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章 他摸你那里
夜色笼罩四野,钱青健在荒原上飞奔,视线模糊不清,但觉前方隐约有一座山影,而那匹驮着柯玉容的马匹却已踪影不见,想是跑得远了。
后面金兵大呼小叫地追赶,听上去距离是越来越远。钱青健知道这些金兵的喊叫只是为了壮胆,只要陈灭林追不上来就行。他自信金雁功的速度远胜陈灭林这种硬功高手,虽然身上多了六十四斤的一柄巨斧,也不虞被其追上。
跑着跑着,忽然在余光里看见前面草丛中似有一人横卧,如继续以常态奔跑,必将踩踏在这人的身上,他收不住脚,便急忙纵起身形跃了过去,回头凑近再看那人时,却是一袭白衣裙的柯玉容俯卧在地。
这必是惊马狂奔时把她甩了下来,若是摔坏了脸,破了相就可惜了,钱青健如此想着,也来不及仔细观察柯玉容的伤势,后面追兵虽慢,却是契而不舍。急切间,俯身弯腰,把柯玉容扛在在了肩头,继续向东奔行。
直到这时,钱青健才意识到柯玉容的身高,她的腰身担在他的肩头,上身在他的身前,下身在他的身后,这妹子个头不矮啊。
于是奔行中自有一番旖旎,身形起落之间,柯玉容的前胸摩擦着钱青健左侧胸腹,颇具弹力。头部垂在他的左腹部,险些就影响他迈动左腿。而在身后,她的双脚却随着颠簸的节奏,一下一下地踢着钱青健的屁股,这说明这妹子有着一双大长腿。
没等钱青健如何体会这般美妙的感觉,身后已经传来了陈灭林的吼叫:“姓钱的小子,你给我站住!”
钱青健一惊,这声音已经很近了!最多只有三十步,他连回头都不敢回一下,顿时将全身功力注于腿脚经脉穴道之间,以最高速度奔逃,然而身后陈灭林的叫骂声却是丝毫没有变远。
其实这并不奇怪,他身上仅携带一只巨斧时可以比陈灭林跑得更快,但是再加上一个女子就不行了,负重必然会减慢速度。
黑夜中,两个人一逃一追,把金兵已经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又跑了一阵,钱青健只觉得有些后继乏力,而陈灭林撒开了大步,却是越追越近,钱青健已经能够听见陈灭林噔噔的脚步声了,心中焦灼不已,眼见已来到一座小山的跟前,山脚下有路向南绕去,但是他已经不能继续在路上跑了,感觉中陈灭林已经相差不到十步了!
上山!钱青健突然一个急转身,向山上跑去。
只有上山,寻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居高临下的据守,或许能挡住陈灭林的抢攻。只需柯玉容醒来,事情就简单了,算一算时间,此时距离彭长老与陈灭林分手,已经接近两个时辰。
这一上山,陈灭林轻功不行的弱点就更加暴露出来,虽然他是在后面追的,在拐弯时占了一个便宜,取的是捷径,却也不过是占了一点小便宜而已,随着山路逐渐陡峭,钱青健与他的距离反而拉大了。
只是陈灭林更不担心,因为山是有山顶的,只要你不能飞上天去,跑到了山顶就只能束手就屠。他边跑边向山下大声呼喝:“所有兵士听真!守住了山下所有出路,若是贼人下山,带走了美女,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下去!”
随着越跑越高,钱青健的速度也减慢了许多,视野中并没有出现那种可以据险而守的所在,眼看山顶就要到了,这可怎么办?看来只能到达山顶,再翻山而过了,至于金兵在山下围困,杀不出去就只能跟陈灭林拼命。
正焦虑间,忽然他左手抱着的柯玉容一挺身,就脱离了他的手臂,在空中翻了一个美妙的跟头,落在了前方,阻住了他向上的去路,与此同时,纤手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竟是向他的脸上扇来。
钱青健大怒,怎么不知道好歹呢?他赶紧挥掌挡隔,为了不伤柯玉容,他没用铁掌,而是用了全真掌法,却不料柯玉容的手掌变幻莫测,他这一挡竟然完全没能挡住,“啪”的一声,左脸上**辣地挨了一记。
钱青健怒不可遏,骂道:“你奶奶个熊,柯玉容你疯了!老子是在救你!”
柯玉容根本不理他这一茬,一掌扇过,一掌又起,同时说道:“谁是柯玉容?你看清楚了再说!”语义虽是严厉凛然,语气却显轻柔,说不出的宛转动听。
钱青健顾不上看这女人是谁,虽然听声音的确不像是柯玉容的声音,但是总得先挡住这第二掌再说,他看准了这一掌的来势,仍用全真掌法挡隔,却不料还是没能挡住,又是“啪”的一声,右脸又挨了一记。
这一记耳光虽然不比上一记更狠,却扇在了他的痛处,这半边脸,正是之前被黄蓉扇过的那半边,时至今日才好了没几天,这一掌挨过之后,牙床又隐隐有些松动了。
这什么武功?怎么如此怪异?挨了第一下还可以说是大意,这第二下可就是明明白白的掌法高超了。钱青健已经可以断定,他不是这女子的对手。看这美女最多也就是十七八岁,怎么会有如此高绝的武功?
他退开几步向女子看去,却见这女子当真不是柯玉容,柯玉容固然是千里挑一的美女,然而此女明眸皓齿,肤色白腻,竟然比柯玉容漂亮了太多!与他见过的黄蓉和卓千悦都不相上下,若是论及成熟味道,同样胜过了黄蓉,与卓千悦秋色平分。
看清了这女子的绝世姿容,钱青健忽觉一阵口干舌燥,一句“奶奶个熊”居然再也骂不出口,然而女子却并未就此收手,反倒是从腰间悬挂的剑鞘中抽出了宝剑,剑锋斜指钱青健道:“再敢骂脏话,本姑娘就把你舌头割下来!那白胡子老头在哪里?”
钱青健知道她问的是彭长老,刚想解释,眼角余光中看见陈灭林已经追了上来,他顺手一指陈灭林,道:“他跟那白胡子老头是一伙的,要把你抓去当妓女。”
他心说这当口若说抓她去给王爷当妃子,说不定女人还愿意呢,弄不好就会跟陈灭林合起伙来对付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却不料女人一脸疑惑地问道:“妓女是做什么的?”
钱青健傻眼了,奶奶个熊,这美女怎么连妓女都不知道啊?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眼看再有三五个呼吸陈灭林就上来了,他急忙说道:“妓女就是脱光了裤子跟男人睡觉的女人。”
眼看最多再有两个呼吸,陈灭林就上来了,那美女却好像还没想明白脱光了裤子跟男人睡觉是什么概念,钱青健急出了一身汗,用左手比着自己的胸膛说道:“刚才这个人趁你昏迷,把手伸进你衣服摸你这里来着。”
“啊!?”这美女终于反应了过来,顿时凌空跃起,一剑挽出三个剑花,向冲上来的陈灭林刺去。
第六〇章 妙龄李莫愁(为不错爱侣加更)
陈灭林追近之时,钱青健对他的构陷都已听在耳里。他却不屑于解释。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这句话在宋朝或许没人传颂,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这就好像地上即将被人踩死的一只蚂蚁,在被踩死之前,蚂蚁说这个人是个无恶不作的奸邪之人。假设那个人可以听见蚂蚁的诬陷,试问,那个人是否会在踩死蚂蚁之前先做出解释?
陈灭林根本没把这美女的利剑看在眼里,嗯,这不是巨斧,这只是利剑而已。所以他抬起右手,“噹噹噹”三声,轻松将美女的长剑荡开,随后一记龙爪手抓向美女的手臂。
钱青健得以喘息,好整以暇地躲在了一边作壁上观,却对这美女的剑法嗤之以鼻,哦,你特么打老子时掌法精妙诡异,打陈灭林就不行了?你不是厉害么,怎么会被人家三下都挡住了?
陈灭林心中更是放松,他觉得这女子的武功比钱青健还差得不少,估计这女子在他手下根本走不出十招,十招之内,要么利剑被他夺下,要么关节被他扭脱。
得意之际,变故陡生。
眼看这一抓即将得手,美女却倏忽不见了踪影,陈灭林顿时大惊,这是人是鬼?未及他多做猜想,耳畔已听得身后有风声袭来,他立即一个前冲,堪堪避过了突如其来的一剑,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转身面对女子,惊骇不已。他行走江湖多年,身经百战,却从未见过如此卓绝的轻功。
这是什么轻功?如果说钱青健的轻功已经让他感到震撼,那么这个女子的轻功,这还能叫轻功么?在他的见识和见闻中,这种身法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了!
钱青健在一旁也感到震惊,这轻功也忒高了!莫非……古墓派轻功天下第一,难道这女子竟然是古墓派的弟子?问题是,记忆里没有这一段啊!
记忆里古墓派的人物出场,至少要距今十一年后了。不过他也知道,虽然记忆里的今时今日没有古墓人物的记载,但是不等于古墓派这时候没有人!嗯,这绝世美女,莫非……竟会是李莫愁么?再者,也许是李莫愁的师父?
李莫愁的师父是林朝英的丫环,虽然推断起来林朝英的丫环此时也该是五十岁左右了,但是古墓派的女子给人的感觉,向来都是越活越年轻,所以,眼前这个美女还真的不敢完全确定就是李莫愁。
他也是吸取了刚才把这女子当成柯玉容的经验教训,再也不肯贸然认定一些事情。
如此一想,刚才他挨了两个耳光就合情合理了。为何?古墓克全真!刚才他是用全真派掌法迎敌,如果这姑娘是古墓派的李莫愁师徒之一,那么,扇不到他的耳光才是不合理的。
他在这里猜测着,再看坡下的打斗又是一番精彩绝伦,那女子的身形飘忽不定,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时而跃上山间矮树的树梢,时而凌空滑翔而下,陈灭林空有一只铁手,却再也磕碰不到她的长剑,只不过,陈灭林专注了精神,严守门户之下,这女子一时之间也未能得手,算是打了一个旗鼓相当。
钱青健觉得,如果这场战局就这样进行下去,那么这女子的胜面略高一些,因为陈灭林根本威胁不到她,空有一身震烁江湖的硬功而无用武之地。或许,把他们两个关在一间斗室之中,陈灭林将会轻松取胜。
这一番观战,钱青健对武功又有了新的一番认识和理解,武功这两个字包含的内容实在是太多、太庞杂了。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并不是把其中某一样练到了登峰造极就铁定能取胜的。
如同眼前这一战,山坡不比平地,环境因素就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一战,彻底把陈灭林打郁闷了,说起来今天他已经郁闷了两回了,第一回是钱青健的那把大斧子,让他碎了手骨还狼狈万分,好歹找到取胜的办法了,钱青健又不跟他打了。
而这一回,二三十招都过去了,他却没能找到取胜的办法,眼见钱青健在一旁坐等收拾残局,这情况已经是相当的不妙了。
“打得好!妹子,就这么打,对,攻他后路,对对……”钱青健看得舒畅,忍不住指点起美女来。
陈灭林正打算拼着挨这女子一剑,以小伤换取近身的机会,谁知这美女一听见钱青健的指点,长剑虚晃了两个剑花之后,竟是远远地飞上了一棵高大松树的树巅。
那松树斜斜地生于山坡之上,树巅更是凌绝于空中,这女子脚踏枝梢起伏荡漾,轻声一笑,对着钱青健娇滴滴道:“我打架最不喜欢别人在一旁指指点点,你有本事,你自己上去打。”
钱青健见她笑容美丽,禁不住一呆,心说这定是李莫愁了,一来是因为记忆中她的美貌不亚于黄蓉,二是因为这女子的言行举止与记忆中的李莫愁十分相像,记忆中,李莫愁情场失意后虽已心性狠毒无比,但是说话时却总是笑语温存的,一生之中都没有过泼妇骂街那般可憎。
李莫愁见钱青健呆愣愣地看着她,啐了一口,娇声道:“看什么看?快上去打呀,你不打他,他可要打你了。”
话音未落,陈灭林的拳风已至,钱青健这才回过神来,匆忙之间巨斧已经不及挥起,只好先使一招“退马势”避让,谁知他身后乃是一块突兀岩石,竟绊住了他的脚跟,凶狠的一拳倒是躲过去了,可是他也被绊了一个屁股墩。
李莫愁在树梢上咯咯娇笑,显得非常开心。
陈灭林一招占得先机,又怎会让钱青健得以喘息,紧接着就是一腿扫向坐倒在地的钱青健,钱青健早有预料,索性躺倒在地,以壁虎游墙功向上移了三尺。陈灭林一腿扫在了钱青健脚下的石头上,踢得石屑纷飞。
这壁虎游墙功在垂直于地面的陡壁上游动甚慢,但是在这种倾角不是很大的陡坡上却是大展神威。
躲过了陈灭林这一腿,钱青健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不等上身挺直,已经施展金雁功,嗖的一声,也上了李莫愁那棵松树。
他轻功不如李莫愁,只飞到了树干之上,却未能飞到树巅,他恼恨李莫愁看他热闹,故意地双脚用力,踩踏得树干剧烈起伏,想要吓李莫愁一吓,然而李莫愁却毫不在意,那树梢就好像与她的鞋底粘在一起一般。
只听她轻笑说道:“好俊的轻功,全真派的道士也有给金国卖命的吗?真是奇了怪了。”
第六一章 珠宝动芳心
李莫愁轻颦浅笑着问出这句话,却又令钱青健看得两眼发直,忘记了回答。
她的笑太美了!虽然是在星夜之中,她的笑也像是鲜花绽放,满山皆春。她怎么可以这么美?
