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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谢王堂燕     三国之卧龙助理txt下载     三国之卧龙助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成大事者

    第一百五十一章成大事者

    方绍等人一听,立时长吐了口气,脸上流露着的是如释重负般的兴奋。

    庞统胸有成竹道:“主公放心,那两万新收的益州兵多已被咱们收买,刘璋又毫无防备,他随身带着的那十个亲兵更不足挂齿,今夜功成,主公就是两州之主了。”

    刘备点了点头,凝重的脸上勉强露出几分笑,淡淡道:“若然功成,则皆是诸位之功也,就辛苦各位了,快去安排吧。”

    方绍等人各自离去,并将刘备的命令通传与诸将,诸将听说今夜要行事,也皆是兴奋不已,便暗中分排部署兵马。而黄忠等人,则以喝酒为名,将一些不太归附的本地将官邀来,以免动手之时这些人出乱子。

    日落西山,夜色渐临,军营中并未如平常一样响起吃酒喝肉的喧哗之声,只是正常的生火造饭,看起来很正常,但对于吃吃喝喝了两个多月的荆州兵来说,反而觉得有点不太习惯。

    当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尽之时,酒宴已差不多摆好,只等着主角刘璋的到来。

    空荡的大帐中,刘备站在屏前,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屏上悬挂着的那张大汉地形图,眉宇冷峻,神色凝重,眼中流转着复杂的神色。

    幽州、并州、冀州、青州、徐州、豫州、司州……三分天下,其二已经姓曹。江东半壁不可争也,唯剩下那几块边边角角的偏僻之地。

    刘备的目光从北到南在地图上扫过,过往的那些旧事也一一浮现于眼前,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失去了很多,而得到的,除了仁义之名外,就只有四面受敌的那半块荆州之地。

    可怜吗?可悲吗?

    想想追随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忠实部众,云长、翼德、子龙,还有本为一方富豪,却倾家荡产的将血本投于自己身上糜氏一族,以这些人之才能,若是追随曹操,此时此刻,功名利禄必然已在身。而自己能给予他们又有什么呢,太守?从事?少得可怜,就连自己这荆州牧的土地,也是借别人的呢。

    他的目光又投向益州,好一片广大的土地,沿途所见之富足与险要,每每都令他羡慕刘璋这个无能的富二代,多少次他曾假设过,如果这一片天府之国早些给自己,天下之势又岂会是现在这样。

    无能之辈,只凭着你的出身,便轻轻松松坐拥万贯家财,而我刘备,一身的本事,仁义了大半辈子,却还在为寸土苦苦挣扎,甚至不惜沦为你们的打手。

    凭什么为凭你们有一个好出身吗?

    不公平,这不公平

    刘备的拳头狠狠的击在了屏上,眉宇间尽是愤恨之色。

    “主公,刘璋到了。”

    不知何时,方绍走了进来,平静的语气之中,却隐藏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刘备的身体僵硬了许久,猛然间他抬起头来看向这边,目光中弥散着令人畏惧的杀气,就连方绍也暗自吃惊。

    跟随刘备这么多年来,方绍从未见过他有如此浓重的杀意,不过,方绍却喜欢这种杀气,一个有杀气的人才能成就大事,而刘备眼中的杀气,则让方绍看到了希望。

    “主公。”方绍见刘备没应声,便又叫了一声。

    刘备深吸了一口气,将配剑拿起,表情恢复到平静,冷冷道:“我们走吧。”

    刘备率领庞统等一行出营迎接,而刘璋仍未有任何的觉察,这一趟仍只带了十几名亲兵赴这送别之宴,当然,还有一个张松。

    两位同宗几天前才大喝过一场,现下别了不过三天,却如同分别了半辈子的小夫妻似的,一见面便大呼想念,兄弟情真挚的让周围不明真相的小兵们差点就掉了眼泪。

    两兄弟相携着走入帐中,坐下之后,刘备更是拉着刘璋的手,万般不舍的说道:“季玉啊,你我兄弟难得一见,怎的不多聚几日,这么快便要分别了么。”

    刘璋拍拍老哥那满是皱纹的手背,叹道:“璋也想与贤兄多聚几日,只是来涪城这两月,家里积压了诸多公事需要我去处理,我是不得不回去呀。”

    刘备惋惜道:“今朝一别,不知我兄弟二人何时才能再聚呀。”

    刘璋呵呵一笑,道:“来日方长,等贤兄击退了张鲁那厮,益州转危为安之后,璋定邀贤兄来成都再聚,到时咱们兄弟二人自可再喝个痛快。”

    刘璋这是在提醒刘备呢,大哥你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天,又拿了我这么多的好处,可别喝晕了头,忘了我请你来的目的呀。

    刘备手一挥,自信满满道:“季玉你放心,备连曹操都不惧,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张鲁,备一出马,那张鲁必闻风丧胆,望风而溃。”

    刘备对刘璋打起了保票,虽然有点吹牛的成份,但说实话,跟曹操吕布都过过招的刘备,张鲁这种不入流的角色,确实也进不了他的法眼。

    刘璋一听刘备这话就放心了,忙是举杯道:“有贤兄这句话璋就安心了,这一杯璋敬贤兄,祝贤兄早日凯旋。”

    刘备也举杯道:“备定不负季玉你一番期望。”

    二人接下来又是互相吹捧,眼看着酒宴将尽,却仍不见刘备出暗号。

    下面的方绍等一帮子人心里却越的着急,几人暗使过一番眼色之后,庞统忽然大声道:“刘益州,我家主公辛辛苦苦替你去打张鲁,但不知打赢之后,能有什么好处呢。”

    庞统这突如其来之言,口口声声的讨要好处,说得是极为直白,当场便令刘璋听着有点尴尬。

    刘璋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刘备,见他面无表情,似乎并不为臣下这般唐突之词而感到不悦,刘璋这下就有点茫然了。

    庞统这是有意要逼刘备出手,但见刘备没有什么愤怒之类的反应,心中便有了几分底,接着站起身来,环视众人一眼,冲着刘璋道:“我家主公放着襄阳不打,千里迢迢的来到蜀中,我荆州将士也抛下妻儿,来为你刘益州刀头舔血,刘益州你也是识礼之人,总不会让我等白白替你卖命吧。”

    庞统这话已是相当的无礼,而刘璋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还以为庞统只是喝高了胡言乱语,当下暂压着不悦,讪讪笑道:“这个嘛……咱们都是自家人,庞军师说这些岂不伤了情面。”

    座下的方绍算是看明白了,刘备对于庞统肆言的默许,表明了他其实已经下定决心,这会默不做声正是等着庞统给他做铺垫呢。

    于是,方绍也不甘寂寞,腾的站起来,高声道:“我家庞军师说得是啊,刘益州,你也是懂事之人,也应当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我家主公为了你这个同宗,和一个素未平生,没有任何过节的人拼死拼活,你真的就好意思坦然受恩而不知回报吗?”

    面对着这俩荆州谋士咄咄逼人之势,刘璋莫名其妙之外更有点慌乱,再看刘备时,这位方才还热情无比的贤兄,此刻却面色冷峻,只顾默默的饮着酒,全然没有制止下属无礼举动的意思。

    这个时候,刘璋似乎开始感觉到不妙,只得强装笑颜,道:“我刘璋怎么会是知恩不报之徒呢。各位放心,只要能赶走张鲁的入侵,我必当尽取库府中的财货厚赠与刘荆州和诸位,以及三军将士。那些不幸战死的将士,我也必定厚待他的家属,绝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

    方绍嘲讽道:“看来刘益州你果然是很有钱啊,不过,照你这么说,我家主公和我等荆州儿郎,莫非都成了那贪财之徒不成”

    刘璋这下就懵了,惶然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方从事误会了,可是不要财货你们想要什么呀。”

    方绍冷笑一声,不再言语。这个时候,轮到法正登场了。

    这位不受重用的扶风名士,眼下终于熬到扬眉吐气的时刻,如何能不抓住机会报负一把。

    于是,他起身款款的走到刘璋跟前,用一种拐卖小孩似的口气,不紧不慢的说道:“主公你还不明白么,主公坐拥益州却拿区区一个张鲁无可奈何,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主公你保护不了益州士民呀,与其如此,何不让出这个位子,把这益州交给刘荆州掌管呢。”

    刘璋闻言大骇,腾的一下是跃起,指着法正怒斥道:“好你个法正,岂敢如此无礼,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边刘璋刚一火,身边的张松忙是将之扯住,好言好语道:“主公且息怒呀,法孝直也真是的,这话就不能说得委婉点么。不过话又说过来,刘荆州乃是名动天下的英雄,士人百姓无不向往,相比起来,主公确实稍逊一筹,依松之见,主公不若把益州让给刘荆州算了。如此一来,主公安安心心的做个富家翁便是,也不用整天担心吊胆的了。”

    “张松你——你——”

    张松的话如晴天霹雳,直把刘璋雷得里嫩外焦,气得是差点就当场晕过去。他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些人难道是疯了么,为什么之前还好端端的,现下却突然翻脸不认人,说得这等疯话来。

    猛然间,王累的话从脑海中闪过,刘璋脸色刹间变得霎白,他将目光艰难的转向了刘备,眼神之中流露着某种哀求之色,似乎在乞求他的这位贤兄赶紧出言制止这些人的无礼。

    然而,刘备的举动却让他绝望,这个原本和善的人,这时却变得冷肃无比,他冷漠的注视着刘璋,缓缓的站了起来,沉默半晌,冷冷的道了一句:

    “季玉,对不住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做就要做绝

    第一百五十二章做就要做绝

    “玄德……你……你这是……”

    刘璋绝望而惊恐的看着扶剑而起的刘备,他不敢正视刘备的眼睛,因为那其中的冷酷,比他所见的任何眼神都可怖,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刘备,才是一个真实的刘备。

    “主公,我等益州士人,皆愿将益州托负于刘荆州,你还是乖乖的就范吧,刘荆州绝不会亏待你的。”身边的张松劝道。

    “滚开你这忘恩负义之徒,我要杀了你”

    刘璋绝望之下不禁大怒,拔剑便要杀张松,这时,刘备猛然将手中酒杯摔一地上。

    暗号已下,埋伏于帐外的刘封率兵杀出,转眼间将刘璋的十几名亲兵斩杀,接着便带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甲士汹汹而入,将刘璋围了起来。

    张松机敏的退往了包围之外,得意的笑道:“刘公,你就不要负隅顽抗了,我等这计划天衣无缝,你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束手就擒吧。”

    这时,刘备走下座来,冷冷道:“季玉,我也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你对我礼敬有加,我不想伤你,只要你放下兵器,乖乖的与我合作,我刘备对天起誓,非但不会伤你分毫,更会让你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刘璋就算是再笨,此刻也知道大势已去,当刘备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所有的真相都明了了。

    从张松献计到法正出使,从方绍来访再到刘备入蜀,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惊天阴谋。

    可恨自己愚蠢不堪,引狼入室也就罢了,还主动把脑袋伸到狼嘴里,全然没有觉察到,自以为所信任的人,竟然都已背叛了自己。

    刘璋只觉万念俱灰,手中的剑铛啷落地,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瘫坐于地,脑海中闪过的是王累从成都城上摔下里的情景,心中是又差又愧,又恨又悔,万般滋味,实不知如何来形容。

    刘璋放弃了抵抗,刘备暗吐了一口气,手一挥,道:“把季玉送往偏帐,好好照看着,绝不能出半点差池。”

    刘封一听,忙道:“父亲,此人留着是个患祸,何不一刀宰了他。”

    刘备瞪了刘封一眼,喝道:“我已答应季玉保他富贵平安一生,你想置我于言而无信的境地吗”

    刘封被父亲这么一教训,立时便不敢再多言,便喝令士卒,将丢了半条魂的刘璋架走。

    帐帘掀起,刘璋被带走,夜风趁机溜入大帐,风中尚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这血腥味令所有人都为之兴奋。

    刘备环视众人一眼,扶剑道:脸已经翻了,接下来该当如何?”

    庞统衣袖一拂,慨然道:“这还用说,刘璋已然到手,主公便尽起三万兵马,星夜兼程直取成都,以刘璋骗开城门,迅控制成都城,然后再令刘璋宣布让位于主公,传檄各郡,则益州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也。”

    庞统所言,法正等人皆赞成,这本也是当初既定的方案。

    不过,方绍却尚有担心,遂道:“军师之计实为妙策。只是成都城中不服主公者颇多,若是有人拥立刘璋之子作乱,以成都之兵精粮足,咱们只怕是一时片刻难以攻陷,到时成都急切难下,而咱们又无尺寸立足之地,形势还尚未可知呀。”

    法正便点头道:“中正所言极是,咱们虽拿下刘璋,还是不可大意。依正之见,不若兵分两路,一路由主公率领直取成都,另一路则就近拿下涪成,就算取成都之计未能成功,那咱们以涪城为据点,再加上有刘璋在手,就算有人不服也兴不起多大风浪。”

    以刘备的性格,这般擒拿刘璋的作法已是有些急躁,他能做出这决定也是克服了相当大的心理障碍,如今方绍、法正之言,正合他的心意。

    刘备当下便道:“咱们既已拿下刘璋,便当稳妥从容行事。这样吧,就令汉升率五千兵马攻涪城,其余人马皆随我星夜杀往成都。”

    刘备定下计策,刚要解散众人分头执行时,那张松却道:“主公且慢,松以为主公还遗漏了一件大事。”

    刘备一怔,忙道:“什么大事?”

    张松神色谨然的说道:“主公别忘了,咱们手中三万兵马中,有两万可是益州兵,就算这两月以来主公对他们大加收买,但要知道刘璋可是养了他们十几年,这回令他们公然背叛,还反杀回老家,这两万人只怕未必会从呀。”

    刘备哼了一声,道:“这个不必担心,我已命文长他们将几名不太归附的益州将官尽皆斩杀,如此则必能震服这些益州兵。”

    张松摇了摇头:“以威震慑,只能令他们被迫胁从,万一事态有变,这些人在关键时刻临阵到戈,那岂不坏了大事。”

    看来张松对背叛者的心理拿捏的还是很准的,这也难怪,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背叛者,但不同的是,他张松是主动背叛,而那些益州兵都是被动的。也就是说,这些益州兵就算是被胁从,但心中始终怀有负罪感,若是受到煽动的话,一旦瞅准时机,这些人很可能选择倒戈。

    张松的担心是对的,刘备神马上阴沉了下来,皱眉道:“那依子乔之计,又当如何?”

    张松诡秘一笑,道:“其实这也简单,就一个字——利。主公只需宣布下去,只要攻下成都城,便可纵容将士们尽情掠夺三天,那么利字当头,他们自然便欣然从命,到时候抢也抢完了,他们便算是彻彻底底的入伙,若是想保住他们抢掠的战利品,便只有死心踏地的为主公卖命,到时主公自可高枕无忧,任意驱使他们了。”

    张松这是叫刘备纵兵抢掠啊。

    当此乱世,诸侯们互相争伐,有时是因为资源匮乏,有时是为了鼓舞士气,有时则是为了报复那些死守不降的城池,纵容部下抢掠也是常有之事,但这事刘备却从来没干过。

    哪怕是饥寒交迫,哪怕是缺钱少粮,刘备都不曾纵容部下抢掠过,这个纪录同样是他这辈子引以为傲之事。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面临亲手打破这个纪录的困境。

    刘备又沉默了,众人知道,刘备刚刚迈过了一道仁义的坎,现在又被挡在了另一道仁义的坎上。

    时间紧迫,现在要做的必须是争分夺秒,岂能容他再浪费时间,庞统当下便直言道:“主公,反正都已经跟刘璋翻脸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张子乔说得极是,想要将士们效命就要给他们好处,干脆放开手脚,就让他们攻下成都后尽取所需得了。”

    法正亦道:“主公,所谓成大事都不拘小节,况且主公这也是为形势所迫而已,待将来益州大定之后,对那些受害者善加抚慰,久而久之,则人们自然也就忘了此事。”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俨然像是一帮黑社会小混混,正在手把着手教坏一个清纯高中生似的。

    对于这件事,方绍情感上虽然不太赞成,但理智上却是举双手赞同,而他跟刘备的时间远比这些人都长,所以,只有他才知道刘备的顾忌所在。

    于是,在众人都劝罢之后,方绍才站出出来,淡淡道:“其实绍倒以为,主公不费吹灰之力而下成都,未必能震服那些反对者。而纵容将士们大掠一番,一来是激励将士用命,二来也可震慑那些不臣者,叫他们知道主公并非刘璋那般懦弱之辈,亦是有狠辣手段的。而且主公可抢先一步派兵据了成都库府,待士卒们劫掠过后,主公再少取库府之物抚慰城中士民,如此恩威并举,人心自然也就归附,此乃两全其美之策,主公何须犹豫。”

    方绍这胡萝卜打大棒的劝说之词显然要高明许多,被他这么一说,抢掠的士卒们做了坏事之后,刘备再以好人的面目出现,对那些受害者稍加施舍,如此一来,本来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刘备反而却从中能得好个好名声。

    话这么一说,刘备便听得耳顺了,他沉思片刻,长出了一口气,默默道:“好吧,就依尔等所言,事不宜迟,去行事吧。”

    定计已罢,三军闻令,一时震肃。

    荆州兵们虽然惊于形势的骤变,但他们到底是刘备的嫡系部队,就算是心怀惊讶也会毫不迟疑的执行命令。

    至于那两万益州兵却是极为震惊,开始情绪颇有些不稳,然则魏延黄忠等人,事先已将几名不太归附的将官斩杀,以其人头传阅各营,这些益州兵便为之震慑。

    再则那懦弱的刘璋平时就不太令他们信服,而刘备这两月来却是恩威并行,再加上起兵之前,刘备向全军宣布,只要拿下成都城,便可放纵他们大掠一番,这些益州兵们立马便变惊为喜,一个个兴奋的大呼效忠,甚至比那些荆州兵还更迫不及待的想杀回自己的老家。

