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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宇宙     武侠世界小龙套txt下载     武侠世界小龙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九章 灵迹奇观

    “善卷张公天下奇!”

    分处于宜兴西南的螺岩、盂峰两山上的善卷洞与张公洞,素有“江南第一古迹”和“海内奇观”之称。

    其中善卷洞分上、中、下、水四洞,计三层。层层相连,洞洞相通,俨然如一座石雕玉镂的楼宇。

    离船登岸后,那船夫一路导游讲解,带着钱李二人来到了螺岩山,李莫愁虽然心中没有钱青健,但是对探幽揽胜却是不会拒绝。听说有如此神奇的所在,不待钱青健鼎力相邀,便欣然跟从而至。

    在一座高逾两丈余的大石笋处,钱青健把船夫打发了回去,如此探幽胜地,多一只猫狗都嫌碍事,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绕过名为“小须弥山”的大石笋,便已进入善卷洞的中层洞穴之中,据那船夫所言,此处名为“狮象大厅”。

    这洞厅高大、宽阔、壮丽、深邃。两侧洞壁左有青狮,右有白象,这一对青狮和白象是由钟乳石构成,形态逼真,蔚为奇观。

    洞顶山壁岩色锦秀,有青、白、黄、绛等色泽。凝有钟乳石笋,似宝石、像珠翠、如象牙、同琥珀,把青狮、白象装点得雄伟高雅,表现得更神气,更有灵气。

    由此前行,径分上下。往上经“云雾大厅”可至上洞,往下则是下洞和水洞。

    此时天色将晚,善卷洞中亦有其他游人流连。而上洞由于光线稍亮,所以游人多往上行。钱青健不喜有他人同处,便选择了往下游览,李莫愁自然跟从在侧。

    下洞与水洞实际是一条小型地下河。水洞是下游段河道,水位适有提高,终年有水。下洞为上游河段,有水流流过。下洞狭长,有飞瀑跌泻。

    在洞口段,垂悬的钟乳石顶端都向外翘起,并因藻类生长而呈绿褐色,一块巨石宛若屏风耸立眼前,幽暗的光线中,可以看见上面题有“万古灵迹”四字,下面落款为“大唐长庆三年、昭义节度使李蟾”

    关于这个“万古灵迹”,来路之上船夫也有介绍,相传唐朝的昭义节度使李蟾曾择善卷洞附近的碧鲜庵读书,一天早晨起来,见一条白龙从水洞中游出,龙头朝向洞口,呼吸着天地灵气。李蟾看罢,便向唐穆宗李恒奏称为神龙出现,必是天子祥瑞。

    眼见洞中光线越来越暗,钱李二人便即返回,打算再去更加著名的张公洞游览一番。行至洞口时,见一文士呼朋唤友正往外走,其友询问此洞名称由来,那文士当即侃侃而言:

    “相传在三千多年以前,有一位诗人,名善卷,聪明贤达,舜帝要将天下禅让给他治理。他慨然回答:‘我逍遥于天地之间,心意自得,又何必要什么天下呢?’那善卷后来寻到此洞定居。为了纪念他,后人便把这洞称为‘善卷洞’。”

    这个典故,却不为长乐帮那名船夫所知。偶然听了文士的这番讲述,钱青健禁不住对古人“善卷”腹诽了一番。

    可得天下而不欲,这善卷是个傻子么?

    为啥不要天下呢?

    拥有了天下,就拥有了天下所有的财富,就拥有了天下所有的女人。更可以视人命如草芥,谈笑间决定众生的存亡。

    所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不是一个男人梦寐以求的吗?如若不然,文成武德还有个屁用?

    如今世上,南宋、西夏、金国的皇帝们,苟活偏安,抱在怀里恋恋不舍的是天下,而在蒙古草原,成吉思汗跃马扬刀大杀四方,夺的也是天下。

    这些恋天下、争天下的鸟人,若是有谁把手中的天下禅让给他们,他们只会像饿狗抢屎一样的扑上去,又怎么可能不要?

    且不说这些手握大权重兵的鸟人,就是欧阳克,杨康这类贵胄子弟,他们不也是想要天下权、美人膝吗?

    钱青健想来想去想到了自身:“若是有人把天下给我,我要不要?”

    “为啥不要呢?”他脑子里回荡着这句反问,口中已经说来出来:“当然要!”

    即便是变成饿狗抢屎的鸟人一员,这天下也是要的。只可惜这舜帝死的太早,往后再也没人肯做禅让天下这种傻事了。非但没人禅让给他钱青健,就是成吉思汗,也只能像疯狗一样呲牙咧嘴地从赵扩和完颜珣等人的口中抢食罢了。

    晚风中,李莫愁扭头看了钱青健一眼,问道:“你要什么?”

    钱青健脸上一热,心说这梦做得离谱了,这花花世界哪里轮得到自己这种小人物觊觎窥伺。说什么天下、重权、文武百官、数十万兵马和后宫佳丽三千?就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李莫愁都搞不到手。

    他看着李莫愁美丽的脸颊,叹息了一声。

    李莫愁会错了意,以为钱青健说的“当然要”是依然想娶她为妻,便也转头看向前方,沉默不语。直到两人来到了张公洞前,李莫愁才说道:“游过了张公洞,你便回苏州去吧,我自己……”

    钱青健心中忧伤,无言以对,也不听李莫愁往下想说什么,就率先走入了张公洞。

    张公洞距离善卷洞并不远。善卷洞被称为“万古灵迹”,张公洞则是享名“海内奇观”。

    相传,汉时道教鼻祖张道陵,人称张天师,曾在这里住过,至今在朝天洞口还有天师台遗迹。

    另说,唐朝的“八仙过海”故事中的张果老,也曾在此洞苦炼成正果,后与众仙过海远游不返。

    汉唐两朝均有张姓隐士在这里修道成仙,故名张公洞。素有“天下福地七十有二,张公洞列第五十八。”之说。

    与善卷洞相比,张公洞更显玄幻神奇。洞中有洞,大洞套小洞,大小共有七十二洞,洞洞藏玄机,洞洞蕴奇景。

    主洞可分为前后两洞,各有一个大厅。前洞大厅旁有一个深不可测的“石海”,穿顶如高山屋脊,四周怪石嶙峋,气势磅礴。由石级转登高,过一拱门,就到后洞“海土宫”,此乃全洞的精华所在。

    虽然已是夜晚,海土宫中的景色依然瑰丽无方,令钱李二人大开眼界。

    “海土宫”就像一个非常宏阔的海底龙宫,穿顶云雾缭绕,天然开有一个天窗,有漫天星光从天窗射入,更使洞内缥缈无间。

    天窗左近更有许多小洞,洞洞相通,上可通“天”,下可入“地”,造型各异,不胜精奇,是为洞中之洞。

    与善卷洞不同的是,此时海土宫中已经看不到其他游人,想来许是天晚游人已归。只有个别洞穴的深处还隐隐传来人声。

    钱青健转头看向李莫愁,只见她已经被洞中的奇景所迷醉,一张俏脸上满是希翼神往之色,登时心中一疼,随即怒气涌起,冷冷说道:“你不是着急要走吗?怎么现在又不急了?”

    这句话实为反语,钱青健真的很期待李莫愁能说一句“我暂时不走了,再陪陪你。”或者能说“我再陪你一天吧。”

    只需多陪他四天,他就能从郭靖那里骗来《九阴真经》下卷,然后李莫愁想要去哪,他就陪着去好了,甚至可以最后一直陪着李莫愁回到古墓。

    然而李莫愁却不会如他所愿,被钱青健的问话惊醒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钱大哥,其实,我觉得你和卓千悦很般配的,那天,卓帮主去找我时,我就说:‘你和钱大哥真的是佳偶天成’……”

    钱青健愣了。他没想到自己已经被李莫愁拱手送人了,他并非不看重卓千悦提出的婚约,事实上他一直沉湎于对李莫愁的情意里不能自拔,才会在卓千悦的婚约面前纠结。可是男人的自尊就是这样,我纠结可以,你先把我送人就不行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钱青健打断了李莫愁的祝福,从牙缝里蹦出来这句问话。

    他这时候只觉得心中一片空白。千里同行,朝夕相处,甚至同宿一室,如此种种孕育出来的一棵爱苗,被人以利刃齐根斩断。而挥刀者,正是爱苗将来的主人。

    李莫愁终于感觉到了一些气氛中的压抑,她不敢看钱青健,只低下了头,轻声道:“那是我们到参合庄的第二天。”

    “为什么不早说!……不早说!……早说!……说!说!说!……”

    整个张公洞里都回荡着钱青健爆发的怒吼,久久不息。

    李莫愁依然不敢看向暴怒的钱青健,更不敢接话。

    “哈哈……哈哈……”钱青健仰天惨笑,笑声又通过每个洞中洞传播开去,压住了之前的吼声回音。

    笑过之后,钱青健不等回音消失,把巨斧往旁边一扔,又砸出一声巨响回响不绝。

    他双手捧起了李莫愁的脸,瞪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告诉我,我是什么?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你不要,你就把我转手送人,我是你的吗?”

    李莫愁任由钱青健将她的脸捧在手心,不做任何抗拒,却依然不肯说话,甚至把眼睛都闭了起来。

    钱青健竭力忍住心中的狂怒,尽量把声音放得低沉,一字一句地说道:“没错,我长得不够帅,我武功不够高,我没有江湖地位,也没有家财万贯,可是,我有一颗对你的真心!”

    “笑话,我才不信你会对谁有真心!”一个清亮的女声突兀响起。

    “啊,钱大哥!你怎么在这里?蓉儿,你别乱说话。”一个男声随即传来。

    这两句突如其来的话语把钱李二人都吓了一跳。李莫愁匆忙伸手把钱青健的双手掰开,跟钱青健一齐转脸看向旁边。只见不远处一个洞穴的入口处站着一男一女,却不是郭靖、黄蓉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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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此章中关于“善卷”“张公”两洞的部分景色描写,参考自“地理教师网”之《善卷张公天下奇》一文,作者为“云中雪”。特此注明。

    另:今日睡午觉过了头,没能在20点完成第二更,所以更新3k一章,算是补偿。请读者大大们见谅。

    特别鸣谢:感谢书友“云中飞叶”大大的鼎力支持,一并感谢所有以各种形式支持本书的书友们。

第九〇章 莫愁走了

    郭靖黄蓉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

    他两人自从那日在袭庆府泰宁军被钱青健一顿教育之后,一路南下横渡了长江,又在镇江附近小镇外偷鸡摸狗烧烤来吃,偷来的鸡被黄蓉烧成了叫花鸡,浓郁的香味又引来了馋嘴的洪七公。

    洪七公自此被黄蓉出神入化的烹饪技术所征服,心甘情愿地传授给靖蓉一身本领,受益最大的当然还是郭靖,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学会了《降龙十八掌》当中的十五掌,郭靖可谓身具大气运之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已得到当世顶尖武学。

    后来洪七公由于发现了丐帮中人留下的记号,得知帮中有急事继续帮主处理,便离开了靖蓉二人。而靖蓉二人则继续游山玩水来到了宜兴,并且在昨天游太湖时偶遇陆家庄的庄主陆乘风,成为了陆家庄的座上客。

    昨天夜里,靖蓉又偷窥到少庄主陆冠英率人击杀黄河四鬼之一的马青雄,然后尾随陆冠英和太湖众寨主到湖心,观看了陆冠英等人伏击从苏州而来的大金钦使船队,并且水中生擒杨康的全过程。

    今日午间,陆乘风陪他们两人吃过午饭,就安排了庄丁陪伴两人来游玩善卷、张公二洞,而靖蓉同样不喜欢有人跟随,早早就把庄丁打发了回去。

    天色全黑后,原本郭靖黄蓉游性未央,正在张公洞的一个洞中洞里欣赏奇石怪笋,却被钱青健怒吼、质问以及扔斧子等一系列声响给吸引了来。

    话说黄蓉这孩子,不仅好奇心超强,而且从来都不怕麻烦上身。路上有人打架必须围观,比武招亲也得看看,陆乘风湖里吟诗她就凑上去应和,裘千仞在老巢练铁掌她都要扒窗缝瞧瞧。

    这样的性格,此时听见有人在张公洞里大喊大叫,她又如何不来看个究竟?于是强拉着郭靖来看热闹,结果却看见了她最不想看见,却又盼望着看见的人。

    为什么说是最不想看见却又盼望看见呢?

    只因为黄蓉生平极少在嘴上吃亏,却在山东地界被钱青健怒斥得掉了眼泪,而在当时她和郭靖都打不过钱青健,嘴上不行,动手更不行,着实憋屈的不轻。

    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因为在今天以前,靖蓉两人分别跟洪七公学了一身本事,虽然黄蓉没怎么正经练习“逍遥游”等功夫,但是她对郭靖的提高抱有极大的信心,只因为洪七公都亲口认定郭靖已经武功大进了。

    在黄蓉的想法里,此时的郭靖必然能够战胜钱青健,而且,为了对付欧阳克的蛇阵,她也跟洪七公学了一手“满天花雨掷金针”的暗器手法,她甚至认为在郭靖不出手的情况下,只靠她本人也能够给钱青健一点厉害尝尝,正好一雪前耻。

    因此在她听见钱青健对那女子的一番表白之后,立即就抢白了钱青健一句。只盼钱青健反唇相讥,她就要扔一把缝衣针给钱青健尝尝。

    但是在郭靖的心目中,钱青健可是他的救命恩人,那是在梁子翁的恐怖大蛇之下,豁出去性命来救他的恩人,此恩本已难报,又如何可以向恩人发难?

    所以郭靖及时制止了黄蓉的挑衅行为,并且跟钱青健打了招呼。

    钱青健却没有心思理睬这未来的郭大侠和黄帮主,他的目光继续盯在李莫愁的脸上,却已经无法再用语言来表达什么,旁边有了听众,有些话就不好意思出口了。

    郭靖鼓起勇气,极为罕见地挣脱了黄蓉的手,跑到了钱青健的身前,抓住了钱青健的胳膊用力摇动:“钱大哥,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上次我和蓉儿惹你生气,是我们不好,你别在意。”

    钱青健再如何气愤于李莫愁的无情,也不好意思无视郭靖的热情。在中都赵王府那一幕,他心里最有数了,那哪是救郭靖的命啊?那是特么抢人家的宝血好不好?