说起来也难怪钱青健对李莫愁的美色痴迷。虽然他清楚地知道李莫愁是怎样的性格,可以说若是娶了李莫愁,那么就不必考虑再收姬妾了。
宋朝是允许一夫多妻的,但是李莫愁不允许。娶了李莫愁,就等于放弃了全天下的美女。所以钱青健一度把李莫愁从他的天鹅名单里划去了。
但是现在,钱青健的想法就是,为了李莫愁舍弃全天下的女子,值了!
为什么?无它,颜值太高而已。
钱青健满脑子记忆、一肚子故事,但是记忆却无法勾勒出李莫愁的模样,只知道莫愁是美女。
这天下的美女多了,李杏花是美女,柯玉容也是美女,欧阳克的二十四名姬妾还是美女,更有穆念慈、黄蓉和卓千悦这等美女中的美女。
在不知道李莫愁具体长成什么模样时,李莫愁在钱青健的脑海里就是一个词汇——美女。但是在此刻钱青健的眼里,上述这些美女除了黄卓两位,其余的全部加起来都不如李莫愁一个。
李莫愁见钱青健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禁不住桃腮微晕,神态娇媚道:“看什么嘛,再看我剜了你的眼睛你信不信?”
钱青健兀自沉醉未醒,呆滞地点头道:“信。”
陈灭林在树下也愣了片刻,这树他上不去,总不能往上爬吧?就算他放下面子真的往上爬,也会遭到树上两人的攻击,而他此时能用的只有一只手。
眼见树上的一男一女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陈灭林气得七窍生烟。他倒不是嫉妒钱青健能否得到这绝色美女的垂青,他练了一身硬功原本就不近女色,他只是受不了这两个人的无视,哪怕这两个人都是他的敌人。
他打量了一下大树,那粗壮的树干足有两人合抱,从山岩中倔强生出,这也不是用拳脚能够摧断的。忽然他看见了钱青健留在山坡上的巨斧,心中一喜。
他单手把巨斧拿了起来,但觉沉重异常,不易使动。纵使他一向目空一切,此刻也不得不佩服钱青健的膂力超越常人。他却不知道,吃了那两枚蛇胆之前的钱青健,也是抡不动这柄巨斧的。陈灭林只是被裘千丈的大水缸刺激着了,从此认为钱青健力大无穷,至于究竟是内力还是膂力,他觉得还是膂力更多些才说得过去。
否则,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如何能够练出如此超强的内力?钱青健又不是白胡子裘千仞。
陈灭林抡起巨斧,开始砍树,一斧下去,大树的根部已经出现了深达数寸的一道豁口。可见巨斧的刃口较为锋利,足以证明冯默风的锻造水平非比等闲。
这一斧子劈下,钱青健自然被吓了一跳,再看李莫愁时,却见李莫愁毫不在意,似乎这树被砍断了与她无关。忍不住提醒道:“大美人儿,他砍树了!”
李莫愁非但不急,反而把长剑归鞘,笑道:“他爱砍就砍呗,树又不是我家的。”
钱青健无语,这还能愉快的聊天不了?他的本意是想让李莫愁打出冰魄银针,只需一针打中,世间再无陈灭林其人,他的大仇也就报了,何其完美?可是……这李莫愁怎么不上道呢?
“咚”的又是一声,第二斧又砍在了树上,那豁口变得更深更大,整个树干微微往下一沉。
钱青健沉不住气了,伸手从怀里摸出一锭大银,一抖手,往陈灭林的脑袋上打去。
他原本就没练过暗器,虽然仅与陈灭林相距两丈有余,准头却是太差,那锞银锭带着呜呜声响,擦着陈灭林的耳朵飞了过去,这一下把陈灭林吓了一跳,立即扔了斧子,远远跳开,不敢再来砍树。
而钱青健在陈灭林躲闪的时候忽然发现,陈灭林居然还是两只耳朵,禁不住心中大奇。
不是已经咬掉了一只吗?难道这耳朵还能再生不成?仔细一想,已知其理,这定是“黑玉断续膏”的作用了。黑玉断续膏是西域金刚门的特产,如此说来,只需假以时日,陈灭林左手的伤势亦可恢复。
正思索间,却听李莫愁咯咯娇笑,“全真派果然财大气粗,银子都当暗器用,小女子佩服。”
钱青健闻言灵机一动,计生心头,随手从怀中又摸出来一串珍珠项链,豪情万丈道:“银子算得了什么?你看我拿这珍珠打他。”
李莫愁美眸流波,往钱青健手中看去,只见那几十颗珍珠如同鸽卵大小,个个饱满丰润、洁白无瑕,在星光下莹莹发光,实是瑰丽无方。
她从小幽居古墓,只见过师父佩戴的普通发钗手镯,何曾想到过世间竟有如此漂亮的首饰,登时艳羡无比,忍不住说道:“这珠儿用做暗器打人,当真可惜的紧。”
钱青健哈哈大笑:“这珍珠算得了什么?纵是世间所有珍宝汇聚一处,也比不得你美丽之万一,这串珠链送给你了。”说罢,随手将项链抛向李莫愁。
李莫愁伸手接了,芳心甚喜。这金兵形貌粗豪,实非她欣赏的那类男子,然而此人说话却很中听,兼又豪爽大气,萍水相逢未知姓名便送出这等贵重物品,不由她不心折。
“那么,小女子可就多谢了。”李莫愁喜滋滋地将珍珠项链带在了脖子上。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可惜遇见黄蓉的时候身上没有这种硬货,钱青健感慨万分,口中却道:“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
李莫愁妙目露出惊讶之色,问道:“大哥此话怎讲?”
这“大哥”喊的钱青健心中甜美,继续拍马道:“这珍珠项链自我祖上传至我的手里,历经千年,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能与它相配的美女,如今配在妹子胸前,倒是沾了妹子你的光彩,只有你带它,才能显出它的好看。”
李莫愁从小到大,从未听过有人夸赞她的美貌,如今被这粗眉大眼的汉子捧到了天上,禁不住芳心大悦,口中却还谦逊道:“大哥你的夸赞太过头啦,小妹我不堪领受。”
钱青健连连摇手,道:“这根本就是我的心里话,不掺半点虚言。只是这头陀在此好生碍眼,我却没了暗器打他。”
李莫愁咯咯一笑,道;“那就容小妹替大哥分忧好了。”衣袖轻拂之下,“嗤嗤”连声,只听陈灭林“哎吆”一声惨叫,已是滚落了山坡。(本卷终)
第六二章 你是我媳妇
这一定是冰魄银针了!
虽然在星夜里肉眼难以看见,但是钱青健对此心知肚明,禁不住拍手喝彩:“妹子你的暗器太厉害了,这下这个头陀肯定没的活了。妹子你这是为武林除了一害啊,可喜可贺!”
李莫愁诧异道:“我只是打中了他左腿的环跳穴而已,怎么会没的活呢?”她久居古墓,一双眼睛暗中视物超于常人,自然可以看见暗器的落点。
“嗯?”钱青健奇道:“你那暗器上面没有喂毒么?”
李莫愁更加奇怪道:“没有啊,我这暗器叫做冰魄银针,没有毒的。我师父倒是让我出来寻找蜜蜂的良种,说是准备研制蜂毒对付厉害的仇家。”
钱青健愣住了,合着赤练神掌和冰魄银针的剧毒都不是古墓派的武功啊?没想到现在的李莫愁居然不会这两样,然而,那《五毒秘传》又是从何而来的?记忆中也没有这个故事不是。
李莫愁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哥可否见告?”
钱青健就把他从南阳看到的乃至最终救下李莫愁的事情给讲了,他忽略了误将李莫愁当作柯玉容一事,只说是见义勇为。而重点讲述的,则是刚刚他扛着李莫愁奔跑的过程。用意自是想让李莫愁像柯玉容那样,因为有过身体的接触所以从此非君莫嫁。
怎料他滔滔不绝讲述完毕,李莫愁也不过是向他福了一福,道:“大哥万福,多谢你施以援手,小妹刚才失礼了,还请大哥原谅。”除了这句感谢和道歉,再无其他表示。
钱青健大失所望,摆手示意无妨,道:“不知者不怪。”
他郁闷片刻,仔细一想却又释然,这古墓派就是当世女子的一个特殊群体,整个儿门派中的女子都不讲究世俗礼法,被人污了都可以为爱情而继续忠贞,更何况只是被人扛在肩头抱上一抱?这不是还隔着衣服裤子呢么?
李莫愁不知钱青健的失望,笑道:“咱们也别站在树上说话啦,还没请教大哥你的姓名呢。”
钱青健道:“我叫钱青健。”说着跳下树来。回头看时,只见李莫愁香肩不晃,身子不摇,足不踢腿不抬,已从树上飘落,宛若仙子下凡,姿态美妙无比。
站定之后,李莫愁道:“小妹姓……”
“且慢!请容哥哥我猜上一猜。”钱青健打断了李莫愁的话语。
李莫愁惊讶道:“难道钱大哥的全真派果真能够未卜先知?”
钱青健故作高深道:“也算不得什么,就是对易经八卦有所研究而已。”
李莫愁兴趣大增,道:“那钱大哥你说我姓什么?”
“嗯。”钱青健伸出一只手,掐来掐去,突然一停,道:“你姓李!”
“啊?”李莫愁无比震惊,她初出江湖,从未对别人提起过自己的名字,这钱大哥真的了不起。
她一双妙目紧紧盯着钱青健的手指,只见钱青健又开始了掐算,她连呼吸都刻意地放缓,生怕扰了钱大哥施术。
忽然钱青健又是一停,道:“你的名字叫莫愁!”
“啊?!”李莫愁差点跳起来,这也太神奇了。钱大哥一身金兵服饰在她的眼中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圈。
正要表示心悦诚服之时,却见钱青健又伸出来一只手,两只手不停地挥舞,仿佛是在打着一套精奇的掌法,口中还念念有词:“九天十地,上古未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眼见他身体越转越急,双掌变化更加繁复,突然之间,动作骤停,“哎呀,不好!”惊呼声中,钱青健一跤跌在地上,面如土色。
李莫愁大惊,急忙蹲下,关切道:“钱大哥,你怎么了?”
钱青健双目凝视李莫愁的面容,忽而摇了摇头,喃喃道:“那不行的,怎么配得上?”
李莫愁更加惊疑,拉住钱青健的手问道:“钱大哥,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大祸?”
钱青健表情痛苦,闭上了双目,体味着手上传来的滑腻柔软,久久不语,忽然那柔然轻轻加力,“钱大哥,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钱青健也不睁眼,道:“此乃天机,若是说出来,却不顺天而行的话,你我二人必将遭受烈火焚身之天罚。”
“啊!!”李莫愁心中畏惧,另一只柔荑也抓在了钱青健的大手之上,柔声道:“钱大哥,你说嘛,谁会逆天而行呢?”
钱青健蓦然睁开双眼,看着李莫愁的眼睛说道:“好,我说!命中注定……你李莫愁是我钱青健的妻子!”
“啊!!!”李莫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离开了钱青健的手,傻了。
钱青健再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次是真的痛苦,这结果表明,人家莫愁看不上咱这个类型的啊。
他猜想的没错。李莫愁是真的没看上他。
李莫愁从小到大生活在古墓之中,唯一见过的男子,其实只是后堂里那一张王重阳的画像。
想那王喆未曾出家以前,原本是书生意气,丰神俊朗之人,兼之身材甚高,实乃着实翩翩佳公子。而在他出家之后,虽身着道袍,但是那书生气质却未更改,林朝英的笔墨自是极为传神,把个全真祖师画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这就导致了李莫愁自幼认为男人就该是王重阳一般的身姿,至少也该具有这种气质神采。
及至此番初出古墓,见识了外界的农夫走卒,却无一人可与王真人的肖像媲美,正自疑惑这世间究竟有没有王重阳那样的男子时,却被彭长老催眠擒住。
再看眼前这位钱大哥,虽然容貌不丑,却根本说不上是形容俊美。眉眼身材,倒是与集市上的屠户有几分神似。
虽然他为人豪爽大气,一副侠义心肠,李莫愁也有好感暗生,但是好感与爱慕相差何止道里?若说此生注定是他的妻子,岂不令人大失所望?
