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三章 取经未成
卓千悦提起在蜇鹿那一夜的晚宴,钱青健是能够理解卓千悦的感受的。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论当事人男女在事后如何辩解,人们也总会认定这对男女在单独相处期间的暧昧。
毕竟在那个时代里没有现代的录影手段,所以一旦男女两人独处,就不必再解释彼此之间的清白了,解释了也没人肯信。
这就好比半个多月以前,钱青健以靖蓉同处一室为由,向黄药师委婉提出悔婚一事是同样的道理。
没有道理可以证明郭靖黄蓉在一起就一定会以礼相守,当然也就没有道理可以表明钱青健和卓千悦的那一夜并无逾越。
所以钱青健还是觉得对不起卓千悦的。
若是当初死活不去蜇鹿,若是当初去了却不吃饭,立即走出来,若是当初饮酒吃菜的同时没有答应卓千悦的任何请求,今天他就不会有这样的愧疚。
然而,对于之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来说,这世间一个“若是”都不存在。
若是卓千悦只把话说到此处,那么钱青健还可以瞒天过海地蒙混过去。同样地,因为没有“若是”,所以当卓千悦说出了钱青健和慕容世家混在一起的时候,问题的性质就变了。
这矛盾从未婚妻对未婚夫生活作风的问题转换到了是友是敌的问题。是友还好说,是敌,两人面对的就是你死我活的对决了。
所以钱青健立即矢口否认,他不相信卓千悦本人或者是她的手下能够潜入到临安的济国公府里面去,所以一定要先否认掉,然后再套问卓千悦知道的事情有多少,再徐图对策。
钱青健是真的不想跟卓千悦动手。本来就对不起人家,再把人家打伤甚至打死而后夺路而逃,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是,他被卓千悦吸干了内力然后杀死,这个结果就更加无法接受了,钱青健可不是因为愧疚就会引颈受屠的性格。
钱青健的另一行为准则是——“我有错,实在骗不过去了,我也可以承认,但是我拒绝付出代价,我拒绝接受处罚。”
卓千悦自然不会任由钱青健诡辩,她明确说道:“你以为你否认就有用么?跟你一起去皇宫的还有一个堂主和六名香主,虎头陀不知所踪了且不管他,钱不图替你办事也不说他,可是你别忘了,还有五名香主都活着呢!”
钱青健立即就明白了,那五位香主,也就是柯隐农、过九牛、邓元茂、公冶栋和风天啸五个人里面,有人看见了明教帮助自己的实况。
但是他们能确定帮自己的人一定是明教的人么?那一夜,周伯通,欧阳锋,灵智上人等武林高手都在皇宫之内,而且最终救出自己的是钱不图,所以钱青健认为,可以赌一下那五位香主没看清。
于是他疾言厉色地辩解道:“谁说的?你把他找来,我跟他对质!这不是扯淡么?我们一起在皇宫里遇见了敌人高手,我掩护他们先撤,结果我差点死了,被一个叫欧阳锋的给救了,然后钱不图背负着我跟着欧阳锋一群人离开了皇宫!怎么就成了慕容世家的人了呢?你告诉我谁说的?老子救了他们,他们还要背后中伤老子,老子弄死这个忘恩负义之徒!”
这话喊的声音很大,相信门外的钱不图能够听见。这个谎言,是钱青健的最后一赌,如果赌输了,那就是不想翻脸也要翻脸了。
所幸的是,他赌对了。
这五名香主,原本就是卓千悦的安插在帮内的“眼睛”,虽然武功谋略都不足以担当堂主的位子,但是却对卓千悦极为忠诚。
钱青健在皇宫中断后,当那一批刺客返身帮忙搭救,阻拦了那“红衣女人”那一刻,五位香主恰好越出宫墙,也看见了这一段。
事实上五位香主也无法确定这些突然出现在宫中的此刻到底是不是慕容世家的人。当然,如果那一夜从外面潜入皇宫的,除了长乐帮的八个人之外只有一伙人,那么这批刺客就是慕容世家无疑。
五位香主是基于上述想法推断出来了这个结果,这个结果表明钱副帮主和慕容世家可能会有联系。
至于后来慕容菡等人带着背负着钱青健的钱不图离开皇宫,他们可是要嫁祸给史弥远的,回往济国公府的一行人又岂能被人盯梢跟踪?
所以,一切都只能是怀疑。当然,这个怀疑的程度有些深,而且不太容易被打消。但是怀疑再深也只能是怀疑,这也是卓千悦未带任何随从就来到还施水阁的原因——如果她认定钱青健是敌人,她就不会这样做了,哪怕她认为自己的武功超过钱青健,也不会冒这个险,钱青健毕竟是一招打跑公孙止的牛人!
看见钱青健如此理直气壮地喊冤,卓千悦也犹豫了。“或许,他说的是真的?”她在江湖上混,虽然要求帮众不得参与江湖争斗,但是也不至于不知道欧阳锋是谁,因此她问道:“你怎么证明?”