    钱青健虽然是出身匪类,但是多少也知道男人得要脸,很不要脸的事情,他就是为了利益去做了,事后也会心中有愧。所以他只好暂且放下对李莫愁的怨念,伸出手来跟郭靖握了握。郭靖就此跟他钱大哥寒暄起来。

    黄蓉也跟着走了过来,一双美目在李莫愁的身上打量了几遍,笑道:“这位姐姐生得真漂亮,不知姐姐怎样称呼,小妹黄蓉这厢有礼了。”

    李莫愁乍见黄蓉,也因黄蓉的美丽而感到讶异,这江南怎么会有这么多绝色女子,一个卓千悦就够羞花闭月的了,就又遇见了一个美的不像话的黄蓉,这世间的美女竟然这样多么?

    又听黄蓉赞她美貌,登时对黄蓉心生好感,也笑道:“幸会,小妹李莫愁见过黄姑娘。”

    黄蓉紧接着问道:“李姐姐是钱大哥的妻子么?”

    她听见了钱青健对李莫愁的怒吼,又看见了钱青健捧着李莫愁的脸,因此有此一问。

    李莫愁笑着摇了摇头:“黄姑娘你误会了,小妹是钱大哥的妹妹。”

    黄蓉眼见郭靖正在跟钱青健大叙别来经历,就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低声说道:“原来哥哥也可以对妹妹这般凶的,李姐姐,咱们去那边看溶洞去。”

    话说,由于钱青健的穿越,导致了蝴蝶效应,令这两位十几年后见了面就打的你死我活的、中原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巾帼高手在此时提前见了面。而且是握手言欢的会晤。

    这边郭靖还在絮絮叨叨地对钱青健说着他学会“亢龙有悔”后遇见梁子翁的惊险情景,郭靖觉得梁子翁应该是他和钱青健共同的敌人,因为梁子翁在遇见他的时候也问起钱青健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说起跟梁子翁的交手,郭靖兴高采烈,大讲特讲他如何只用一招“亢龙有悔”就逼得梁子翁无可奈何,说到精彩处,他自己都呵呵傻笑个不停。

    钱青健却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嘴里嗯嗯啊啊的,眼睁睁地看着一对美女就这么手拉手地去逛进了一个洞中洞,心里琢磨着,或许黄蓉的出现,能再挽留李莫愁在宜兴多待几天也说不定。

    郭靖不知道钱青健的心不在焉,讲完了梁子翁又讲他和七公、蓉儿遇见欧阳克蛇群的经过,还情真意切地提醒钱大哥,以后若是闻见腥味,或者听见“嘶嘶”和“嗖嗖”声时,一定要快跑。

    钱青健心说这些我记忆里都有,再说哥哥我比你更不怕蛇咬,不过郭靖一番好心也着实令他感动,便也真心实意地说了几声“谢谢”。

    足足有一个时辰过去了,钱青健已经焦躁不安时,黄蓉一个人回来了。

    钱青健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问道:“黄蓉,李莫愁呢?”

    黄蓉咯咯一笑道:“她走了。”

第九一章 洞中追寻

    钱青健只觉得脑袋里嗡了一声,脑海里浮现出几段记忆。

    那是关于黄蓉和杨过以及小龙女之间的几次遇合。几乎可以说,黄蓉遇见杨、龙两人一次,就拆他们一次,而且基本上是一拆一个准儿。

    除了第一次甄志丙奸污小龙女造成的误会之外,几乎每次小龙女离开杨过的身边,都有黄蓉的手尾参与其中!

    原本钱青健也没有在意黄蓉的这个习惯。毕竟,杨过和小龙女是一对特殊的眷侣。而他钱青健和李莫愁之间并不存在礼教大防。

    再者说,黄蓉的一生中,并非只会毁灭他人的幸福,她也曾试图撮合瑛姑和老顽童,也曾把穆念慈推入杨康的怀抱。所以钱青健认为,黄蓉应该不至于拆散他和李莫愁的姻缘。

    然而此时此刻,黄蓉一个人回来了,李莫愁却走了,钱青健不能不怀疑是黄蓉给李莫愁说了他什么坏话,从而导致李莫愁不告而别。虽然记忆里没有这一段的情节,但是除了这个原因,还能是什么?

    这一刻,钱青健只觉得头上的青筋都在突突地挑动,他再也控制不住愤怒,冲着黄蓉吼道:“你跟她说什么了?为什么她会走?”

    黄蓉乃是桃花岛的千金小姐。从小被黄药师宠着养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威逼恫吓?她离开桃花岛不足半年,行走在江湖上,从来都是占人便宜,没吃过亏。

    就是两个多月以前,在中都赵王府里身处欧阳克、灵智上人、沙通天、彭连虎和梁子翁的包围圈内,也没人对她如此疾言厉色。美女的光环足以令敌人也谦恭几分。

    当然,被她折磨的快要发疯了的侯通海是个例外。

    可是此刻的钱青健却无视她的绝色光环,老实不客气地冲她一阵怒吼,这怎么能受的了?

    千金小姐当然要反唇相讥,气势不比钱青健弱上分毫:“她的腿长在她身上,走不走与我有什么干系?你对我凶什么凶?”

    钱青健大怒,弯腰就把扔在地上的巨斧捡了起来,高声道:“你不跟她说我的坏话,她就不可能不告而别!”

    黄蓉寸步不让:“别以为你拿一把破斧子我就怕你了,你吓唬谁啊?你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怪得谁来?”说话时,手中已经扣了一把缝衣针。

    郭靖见势不妙,急忙挡在钱青健的身前,道:“蓉儿,说话别斗气,你快告诉钱大哥,那个姐姐去哪里了,咱们一起去找。”

    黄蓉一跺脚,撅嘴不依道:“靖哥哥!你怎么帮他欺负我?”

    郭靖走到黄蓉身边,拉住她的两只手,柔声道:“蓉儿,钱大哥的妹子走丢了,他当然着急,你快告诉他吧,咱们把人找回来再说。”

    黄蓉气呼呼地挣脱了一只手出来,转身往她出来的洞口一指,没好气道:“就是那个洞口喽,里面百丈之外有个三岔路口,当时她只说让我回来给钱……说一声,然后我回过头时就肯不见她的身影了,我也不知道她从哪个洞口走掉的。“

    “那你怎么不喊一声?”郭靖稍稍埋怨了黄蓉一句,正欲招呼钱青健一起去找,却见钱青健已经到了那洞口的边缘。

    黄蓉兀自分辩:“她自己要走的,我喊她干什么?”

    钱青健站在洞口回过身来,冷冷说道:“黄蓉,别以为你穿着一身软猬甲,手里拿着一把缝衣针就可攻可防了,今天我看在郭靖兄弟的面子上放过你,以后若是再惹我,我钱青健认识你,我手里的斧子须不认识你!”说罢,他转身入洞而去。

    黄蓉在后面用两根食指按住下眼皮往下拉,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也不管钱青健看见看不见。郭靖急道:“钱大哥,我跟你一起去找。”

    “不用了!你们走吧!”钱青健冷冷地回了一句,往洞巷深处走去,心里却是老大地憋屈。

    刚才的一番警告,说什么看在郭靖的面子上,实在是万不得已的场面话。

    如果黄蓉还这样继续捣乱下去,他其实是不敢拿黄蓉怎样的。别说是取黄蓉的性命了,如果真的卸了黄蓉一条胳膊腿,黄药师不把他剥皮抽筋才怪。更不要说黄蓉的背后还有北丐洪七公这棵大树。

    如果说惹了欧阳克就等于惹了西毒,那么惹了黄蓉,就等于惹了东邪北丐加郭靖。这真的是惹不起。钱青健觉得,至少最近的两年内会是如此。

    若是李莫愁在他身边,双剑合璧还可以叫板东西南北四绝当中的一个,可是眼下李莫愁不是走了吗?钱青健对找回李莫愁的可能性没抱多大的希望。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济啊!武功低,无人理。没势力,被人欺。

    长乐帮一个分堂的势力暂时用不上,卓千悦严正声明长乐帮众不可介入江湖中的意气之争,那么就只有把自己的武功练到更高才有扬眉吐气之日。

    可是武功又怎会是一蹴而就的东西了,如若不能练出独孤九剑那种以剑招取胜的绝顶剑技,就只能修炼出一身震古烁今的内力。

    细数记忆中那些绝顶高手们,哪一个不是以雄浑的内力傲视江湖?

    虽然明白前进的方向,可是他依然免不了愤懑满胸,《九阳》怎么就练不了呢?蛇胆怎么就吃不到呢?难道说老天爷也看不起我,刻意对我不公?故意跟我做对?

    他带着这一腔的怒火,行走在幽暗的洞巷中,凡是经过有石笋或钟乳挡路、需要绕行的地段时,一律用巨斧将石笋石钟乳劈个粉碎,借以发泄他郁积的怒火。

    在海土宫内,郭靖原本还想等待钱青健出来,却听得整个张公洞内巨响连声不断,竟仿佛是地动山摇一般。

    黄蓉望着四周洞壁上簌簌落下的灰尘和石屑,禁不住变色道:“靖哥哥,那钱一鬼发疯了,我们快出去吧,免得这张公洞被他砸塌了,把我们也埋在里面。”

    郭靖不担心自己被砸,却怕黄蓉受到伤损,也就拉着黄蓉的手走到了洞外。

    钱青健一路劈砍打砸,终于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除了左中右三个洞口之外,前方更无其它去路。

    嗯,黄蓉这丫头倒也没骗我,钱青健径自往左手的一个洞穴中走了进去。他打算从左至右挨个洞穴查探,只要有通往洞外的一条,那么他就会顺路而出,去山外追寻李莫愁的踪迹。

    然而这条洞穴却是极长,而且光线极其幽暗,前方倒是没有什么石笋阻碍,虽然洞巷时而弯曲转折,却是一路畅通无比。

    又走了一段,感觉中仿佛越走越低,洞壁也潮湿了起来。由此可见,此路未必能通往山外,他竟而产生了原路返回的想法。可是他转念又想,如果李莫愁走的也是这条路,会是什么结果?

    这条路的尽头会是怎样,钱青健自然不知,但是同样的道理,李莫愁也不会知道前方的境况。

    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发生迷失?钱青健更加担心起来,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正行走间,忽然前方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嗷呜……”把钱青健吓了一跳,这什么声音?

第九二章 屠虎毙豹

    此时钱青健的双目早已适应了洞中的黑暗,能看见前方七八步外又是一个巷道的曲折。那声音明显是巷道更深处出来的,却是被洞壁挡住了,目不可视。

    那声音并不如何高亢,在山洞中也没能引发回声,听起来似乎是某种大型猛兽,钱青健禁不住一阵毛骨悚然。

    他双手紧握巨斧,屏住呼吸,逐渐接近弯道,周身内力流转,已经做好了突然爆发的准备。

    谁知转过弯道之后,看到的情景却令他一阵愕然,那居然是一面光滑的石壁阻住了去路,巷道到头了。

    至此可以肯定,李莫愁肯定也没有走这条路了,因为有这石壁阻挡,李莫愁到此也只能折返。

    既然这样,那猛兽的声音便与己无关,他转过了身子,准备离去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声低沉的咆哮传来,比上一次听见的更加清晰,而且在咆哮声中,还夹杂着一声女子的轻笑。

    “嗯?难道是莫愁?”钱青健又转了回来,仔细观察这面石壁,却见石壁与顶壁之间有些微罅隙,那声音就是从罅隙中传了过来,似乎并不遥远。

    难道是莫愁从其它路径走到了石壁的对面?可是她怎会在猛兽的近畔发出笑声?钱青健心中大急,挥动巨斧就劈向了石壁。

    “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那石壁出乎意料的薄脆,竟被他一斧劈了个粉碎,大块的石板跌落下去,一片亮光从打通的巷道中洒了进来,光亮沿着一条巷道照向钱青健所在之处,二十丈外,竟有火烛燃明。

    火烛燃亮之处,也是一个洞穴,或者说是一间石室,石室不过两丈见方。

    石室中央,正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美少年看向钱青健这里,烛光映照之下,少年的身形犹如玉树临风,距离虽远,也依稀看出是潘安宋玉之貌。莫不是那女扮男装的慕容后人?

    在那石室的角落周围,有石质床、桌、椅凳等物,烛光暗影中伏着两只猛兽,似是猛虎猎豹之属,更有四名白衣女子或坐或卧,此刻尽皆望向钱青健这里,由于烛光的阴影存在,有两名看不清模样,也不知其中有没有李莫愁,但是在烛光明亮处的两个,都是姿色上上的美女,衣着打扮,竟与欧阳克的姬妾无异。

    少年容貌虽美,脾性却差,冷冷说了句:“损我洞天者,死!”