可若是不按照老天的安排行事,又岂非会被大火活活烧死?李莫愁愁肠百结,不知所措。
钱青健闭目心中祷告:“不要急,慢慢来,慢慢来。”想到这里,他起身拉住了李莫愁的手,道:“莫愁妹子,别愁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且行且看便是了。”
李莫愁无奈点头,顺着钱青健的大手站起,却又立即把手抽了出来,道:“你知道哪里的蜜蜂多吗?”
钱青健略一寻思,百花谷的蜜蜂倒是多,可是不顺路啊。如今他重剑未能到手,心中就只盼着回到江南去蒙骗郭靖,学不了九阳,九阴总该能学吧?如若不然,干脆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另外,他的大斧没有招法,他想要回去找一找卓千悦,卓千悦曾经答应传他一路斧法,虽然当时说得是双斧的路子,但是以王语嫣后人的渊博,想来不至于不知道单斧的武功。
想到这里,钱青健往东南方向一指,回忆着酒楼中听来的曲子唱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蜜蜂在江南。”(本卷终)
第六三章 天龙八部(为流沙之殇加更)
李莫愁原本对大千世界极为向往,此番奉师命离开古墓,虽然没能看见如同王重阳那般俊秀的奇男子,却对世人的生活景象充满了好奇。
此时听钱青健一曲《忆江南》唱罢,只觉得江南风光无限,当即生出游历一番的想法,她自知自己江湖阅历太浅,正需要有钱大哥这般老江湖提携。因此欣然答应与钱大哥共同前往。
至于命中注定的婚姻,李莫愁自有一番主张,她古墓派素有严规,若是男人不甘为恋人老死古墓,便不能论及嫁娶,而古墓弟子更是不得擅自外出。因此,此时倒也不必急于领着钱青健回到古墓接受考验。
说到底,古墓派中人还是不尊礼法,甚至不敬天地皇权。虽然李莫愁对钱青健的推算数术深信不疑,却是对天地之威缺乏本能的畏惧,所以她此时也存了得过且过的心思,如果此生真的跟屠夫一样的钱大哥结为夫妇,那么人生也就没了多少希翼了。在此之前,还是趁着春暖花开,多多游历一番才不枉此行。
钱青健与李莫愁并肩下山,山下陈灭林一伙已然撤离。废了一手一腿,山上两人他一个都对付不了。
一路向东,两人边走边聊,倒不觉得寂寞。
聊天过程里,李莫愁发现钱青健竟好像无所不知一样,不仅知道她是古墓派弟子,而且还知道她的师祖林朝英,甚至知道她师父刚刚抱回来几年的小龙女。不禁对全真派的算卦能力膜拜万分。
她因而想到,可笑师祖婆婆林朝英还整天琢磨着如何破解王重阳的武功,原来她古墓派的一举一动,人家全真派的一个弟子都能掐指算出。只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全真派的弟子上上下下都会算卦么?”
钱青健道:“只有我一个人会,事实上我也不是全真派的弟子,只是跟着周伯通偷学了一些本事。”他心说反正老顽童被黄药师困在桃花岛,有什么关于全真教的事情,尽可以往老顽童身上推。李莫愁也不知道周伯通是谁,只当是全真教的一位高人。
两人聊得投机,不觉路途遥远。不久就行至一座村庄,此时已近夜半,村庄内沉寂一片,只有两三处犬吠,宣告村里来了生人。
钱青健就近找了户院落进入,敲打柴扉,心中暗暗盼望这户人家只有一间空房。不久后室内有烛光亮起,柴扉开启,开门的是一老汉,见钱青健一身金兵服饰,立即吓得双腿战战。
钱青健安慰了老汉几句,老汉才稍稍安心,将钱青健两人领到一间屋内,却见屋内只有一张大木板,木板的一侧有一床被褥叠放整齐。
老汉一边扯开被褥铺床,一边自语说这是他儿子儿媳的床,只是此时已经用不到了。李莫愁好奇地询问,老汉看了看钱青健,犹豫了片刻才说他儿子被军队抓了去战死,儿媳被乱兵奸*淫后自杀。
虽然老汉不敢说军队是哪**队,但是谁都知道最近几年之中,这片地区并没有宋**队来过。
既然不是宋军,那就一定是金军了,李莫愁倒没显出什么气愤,只是笑着说道:“钱大哥你明天换一身衣服吧,这身狗皮我看着不顺眼。”
她古墓派原本就是抗金势力首脑,只因祖师林朝英逝去才淡出了抗金斗争,但是与金国对立的立场却是不会改变。
钱青健点头道:“嗯,这衣服原本是为了救你才换的,眼下已然无用,明日寻一集镇买了衣服换过。”说话间又问老汉借了一条绳子,开始在屋中拉绳。
老汉问过了两人无甚需要后,就回屋睡觉去了。李莫愁看着钱青健拉好的绳子,抿嘴笑道:“钱大哥拉这绳子可是为我准备的宿处?”
钱青健自认为很是君子地说道:“嗯,条件所限,你我共处一室,我睡床上,就只能委屈你睡在绳上了。”
李莫愁已经不再惊奇,钱青健既然无所不知,自然也能算出来她会睡绳子,她也没有拒却,男女不能同处一室的礼教大防,对她来说根本不存在。她轻轻纵身,已经躺在了绳子上,背向床板。
这边钱青健吹灭了烛火,脱了外衣钻入被窝,说道:“莫愁妹子,我知你不怕冷,这被子我就自己用了。”
李莫愁心说看来他连寒玉床也是知道的,就道:“钱大哥你真厉害,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么?”
黑暗中钱青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只知道关于你的事,世上的事,他人的事,甚至我自己的事,都是不能算的。”
李莫愁奇道:“为何不能算?”
钱青健道:“泄露天机,也是逆天行事的一种,是要承受天罚的,为你算一次命,我已经折损了十年阳寿。”
“啊?”李莫愁震惊道:“居然这样严重?”
钱青健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不快乐的人生,多活十年少活十年都无所谓。只要你活得好就行了,睡吧。”
李莫愁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从绳子上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向钱青健,黑暗中只见他睁着双眼,并没有要入睡的意思。
屋中沉寂了许久,李莫愁见钱青健还睁着眼睛,就问道:“钱大哥,你为何还不入睡?”
钱青健道:“原来你也没睡么?”
“嗯,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我,我睡不着,你为什么不睡呢?”
“呃……”钱青健沉吟了一会儿,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说道:“我在想,你喜欢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李莫愁心中一动,调皮地问道:“钱大哥,你既然知道关于我的一切事,何不说一说我喜欢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哼,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这样的。”
“啊?”李莫愁被钱青健说中了心事,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又过了一会,只听钱青健缓缓道:“其实吧,你喜欢的那种男人,这世间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负心薄幸之徒,都是不足以托付终身的。”
李莫愁心中奇怪,问道:“钱大哥,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你能不能仔细给我讲讲,我喜欢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只是钱青健又沉默了,就在李莫愁打算再追问一次的时候,钱青健缓缓开了口:“我这个人,嘴有些笨,既然你我都睡不着,我就先给你讲个故事吧,你仔细听着,看看这个故事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男人。”
一听说要讲故事,李莫愁立即来了兴趣。她在古墓幽居十几年,师父除了教她武功,平时极少跟她说话。
孙婆婆虽然和蔼,却是只负责外出购买生活杂品,平时也极少与她交流。
至于小龙女,此时刚刚学会生活自理,可以说李莫愁一直都生活在寂寞之中。又有谁会半夜不睡觉来给她讲故事?
所以李莫愁笑得很开心,道:“钱大哥你快讲吧,小妹听着呢。”
“嗯,话说在北宋哲宗年间,大理无量山上,来了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他的名字叫段誉……”
第陆肆章 诋毁段誉
钱青健给李莫愁讲的是《天龙八部》的故事。虽然他并不知道记忆中的这段北宋年间的故事叫做《天龙八部》,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复述段誉和几个“妹妹”之间的故事。
他讲这段故事的目的,是想了解一下李莫愁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他认为,李莫愁绝对不会喜欢故事里段正淳和段誉父子这种情孽缠身的男人。
那么,只需来一个偷天换日,把段誉的形象和为人,替换成陆展元就行了。
在钱青健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陆展元的白描内容,也就是说钱青健不知道陆展元长成什么模样。
根据陆展元的家世以及他弟弟陆立鼎的模样,再根据陆无双的容颜,可以推断,陆展元应该是个小白脸,眉清目秀,倜傥风流总是有的。
所以在钱青健的口中,故事被做出了极其狗血的改编。段誉变成了喜新厌旧、撩了一个甩一个的负心薄幸之徒,
李莫愁很专注地听着,听到段誉在无量山上亲吻钟灵的小脸时,她很有些悠然神往;
当听到段誉在琅嬛福地中看见美女玉像时,钱青健绘声绘色地描述段誉脱光了衣服搂着玉像蹭来蹭去……李莫愁羞红了双颊,要求钱青健跳过这一段小黄文。
于是钱青健从善如流地开始了段誉和木婉清在万劫谷小黑屋里的一段。
当听到段誉和木婉清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时,李莫愁忽然问道:“他们这样,那钟灵怎么办?”
钱青健嘿嘿一笑道:“凡是长成段誉这般模样的男人,是不会顾及从前的女人怎么办的。”
李莫愁生气了,说道:“这姓段的果真不是好人。”
“就是啊,曼陀山庄的王夫人也是这么说,王夫人只要遇见姓段的,不问青红皂白,一律杀了给茶花上肥。”钱青健顺着李莫愁的想法引出了李青萝这个人物。
不料李莫愁对李青萝却又产生了好奇,就问:“王夫人又是谁?”
“后来段誉去了姑苏城西的曼陀山庄,王夫人就是曼陀山庄的女主人,也是被段誉的父亲段正淳始乱终弃的苦命女子……”
李莫愁咬着银牙说道:“这对父子忒不是东西!那段誉又去曼陀山庄做甚?”
钱青健道:“那段誉听说曼陀山庄有三大美女,王语嫣、阿朱和阿碧,所以他就不远千里慕名登门,先是以言语诱惑阿碧,怎奈阿碧对慕容公子忠贞不渝,然后他又对阿朱献殷勤,但是阿朱那等国色天香的端庄女子怎会看得上这种小白脸?阿朱只喜欢燕赵北哥的豪爽英雄萧峰。”
“慕容公子和萧峰又是谁?”
“哦,这话说起来就有些长了,想当年,中原武林流传着这么一句顺口溜,叫做‘南慕容,北乔峰’……”
“快给我讲一讲,还有,那个段誉追不上阿朱阿碧,还有个王语嫣呢,他追上了吗?”
“莫愁妹子,你听我一一讲来……”
这一讲,就讲到了鸡鸣五鼓,天光放亮,钱青健尽可能地略过与男女感情无关之事,却还没能讲完。
李莫愁听得津津有味,更是不知困倦,钱青健却是越讲越困,渐渐地有一句每一句,眼皮开始一个劲地打架了。
“这段誉和慕容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萧峰倒是英雄气概,他长的什么样子?”
“唔……”钱青健听见这句问话,顿时来了精神,从被窝中坐起,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看见没有,萧峰长得就是哥哥我这般模样,只有阿朱那等聪慧女子才知道选择这样的男人。”
李莫愁顿觉失望,只说了句:“阿朱真是可惜了,死的那么早。”
钱青健颓然躺倒,“不讲了,困死了,睡一觉再讲。”
钱青健一觉醒来,又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睁开眼睛,只见李莫愁伫立在窗前,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夕阳的光芒从窗户中射入,那袭白色衣裙里的**若隐若现,钱青健不由自主地喉咙里发出“嗬嗬”之声。
所谓食髓知味就是这个道理。在这种男女同居一室的暧昧氛围下,在这夕阳透射出的景象前,未曾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少年,与经历过床第之欢的男人,所受到的诱惑程度截然不同。
此年此岁,若是换了郭靖和黄蓉在此局面下,这两个孩子根本都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而钱青健就不同了,他可是有过经历的男人,被这情景诱导,难免欲火蒸腾而起。
只不过他也深深知道,此时绝不是推倒李莫愁的时机,必须要对把**压制下去。
以李莫愁的性格,即便是陆展元那般情种,在两情相悦之时,都未能成功摘取禁果,直到李莫愁葬身火海,都还是冰清玉洁的完璧之身。何况是眼下这种局面?
