入了曹彰的脖颈之中。那滚滚的热血,像是被开了膛的孕fù的羊水一般,无可制止的溢涌而出,很快的将曹彰的衣甲,还有他胯下的战马尽皆染成赤红。
“朕不甘心,不甘……”
结结巴巴的话未说完,那一双斗睁的眼睛便定格在那里,再也没有动过一下。
‘我斩了曹彰,我斩了西魏的皇帝,哈哈——’
魏延心中的狂喜如浪涌而出,他刀上再一用力,将曹彰的人头狠狠割下,然后,他高举起那血淋淋的人头,厉声叫道:“曹彰人头在此”
洪钟般的声音,覆盖了整个战场,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战斗都停止在了这一刻。
几秒钟之后,唏哩哗啦的声音响起,残存的几百魏卒,默默的将手中的兵器掉下,翻身下马,跪伏在了汉军的脚下。
第三百七十六章 换了人间
第三百七十六章换了人间
井陉关,夜暮将至。
刘备立在关城上,遥望着关外密布的魏军营垒,神sè间流lù着一种淡淡的讽意。
当天,在魏延斩杀曹彰之后,刘备便率大军开入乐城,接受了郭淮等众的投降。曹彰已死,由乐城至井陉一线的魏军在接到郭淮的手令后,均放弃了抵抗归降汉军。
因此,当天刘备便亲率七万大军由乐城东进,赶在太阳下山前抵达井陉,顺利而低调的全面接管了这座并州东往河北最重要的关隘。
此刻,关城上的魏国旗帜仍没有变,城外的魏军根本不知,他们的敌人早已暗中调换。
远望着魏营中袅袅升起的炊烟,方绍冷笑了一声:“陛下,看来曹丕那小子全然不知他的好弟弟已然绶首,今晚又将是一个血腥之夜啊。”
费了半天的计谋,为得就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井陉关,为的就是今天晚上这一战。
刘备嘴角微微上扬,苍老的脸上,再度涌起血腥的杀气。
…………
夜深人静之时,关外的魏营已是一片静寂,而关城之中却是涌动着沸腾的热血。
七万将士,饱餐已毕,所有人都整装待发,每个人的脸上流跳动着跃跃yù试的冲动。
待到三更过后,刘备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马超、魏延、黄忠、张郃、王平,各率一万兵马出关,分五路向曹军大营杀奔而去。刘备自率两万步骑,率方绍、法正,庞德以及姜维、邓艾、关兴等小将随后而出,作为总预备队接应五路兵马。
由于先前曹彰不得不分兵对付西面的汉军,故而井陉关留守之军不过万余,所以曹丕肆无忌惮的令七万多军逼城五里下寨,看起来咄咄逼人,但在此时却帮助汉军大大缩短了突袭的距离。
同时,曹丕作梦也想到不到,他那看似骁勇的弟弟,竟然这么快就死在了刘备的手上,更想不到郭淮等将在背叛了他之后,同样又背叛了他的弟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七万多大军开入了井陉关中。
所以,魏军的警戒想当的松懈,在曹丕看来,关上那万把的残军根本不需要提防。
因此,当汉军的精骑前锋突出魏军之时,尚在沉睡中的魏军将士根本没有一丁点的防备。
正如方绍所说,这是一个充满血腥的夜晚。
五路汉军如虎入羊群,只一瞬间就将摧垮了魏军抵抗的意志,那些惊醒的魏卒无视将官的号令,惊惶失措的望风而逃,那些尚在沉睡中的士兵,不是在梦中被汉军斩落人头,就是被烧死在起火的营帐中。
绵延十里的魏营,不到半个时辰便化为一片火海,鬼哭狼嚎的惨烈之声,随着那熊熊烈火直抵天际。
汉军将士,一个个精神抖擞,在连胜连捷的jī励下,士气已达到了巅峰,这般突入敌营,面对那些无措委靡的魏卒,人人眼睛发亮,擦得铮亮的刀锋无情的斩向敌人的头颅。不,那不是头颅,而是一块块通往升官发财道路上的铺路石。
曹丕是不幸的,在经历了平阳之败后,他这七万兵马是好不容易才拼凑起来的,但在这一夜之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摧垮了。
曹丕同样是幸运的,当几万魏军尚在火海中被汉军蹂躏之时,曹丕便在几名近臣和三百多亲骑的护送下,弃却了他的将士,望南夺路逃去。
大火烧至次日中午方才结束,汉军的五路突袭大获全胜,战斗结束后清点战场,此一役中魏军被斩三万,降两万,余下的幸者之徒四散溃逃,而所缴获之军械旗鼓更是堆积如山。
更重要的是,守备粮营的魏将不战而降,使得汉军获得了宝贵的数十多万石的粮草。
粮草一直是困扰着汉军的最重要因素,尽管实行了府兵制,汉军粮草压力有所减轻,但汉国国土毕竟都是贫狭之地,产粮有限,长期的供给二十多万人的庞大军队自然是有压力的。
自围困晋阳之时,汉军的粮草供给便开始由充沛进入渐渐吃力的阶段,刘备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在攻破了井陉的曹丕军后,暂时停止攻势,待到来年夏粮收获之后再作进攻,但缴获的这数十万石粮草,却成了一个意外之喜,让刘备的底气又足了起来。
因是,在井陉之战结束后,刘备便令黄忠与法正率五万兵马北上,夺出幽州之地,令马超与庞统率军五万东进,收取安平、河间、勃海、乐陵等河北诸郡。刘备则自统十万大军,沿巨鹿、广平二郡南下,直取魏国之都邺城。
…………
邺都,皇宫。
在那昏黄的冷殿之中,那一俱苍老的躯体静静的躺着,身边的一名宫女,正在耐心的为他清洗着脸庞。
宫女的手法娴熟而稳健,她已经为这个沉睡的躯体清洗了近两年的身体,对他的身体再熟悉不过。
殿外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宫女有所惊动,便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出殿外yù看个究竟。
宫女和宦官们正慌慌张张的奔来奔去,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都这么急?”宫女随手拉住了一名宦官,满脸担忧的问道。
“什么事?天塌了的事任城王给汉军杀了,陛下在井陉打了大败仗,几百万汉军正往邺都杀来呢,陛下还在回都的路上就下了迁都的圣旨,我说小环,你也赶紧收拾一下吧。”
宫女小环给那宦官说得心惊肉跳,急问道:“那太上皇怎么办,陛下没有下旨把太上皇送走么?”