    话音未落,那两只猛兽已经一先一后,低吼着向钱青健这边奔突过来、

    二十余丈的距离转瞬即到,钱青健已经看清,当先竟是一头猛虎。这猛虎喉中发出“嗷呜”一声,带起一卷狂风,扑咬钱青健的咽喉。

    钱青健早已做好了准备,使了一招“力劈华山”,巨斧奋力劈下,正中猛虎的额头,在双手虎口巨震的同时,又听得“咚”的一声闷响,也不知是虎头被劈裂了还是斧口卷了刃,猛虎“呜哔”一声就滚倒在一边。

    未等钱青健收回斧头,后面猛兽又已到了跟前,这是一头花豹。花豹也是高高跃起,张开了血盆大口,飞扑钱青健的咽喉。

    钱青健急忙扔掉了斧子,使了招全真的“退马势”,身体后退的同时重心下移,那花豹的肚皮便暴露在了他的眼前,钱青健运力于双掌劳宫穴,以铁掌神功输出之法,全力拍出。

    “噗”的一声轻响过后,豹子已经扑在了钱青健的身上,强大的冲力将豹身与钱青健一同惯倒在地,“扑通“一声,砸起一团尘雾。

    石室中的少年负手踱步道:“这少年有两下子,大猫好像是死了,小猫应该也伤得不轻。唉,这难道就是躲不过去的劫吗?居然不早不晚今天撞了进来,若是再晚一天,又何必用两只猫去杀他。”

    说到这里,他脚步一停,吩咐两个坐在床头的女子道:“你们两个去看看那人死了没有,没死就点了穴道关入牢房,回头给小猫吃罢。这下可亏大了。弄不好就只能逮些山鸡、野兔来了。”

    “是,主人。”

    尘埃尚未落尽,两名女子已经走了过来,突然之间,那只豹子蓦然跳起,吓了两个美女一跳,连退数步,却见那豹子又摔在了一旁,竟是死了。而原本被豹子压在身底的男子又站了起来。

    两名美女均是再吃一惊,紧接着拧身错拳,攻了上去,仿佛两只玉燕相傍翩舞,姿态潇洒之极。

    钱青健原本因为黄蓉捣乱莫愁出走而憋了一肚子火,劈砸石笋也未能消除几分。刚刚又被猛虎猎豹攻击,本已是怒不可遏,此刻听了那少年竟是根本不容他活下去,更是杀心顿起。管你潇洒不潇洒,你要我命,我就要你命。

    对手虽是女流,他却毫不容情,出手就是铁掌神功中的狠戾招数。不过三招两式,就有一个美女被他击飞了出去,另一个被他一掌拍在膻中穴,均是口吐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短暂地交手过后,钱青健才隐隐觉得这两个美女的拳路跟之前与杨康比武的穆念慈颇有相近之处,他记忆中知道穆念慈使的是洪七公传授给她的《逍遥游》拳法。

    虽然颇觉奇怪,却也顾不上思索这些,尚有大敌当前,必须杀了这个美少年,一解心头之恨!

    他走近石室,已经发现这少年并非当日那个慕容家的女子所扮。他原本对俊美少年就有恶感,此时更打算以杀还杀。

    不料未等他动手,美少年已经开口:“兄台且慢动手,这一定是一场误会。”

    “误会你奶奶个熊!有话跟阎王说去!”钱青健运起铁掌神功,使了一招“开门见山”,左右手交叉而前,双掌依次拍向少年的胸膛。

    这“开门见山”是铁掌中的精妙招数,双臂形若开门,双掌互为虚实,若不为对手格挡,则终有一掌直印敌人前胸,另一掌再回收自保。

    那少年似是被吓呆了,也不知躲避,“噗”的一声轻响,钱青健的左掌已经击中了少年的胸膛。

    ——但凡高深的内家掌力,讲究以内力伤人的招式,大多如此——被击中之人或物并不如何晃动,而其内在早已受损,之前钱青健双掌拍死豹子也是这样,所以豹子虽死却依然有惯性将钱青健扑倒。

    钱青健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得手,正催吐掌力之时,却感觉到少年的胸膛上正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产生,掌中内力竟然成倍地被吸了出去。那少年一脸的得意地看着他,目光中却尽是狠戾之色。

    不好!上当了!

    这是《北冥神功》还是《化功**》?他来不及分辨对方的功法,立即以心意回收内力,同时右掌不施丝毫内力,只以膂力向前推出。

    幸亏他参悟了全真心法之“一神守内,一神游外”的妙用,这就是“一心二用、双手互搏”的基础。否则这种左手回收内力,右手推出蛮力的办法,他就使不周全,要么回收之意念被干扰成向外施放,要么膂力前推之掌无法发力。

    “啪”的一声大响,少年已经被蛮力击得后退三步,胸口也自然脱离了钱青健的左掌,略有惊异地说了句:“好小子!有些门道!”语声比刚才洪亮了许多。

第九三章 泼皮打法

    床上躺着的两个美女已经坐起,正要下来帮忙,却被美少年挥手制止。

    钱青健一招得手,更不饶人,欺身上前,继续以拳脚攻出。

    此时他已经不再用全真或者是铁掌功的拳掌招式,只因他早已熟能生巧,使出这些拳势之时,内力自然而然地从拳脚之中输出,而这少年明显身具北冥或者化功之能,用内力去攻击,就等于是帮助敌人增长内力。又或被少年吸住了拳掌,那可就离死不远了。

    因此钱青健此时的拳脚毫无章法,采用了幼年在村镇街头泼皮之间打架的手段。

    那少年却也并不还手,只在丈许方圆内趋避躲闪,竟是衣角都不被擦到分毫!简直就是“辣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或曰“忽焉纵体,以遨以嬉,体迅飞凫,飘忽若神”

    “奶奶个熊,你这是凌波微步!”钱青健连发十几下拳脚尽皆落空,气急败坏之下,已知少年的身法来历。

    少年脚下不停,口中笑道:“不错!没想到今时今日,这世上还有人识得此功,兄台倒挺有见识!”

    钱青健心知再如何拳打脚踢也是无用,索性收住拳脚,退后两步道:“这么说,刚才你吸我内力,用的是北冥神功了?”

    那少年脚下依然踏着六十四卦行走,不曾稍停,脸上却露出惊讶之色:“兄台知道的还真不少!你看这样如何?你我罢手不斗,我便将这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传了给你。”

    这若是换一个人处在钱青健的位置上,未免会心生贪婪,停手结交。只是钱青健却绝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美事,以他和卓千悦那般关系,卓千悦都不肯轻易传功与他,这少年一上来就想杀人,转眼间却要传授神功,这特么骗鬼呢?

    因此钱青健立即骂道:“放你的屁!你当老子不知道你这是缓兵之计?”

    嘴上这样骂,心中也在急速思考,这美少年身兼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两大绝学,这等于是又出来一个段誉或者是卓千悦,如此牛人,只守不攻是何道理?

    他回想起卓千悦与梁子翁的两个弟子交手的情景,一个念头从脑中升起:“这少年定是没有内力,也不会卓千悦的卓氏八剑,所以不能主动进攻,而刚才他吸入了我一些内力,此刻连续以凌波微步行走,走完一周天,那吸来的内力便会增进一分!一旦当他体内的内力形成一定气候,就是他反击之时了。”

    想到这里,钱青健就打算转身去捡大斧子,那巨斧长约丈二,只需抡圆了,这少年在这斗室之中就再也无法躲避。

    “且慢!”那少年眼见钱青健不被诱惑,似是转身想走,生怕他就此招来帮手,急忙停了凌波微步,从身上摸出一把黄色药丸,随意放在石桌之上,说道:“你不相信我传你神功,我就先表示一下诚意。这是我随身携带的一些九转熊蛇丸,吞服一粒即可增长十年内力修为,不信你可以先服用一粒……”

    钱青健嘿嘿冷笑道:“九转熊蛇丸确实是疗伤圣药,几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但是能够增长内力,我却是头一次听说。”

    那少年脸色变了数变,又浮现出笑容道:“兄台果然博学多闻,竟然对本派不传之秘都有研究,好吧,就算这九转熊蛇丸不能增长内力,可是兄台你刚才与猎豹相拼,肩头已被抓伤,服用一枚此丸,不说立刻痊愈,也将会神速好转……”

    “别跟我玩心眼儿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堆药丸里有断筋腐骨丸么?说到底,你还是想要我的命!”钱青健冷冷地打断了少年的话语,心中也是震惊无比,这少年竟然似是逍遥派的嫡传,身上的秘密,只怕跟李秋水和无崖子比起来,都不遑多让!难道他是虚竹的后人?可是虚竹的后人怎会如此阴险毒辣?

    那少年脸色再变,终于收起笑容,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对我逍遥派的秘密如此清楚?”

    “你管我是谁呢!”钱青健转身就去捡大斧子。

    那少年似是窥到了钱青健的心里,心中也是大急,脚下轻滑,身形飘忽,已经挡在了钱青健的去路之上。此处已是石室后方的巷道,比之石室更要窄了一半有余。

    钱青健不管三七二十一,抡圆了拳头直上直下地砸了过去,你要么让路,要么被砸,那少年终是不肯让步,却伸出手臂来格,怎奈钱青健的拳头势大力沉,根本格挡不住,只听“咚咚”两声有若擂鼓,被钱青健接连砸中两拳。

    少年疼得忍不住大叫起来。忽而还手!掌法玄妙莫测,出手诡异无端,钱青健想要拆解,却根本碰不到少年的手臂!他也不敢使用全真掌法或者是铁掌神功,只怕被少年吸了内力去。

    只听嘭嘭啪啪一阵声响,少年的拳掌如同雨点一样落在了钱青健的脸上身上,

    钱青健怒吼一声,再也不顾身上被打,两只拳头如同冰雹一般砸向少年的头脸和上身。

    两个人瞬时进入了对揍的局面,钱青健力大,少年也格挡不住他的拳力,虽然每每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妙之法将巨拳拨离了要害,但是这拳头打在任何地方都是疼痛难忍。

    这少年的招式固然奇妙,但是拳脚之上却软弱无力,刚刚从钱青健体内吸走的一点内力,连点穴都无法施展,打在钱青健身上,虽然略有疼痛,却不足以致伤。

    这拳力带给钱青健的感受是,这个少年的内力和记忆中王语嫣的内力很有一拼,都是不足以伤人致胜的。

    一时之间,巷道里“嘭嘭咚咚”之声大作,少年一招不迭,被钱青健一个右钩拳掏在了肋骨之上,随着“咔喳”声响,少年再也支撑不住,坐倒在地。钱青健扑上去继续暴揍。

    自从吞过了四枚菩斯曲蛇的蛇胆,钱青健的膂力臂力均是远超寻常壮汉,那少年细皮嫩肉的身子骨,却禁不住这般暴揍,胸骨、肋骨、颅骨相继在钱青健的铁拳之下碎裂断折。少年的上身躺倒了下去。

    此时少年就是再想运用凌波微步逃命也不可能了。只剩下奄奄一息微弱喊道:“求……你,别……打……啦”

    钱青健根本不理,骑到了少年的身上,抡圆了铁拳,奋起浑身蛮力锤砸下去。一拳,我特么让你貌比潘安!两拳,我特么让你颜如宋玉!三拳,我特么让你风度翩翩!四拳,我特么让你玉树临风……

    也不知打了多少拳下去,那少年已经被钱青健打得没了人形,上半身血肉模糊,更是没了呼吸。钱青健兀自不能解恨,我特么让你北冥神功……我特么让你凌波微步……我特么让你段誉……我特么让你陆展元……

    最后钱青健也累的筋疲力尽,向后摔倒,两眼看向洞顶石壁,嘴里还骂着:“我特么让你勾引美女……”

    坐在床上的两位美女已经被这惨烈的一幕吓傻了,这被打死的不是人,可是这打人的人,好像也不是人,这也太凶残了!

    过了好一阵子,钱青健骂的嗓子都哑了,却忽然想起,刚才一直没用内力所以导致精疲力竭,此刻不用再打身具北冥神功之人了,为何还不敢运用内力恢复疲劳?这脑子也真是够笨的了!

    他当即运起全真功法,行了一个小周天,顿觉神清气爽,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再看床上两名美女时,两名美女早已被他吓得跳下床来,跪倒在地,纳头便拜:“主人,我们愿意终身伺候主人身边,为奴为婢,只求主人不要杀我们。”

第九四章 死的是谁?

    眼见两个美女下跪磕头,钱青健也就熄了杀念,他并非杀人魔王,虽然杀人解恨的事情没少做过,但是杀人对他来说并无乐趣。

    所以钱青健挥了挥手道:“我不杀你们就是了,你们也不用跟着我做什么奴婢。”

    谁知两个美女却不站起,而是继续磕头,其中一女道:“还请主人救我姐妹二人的性命。”

    这下钱青健就奇怪了,问道:“我不杀你们了,还说什么救命不救命的?”

    另外一女抬头道:“主人,你既然能够说出断筋腐骨丸的名字,应该有治疗这剧毒的办法,所以奴婢二人求你救治。”

    她说完这话,两女对看了一眼,然后同时宽衣解带,又掀起了贴身亵衣。

    钱青健被这俩美女的举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喝道:“干什么?”

    他认为这两个美女是想用身体色诱于他,虽然有所心动,但是眼下莫愁下落不明,却是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那两个美女却不停手,双双袒露出前胸来,又都指着自己的左乳说道:“主人请看这里。”

    钱青健心说老子什么东西没见过?还怕看你们四只奶*子?定睛往两人的玉兔上看去,却见这两人左乳天池穴上都有一点殷红如血的朱砂斑,若不细看,就会以为这左乳上生有两只乳*头。

    钱青健立即恍然,这是被那少年给逼着服下了断筋腐骨丸啊。还别说,他还真的就知道如何化解这断筋腐骨丸之毒。

    薛家医经之中就有这种症患的治疗方法,就是天山童姥的独门绝技生死符的解药,薛家医经也能炮制出来。只是医经中严厉注明,薛家后人行医之时,遇见生死符和断筋腐骨丸的患者不得医治。想是为了避免触怒本门长辈引来杀身之祸。

    既是如此,也就说明了这两个美女未必是那死去少年的铁杆属下,钱青健点头道:“好吧,我答应给你俩治疗,但是你们先把衣服穿好,给我讲讲,这少年是什么来历,你们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二女闻言大喜,仍磕了好几个头才站起身来。

    经过二女的自我介绍,钱青健得知这两个美女稍高一点的叫李玉秋,是西夏银州人,矮一些的叫措曼玛美,却是吐蕃人。而这两位美女以及被钱青健打死的那两位,原本都是欧阳克的美姬。

    据李玉秋说,她们是从苏州过来,替欧阳克到宜兴打前站的,因为欧阳克在苏州有要事办理,所以派她们四个先来宜兴采花储备,结果她们刚到宜兴就被这“逍遥神仙”抓到了这里。

    钱青健回忆十几天前遇见欧阳克的那个夜晚,知道欧阳克的要事就是谋夺梅超风的《九阴真经》,也不知道欧阳克被自己打了那一掌之后,还能不能如期去设计梅超风。

    只是这“逍遥神仙”又是怎么回事?

    李玉秋的汉语比措曼玛美说得更加流利,钱青健就让李玉秋来叙述“逍遥神仙”的事情。

    李玉秋说,当时她们四个姐妹遇见这美少年时,这美少年手脚不动,就能令四女动弹不得。

    他的身体周围仿佛有无形的气墙,却只留出来一个通道,四女被看不见的力量推着,在这无形的通道中前行,想要向左右逃脱都会被气墙逼住,就这么一直跟着这美少年回到了这里,又被迫吞服了断筋腐骨丸。

    钱青健听了这些无法置信,无形气墙是什么概念?