就是霸王硬上弓也恐怕不行。或许,使用彭长老那种“摄魂术”能够得手,问题是他不会啊,想到这里,他更加坚定了去获取《九阴真经》的信念了,九阴真经里面有移魂**,就是为了得到李莫愁,也得学九阴。
李莫愁闻声转身,看见钱青健的被子支起了一个小帐篷,也不如何惊讶,在她看来,钱青健身上的一切表现,都是男子的正常表现,毕竟,钱青健是第一个与她交往的男子。
她指着角落里的矮木桌说道:“那里有饭菜,是我问老伯买来的,你吃点吧。”
钱青健坐起身,把双膝隆起,掩盖了小帐篷的存在,现在暂时还不能下床,必须要等那帐篷平息了才可以。他双手搓了搓脸,道:“多谢妹子,我等会儿再吃。你没睡觉么?”
李莫愁莞尔一笑:“我睡的时间短些,今晚我们是赶路,还是继续讲故事?这故事不听完,我做什么的心思都没有了。”
钱青健想了想,道:“那就再讲半夜的故事,后半夜睡觉,明天一早,咱们就启程。”
李莫愁笑着点头,她的笑总是能让钱青健迷失,“钱大哥,你的故事里的那些武功,是不是你编出来的?世间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武功。”
昨夜的故事里,为了推进情节,钱青健也不可避免地讲述了少室山之战,所以不得不提及降龙十八掌,六脉神剑,斗转星移,化功**,火焰刀,生死符等奇妙武功。
钱青健点头道:“这些功夫都是真的,不是我编出来的。”
“那当今之世还有人会这些武功吗?”
“降龙十八掌肯定有,丐帮的第十八代帮主洪七公就会。至于其它,是否传承了下来,我也不知道了。”
“钱大哥,你怎么会知道那么久远的武林轶事?”
“哦,少林寺里有个老和尚叫玄通,这些故事都是他给我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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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章 看也不行
第二天一早,钱青健和李莫愁离开了村庄,迎着晨曦东行。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相处比较融洽,只是钱青健能够感觉出来,李莫愁对他只有朋友之情。
在一处集镇上,钱青健买了一身紫色戎装换了,再扛起大斧子时,很是雄赳赳气昂昂,就连李莫愁也脱口赞了一声:“钱大哥威武。”
钱青健点了点头,未做更多表示。心说光威武有个屁用,带着大哥给的珠链,你也不给大哥绣一方红花绿叶锦帕出来。
想到李莫愁将来给陆展元绣的“红花绿叶”,那“绿”取得是陆展元的姓氏之意,钱青健的气就不打一出来。他原本长相就不孺善,再带了点不快,就显得更加凶恶,再加上肩头巨斧之威慑,路上行人看见他时,纷纷垂下头去,躲避绕行。
李莫愁却未能感觉到钱青健的焦躁,她的心思只在山水田园之间,农田民宅,农具农畜在她的眼里无一不是新奇之物,即便是与钱青健说话之际,她的目光也是不够使的,倒是没能发现路上男子对她的注目少了许多——钱青健已经给她清场了。
一路晓行夜宿,李莫愁也习惯了与钱青健同宿一室,钱青健的天龙八部虽已讲完,但是李莫愁每每会思量其中的情节,总是摘出一两个片段来询问钱青健。
诸如“降龙十八掌”对上“火焰刀”结果如何,诸如“六脉神剑”对上“天山六阳掌”和“逍遥折梅手”又会如何,把钱青健问的一个头两个大。我又如何知道?这些人彼此之间没打过啊!
怎就不能想想跟你钱大哥结婚以后会如何呢?
这一日,钱青健郁闷未消,领着李莫愁来到了荆湖北路最东端的信阳军,信阳军之信阳城已属宋朝治下,此地是宋金交战的前沿地带,宋军营盘遍布信仰城外,交通要道更是少不了关卡盘查。
过关卡时,几名宋军看见李莫愁艳丽绝伦,忍不住多看了李莫愁几眼,其中一名还把眼睛盯在了李莫愁的胸脯上,钱青健相貌凶恶斧头渗人却也没被他们放在眼里。
只是还没等宋兵出言猥亵,钱青健这只火药桶已然爆发,老子都不敢盯着那里看,你们凭什么看?
连出言警告也免了,“奶奶熊的,老子剁了你们几只贱种。”不等宋兵发话,钱青健的大斧子就抡了上去。
血光迸现,看李莫愁胸脯的那名宋兵被削了半片脑袋下来,立毙当场。其余宋兵发一声喊,立即四散奔逃,“快来人啊,金国奸细偷营啦!”
钱大哥的脾气真爆!事发突然,李莫愁也没有心理准备,不过那几名金兵的目光也着实令她厌恶,杀了也就杀了,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事已至此,那就打呗,宝剑立时出鞘,与钱青健并肩追杀奔跑的宋兵。
李莫愁原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就是陈灭林那种高手在她眼里也殊不足惧,何况是这些欺软怕硬的宋兵?几枚冰魄银针打出,再以宝剑斜抹,几名宋兵就已经上了西天。
钱青健这边追上了一个,一斧子拦腰把人劈成了两截,算是把路卡上的所有宋兵都包了圆。这才怒气少平,在宋兵的衣服上抹净了斧头上的鲜血,再扛起斧头扬长而去。
李莫愁跟在钱青健的身边,笑着问道:“钱大哥谁惹你生气了,告诉小妹,小妹替你杀了他。”
“嗯,也没谁,我就是看那几名军士的眼睛不老实,容他们不得。”
两人并肩漫步前行,不多时,后面就追上来一彪人马。钱青健和李莫愁相视而笑,同时回身等候这彪人马的到来,只见是一名骑着马的将官带着两百多名步兵,那将官也自狡狯,进入百步距离后就开始喝令士兵放箭。
在长达百余年的战争洗礼下,宋朝兵士向来以弓弩见长,只因他们没有足够的战马装备骑兵,所以结阵射箭就成了对抗敌人的不二法门。
宋兵将士甫停,尚未摘弓入手,李莫愁已经奔出了七八丈远,此时钱青健才来得及说一句:“冲上去!”立即展开金雁功全力冲刺。
在宋兵们开始张弓搭箭之时,李莫愁已经到了宋兵阵前三十步处,而钱青健则还差了五六十步距离,宋兵无不骇然,那将官尚且冷静,喝道:“左翼射女的,右翼射男的。”
如此近距离,弓箭的射法是精确射击,即瞄哪射哪,左翼兵士依言开弓放箭时,李莫愁的身子已经鬼魅般向右漂移,几十支狼牙箭嗖嗖射出便已落空,而右翼的兵士未等开弓圆满,已有一蓬针雨带着寒光袭来,兵士们哪里经历过这种暗器?竟而不知躲闪,纷纷被射中咽喉倒地而死。
左翼兵士一轮弓箭射空,前排兵士立即蹲下,露出的后排弓箭却已经失去了打击目标,没有将官的命令,兵士不能随意放箭,否则是要军法从事的。
那将官已经不知所措了,正想命令左翼兵士射击扛巨斧的男人,这巨斧就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这将官手持一把朴刀,二话不说,搂头便斩,钱青健抡圆了斧子往刀上一磕,只听“噹!嗖!”大刀就已经上了天,而巨斧却没有停滞,已是一斧将马头了个稀烂,那马连一声嘶叫都未发出,便已向前跪倒,将这将官甩了出来,恰恰落在了钱青健的脚前。
那边李莫愁剑光飞舞,已经杀了十几名兵士,余者纷纷扔了弓箭逃回,有拿着弓身奔跑的,皆被李莫愁以冰魄银针射死。
钱青健把巨斧往将官脖子上一搁,喝道:“想死还是想活?”
这将官已经被吓得面若死灰,闻言登时连声说道:“想活,想活。”
“想活就回去告诉你们的官兵,如果再敢找我们两人的麻烦,我就去军营把你们主帅的脑袋剁下来当夜壶!所有当官的一个别想活命!”
“是是是……下官绝对不敢再找好汉的麻烦……”
“滚吧!”钱青健一脚把这将官踢的飞了起来,落地时却没有摔倒,这自是钱青健脚下控制的力度所致。
将官连滚带爬地跑了,李莫愁好整以暇地归剑入鞘,笑道:“钱大哥你怎么把这人放走了。”
钱青健道:“这不一样,他们又没看你,杀了就有些过分,再者,杀了这一两百,还会来一两千,不如放了他回去警示他人,也省些麻烦。”
以现下钱青健和李莫愁的身手,千八百的宋兵基本不能把他俩怎样,总能逃脱出去。但若是有数目更多的兵士,远远地把他们包围起来,两个人的力量终究是不敌的。
第六六章 情为何物(为不错爱侣加更)
经过这次战斗,宋军似已胆寒,再没人来追击。
进入信阳城后,两人沿着城中大街行走,城中行人原本熙攘,来往之人看见李莫愁时都是眼睛一亮,只是随即看见了凶神恶煞般的钱青健,都吓得不敢再看。
李莫愁打量沿街景物,只觉得到处都透着新奇,这城内自也有一些文人墨客,头巾长袍,举止儒雅,每逢这般人物迎面而来时,李莫愁总是会多看几眼。惹得钱青健一再提醒:“段誉就是这般模样。”
每当此时,李莫愁总会收回目光,心中却甚是疑惑,难道凡是这般打扮的男人都会负心薄幸不成?
其实,钱青健这种说法虽然是别有目的,但却真的没有说错,这个年代的书生或者是富家公子哥,哪有娶了一个妻子白头偕老的?反倒是三妻四妾、妻妾成群的占了绝大多数,至于喜新厌旧、眠花宿柳,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钱青健却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只需那些男人多看李莫愁一眼,他的双眼就会被一面雪亮的巨斧遮住,那巨斧上的血丝和血腥味都提醒着男人要遵守宋朝的基本礼仪——“非礼勿视。”
宋朝的文人虽然都很牛逼,在朝堂之上,当着皇帝的面都敢于揪着武将的胡子揍,但是在大街上遇见钱青健这般狠人时,却又都很识趣,所谓君子不吃眼前亏。他们真的有血性么?
话说宋朝之所以打不过辽国又打不过金国再打不过蒙古,就是因为这帮文人的存在。不学先进的科学知识,却都学了一肚子的穷酸坏水,好点的吟诗作赋浪费生命糟蹋粮食,坏点的就研究政治琢磨整人。
而当辽国学了宋朝的文化后,就被金国所灭。金国学了宋朝的文化后,又被蒙古所灭。最后蒙古也没逃脱了宋朝文化的熏陶,结果又被明朝灭了。
究其原因,还是宋朝的学风不正,弃精华而取糟粕。结果越学越**,越学越窝囊。所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秀才当政,也是迟早灭国。
两人沿街溜达了多时,找了一家门面气派的德馨酒楼。
这家酒楼是二层结构,上下两层都有饭厅,饭厅开阔敞亮,中间有几根刷了青漆的圆柱支撑,钱青健看见一层厅内已近满员,空余不过三两张桌子。
厅内食客看见这两位过来,不禁为李莫愁的姿色所吸引,却又被钱青健的目光所惊吓,纷纷都低下了头,原本嘈嘈杂杂的酒楼竟然一时寂静了下来。
钱青健左右环顾,见一楼临街处有个空位,就引着李莫愁走了过去,正打算坐下时,小二急急跑了过来,拦阻道:“客官,这里有人订下了……”
“哦?”钱青健转身看向李莫愁,道:“要么咱们上楼吧?”
“好,楼上看得更远呢。”李莫愁笑着回答。
谁知小二又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楼上已经给一位贵客包了,您二位不能上去。”
钱青健心中不爽,却也没想去二楼生事,只阴沉着脸在一楼寻找合适的桌子。那小二见这位扛斧子的煞神不高兴,心中也是害怕,就压低声音解释了一句:“小店也是没法,上面的是皇亲宗室爵爷,这一楼靠窗子的桌子是丐帮预订的……”
“嗯?”钱青健一听见后半句,火就上来了,他正打算找丐帮算账呢,莫有敌,彭长老,都让他恨得牙痒痒,既然这桌子是丐帮订下的,那还有什么客气的?
他哈哈一笑,对李莫愁说道:“妹子,咱就坐在丐帮的桌子上好了,小二,别啰嗦,挑最好的菜和酒送上来,多说一句,我剁了你!”