    于是,兵分两路,刘备尽起两万五千大军,更以义子刘封与魏延身着益州兵的衣甲,随军带着那刘璋,率领两千骑兵为先锋,借着星月之色直取成都。

    夜半三更之时,翻过最后一道小斜坡,魏延勒马于坡顶,举目远望,只见数里之外灯火闪烁,成都城就在眼前,魏延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是我魏延扬名之时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夜成都

    第一百五十三章夜成都

    这时,刘封也策马上前,与魏延并肩而立,遥望成都城,不禁也是一脸的兴奋,与魏延道:“文长呀,今夜乃是你我成就大功的时候呀。”

    魏延会意一笑,随即喝道:“来呀,把刘璋带过来。”

    过不多时,刘璋便被几名凶神恶煞的士兵押解而来,他手是松开的,但腿脚却被紧紧的绑在马背上,而胯下之马又与看押的那几名士兵坐骑相连,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开溜。

    此刻刘璋的精神已经从绝望变为惶恐,因为刘备虽然答应过饶他不死,但他根本就不信任刘备,故而从涪城出来这一路上,一直都担心吊胆,生怕刘备反悔要了他的命。

    这时被叫了过来,刘璋一眼看到刘封,认出这便是当时在帐中之时,想要杀掉自己的那个刘备义子,心中不禁大为惊怖,低着头只顾在马上哆嗦,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刘封瞧这刘璋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愈的对其鄙夷,便想有意戏弄他一番,遂是脸一横,沉沉道:“成都城已经到了,这个饭桶留着也没有用了,一刀宰了吧。”

    刘璋一听不禁大骇,急是颤声叫道:“玄德说过保我平安无事,你们不能杀我,杀我就是信而无信啊”

    刘封脸色转怒,骂道:“好啊,你这丧家之犬还敢用父亲来威胁我,来呀,把他拖下去给我千刀万剐了。”

    刘封此言一出,刘璋吓得差点当场尿裤子,忙不迭的在马上叩泣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冒犯将军,请将军饶我一命吧,饶命啊……”

    看着刘璋这副德性,四周之人都是为之嘲笑。刘封也是冷笑一声,鄙夷道:“这样贪生怕死之徒,竟也能当了这么多年的一州之主,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啊。”

    魏延当然知道刘封是在有意戏弄他,见他也玩得差不多了,便用客气的语气跟刘璋道:“刘季玉,我主本来是要杀你的,但念在同宗的情面上,方才留你一条性命。呆会到城下之时,你只要乖乖的配合我们叫开城门,那大公子与我便留你一条性命,要不然的话不光你人头不保,城破之时,还将夷尽你三族,你听明白了吗?”

    刘璋好似从鬼门关里溜了一圈回来,听了魏延这一席话,如获大赦一般,忙道:“两位将军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你们,只要你们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嗯,很好,这才乖嘛。”

    魏延哄小孩似的拍了拍刘璋的肩膀,很是满意,接着便令全军直奔成都城。

    两千骑兵奔驰如风,片刻间便抵成都北门。此刻已是深夜,城上只有小部分的守值士卒,听闻城外有动静,便立刻鼓噪起来。

    光线暗淡,城上一员当值小校急令士兵们备战,并厉声向城下喝道:“城外来者何人,止步,再靠近就放箭了”

    魏延便令放慢度,亲自押解着刘璋走向护城河边,向着城头高声喝道:“你眼睛瞎了吗,州牧在此,还不开城门。”

    城上那小校听闻刘璋归来不禁一震,急叫士卒们去多举火把,借着渐明的光线望城下细看,见到来的这一队人马,果然都是自家兄弟的打扮,再看护城河边那人,似乎便是主公刘璋,只是看得不太清楚而已。

    “主公怎的这么晚回成都呀?”

    那小校倒也是忠于职守之人,也不轻信,仍是抱着怀疑心理问了一句。

    魏延取出匕,从后边抵在刘璋背心上,低声喝道:“乖乖的把城门叫开,要不然我立刻捅死你。”

    事已至此,刘璋焉敢不从,于是他极立的定了定心神,昂起头来叫道:“本州牧有要事回府,你啰嗦什么,还不快把城门打开,误了大事我拿你法办。”

    小校一听这声音便确信是州牧无疑了,忙赔笑道:“主公息怒,小的马上开城,马上。”

    片刻之后,吊桥放下,城门大开,魏延等兴奋不已,遂是一窝蜂的冲入成都城,他先是派兵带着刘璋的手谕接管四门,再分一队兵马据了武库,接着便带着刘璋直奔州牧府。

    据了州府,魏延迅的将几个刘璋一族数百口尽数抓捕,尤其是刘循等几个刘璋的儿子侄子,生怕走脱了一个,将来被那些不服的外官拥立造逆,成为隐患。

    与此同时,魏延亦命刘璋下手谕,传召在成都的文武重臣深夜前来州府,趁着消息走漏之前将成都的高层要员统统控制住,以免他们掀起什么波澜。

    于是,刘璋手下的那些臣子们,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得不从被窝里爬起来,深夜里带着一身的困倦赶往州府。进入州府之后,他们并未见到刘璋,而是统统被请到了议事大堂中,而大堂四周则皆布满了全副武装的甲士,一副戒备森严之状。

    看到这情形,众臣们隐约感到,似乎要有大事生。

    人堆之中,那张任凑近黄权,低声道:“公衡,你瞧见没有,这四周的卫士,个个都是新面孔,主公为何一夜之间把所有的亲兵都换了新人呢,这也太奇怪了。”

    黄权亦是满腹怀疑道:“是呀,我听说主公是星夜赶回成都的,这一回来就换了亲兵,而且还深夜急召我们前来议事,莫不是涪城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黄权的的话提醒了张任,他突然间脸色一变,道:“莫不是涪城之会,主公看出那刘备心怀不轨,所以才连夜赶了回来?眼下急急的召见我们,便是要商议如何对付那刘备。”

    黄权点头表示赞同,但却又狐疑道:“这也不对啊,主公去时可是带了两万兵马,那刘备手中不过一万人而已。就算主公觉刘备怀有异心,两万人马足以应付一阵子,何必这般独自弃军而还呢。”

    张任思了片刻,哼道:“那刘备可是个枭勇善战之辈,以主公之能,莫说是两万人马,就算是手握十万之兵也未必能打赢刘备,想来是主公心中惊慌,所以才弃了兵马,星夜慌慌张张的逃了回来。”

    黄权吃了一惊,道:“若是如此,那两万兵马岂非尽陷于刘备之手,涪城与成都近在咫尺,若是那刘备尽起大军来攻,却当如之奈何。”

    黄权等人虽是拒刘派,但对刘备的武力还是相当的畏惧。

    那张任却不以为然,慨然道:“成都尚有兵马五六万,粮草足支数年,只要有我张任在,必可守得城池不失,到时再传令四周郡兵四面合围,内外夹攻之下,定让那刘备死在成都城下。”

    黄权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有张老将军在,刘备不足虑也。”

    这边黄权刚刚夸赞出口,却见那刘璋便从后堂走出,身边还跟随了十几名同样陌生脸孔的官兵。

    刘璋一出面,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刘璋,却见他们的主公神色暗淡,一副垂头丧气人样子,眉宇之间似乎还夹杂着深深的恐惧之色。

    见得此状,众人的心中便愈加的狐疑。

    黄权分开众人走上前来,忙不迭的问道:“主公,你这么晚赶回成都,莫不是那涪城的刘玄德果然图谋不轨?”

    对于黄权的问话,刘璋非但没有回答,而且还将头转向了身边那两位年轻的将官,那神情仿佛是在征求他们的意思一样。

    那二人,自然便是刘封与魏延了。

    当下刘封上前一步,指着黄权冷冷道:“谁准许你说话了,闭嘴,滚到一边去。”

    黄权立时大怒,喝道:“你是何人?何敢这般如言不逊。”

    刘封生怒,当场便要拔剑,却被魏延止住。魏延却是一副平和模样,向那黄权微拱了拱手,道:“这位先生请先静候片刻,刘公有重要之事要向你们宣布。”

    黄权不明其意,但见刘璋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也没什么反应,只得先压着火退了下去。

    这时魏延才与刘璋道:“好了,我清点了下名单,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你可以宣布了。”

    得到了允许之后,刘璋才转过身来面向众人,但却低着头不敢正视众人的眼光,羞怯了半晌,方才有气无力的说道:“璋为州牧数年,庸禄无为,上不能抚士,下不能安民,实在愧对益州士民。今番得见刘皇叔,方知他乃当世英雄,璋以为只有他才能保护益州,故而璋已决定将这州牧之位让与刘皇叔,还请诸位今后全力辅佐刘皇叔。”

    此言一出,堂下一片惊哗,反对之声立时不绝于耳。

    魏延见状,和气的表情立刻变得肃然无比,噌的拔出剑来,持剑喝道:“我乃刘荆州帐下大将魏延,奉我主之命先行来接管成都,我主大军随后就到。方才刘季玉已决定让出益州,尔等为臣子者自当遵从,谁敢不从,我主有令,便以违逆之罪论处”

    魏延此言一出,群臣尽皆震怖,他们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的主公是被人劫持之下才被迫让位,到了这个时候,一切皆真相大白,他们方才意识到原来周围的这些甲士,皆是刘备的人马,这了这般地步,已是大势已去矣。

    魏延说罢,刘封亦拔剑道:“刘皇叔接管益州,愿服者站于左列,不服者立于右列。”

    这是赤1uo裸的威胁呀,这帮益州士人也都是聪明之辈,这个时候他们已知大势已去,虽心中尚怀不服,但也不敢公然抗,于是,在沉寂了片刻之后,众文武们便纷纷的往左边站去,就连那黄权也是摇头叹气,不情不愿的站往了左边。

    最后,群臣挤满了左边,而在右边,则只剩下一个白苍苍的老者,孤零零的,一脸傲慢的立于原地。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新主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新主人

    那人,正是张任。

    这位益州老将,此时此刻傲然孤立,以一种极为不屑的眼神冷冷的注视着刘璋,注视着那两个年轻的荆州小将。

    张任的眼神,如针一般刺在刘璋的身上,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他只得侧过身去,不敢触及张任的眼神。

    “好一个不怕死的老家伙,好,我就成全了你”

    刘封大步走上前去,长剑举起,当场便要将张任斩杀。

    对面那百余益州同僚,一个个掩面而叹,不敢看着这马上将要生的血淋淋一幕。而那张任却面无所惧,面对将要落下的剑,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且慢”

    就在刘封将下杀手的时候,魏延及时出言喝止,他几步追了上来,将刘封的剑按下。

    刘封一怔,道:“此人顽逆不化,文长为何阻止我杀人。”

    魏延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这人是生是死,还当由主公来决定,我等不可越权行事。”

    刘封觉着也有道理,但将剑收了起来,冲那张任瞪了一眼,道:“老家伙,就暂时让你多活几日。”

    魏延却向那张任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老将军尊姓大名?”

    张任冷哼一声,不屑道:“老夫张任是也,你要杀便杀,不必假惺惺的。”

    魏延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张老将军,久闻大名啊。恕延说一句大实话,自古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如今我家主公顺应天命而来,诸位益州士吏无不归附,你非要特立独行,世人非但不会夸老将军你忠心不二,更只会笑你是不识时务之徒呀。”

    张任冷笑一声,道:“黄口小儿也敢说教老夫,你家刘玄德诈取益州,只能让那些贪生怕死之徒屈服于他的yin威之下,我张任宁死也不会归附于他这种狡诈之徒。”

    张任这般对刘备出言不逊,旁边的刘封立时大怒,骂道:“老狗,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般辱没我父亲,我不杀你难消心头之恨。”

    魏延又将刘封拦住,却是向张任笑道:“张老将军好一番忠贞之一,只是我怕你是愚忠了。刘季玉,你不妨来劝劝这位张将军吧。”

    魏延话,刘璋不敢不从,只得低着头向张任道:“公义将军,你的忠义我心领了,只是我刘璋无德无才,确实当不起你这番忠义之心。如今我已将益州献于刘皇叔,你还是把这份忠义用来辅佐刘皇叔吧。”

    刘璋这一番话,把张任气得差气得吐血,老人家气血冲脑,摇摇晃晃险些就倒下。

    魏延便道:“老将军自诩忠义之人,眼下你的旧主既然让你臣服于新主,那老将军便当听从才是,若不然的话,那岂非成了不忠之人。”

    魏延这是在打张任的脸啊,那张任也确实没料到,刘璋竟然软弱至此,自己投降便罢,还当着这么旧臣的面,厚颜无耻的劝自己背叛于他去投效新主,这简直令人哭笑不得。

    张任气得血压升高,满尽失望与愤怒的双眼瞪了刘璋好一会,却才一挥手,落寞无比的叹道:“罢了,是我张任有眼无珠。但要我归顺刘备是绝无可能,要命只有一条,尽管拿去吧。”

    魏延见这张任决然如此,心中也佩服他是条汉子,当下也不再让他受辱,便令士卒们将他押解下去,先关起来等刘备来了再行处置。

    于是,魏延对愿意归降的文武旧臣友好对待,但却将他们暂时软禁于州府中,并派人快马通知刘备,报说成都已经攻下。

    尚在路上的刘备听闻成都已经拿下,不禁大为惊喜,于是便催促两万大军加快行军度,终于在天明之前赶到了成都。

    大军一到,诸将按照事先分排好的任务各自行动,先将四门加强守御,又对百官府第包围监视,并牢牢控制住库府与武库,截止到天光大亮之时,已完全控制了整个成都城。

    至于城中的五六万益州兵,因为将官皆被召去了州牧府,刘备大军入城之后,又借刘璋的手谕,分派诸将带兵前往各营接管,这些益州兵群龙无,便也没有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大部分人都选择了老老实实的归顺刘备。

    午后之时,刘备方才率一千精锐亲兵进入州府,在那里,成都的高官们已经被软禁了大半天,众人被隔断了消息,只听得州府外吵闹之声不绝,乱哄哄的闹了整整一夜,各人心中皆是忐忑不安。

    一帮人正自议论纷纷之时,忽然大堂之门吱呀一声开了,却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英武之人,在魏延等将的环护之下,从容的走入大堂。

    那人信步走上主位,向众人拱手一揖,彬彬有礼的说道:“备来迟一步,让诸位受惊了,还望诸位恕罪。”

    说话那人,自然便了刘备了。

    众人神色为之一变,见着此人,虽然各人的滋味多不相同,但见刘备这般有礼,也都三三两两,步调不一的跟着还了一礼。

    刘备当然知道,这些人表面上的敬畏,多是畏于自己的武力威慑,若想让这些人倾心归附,一时也急不来的,还需要时间来平伏彼此间的芥蒂。

    刘备表情越的和蔼,谦逊道:“备受季玉之托接掌益州,实在也是迫不得已,备才疏学浅,今后还赖诸位开备之愚鲁,我等上下一心,方才能匡扶社稷,重振汉室朝纲。”

    如果这头一番话是客套的,虚伪的,让在场的益州士吏们心中鄙视的,那么刘备接下来的话便开始打动他们的心了。

    “当此乱世之时,正是用人之际,益州能于乱世中保得一方平安,全赖诸位贤士之力。所以,诸位无论文武,但凡季玉之旧臣,皆官任原职,待备安民已定,对于那些才华不凡之士,还当量才升用,委以重任。总之一句话,只要是有才之士,无论是在刘季玉手下风声水起者,还是郁郁不得志者,在备这里,必让你们十倍百倍的尽施所能,我等相互相扶持,共建一番大业。”

    刘备这番话释放了一个很明显的信号,那便是他刘备准备革除刘璋执政时期的用人弊端,同时,还将保证他们现在的利益维持不变,也就是说,那些无才者的利益将得到保护,而那些有才者也将从中获得更多的利益,这显然是一个争取大多数人心的一个政策。

    当刘备宣布这一番话后,在场人的情绪明显振奋了许多,不少人的眼中竟已显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但仍有许多人,诸如黄权、刘巴等辈,仍旧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似乎根本就不为刘备所诱。

    在第一次会面之后,刘备便放了这些文武士吏各自回府,给予了他们一定程度上的自由,但仍派人马监视着他们的行动,并于四门严加盘查,以防他们偷偷溜出城出。

    三天之后,成都城的混乱结束,刘备在方绍等人的建议下,抓准时间,取库府之钱粮抚慰那些在三天以来的混乱中受到损失的百姓。

    当开启库府时,刘备惊讶的现,他这位懦弱无能的同宗,文治武功上是个废物,但于敛财一道却是极有一套。这库府中所贮的粮草,足够全城官民吃上三年五载,而其中所藏之金银绸缎,更是堆积如山,足支十余年的奉禄军饷。

    于是,刘备只取用了一小部分的府藏,便轻松的弥补了百姓们在混乱中所受到的财产损失。而百姓们则为他们这位新州牧的慷慨所打动,个个都是感激涕零,俨然忘了那三天的惊魂是拜谁所赐。