    记忆里的少林扫地僧有无形气墙,曾经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鸠摩智的一记火焰刀,但若是用无形气墙控制身体周围的四个初具武功的大活人不能任意动弹,这也太玄了点吧?这比六脉神剑都难得多了!

    说起那天的事情,李玉秋依然露出膜拜的神情,她认为这不可能是武功,这就是神仙手段。

    作为欧阳克的姬妾,不论是李玉秋还是措曼玛美,在武功方面都是很有眼界的。她们不仅跟欧阳克学功夫,而且还见识过欧阳锋兄弟的功夫,尤其是欧阳锋,功力犹胜乃兄,那已经是当代最高武学的代表了。

    就是这样的眼界,都认为这美少年的手段并非武功范畴,这手段应是何等的惊人?所以不光是这美少年自称为“逍遥神仙”,在四个美女的心目中,也确实认为他是神仙。

    但是听到这里钱青健又不明白了,如果这少年的本领已经到了仙人的境界,为何能被他活活打死?

    李玉秋继续讲述,在她们服过断筋腐骨丸之后,逍遥神仙教会了她们驯服虎豹,又教给了她们一套《逍遥游》拳法,并告诉她们这是逍遥派的入门武学,相当于少林派的罗汉拳,嘱咐她们每天练习。

    让她们练习武功,是要求她们做事来用的。一是出去捉活人来饲喂猛虎花豹,二是每个时辰去善卷洞一次,察看最下层的水洞中是否有“白龙”出现。

    除了上述两件事之外,李玉秋记得逍遥神仙还安排了一件事,那就是明天正午时分,带着猛虎去另外一间石室,用镣铐将猛虎铐住,然后割了猛虎的血脉放血。

    说到这里,李玉秋和措曼玛美带着钱青健来到了另一间石室,只见室内的墙壁上镶嵌着锈迹斑斑的锁链和镣铐。

    听到这里,钱青健忽然就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这个逍遥神仙,分明练的是《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这功法每隔三十年返老还童一次,返老还童的当天功力全失!然后从第二天开始修炼,正午时必须饮用生血!第二天练功之后,可恢复到初练此功那一年的功力,而后依次类推,每一天增长一年功力!

    想到这里,钱青健浑身冷汗淋淋,看来他撞见这逍遥神仙的日子真是太巧了!如果这人是从二十岁开始练此功,那么明天他就会恢复到二十一岁的功力,以逍遥派武学的神奇,只怕二十一岁的此人杀他钱青健不费吹灰之力。

    他立即问道:“这逍遥神仙说没说你们这样捉人喂虎需要多久?”

    李玉秋道:“他只说过这猛虎最多能用一个月,然后花豹也能用一个月,他说只需几天之后,他就会亲自再捉六七只野兽回来驯养。”

    钱青健抹了抹头上溢出的汗珠,心中推算,饮血练功一个月就等于这少年有五十岁的年龄,两个月就意味着他足足有八十岁,而他竟然还要捉六七只野兽回来,那岂不是要再用六七个月?这逍遥神仙,竟然接近三百岁了!

    而一百三十年前死去的逍遥三老,年龄最大的天山童姥不过九十六岁,就算天山童姥活到今日,最多也不过是二百三十岁罢了,那么这三百岁左右的逍遥神仙是谁?

    “我打死的是谁?”

第九五章 不老长春

    “死的是谁?”

    脑海里,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是,那可能么?

    钱青健宁愿相信这个被他打死的人是虚竹的后代,可是,虚竹的后代是不会《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就是虚竹本人也不会。而且,灵鹫宫的壁刻武学中也没有这种功法。

    说到底,《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就不是逍遥派的武学,那是逍遥三老的师父逍遥子从善巨郡以北、吐蕃以南的“不老长春谷”中拿出来的,而逍遥子在拿了这部神书离开长春谷时,是不是逍遥派的弟子尚未可知。

    这还有其它可能么?不论从年龄,还是从功法来推断,这个刚刚被钱青健打死的美少年,都应该是逍遥子!

    三百岁左右的逍遥子!若是此时少林扫地僧死了,这逍遥子就是绝对的天下第一高手!

    如果按照这个结论去反推李玉秋的话语,那么,三百岁的逍遥子用气墙限制他人的行动,就是一件很有可能的事情。

    “我竟然打死了天下第一高手吗?”钱青健只觉得脑子一阵晕眩,他把双手举在眼前看着,心中还在怀疑,“就用一身蛮力,就用这两只手,就把天下第一高手给打死了?”

    他忽然想起一事,迅速跑回到了刚才那间石室,又走到了逍遥子的尸体旁边,伸手去掏摸他的随身物品。

    果不其然,从中拿出来一部书册,烛光下可见,封皮上写有弯弯曲曲的两个笔画极其简单的象形文字,不知所云。他心中颇觉失望,这文字或许比梵文还要冷僻,难道这就是纳西人创造的纳西文字?

    再摸逍遥子的怀中,却是别无他物了。

    说不得,还需去一趟善巨郡北,找个兼通汉文纳西文的当地土著来翻译了。带着失望的情绪,他翻开了手中的书册,却发现里面虽然也是象形文字,然而行间却有蝇头小楷汉字标注!

    第一行就写道:“此功玄奥,宇内之奇也。虽其内固外化之法未臻绝顶,不及佛门易筋洗髓二经,亦不及道家之小无相,然其大成可致寿数无疆,容颜永驻,或可与天地共存。长此以往,则八荒**之内,唯此功独尊矣。故其名应为‘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

    看到这里,钱青健欣喜若狂,这就是《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了!这段话的意思是,不老长春功虽然不是最厉害的武学,但是因为它可以使修炼者长生不老,那么在数百年后,修炼其它厉害武功的人们或者寿终正寝、或者衰老年迈,就都不能与修炼长春功的人一较高下了。

    难怪此功又名“八荒**唯我独尊功”,确有道理。

    他继续读了下去,将全文记在了心中,然后合上书册,将其收入怀中,看向不远处垂首听命的二女,问道:“你们看我像是多大?”

    李玉秋抬头认真看了钱青健一会儿,只见他浓眉大眼,高鼻阔口,英气勃发,却比欧阳克和逍遥神仙这般奶油小生更具雄性魅力,心中暗暗倾慕,嘴上回答道:“主人容貌阳刚潇洒,应是未至弱冠。”

    措曼玛美也抿嘴笑道:“主人最多十**岁,若是到了二十五岁,应具倾倒万千美女的雄姿。”

    话说绝大多数女人看男人,首先看的是男人的本事,从古至今,皆是如此。男人本事大,则相貌平平亦有魅力雄风,男人若是窝囊猥琐,便是眉清目秀也遭女人厌弃。

    好比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再到耶律阿保机、完颜阿骨打乃至成吉思汗等人,论相貌无一不是歪瓜裂枣,但是甘愿追随他们、为他们献身的美女却是不计其数,这正说明了女人对男人的审美。

    李玉秋和措曼玛美都是经历过男人的女人,自然知道男人最吸引女人的优点是什么。两人的言辞中固然有取悦钱青健的成分,却也不乏发自内心的仰慕。

    能打死神仙的男人,岂是凡夫俗子?

    “哦,你们也不必如此奉承,待我治好了你们体内的余毒,你们就回去找欧阳克吧。”钱青健被夸的一阵激动,虽然知道这两个女人有拍马屁的嫌疑,但是奉承话谁不爱听?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是这个道理。

    他询问两名美女对他容貌的看法,还是与《不老长春功》有关,那功法里说得清楚,从几岁开始修炼,容貌就会固定在几岁,而钱青健的偶像是萧峰那样的燕赵北歌之士,虽然不想学萧峰的侠义风骨,但是外貌总是要向萧峰去靠拢才行,他还期待着今后也能出现一个阿朱那般温柔解语的妹子来对他一往情深呢。

    试问天下,又有哪个男人不想有一个阿朱那样的女子来爱他呢?

    他这里浮想联翩,却看见两名美女又双双跪下了,哭着喊着坚决表示至死只跟随钱青健一人,她们也不奢望能做钱青健的妾侍,只乞求钱青健不要抛弃她们,做女仆或女奴都心甘情愿。

    钱青健心头一动,想起来欧阳克对那个被他摸过的美姬的冷酷无情,也就明白了李玉秋两人的想法,回不去了这是,回去也是死。

    于是说道:“好吧,我收下你们了,都站起来吧。只不过也不用你们当奴仆,从今以后,你们就跟我一起做长乐帮的成员好了。”

    二女这才止住了哭泣,站了起来。能跟着钱青健就好,至于什么长乐帮长哭帮,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钱青健又问措曼玛美:“善巨郡以北,吐蕃以南有个不老长春谷,你知道不知道?”

    措曼玛美摇头表示不知,道:“主人说的那地方,若从吐蕃前往,则需要翻越大雪山,那里向无人迹,多是冰川雪地,崇山峻岭、深涧急湍,只怕不是人类可以到达。”

    钱青健道:“过上几年,咱们都把武功练得高一些,你给我当一回向导,咱们一起去玩耍一下。”措曼玛美点头答应了。

    在钱青健心里,是有过一番衡量的。

    《不老长春功》里面说得清楚,修炼此功途经有三。

    第一条途径,是饮用不老长春谷中的不老泉,然后开始修炼;第二条途径,在不饮用不老泉的情况下,需要内力达到一甲子以上方可修炼;第三条途径,则是有一个身具此功且内力超过一甲子的高手在旁协助,亦可修炼。

    但是在这三条途径之中,最好的途径还是第一条。第二、三条途径,虽然也可以练成,但是却有一个缺陷,就是声带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变得衰老,即便是返老还童之时,说话的声音也是苍老的。

    钱青健当然要选择第一种修炼方式,也就是去不老长春谷饮用不老泉。

    但是他又认为,如果只考虑在江湖上称雄的话,《不老长春功》未必就比《九阴真经》更强,同时也因为对自己形象要求,所以他决定还是先把《九阴真经》搞到手并且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不老长春功》的修炼过几年再说。

    这辈子就维持在二十五岁的模样,岂不美哉?

第九六章 逍遥之血

    计议已定,钱青健就准备带着二女离开这里,寻找李莫愁还是当前第一要务,有了两个美女的帮忙,寻找的效率也能提高不少。

    在离开之前,钱青健把逍遥子居住的地方整体察看了一遍,发现这里另有一条出路,在一间光线较足的洞室里,头顶有一个通往山顶的洞穴,这里也是逍遥子和四位美女的进出途径。

    这洞室的脚下,还有一条通往地下的坑洞,往下看去,可以看见鬼火幽幽,甚是阴森可怖。李玉秋解释说,这里是虎豹吃剩下的人骨丢放处,再有就是用过了的野兽尸骨也扔在这个洞穴之中。

    几百年下来,这里也不知被丢下来多少死人和动物的骸骨。

    由此可见,逍遥子虽然不直接喝人血,可是他通过狼虫虎豹间接吃人,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钱青健冷笑道:“如果我不来,只怕你们在老死的那一天,也会被他丢在这里。”

    在把这几间石室洞穴彻底搜查了一遍之后,钱青健再也没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把石桌上那十几颗不知道是九转熊蛇丸还是断筋腐骨丸的丸药收了起来,留待今后空闲时识别研究,而后扛了斧子从来路返回。

    他要重回三岔路口,然后与二女同时搜寻另外两条通道。

    三个人都是身具武功的,搜寻起来效率果然极高,不到两个时辰,三个人都已经搜索完毕,来到了约定的海土宫,搜索的结果并没有超乎钱青健的预想,李莫愁不在洞中了,而且也确定不了她是从哪条路径离开的。

    郭靖和黄蓉也已经不在洞内,想来是回去归云庄了。

    经过这一番搜索,虽然没能找到李莫愁的踪迹,但是钱青健却想明白了一件事。

    原本钱青健就一直疑惑,逍遥子为何数百年来长居于此?此时他已经明白了,这逍遥子是向往如同张果老一样的成为仙人。

    在这张公洞内,有着很多前贤名士的题词遗刻,其中不乏隋朝的虬髯客张仲坚、李靖、红拂女,唐代的杜光庭、李白、白居易,陆龟蒙,宋代的苏轼等文武大家。

    在这次搜索的过程里,钱青健看见了这些遗刻,发现这些文武大家的题词大多指向一个话题,那就是在此洞中修行,或有得道成仙的机缘。

    具体如何才能成仙?这些诗词歌赋之中并无详细描述,只有张仲坚的遗刻隐约指出,张公洞与善卷洞东西相望,应有关联。

    钱青健由此想起了善卷洞中李蟾看见过的“白龙吸水”,又想到逍遥子曾经嘱咐李玉秋等人每隔一个时辰去观察善卷洞是否有“白龙”出现,至此,一切都昭然若揭。

    逍遥子等在这里就是为了飞升成仙!