小二刚想劝阻,却见巨斧已经悬在了他的头上,登时吓得一溜烟地去了,果真半个字也不再说。
不一会儿,小二已经端了四色冷碟上来,又抱来一坛好酒,钱给李莫愁满上一杯,再给自己的杯子斟满,再看李莫愁时,她正看向街心一个路过的书生,“咳咳,莫愁妹子,哥哥敬你一杯。”
李莫愁回过头来,莞尔一笑,举杯道:“钱大哥,小妹敬你。”
钱青健一口把酒喝干,心想,这阴阳和合散也没个配方,真是愁煞人也。
忽然这酒楼中响起了一声琵琶音,他侧耳去听,随即又是三两声,似是奏者在调试音色,紧接着音节汇聚成流,曲调已成。李莫愁也放下了酒杯,向楼梯处看去。
声音果然是从楼上传来的,而随着琵琶的声音,又有女声唱道: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这女声听起来珠圆玉润,吐字清亮,唱的却是金国诗人元好问十六岁时做出的《摸鱼儿?雁丘词》,此时早已风靡北金南宋的歌台舞榭之间。
楼上一曲歌罢,再无声息,钱青健再看李莫愁时,发现她已经听得痴了。却听见邻桌一老者轻声叹道:“这词儿已经做出十七年了罢,如今听起来却还是如此打动情怀,元好问,若是我大宋才子该多好啊。”
钱青健心说这词曲的年龄倒是与李莫愁相同,可见此曲与她实有莫大的缘分。
只过了片刻,楼上走下来一位歌女,怀中捧着琵琶,站在楼梯口处问道:“各位客官,可有要听曲子的?”
这歌女询问大家,满座客人倒有一多半看向了钱青健这里,这位凶神恶煞般坐在这里,竟是没人敢潇洒出钱。
李莫愁忽然从痴迷中醒来,向那歌女招手道:“这位姐姐请过来说话,我想跟你学这曲儿,不知你可否教我?”
钱青健心中一动,原来记忆中李莫愁经常唱的这歌,竟然是如此学来的。
那歌女立即走了过来,说道:“只不知妹妹你要学多久……”随即歌女看见了钱青健以及杵在桌旁的大斧子,立即住嘴不言了。
钱青健哈哈一笑,掏出一锭大银放在桌上,道:“无妨,先学这一锭银子的,如果不够,我这里还有。”
李莫愁也笑道:“姐姐你再唱一遍,我就差不多啦。”
那歌女依言在他们这桌旁寻了个凳子坐下,拨弄琴弦,再次唱了起来。
又唱了一遍之后,李莫愁道:“就请姐姐你弹琴,我试着唱一遍可好?”
没等那歌女说话,钱青健已经大手一挥:“不行!”
李莫愁诧异道:“为什么不行?”
钱青健指着饭厅里面众人说道:“你唱歌,一曲一万两银子也值了,岂能让这些人听了去?”
忽听一个声音说道:“真是笑话!哪里有这么贵的歌女?我怎么没听说过?”话音才落,一群衣着华丽的乞丐从门外走了进来。
第六七章 打抱不平
为首一人背负七只麻袋,趾高气扬地游目四顾,见到钱青健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立即双眉竖起,想要发作时,却又看见了李莫愁的绝色姿容,不禁眼睛一亮,正待说话时,却被钱青健的一声怒吼吓了一跳。
钱青健只说了一个字:“滚!”
言语虽简,却是声如闷雷,一屋子人倒有一多半都被吓得不轻。
这群衣着光鲜的乞丐登时变了脸色,岂有此理,就算你这粗豪汉子身负武功,又岂能与势力雄厚的丐帮叫板?为首那丐一挽袖子,刚要上前说两句场面话然后动手,却见一碟蚕豆旋转飞来,急忙闪身躲过。
跟在后面的乞丐却未能及时发现,被蚕豆碟子砸在了嘴上,登时见了血,群丐正待喝骂,李莫愁呵呵一笑道:“钱大哥莫要浪费了酒肴。”反手挥出,七道寒光“嗤嗤”闪过,已经封了七名乞丐的哑穴。
那一碟蚕豆也还罢了,这七枚暗器,足以证明此间美女乃是高手,七丐虽然仗势蛮横,却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掉头走了一个干净。
这一幕情景过程虽短,却令满堂食客心生恐惧,一些胆小的客人纷纷结帐走了,另有几桌客人,想是胆子较大,又或是在当地有一定势力,觉得并未招惹这一男一女,便还留在原处继续饮食。
那弹琵琶的女子却吓得浑身发抖,李莫愁笑道:“姐姐莫怕,既然钱大哥不许我唱,那就麻烦姐姐再唱一遍,也就成了。”
那女子怎敢不从,立即又开始唱曲,只是因为心中怕了,已经不似前两遍悠扬动听。
李莫愁听到一半便已不耐,拿起银子递向女子:“罢了,姐姐你走吧,这银子可够唱资?”
那歌女接了银子,连连道谢:“够了,已经太多了,我应该兑换了找您……”
钱青健一摆手道:“免了。”
歌女再次道谢,而后出门而去,伙计又端了四道热菜上来,这酒楼的菜式以豫菜为招牌,溜鱼焙面、红焖羊肉、荷花莲蓬鸡、扒猴头,四道菜兼具鲜香清淡,且色形典雅,令人胃口大开。
李莫愁自打从古墓出来,从未吃过如此丰盛的宴席,每味菜只尝得一尝,便即惊叹动容,赞不绝口。钱青健虽是跟随黄河帮主沙通天大鱼大肉惯了,却也被这地道的河南风味征服了味蕾,两个人箸落如雨,大快朵颐。
钱青健一边吃,一边看着李莫愁微微晕红的花容月貌,越看越是心动,越看越是迷恋,只盼此生能够天天看见她的脸才好。
正吃的痛快时,只听窗外街边有人哭喊,听起来是淮南西路一带的口音:“各位大人,求求你们了,放了她吧……”“滚!再敢纠缠,连你也一并抓了去!”
钱青健循声向窗外看去,只见街上走来一行捕快衙役,押解着一个女子,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口中被人塞了一团麻布,喊不出声来,只有两行泪水不住流过脸颊。
这女子看上去颇具姿色,虽然与李莫愁相比差得甚远,但也算得上是百中无一的美女了。
衙役队伍后面跟着一个男子,看年纪不到二十,身着青色长袍,长袍上遍布脚印,想是被人踹的,男子一边躲闪着差人的大脚,一边苦苦哀求差官。
钱青健看了两眼就没再理会,转过头来继续跟莫愁饮酒吃菜。
这世道就是如此,欺男霸女的事情多了,官差欺压百姓实属正常之举。只要不欺负到自己头上来,谁又能管得了天下万千不平之事?
没有料到的是,这伙官差经过这德馨酒楼时,却拐了进来,一伙人分两桌坐了,被绑女子也被人按在了其中一桌,吆五喝六地要酒点菜。
那青袍男子也跟了进来,哭求道:“大人们,我家小姐真的不是金国的奸细,你们就放了她吧。”
一名衙役大怒站起,抡起带鞘腰刀,劈头盖脸抽去,男子双臂抱住了头脸,被抽得噼啪作响,却是不肯离去,依然苦苦哀求。
六扇门办事,谁会多问?之前厅堂还剩下几桌胆子较大的食客,此时也都视而不见,继续饮食,只有钱青健这桌旁边的那位老者低声询问同桌之人:“这年轻人不是回春医馆里的胡掌柜么?”
“正是此人,听说老掌柜准备招他入赘了。”
“如此说来,这女子是薛掌柜的千金了?”
“八成是,估计又是被安抚使的儿子看中了……”
“嘘,别多说话,以免惹祸上身。”
这边那衙役抽打了半天,有些累了,一脚将青袍男子踹出了门外,这一脚或许是踹中了要害,那青袍男子跌坐门外街头,一时之间挣扎不起。
衙役回头坐下,端起酒杯来开始喝酒,旁边一名腮上生了一撮毛的衙役说道:“你看你累的,这又何苦,不如用铁链锁了省事。”
打人衙役摇头道:“他一个外地人,抓了回去又没人捞他,白白浪费了狱中粮食,此举不妥。”
一撮毛道:“你这人就是一根筋,抓进去饿死他不就得了,哪有浪费粮食一说。”
打人衙役横了一撮毛一眼道:“你才是一根筋,我只是不比你心肠歹毒而已。”
那一撮毛嘿嘿奸笑,目光在厅中踅摸,却突然看见了李莫愁,急忙扯了扯打人衙役道:“看,这里有个更俊的。”
钱青健听了这句话,立即就想动手,不料那打人衙役却喝阻一撮毛道:“你眼睛嘴巴都老实点,没看见那斧子么?衙内只让咱们抓薛家小姐,你别给大伙儿惹麻烦。”
一撮毛刚刚看见了斧子,也看见了钱青健的金刚怒目,吐了吐舌头,就收了目光,老实喝酒。
与军队的兵痞比起来,这些六扇门内的猫猫狗狗胆子小得多,遇见凶横的江湖人物时,六扇门只有低头躲避的份。
钱青健见这伙狗腿子没什么过分的举动,也就熄了动手的念头。李莫愁正吃的香甜,更是不理身旁之事。
这时那青袍男子又从门外挣扎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重入门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家小姐吧,她真的不是金国的奸细。”
那一撮毛喝道:“你家小姐不是奸细?老子看你就是奸细,你是哪里人氏?何时来到信阳的,说!”
“小人家住滁州明光之间,世代务农为生,只因躲避战乱才来到信阳,哪里是奸细了?”
青袍男子说到此处,只听楼上有人喝道:“何人在楼下喧哗?”
就在楼上那人说话的同时,钱青健霍然站起,怒道:“你们这些畜牲!公然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第六八章 侠义之人
钱青健的挺身而出是有原因的。
在那青袍男子自述家住滁州明光之时,钱青健立即想起来一件事情,滁州和明光接壤之地,有个湖泊叫做女山湖。在女山湖畔,有一个风光秀丽的蝴蝶谷
这蝴蝶谷眼下倒也没什么,只是在一百二十三年之后,这蝴蝶谷里面居住了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蝶谷医仙”胡青牛!那么问题来了,这眼下跪地哭求的青年胡掌柜,有没有可能是未来胡医仙的祖上呢?
如果仅仅是依据这些资料,钱青健也不至于果断起身行侠。蝴蝶谷附近姓胡的人有多少不得而知,但总不至于只有眼前的胡掌柜一个。让钱青健果断介入的原因还有一条,就是这被绑的女子姓薛。
姓薛的有什么奇怪?
姓薛的也没什么奇怪,只不过在据此一百二十九年前的河南聚贤庄内,却有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叫做“阎王敌”薛慕华薛神医!薛慕华与他七个师兄弟跟着苏星河在函谷关学艺,家乡却在中原,在被苏星河逐出门墙后,回到老家河南隐居。
胡青牛的医学是祖传的,那么胡青牛的祖上又是如何成就高超医术的?钱青健瞬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信阳的“回春医馆”有可能是薛慕华的后人所开,然而到了这被捉女子这一辈上,薛家没有男丁承继。于是薛家千金招了胡姓青年入赘,从此薛家的医技变成了胡家祖传。
事实是否如同钱青健所想呢?总得把这对男女救下来才能知晓。
写到这里,笔者插一句——或许有读者会疑惑:若是钱青健不穿越到此,不来救下薛家小姐和胡家后生,那么这小姐岂不是被官府权贵掳去了?又怎会嫁给胡家后生呢?那么蝶谷医仙胡青牛的来历岂不是变成虚无了。
笔者会说,这不楼上还有一嗓子叱问嘛,若是钱青健不挺身而出,那么楼上那位也会摆平此事。
书归正传,且说钱青健拎着斧子来到众衙役的身旁,衙役们立即吓得魂飞魄散,酒也不喝了,饭也不吃了,拉起那被绑女子就往外面走。
如果这位薛小姐走了,那还有什么念想?“看斧子!”巨斧贴着薛小姐的胳膊救轮了下去,拉扯薛小姐的衙役立即松手,这么大的斧子,不说剁了,就是砸也能把骨头砸成粉末。
众衙役一哄跑到街心,那一撮毛遥指店内大骂:“哪来的江湖匪类?居然敢劫持嫌犯,有种你就别走!啊…”一道银光闪过,这衙役再也说不出话来。一群人唯恐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没命地逃走了。
酒楼中,那青袍男子喜出望外,登时不再哭泣,口中喊道:“多谢恩公,小人给恩公磕头了。“跪行过来要给钱青健磕头。钱青健一把将他拉起,按到桌边椅子上坐了
李莫愁从桌边起身,来到钱青健身边,伸手取出了薛小姐口中被塞之物,顺手在薛小姐的脸蛋上摸了一把,笑道:“这妹子生得真俊,钱大哥,你这是学段誉救王语嫣啊?”