    在安民的同时,以刘璋名义所写的手谕也从成都出,使者们带着刘璋让位的讯息,奔赴益州各郡,传达益州新的主人对他们的抚慰之情,以及令他们官任原职的厚待。

    听闻到成都的剧变之后,各地方郡守们无不震惊,但成都城已易主,郡守们畏于刘备之威名,再加上平素就对刘璋多有不服,因此,诸如汶山、汉嘉、广汉、梓潼等郡太守皆立即派人随使者去往成都,上表表示对新主的恭贺以及效忠。

    而巴郡太守严颜等一部地方官吏,则对是否效忠于新主犹豫不决,迟迟不派人前来成都表示心迹。

    至于巴西郡太守庞羲,原先刘璋在时便处于半独立状态,这时听闻刘璋下台,刘备入主成都,便是斩杀了刘备派去的使者,公然宣布脱离益州自立。

    刘备听闻之后自是勃然当怒,当即便欲派大军入去攻打巴西郡,这时,已被任命为蜀郡太守的法正却献上一计。

    “主公初掌益州,除成都之外,各郡官吏皆知主公之恩而不知主公之威,这也正是有些人还迟迟不肯归附的原因,为今之计,主公必须先立威严,方才能震服那些心怀犹豫之徒。”

    刘备新得益州,对法正这个大功臣是言听必从,当下便道:“那依孝直之言,当如何立威。”

    法正目光中闪过一丝肃杀之意,神色冷峻的说了四个字:

    “以杀立威”

第一百五十五章 唯我独醒

    第一百五十五章唯我独醒

    五一有点安排,更新时间小有点变化,还请见谅了。

    —————

    方绍知道,这法正可是有怨必报之人,他方升蜀郡太守才几天的功夫,就连着杀了几个当年得罪过他的小吏,这会又劝刘备以杀立威,看来是要拿大人物动刀了。

    “以杀立威,确实足在震慑人心,但也不能肆意滥杀呀。”

    刘备还是很清醒的,尽管取蜀的巨大成功让他感觉到了“力”的好处,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此迷恋上了暴力,他还是很清楚取之以力,抚之以仁的道理的。

    “正当然不会让主公滥杀,正的意思是,方今成都牢中,尚有张任不肯归顺,此人在蜀中颇有些影响力,主公可将之斩杀,便足以震慑那些不臣之心。”

    果不其然,方绍就猜到了法正是要拿张任开刀,看来这个脾气刚烈的老将,肯定是在什么时候得罪过法正。

    刘备却面露难色,道:“张公义乃忠义之辈,我素来仰慕,杀之可惜,还是想方设法劝他归顺才是。”

    法正皱眉道:“主公有所不知,这个张任的顽逆不化是出了名的,主公若想劝降他简直难于登天,与其和他浪费口舌,不若干脆杀之。”

    刘备沉吟了半天,道:“这样吧,就再派人去劝降一次,若那张任还是不肯归顺,便依孝直之言,斩之以立威”

    法正心想以那张任的性情,别说是劝降一次,就是刘备亲去劝降一百次也无济于事,便不以为然道:“既然主公慈悲为怀,那便再给张任一次机会吧。”

    于是刘备环看众人,道:“诸位,不知谁愿去劝降这位张老将军。”

    法正与张松使了个眼色,那张松便自告奋勇道:“主公,松与那张公义有些交情,不若让我去试一试吧。”

    方绍看得通透,他知道这张松自告奋勇绝非安什么好心,他这是和法正合起伙来要置那张任于死地呀。

    不过,刘备却似乎并未看出来,便道:“好,那就辛苦子乔一趟了。”

    在场之人正沉浸于巨大成功之中,无论是糜竺等徐州旧部,还是庞统等荆州旧臣,对于益州士人内心中都充满了鄙夷与不屑,似乎在他们看来,益州人都是一群没有血性的软蛋,将来可任意的将他们压在脚下,故而对于这个张任降与不降,其实他们并不太关心。

    方绍却对于刘备集团这种被胜利有些冲昏头脑的表现感到不安,他熟知历史,当然知道益州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此间士人的排外性极强,原本的历史中,本地士人与外地士人间的斗争,直到蜀汉灭亡都不曾停止。而司马昭在灭蜀之后,下令将非益州籍的降官统统召回北方,因此才最终获得了益州士人的支持。

    眼下刘备新得益州,法正这些东州士人因为巨大的功劳,因而获得了刘备的极大信任,东州集团的势力有在短期间急剧膨胀的趋势,而荆州集团又忙于从新获取的地盘中捞取利益,如此这般,益州集团的利益势必将受到重大侵害,如果纵容形势这样展下去的话,早晚必会遭到益州集团的奋起反抗。

    方绍费了这么大劲才劝说刘备诈取益州,就是为了避免益州陷入内乱,而现在的出现的种种苗头,显然是有背于他先前的初衷的。

    方绍忽然之间想明白,原本历史中的刘备,为何非要冒着荆州不稳的危险,非要把诸葛亮调入益州,因为事实证明,只有诸葛亮才有辅佐刘备协调益州三股不同势力关系的能力。

    于是,方绍经过一番深思之后,当天夜里便去密见了刘备。

    方绍在堂中等候了半天之后,刘备才慢慢吞吞的从内堂中走出,看他一脸酒红,想来是今晚又置酒高会,身上除了散着酒气之味,还带着几分脂粉香气,看来方才正与美人寻欢,自己这一趟来得还真是不巧。

    “中正呀,怎么这么晚还来见我,有什么事明早议事时再说嘛。”

    如果换作是平时的话,刘备必然会很认真的询问方绍有何要事,眼下却是这副不耐烦的样子,看来富饶的成都城和巨大的成功,让吃惯了苦的刘备开始有点沉迷于享乐了。

    方绍换上一副凝重的表情,目光冷峻的看着刘备,一句话也不说,好一会之后只是摇头一叹。

    方绍的欲言又止反而引起了刘备的兴趣,他的神情正经了几分,道:“中正,莫不是有什么要事么?我等之间还有什么话不好明言的,但说无妨。”

    方绍卖了一会半子,方才忧心忡忡的说道:“主公呀,恕绍直言,绍以为,主公不久就会大祸临头了。”

    方绍的“危言悚听”给正在飘飘然中的刘备浇了一头冷水,他向来知这位年轻的谋士见识不凡,今时说出这等严重的话,必然是有其缘故,忙是把一脸的轻佻收敛,端坐起来,紧张的问道:“中正何如此言啊?”

    方绍深吸了一口气,沉沉说道:“正所谓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这大半个天下尚为曹贼所据,主公只是取得了一个区区益州便忘记了忧患,主公莫非不记得了,那刘璋是怎么失掉了益州的吗?”

    刘备的精神又清醒了几分,似乎开始意识到自己目下的精神状态确实与以往大不相同。

    “刘璋之亡,正是亡于东州士人与益州士人间的内斗。而今主公新得益州,东州士人固然功不可没,但主公不要忘了,正是当年刘焉两父子对东州士人的纵然,才埋下了后来与益州士人间无法和解的争斗。而刘璋既不能抑制东州士人的跋扈,又不能安抚益州士人的反抗,最终的结局就是,东州士人出卖了他,益州士人坐视江山易主而不为所动。这血淋淋的教训近在眼前,主公岂可视而不见呀”

    刘备毕竟是一代雄主,虽然为酒色繁华沉迷一时,但内心中终究还心怀着天下,方绍这一席话如晴天霹雳,立时将刘备敲醒,更将他吓得出了一头的冷汗。

    “中正所言极是,我自取蜀以来,对孝直等东州士人确有些恩宠过度,军师他们也不及时劝说,若非中正你提醒,我差一点就误了大事呀。”

    刘备将责任推在了庞统等人身上,方绍此番来是进谏的,可不是背后来告状的,他可不想因此而得犯了人怨,遂道:“士元军师乃主公一手提拔,主公自然深知,士元军师他善于兵谋,而于治政之道却不擅长。至于孝直等辈,原在在刘璋手下时,被那些益州士人多有排挤,如今总算扬眉吐气,泄一口恶气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种情况一时尚可,积累日久,势必会酿成不可收拾的大祸。”

    刘备神色凝重,忙道:“那依中正之意,该当如何?”

    方绍呵呵一笑,道:“主公离开荆州只是数月而已,难道已经忘了,主公麾下,谁人是治政讲刑,协调人际的高手了吗?”

    刘备猛然间恍悟,拍额自嘲道:“我真是被这胜利冲昏了头脑,差一点就给忘了,此重任非孔明军师莫属啊。”

    刘备终于想起了诸葛亮,这也正是方绍的此来的目的,没错,诸葛亮必须入蜀。

    刘备已得益州,那么今后刘备集团的重心势必也将从荆州转入益州,如果诸葛亮不能入蜀主政,那么久而久之,将势必远离刘备集团的决策中心,这对于与诸葛亮有着重要裙带和师友关系的方绍来说,显然是不愿意看到的。

    再则,以益州如今复杂的局面,也只有诸葛亮这般理政的天才,方有足够的政治手腕来统合各方关系,这对刘备集团的未来展自然也是相当重要的。

    至于荆州方面,虽然面临着东吴的威胁,但因为原先刘备花三年时间才攻下蜀地的历史已然改变,诸葛亮就算入蜀,也不再需要从荆州调入大批的生力军,以及众多的武将,如此一来的话,荆州的军力将比原先的历史大为改观,而且由于快得蜀,刘备亦有充裕的时间来调整荆益两州的攻守安排。

    而且,方绍还留有后招。

    “可是,孔明军师若然入蜀,那荆州便无人能协调文武,而且蜀中已取,又以什么名义招他入蜀呢?”

    刘备果然也意识到这一点。

    方绍便是从容笑道:“主公放心,绍自有办法。其实如今益州虽定,但如巴郡严颜等辈,尚犹豫未附,而梓橦等战略要地由益州人把守显然也不太放心。主公可以此为由,令孔明军师与翼德将军率一部分荆州文武入川,沿途一面接管那些战略要地,一面逼降那些尚未倾心归附的郡县。如此一来,则我荆州旧众在益州便占了主导地位,这样的话,无论是东州士人,还是益州士人,都将置于主公的绝对控制之下。”

    “嗯,不错,这确是一石二鸟之策。”刘备显然是被方绍说服了。

    方绍暗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道:“至于荆州方面,孔明军师虽然离去,但绍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以此人之才,料想足以胜任孔明军师留下的摊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举贤

    第一百五十六章举贤

    刘备自己还不知道,他麾下竟还有可与孔明相媲美的理政奇才,不由得眼中放光,奇道:“不知中正所说的是哪位高才?”

    方绍笑眯眯道:“此人姓蒋名琬字公琰,乃是荆州零陵名士,现任主公府中书佐,此番亦跟随主公入蜀,不知主公记不记得。”

    当年的历史中,诸葛亮牛叉之处在于生前为蜀汉政权培养了三名贤相,是为蒋琬、费袆、董允,而这蒋琬便为诸葛亮死后第二相。

    此人之才能虽远不及诸葛亮,但却能用诸葛亮之成规,以静治国,选贤任能,且气量宽宏,心存大局,在北伐方面虽不及诸葛亮般积极,但在稳健治国上却又略胜诸葛亮,是以在其为相期间,蜀汉之国力反而有所提升。

    很明显,蒋琬是一位务实的守成之才,跟在刘备身边显然挥不出他的作用,而对于西攻东守的刘备集团大方针而言,处于守势的荆州显然更适合这位守成之才去挥他的热度。

    历史虽然已经生剧变,方绍再也无法照般史书来准确判断下一步的历史展轨迹,但他依然具备另一样无人能及的秘密武器——识人之能。

    在听过方绍的推荐后,刘备拍着后脑勺想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道:“原来是那个蒋公琰啊,我倒是记得此人,孔明军师先前也曾与我推荐过此人的。”

    方绍笑道:“孔明军师识人之能自是不用说的,士元军师、廖公渊、马季常等,凡是他推荐的诸多贤才,皆是才华出众之辈,这些人的能力与功绩亦是有目共睹。所以绍以为,这位蒋公琰足以担当此大任。”

    刘备被方绍说得有点动心了,他向来都有破格提拔人才的眼光与魄力,但这并不代表随便一个人,别人说了几句好话,他就二话不说的提拔。事实上,廖立、马良乃至庞统,都是刘备在经过一番有意的考察之后才破格提拔重用的,在用人方面,刘备确实是有他自己的一套。

    于是,刘备沉思了片刻,道:“公琰若果是有才,我自当重用,只是他一向没有展示出其过人之处,若是就这般委以重任,只怕会难以服众。”

    方绍道:“这个简单,绍听闻这蜀郡附近有几个县,益州士人与东州士人的利益在其间盘根错节,平素屡屡生冲突,关系是相当的复杂,主公不妨令公琰去当个县令,也算是对他的考验,若他果有治政之才,区区一个小县自然不在话下,到时主公再委以重任,旁人自是无话可说。”

    其实方绍的提议,正是刘备平素最常用的试才方法,如那庞统、廖立之辈,先前都曾被刘备配到辖下小县去当县令,后来政绩出众,方才被越级提升上来。

    刘备琢磨了半晌,点头道:“也好,那就给他一个月的表现机会,一月之内若是能干出一番成绩,我自当破格重用。”

    于是,刘备决定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考验蒋琬的能力。

    就在蒋琬从成都出的前一天晚上,方绍趁着夜色去拜访了蒋琬。

    “怎么是方从事。”

    蒋琬打开门时,不由得小吃了一惊,显然这位四十多岁的名士对于方绍的来访感到有些意外。

    毕竟,方绍虽年纪轻轻,却已官任从事中郎,而且还是刘备跟前的红人,而他蒋琬虽然四十出头了,但仍为一名不起眼的书佐,地位上的差距让他对于方绍这深夜的来访,感到有所不同。

    “怎么,公琰不欢迎我吗?”方绍也不以官职相称,而是直呼其字,尽量显得亲切一些。

    “怎么会呢,方从事快快请进。”

    蒋琬忙将方绍让入宅中,话说刘备拿下益州之后,给随同入川的荆州旧部都予以了厚赏,蒋琬虽然官职低微,好歹也分到了一间不错的小宅院。但让方绍奇怪的却是,蒋琬本人来开门也就罢了,进入堂中之后,端茶倒水都是蒋琬本人亲自上手,似乎身边连个仆人也没有。

    方绍便随口问道:“公琰待很善待下人啊,这么晚就让他们休息了。”

    蒋琬淡淡道:“家里就几个跟随我多年的老仆人而已,年纪大了撑不住,就让他们先睡了。”

    方绍再环看四周,见这客堂虽大,但所用陈设皆是寻常,看起来相当的简朴。

    生活简朴,待人以善,这是方绍现实中见到蒋琬后的第一映像。

    奉上清茶之后,蒋琬也没那么多客套话,直言问道:“方从事夜中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方绍就喜欢这样直性格的人,对他又多了分好映象,便笑道:“听闻公琰被委任为江原县令,不日便将赴任,绍特来恭喜。”

    大晚上的跑来,原来就是来贺喜,他在拿我寻开心么。

    蒋琬尴尬的挤出了几分笑,道:“只是去做个县令而已,算不得什么喜事,不过方从事的一番心意,琬还是在此谢过了。”

    像蒋琬这种身负大才之士,渴望的是身居庙堂,兼济天下,县令这么一个芝麻小官,管着几千号人这种小屁事,自然是难进他们法眼的,若不然法正也不会因为不满足于当了多年的县令,最后把刘璋给卖了呢。

    蒋琬的心思,方绍岂会不知,他这是有意而来,如果让蒋琬带着屈才的情绪出任,多半会疏于政事,到时候干不出成绩来,自己这个推荐人在刘备面前岂不很没面子,所以他要先给蒋琬打一支兴奋剂。

    “公琰啊,我很了解你的心思,以你之才,做一名小小县令确实是屈才了。”

    方绍突然间来了这么一句,一语击中蒋琬心怀,他不禁神色一震,他抬起头来,睿智的双眼再一次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年轻的孔明弟子,实在想不透他为何会忽出此言。

    当然,蒋琬可不会傻到就这么承认了,因为方绍的来意他尚不知,而且二人也非熟识的故旧,就这般随意的在人家面前袒露不满之意,若是主公有意派方绍来试探,却当如之奈何。

    当下,蒋琬只是淡淡一笑,道:“县令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我可是听说那江原县各方势力十分复杂,能不能把这个县令当好,琬还真没这份信心呢。”

    方绍诡秘一笑,道:“绍当然知道这江原县令不好当了,否则也不会推荐公琰去任县令了。”

    蒋琬暗吃一惊,神色间流露出不解之色,无奈一笑,道:“那如此说来,琬还得感谢方从事的关照了。”

    蒋琬这话中明显有讽意,方绍哈哈一笑,道:“谢倒不必,向主公举贤任能,乃是咱们做臣下的份内之事。只是我听公琰这口气,似乎果真没有信心去治理好那江原县呢。”

    跟随着刘备好歹也是中央官员,去地方当个县令虽然管得人多了,但上面随便下来个小官自己都得小心的伺候着,哪一个位子更舒服,蒋琬当然不会不知道。

    “他故意排挤我便罢了,还大晚上的跑来看我乐子,莫非我曾经得罪过他么,怎的我不记得了。”

    蒋琬心中有火,便道:“琬虽不才,但也不至于连一个区区小县也治理不好,方从事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了你的一番期望的。”

    方绍看玄虚也弄够了,便笑道:“好好好,公琰有信心就好,不过,你的时间可不多哦,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之内不能把江原县治理出一番样子,那恐怕就没机会回荆州接孔明军师的班了。”

    蒋琬神色一震,惊道:“什么接孔明军师的班,方从事,你这话什么意思。”