    想到这里,钱青健笑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提前送你去了西天,也算是满足了你的心愿。哈哈……”

    对于成仙这种说法,钱青健基本上是不信的,或许,真的有人能够成仙,但是绝对轮不到他钱青健。

    再者说,他的记忆中无数武林高手虽然最终生死不明,却也没有谁真的成仙了,所以他才会对逍遥子的想法嗤之以鼻。而他自己,更是对成仙上天不感兴趣。练好武功,把那些看不起自己的鸟人踩在脚下,就是此生的理想。

    他狂笑了两声就笑不下去了,因为他又想起了李莫愁,既然此时找不到她,最近这一段时间就更不可能找到她了。除非她留在归云庄附近不走。

    从现在到六月初五还有好几天呢,等郭靖获得了《九阴》之后再骗过来,那时再想去追李莫愁,就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看来这姻缘天注定也是有道理的。李莫愁的姻缘与己无关,这不是自己个人努力就能改变的事情。三人一同离开了张公洞,钱青健奔到了山顶,放声高呼:“莫愁……莫愁……莫愁……”

    群山回响,却无莫愁的回应。

    钱青健坐在山顶岩石上,发了好一阵子呆,随即又想起了黄蓉那针锋相对的模样,一股怒气再次充满了胸腔,不行!我得想法让她也难受难受,不敢伤她、不敢杀她,我特么恶心恶心她也是好的。

    三人一起下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盂峰山上终于变得万籁俱寂。

    良久之后,张公洞中响起一声虎啸,“嗷呜……”

    在逍遥子的那间石室通道中,曾被钱青健的巨斧劈中脑门儿的猛虎打了个滚,撞得洞壁砰然作响,随后这猛虎站立了起来,双目中爆发出狂怒的凶光,昂首向天,再次发出一声虎啸,声音透过被打碎了的岩壁传人张公洞中,引发了回声阵阵。

    “大猫,别叫了。”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猛虎偃伏下来,只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说话的正是逍遥子。

    他躺在地面上不能行动半分,生怕虎啸引来什么武林人士,若是有人再给他一刀一剑来个分尸,那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唉,这就叫在劫难逃了,老夫险些被这臭小子给揍死,幸亏吸了他一点内力,否则这龟息功也使不出来。”逍遥子很是后怕地想道。

    龟息功是逍遥派的一门功法,这门功法的主要功能就是可以停止呼吸,将体内的能量消耗减至最小,从而达到益寿延年的功效。但在武林中常被用于诈死或者是水下逃生。

    诈死的时候,外来的攻击在身体上产生的痛觉也会变得很轻,甚至被砍掉胳膊腿都不会引起疼痛的抽搐和嚎叫。

    天山童姥就曾经用这个办法骗过了李秋水。而后突然反击。而李秋水同样也用这门龟息功骗过了天山童姥,令童姥误以为李秋水死在她之前。

    这门功法的运用并不需要多少内力,即便是阿紫那种浅薄的内力也能使用。

    今夜逍遥子便依靠此功躲过了钱青健最后的击杀。假设逍遥子始终不死,钱青健难免会想到用斧子来给他兵解,若是那样,逍遥子也就真的去西天逍遥了。

    逍遥子恨得牙痒痒,却知道除非钱青健再回到此处,否则此生他都无法报这个仇了,他在这里等候白龙出水已经二百三十多年了,如果这时为了报仇离开张公、善卷两洞过远,一旦错过了白龙出水,那么这一生的追求也就毁于一旦了。

    逍遥子连续运转吸来的那些内力大小周天,为自己聚集气力和体力来对抗头上身上的多处骨折疼痛,直到第二天的正午时分,总算是恢复了一点体力,他强忍着上半身的剧痛,一点点的靠墙盘膝坐起,在被钱青健打烂的左臂血肉中寻到一根血管,咬了下去。

    喝了一肚子自己的血后,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开始修炼起来。(本卷终)

第九七章 钻石恒久远

    钱青健自然不知道逍遥子和那只老虎都没死,他带着两个美女准备去归云庄寻一寻黄蓉的晦气。只是此时已是深夜,他和两女都不知道归云庄的位置,想打听也找不到人,就打算找个村庄过夜再说。

    行不多时,迎面出现一片树林,钱青健此时也多少有点艺高人大胆的气概,逢林莫入的原则对高手不适用!所以他扛着斧子就走了进去。

    刚刚进入林中,前方就闪出来两名黑衣大汉,其中一个喝道:“铁掌帮在此办事,闲人绕道。”

    “滚一边去!多啰嗦一句老子劈了你!”钱青健撤下斧子就准备砍人。

    丐帮都镇不住钱青健,何况是铁掌帮?

    两个大汉借着星光看见那把巨斧,登时客气了许多,低声道:“朋友,给个面子,我们帮主在里面,我们不敢放你过去。”

    这大汉这么一说,钱青健的心里也打了个突,脑海中急速判断林子里面的是裘千仞还是裘千丈,若是裘千仞在里面,那不用说,老老实实地绕道走就是了。但若是裘千丈在里面,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忽然他想起一事,就问道:“这位兄弟,这深更半夜的,你们帮主在林子里做什么?”

    那大汉一脸的委屈,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别提了,大半夜的喊我们来伐木。还让我们把守住各个方向,不能放任何人过去。你说这伐木有什么怕看见的?”

    钱青健一听,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哈哈笑道:“你们两个过去一个,告诉你们帮主,就说他的老朋友姓钱的来了。”

    大汉将信将疑:“你认识我们帮主?”

    钱青健眼珠子一瞪:“废话,我不认识他我报出我的姓来干嘛?能卖银子是咋的?”

    那大汉又深深打量了钱青健两眼,似是要把他的模样记住了去说给帮主听,然后转身去了。

    不一会儿,林子中传来哈哈大笑:“小娃娃是你吗?老夫可想死你了。”话音未落,一个老头顶着一口大铁缸走了过来,不是裘千丈是谁。

    钱青健也笑了起来,道:“裘老前辈,这深更半夜的,这大铁缸就不用随身带着了吧?”这个时候,观众都在睡觉,还能唬谁啊?莫非只装给铁掌帮的手下看?

    裘千丈走到钱青健的身边,捋须笑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咱们学武之人讲究的是拳不离手,缸不离头。须知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呀!”

    钱青健笑而不语,心说你就装吧,若不是遇见我,三天后你去陆家庄就得让黄蓉和郭靖当猴耍。不过看这裘老大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他衣袋里铁掌令中的铁掌秘籍已经丢了,这个倒是暂时不必提醒他。

    裘千丈看了看钱青健身后的二女,又道:“小娃娃艳福不浅,上次在伏牛派勾搭出来一个小娘子,这又换了俩个头更高的,老夫都不得不佩服你了。”

    钱青健想起李杏花,心中一疼,也不解释李玉秋两人的身份,只正色道:“裘老前辈,你这是打算去归云庄吧?我正要与你商量件事,咱们这边聊聊?”

    “嘶!”裘千丈倒吸一口冷气,“你怎知我要去归云庄?”

    钱青健走到裘千丈身边一搂他的肩膀,道:“我还知道你想利用你的身份,号召江南武林人士投靠金国,来来来,咱们这边单独说话。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他随即摆手制止了二女的跟随。

    裘千丈被说中心事,脸色数变,只好任由钱青健搂着他走向一边,象征式地批评道:“你这小娃娃,就是这一点不好,不知道尊敬长辈。”

    走到了一处无人地带,钱青健才道:“我说老裘,咱哥俩都是老搭档了,谁不知道谁啊?在你帮众面前我喊你声老前辈也对得起你了,不过兄弟我劝你一句,这大金国的大粗腿,你还是别抱了,你捞不到好。”

    裘千丈这时也不装武林高手了,他的大缸都被钱青健拿着演过戏,钱青健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底细,只是钱青健的话让他听不明白,便也肃然问道:“钱兄弟,此话怎讲?”

    “你们兄弟俩在完颜洪熙那里拿不到太多的好处,又搭上了完颜洪烈,这次去归云庄是想救小王爷完颜康是吧?”

    裘千丈听得浑身一哆嗦,倒退三步,开始考虑呼唤帮众过来的胜负面,觉得若是翻了脸自己多半跑不了,便颤声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一直都在跟着我?”

    钱青健跟过来拍了拍裘千丈的肩膀,笑道:“别害怕,我跟你没仇没恨,只是想跟你合作一桩买卖,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我自然不会任由你将来吃亏,所以才提前指点你一条明路。”

    裘千丈稍稍安心,他知道钱青健的武功比他高一大截,更明白钱青健知道他的底细,心底已经有了合作的打算,只要不是丢命的事情就准备接受了,当下试探着问道:“什么买卖?”

    “什么买卖咱们先不说,我先把你的出路点明吧,如今金国已经摇摇欲坠,蒙古的成吉思汗兵锋最盛,宋国凭借长江之险尚能苟存几十年,西夏和金国都撑不了多久了,你说你投靠金国,是不是作死?”

    “此话当真?老夫一向只听说成吉思汗的名声,却不知漠北的战况,只道金国才是天下强国,如此说来,我该去投奔蒙古才是?”

    “屁!老裘,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觉得你这本事去给蒙古人当狗腿子,人家能看得上你不?”

    “呃……那我应该投靠谁呢?这大宋的皇帝只知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对治下武者多有约束清剿却不招募,我这种武林高手岂不是没了用武之地?”

    钱青健哂然一笑:“你先说说,你为啥一定要投靠一个朝廷?你是为了当官还是为了发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我当然是为了财。”

    “为了财,嗯,完颜洪烈给你们铁掌山总舵送去了两箱子金元宝,其中还有一箱子是托你弟弟转送丐帮的,然后你们兄弟俩就给他卖命了是不是?你不觉得你铁掌帮太贱了些么?”

    裘千丈浑身乏力,喃喃道:“这你也知道,赵王爷说事后还有……”

    “别做梦了,不信你就跟我打个赌,我赌你到死都拿不到金国多给的一文钱!”

    至此,裘千丈已经信了八成,焦虑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拿了人家两箱金子,也不能不替人家办事啊。”

    听了这话,钱青健禁不住佩服起裘千丈和裘千仞兄弟俩来,什么叫做信义?这就是信义!别看铁掌帮在武林中的名声狼藉,可是这种拿了钱不干活的事情,人家铁掌帮干不上来。

    这货却开始教唆裘千丈学坏:“你听我的,金子留着自己慢慢花,啥事儿也别给金国办,我保证直到金国灭亡,都没人来找你铁掌帮的麻烦。”

    说到这里,在裘千丈将信将疑的目光中,钱青健又拿出来一颗硕大的钻石:“这个是我给你的押金,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这货怀揣一宗大宋丞相史弥远搜集并进贡给金国的无价之宝,只一颗钻石的价值也超过了一箱子黄金,裘千丈看得眼睛都绿了,接过了钻石收好,说道:“你说吧,咱们怎么合作?”

第九八章 臭娘们闭嘴

    且说郭靖黄蓉两人,从张公洞返回归云庄后,当晚帮助穆念慈见到了被羁押在庄内的杨康,杨康请求穆念慈去苏州找梅超风来救,黄蓉又暗中指引穆念慈通过了归云庄内的奇门八卦阵,并暗中护送穆念慈上船而止。

    接下来连续两天,靖蓉二人都在太湖之畔游山玩水,郭靖想再去张公洞寻找钱青健,却被黄蓉阻止:“不论他是否找到李莫愁,都不会留在张公洞,那里面没有吃喝食物,你再去也是徒劳。”

    于是郭靖便熄了寻找钱青健的心思,转而担心梅超风即将到来,黄蓉更因为她父亲黄药师是梅超风的师父而凛然不惧:“只怕她不来。七公教咱们的本事,正好在她身上试试!”

    第三天早晨,郭、黄二人正在书房中与陆乘风谈天说地,陆冠英匆匆进来,神色有异。身后一名庄丁手托木盘,盘中赫然是一个白骨骷髅头,头骨上五个指孔,正是梅超风的标记。

    陆冠英道:“爹,刚才有人送了这个东西来。”

    陆乘风面色大变,沉吟片刻,道:“你叫人收拾细软,赶快护送你妈到无锡城里北庄暂住。归云庄不论发生何事,均不可来救。”

    又转头对郭黄二人道:“在下与两位萍水相逢,极是投缘,本盼多聚几日,只是在下早年结下了两个极厉害的冤家,眼下便要来寻仇。非是在下不肯多留两位,实是归云庄大……大祸临头……”

    当下陆乘风吩咐庄丁拿来四十两黄金赠与郭黄二人,安排陆冠英亲自送他们离去。

    陆冠英送郭黄二人出来,正要上船时,忽见湖滨远处过来一人,头顶一口大缸,模样极为诡异。待他走近,只见是个白须老头,身穿黄葛短衫,右手挥着一把大蒲扇,轻飘飘的快步而行,那缸赫然是生铁铸成,看模样总有数百斤重。

    老头走过陆冠英及郭黄身旁,对众人视若无睹,毫不理会的过去,走出数步,身子微摆,缸中忽然泼出些水来。原来缸中盛满清水,那是更得加上一二百斤的重量了。

    一个老头子将这样一口大铁缸顶在头上,竟是行若无事,武功实在高得出奇。

    郭靖曾听六位师父说起当日在嘉兴醉仙楼头与丘处机比武之事,丘处机其时手托铜缸,见师父们用手比拟,显然还不及这口铁缸之大,难道眼前这老人的武功尚在长春子丘处机之上?

    三人心中骇然,不由自主地跟在老头的身后想看个究竟。

    那老头走出里许,来到了一条小河之滨,四下都是乱坟。陆冠英心想:“这里并无桥梁,瞧他是沿河东行呢还是向西?”

    这时河面上忽然从上游漂来一艘舢板,舢板上面一男子坐在船头,身后有两名白衣美女摇槳,那男子忽而高呼:“师父,上船来吧。”

    那白胡子老头一挥蒲扇,哈哈大笑:“青健,你忘记师父的绰号了吗?”说罢,足不停步的从河面上走了过去,身形凝稳,河水只浸及小腿。他过了对岸,将大铁缸放在山边长草之中,飞身跃在水面,又一步步的走回。

    陆冠英和郭靖黄蓉登时惊呆,世上岂能真有这般武功?此刻亲眼见到,却又不由得不信,心中对那老者钦佩无已。

    他们自然不知道河底已经被铁掌帮的帮众打上了砍伐而来的木桩,任是谁都能够踩着木桩走来走去。

    此时那舢板也已泊在河边,船上三人尽皆上岸,青年男子向白胡子老头躬身行礼,口称:“师父,您老人家不愧是铁掌水上漂,这份功力,也不知徒儿何时能够学得。”

    这青年男子手提一只巨斧,却是陆、郭黄三人都认得的,这人便是钱青健。

    那白胡子老头哈哈大笑:“你小子,再练十年,也就差不多啦,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中原武林,将来必有你一席之地。”

    说到此处,老者转而看向陆冠英等人,说道:“你们三个小娃娃跟了老夫甚久,有什么事情?”