“我哪儿知道,都这时候了,陛下哪还管得着太上皇,反正他跟死——”
那宦官没敢继续把那不敬之词说完,他也赖得再小环多说,捂着嘴巴就匆匆的逃离。
小环带着一脸的忧虑回到了殿中,她拾起尚温的绢帕,继续给沉睡的太上皇擦拭,嘴里喃喃自语道:“听他这么一说,莫非大魏国要亡了不成,那太上皇该怎么办,唉,怎么会这……”
沉睡中的曹操,仿佛听到了什么,他的脸庞微微的抽*动了一下,眼皮子也跟着跳动起来,可是那一腔心事的宫女小环却并没有注意到。
那是一个漫长而悠远的梦,是那样的真实。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jīdàng的岁月,在梦中,他重复着曾经经历过的种种。
他梦见了和袁绍结为好友,年少轻狂的他们,一起去偷人家的新娘子。
他梦见了自己头一回当县令,痛打那些为祸乡里的恶霸。
他梦见了洛阳城和袁绍一起诛杀宦官。
梦见了只身刺董,陈留起兵,兖州的崛起,徐州的血腥,官渡的千钧一发,赤壁的功败垂成,关中的含恨而败,潼关的惨败之耻。
袁绍、吕布、袁术、刘备、刘表、荀攸、曹仁、郭嘉、夏侯渊、曹纯……
一个个鲜活的面孔,从眼前闪过,那些深恨的敌人,那些曾经并肩而战的臣友,都在向自己微笑,然后又一个接一个的飘远,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下自己站在群山之巅,孤零零的俯视着脚下的云海蒸腾。
我在哪里?
我是谁?
是醒还是梦?
我,还活着吗?
一连的串的问号涌入脑海,突然之间,脚下的群山尽陷,自己从最高的顶峰坠下,坠入那ún沌般的云海之中。
眼前尽是漆黑,隆隆的雷声刺jī着耳膜,那可怕的雷音中,隐约夹杂着另一个恐怖的声音:大魏国要亡了,大魏国要亡了,大魏国要亡了……
突然之间,他重重的摔落于地,那一刻,仿佛他的灵魂也被震出了躯体,置身于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躯体四分五裂,碎成肉块。
然后,他的身体飘然而起,向着天空飘去。
陡然间,他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烛火,昏暗的殿宇,还有那个自言自语念念叨叨,长相还有几分姿sè的宫女。
曹操像诈尸一样,腾的一下tǐng坐了起来。
“啊——”
宫女小环吓了一大跳,惊叫着跌落于地,魂魄丢了一半,只顾不停的尖叫,以为自己是见了鬼。
看着全无体统,只知道鬼叫不止的宫女,曹操微头跟着一皱,沉声道:“你再乱叫,朕就将你五马分尸。”
受到了恐吓之下,小环这才停止了尖叫,胆战心惊的偷着瞅了一眼榻上一怒容的太上皇,丢失的魂魄好半晌才回来,猛然间,她的神智清醒了。
太上皇醒了太上皇醒了
明白后的一瞬间,小环本能的跪伏于地,惶恐的泣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了,请太上皇饶命,饶命啊。”
刚刚从两年多的沉睡中睡过来,曹操的思维速度尚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那婢女的畏惧与求饶他本能的适应着,但却总觉着这其中有什么地方很不劲,但一时之间他又反应不过来。
‘究竟是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呢?’
曹操mō着脑袋,痛苦的思索着,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是生了锈的刀一样,怎么也砍不断那盘根错节的思维障碍。
突然间,他找出了答案。
于是他脸sè一沉,怒道:“贱人,你怎敢称朕为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