    方绍大晚上的跑来,自然不会单单是来提醒蒋琬的,另一个目的便是婉转的告诉蒋琬自己有恩于他,这一层关系拉好了,将来自然会有用的。

    于是,方绍便也不再隐瞒,将之前与刘备商议之事说与了蒋琬。

    蒋琬听罢是又惊又喜,喜得是自己终于有机会出人头地了,惊的却是自己与这方绍非亲非故,此前连话都不曾说过一句,却不知他为何要这般推荐自己。

    而方绍也不等他多问,起身便就告辞,临别之时留下一句话:“公琰身负大才,展露声名只是早晚的事情,绍只不过是尽了一些人臣之道而已,公琰不必在意。机会就在眼前,接下来就看公琰你怎么把握了。”

    方绍大步潇洒而去,待蒋琬从兴奋中回过神来追出府外时,却见方绍的马车已走远。

    看着那渐渐隐入夜色中的马车,蒋琬满腹的惊异,喃喃自语道:“这个方中正,果然是个奇特的人物,不一般,不一般呀。”

    当成都城已进入梦乡时,千里之外的江陵,一场盛大的酒宴方才正到**之时。

    由于路途遥远的原因,刘备攻取益州的消息在数天前才传回荆州,镇守此间的诸文武闻知,自然也是欢欣鼓舞。

    为了鼓舞人心士气,诸葛亮便亲回江陵,主持了这一场盛大的临江酒宴,以庆祝他们的主公,奇迹般的用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将号称有着重山之险的益州夺得。

    舞袖翩翩,美酒飘香,宴到深夜而不散。

    诸葛亮也已酒醉三分,满饮过一杯后,仰望群星,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想不到主公如此顺利的便拿下益州,我那跨有荆益的隆中策已实现大半,看来我诸葛亮的梦想离实现不远矣,哈哈——”

    当诸葛亮正兴奋之时,一名亲信家丁凑上近前,附耳低语了几句,并将一封密信奉上。

    诸葛亮拆开信来看了几眼,兴奋的神色渐渐平淡下来,当合上信时,不禁轻声一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劝降

    第一百五十七章劝降

    诸葛亮接到那封密信之后,兴致便平淡下去,又饮了半个多时辰,便是散了宴会。

    回到家中时夜已深,黄月英却还没有睡,一直在等候着丈夫回来,而且还温好了醒酒汤。

    “看来大家一定很高兴,饮到这么晚才回来,来,快将这碗醒酒汤喝了吧。”

    黄月英体贴的扶着稍有醉意的丈夫坐下,又将醒酒汤双手奉到他嘴边。

    诸葛亮把一碗汤慢慢吞下,酒气稍解,便将黄月英的手携住,拉着她坐在了身边,微笑道:“夫人啊,过几天咱们就要搬家了,看来又要辛苦你早做些准备了。”

    黄月英怔了一下,道:“莫非夫君已经接到主公招你入蜀之令了么?”

    诸葛亮稍有些惊讶,便问道:“收倒是还没收到,不过也快了,夫人是如何猜到的?”

    黄月英拿起绢帕,为他拭去了嘴角边的一点汤渍,道:“这还不简单,主公新得益州,那地方可是个十分难治之地,放眼主公手下这些文臣,谁又有夫君这般能耐,能替主公挑起那副大梁呢。”

    黄月英的语气中,多有几分对丈夫的引以为傲。

    诸葛亮哈哈一笑,便将那封密集拿了出来,道:“夫人不愧是黄家女儿呀。夫人自己看吧,这是中正派人送来的密信,他说他前日已向主公进言,调我入蜀,并推荐了蒋公琰接手我在荆州的职务,特来信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黄月英将信看了一遍,道:“这个中正,说都与主公说了才来信征求夫君的意见,他现在也有点开始自作主张了呢。”

    诸葛亮淡淡道:“他虽是我的学生,但现下也是主公得力的谋士,有些自己的主张也无妨,而且,他这么做,想来还是在为我设想呢。”

    黄月英沉思了片刻,道:“莫非是中正担心夫君若不入蜀,久而久之便会为主公疏远,远离决策的中心,所以才向主公有此进言?”

    诸葛亮点了点头,叹道:“他应该是这个意思,其实以主公的用人之术,就算他不进言,主公早晚也必召我入蜀。”

    “夫君此话怎讲?”黄月英有些不解。

    “主公不比曹操,那曹操自陈留起兵到现在,最倚重的便是他曹氏宗族,所以他南征北战之时,可放心的让曹仁、夏侯惇等人留守,何况近来他那几个儿子也皆长大,听闻此番曹操征关中时,便留了长子曹丕守邺城。主公便不同了,他一无宗族所倚,二来膝下之子尚幼,最信任的且能独挡一方者,无非云长、翼德二人。现如今,荆州上至别驾从事,下到太守县令,几为荆州士人所占,而且这其中更有大半是我所推荐。而主公此番入蜀,也许数年或是十数年不会再踏上荆州的土地,他岂能放心我这样一个在荆州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人长留在此呢。”

    诸葛亮的这一番话令黄月英颇为震惊,她愣了好一会才道:“原来夫君你一直都知道啊,可是先前你不是常说,主公老说得你相助是如鱼得水,你无论如何也要报主公的知遇信任之恩。”

    诸葛亮呵呵一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水终究是水,鱼终究是鱼,两者总是不一样。自古以来,又有哪个明主对臣下没有防范之心呢,只不过明主知道何时该防,何时该信,而且他们会把这种防范做得滴水不漏。比如主公他召我入蜀的理由是要委以我治蜀重任,顺便让我沿途收附那些不曾归附的郡县,这看起来没有一点防范之意,而根本就是在倚重我,如此的话,君臣各取所需,又不伤默契和睦,这才叫明主的高明之处。”

    诸葛亮把一切都看得很透彻,黄月英听着也是感慨不已,却又道:“可是,夫君所说的理由,似乎都是中正向主公的进言,倒未必是主公自己的意思呀。”

    诸葛亮诡秘一笑,道:“中正这小子,最善于洞穿人心了,他是把主公的心意体察得清楚,所以才这般进言的。”

    说到这里,诸葛亮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喃喃道:“这蒋公琰接替我的差事倒也可以,只是此番入川,带哪些人留哪些人还是件要紧之事,我还是得修一封密书,让中正在主公面前旁敲侧击一番才是。”

    ——————

    转眼半月已过。

    州府中,方绍向刘备汇报了蒋琬在江原县上任半月以来的成绩,只半个月的时间,他就解决了当地益州豪强与东州豪强间争抢江水的棘手问题。这两个势力多年来因为水源的问题,曾多次以武力相斗,死伤不下数百人,而蒋琬上任不久,便巧施手段,令两方势力化干戈为玉帛,各取所需,再无争斗。

    这点功绩,放在益州来看虽只是芝麻绿豆点大的事,但对于一个县令来讲,已经是颇大的功绩了。

    当方绍把蒋琬的政绩报上之后,刘备也不住的点头,欣慰道:“这个蒋公琰确实是个难得的治政之才,看来无需再多等,是时候起草召孔明军师入蜀的调令了。”

    方绍笑道:“主公不是说了给公琰一个月时间么,何必这么急,不妨再给他半月的表演时间。”

    刘备叹道:“不是我心急,是下面的人急呀。如今益州已定,那些益州士人、东州士人,有还咱们的荆徐旧众,有多少人等着升赏呢,这么大一件事,我必须得赶紧召孔明军师入蜀,待与他商议之后才能做决定呀。”

    方绍心道:“原来他早打算召先生入蜀呢,早知如此我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正思索间,侍从来报,言张松求见,刘备便要传入。

    过不得片刻,张松气呼呼的走了进来,行过一礼后,摇着头气道:“主公,恕松无能,我是真没有办法了?”

    刘备笑道:“是谁把子乔你气成这样的,且消消气,说与我听听。”

    张松抱怨道:“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顽逆不化的张任了,这半月以来,我几次三番的去劝他,苦口婆心的,嘴皮子都磨掉了几层,可是这老顽固就是不肯归顺。”

    刘备这才想起张任一事,眉头不禁一皱:“这个张任果真顽固至此不成?”

    张松道:“那还能有假,主公呀,想劝这个人归降看来是徒劳了,为今之计,只有依孝直之言,杀之以立威了。”

    方绍曾私下打听过,说是刘璋之时,那张任性情刚烈耿直,向来瞧不起张松为之狡诘,几次曾在刘璋面前数落张松的不是,而张松倒也没有公开表示过对张任的不满。

    不过,以方绍对张松的了解,此人与法正一样,也是睚龇必报之人,如今身为刘备座上宾,而张任却为阶下囚,这样的大好时间,如果他张松不趁机报仇雪恨,当初也便不会因为受了曹操的冷落,一怒之下将益州献于刘备了。

    方绍倒以为,虽说要以杀立威,但这张任在蜀中诸将军颇有些威望,倒也不是非杀不可。反之,如果自己将能他劝降的话,一者算是给刘备立了一功,二来也算为与益州士人的交往开了一个好头。

    只是,方绍又不好公然请求去劝降张任,如此一来的,岂非是故意去得罪法正与张松他们,眼下这些东州士人可是刘备的大功臣,得罪了他们总归是不好的。

    于是,方绍便叹息道:“主公求贤若渴之名人尽皆知,这个张任乃是益州老将,素有威望,若是能将之招降当然最好,只是他这般顽逆不化,倒真是有些可惜了。”

    说话之时,方绍的始终面向着刘备,眼神中暗送着某种信息,刘备会意,便道:“我倒差点忘了,中正你师承孔明军师,向来有舌辩之能,不如就由你再去劝一次吧。这是张任最后机会,若是他还不肯归降,尔等也不用再报知我,直接斩之便是。”

    方绍极立的表现出为难的样子,又是叹道:“既然主公有命,那绍就只好去试一试了。”

    方绍向来是那种不打无把握之仗的人,他既然有意这么做了,便是他心里已有机谋。

    于是,出了州府之后,方绍便直奔大牢,带着好酒好菜进入牢中去看望那张任。

    这位益州老将似乎是报定了必死的决心,一见又有人来,连看不都不看一眼,断然喝道:“去告诉那刘玄德,不必再费心思了,我张任是决不会归降于他的,要杀便痛痛快快的杀了我便是。”

    方绍人还没进门便被张任狂喷一气,心想:“这位老将的脾气还真是暴啊,嘿嘿,不过我就喜欢这暴脾气的人,这种人可是正适合使激将法呢。”

    方绍笑眯眯的走了出来,叫人将酒菜放下,看似随意的说道:“老将军莫要生气嘛,气坏了身子可不好。看来老将军对我主诈取益州,那是相当的不服气呀。”

    方绍特意用了“诈取”二字,他这是给张任悄悄下套子呢。

    张任全然不知,顺着他的话便骂道:“是又怎么样,老夫就是瞧不起那使诈的阴险之徒,有本事就真刀真枪以力来取,用骗术夺人之土,算什么狗屁英雄。”

    张任掉进了方绍的套子里,他嘴角微扬,便道:“莫非老将军真以为,我主以武力就拿不下益州吗?”

    张任瞟了方绍一眼,冷笑一声,不屑道:“刘备手下皆是张松和你这般狡猾的文人,还想以力取我益州,做梦吧。”

    方绍也不介意,笑道:“老将军你可别小瞧我这文人,若是比力的话,老将军你这一介武夫未必比得我方绍。”

    张任又瞅了他一眼,鄙夷道:“黄口小儿,我看你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软骨头,还敢跟老夫比力,哼哼,真是笑死人也。”

    又有人说方绍是“手无缚鸡之力”,前两次是关平和孙尚香,不过这俩人最后的结果谁都知道,眼下张任也说了这句话,方绍差点就想笑出声来。

    于是方绍便强忍着笑,正色道:“既然老将军不服气,那咱们就不妨来打个赌比一比这力气,如果我输了,便让主公放了老将军,海阔天空任你去。如果老将军输了的话,就当归顺于我主,不知老将军你有没有这个胆色,跟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比上一比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又一个“受害者”

    第一百五十八章又一个“受害者”

    方绍好久没有用他的小聪明,这一回碰上了张任这根难啃的骨头,看来不小试一下身手是不行了。

    张任是真的忠于刘璋吗?如果是真的,那为何刘璋劝他归降,他却宁死也不肯呢?

    对于这个时代的“忠义”,方绍是琢磨了很久的,所谓的忠义之士,其实是可以分为两种的。

    一种就是审配那种人,确实是对袁绍忠心耿耿,对曹操不屑一顾,因此,袁氏败亡,曹操以大礼相请,审配依然宁死不屈。

    另一种忠义便陈宫、张任这种忠义,原本的主人已然请降,而他们却还“顽逆不化”,归根结底,其实他们所忠的并非是某人的,而是自己心中的一种准则,这种准则便是所谓的“一身不事二主”,这也是整个社会对于“忠”所定义的最高标准。

    而这种为忠而牺牲的人,在死后往往受到世人极大的尊敬,哪怕你生前所忠于的是董卓那样臭名昭著之人,但只要你能将忠的最高标准坚持到底,并愿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那在世人心中,亦会留下一个忠的美名。

    不过,方绍也现,像张任这种死抱着忠字不放的人,虽不惧生死,但往往却很爱惜名声,诸如“出尔反尔”、“违背誓约”等等有损名声之事,他们同样视之为洪水猛兽。

    因此,方绍便打算从这里下手。

    显然耿直的张任并未意识到,他已经掉进了方绍一进门就设好的圈套,当他听到眼前这个白净的谋士,竟然敢夸口与自己比试力气,不禁大笑起来。

    “嘿嘿,笑吧,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张任似乎都不屑于回答,只是用放肆的笑来嘲讽着这个口出狂言的年轻人。

    方绍却淡然的很,微笑道:“老将军若是不敢比的话,尽管说出来便是了,这般大笑个不停,绍可猜不出是什么意思?”

    张任笑声骤止,冷哼一声:“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见到你这般狂妄自大的年轻人,看来这刘玄德不光仁义之名是虚的,连那所谓的识人之能也是吹出来的吧。”

    方绍很平静的反问道:“老将军这话绍就有些不懂了,不知绍哪里狂妄了,莫非你不信我能说服主公释放你吗?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方绍可用人头起誓,到时绝不会食言。”

    “这人脑子有病吧,若不是有病,怎么会蠢到这般程度。不过听说这人是刘备极信任的谋士,若果真如他所说,我便可重获自由,总比屈身于刘备手下要强,似乎倒可以一试……”

    翻来覆去琢磨半晌,张任将那桌上的酒拿将起来,猛灌了一大口,笑道:“年轻人,你可要想清楚,到时输与了老夫,可别没脸去向刘玄德交待呀。”

    张任的精神头似乎振奋了许多,而在言语之中,也不再刘备刘备的真呼其名,却是改叫了一声“刘玄德”,方绍感觉到,其实张任的内心中,似乎对于原先的执着已有松动。

    方绍便是淡淡一笑,道:“这个自不用老将军惦记。倒是绍有些担心,万一老将军输了,却反悔赌约,仍宁死不肯归降我主,却当如之奈何?”

    “放屁”张任猛的将酒坛摔在了几上,怒道:“你以为我张任是什么人,岂会跟你这黄口小儿出尔反尔。”

    方绍就是要激他,见他这般表现,心里边便更有了底,当下便豪然道:“老将军果然是信义之辈,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

    张任一口气把酒喝尽,便即撸起了袖子,道:“那就别啰嗦了,你不是要跟我比力气么,来吧,老夫可以让你一只手也成。”

    方绍当成不会傻到跟张任真的比力气,以张任那铁塔似的身躯,只怕三个自己也敌之不过的。

    方绍眼珠子转了一转,笑呵呵道:“绍岂敢跟老将军动手呢。比力气也用不着非得动手,这样吧,咱们比点更有难度的。”

    张任不耐烦道:“那你想比什么?”

    方绍便指着牢房的铁栅栏道:“老将军看到这栅栏没有,咱们就比比谁更能把它们掰得开。”

    张任当时就愣住了,要知道那栅栏皆乃铁制,每一根都有拇指来粗,他张任虽然自诩气力过人,但那也只是针对人而已,而以凡人之力,却又如何能掰得动那铁棍呢。

    “他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么,哼,没那么容易。我若掰不动,凭他那小胳膊小腿的,更加掰不动分毫,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张任便跳了起来,双手抓紧两根铁栅栏,用尽全力向两边掰去。

    要说这张任还真是气力不凡,那么粗的铁棍,竟然生生的给他掰得微微变了型,只让方绍瞧得倒吸凉气。

    不过,毕竟人力有限,那铁栅栏变型到一定程度,任凭张任再怎么使尽了力气,憋得面目通红,也再无法撼动分毫。

    方绍在旁笑道:“老将军,实在不行可以用些工具,这屋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用嘛。”

    如果有工具可使的话,说不定张任早就用来破狱而逃了,何必还等到现在,那张任只当方绍是在故意逗他,当下也不予理睬。

    又撑了片刻,张任已是气力耗尽,只得作罢,整个人已出了一身的汗,一屁股坐了下去,喘着气,傲然道:“该你了,小子,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那绍就献丑了。”

    方绍一副轻松的样子,也没急着动手,而是在这屋中绕了一圈,寻了根半个腕子粗细的烂木棒,然后道:“老将军,绍借用一下这木棍你该不会反对吧。”

    张任以为方绍是打算用木棍来翘那铁栅栏,心想你小子就算是想使巧力,可是你本身力气有限,就算是把那木棒翘断了又顶得屁用。

    “随你便了。”张任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

    方绍拿了木棍,还不动手,又啰嗦道:“那我还想借用这坛好酒用一下,不知可否?”