    陆冠英此时已知这老者是钱青健的师父,立即跪倒在地:“晚辈归云庄陆冠英,拜见太公。晚辈仰慕太公绝学神功,因此跟来观看。”

    郭黄二人也不敢失礼,也跟着陆冠英跪倒,齐称:“晚辈叩见太公。”

    裘千丈呵呵笑道:“免了免了,都起来吧。老夫正要去归云庄找你父亲,你头前带路。”

    陆冠英等三人纷纷站起,陆冠英心中大喜,这老者武功深不可测,正好邀回去对付爹爹的对头,首先问候钱青健:“钱大哥,明光一别多日,你一向可好?”

    钱青健拍了拍陆冠英的肩膀:“还好还好,就是差点让人家气死,你小子结实多了啊。”

    陆冠英不知道钱青健“差点被谁气死”,不过估计不是自己,忙道:“还不是钱大哥一手栽培?那蛇……”

    “嗯?那事不能乱说!否则我跟你急!快快带路,别耽误了我师父的要事。”钱青健两眼一瞪,打断了陆冠英的话语,又冲郭靖点了点头,对黄蓉却是视而不见。

    当下陆冠英转头带路前行,众人跟随在后,郭靖凑近钱青健身边道:“钱大哥,你没能找到李姐姐么?”

    钱青健哼了一声道:“郭兄弟,我一向对你不薄,可是我媳妇被人拐跑了,说不得须问你要些赔偿。”

    黄蓉在一旁撇嘴道:“你这不是又换了俩新的来,少一个算得了什么?”

    钱青健理都不理,裘千丈却怒道:“你这女娃娃忒不晓事,就算我这徒儿原本有一百个媳妇,也由不得你给挑拨走一个。”

    裘千丈这一发脾气,黄蓉立时不敢多言,她眼见这老者的功力比她父亲还要高深,虽然心中有一万句夺理强词,却不敢跟这老者顶一句嘴。

    到得庄内,陆冠英把裘千丈和钱青健师徒给父亲引见了,并附耳告知了这老者的高深功力,陆乘风看见了钱青健的大斧子已然动容,再一听儿子的耳语,登时作揖道:“小可不知前辈高人大驾光临,有失迎迓,还请恕罪。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裘千丈也不回礼,淡淡道:“老夫姓裘,名千仞。”

    陆庄主惊道:“敢是威震湖广的铁掌水上漂裘老前辈?”

    裘千仞摇动蒲扇,微微笑道:“你倒好记性,老夫二十年不履江湖,还道后生晚辈们都不知老夫的外号了。”

    陆乘风诚惶诚恐道:“裘老前辈的大名,小可一向如雷贯耳,不知裘老前辈有何吩咐,晚辈当得效劳。”

    裘千丈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贵庄把金国的钦使和宋国的奸佞抓了,老夫且来断一断这桩官司。”

    陆乘风犹豫道:“裘老前辈,非是在下搪塞推诿,只因在下有一强仇行将到来……”

    “就是那什么黑风双煞么?你放心,他们来了,我这徒儿便可与双煞之一打个平手,何况老夫在此?”裘千丈打断了陆乘风的话语,蒲扇指了指钱青健,而后继续对陆乘风说道:“老夫今日便连你陆庄主的旧怨也做个公证。”

    陆乘风闻言大喜,很敬畏地看了看钱青健,立即安排庄丁张罗酒菜,又吩咐陆冠英派遣庄丁出庄巡逻,但见武林人物,一律请入庄来。

    时近傍晚,陆家庄大厅中开了一桌酒席,酒桌乃是八仙桌。陆乘风延请裘千丈坐了首席,钱青健坐次席,李玉秋和措曼玛美分别坐在裘千丈和钱青健的两边,然后是郭靖和黄蓉对坐在两名美女的下首,陆乘风父子敬陪末座。

    如此座次,正好坐满了八仙桌的八个座位。

    按理说,以宋时的民俗,这等酒席是不允许女眷落座的,但是陆乘风因为高看钱青健的缘故,也因为黄蓉也是女子的原因,所以坚持让李玉秋二女坐了。

    钱青健原本也不想让二女落座,以免被旁人误解这两个女子是他的女人。但是出于打击黄蓉的目的,也就装糊涂默许了这个座次。

    你黄蓉傲,你黄蓉娇,我让你在这桌上排不上号,欧阳克的姬妾都比你受到的待遇优渥,看你再如何孤芳自赏!

    钱青健现在是千方百计,怎样能让黄蓉不爽,他就怎么干。

    当然了,这两个女子曾是欧阳克姬妾的事情,满座也只有钱青健以及二女本人知道,这二女虽然一度想抢郭靖的小红马而跟郭靖照过面,但是因为当时她俩是八个女子之中的两个,而且是女扮男装,所以郭靖根本认不出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基本上是裘千丈在侃侃而言,偶尔地钱青健接几句话,算是给裘千丈捧哏,除了陆乘风偶尔表示赞同说两句恭维话之外,余者根本没有说话的份,就是少庄主陆冠英也只能坐直了陪吃陪喝,再就是点头称是。

    黄蓉心中早已不忿,裘千仞坐首席她一点意见都不敢有,但是钱青健坐次席她就意见大了,更何况还有钱青健的两名小妾排在了她和郭靖的前面?

    桃花岛主东邪的女儿,丐帮帮主北丐的徒弟,怎么可以受到如此冷遇?适逢裘老头提起岳飞的《满江红》,说道:“靖康耻,犹未雪……下一句怎么说来着?”

    黄蓉便接口道:“臣子……”却被李玉秋抢答了:“是臣子恨,何时灭,驾长……”

    “放肆!”钱青健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打断了李玉秋的话语,他瞪着李玉秋喝道:“酒桌上老爷们儿说话,你个臭娘们儿多什么嘴?”李玉秋立即低下了头,再不出声。

    这句话明着是在骂李玉秋,实际上就是在骂黄蓉,黄蓉感同身受,何等气恼?立即就想反唇相讥,却听裘老头威严说道:“嗯,女子的确不应接话,咱们大宋礼法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女子有才,便是有些缺德了,陆庄主,你说是不是呢?”

    陆乘风连忙说道:“是是是,裘老前辈说得极是。”

第九九章 何为靖康耻

    最尊贵的宾客都帮着钱青健说话,主人也在附和,黄蓉无法翻案,只气得一张俏脸通红,把目光看向郭靖,希望郭靖能以男人的身份站出来说两句。

    郭靖跟黄蓉早已海誓山盟,自然时刻都在关注黄蓉的一颦一笑,此时见黄蓉委屈,便想跟钱青健说和一下,缓和一下黄蓉的尴尬。他刚刚看向钱青健,却见钱青健已经对他说道:“这‘靖康耻’三个字,不知道郭靖兄弟可知含义?”

    郭靖没想到居然获得了一个被提问的发言机会,激动地站起身来,慷慨激昂地说道:“我大宋朝钦宗皇帝靖康二年四月,金军攻破东京汴梁,烧杀抢掠,虏走了徽宗、钦宗两位皇帝,还有一万多名后宫妃嫔加宗室女眷,此乃靖康之耻……”

    “打住!”钱青健一摆手,制止了郭靖的发言。

    这一举动,不仅郭靖满面愕然,就是席间诸人也都惊诧莫名。郭靖说的没错啊!黄蓉尤为不服,便想站起替郭靖反问钱青健,却因为刚才裘老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而强自克制。

    这靖康之耻乃是宋朝自皇帝到臣民共同的耻辱,可谓人所共知。虽然当时被掳女子的数量一向被列为朝廷机密,皇帝勒令各级官吏守口如瓶,且严禁民间百姓口口相传,然而天下悠悠之口终是难以封禁,便是郭靖也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钱青健眼角余光看见了黄蓉的跃跃欲试,却只作不见,哈哈一笑道:“郭靖兄弟,咱大宋国人的靖康之耻,大家都是知道的,你也不必再多说一遍了,我要问你的是,你可知这靖康之耻的另一层意义所在?”

    郭靖被钱青健说得迷迷糊糊,一时之间未曾想到把国耻与自身相联系。

    钱青健做痛心疾首状,沉声道:“这靖康耻,对别人来说,只是大宋皇族与子民的耻辱,但是对你郭靖,却是双层的耻辱!”

    郭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隐约想到了什么,却担心想的不是钱青健所说之事,因此不敢立时接口。

    钱青健面露激愤之色,继续道:“你名字叫郭靖,这个靖字,虽然是靖康之意,但是对你来说,这个字里面还包含着杀父之仇!这是你和杨康共同的仇恨,所以我说靖康耻对你另有深意,难道你竟然忘了吗?”

    听到这里,郭靖已然热泪盈眶,站在桌旁向钱青健鞠躬道:“钱大哥,我的父仇我未有一日敢忘,只是不知道仇人在哪里,所以始终未能报得此仇。”

    钱青健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天天陪着美女游山玩水,杀父仇人就是到了你的眼前,你也只知道跟美女眉来眼去打情骂俏,却还要说未有一日敢忘,你这个愧对郭家祖先的不肖子孙,你骗鬼呢?”

    “你胡说!”黄蓉终于忍不住脾气,跳了起来,手指钱青健说道:“什么叫杀父仇人到了眼前?难道此间就有靖哥哥的杀父仇人不成?你若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黄大小姐受不了了。钱青健虽然不跟她说话,但是似乎每一句话都是冲着她来的,她焉能听不出来?她大小姐的脾气一上来,什么铁掌水上漂都不放在眼里,大不了被他打死罢了,也不能吃下这口窝囊气!

    钱青健根本不看黄蓉一眼,却看向郭靖上首的措曼玛美道:“没完?怎么个没完法?我睡觉你跟不跟我去?我解手你跟不跟我去?”

    措曼玛美吃吃笑道:“如果没完,那自然是要跟你去的。”

    黄蓉已经气得不行,原本通红的俏脸此刻变得煞白,双脚交替跺地,看向郭靖喊道:“靖哥哥,他欺负我们!”

    郭靖愣愣地问道:“蓉儿,你说错了吧?钱大哥没有欺负我们,他对我是一番好意。”

    黄蓉怒道:“他哪里有什么好意?他字字句句都是针对我,都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郭靖读书少,也不知道啥叫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只傻在了当场,不知该说什么。

    陆乘风见局面有些僵,生怕得罪了裘千仞和钱青健,便劝说道:“黄小姐稍安勿躁,有话坐下来慢慢说,你们虽然都是客人,可是也得分个长幼尊卑。”

    黄蓉见主人又帮钱青健说话,心中气苦,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无奈依言坐下,强忍着愤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向钱青健说道:“我还是那句话,靖哥哥的仇人何曾出现在他的眼前,还请钱大哥指出来,否则钱大哥这血口喷人,小女子和郭靖可都承受不起!”

    黄蓉一向自负聪明伶俐,智计无双。一向只有她捉弄别人,何曾受过别人的污蔑?兼之她心中清楚,她的确曾经向李莫愁说过钱青健很多缺点,导致了李莫愁的离去,所以她此刻认定了钱青健是在故意报复,刻意诋毁郭靖和她的名誉。

    此事必须澄清,否则再也无法跟靖哥哥愉快地玩耍了。

    钱青健叹了口气,也坐回了自己的席位,看向陆乘风说道:“陆庄主,今日打扰贵宝地,在下遭人怀疑,我师父他老人家不便出面,便请你父子二人做一个公证如何?”

    裘千丈捋须颔首道:“师徒如父子,亲如一家,事关青健,老夫确实不便裁决,就请陆庄主辛苦一下。”

    陆乘风笑道:“这自然没有问题,只不知钱老弟需要我来公证何事?”

    钱青健端起一杯酒喝了,说道:“这位黄姑娘言之凿凿,说我刚才的话语乃是无中生有,要求我举证出来,可是在下为何要如她所愿?郭靖兄弟也承认,在下原本是一番好意,想要帮助郭靖兄弟报得父仇,可是现在黄姑娘这么一要挟,在下如果将证据举出来了,岂非显得在下是受人逼迫,不得不说?”

    陆乘风连连点头,道:“钱兄弟言之有理……”

    黄蓉不等陆乘风说完,抢先冲钱青健说道:“可是如果你不举证出来,你就是对我和靖哥哥的污蔑。”

    钱青健终于转向黄蓉,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真的举证出来,就不是对你和郭靖的污蔑了吧?”

    黄蓉点头道:“那当然!”

    钱青健冷笑道:“可是你这一番对我的指责和质问,难道就白白指责了,白白质问了?我姓钱的虽然不是什么名门高弟,虽然只是个草莽出身,难道就应该任由你这娇小姐呵斥吗?”

    黄蓉把脸一扬,寸步不让地说道:“那你还想怎样?”

    钱青健冷冷道:“我想跟你赌个东道!如果我举不出例证来,我任凭你发落处置,就是要我这条命也可以。可若是我举出例证来,嘿嘿……”

    黄蓉的头脑何等灵活,终其一生,在南宋武林中都是公认的“女诸葛”。她一听钱青健敢于以命为注,心中登时疑云大起,立时把大厅中人分析了一个遍。

    她曾经听郭靖讲过父仇之事,知道杀郭靖父亲的是完颜洪烈和一名大宋官员以及一些宋兵。那大宋官员的名字眼下确实记不清了。

    而此刻厅中酒桌上这八个人中,倒有六个是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女,在郭父遇害时,有的尚未出生,有的仅仅两三岁,自然不可能是元凶。余下的庄主陆乘风不仅跟桃花岛渊源甚深,而且双腿残疾,绝不可能跟杀害郭靖的父亲郭啸天有关,至于裘千仞这个老头,如果与谋害郭啸天有关,想来钱青健也不会自曝其罪。

    因此黄蓉认定钱青健还是在诈她,“哼,就算你赌输了赖账也没啥,只要澄清了我和靖哥哥的事情便好。”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黄蓉已经思虑周全,于是说道:“如果我输了你也随意处置我好了,就是取了我的性命也无妨!”

第一〇〇章 一雪靖康仇

    刚刚坐下的郭靖一听黄蓉答应了赌局,立时重新站起,“蓉儿!这个赌不能打!”

    黄蓉心说你放心好了,咱们有赢无输怕个什么?正待说话让郭靖宽心,却见郭靖已经转向钱青健说道:“钱大哥,这个赌我来跟你打,如果我真的放过了杀父仇人,我就是天下第一不孝男儿,这条命原也不该留存于世!”