钱青健一愣,不知道李莫愁这是吃醋了还是打算把他推给其他女子,讪讪笑道:“妹子你开什么玩笑,就是王语嫣本人在此,也不如妹子你漂亮。”
那薛小姐口中被麻布塞的久了,一时之间未能立即说话,带着绑在身上的铁链就要给钱青健跪下。
“莫愁你快拉住她,咱们行侠江湖,仗义解危,无须受人大礼。”钱青健不肯与这女子有授受之亲,只好袖手求助莫愁。
李莫愁却并未伸手,任由那薛小姐跪倒在地。钱青健正感诧异时,却见李莫愁将薛小姐身上缠着的铁链拉出一截置于地面,道:“还请钱大哥剁上一斧子。”
钱青健恍然大悟,抡起斧子往地上剁去,那铁链应声而断。
这并非是大斧子的锋刃可以切金断玉,实是其重量太大,导致切削能力暴增。其理可通买肉的屠户专有的剁骨巨刀。
李莫愁这才将薛小姐拉起,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了。回身看向钱青健问道:“钱大哥你刚才的说话小妹不懂,行侠仗义是什么?”
古墓派出来的弟子,向来不知行侠仗义为何物,听过了《天龙八部》的李莫愁,也没有从删节版的《天龙》中听到什么行侠仗义的例子,她记得的都是些假传讯息、阴谋诡计、坑蒙拐骗、巧取豪夺之事,一言不合、怒而杀人的事例倒是不少,此外给她印象最深的就是段誉一次又一次莫名其妙地去救王语嫣脱险了。
钱青健被李莫愁问的一愣,是啊,行侠仗义是什么?
搜遍脑子里的记忆,大侠为国为民乃是两年后才开始守襄阳的郭靖,时候未到也无法拿来举例。而在此之前,谁的行为可以叫做行侠仗义?
江南七怪自称是侠义道,可是记忆中的七怪除了追杀黑风双煞之外,就是欺负黄河一鬼钱青健了,又做过其它什么侠义之事?朱聪逢人必偷算不算侠义?力挺枯木大师间接帮助段天德窝藏郭靖他妈算不算侠义?这特么也没有行侠仗义的例子啊!
全真七子生平以侠义中人自居,可是他们除了帮助蒙古人征讨西域之外,要么是跟人好勇斗狠,要么就是没头苍蝇一样的找黄药师寻仇,后来就是欺负杨过,奸污小龙女,欺负残疾美女陆无双,摆了天罡北斗阵对付郭靖,放过了霍都一伙妖邪之徒。同样也是乏善可陈。
若是推朔从前,百余年前那帮武林人物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为了胡汉恩仇瞎打乱杀一气,几个贪淫好色之徒受了一个淫*荡的女人指使,助其谋杀亲夫又诬陷好人,把萧峰这么一个为汉人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好青年活活地逼到了辽国做了南院大王。
钱青健想来想去,合着纵观古今,莽莽江湖,行侠仗义的似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且只有今天这一件事。因此循循善诱淳淳教导李莫愁道:“莫愁妹子,你记住了,哥哥我现在做的事情,就叫行侠仗义,哥哥我这样的男人就是侠义之人……”
“好一个侠义之人!一起上来喝一杯如何?”楼梯口有人发话道。
钱青健和李莫愁循声看去,只见楼梯上站着一位中年儒生,白面黑须,年龄不过四旬,正微笑看着钱青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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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章 赵老爵爷(为流沙之殇加更)
钱青健本不欲多事,只想救下这对男女,然后再寻机问问薛小姐是否是神医薛慕华的后人。只是之前店小二也说了,楼上包场的人物身份高、排场大,此际这儒生既然好言相邀,不给个面子就说不过去了。
不巴结权贵,也犯不着专门得罪不是?
钱李二人带着胡薛二位一起来到楼上,楼上的面积与楼下等同,摆设了二十几张桌子,却是空无一人,钱青健以为这人包了整个二楼,总得有些跟班什么的,却是想的差了。
那中年儒生安排店家重整酒菜新席,五个人一起坐在了二楼窗口处的一张桌旁。
中年儒生自报姓名,叫做赵希文。却并不提及家世出身,显得很是低调,与他包场的手笔截然相反。
钱青健等四人也依次道了姓名,胡姓后生名叫胡连平,薛家小姐名叫薛云香。
赵希文道:“两年前内人身体有恙,多亏了薛掌柜诊治,才致药到病除,赵某一直铭记肺腑。刚才只听得楼下喧哗,却未想到是薛家遭受欺凌,却被钱少侠出手相救了,薛小姐,你父亲眼下可好?”
薛云香闻言,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淌了出来,竟是泣不成声,旁边胡连平一脸悲恸说道:“我岳父半月前暴毙于街头,已经收殓安葬了。”
赵希文面露惊容:“怎会如此?是何人加害,可有线索?”
胡连平道:“那信阳县衙中人只说是金国奸细所为,却拿不到疑犯也不去查找旁证。”
赵希文怒道:“信阳县安敢如此办案?”
钱青健插言道:“这般办案还算是好的了,通常都是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再有就是吃了原告吃被告,吃到无人把状告。”
赵希文看了钱青健一眼,摇头道:“钱老弟你偏激了,本朝包拯包大人那样的清官也是有的。”
钱青健笑道:“包大人可曾活到现在?”
赵希文无言以对,只问胡连平道:“你是薛掌柜的赘婿?”
胡连平点头道:“岳父大人原本拟定下月初安排我和云香小姐的婚事,只是……”
钱青健看向胡连平道:“依我看来,你岳父之死,与那衙役绑了薛小姐,必有重大关联,什么金国奸细之说都是欲加之罪,刚才那衙役说是安抚使的公子安排下来的,想必薛小姐也听见了。”
薛云香稍稍止住了哭泣,抽噎道:“应该就是那个坏人了,上个月我去贤隐寺上香许愿,被一个纨绔公子纠缠甚久,后来我弃了轿子徒步逃回家中。”
钱青健点头道:“这就是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薛掌柜临死之前,肯定有人找过他提亲,但是被他拒绝了。之后都是和尚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
薛云香放声大哭道:“我爹死的好惨。”
胡连平抬手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咬牙启齿道:“可恨我不会武艺,不能为小姐报这血海深仇。”
钱青健道:“先不要说报仇的事了,那些官差虽然被我吓跑,但稍后必会卷土重来,你们两个应该想一想如何躲过此劫才是。”
话音方落,窗外一阵人喊马嘶,嘈杂无比,钱青健往窗外看去,说了声:“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来了。”
楼上诸人都往窗外看去,果见大街上人头攒动,拥挤了数百人,个个手持武器,而且街道两头仍有人马往此处汇聚而来。
钱青健仔细看了看,发现围堵在外的还不是一伙人,其中有丐帮、有军队、有官府差役,知道这已经不是单冲着胡薛二人来的了。
李莫愁都有些笑不出来了,道:“这许多人,你我冲杀出去不难,却无法顾及旁人了。”
钱青健摇头道:“我们就守在这二楼跟他们拼了,生死关头,岂能舍弃朋友独自而逃?”
胡薛二人还以为这下面的人都是因为他们而来,被钱青健的豪言壮语感动得泪流满面。
赵希文看着钱青健连连点头,意思是对钱青健的仗义豪情表示认可。只不过他却并无丝毫慌忙表现,看了两眼之后回到桌旁坐了,适逢酒菜刚刚上齐,便招呼道:“来来来,我们慢慢饮酒说话,无须担心外面的人,等他们把人凑齐了,我一并劝他们回去便是。”
钱青健其实并不怎么害怕,因为他见识过李莫愁冰魄银针的群攻之技,再加上他巨斧的碾压能力,突围倒是不成问题。他只是在考虑如何从薛胡二人身上套问出家传医技,行走江湖,艺不压身,学会一手医仙本领,那也是一种另类的无敌。
只是这赵先生为何如此淡定,却令钱青健暗暗纳罕,心说若等外面的人汇聚一处,怕没有千人之多,就是萧峰虚竹段誉三兄弟对抗这么多军士,也要费一些周折,难道这赵希文竟然是超越了王重阳那样的高手不成?
李莫愁也怀着钱青健同样的想法,不知道赵先生有何退敌神技。
三个人举杯邀饮,酒罢用菜,一个赛一个从容,只有胡连平薛云香愁云满面,不肯动箸。
不久之后,楼下楼梯处有人朗声道:“楼上可是赵爵爷用膳?在下信阳团练使……”
“免了,楼上的四个人都是我的家人,并非金国奸细。带着你的人退下吧,还有,看见县衙的差役,告诉他们一并回去,若是我离开时看见你们在此,后果自负。”未等楼下那人说完,赵希文就朗声截断了他的话,竟是不问他姓甚名谁。
“下官告退。”
下一刻,街上传来人马撤离的声音,比来时的动静整齐了许多,也小了许多。
眼见赵希文的威势,钱青健也很是折服。虽然他并不懂得朝廷里文官武将乃至宗室勋贵之间的高低大小,但是只凭眼前一事,已知这赵爵爷身份极高。进而想起一事,就是三十五年后郭襄过生日时,曾有一位赵老爵爷应杨过之邀前往襄阳为郭襄祝寿,难道说,那赵老爵爷竟然就是赵希文?
军队和差人既退,在赵爵爷的劝说下,薛胡二人也就暂时放下了心,跟着大家吃喝了一些,悲伤自是难以消除,但是不吃饭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酒足饭饱之后,赵爵爷说道:“几位不妨到我府上做些盘桓,日后之计,我们慢慢商量如何?”
胡薛二人自不必说,他们眼下可还不敢回到薛家的回春医馆。李莫愁一切行止只看钱青健的,而钱青健不问出《医经》的下落来,是不会离开胡薛两人的。
因此四人一致同意跟随赵爵爷回府叙话,五个人来到楼下之时,发现街上并非所有人都撤离了,此时街头至少有百余名丐帮帮众肃立当场。
赵希文目光一凝,沉声道:”看来各位是想依照武林的规矩办事了,也罢,我就练一练这多年未动的太祖长拳。各位是单独赐教还是打算一起上?“
为首一丐身披八只麻袋,冲着赵希文唱了个肥诺,指着钱青健道:“赵爵爷不要误会,我等丐帮弟子在此,是想问这位好汉讨一个公道。”
第七〇章 太祖长拳
钱青健扫视了一圈,发现这群乞丐都是衣服干净的净衣派弟子,手中兵器也以刀剑居多,并无衣着肮脏的污衣派人物。又见这为首的指向自己,便冷冷一笑,道:“你想讨什么公道?”
那八袋弟子说道:“阁下无缘无故伤我丐帮七名弟子,总该有个说法不是?”
钱青健反问道:“乞丐原本就该沿街乞讨才叫乞丐,可是你们却霸占了酒楼之中的餐桌,不许他人使用,是何道理?”
八代弟子道:“我等丐帮英豪协助大宋官兵保家卫国,与金狗死战,难道不该享有一些优待么?”
钱青健笑道:“老百姓都被你们乞丐挤得没处吃饭了,如此行为也叫保家卫国么?”
“就算你说的有理,难道就可以出手伤人不成?”
“我出手伤人,是因为他们的眼睛太贱……”说到这里,钱青健游目四顾,只见群丐之中尚有两丐盯着李莫愁的胸脯看个没完,登时怒意勃发,说了句:“妹子,你看见那两个贼眉鼠眼的叫花子没有?”
李莫愁咯咯笑道:“看见啦,这种人生了眼睛原本多余。”说话同时衣袖轻拂,“嗤嗤”破空之声响起,几道银光闪过,两声惨呼才响又止,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那两丐的四只眼睛上已经滴出四道血线,当场倒地气绝。
眼球原本是极为柔软之物,冰魄银针射入,自是直贯入脑,不由得两丐不做瞎眼之鬼。
这一下群丐登时大哗,尽皆脸现悲愤,纷纷挺刀舞剑,作势欲扑。
为首八袋那丐将手中一杆细铁杖向李莫愁一指,道:“你这魔女,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今日便要你二人血债血偿!”
钱青健巨斧一挥,挺身挡在李莫愁的身前,朗声说道:“血债血偿可以!只需把你们丐帮之中的女眷都请了来,脱光了衣服让我看一遍,我和我妹子这两条命就还给你,你看如何?”