    张任又想当然以为这年轻人是想借酒壮力,便道:“请便了,不过我只听说吃酒壮胆,还没听过吃酒壮力的,小子,你真是有趣啊。”

    “老将军稍安勿躁,有趣的还在后头呢。”

    接下来,方绍的一系列举动,无不让张任惊异的。

    他并没有喝酒,也没有用木棍去翘铁棍,而是先将自己的衫子脱下来,用酒水浸泡个透,然后又将湿衣服拴住两根铁栅栏,将之打了个死结。再然后,他才将木棒插在湿衣中间,不紧不慢的开始转动起来。

    “这小子,他在搞什么啊,脑子真的有病不成?”

    张任越困惑不解,但当那铁栅栏开始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之后,他的整张老脸却变得骇然无比了。

    坚硬无比的铁棍,竟然给他在轻描淡写间折弯了

    张任当然想不通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因为他没有上过大学,没有如方绍这般学过材料力学,当然也不知道这看似不起眼的扭力,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当方绍把那湿衣服拧到不能再拧,不得不停手之时,两根铁栅栏已被弯得不成模样,再有几分便将合在一起。而这个时候,张任整个人已经是目瞪口呆。

    “你这……这……”张任指着那可以把身子钻出去的空洞,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方绍则是拍了拍手,很轻松的说道:“哎呀,还费了不少劲呢,看来呆会主公设宴款待老将军的时候,还得多吃一些补一补身子了。”

    方绍的轻松是故意表现出来的,其实这一阵闹腾他确也费了不少力气,两个手腕现下酸得很呢。

    “你是怎么做到的?”张任从惊骇中喘过气来,好半晌才吐出这几个字。

    方绍耸了耸肩,平淡的说道:“很简单啊,当然是凭我的力气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张任快给方绍逼疯了,痛苦的自语自言着。

    方绍笑了一笑,道:“看起来胜负已定了,公义将军,你也是信义之辈,绍什么也不说了,我的马车就在外边,咱们这就去见主公吧。”

    半个时辰之后,张任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艰难的迈出了大牢,上了去往州府的马车。他一路上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似乎活下去比死还要让他难受。

    他甚至在此之前曾想过撞墙死了算了,但痛思良久,却又怕自杀是一了百了了,但死后却背上一个懦弱背信的名声,一想到这些,他那想死的念头便就没了。

    最后,他只能选择吞下自己大意的苦果,放下身段,跟着这个狡猾的年轻人前去见刘备。

    张任心里那个懊悔啊,只恨自己太过大意,实在不该上了这个方绍的当,想想前几天还对刘备那般态度,如今却又厚着脸皮的去向人家归顺,这张老脸真不知该往哪里放。

    不过,张任的难为情在一到州府之后,便被恭候在府门之外的刘备那热情的迎接冲淡了。

    “公义将军,你辛苦啦,这几日让你受苦,备实在是过意不去。我已在府中备下酒宴,算是我给老将军陪个不是了,走,咱们里边说话。”

    刘备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似乎与张任乃是一见如故的知己一般,二话不说,拉着张任便往府中而去。

    张任也为刘备这般厚待稍有打动,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表现,只得被刘备硬拉着被动的进了州府。

    方绍知道张任之前输给了自己,面子过不去,这会若是自己在场,只会让他更觉的不自在,便在受到刘备一番称赞之后,带着小小的得意之情,先行告辞而去。

    回到自己府中之时,已是天色近晚,刚想坐下来喘一口气时,亲随便来报,说是诸葛军师派人从荆州来见他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事之争

    第一百五十九章人事之争

    诸葛亮派人来密见方绍,想来事关他入川之事,方绍便将那人传入,并于后堂密室中相见。

    来者叫做阿全,乃是诸葛亮府中的亲信,此番来见方绍,便是要他在荆州留守的人事安排上向刘备进一些言。

    阿全将诸葛亮草拟的一份名单交上,方绍细看一眼,当他看到糜芳、士仁的名字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再一看那糜芳的职务,竟赫然是南郡太守,方绍不由得吃了一惊。

    方绍当然记得,历史上关羽在襄樊威震华夏,杀得曹魏鬼哭狼嚎之时,东吴吕蒙白衣渡江,瞬袭江陵,直接导致了关羽军团的覆灭。

    其实吕蒙之所谓的白衣渡江也不见得有多高明,就东吴那点可怜的攻坚能力,以江陵与公安之坚城,就算东吴倾国之兵而来,没有一两个月也是攻不下来,可惜的是镇守公安的士仁和镇守江陵的糜芳戏剧性的不战而降,方才使吕蒙一战成名,关羽就此陨落。

    当然,糜、士二将的背叛,与关羽那轻士大夫的性格是脱不了干系的,所以方绍才极力的推荐了蒋琬,希望以此人的政治能力,协调好荆州士吏与关羽的关系。

    但是对于糜芳和士仁这样在历史上有“前科”的家伙,方绍当然不会冒险继续留他们在荆州。

    “这个糜子方虽然是主公的小舅子,但似乎才能略不及其兄,不知先生为何要把他也写在这名单上,而且还推荐他担当这南郡太守的要职……”

    方绍喃喃自语,阿全听了去,脸上立刻露出惊骇之色,方绍见他表情有些异样,便是开玩笑道:“我又没问你,你激动什么。”

    阿全唏嘘道:“方从事有所不知,我家先生临行之前跟小的说了,说是从事你看到他推荐糜子方担当南郡太守时,一定会提出质疑,先生让我转告从事,其实他这是故意这么写的,他和从事想的是一样的。但先生又说主公一定会这般安排,所以先生想让从事你想办法阻止主公这般决定。”

    方绍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诸葛亮千里之外,竟然能猜到自己的想法,这般强悍的推测能力,又是给自己结结实实的上了一课。

    不过,听得阿全这一番诸葛亮的叮嘱,方绍忽然间好像是想明白了许多事。

    历史上,刘备在攻益州之战不顺的情况下,将诸葛亮、张飞、赵云以及诸多荆州文武调往益州,除了要缓解益州方面的压力,恐怕很大程度上也是要防止荆州方面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吧。

    而在诸葛亮等离开荆州之后,刘备更是将糜芳这样资质平庸之辈放到了南郡太守这样至关重要的位置上,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对关羽军团不断壮大的一种平衡吧,毕竟糜芳是自己的小舅子,除了儿子之外,还有谁比小舅子更值得信任呢。

    看来,历代雄主们,都喜欢对属下玩防范制衡这一手啊,这也难怪,争天下的王者若是连这点手段都不懂,那还争个屁的天下呀。

    方绍忽然想起了周瑜,与这个被孙权逼死的可怜名将比起来,关羽、诸葛亮、张飞这些人是多么的幸运啊,尽管刘备对他们都采取过各种的防范与制衡措施,但最终还是信任多过于猜忌。

    刘备的选择,方绍是理解的,但谁又能料到,自己的小舅子会在关键时刻背叛刘备呢。

    尽管历史已生的了剧变,很多事很多人都将因之而改变,就算如此,方绍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隐患存在。

    于是,次日方绍便急着去见刘备,还未及开口之时,刘备便先道:“中正你来的正好,此番调孔明军师等入川,荆州的留守安排必然会有些变化,我草拟了一个人事安排的名单,你不妨参详参详。”

    方绍看过刘备拟定的名单之后,心中不禁对诸葛亮大为佩服,因为刘备所拟的这个名单,与诸葛亮推测的那个留守安排,竟有七成是无误。

    特别是南郡、公安、长沙、夏口要地的人事安排,与诸葛亮所推竟是完全无误。

    夏口城因是关羽水军基地,刘备故令关羽兼任江夏太守,坐镇夏口,此地自赤壁以来,关羽在此经营多年,防御力自是可信的。

    至于长沙太守,刘备则仍以赵云兼任,以赵云的能力,一旦与东吴生战事,守住长沙等待大军来援当不成问题。

    至于荆州最为重要的南郡太守之职,原本是张飞担任,但此番刘备决意调张飞入川,故而这南郡太守之职,不出诸葛亮所料,果然准备让糜芳来担当,同时更将公安城也划归糜芳一同守御。

    荆州要害,唯此四地,其余桂阳、武陵、零陵等郡,虽然土地广大,但要害皆为此四地所控,四地失则三郡不保,四地在,则三郡轻易可下。所以那三郡的太守之职,倒不是十分的重要。

    “主公这份留守安排自然是合理的,只是这南郡乃荆州要害,绍以为以翼德将军镇守最合适不过,况且益州已定,一小部分未附之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似乎不需要将翼德将军这样的大将入川吧。”

    方绍试图说服刘备留下张飞,毕竟现在的情形与历史中刘备取蜀的困境已大不一样,调张飞入川确有点小题大做了。

    刘备却道:“其余小部分不附之徒自然不足为虑,唯有巴西太守庞羲,此人独据巴西多年,兵精粮足,又有武略,又是巴西本地豪强,颇俱人望,若想平定巴西,非得翼德不可呀。”

    刘备的理由似乎也是合理的,而且抚定益州之后,下一个目标必然便是汉中,以汉中的实力,刘备确实也需要张飞这样的虎将帮助才能攻下。

    不过就算如此,刘备也不需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庞羲就急急的把张飞也调到眼皮子跟前,方绍隐约感到,这似乎也是对张飞的一种制约,以防止他留守南郡日久,形成第二个“关羽军团”。

    “主公深谋远虑,绍佩服。”方绍第一波的劝说料知无效,便先顺了刘备的心意,接着却又面带忧虑道:“至于子方将军,他跟随主公多年,自然是劳苦功高,由他担任接任南郡太守似乎也不为过,只是绍还有另一层的担心呀。”

    刘备很细微的皱了一下,忙道:“中正有何担忧,尽管道来。”

    “其实绍以为,荆州的最大的威胁,并非来自于北面的曹操,反而是东边的孙权。曹操没有水军,就算他在襄阳屯上十万人马,亦不足以威胁到荆州。反而是东吴精于水战,如今又坐拥南江夏,他的水军从陆口出,不出数日便可直抵上游,北可攻江陵,南可攻公安。倘若将来主公北向争天下,那按照隆中之策,关将军便将提一支大军北攻宛洛,到时荆州军力势必虚弱,那个时候,若是东吴生变,以大军突袭江陵和公安,绍只怕又子方将军之能……”

    方绍没把话说透,但意思已经很明显,那就是他不信任糜芳的能力,当然,这只是表面的意思,内心中却是他不信任糜芳的节操。

    刘备显然是被方绍说得有点动心,面色渐渐凝重起来,道:“中正你考虑的很周全,只是东吴与我乃联盟,倘若将来天下有变,自然是我两家合灭曹操之时,那时孙权不去东面夺合肥,却反来攻荆州,这岂非让曹操避免了两面受敌之危,到时他就算拿下了荆州,却失去了灭曹的良机,如此狭窄的眼光,那孙权不至于吧。”

    方绍冷笑一声,道:“主公难道忘了前次孙权想假道灭虢之事了么?其实主公与此人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也应该了解,此人志向才能远不及其兄,他的骨子里只是一个贪得眼前利益的坐守之徒罢了。而他若想稳据江南半壁,那么就只有夺取荆州,全据长江,所以说,只要荆州有机可趁,那孙权必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方绍几句话把孙权剖析了个通透,他也并非穴来风,而是经过这几年与孙权的接触,以及历史上此人的评价,最终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的。

    事实上,东吴除了孙策、周瑜、鲁肃等少数江北人氏有争天下的雄心与见识之外,诸如吕蒙、张昭、顾雍等辈,虽不乏名将良臣,但多是眼光短浅之徒,而孙权在这样的环境影响之下,久而久之,自然也就变成了一个以割据为基本国策的君主。

    而如果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真雄主,又怎会在刘备与曹操几番决战之时,不去趁机攻打曹操,而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来挖盟友的墙角呢。实际上,纵观古今,像孙权这样不靠谱的盟友,确实也属少见。

    当方绍把孙权的真面目撕开时,刘备直听得心惊胆战,沉默了好一会,方道:“若非中正你提醒,我几乎忽视了这一点,东吴这个隐患,确实不可不防呀。只是南郡毕竟为要地,除了子方之外,我实难想得出还有谁可胜任此要职。”

    方绍知道,刘备是铁了心要在南郡安排一个自家的亲信,不过,只要不是糜芳的话,其余的人都还是可商量的。

    方绍便笑道:“主公无需忧虑,绍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第一百六十章 八字诀

    第一百六十章八字诀

    刘备脸上没多少兴奋,问道:“不知中正这回推荐的又是哪位高才?”

    这话显然有所指的,看来他又以为方绍打算推荐蒋琬这类声名未振的人才。

    方绍微微而笑,道:“其实此人主公熟悉的很呢,说起来他还是主公的亲戚。”

    “亲戚?”刘备的神色好了很多,道:“中正你不会打算推荐子仲吧。”

    刘备口中的子仲,即是糜夫人的大哥,徐州元老集团的老大糜竺是也。

    刘备的儿子还穿着开裆裤,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亲戚,除了糜芳之外,他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糜竺。

    方绍当然不会推荐糜竺了,这位资助刘备起家的大舅哥,跟着刘备奔波半生,现下好容易来到成都这花花世界,正是享福的时候,若是好端端的从中央被方绍给弄回了荆州吃苦受累,这位糜子仲不怪罪他才怪。何况如今糜芳他已经得罪了,再把糜竺也得罪了,显然是不太明智的。

    “主公猜对了一半,其实绍推荐的并非是子仲公,而是其子糜威糜建武也。”

    这糜威乃糜竺长子,现今二十有五,虽然文略不及其父,但相比其父却更擅长领兵打仗。当然,虽然糜威小有些本事,但在这个谋臣武将群星璀灿的时代,实在是十分的不起眼。

    不过,就方绍的观察,此人的能力,至少要糜芳之上,最关键的是,糜威乃糜竺之子,其叛降的机率远比只是糜竺弟弟的糜芳要小得多。而且关羽虽轻士大夫,但对糜竺却一向尊敬,以其子镇守南郡,与关羽或许便会相处的更为融洽一些。

    刘备稍露惊喜之色,显然方绍的建议从一方面中了刘备的下怀,但他只是稍喜之后,便马上又露出忧色,道:“建武虽有武略,但治政之才却不如其父,况且他年纪尚轻,如令其担当这南郡太守这般要职,会不会有些不太妥当呢。”

    方绍笑着宽慰道:“主公多虑了,所谓英雄出少年,年纪轻并不是问题,想当初孔明军师辅佐主公之时,不也是年纪轻轻么。而当初绍受主公信任,出使东吴之时,比军师年纪还轻,虽未曾立有大功,但也没有负了主公的重托。至于治政的能力嘛,主公大可选定几位这方面的人才协助其治政,况且南郡乃军事要地,为太守者,更当由武略见长者出任才稳妥些。主公以为如何呢。”

    刘备被方绍这一番头头是道的话说得大为动心,思来想去这糜威倒也确是极佳的人选。

    头一点他是自己的亲戚,把南郡交给他放心得下。其次糜威的才能确比其叔要强。这三来嘛,自家的几个亲戚都没什么大才,多是无法委以重任,这糜威年纪虽轻但也颇有些资质,如果给他机会好好培养一下,将来岂不又多了一个可以信得过的独挡一面之才。

    刘备琢磨来琢磨去,前思后想了好办天,最终拍板道:“既然是中正推荐的人,那便一定错不了,好吧,这南郡太守的职位,就由建威来担当吧。”

    听了刘备这句话,方绍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

    不过,方绍并不能就此安心,打走糜芳这么个祸胎还不算完,对于荆州这块事关兴衰的地方,无论如何也是要确保万无一失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方绍除了要旁敲侧击刘备之外,还要在不失和的情况下,与庞统、糜竺等人商讨,经过一番不见硝烟的斗争之后,总算是帮着刘备定了荆州留守的人事安排。

    在方绍的极力争取下,关平替代了刘备原先的人选,成为了公安的守将。

    而江夏太守则改为徐庶接任,并作为荆州留守军的头号谋士,辅佐关羽督荆州军事。

    蒋琬则被越级提拔为荆州治中,主管荆州刑政大事。

    刘备集团可不是一言堂,成都方面虽定了留守人事安排,但在正式任命之前,刘备还得派人拿了这名单回往荆州,与诸葛亮、关羽等人进行商议,两边之间又互相沟通了多次,最终于十月末确定下最终人事安排。

    于是,十一月初,诸葛亮与张飞等人终于从荆州动身,率领着一万荆州兵,以及廖立、向朗等诸多荆襄士吏,浩浩荡荡西进蜀中。

    沿途所过之地,诸如巴郡严颜等先前未附之辈,见大势确实已去,便只好接受事实。诸葛亮便按照事先商定好的人选,令孟达等心腹之辈,顺利的接管了宜都、巴郡等战略要地。

    至十一月初时,诸葛亮等荆襄第二批人马终于来到了成都。

    接下来的时间,刘备无非就是大摆宴席为诸葛亮等人接风,一连庆贺了十余天,而在这段时间里,刘备也抓紧时间与诸葛亮等几位心腹重臣,共同商定出了一套众人期盼已久的升赏名单。

    诸葛亮升为军师将军,署左将军府事。庞统任安国将军,与诸葛亮并署左将军府事。

    以关羽为荡寇将军,领董督荆州军事。张飞为征虏将军,领巴西太守。徐庶为讨逆将军,江夏太守,并辅荆州军事。

    法正为蜀郡太守,扬武将军。方绍为掌军中郎将。张松为昭德将军。此三人并署左将军府事。

    以赵云为翊军将军,领长沙太守。魏延为牙门将军令广汉太守。黄忠为讨虏将军。以许靖为左将军长史,李严为健为太守,费观为巴郡太守,刘巴为左将军西曹掾,彭漾为益州治中从事,董和为掌军中郎将,黄权为偏将军,吴懿为护军讨逆将军。