    黄蓉心中暗暗感动,心道:“傻哥哥就是疼我,宁可用他的命来换我的,可是你又怎会知道,我同样也愿意用我的命来换你的。”

    却见钱青健微笑摇头:“郭靖兄弟,这个赌我不能跟你打。我只能跟黄姑娘打,而且,如果黄姑娘输了,我也不取她的性命,我只需要让她来做我的媳妇,赔偿她拐跑了李莫愁给我造成的损失。”

    听了这话,黄蓉心中大骂钱青健无耻下流好色淫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郭靖却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钱大哥,这可不行,我和蓉儿……我和蓉儿……”说到这里,郭靖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一阵语塞。

    钱青健吃了一口菜,语重心长道:“郭靖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做人不能重色轻友啊,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没了,可以买新的,这手足若是断了,可就生不出来啦。”

    郭靖涨红了脸道:“我不知道,反正不能这么赌。”

    钱青健叹了口气,又道:“也罢,咱换个说法。你说,是为了郭叔父报仇重要呢?还是你跟黄姑娘在一起卿卿我我重要?”

    郭靖道:“当然是报父仇重要!”

    钱青健用筷子敲了一下酒杯,赞道:“照啊!那你是不是宁可不报父仇,也不肯让黄姑娘跟我打赌喽?”

    “不是!”郭靖急得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流了满脸,双手连摇道:“反正我就是不想这么赌。”

    钱青健脸色一沉,把筷子往桌上一扔,冷笑道:“那就算了吧,不赌了,可成?这当儿子的都不想报仇,我急个什么劲儿?嗯,天色也不早了,我也吃的差不多了,陆庄主,可曾安排宿处?”

    黄蓉眼心知钱青健这是以进为退、以攻为守,想要避过这场赌局,搅混了这潭水从而揭过刚才对她和郭靖的污蔑,又岂能任由他得逞?急忙赶在陆乘风之前说道:“且慢!这个赌,我打了!”

    “蓉儿!”郭靖傻眼了,黄蓉看着郭靖微微一笑道:“靖哥哥,我们输不了的。”随即看向钱青健道:“钱大哥,就请你说一说,我和靖哥哥何时曾经见过他的杀父仇人?”

    钱青健不理黄蓉,却看着陆乘风道:“在下就请陆庄主见证此番赌局!”

    陆乘风心说这例子你怎么举?除非那杀郭靖父亲的仇人正在归云庄内,否则你说啥,人家一句不信,这赌局不是扯蛋么?口中却道:“在下已经听清了两位的赌局,这就请钱兄弟举证吧。”

    钱青健哈哈一笑,冲着陆冠英说道:“冠英兄弟,麻烦你去把那金国的钦使和兵马指挥使一并带来。”陆冠英点头起身去了。

    陆冠英在归云庄一向做主,他父亲陆乘风反而韬光养晦,不问绿林之事,所以钱青健直接安排陆冠英帮忙。

    黄蓉和郭靖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钱青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完颜康(杨康)和那个兵马指挥使他们两个也见过几次,除了在太湖上抓获他们之时,还有在庄内收押、以及后来帮助穆念慈寻找杨康时,都是见过这两人的。

    黄蓉随即想道:“这钱青健多半是想随便把郭靖的杀父仇人安到那个指挥使的身上,哼,本姑娘岂能任由你鱼目混珠?且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不一会儿,陆冠英率领手下将杨康和那指挥使带到了大厅。杨康这才知道郭靖也在这里,只是他眼下已成阶下囚,这平民小子却成了座上客,心中不平,只装作不识。

    钱青健等杨康和那指挥使来到厅中站定,才看向陆冠英问道:“冠英兄弟,你手下可有一位张寨主?”

    陆冠英道:“有好几个张寨主,不知钱大哥所说的是哪个?”

    钱青健指着杨康身上的镣铐问道:“给他带这镣铐的那位张寨主。”

    “在下就是,敢问钱大哥有何吩咐?”陆冠英身边一名瘦小汉子站了出来,郭靖和黄蓉都见过此人,记得在四天前的夜里,太湖群盗伏击完颜康和那指挥使之前,都是这张寨主踩盘子报信。

    陆冠英笑道:“钱大哥若是想要给他们下了镣铐,我这就安排。”

    钱青健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他指着张寨主,向郭靖问道:“郭靖兄弟,这个人,你应该见过他至少两次,对吧?”

    黄蓉也搞不清钱青健在弄什么玄虚,只好静观其变。却见郭靖点头道:“我见过这位张大哥好多次了。”

    “你见过他多少次我不管,我只问你,四天前的夜里……这位张大哥向陆少庄主报告段指挥使的船只一个时辰之后到达,这句话你是否听见?”

    郭靖茫然点头道:“我听见了。是这么说的。”黄蓉却禁不住心中震惊,难道四天前我和靖哥哥尾随偷窥陆冠英等豪强,都在这钱一鬼的监视之下?否则他如何有如亲临?

    却见钱青健继续问郭靖道:“那么三天前的上午,这位张大哥拿着镣铐给这位小王爷上铐子,你也是在旁边亲眼看着的吧?”

    郭靖再次点头道:“是,当时我和蓉儿距离很近,蓉儿要我装作看画。”

    黄蓉心说傻哥哥你真实在,我那是怕你被杨康看见不好做人。

    钱青健继续道:“这位张大哥说,他从段指挥使那里查获了一些镣铐,正好给这位钦使带上,这句话你总听见了,是吧?”

    郭靖点头道:“我听见了。”

    “好!”钱青健不再理睬郭靖,而是走到了那位指挥使面前,问道:“大人贵姓?”

    那指挥使躬身道:“嘿嘿,卑职段天德见过英雄,还请英雄放卑职一马。”

    段天德这话听在郭靖耳里,有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他呆在当场。黄蓉立即就发现了郭靖脸色不对,问了句:“靖哥哥,你怎么啦?”

    郭靖仿佛根本听不到,依然呆在那里。

    钱青健点头笑道:“好说好说,敢问段大人十八年前可是在临安就职?”

    段天德感觉这位浓眉大眼的好汉似乎有套近乎的意思,立即高兴地说道;“正是,英雄莫非与卑职有旧?”

    钱青健却不再理睬段天德,而是双臂举起,伸了一个懒腰,说声:“我忽然又有些饿了,冠英,我们继续吃点东西吧。”

    “成,钱大哥你请,张大哥,你去再安排些硬菜过来。”

    钱青健坐回原位,跟陆冠英喝了三杯酒,正吃菜时,郭靖忽然醒了过来,跑到钱青健身边,噗通一声跪下了:“钱大哥,兄弟我给你磕头了,感谢大哥帮我找到了杀父仇人!”

    钱青健云淡风轻地把郭靖拉了起来,说道:“你我情同手足,我本来就想帮你报这个父仇的,可是,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郭靖泪流满面道:“大哥,是兄弟我错了!”

    “哦?你错了吗?”钱青健一指杨康,说道:“他当了十八年的金国小王爷,自然无人告知他的仇恨,再者,当初他的亲爹杨铁心也没能死在完颜洪烈和段天德的手下,所以这靖康之耻,倒是你郭靖比他杨康更加深重一些。”

    郭靖拉着钱青健的手,泣不成声。

    钱青健又道:“我说得可曾有错?你明明知道杀父仇人叫什么名字,又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可是当你听见这指挥使姓段的时候,当你看见他被俘的时候,你可曾想起你惨死的父亲?我说你被这小骚蹄子迷得昏了头,你还伙同她一起与我强辩,反而说我污蔑你们,现在你还有何话说?我钱青健可曾污蔑你俩半个字?”

    郭靖松开了抓着钱青健的手,左右开弓,抽了自己十几个巴掌,把脸都扇肿了,口中只说:“钱大哥,我错了。”

    钱青健叹了口气,抓住了郭靖的手,不让他继续自残,说道:“该干啥干啥去,仇还没报,先把自己打死了可就不对啦。”

    至此,黄蓉已经呆若木鸡,不知所措。而段天德也听明白了是什么事情,两眼一翻白,瘫在了地上。

第一〇一章 导演钱青健

    钱青健也不理睬黄蓉,只对陆冠英说道:“冠英兄弟,麻烦你把这小王爷的枷锁去了吧,让他跟郭靖一道把他们的仇家了结掉。”

    陆冠英吩咐张寨主把杨康的镣铐下了,郭靖也醒悟过来,请求陆乘风行个方便,太湖陆家庄向来是太湖群盗之啸聚之所,庄中自有杀人刑讯之处,张寨主带了靖康两人,提着段天德一并去了。

    这边席中陆乘风好奇询问究竟,钱青健就把十八年前风雪夜中那段往事讲了出来,听得众人唏嘘不已,既为郭靖的血海深仇而嗟叹,更为杨康亲生父母的聚散而感慨。

    黄蓉打输了赌,如同怀揣二十五只兔子——百爪挠心,苦思如何破解赌约,以致于无心跟随郭靖去庄后宰杀段天德报仇。此刻听得钱青健绘声绘色讲解近二十年之前的事情,忽然心中一亮,问道:“钱大哥,这十八年前,你应该只有两三岁吧?又如何知道临安牛家村那桩惨案?”

    “哼!”裘千丈发出一声冷哼,说道:“刚刚你这女娃娃倒打一耙,诬我徒儿,为了澄清真相,老夫也就没计较你信口雌黄,眼下已经真相大白,我等宾主席间交谈,之前老夫曾说酒席上女子不得参与谈论,难道竟是不作数么?”

    黄蓉被憋得再次涨红了脸,不敢顶撞裘老头。

    “咳咳!”钱青健清了清嗓子道:“师父,这黄姑娘原本不该参与谈论,只是此际她已经变成了您的徒弟媳妇,还请您宽容几分……”

    “胡说!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媳妇了?”黄蓉騰地站起,气呼呼地质问。

    钱青健笑着摇了摇头,看向陆乘风道:“陆庄主,不知你这公证人如何看待刚才的赌约?”

    陆乘风面露不愉之色,对黄蓉道:“黄姑娘,俗话说愿赌服输,你既然与人赌约,为何输了之后却又抵赖?如此行径,实在有辱武林儿女之本色。”

    黄蓉眼珠一转,忽而笑道:“陆庄主,我并没有抵赖赌约,只是这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此钱大哥所言为时尚早。”

    钱青健笑道:“黄姑娘说的也有道理,改日我便请了师父去你家门求亲便是。”

    裘千丈道:“既然如此,老夫便不与你这女娃娃计较,哼哼,说起十八年前牛家村那桩惨案,老夫虽是足不出门,可是我铁掌帮徒众却遍布天下,他们的耳朵还不聋,眼睛也还不瞎。”

    裘千丈如此一说,席间诸人也就明白了为何钱青健知晓郭靖的父仇了。

    黄蓉也不再言语,只在心中盘算,如何寻个机会把钱青健杀掉,即可赖掉这个赌约。

    正在此时,有庄丁来报,说是在庄外巡逻的张寨主遇见了六个相貌奇特的江湖中人,已经按照陆少庄主的吩咐请到了庄门口。

    陆乘风脸色一变,心想:“黑风双煞还约了帮手?”再看裘老头时,只见他泰然自若,波澜不惊,心中便已大定,说道:“请进来便是。”

    那庄丁领命去了。

    钱青健心知这定是江南六怪到了,这都是记忆里没被影响到的情节,也在他的谋划之中。

    话说,关于如何来归云庄,来到之后又做什么事,遇见什么人采取何种应对,钱青健足足给裘千丈和两名美女讲了两天的戏。这一出戏完全都是钱青健在主导,裘千丈领衔主演,两个美女倾情演绎,截至目前,整出戏的效果还算理想,并没有出现什么硬伤,钱青健心中比较满意。

    不消片刻,有五男一女在庄丁的指引下走到大厅中来。陆冠英离席迎迓,口称:“在下归云庄陆冠英,不知六位高人如何称呼?”

    柯镇恶说道:“久闻太湖陆家庄领袖五湖豪杰,时常做些侠义之事,今日我江南七怪路过宝庄,适逢贵庄手下相邀,便来叨扰一二。”

    虽然七兄妹的老五,一代横练宗师笑弥陀张阿生早已被陈玄风杀死多年,但是柯镇恶等六兄妹对外始终以江南七怪自称,以示不忘当初七兄妹结拜之情。

    随即朱聪、韩宝驹、南希仁、全金发和韩小莹各自把姓名报了。

    陆乘风大喜,从座中转身拱手道:“在下陆乘风,久慕六侠大名,只因腿有残疾,虽同处江南,却不能前往嘉兴拜访,今日得见高贤,幸何如之。”

    这边陆冠英看见父亲的亲热态度,立即吩咐庄丁在大厅内又开一桌酒席,请六怪入座。

    那韩宝驹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这边次席的钱青健,脸上登时变色,指着钱青健问道:“这种败类如何成为了贵庄的座上客?”

    没等钱青健反应,韩宝驹又看见了坐在桌上的黄蓉,更加奇道:“这小妖女怎么也在这里?”

    黄蓉早在中都北京就曾与韩宝驹冲突,当时她骑了汗血宝马带着郭靖跑掉,否则那时就会落得个无法收场,今时今日,她在钱青健面前饱受委屈,正无处发泄,立时转头骂道:“矮冬瓜,你说谁是妖女?你一家都是妖女!”

    她这一骂,至少是骂了两人,因为韩小莹是韩宝驹的堂妹,又恰好是女的,这“妖女”二字首先就要落在她的头上,登时怒火三丈,刷的一声抽出剑来。

    朱聪为人机变多智,眼见坐在主席上的白胡子老头老神在在,知道此间定有高人,急忙左手拉住了韩宝驹,右手碰了碰韩小莹的胳膊,低声道:“看看主人怎么说,别一下全惹了。”

    韩宝驹兄妹立时明白过来,不住打量裘千丈那一桌子人,均想:黄河一鬼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这一桌人若是同时动手为敌,胜负殊难预料。

    当下朱聪冲着裘千丈拱了拱手,笑道:“不知这位长者姓甚名谁?”