群丐纷纷叫骂起来,有的说“无耻”,有的说“淫徒”。
钱青健呵呵冷笑,斧指群丐说道:“合着你们丐帮中人看别人家的女子,就不是无耻,就不是淫徒了?”
那八袋弟子把铁杖往地上重重一顿,怒道:“我丐帮弟子若犯帮规,自有帮中长老执法处置,岂能由他人来生杀予夺?”
赵爵爷听得不顺耳了,沉声道:“笑话,按你这么说,你们这些叫花子岂不是连王法都不必讲了?你们怎么不去皇帝的后宫里面奸淫掳掠一番,回头让你们帮中长老来处置便是了。”
八大弟子一愣,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保的也是赵家的大宋。”他终究不敢惹赵爵爷。
赵爵爷踏上一步说道:“你们之间的是非恩怨也不必在我面前争论,今日这几位都是我的客人,你们丐帮若是放他不过,日后不在我当面再寻他们晦气便是,否则便是与赵某为敌了。”
那八袋弟子神色数度变幻,终于一跺脚道:“好,我们就看赵爵爷面子上暂且放这对狗男女一马……”他话尚未说完,却见那大汉巨斧劈了下来,百忙中横了铁杖一挡,只听“嚓”的一声,铁杖已经断为两截。
乞丐吓得亡魂皆冒,急忙来了招“滚地龙”躲开了斧刃。
赵希文伸手一拉钱青健道:“兄弟你也不要再动手了。”
钱青健怒道:“我岂能容他言语不干不净,若是骂我也就罢了,他奶奶雄的还连我妹子一并骂了……”说到此处,钱青健斧指丐帮众人骂道:“你们丐帮才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再敢骂人,老子把你们都剁成狗肉酱。”
他自从遇见李莫愁以来,为了在美女面前表现斯文的一面,已经多日未曾粗口,今日怒极,竟是骂了一个痛快。
那八袋弟子从一旁站起,他接了一斧,已知今日便是打起来也赚不到便宜,恨恨地看了钱青健一眼,也不再多言,一挥手,带着群丐走了一个干干净净。
眼见丐帮众人走远,赵希文拍了拍钱青健的肩膀,道:“你这妹子出手狠辣了一些,还需收敛一些才好,否则,只怕他朝会成为江湖中人的公敌。”
钱青健心说这都够好的了,令武林人士闻风丧胆的赤练神掌和剧毒银针都还没登场呢。他与丐帮一再结仇,也不认为李莫愁杀丐帮弟子有何不对。
几人一同来到了赵希文的府上,赵希文吩咐家人给四位客人安排宿处,他带着钱李二人来到了后院演武场,与钱青健探讨武功。
赵希文和钱青健下场切磋了一番,以三十二式太祖长拳对抗全真掌法。饶是钱青健对全真掌法的领悟境界已经高于全真七子了,也不能在太祖长拳的招式下占些便宜,这自是赵希文的内力更胜钱青健一筹的缘故。
两人斗了一个平手,重回场外歇息,钱青健禁不住感慨:“看来真的是拳法无高低,只看谁来使。”
李莫愁也从二人的对练中悟出了一些门道,就笑着问钱青健:“赵爵爷这一套太祖长拳,便是当初萧峰在聚贤庄打遍天下各路豪杰的拳法吗?”钱青健答道:“正是此拳。”
前几天钱青健给李莫愁讲天龙,为了美化自己的外貌,很是把萧峰生平的几场战斗详加描述,借以突出英雄无敌的魅力,因此李莫愁也记住了聚贤庄之战,赵希文却不知道萧峰是谁,好奇问起,钱青健就把百年前宋辽之间的武林轶事说了,只听得赵希文悠然神往,禁不住感叹:“这等拳法,原是在萧峰那般英雄手中才能打出它的神髓。”
感慨一番过后,赵钱两人恳请李莫愁下场演练一番,李莫愁欣然应允,就表演了一套美女拳法出来。
这拳法每一招都是模拟一位古代美女,将千百年来美女变幻莫测的神韵仪态化入其中,而李莫愁的绝世姿容更不在任何一名美女之下,拳掌舞动之际,直若天仙下凡,把赵钱两人看了个心旷神怡。
李莫愁边打边报出招式名称,在报到“天孙织锦”这招时,钱青健才知道初见之时那两巴掌是怎么挨的。这美女拳法固然舞姿翩跹浑若仙女,而其招式更是完克全真掌法,真不知古墓祖师林朝英琢磨了多久才研创出来。
李莫愁一路拳法打完,赵钱两人由衷喝彩,随后赵希文把太祖长拳的概要传授给了钱青健,钱青健也把全真掌法的精妙之处给赵希文讲解了一番。
第七一章 黑风双煞
如此论武饮酒,宾主俱欢。钱青健等人在赵府已住了三天。
客人里并无既成的夫妻关系,赵府又不缺房子,赵希文就安排这两男两女人均一室,钱青健也不好意思硬要跟李莫愁同宿一屋。
三日来,大家共同餐饮之时,钱青健谈天说地,将话题东引西扯的,也套问出来薛云香的一些事情,原来薛云香的确是薛慕华的四世孙女。
据薛云香自述,她薛氏宗祖原本就是中原人氏,到了曾祖薛慕华之时曾居住在甘州,后来因故回归中原老家,一直住在嵩山附近,在薛云香爷爷少年之时,宋金战乱不已,就又举家迁徙到信阳,一住至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钱青健在给李莫愁和赵希文讲聚贤庄大战的故事时,并未过分描述薛神医的神奇,只说萧峰带着阿朱去找一位江湖郎中。因此当薛云香说起祖上往事之时,赵李胡三人也并未多想,只有钱青健心中暗喜。
然而阎王敌的手段绝对可以响彻武林,为何薛家祖传的神技到了今天却并未在信阳打出名号?这就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去询问了,一时之间,钱青健也寻不到机会单独去问薛云香。
这天夜里,钱青健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忽听窗外有衣袂带风之声,急忙下床,出门查看时,却四周不见人影,他立即去李莫愁的房间察看,却发现李莫愁不在房中,李莫愁外出了!
他只觉得一阵心慌意乱。
他倒不怕李莫愁被人采了花,也不怕李莫愁夜间出行逢人吃亏,以李莫愁的功夫,当今武林能令她吃亏的人不过双手之数。他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在李莫愁把心交给他之前,遇见陆展元。
记忆里没有关于陆展元与李莫愁相逢的时间地点,所以钱青健只想寸步不离地跟随李莫愁,他认为,只需如此形影不离过上一年,记忆中的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可是眼下她出去做什么了呢?钱青健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便也纵身上了房顶,欲出府外找寻。
说来也巧,他刚刚站到房顶,就见到不远处的街上,有两名夜行人施展轻功跑过,他立即跟了过去。
是夜无月风高,天色黑暗朦胧。钱青健在那两名夜行人身后三十余步缀行,也没被发现。那两人在城中街巷中转折迂回,跳入了一座富家宅子后墙。
钱青健在宅院之外略作等候,估计那两人已经进屋了,这才飞身上了宅中的屋顶,使了一式“倒卷珠帘”,上半身探至房檐以下察看。
下面房间里灯火通明,纸窗上影影绰绰映着五六个身影,只听一个声音说道:“找不到帮主,此事就还难办,想那黑风双煞武功高强,以我信阳丐帮一舵之力,想要拿下他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声音听着好熟,哦,想起来了,这居然是彭长老!钱青健确定了说话人的身份,只是,他们要对付黑风双煞,难道陈玄风还没死么?
一个说话夹着些喘息声音说道:“这次虽然没能找到帮助,但是两浙也有几位武林同道答应前来围杀黑风双煞,估计明后天就有脚程快的赶到信阳,也算是不虚此行。”这说话者想是刚才夜行人之一。
钱青健越听越疑惑,只听又一个声音沙哑的人说道:“彭长老,你得来的消息是不是有误啊?那黑风双煞应该接近四十岁了吧?可是按照三天前贵帮弟子口述,怎么可能看上去不到二十岁?而且久闻铜尸铁尸对敌之时都是以掌爪逞凶,何时又多了一柄巨斧出来?”
钱青健顿时明白过来,这彭长老口中所说的黑风双煞却是指他钱青健和李莫愁,只是不知彭长老为何指鹿为马。不过想象一下,如果今后跟李莫愁并肩闯荡江湖,就像陈、梅那般,纵使成为武林公敌,也是足慰平生了。
这沙哑嗓子应该也是没见过黑风双煞的,至少他不知道梅超风有一条厉害的白蟒鞭。
又听彭长老道:“他们的师承武功高绝,驻颜有术也是有可能的,至于那巨斧,想必是铜尸新修炼出来的一门阴毒武功。”
那沙哑嗓子又道:“原来如此,这次贵帮广邀淮南西路武林同道,如今聚集在信阳的好手已经不下百人,便是黑风双煞武功再高,也敌不过这许多高手的围猎,又何必请洪帮主他老人家到场?”
彭长老道:“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如今在信阳城中动手已无可能,官兵不会支持我等,甚至会倒戈相向,而若是在城外伏击,却不知这双煞即将何往,无法确定城南城西还是城北,若是分开了埋伏,就恐怕不是双煞的对手了。”
钱青健听得暗暗吃惊,这彭长老显然是担心他和李莫愁揭露其为完颜洪熙办事的事实,所以预备了一个大陷阱等着他跳进去。
而且彭长老派人邀请高手更早于他和莫愁到达信阳之前,只不知三天前德馨酒楼门口,彭长老为何没有露面,想来也是害怕被揭穿其本来面目吧。
再听下去,屋中诸人纷纷发言,竟有七八名之多,钱青健搞不清楚这些人的武功高低,但从彭长老说话的语气态度上来看,至少也有三四人是可以与丐帮九袋长老平起平坐的。
这样的七八个人聚在一起,钱青健没有把握突袭杀掉彭长老。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会儿,只听彭长老说道:“咱们的计谋分两方面实施,一方面暗中监视赵爵爷府,另一方面,大部分高手人在城南村镇埋伏,万一那双煞从城东或城北离开,只需安排几个心机灵活之人,前往告知双煞,就说前方有蒙古兵犯境,双煞应该不会去跟蒙古兵死磕……”
听到这里,钱青健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计谋。忽然又想,李莫愁既然没来这里,又会去哪?他悄悄离开了这座宅院,在夜色中一阵疾奔,回到了爵爷府。
再看李莫愁房间时,发现她依然未归,钱青健索性就想,此时正是询问薛云香的一个大好时机。就到了薛云香房间轻轻敲窗。
很快薛云香就推开了窗子,看见站在窗口的是钱青健时,微微吃惊,却又脸上一红。
钱青健不给她多想的时间,压低了嗓子单刀直入道:“你想不想学武功报仇?”薛云香低声说道:“当然想,钱大哥你肯教我吗?”
钱青健道:“只需你把祖上的医术教给我,我就可以教给你武功。”
薛云香道:“原来钱大哥想要学医,钱大哥对小妹恩重如山,就是不教武功给我,我也愿意帮助钱大哥做事的,我家的医术一脉单传,传人都是记在脑子里的,不如我给钱大哥写出来……”
钱青健道:“那倒不必,你只需给我背诵一遍即可,能记多少,是我自己的本事。”
薛云香道:“那好,钱大哥你进屋来吧,小妹这就背给你听。”
第七二章 行侠仗义(为不错爱侣加更)
钱青健心头狂喜,立即从窗子跳进了室内,薛云香把窗户落下,也不掌灯,就开始给钱青健背诵医经。
薛云香足足背诵了一个时辰,才把医经背过了一遍,钱青健已经一字不落地记在心中,已是对薛家的医技叹服之至,这等岐黄之道,当真可称为“阎王敌”,丝毫不为过誉。
随后他问起疑惑已久之事,薛云香说,薛家祖上有严训传下,要求薛家后辈不可医治武功造成的内外伤患,并且预言,一旦医治此等伤患,必将家破人亡。
钱青健恍然大悟,这就难怪薛家在当世籍籍无名了。
细思起来,这乱世之中,医道一途真的前景堪忧。显示出医术高超的医者,要么被朝廷网罗了去,然后遭受同行的排挤陷害下场凄惨;要么被武林人士奉为上宾,最终也必将因为治谁没治谁等纠纷死于非命。
综观记忆中的薛慕华、胡青牛、平一指、乃至最后的毒手药王以及程灵素,就没一个能得善终的。或许张无忌是唯一的例外,因为他武功高强,天下无敌,所以能够保全自己,然而记忆中张无忌婚后生活如何,却也是未知之谜。
若是因此就认为薛慕华的遗训明智吧,却又不然。正是由于薛家隐瞒了能够治疗武林人物跌打损伤这一大强项,导致了薛家的家境平平,终于因为生了一个漂亮女儿出来而招致灭门之祸。
由此看来,在这个时代里,想要苟活于世,对每个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医经既已获取,就该传授武学了。只是在这黑灯瞎火的房间里,薛云香背诵医经,不耽误钱青健记忆。但若是钱青健传授武功给薛云香,这样的环境显然不行。
钱青健表示,明天将会请求李莫愁传给薛云香一路美女拳法,若是李莫愁限于师门严规不肯传授,那么他就把全真武学传于薛云香。
嘱咐了薛云香休息,钱青健出得门来,深吸了一口拂晓之前的空气,却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急忙四处察看,却发现脚下不知被谁扔了一个包袱,打开看时,里面赫然是几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什么情况?