    糜竺、孙乾、雍等徐州元老,皆予以高位。而霍峻、马良、陈震、廖立、向郎等荆襄文武,则皆升任一方太守。

    除了封官之外,刘备还尽取库府之财,广为赏赐群僚。其中诸葛亮、庞统、法正、张飞及关羽每人赏金五百,银一千。方绍、张松、孟达、徐庶等人,每人赏金三百、银五百。其余有功之臣,乃至三军将士,也都不吝赏赐。

    封赏一出,自是两州一片欢腾。

    这份大名单上所罗列的文武,对于刘备而言,无疑是一个空前豪华的阵容,不列不知道,一列刘备才现,自己手下现在竟然是有了这么多的“爪牙”,这比起当年徐州之时,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捣鼓出这样一个封赏名单的主要贡献者,自然是诸葛亮无疑,如果说在用奇谋上卧龙逊于凤雏的话,那么在搞政治上,不得不承认,庞统确实远逊于诸葛亮。

    不过,除了方绍等少部分人外,就算是当红的法正等人,亦无法知晓这份人事任免名单中的政治用意。

    那还是诸葛亮抵达成都的第三天,大宴之后,一场风雪忽至,刘备便借着送诸葛亮回府为名,在方绍的陪伴下,三人一起来到刘备为诸葛亮亲自挑选的成都最奢华的一间宅第。

    黄月英见着冬雪忽至,早在家中熬了暖身的热汤,见着那三个一身是雪的男人,有说有笑的一起入府之时,不禁一怔,笑道:“原来主公与中正也来了,夫君怎么不早说。”

    “怎么,诸葛夫人难道不欢迎我这个不素之客吗?”刘备兴致好得很,便大笑着与黄月英开起了玩笑。

    黄月英忙道:“怎么会呢,我是说若早知有客要来,我也好多熬几碗热汤招待主公和中正呢。”

    刘备便吞起了口水,喜道:“早闻诸葛亮夫人熬有一手好汤,今日我可有口福了。”

    黄月英盈盈笑道:“那就请主公稍待片刻了。”

    于是,三人便在屋中围炉而坐,过不多时黄月英将香喷喷的汤端了来,三人痛快的喝了好几碗。

    几碗好汤下肚,诸葛亮便是诡秘的笑道:“主公,你亲送亮回府,只怕不只是为了喝这一口汤吧。”

    刘备愣了一下,抹了抹嘴巴上的汤渍,大笑道:“知备者,唯军师也。实不相瞒,备冒风雪而来,实则是想请军师助备定以益州大计。”

    方绍就知道刘备是有意而来,当下也不多嘴,只听着他二人说些什么。

    诸葛亮笑放下碗来,拿起羽扇轻摇着,一副胸有成竹之状,道:“其实主公所问,也正是亮之所思。这一次来益州的路上,亮已为主公谋划了一套稳坐益州良策。”

    刘备大喜,忙道:“原来军师早已胸有良谋,备愿闻其详。”

    诸葛亮羽扇一挥,斩钉截铁道:“其实也简单,就八个字——拉拢,压制,重用,打击。”

    刘备眉色一扬,奇道:“此话怎讲?”

    “主公身率荆州之士入蜀,则对益州士人而言,始终属于外来者,无论如何恩抚,他们都必不会彻底的归附,所以,对待益州士人,必须要拉拢与打压并行,既要利用他们之中的杰出之士为主公所用,又不能放任他们无限展壮大。”

    诸葛亮吞了口唾沫,接着道:“至于东州士人,这些人相对益州士人是外来者,但相对于荆州士人则又是本土人,所以东州士人可以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这些人主任可予以重用,部分人更可委以要职。至于荆州士人就更不必说了,此乃主公成就大业的根本,自当由荆州士人尽掌益州内外要害之职。然而,若主公只是一味的依赖荆州和东州士人,这些人势必会对益州士人有所欺凌,久而久之,又将演变成刘璋之时的内争不断的乱象。所以,对于那些滥用主公信任之辈,自当予以严厉的打击。只要做到我说的八个字,则益州自可稳如泰山也。”

    诸葛亮洋洋洒洒一番话,中间都不带停顿得,方绍还好,那边刘备已经有点跟不上诸葛亮的思维了,琢磨了好一会才总算明白过来。

    他先是一喜,接着便又一忧,道:“军师对益州的形势分析得真是透彻啊,只是这八个字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似乎极为不易呀。”

    诸葛亮淡淡一笑,道:“其实同样简单,要想做到那六个字,只要做外一个关键字就是了。”

    “哪一个字?”刘备竖起大耳,瞪大了眼睛。

    片刻之后,诸葛亮轻描淡写的道出了一个字:

    “法”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反目

    第一百六十一章反目

    “没错,就是一个法字,法严刑明,违者皆处,则三州之士皆服矣。”诸葛亮斩钉截铁的回答。

    刘备面露犹豫,道:“我新得益州,正当以仁德感化士民,如果严以用法,会不会失却人心呢?”

    诸葛亮摇头道:“主公此言差矣。先前益州内斗不休,皆因刘璋暗弱,对那些士人以高位拉拢,那些人权高位重之后,反而更加的放肆。以仁德厚恩待之,厚到无可再厚之时,这些人习以为常,反为不满。造成这般局面,皆乃刘璋威刑不肃之故,主公不可不察。”

    诸葛亮三言两语,把益州先前的混乱局面说到了根子上,接着他又向方绍使了个眼色。

    方绍会意,也道:“军师言之有理,所以主公治蜀,必当以法为先,做到赏罚分明,那些得到加官封赏之辈,方才会感恩,而那些骄纵之辈也会心存畏惧,不敢肆意。如此恩威并济,上下有节,方为治蜀之道啊。”

    这师徒人一番话,只将刘备听得如醍醐灌顶一般,终于是豁然开朗,拍案叫道:“不错,不错,正是这个道理,治蜀之道,自当依法。就请军师辛苦一些,尽拟定一套刑律吧。”

    诸葛亮笑道:“主公放心,亮在荆州时已拟定了不少草案,只须再完善一些便可布施行。”

    当他主臣二人定下用法治蜀的大政方针时,方绍却在旁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主公,军师,以法治蜀自然是不错,但所谓法理不外人情,只怕对于一些特殊的人,还当法外开恩呀。”

    那二人怔了一下,须臾,刘备忽然省醒,叹道:“中正暗指之人,应该就是孝直吧。”

    方绍指的就是法正,这位在益州当了十多年小县令的一代奇才,如今升任为蜀郡太守之后,用一个不好听的词来形容,可谓是“小人得志”啊,用中性点的词来形说,便叫作睚龇必报,好点形容的话,勉强可以叫作“以怨报怨”。

    自诸葛亮入蜀前的这几个月间,身在成都得罪过法正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可叫一个惨,杀的被杀,入牢的入牢,短时间内被打击报复者竟有过百。看来法正这十几年所受到的压抑之气确实是不小,他这回扬眉吐气了,定是要好好出一口恶心。

    方绍却没有明说,只是笑而不言。

    刘备便与诸葛亮道:“军师有所不知,孝直自任蜀郡太守之后,对一些得罪过他的益州士吏颇不留情,我几次三番想制止他,但实在又开不了这个口呀。”

    诸葛亮呵呵一笑,道:“其实主公大可不必为之忧虑,亮倒以为,这其实不失为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呢。”

    那二人同时一愣,方绍也有点搞不明白了,疑道:“军师意思,无非是向外人展示主公对孝直的宠爱,以显示主公厚待有功之臣的决心,但又何谓两全其美呢?”

    诸葛亮微笑道:“主公身在荆州之时,北畏曹操,东惮孙权,日夜坐卧不安,若非孝直之功,焉有今日之势,今日让孝直稍泄一下心头积怨又有何妨,这自然能显得出主公的善待功臣之心。不过,这也只是其一,要知刘璋在时的益州形势,乃是益州士人占优,东州士人严重受压制,这与主公的治蜀大略自然是不相符的。所以,主公不妨借着纵容孝直以及东州士人报复的机会,假他们的手将益州士人打压下去,待益州士人的势力被削弱之时,主公到时再站出来对他们予以笼络抚慰,他们对主公岂不是感恩戴德?这正是亮所说的两全其美也。”

    “我怎么就没想到了,孔明哦,你可真是玩政治的天才哦,学生我佩服死你了。”

    方绍听罢诸葛亮洋洋洒洒一番话,不禁是茅塞顿开,先前看到历史上刘备纵容法正肆意报仇时,方绍只推测出了前一条用意,但诸葛亮所说的借其之手打击益州士人,还真是没想到。

    看来,益州的关系实在是复杂的很呢,自己出使在先,又跟着刘备先到益州数月,却不及诸葛亮千里之外的分析谋划,这方面的能力,只怕以后还得慢慢向他的师父学习才是。

    “还是军师想得周到。”刘备笑眯眯的夸赞道,显然孔明的这两全其美之计也符合了他的心意。

    诸葛亮却道:“其实这都不是主要的,主公眼下最需要做的,乃是尽快定下封赏大计,两州的文武们可都巴巴的望着呢,再让他们等下去,只怕会冷了人心呀。”

    刘备便点头道:“此番我急着召军师入川,也正是为了此事。那咱们就趁着孝直报他的仇人之时,赶紧把这封赏的事定下来吧。”

    于是,刘备便诸葛亮等心腹日夜磋商,十余天后,那份封赏的大名单便随之出炉。

    而当两州的士吏们为他们所得的利益而欢呼雀跃之时,千里之外的北国,十余骑残兵败卒却在灰蒙蒙的雾色中,行色匆匆的往西北而去。

    行不得数里,穿过一处小狭谷后,一员白苍苍的老将喘着气喊道:“孟起吾儿,且稍停片刻。”

    当先那年轻的将军勒住了胯下白马,回转身来,向那老将道:“为什么要停下来?”

    年轻将军血染战袍,面色多为鲜血所污,但依稀之中仍能辨得出几分英武之色,只是,眉宇之中却又带着沉沉的阴郁。

    他就是西凉雄狮锦马,但此刻,却又是一个行色匆匆的逃亡者。

    “咱们从渭水一路西奔,已经一天一夜未歇,曹军怕是早被咱们甩开几百里路了,不若就暂歇片刻吧。”

    那老将正是韩遂,他的这把老骨头可比不得年轻人,策马狂奔了这许久,早已是累得气喘吁吁,连说话都难以为济。

    马瞟了一眼韩遂,还有跟随在一起的十几名西凉健儿,这些曾经与他纵横于关中的勇士,此刻也个个灰头土脸,形容疲倦不堪。他们以一种乞求的眼光巴巴的望着他们的神威天将军,盼望着他能答应让他闪歇息片刻。

    马又举目眺望了一眼东方,漫漫关道之上,看不见半点异样,似乎敌人并没有打算将他们这帮穷寇赶尽杀绝的意思。

    马沉默犹豫了片刻,冷冷道:“好吧,就休息半个时辰。”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将士们纷纷下马,避入了大道旁的一片枯树林,他们也顾不得找一片干净地,一屁股便坐了下来。他们实在是太累了,过不多时便听到了沉沉的呼噜声。

    马寻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解下身上的水囊猛灌了一口,当他放下水囊时,韩遂已经坐在了他对面不远处,边是喝着水边叹道:“想不到曹操的虎豹骑如此了得,早知曹军如此厉害,当初就不该轻易起兵反叛呀。”

    韩遂这话像是在自嘲,又像是说给马听的,不管他的用意如此,瞬间,马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他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韩遂,心中的怨恨与怒火在不断的燃烧升腾。

    潼关之战,先是这个老匹夫不听自己的劝,没有派兵去把守河西诸渡口,结果让曹操轻易偷渡黄河。接着,他又愚蠢的转攻为为,不兵协助自己,结果让曹操在渭南滩头浇兵筑城,成功的南渡渭水。再然后,这老匹夫又与曹贼书信来往,不清不楚的。最后决战之时,我全军皆出,他却留下五千兵马,结果给了虎豹骑从侧翼迂回的机会,方使渭水之战大败。

    “姓韩的这个老匹夫,要不是他,我马怎么会败于曹贼之手,都是他,让我苦心经营的万余铁骑丧尽,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回想起关中之战的种种失算,马心中的怒火烧到了极点,他将责任全都怪在了韩遂身上,杀意已起,他便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步步的向韩遂走去。

    而韩遂似乎还没意识到死亡正逼近自己,他感慨过后,脸上强堆出几分笑,道:“孟起你也不必灰心,胜负乃兵家常事,只要你我父子同心,守住西凉不失自然不是问题。到时朝廷奈何不了咱们,咱们再上表请求归顺,朝廷自也就不得不允了。”

    噌剑出鞘,寒光闪过,沾满了血的寒刃已架在韩遂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但见马一身的怒杀之气,个个都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一下。

    而韩遂亦是惊骇无比,颤声叫道:“孟起,你这是要干什么?”

    马冷冷直视着他,怒喝道:“老匹夫,若非你与曹贼串通,我堂堂马焉能如此惨败,这般耻辱,我不杀你难消心头之恨。”

    韩遂吓得浑身一哆嗦,急是辩解道:“孟起,你千万冷静啊。为父怎么会与曹贼串通呢,那都是曹操的离间之计啊,你好好想想,如果我真是与曹操串通好了要害你,何以自己也落得这般狼狈不堪的田地呀。”

    韩遂的一席话,将马腾腾怒火忽然间浇了下去,他猛然间从原先的固执着清醒过来,心中惊道:“韩遂说得对呀,此战他也是全军皆没,如果他串通曹操的话,怎么可能自己也落得个这么惨的结果呢。”

    韩遂惨痛的事实证明了他的清白。

    想通了此节,马狠狠一咬牙,还是将剑收回了鞘中。

    韩遂长松了一口气,忙道:“孟起,咱们此番失败,就是在于父子未能同心,今后咱们一定信……”

    “闭嘴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当我马的父亲”

    马相信了韩遂没有背叛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原谅韩遂之前犯的种种错误,况且,有了刚才的一幕,所谓的父子情深,还有什么演下去的必要呢。

    马翻身上马,冷视着惊诧的韩遂,默默道:“今后你我恩断义绝,我们各走各的路,你若想降曹尽管去降便是。不过我马将话留在这里,你若降曹,我必屠尽你手下官民,好自为之吧。”

    留下这几句威胁之语,马策马而去,只余下那十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骑孤影绝尘而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超时代的眼光

    第一百六十二章时代的眼光

    建安十六年秋,曹操大败关中诸侯,十部诸侯皆散,马、韩遂等尽数逃还西凉,曹操遂平定关中。

    而正当曹操准备挥师西进,一鼓作气扫灭残敌,将西凉一并纳入版图之时,河北突然爆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曹操不得不回师河北,只留夏侯渊镇守关中。

    逃往西凉的马,因此获得了一个天赐的喘息机会。

    而河北的农民起义同样也帮了刘备的忙,如果不是这样,曹操的必会一举扫灭西凉,到时陇右皆平,则通往汉中的侧翼威胁尽除,介时,曹操为了防止刘备攻打汉中,极有可能抢先一步向汉中动手。

    而此时刘备新得益州,不花个一年半载的难以抚定士民之心,况且巴西等郡尚未平定,自然不敢对汉中妄打主意。如此,若是给曹操先得了汉中,刘备再起兵争夺之时,其难度自然要远远高于去跟张鲁争夺汉中。

    所幸的是,上天再次眷顾了刘备。而且似乎从赤壁之战起,老天爷就一直在不断的帮助刘备,与其说是老天爷,倒不如说是曹操呢。

    正是曹操的南攻荆州,导致了孙刘联盟的形成。又因为曹操几次在东线对东吴的进攻,使得孙权不得不维持两家联盟,再让刘备施展手段拿到半个荆州。

    再然后因为曹操对张松的冷遇,使得法正神奇的来的荆州,又因为他对关中诸侯的进攻,使得刘备可以抽出身来入川,从容淡定的捡了益州这么个大便宜。

    而如今关中已破,曹操又跑会河北去平定农民起义,便又大方的给了刘备安抚益州的宝贵时间。

    如果再往前算,刘备从徐州来归时,曹操一句“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更是毫不客气的将落魄的刘备捧成了世人皆知的英雄。

    那么,如此算来,曹操这个刘备此生最大的敌人,这么多年来,实际上却一直都在暗中相助着刘备。

    碰上这样一个有爱的敌人,刘备真是够幸运的。

    河北硝烟不止,而天府之国却暂时获得了安宁。

    不过,方绍可没闲下来,自从升官之后,他就一直在忙乎着。当然,协调关系,处理刑狱这种事方绍是不会累心去操劳的,刘备手底下那么多能人,自己何必以己之短拼彼之长呢。

    “明显炉口太小了,你们是怎么砌的,不是叫你们按着图样造的么,赶紧返工重做。”

    方绍手里拿着图纸,跟包工头似的指挥着园子里的匠人们围着一个大炉子忙乎。

    这间刘备所赐的宅第,比之他在江陵之时不知大了多少倍,光后园就有五六个篮球场那么大,足够给方绍折腾的。

    “夫君,你这大冷天的不在屋中烤火,又在鼓弄些什么呢?”