    裘千丈哼了一声,也不看朱聪,道:“你这小偷小摸的鸡鸣狗盗之徒,不配知道老夫的姓名。”

    这话一说出口,江南六怪都炸了,柯镇恶把手中铁杖往地上重重一顿,将脚下的一块砖头砸得四分五裂,森然道:“不知道我柯镇恶是否有资格听一听阁下的大名。”

    裘千丈仰天哈哈大笑,笑得众人一阵惶惑,笑过才道:“这陆家庄的砖头忒不结实。用铁杖都可以捣碎么?”

    说话间,他弯腰从脚下启出一块砖拿在手里,也未见他如何用力,那块砖头便已碎成小块,再捏了一阵,碎块都变成了粉末,簌簌落在桌面之上。

    这一手亮出,旁观众人尽皆骇然色变,朱聪也在柯镇恶的身边耳语了几句。柯镇恶脸色大变,再也无人敢开口说话。

    陆乘风眼见黑风双煞未至,这请来的帮手就要内讧起来,连忙以手掌指向裘千丈,打圆场道:“六侠还请归座,容在下给六侠引见,这位老前辈乃是当今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第一〇二章 影帝裘千丈

    未等陆乘风介绍完毕,韩小莹已经惊道:“难道是桃花岛黄药师?”

    韩宝驹却脱口而出:“是九指神丐?”

    陆乘风道:“都不是,这位前辈乃是名震江湖的铁掌水上漂。”

    柯镇恶动容道:“是裘千仞前辈?”

    裘千丈仰天大笑,神情甚是得意。

    柯镇恶的年龄不比裘千仞小,自是听说过昔日裘千仞的威名,自知武功远逊于彼。其他五怪原也听柯镇恶聊起过铁掌帮的煊赫,只是裘千仞多年未履江湖,刚才一时未能想到。此时既已知晓对方的来历,当然不敢造次,纷纷在陆冠英的指引下回归酒桌坐好。

    朱聪当日在河北道上与被钱青健一掌拍退,犹自心怀耿耿,坐下后立即指着钱青健发难道:“裘老前辈,陆庄主,在下有一事不明,两位既是武林泰斗,江南绿林领袖,却缘何与这黄河帮的武林败类为伍?”

    陆乘风忙道:“这位钱兄弟乃是……“裘千丈一挥蒲扇阻止了陆乘风说下去,静等李玉秋把桌面擦拭干净,这才淡淡说了句:“你这后生晚辈张口闭口说什么武林败类,你且说说,他钱青健败的是哪一类?”

    柯镇恶接道:“我等武林儿女,自当以侠义为先……”

    “侠义?那么你这只飞天蝙蝠且说一说,你们七怪生平有什么侠义行径?”裘千丈直呼对方六怪,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留。

    柯镇恶一时语塞,想不出生平做过什么闻名江湖的侠义之事,却听裘千仞续道:“或许你们兄妹七人,相互之间的兄妹义气是有的,可这也仅仅是结拜之情,算不得侠义。别的事情不说,只说十八年前嘉兴醉仙楼一事……”

    听到这里,六怪皆是心头一凛,这裘千仞如何知道此事,且听他如何评判。

    裘千丈续道:“说起来王重阳那七个脓包徒弟,虽不成器,但是那小道士丘处机却比你们几个市井泼皮磊落得多。虽然收了一个顽劣徒弟教导不严,导致徒弟走了歪路,但是小道士勇于认错,跟你们约会的醉仙楼比武已经认输了,对不对?”

    六怪闻言纷纷点头,心中却老大的不服,咱们好歹也是江南武林的成名人物,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市井泼皮了?不服之余又尽皆惊异,这裘千仞怎么什么事都知道的如此清楚?

    裘千丈语出连珠:“但是你们几个,帮助那段天德掳掠隐匿郭靖的生母,虽然是无心之失,可是你们可曾认真向丘处机道歉?你们自己说,这件事你们做的有几分侠义?”

    这事算是江南七怪生平大错,每每思之,不免深深自责,此时被裘千丈提起,六怪皆是作声不得。

    裘千丈更不饶人:“就说你柯镇恶,你镇了什么恶?你这辈子除了为报兄仇追杀黑风双煞之外,你做过什么好事?”

    柯镇恶不服辩解道:“我为我兄报仇,难道不该?”

    “没说不该,可是你兄长是怎么死的?你们兄弟两人伙同一群武林豪强围攻双煞,难道双煞就该束手就屠?你们就是围住两只野兽,野兽也要撕咬一番吧。在你兄长死后,我就只能说你追杀黑风双煞乃是出于私仇而非义愤,这个你承认吧?”

    柯镇恶不出声了。裘千丈又说起了朱聪:“再说说你这个小偷小摸之人,人家陆家庄太湖群雄,尚且知道劫官济贫,可你是怎么做的?你是不分好人歹人,你遇见谁就偷谁的,偷完了东西自己兄弟几个吃喝享用了,你这也算是侠义之人?我呸你一脸!”

    朱聪分辩道:“我只偷坏人……”

    “放屁,丘处机是坏人吗?你是不是偷了他一把扇子?”

    朱聪无语了,这裘老前辈怎么什么都知道?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打脸和揭短,最是让被打和被揭的人难以承受,偏偏裘千丈说的这些都属实还都在理,这众目睽睽之下,让江南六怪的脸无处放,真有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陆乘风父子听了这些,立马对江南六怪的印象变差了,看来传说中的江南七侠未免有些名不符实。

    六怪吃瘪,黄蓉心中暗暗称快,有种鼓掌的冲动产生,但是她更期盼有人对付钱青健,所以强行把一句喝彩咽回了肚子里。

    朱聪毕竟脑子灵活,索性绕开这个话题,指着钱青健道:“我们江南七怪虽然算不得侠义之人,但是我们也没有投靠异族番邦,可是这人却跟随黄河帮一起投靠了金国,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这话一出口,陆乘风和陆冠英都是吃了一惊,此时的宋人最恨金国,若是钱青健果真如同朱聪所说,是投靠了金国的鹰犬,那么陆家庄宁可被黑风双煞夷为平地,也不会再请钱青健师徒帮忙了。

    只有黄蓉暗赞朱聪机智,更是落井下石地来了一句:“二师父此言不虚,这钱青健确实是投靠了金国赵王府的狗腿子,我可以作证。”

    朱聪闻言一喜一愣,喜的是有对方阵营里有人反水,这旁证的力度大大增加。愣的是黄蓉这句“二师父”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随即醒起这定是跟从郭靖所出的称谓,当下向黄蓉点头表示感谢。

    黄蓉只是因为当初柯镇恶和丘处机联合对郭靖施压,要求郭靖娶穆念慈为妻,这才与六怪中的韩宝驹发生龃龉,柯镇恶也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至于对其他四怪,她看在郭靖的份上倒也恭敬,尤其觉得朱聪颇有眼缘。此时见朱聪示意,便也微笑点头回敬。

    黄蓉这么一说,陆家父子的脸色也都变了,陆冠英虽然与钱青健有一定的交情,但是这交情在宋金死仇中就显得微不足道,陆乘风更是准备下逐客令,只是未等他说话,裘千丈已经哈哈大笑,用蒲扇点着厅中诸人道:“尔等真乃无知之辈,我这徒儿自小被我送去黄河帮卧底多年,正是为了保宋抗金的大业,他十几年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终于为大宋的江山万民做出了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你们这些人,嘿嘿,也就是陆庄主父子尚且做出了一些实事,余者的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柯镇恶沉声说道:“裘前辈,这人竟是你的徒弟吗?不知他曾经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还请裘前辈明示,令我等市井无赖也仰慕一番。”

    黄蓉又在旁边推波助澜:“是啊,我怎么没听说过钱大哥做过为国为民有益之事?”

    裘千丈哼了一声,说道:“在此之前的七年之间,金人大军分路进袭我大宋,持续南掠以充其本**资,其中最精锐的两路大军,在南阳以南的新野、邓州驻扎,众位都是知道的吧?”

    听了这话,除了黄蓉之外的众人都是纷纷点头,黄蓉此时不过十五岁,对国家大事还真的不够了解。

    裘千丈又道:“那么,一个多月之前的南阳大火,不知诸位可有听闻?”

第一〇三章 牛逼吹大了

    南阳大火烧掉了金军进攻襄阳一路大军的全部粮草,导致了金军七年南掠的彻底失败,关于这件事,六怪在南下的路途之中,也已经听说过。

    就是远在太湖的陆乘风父子也是听闻了的,得到消息的时候,陆家庄还曾大摆筵席庆祝了三天三夜。

    只是他们得到的讯息中,却对这实施纵火烧粮义举的人物不甚清楚,有的说是丐帮,有的说是全真教,更有人说是当地的伏牛派等武林世家,众说纷纭,口径不一。

    此时裘千丈提起此事,人人都寻思此事或许与裘老头有关,便都点头表示听说过此事,等候裘老头的下文。

    裘千丈昂然道:“好叫你们得知,当日纵火的是全真教的全真四子,以郝大通为首,刘处玄、谭处端和孙不二领着几个第三代弟子引燃的火头,后来又有丐帮及当地一些武林人物相助。”

    众人听闻果然是全真四子所为,登时欢欣鼓舞,均是交口称赞,唯独黄蓉朗声问道:“裘老前辈说来说去,那也只是全真派的道长和丐帮的好汉做出的壮举,好像没有您和您徒儿的什么事啊?”

    黄蓉这句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于是大厅内寂静下来,人人都看向裘老头,想知道他如何分说。

    只见裘千丈一声冷笑说道:“你这女娃娃看似聪明伶俐,其实也是一脑子糨糊!合着诸位就不知道动动脑子,那南阳城内的五千金国兵马将士,难道都是死人不成?就任由这几个道士和叫花子煽风点火而不加阻止?”

    黄蓉顿时面红过耳,臊得抬不起头来。

    陆乘风面露赧然,道:“是啊,这事我们倒是忽略了,还请裘老前辈解惑。”

    裘千丈傲然一笑,指着钱青健说道:“就是我这徒儿,他一个人力敌金国五千兵马,杀死杀伤金狗不下千余名,更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了金国邓州元帅‘完颜鄂和’的性命!由是全真和丐帮众人才有机会去放火烧粮。试问在座的诸位,你们谁曾做出过如此伟业?嗯?”

    众人闻言,尽皆震惊万分,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这时郭靖和杨康已经杀了段天德,回转过来,打算再次找钱青健道谢,却看见六位师父驾临,立即上前叩见,却被朱聪拉到了一边,手指竖在嘴唇上示意他噤声。

    只听裘老头又道:“所谓为国为民,侠之大者,钱青健这番拼杀,退掉了金国几路大军,从此宋金边境再无战事,千万家庭得以团圆,千万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这对我大宋来说,是多大的功劳?嗯?”

    郭靖没听见前面的故事,只听见了裘千丈这一段豪情万丈的演说,他回味着这句“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便觉得热血沸腾,很想今生做一个这样的大侠。

    陆乘风听得热血上涌,端起酒杯来说道:“钱大侠,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为我大宋立下如此功劳,且容陆某敬你一杯!”

    “且慢!”

    这一嗓子喊的突兀,众人都是一惊,却见说话的乃是朱聪,只见朱聪离席走到大厅中央,笑着向众人圈了一揖,说道:“各位且听我一言,此等为国为民的大事,不论是谁做出,原本都应受到万众敬仰,只是在下尚有一事不明,恳请裘老前辈指点迷津。”

    “但说无妨。”裘千丈摇着扇子,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朱聪道:“您的徒弟力敌金军五千,这么大的场面,总不会只有裘老前辈一人知道吧?不知更有何人可以证明?”

    他这话问出,两桌座中倒有好几个人都暗中称赞,黄蓉自是其中之一,其他五怪自然同心,便是陆乘风也不觉得此问不妥。

    太玄乎了!一个人对金军五千兵马?就是当世四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也强不到如此地步。如果真的有这般本领,那皇权和军队也都不必要存在了,谁武功第一谁得天下就是了。

    说来也难怪众人疑心,裘千丈照着钱大导演的安排按部就班地表演,可谓演得一丝不苟,也没犯什么低级错误导致出戏。只不过,在钱导演讲戏的时候,为了追求震撼的效果,自然而然地使用了艺术上的夸张手法。

    裘千丈刚才这些台词若是拿到茶楼酒肆去说个说话(评书),听众们自然会报以掌声如潮。但是黄蓉和江南六怪可不是欣赏夸张艺术的观众或听众,立即就抓住了这夸张之词,认定了裘千丈是在编故事。

    裘千丈把手中酒杯缓缓放在桌面,面色变得阴沉,缓缓道:“看来,你是认为老夫在说谎了?”

    朱聪挺直了身子,凛然道:“不敢,晚辈只是觉得裘老前辈所说之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想要寻求佐证,以免这天下宋人认错了英雄。”

    柯镇恶也从席间站起说道:“我柯家在南阳倒也有门远房的族亲,只是此地距离南阳千里之遥,却是不及前去询问,所以裘前辈的徒弟,我们暂时还不敢以大侠称呼他。”

    钱青健心说这牛逼吹大了果然招灾惹祸,只看老裘如何圆这个牛皮。不过他倒是心中不慌。因为他对于此时的马脚,也准备了应急预案。此外,南阳的事实就是事实,倒也不惧任何对质查究。

    郭靖不明情况,眼见六位师父与钱青健很不对付,想要化解,却无法插言,急得不知所措。江南六怪对他向来严厉,若是没要他说话时说了话,往往便是一顿斥责,重者还会挨揍。

    黄蓉心中则是笑开了花,寻思着如何给这个局面添上一把火,最好让六怪和裘老头打起来才好。然后她就可以趁乱给钱青健一蓬“满天花雨掷金针”。

    所有人都在等裘老头的一句答复,不论裘千丈老羞成怒,或者是无言以对,这厅中的大半人都有可能动起手来。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极其紧张压抑。人人绷紧了身体,只待那一瞬间的爆发。

    裘千丈却只哈哈一笑,说道:“真是笑话,钱青健是我安插在金国的卧底,动手时能没有我的运筹帷幄吗?我们铁掌帮的几千徒众不会去帮忙吗?我说他一人对抗千军万马,实则是代表我铁掌帮去对抗金国兵将,尔等还有什么疑问?”

    众人都是“哦!”了一声,均觉这个解释很有说服力。

    钱青健微微点头,趁大家交换眼色时,给了裘千丈一个赞许的眼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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