钱青健懵了,不过他第一反应还是要去李莫愁的房间看一看,毕竟,如果李莫愁还没回来,那么他就需要再次出去寻找。
这一次推窗,他看见李莫愁的床上隐约躺了一个人,“莫愁,你回来了?”
“嗯。”李莫愁应了一声,似是不想多话。
这态度不对啊!若是往常,李莫愁就会跳下床来,走到窗边来说话的。钱青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又问道:“你出去做什么了?”
李莫愁道:“我把安抚使一家都杀了。”
“为什么?”钱青健大惊。
“行侠仗义啊,替云香妹子报仇。”
钱青健呆住了,没想到他那天粉饰自己的“行侠仗义”被李莫愁学去了,这妹子真的是一张白纸一般,怎么教她就怎么学。他沉默半晌,才问道:“包袱里的那些人头是你带回来的?”
“嗯,钱大哥,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虽然觉得李莫愁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是人头这样扔在爵爷府的院子里如何能行?钱青健只好道了声安,匆匆去处理人头。
拂晓之前,正是最黑暗的时刻,街头巷尾并无行人。他拎着一包袱人头出了爵爷府,沿街奔行,忽然想起来一个好主意,就绕了个圈子跑到了彭长老等人聚集的那所宅子,将包袱扔在了门口,又左右看了下,见四周无人,又绕了一个圈子返回。
到了爵爷府外时,他没有立即进院子,而是围着爵爷府绕了一圈,发现在大门正对着的那条街上,有几个露宿街头的污衣丐,知道这是丐帮派来的盯梢之人了,钱青健也不去惊动他们,又绕回到爵爷府后院进入。
天亮后,钱青健等李莫愁和胡薛两人都起床后,找到了赵希文告辞,胡薛两人尚且不知大仇得报,只不过两人早已商量好,要离开信阳回到滁州老家隐居,正好跟钱李二人同行,这也是一早就商量好了的。
薛云香的母亲早年给守城的宋军做饭,在一次宋金交锋中,被金兵的投石车砸死。所以薛云香也没了什么牵挂,如此正好也免了胡连平赘婿的尴尬,宋代赘婿的社会地位实在是太低了。
赵希文诚恳挽留未果,便指派了一辆马车给胡薛乘坐,另挑选了两匹骏马送给了钱李两人,然后他带了两名亲随骑了三匹骏马,准备亲自送四人出城。
临行前,李莫愁因为未曾学过骑射之术,况且她的衣裙也不适合骑乘,就跟薛云香一同坐进了马车,把一匹骏马让给了胡连平。钱青健暗暗好笑,心知李莫愁此时不学骑马,怕是终生都只骑驴,而且姿势还是偏骑。
五马一车出得府来,却见满街都是披挂整齐的宋兵,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另有骑兵小队沿街奔驰。
赵希文吩咐亲随去问了一下,才知道是安抚使府出了大事,阖府上下一百七十三口,无一活命,而且安抚使夫妻和儿子儿媳都被人割了脑袋去,直到早晨有下属求见才发现这桩惨案。如今团练使和县衙都在全力搜捕凶犯。
赵希文听了之后微微动容,却没多说什么,沿街驰出一段之后,才对钱青健说道:“安抚使父子或许死有余辜,可是其他妻妾仆从何过之有?这下手也未免太过凶残了。”
钱青健尴尬地点了点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在他看来,李莫愁做的事,与他亲手做的也没什么不同,不足向他人分辩。
赵希文见钱青健不说话,心中已然有数,他向来不与江湖人物来往,与钱青健相交,实是因为薛胡遭遇之巧合,然而之后连续体会到钱李二人的狠辣之处,此时已经存了疏远之念。只不过也不至于为了安抚使那种赃官与钱李反目。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看见有大队军士押解着七八名武林人物迎面走来,被押解的人还在呼喊“冤枉!我们整夜都没离开宅子!”钱青健定睛看去,那被押在头里的一人白胡子翘翘,不是彭长老是谁?
钱青健骑在马上笑眯眯地看着彭长老,在即将擦肩而过时,还冲着彭长老挥了挥手。把个彭长老气得差点晕过去。
来到成门前,发现城门已经封锁,不许任何人出城,但是有赵爵爷亲自相送,守城的将官安敢不放行。众人出得城来,行至城东一里时,赵希文拱手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钱兄弟一路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钱青健知道赵希文已经寒了心,朋友之间的规劝,只有一次,赵爵爷既然已经劝过李莫愁下手收敛些,紧接着又发生如此灭门事件,分明是把朋友的忠告当成了耳旁风。
钱青健正待拱手道谢再道别,却见城中追出一彪骑兵来,为首一名武将喊着:“爵爷莫要放走了凶手。县衙已然寻到罪证。”
赵希文瞪了钱青健一眼,怒道:“还不快走?我须无法替你多挡一刻。”
“赵爵爷,此恩我钱青健必来报答,驾!”钱青健一马当先,领着胡连平和马车向东驰去。
第七三章 躺枪冠英
一口气跑出来十里路,回头看不见追兵,又沿着大路绕过了一座小山后,钱青健稍稍勒控马缰,喊了声“行了,可以歇歇马了。”
马车夫和胡连平也都放缓了马速,钱青健控马来到马车旁边,道:“莫愁,你是不是在安抚使府中使用冰魄银针了?”
“是啊,有两个护院武师功夫不弱,如果用剑,我怕他们喊出来。”
钱青健明白了,后面追兵所说的“找到了罪证”,指的就是冰魄银针。有冰魄银针为证,他给彭长老栽赃就半点用处也没了,相反的,彭长老一伙人肯定会据此指证李莫愁,反倒加快了官方弄清真相的速度。
不过,就算彭长老一伙没有被抓去审问,县衙里那个一撮毛也是可以想到银针的主人的。
沉默了一会儿,钱青健才道:“莫愁,咱们杀人,应该只杀冒犯你我之人,不该牵连无辜的。”
车厢里李莫愁回道:“如果因为不杀无辜者,反倒把咱们自己陷入危境呢,我们又该怎么办?”
钱青健无言以对,他早知道李莫愁会有此一问,然而他却无法回答。总不成告诉李莫愁——“在这种情况下,就留着所有仇人的命,不杀了。”——这句话就算可以说出来,钱青健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如何去教育李莫愁?那种面对逼死父母的仇人不报仇,反过来还给他们治病,这等宽博胸怀,怕是只有张无忌才有。
事实上,如果让李莫愁按照记忆中的故事里去发展,那么赤练仙子的一生,若不是心狠手辣、杀伐果断,恐怕早就被正道人士给诛杀了。
杀人的时候总要留出一群通风报讯的,不是找死么?
杀人之时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这样的人物如果走邪道,怕是三天都活不下去。
所以钱青健只好无言。
两马一车又往前走了一段,迎面驰来一匹快马,马上乘客看见这两马一车,立即勒马减速,缓缓驰到钱青健等人的面前抱拳道:“两位兄台请了,在下有一事相询,不知此处距离信阳城尚有路途几何?”
钱青健打量来人,只见他二十来岁年纪,容貌俊朗,一身熟罗长袍,背负一柄长剑,更显英姿勃发,听口音是江南官话,与郭靖黄蓉口音相近,登时心中一凛,抱拳道:“陆庄主可是为了围杀黑风双煞而来?”
这青年闻言一愣,面现困惑之色,仿佛是在极力回想,说道:“兄台如何认得在下?在下正是应了丐帮朋友相邀,前来剿灭双煞的,我怎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兄台……”
钱青健哈哈大笑,下得马来,说道:“陆庄主,我等得你好苦,我们这边借一步说话。”
青年见钱青健热情,便也翻身下马,任由钱青健搂住了肩头,向路旁树丛走去。胡连平以为钱大哥遇见了熟人,便也下了马,原地活动手脚,李莫愁和薛云香下车一解颠簸之苦。
钱青健搂着青年来到路边树后,搭在青年肩头的手掌暴涨,滑落在青年的陶道穴上内力一吐,青年应掌而倒,钱青健顺手抽出了青年身背的长剑,嘿嘿狞笑道:“陆展元啊陆展元,老天有眼,让你撞在了我的手上!”
那青年俯身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疼得声音都走了调:“且莫动手!我是陆…冠英!”
此话一出,钱青健登时懵了,“嗯?奶奶个熊!怎么会是你?”
“为何不会是……”陆冠英被钱青健这一铁掌击中要穴,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焚烧一般,再也坚持不住,疼得晕了过去。
钱青健脑子一阵混乱,想道:“不对呀!陆冠英不该待在太湖陆家庄么?”
记忆里再过几天,郭靖和黄蓉就会做客太湖陆家庄,而陆冠英会在同期掌毙三师兄马青雄,而后带领太湖众寨主,在水上伏击杨康的兵马,生擒杨康。
他跑到这里来,若不即时返回,那么过几日靖蓉两人到陆家庄,岂不是没有陆冠英的什么事了?
钱青健想不明白了。
钱青健想不明白的是,由于他被魂穿的缘故,不可避免地引起了蝴蝶效应,这个时代的江湖上的人和事,已经因为钱青健的改变而改变了许多,只是暂时还没有影响到更重要的人物、也没有影响到更重要的大事而已。
陆冠英赶往信阳,就是钱青健带来的蝴蝶效应。如果钱青健没有被魂穿,那么此时钱青健还会跟沈青刚、吴青烈在一起,陪着完颜洪烈在江南一带活动呢。同时在南阳襄阳这一带,因为钱青健不会去救柯玉容,所以彭长老也不会为了对付钱青健而四处邀集好手,更不会遇到李莫愁并催眠了她。
彭长老原本也不知道李莫愁被救一事,在他发布召集令时,他认为钱青健是跟柯玉容在一起的,所以就捏造了黑风双煞的信息,这也是为了增加江湖人物的畏惧,争取在江湖人物见到钱青健时,不由分说便下死手。却不料被他歪打正着,钱青健果然带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来到信阳。
如果没有彭长老邀集武林同道,陆冠英自然就不会前来了。
钱青健想不明白这些,却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陆展元是用刀的,不用剑!若不是他认定了陆冠英不会出现在此地,他也不至于把这么明显的诧异忽略掉。
打错人了,这得救啊!好在他刚刚学习了薛神医的医经,知道如何治疗这种掌力震伤脏腑的伤患,当即点了陆冠英的几处穴道,控制住伤势不再恶化,只需到前方集镇抓几副药给他服了,伤势当可渐渐复原。
正当他准备扛起陆冠英返回时,却听见了薛云香和胡连平的惊呼,听起来两人已经惊恐至极:“蛇!蛇!”李莫愁的声音也略有恐慌:“怎么会有这许多蛇?”只听嗤嗤连响,想是李莫愁在发银针。
钱青健顾不得再管陆冠英,提剑跑回路边,却见从路的北面上坡上,不计其数的毒蛇蜿蜒游了下来,最前方的蛇已经被李莫愁用冰魄神针钉死了几十条,而后面的蛇群却依然前赴后继。
钱青健大惊失色,喊道:“莫愁,你们快往东面跑,这蛇杀不光的!”他一边喊一边跑到了路上。
东面已经有百十条蛇爬上了路面,马匹都已经怯步不前,钱青健冲着路面上的蛇群就冲了过去,有过襄阳剑冢的经验,钱青健最不怕的就是蛇。
钱青健不怕蛇,蛇却怕他,只是他所到之处,蛇群纷纷避之不迭。
李莫愁见状大喜,手舞宝剑,斩了几条挨近马车的毒蛇,将薛云香推入马车,再护着马车往钱青健这边跑,胡连平也已经打者两匹马冲出了毒蛇的包围。只剩下陆冠英骑来的那匹马,被毒蛇缠在了四蹄之上,凄厉嘶鸣。
就在马车即将冲出险境,李莫愁准备上车之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杀了我的蛇,还想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