    不知何时诸葛蓉也来到了院子,她是一个多月前随着诸葛亮所带的大批家眷一同入蜀的,两口子一别数月,自然是相见甚欢。

    诸葛蓉现,自己丈夫的幽默和情调一点没变,要说有变化的,就是这十几天来,一有闲时要么是在画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图样,要么就是在这院子里指挥着一帮子匠人“大兴土木”。

    “夫人,外面天寒,你刚到蜀地,小心身子不适应,赶紧回屋吧。”

    方绍对自己这娇妻十分的呵护,吩咐匠人们继续赶工,然后便携着诸葛蓉的手一同回了屋中。

    一回到屋中,方绍便又拿起堆积于案的图样,围着炉子比划起来。

    诸葛蓉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接着便伏在丈夫身边,看着那奇奇怪怪的图样,忽然间眼眸一亮,问道:“夫君,你这该不会是想造纸吧?”

    方绍吃了一惊,忙道:“夫人何出此言?”

    诸葛蓉笑道:“阿英嫂嫂那里藏着许多杂学机巧的书,我好多年前随便乱翻,看到过关于蔡伦纸的造法,其中有一些图样与夫君你所画的有些相符,所以就胡乱一猜,夫君,你不会真的打算造纸吧?”

    方绍着实为自己夫人的博学而惊异,没错,他就是打算造纸。

    不过,他造纸的目的却并不那么简单。

    从荆州到益州,方绍对于汉末的士人阶层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这个阶层所具有的能量是如此的惊人的,以至于无论是曹操还是孙权,亦或是刘备,无论是坐天下还是打天下,都必须借助这些士人,甚至受制于他们。

    然而,一个被士人所支配的社会,一个缺乏上下流动性的社会,不但统治阶层容易滋生腐朽,下层人更没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同样会成为动乱的隐患。

    而下层人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外乎两种,一种是从军,用命拼出一条希望之路。而另一种则无非是从文,所谓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放在这个时代一样通用。

    然而,知识来自于那一叠叠昂贵的竹简之中,士人豪强握有巨大的财富,所以他们更容易获取知识,而下层人三餐吃饱已是不易,又何来余钱去买那昂贵的竹简。

    作为知识载体的竹简,显然无法肩负起这重要的使命。

    而如果把一车竹简写就的夫子之言,换作是袖中那小小一本纸书,变化又将如何?

    毫无疑问,变化必将是翻天覆地的,便宜而轻巧的纸书,可以让无论是田间耕种的农夫,亦或是高坐厅堂的士人,都可以平等的获取知识。

    小小的一张薄纸,才是为这个社会注入新鲜活力的关键之物。

    当然,这些话方绍自然不能与诸葛蓉说了,否则她的会以为自己的夫君疯了,即使如诸葛蓉这般聪慧,她也不会明白方绍这么做的重大意义,因为她不具备方绍那样越了时代的眼光。

    “为夫确实打算造纸,不过夫人别误会,我可不一起兴起。我是觉得这竹简用起来又贵又不方便,若是改用纸作书的话岂不方便许多。所以我就想研究一下怎么造纸,将来好建议主公以官家的名议多建些造纸作坊,大量的生产纸张,卖给那些士人,如此一来,亦可为官府多一笔收入来源。”

    方绍以“利”来解释他的行为,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诸葛蓉便是笑道:“原来夫君是为主公设想。也亏得你那么聪明,怎的想出这样有逗人的法子来呀。”

    方绍知她什么意思,却故意装作不知,怔怔道:“我这法子有错么,我觉得很好啊。盐可以官营,铁可以官营,那纸为什么不可官营呢。”

    诸葛蓉道:“官营纸倒是没问题,纸轻便我也知道。可是夫君你别忘了,蔡伦纸造出来极为粗糙,一点都不利于在上面写书,平素大家都是用纸来包东西的。如果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岂不人人都用纸来做书了,谁还会傻傻的用竹简这种笨重昂贵之物啊。”

    诸葛蓉说得也没错,其实早在秦代以前,原始的纸张已被明,到得汉代之时,蔡伦将原本制纸的丝絮用便宜的树皮、破布等代替,使得纸的产量得以大增,然而经过蔡伦改进后的纸张与后世的纸相比仍十分粗糙,所以人们书写之时,仍愿意使用帛与竹简。

    按照原有历史的进程,造纸术直到南北朝之时才可以高产出质量优异的纸张来,而方绍做为后世来的人,虽然不太懂造纸,但先前阅读历史书籍时,却曾看过《天工开物》中所记载的一段造纸之法,他当然知道此书乃明代宋应星所做,这里边记载的造纸术,应当要先进得多吧。

    所以,方绍才根据书中的记载,召募了这些个懂得造纸的匠人,准备在自家后院搭台唱戏,研究实验一下新的造纸术,至于能否成功,方绍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些话,方绍当然也不能跟老婆说,于是只好又编理由,道:“这个为夫我当然知道了,所以我才要好好研究一番,希望能造出一种即便宜,质量又上乘的纸来,到时整个大汉的读书人可都得感谢你丈夫我呢。”

    诸葛蓉知他这位聪明的丈夫,平素喜欢捣鼓一些奇怪的事物,听他这么一说,便以为他只是闲来无聊,做这事来打时间而已,便道:“夫君说得也是,这样吧,我有时间就去阿英嫂嫂那里借些相关书简来,也许会帮得上夫君也说不定。”

    “那就辛苦夫人了。”方绍笑眯眯道,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诸葛蓉脸色一红,低声笑道:“夫君你又乱来,有下人在呢。”

    方绍便手一挥,对侍奉在侧的仆人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

    仆人们识趣的退了下去,屋门掩上,炉火暖熏的屋中便只剩下他小俩口。

    方绍一把将诸葛蓉抱起,迫不及待的抱着她往床榻而去。

    诸葛蓉眉色娇羞,佯装惊惶,怯生生道:“夫君,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方绍坏坏的一笑,道:“天寒地冻的,当然是活动一下筋骨,出出汗暖暖身子啦,嘿嘿——”

    方绍这边刚将诸葛蓉放于榻上,外边仆人忽然敲门道:“先生,主公刚派了人来召先生入州府议事?”

    “这么冷的天,议什么事呀?”方绍有点扫兴,他是想若不是什么重要事,便可推说生病不去。

    “听说是东吴的诸葛瑾来了,主公说先生务必要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追债的亲戚

    第一百六十三章追债的亲戚

    诸葛瑾?他怎么跑来益州了。

    方绍以一个颇不雅的造型僵在了诸葛蓉身上,诸葛蓉一听却是大为欢喜,一下子就把方绍推开,惊喜道:“怎的瑾哥哥来了成都么,夫君,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呀。说起瑾哥哥,你这个妹夫还没有正式拜见过。”

    方绍愣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是诸葛家的女婿这件事,但对于自己这位亲戚的来访却不甚感冒,他此刻多半已猜到了几分诸葛瑾的来意了。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

    方绍不情愿的爬了起来,诸葛蓉边帮他整理衣容,边是嘱咐道:“夫君,瑾哥哥难得来一回,你一定要找机会把他请到家里来吃顿饭,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他了,有许多话要同他讲呢。”

    方绍叹道:“只怕咱们的大兄是为了公事而来,没心情与你这妹妹相聚呀。”

    诸葛蓉听他话里有话,似乎对于诸葛瑾的到来并不太兴奋,当下神色便有些不悦,嘟着嘴道:“夫君这话什么意思?”

    诸葛蓉虽是聪慧,但事关到自家人时,反应便有些迟钝了,方绍也不好再多讲,便笑着应付道:“没什么意思了。夫人放心,我见着大兄一定尽量请他过来。”

    诸葛蓉这才满意,方才亲自送方绍出府,临别之时又再三的嘱咐了一番。

    方绍别了妻子,径直望州府而去,此时,诸葛亮、庞统皆已在,方绍向三人施过礼后,便问道:“不知主公急召绍前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刘备的脸色有些许阴霾,道:“想必中正你也听说了,子瑜奉了孙权之命而来,已经到了成都了。”

    诸葛瑾来者不善,刘备能称呼他一声“子瑜”,显然是看了诸葛亮的面子。

    方绍心中虽有猜测,但也不明言,只道:“绍也是刚刚听闻,如今主公新得益州才不到数月,吴侯便就派了人前来成都,莫非是来道贺不成?”

    庞统冷笑一声,道:“孙权哪有这么好心,道什么贺,他是派子瑜上门要债来了。”

    庞统的言辞显然要直白的多,方绍见刘备见诸葛亮也无异议,便知自己先前的猜测果然不错。

    前次孙权刚刚把荆州借给刘备不到半年,交州一到手就马上来索荆州,如今刘备拿下益州不到数月,这孙权又派人来索还,而且还派了诸葛亮的兄长前来,如此急不可待的表现,实在是表现的很小家子气。

    如果换成是别人来要债,方绍自可畅所欲言,只是这个人可是诸葛亮的哥哥,自己老婆的兄长,无论看在谁的面子上,自己的言语也不能太出格。

    于是,他小心翼翼道:“看来吴侯对荆州一直是惦念不忘啊,不知主公与二位军师准备怎么应付。”

    “荆州主公取之不易,岂能轻易还与他。子瑜乃我兄长,又与士元是好友,我等不方便出面,所以便由你来出面,想方设法把这件事应付过去。”

    原来如此。

    看来是孔明不好出去去忽悠自己的亲哥哥,便要自己这个学生出面去忽悠,但他好像忘了,他这个学生同样也是他的妹夫呢。

    方绍本来也想推脱下去的,但刘备这时却道:“我知中正你也为难,但诸人之中,唯有你出使过东吴,深知如何与之交涉,这件事实在没办法,也只好难为一下你了。”

    诸葛亮跟着又道:“吴侯派这次派子瑜前来,就是因为他是我的兄长,不过子瑜的性情我了解,他也是那种公事公办之人,中正你只需为主公依理据争便是,不必太多顾虑。”

    看来他二人也了解自己的难处,有诸葛亮这句话,方绍便放了心,遂道:“那绍就代主公先去探探子瑜的口风了吧,不过,主公也要给我一个底线呀,不然这红口白牙的,总得给子瑜一个回去交差的理由吧。”

    刘备将目光望向那两位军师,庞统也不多想,很干脆的说道:“这还不简单,就说主公新得益州,人心未附,且北面有张鲁虎视眈眈,待主公取了汉中之后,自然将荆州还了与他。”

    方绍便就笑了,道:“这般的话,下回他再来要,便推说得了凉州就还,再下回的话又可推说夺了关中便还,这借口倒是丰富的很,用也用不完了。”

    庞统冷笑道:“也用不着几回,平定关中,争得宛洛之后,下一步也许就该收拾他孙权了,到时候就不是他派人来要荆州,咱们主公派人去索取他的扬州。”

    庞统的口气好大,而且说得是轻描淡写的,俨然不把孙权放在眼中一般。

    刘备与诸葛亮相视一眼,却只笑而不语,显然庞统之词深得其心,但他们却不若庞统这般将野心表现的赤1uo裸。

    于是,方绍便奉了刘备之命,当天便带着厚赏前往馆驿去见诸葛瑾。

    要说方绍的话,先前在东吴也算出使过半年,但那时他一直牢记着诸葛亮的叮嘱,为了避嫌,竟是一直未曾拜访过诸葛瑾。后来自己与诸葛蓉成亲时,这位大兄虽曾派人送了贺礼前来,但也一直未能有幸一睹其面。

    当方绍头一眼看到诸葛瑾时,现这人与诸葛亮是相貌虽有几分神似,但气度却完全不同。诸葛亮是外表看似潇洒飘逸,逍遥自在,一副神仙之态,但内中却极为沉稳谨慎。而这诸葛瑾,虽然也继续了诸葛家的帅哥基因,但一眼看去不说愁容满面吧,却也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方绍隐约觉得,此人不是那容易糊弄的。

    “子瑜兄远道而来,我家主公本待亲来接见,但目下为手头政事所累,一时抽不开身,故命绍先来招呼一下子瑜兄,主公待忙完政事,便会亲自设宴为子瑜兄接风。”

    方绍客套了几句,便命随从将刘备赐以的那些蜀锦什么的厚礼送上,又道:“这是主公的一点心意,还望子瑜兄笑纳。”

    诸葛瑾马上将那些礼往外一堆,很干脆的说道:“瑾此番身负公事而来,刘使君的好意瑾领了,但这礼却万不敢受。”

    诸葛瑾的口气如此决然,方绍竟为一怔,沉顿了一下,又笑道:“绍自与阿蓉成亲,一直未及拜会兄长,那这些礼就当是我这个做妹婿的,对兄长的一点礼敬吧。”

    方绍又套起了私人关系,但那诸葛瑾却是面无表情的问道:“但不知方将军此番前来,是为公还是为私。”

    方绍如今官任掌军中郎将,诸葛瑾连字也不称,而是直呼其官名,仿佛是素味平生的陌生人一样,中间没有半点特殊的关系。

    方绍道:“绍当然是为公事而来。”

    诸葛瑾遂道:“既然是为公事而来,这私人之谊就不妨先放一放吧,咱们先将公事谈完再说。”

    诸葛瑾果然是个公事公办的人啊,此人在历史上能得孙权重任,他的儿子还能成为孙权托孤的重臣,看来与他这处事之风是分不开的。

    方绍当下也只好收了这送礼之心,神色也郑重起来,道:“子瑜兄以公为先,绍佩服之至。那咱们就先谈公事,而后再论私吧。”

    方绍想营造一种轻松的会面气氛,但显然是不太成功,屋中的气氛因诸葛瑾的耿直而变得渐渐紧张起来。

    “前番刘使君曾答应,只要取得益州,便会将荆州归还于我主。现如今刘使君已坐拥益州,自当信守承诺。瑜此番前来,正是想向刘使君商议一下尽快归还荆州的方案。”

    诸葛瑾也不打草稿,开门见山的挑明了来意。

    方绍其实觉得孙权希望通过外交手段索还荆州的想法特别幼稚,他也不想一想,刘备是借着荆州士人的支持才拿下益州,将来不管是坐天下还是打天下,荆州士人都是他依赖的根本,而以荆州士人为主体的刘备集团,岂又会把荆州乖乖给孙权,好让荆州士人自己统统变成无根之草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除非荆州士人丧失了在刘备集团的统治地位,否则,荆州士人就算是不惜拼个鱼死网破,孙权都别想拿回荆州。

    不过,这些话方绍自然不能明说了,如今诸葛瑾是来讲理的,那他也只得以理忽悠。

    “咳咳——这个嘛,荆州当然是要归还的,只是吴侯是不是急了些,刘孙两家好歹也是联盟嘛,荆州在谁手里其实还不都一样。”

    方绍这是有点耍无赖了,诸葛瑾脸色马上一沉,道:“话不能这么讲,正所谓亲兄弟明算帐,是谁的就是谁的,刘使君当初可是正正经经的答应过鲁子敬,一旦拿下益州,必会奉还荆州,以刘使君之威信,莫非还想抵赖不成。”

    方绍叹道:“我家主公乃是言出必行之人,抵赖自是不成的。只我主虽得益州,但这益州内部士人争权不休,而北又有张鲁虎视眈眈,更有庞羲等辈据巴西等郡自立,益州实际上是内忧外患,如果吴侯在这个时候把荆州收回去,那没了荆州的支持,我主岂能坐稳益州。刘孙两家既为联盟,难道吴侯就不能设身处地的替我家主公这个盟友想一想吗?”

    方绍这时又打起了温情牌,诸葛瑾沉吟半晌,忽然抬起头来直视着方绍的眼睛,默默道:“方将军,你不妨给一句实话,是不是刘使君他从来就没打算过归还荆州?”

第一百六十四章 欠债的是爷

    第一百六十四章欠债的是爷

    方绍怎料得诸葛瑾会突然这么直白的问,不由得怔了一下,然后才呵呵笑道:“子瑜兄怎么会这么问呢,借人的东西当然要还了,此乃天经地义也,刘使君的为人难道子瑜还信不过么。”

    其实方绍心里很想劝他回去转告孙权,让那碧眼儿死了这条心吧,就别再想打荆州的主意,有这功夫还不如把心思放在东边,好好盘算着怎么把合肥打下来再说,省得左一次右一次的十几万大军跑过去给张辽打脸。

    诸葛瑾的脸色由冷峻变为无表情,道:“其实吴侯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是当初刘使君确实答应了鲁子敬,刘使君若是一再拖延,不但子敬不好向吴侯交待,吴侯也不好向那些辛苦打下荆州的江东将士们交待。”

    方绍故作认同的点着头,道:“说得是呀,我们也不想让鲁将军和吴侯为难。不过鲁子敬当初可能也会意错了,我家主公当初说的是开拓出新的地盘就把荆州归还给吴侯,可是也没有说一旦打下益州就还呀。”

    方绍这真的是在耍无赖了,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这事他们理亏呢,没有正理的时候,就只有耍些歪理了。

    诸葛瑾脸马上一沉,道:“刘使君若是这样故意拖延就太过份了,想当初当阳兵败,刘使君为曹军所追,飘泊无依之时,是我东吴主动为刘使君提供了庇护。赤壁一战,南郡之战,又是公瑾率领江东健儿,浴血而胜。尽管我江东可独吞荆州,但我家吴侯大度,念着联盟之谊,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将荆州借与了刘使君。如今刘使君家大业大了,反过来却闭口不认当年的承诺,如此背信之举,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诸葛瑾一副义正严辞的将刘备明着暗着的数落了一通,一身的慷慨正气,俨然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一般。

    诸葛瑾这般对刘备数落,方绍也不能再装好脸,马上脸也一阴,沉声道:“子瑜兄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想当初曹操南下之时,若非我家主公据住夏口要地,恐怕曹军早就长驱直入江东了。赤壁之战时,关将军身率水师阻击襄阳曹军南下之路,方才为周都督肃清了后方威胁。而乌林之役,我主更是率冒箭矢,率军与周都督共同追击曹军。待南郡之战时,我主先是令关将军断北道,阻止了襄阳曹军南下援救江陵,又亲自南下,攻取江南四郡,为周都督扫清后患。我主这般功绩,纵然独吞了荆州也不为过。然则我家主公顾着两家之好,只是以借的名义才拿到区区一个南郡,却承诺将江夏、江南四郡等地连本带利一并归还,这笔交易,江东简直是占尽了便宜。子瑜如今却还说这么种,莫不怕寒了人心么。”

    方绍口水连喷,马上以更慷慨激愤的言辞回击,只将诸葛瑾呛得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其实诸葛瑾也是被方绍的气势给震到了,如果他细心一点的话,很快就能分出方绍这一番看似有理的话中,其实却是破绽百出。

    不过,方绍态度强硬当然不是想撕破脸皮,“进”其实是在为“退”做铺垫。

    眼见诸葛瑾有点无言以应之时,方绍马上口气一变,道:“其实呀,绍方才说的那些,也并不是在责怪谁。绍只是觉得,咱们两家既已联盟,便当互相体谅一些。我家主公体谅吴侯,所以才保证会将荆州归还,望吴侯也能体谅一下我主的难处,将这归还之期再往后推一推。”

    诸葛瑾原以为方绍态度骤然强硬,是表明刘备真打算赖帐了,心里边反而有点慌了阵角,但听方绍又说只是想往后推一推归还之期时,方才松了一口气,一来一回间,诸葛瑾不知不觉的被方绍给绕了进去。

    “这个……吴侯当然也不是不能体谅刘使君,只是刘使君能不能给个具体的归还日期,也不能总是叫我主空等吧。”

    诸葛瑾不得不做出让步,方绍心中暗笑,脸上却仍是一副为难之状,手指头敲打着额头,道:“要说这具体的日期,还真是不好说,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啊,万一答应好了日期,可到时益州忽生内变,或是张鲁来攻,在这般内忧外患之下,我主怎么能放心的将荆州归还呢。”

    诸葛瑾马上就急了,道:“若无一个具体的日期,吴侯那边断难交待呀。”

    方绍想了一片,摆手叹道:“说到底这件事终归是咱们欠吴侯的,这样吧,绍回去之后就向主公多劝几句,至少让主公答应拿下汉中之后就归还荆州,这已经是最底限度了,吴侯若还嫌慢,那绍也是无能为力了。”

    诸葛瑾面露喜色,道:“这样也好,那就有劳方将军你多劝劝刘使君了,瑾在此谢过。”

    方绍忙道:“子瑜兄言重了,这件事于公于私都是绍的本份嘛。”

    方绍这边忽悠了诸葛瑾大半天,把他的心态从而先理直气壮的来要债,变成了忐忑不安的苦求还钱。

    搞定诸葛瑾后,刘备自然是十分高兴,立刻便也有了时间,第二天便设大宴招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并亲口答应,只要拿下汉中,便立即归还荆州。

    而诸葛瑾显然比鲁肃要认真的多,只怕到时又空口无凭,所以一再要求刘备立下借据,刘备倒也干脆,大笔一挥就写下一封借据。

    于是,敲定了这件大事后,主客双方都是松了口气,之后便绝口不提荆州。刘备对诸葛瑾也是客气到家,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也算是给足了诸葛亮的面子。

    吃饱喝足,又拿到了刘备亲笔借据的诸葛瑾,十天之后才决定回江东。而方绍则在老婆再三要求下,要歹劝说自己这位亲戚在临别前来走一趟。

    那天已是傍晚,诸葛瑾从刘备的送别宴上出来,便被方绍接到了他的府第。

    黄昏时刚刚下过一场小雪,地面上积雪未化,方绍那宅第是高门大院,光台阶就有好多级,上得台阶之时,方绍便提醒道:“地上滑,大兄小心一些。”

    “没事,我走得稳。”

    诸葛瑾回答的倒是干脆,但他此时一身酒气,脸色皆红,显然已是有三分醉意,故也没将方绍的提醒当回事。

    于是,当他走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身子一晃,脚下一滑,顺势便摔趴在了地上,而门上积了一层的雪尚未及清扫,诸葛瑾的脸便很难堪的埋进了雪。

    便在脸撞入雪中的一刹那,那刺骨的寒意直冲他的头脑,霎时间,诸葛瑾脑海无比的清醒,前几日所经历之事,一桩桩一件件的从脑海中闪过。

    陡然间,一股彻底的凉直直趋心底,他的整个身体都跟着一哆嗦。

    “糟了,我被他们君臣给糊弄了费了半天劲,只要得刘备一张借据,若是他死不认账,岂不形成废纸”

    这一跤算是把诸葛瑾给摔清醒了,他回想起当日与方绍会面时的情景,越想越不对劲,最后猛然间恍惚,方才知道,他是中了自己这个狡猾的妹夫的圈套了。

    “这小子,果真是二弟教出来的,一根舌头把我诓得跟白痴一样,差点就傻傻的回去了呢。”

    诸葛瑾好歹也是诸葛亮的哥哥,虽然聪明才智不及其弟,但又是寻常人可比,虽然被方绍与刘备糊弄了一时,但总算还是清醒了过来,只不过,收据也拿了,酒也喝了,一切都为时晚了。

    “大兄,你怎样了,没摔伤吧。”

    趴在雪中尚自处于惊恍之中的诸葛瑾,被他的妹夫赶忙给扶了起来。方绍边是帮他拍身上的雪,边教训那些下人:“家门口积了雪你们怎么也不早打扫,若是把贵客摔伤了,我定拿你们问罪。”

    诸葛瑾摆了摆手,冷笑一声,道:“我没什么事,走吧,进去见妹妹去吧。”

    诸葛瑾也不待他回应,先行一步走入府中,方绍这时才注意到,诸葛瑾的神情精神似乎与方才已大不相同。

    他也没多想,赶紧跟了上去。

    而诸葛蓉听闻兄长来了,喜得忙不迭的迎了出来,将方绍这个丈夫暂时抛在了一边,携着兄长有说有笑的入了堂中。

    三人坐罢,方绍吩咐下人看茶,知趣的坐在一旁不作声,微笑的看着他兄妹二人叙兄妹之情。

    “瑾哥哥,我们可是能六七年没见了吧,我都怕你把阿蓉这个妹子给忘了呢。”

    诸葛蓉脸上洋溢着浓浓的亲情,显然这一刻她是快乐的。

    诸葛瑾也一改往昔的严肃,脸上好歹露出点温馨的笑意,感慨的说道:“为兄怎么会忘了我这阿蓉妹妹呢,说来这时间过得也真快,转眼都这么多年了,我记得当年你还只是个小姑娘,如今见时,想不到已经是身为人妇了。”

    他兄妹二人忆苦思甜,大谈特谈当年的趣事,足足聊了半个时辰之后,诸葛蓉才想起了自己丈夫,便是不意思的道:“当初小妹出嫁之时,大兄你也没来。不过现下好了,你总算也见过你这个妹婿了。”

    诸葛瑾把目光转向方绍,眼神间流露出几分异样,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阿蓉,你的这位夫君,不简单,真的不简单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派中有派

    第一百六十五章派中有派

    悲剧啊,家中停电,只好赶到公司了,这章晚了点,见谅。

    ——————

    诸葛瑾这腔调,与其说是在夸他,倒不如说含着几分讽意。方绍一听他这口气,便知道他已经想明白先前所中的套子,当下也不言语,只是故作不知的笑了一笑。

    诸葛蓉显然是没听出来,她还以为兄长是在夸自己的丈夫呢,脸上便露些些许自豪之情,道:“大兄过奖了,夫君他自是不及大兄这般有韬略。”

    方绍也忙跟着道:“是呀,绍今后有机会,还得多向兄长请教才是。”

    诸葛瑾淡淡一笑,话锋一转,忽然道:“小妹,我今天酒吃得有些上头,你去帮我熬些醒酒汤来清清脑子吧。”

    “好,我这就去吩咐。”

    诸葛瑾现下哪有半分醉像,他这是故意找借口想支开自己的妹妹呢。

    果然,待诸葛蓉一离去,诸葛瑾和蔼的神色便马上阴了下来,他盯着方绍,冷冷道:“你和阿亮还真是厉害呀,骗得我这个兄长云里雾里,差点就这样被刘玄德给蒙混过去。”

    诸葛瑾不留情面的拆穿了他们的拖延战术,根据方绍对他性格判断,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般直白的话,诸葛瑾能说,他方绍却不能讲。

    于是,他轻咳了几声,讪讪笑道:“兄长何出此言啊,咱们彼此间不都是以诚相待的么,现下主公连借据都写了,怎么还能叫做蒙混过去呢。”

    诸葛瑾哼了一声,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诸葛瑾会傻到把这一纸借据当作宝贝似的带回江东不成。”

    “这个嘛……恐怕还真得如此,其实依兄长的见识,此番来成都讨要荆州,应该早就会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吧。”

    方绍不想撕破脸皮,但也必须提醒诸葛瑾,无论如何,他和吴侯都必须接受这不可更改的事实。

    诸葛瑾怔了一下,正色道:“难道刘使君就不怕我家吴侯拿到这一纸借据后,一怒之下起兵强夺荆州吗?”

    诸葛瑾这是在威胁,方绍可不吃套,马上争锋相对道:“吴侯若果然不顾大局,公然对盟友动武,那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吴侯若是想强夺荆州,非起倾国之兵不可,且一月之内没能拿下荆州,则我主将身率益州之众东出,到时候就不只是要保守荆州,顺江而下,更可直取建业。那个时候,曹操必会趁机从合肥方面夹攻东吴,结果如何,以吴侯之英明,应该不会猜不到吧。”

    方绍这是在赤1uo裸的威胁,也是时候该告诉孙权,如今的刘备已不是当年那个寄居樊口,受他孙权庇护的刘备。如今的刘备坐拥两州之地,兵精而将广,又有上游之势,根本不再惧怕你孙权的武力威胁。

    诸葛瑾被方绍的威胁所震,一时间不该如何应对,方绍不给他缓过神的机会,接着道:“如我两家和好,东西两线出击,则可使曹分兵,两线我方皆占优势,如此,则可齐心协力,合灭曹贼。若是我两家相斗,则曹操必坐观成败,而我双方无论谁胜谁负,必然都是损伤惨重。我主虽败,亦可退守益州,曹操无法攻打,势必会攻击惨胜的吴侯。而若吴侯战败,那就更不用说了,到时大军皆损于荆州,曹操起倾国之兵由合肥而出,试问吴侯还能有赤壁之战那时的运气吗?”

    最后,方绍衣袖潇洒的一甩,断然道:“所以,两家若和,则共同得利,两家若战,则江东离大祸不远矣,孰轻孰重,以吴侯与兄长的见识,应该不会想不透彻吧。”

    方绍洋洋洒洒一大通话,只将诸葛瑾呛得无话可说,半晌之后,他一脸的阴沉忽然散了,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回又轮到方绍困惑了,不过他猜不出诸葛瑾这突然的笑是装腔作势,还是另有意图,怔了一下之后,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正笑得畅快时,诸葛蓉端着一碗醒酒汤进了来,见他二人这般模样,不禁奇道:“你们俩人有什么高兴事么,怎地笑的这般开心?”

    笑声嘎然而止。

    诸葛瑾此刻又换上一副赞许的表情,笑道:“阿蓉呀,你的这位夫君,先前我也是只听说过他的名头,今日一见,确实是难得一见的高才,你是嫁对了人呀。”

    诸葛蓉脸色顿时一红,但听兄长这般夸赞自己的丈夫,低眉浅笑之间,又洋溢着喜悦之色。

    诸葛瑾这般突然的转变,方绍只能将之视作是想通了大局之势,心里边略松了口气,拱手笑道:“兄长谬赞了,绍万不敢当。绍之前的言行,其实也是为了大局设想,若是哪里得罪了兄长,还望兄长见谅。”

    诸葛瑾叹道:“各为其主而已,我岂能不理解,况且你所说得,确实也是大局之道。只是江东士人的根本利益与荆襄之士大不相同,所以这大略方针也就有所差异,并非是每一个人都能有中正你这样的大局观呀。”

    诸葛瑾的言语多有无奈,似乎方绍之前的那一通分析,他也并非全然没有想过。

    方绍便道:“江东方面的内势,绍也略有所闻,所以也只能请兄长看在大局的份上,多多劝解一下吴侯了。”

    诸葛瑾道:“我食孙氏之禄,自当为孙氏长远设想,只是我的身份特殊,很多话也不好多讲,只能尽力而为了。”

    诸葛蓉来得晚些,不知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说些什么,怔怔问道:“什么身份特殊,什么不好多讲的,你们在谈论些什么呀?”

    诸葛瑾呵呵一笑,起身道:“没什么,只是在与我这好妹婿讨论一下天下大势而已。时间也不早了,为兄明日还要赶早回江东,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了。”

    诸葛蓉忙也起身,道:“大兄怎么这么快就走,至少把这醒酒汤喝了再走不迟。”

    诸葛瑾轻抚了下自己的心口,道:“不必了,为兄这身子是醉的,这可里却是醒着的。”

    诸葛蓉相留再三也留之不住,只得与方绍亲送他出门。

    此时,夜色中又飘起了雪花,此情此景,又逢送别亲人,诸葛蓉不禁有些伤感,喃喃道:“瑾哥哥,这一别,只不知何日小妹才能再见到你。”

    诸葛瑾微笑着宽慰道:“我等骨肉亲情,虽隔千山万水也阻断不绝,放心吧,他日自有相见之时。”

    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方绍,道:“望中正你也多向刘使君进言,促成我两家和好,将来共灭曹贼,再会之时,咱们再好好痛上几杯。”

    方绍忽然心念一动,道:“所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将来之事,只怕难以预料。如今兄长的亲人皆在此,兄长何必独留江东呢。”

    诸葛瑾坦然道:“我受孙氏厚待,正好比阿亮受刘使君之器重,兄弟之孝悌,又岂能大过于为臣之忠义。将来之事,自待将来再说,何必此时自寻烦恼。”

    方绍心头一震,不禁笑道:“好一个‘将来之事,自待将来再说’,兄长的气度胸怀,绍甘拜下风,青山不老,绿水长存,兄长此行珍重。”

    诸葛瑾也不多言,只向他二人点了点头,便是上得马车,很快便消失在那飘雪的夜色之中。

    诸葛蓉目送着兄长离去,心中伤感,便是挽着夫君的胳膊,头依在他的肩头,惆怅的道:“夫君,你说我将来还能再见到瑾哥哥么?”

    “会吧……”

    方绍回答的很利索,心中却感慨:“只是,再见之时,恐怕已互为敌人了吧。”

    当方绍夜送诸葛瑾之时,在成都另一处高门大宅中,三个面带忧色的人也在围炉夜谈。

    “这坛好酒我在地窖中藏了十余年,今天趁着下雪,正好拿出来与两位分享一番。”

    那慈眉善目的男子一脸的兴致勃勃,亲自动手将酒温于炉上。此人姓吴名懿字子远,其妹曾嫁与刘璋之子为妹,算是刘璋之姻亲。

    “子远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酒哇。”

    说话这名叫费观,字宾伯,刘璋以其妹相嫁,这费、吴二人亦属亲戚。

    吴懿似是没听出费观话中的焦虑,淡淡笑道:“天寒地冻,正是喝酒的时候啊。”

    “子远,在我们面前你就别假装淡然了,如今扶风那一帮人在主公而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咱们与他们同出东州,但所受之待遇却相差甚远。子远你就不怕,早晚有一天,咱们也跟益州人一样,成了被打压和防范的对象了吗?”

    这说话的第三人名叫卓膺,乃是河南汝南人士,而吴懿则是河南陈留人,二人算是同乡。

    那吴懿笑容收敛,叹道:“你们的忧虑我也明白,只是法正等扶风人为主公取蜀立下大功,而我等一来未有寸功,二来又是季玉姻亲,三者又是关东人氏,有此三短,主公能升赏我等已属不易,你们难道还指望着受到法正那样的厚待不成。”

    费观沉吟半晌,道:“子远你也不必灰心,我料主公虽然重用扶风人士,但他所依赖的毕竟还是荆州人,如今法正等为蜀郡太守,气焰嚣张的很,我想主公必然不会一直纵容下去,早晚必会想方设法压制,我倒觉得,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一个机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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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1281/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之卧龙助理最新章节! 作者:谢王堂燕所写的《三国之卧龙助理》为转载作品,三国之卧龙助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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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卧龙助理介绍:
曹操:早知刘备麾下有这等人物,我早该退隐山林,何苦落得这般田地。
诸葛亮:即使是做为他最亲密的伙伴,我仍猜不到方绍那颗智慧的头脑到底想的有多远。
周瑜:既生瑜,何生绍!
贾诩:我一直以为我是谋士中最潇洒的一位,直到遇见方绍我才知道自己错了。
关羽:不得不承认,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我此生最佩服的人。
刘备:他是怎么做到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
有了他,诸葛亮不用鞠躬尽瘁了,刘备不用遗恨失吞吴了,关二哥也不用在荆州杯具了。
而此时,方绍想的却是喝罢一壶好酒,闲来无事之时,与那些当世名媛们演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
轻轻松松当幕后那个人,真正做到谈笑间,樯橹灰飞湮灭。三国之卧龙助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卧龙助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卧龙助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