钱青健道:“这个我无法证明,欧阳锋和黄药师还有洪七公之间混战了好多天。皇宫那夜跟欧阳锋在一起的人现在都死了,如今只剩欧阳锋自己,我是没本事把西毒带到你面前的,你派帮众找到欧阳锋问问那一夜的事情好了,不过欧阳锋这人未必会回答你的问题,你得具备跟他对话的资格才行。”
卓千悦想了想,说道:“先不说这些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钱青健外满搞女人也好,不务正业也好,说话不兑现也好,毕竟还是长乐帮的台柱子,长乐帮用人之际,不能把人往外面推。卓千悦今天原本就打算敲打敲打他,再督促他加把劲的,并无其它想法。
钱青健一听心里就有底了,这是想诈我来着。幸亏冒险赌了一把,好歹算是赌赢了,不过还是要抓紧离开才好,否则夜长了梦多,再翻脸时想走也走不掉了。
于是说道:“这么多年你在中原都找不到慕容家,我打算带着李玉秋和钱不图去西夏境内找一找慕容世家的老巢,李玉秋家是银州的,认识那边的路。”
卓千悦撇嘴道:“我看你是想跟李玉秋阴阳调和才是真的,那措曼玛美呢?你是不是也要让她跟着,帮你认一认吐蕃的路?”
钱青健心想:“这次《长春功》是拿不出来了,只好留措曼玛美在这里,住在这间房子里对秘籍也是个保险。今后确定了卓千悦在苏州之外的某地时,甚至直接把卓千悦骗出去,然后再来带措曼玛美离开。这样也显得自己不会脱离长乐帮。”便道:“带那么多人干什么?措曼玛美我不带。”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吵吵嚷嚷,显是有多人回到了参合庄内,七嘴八舌地说着打架的事情,钱青健和卓千悦走了出来,看见对面猛虎堂的小岛上帮众云集,有人还在喊着:“快准备酒席……”
“好嘞,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今天这架打得痛快,丐帮高手都被咱们给打死了!必须庆祝!”
“嘘!帮主在还施水阁站着呢……”
一片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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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奇哉蛇毒
卓千悦被手下帮众的胡作非为气坏了。
她原本以为钱青健上一次不告而别,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此一来她的手下已经没有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便杀鸡取卵,将养了多年的侍女的内力全部吸了,连李玉秋和措曼玛美这两个钱青健的“女人”也没放过。
她功力大成之后开始凡事亲力亲为,亲自主持帮中的各项要务。镇江长乐帮总舵的兴建,原本是虎头陀的猛虎堂负责的,现在她也要亲自去察看督管。
她却没有料到,在她这个帮主经常外出之后,长乐帮的下属帮众都已放了羊。今日她带领柯隐农回到帮中,却得知钱副帮主回来了,所以没有如同往常一样首先通知各个香主前来议事,而是立刻赶到了还施水阁责问钱青健。这就造成了帮内徒众大部分不知道帮主回来的消息。
然后她就看见了这一幕,她为了对付慕容世家而组建的长乐帮,居然为了调戏妇女跟丐帮发生了冲突,还打死了丐帮一个高手。
法不责众。那个嚷嚷着置办酒席的帮众被她上了家法,一百皮鞭打得身上皮开肉绽。虽然这帮众说那个丐帮高手只是被大伙追上打断了手脚和肋骨,但是这样的伤势还能活得了吗?人人都知那乞丐必死无疑,长乐帮与丐帮的大仇已成。
趁着卓千悦气急败坏地严正帮规,钱青健带着钱不图和李玉秋请辞,要即刻离开长乐帮。嗯,此时不走,夜长梦多。
卓千悦有心想要告诉钱青健她并未杀死那个之江客栈里的女人,但是在她满脸杀气训斥帮众的场合下,钱副帮主提出要出去为本帮办事,这种事就无法当众宣之于口,而且她也不想再给帮众留下一个没有钱青健她就一事无成的印象,所以也就没去送钱青健出庄。
她并不知道钱青健跟华筝的关系是如何的,只道他们是一对情侣,或者是野鸳鸯。她也不会知道,钱青健其实并不如何在乎华筝的生死——认为这个女人不该被杀,和在乎这个女人的生死福祸是两码事。
傍晚时分,钱青健三人来到了苏州城,打算从城北离开,北上渡过长江再折而向西,却在城内发现了一群丐帮帮众。
“江东蛇王”黎生率领的丐帮帮众,正在一条小巷的巷口围成一堆。
黎生等人也发现了钱长老的大驾,立即上前问候。钱青健发现乞丐们原来是在围观一名倒在地上的乞丐,正是今天自己从程瑶迦的船上扔出来的那一位。
看见钱青健的目光,黎生解释道:“这人冒充丐帮弟子,近日在苏州附近祸害了许多良家妇女,这不,我带人来为民除害,为丐帮正名,却发现他已经被人打碎了一身骨头,活不成了。”
钱青健走到了这名假丐帮弟子的身边看了看,随口应道:“原来他不是丐帮的,这人的武功不比你弱啊老黎,知道是什么来历么?”
黎生摇头道:“属下不知,不管他是什么来历,死了也就算了。”
这次,钱青健是在最近的距离下观察这个乞丐,他想要弄明白心中的两个疑问。
从河边观斗时,他就有着两个疑问,第一是乞丐的白驼山武功从何学来?第二是乞丐夺路而逃时吼的那一嗓子,声音很有些熟悉。
虽然钱青健不是一个无论事情巨细都很好奇的男人,但是既然赶上了,他也想仔细看看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到底是谁。
就在黎生回答钱青健询问的同时,那乞丐极其微弱也是极其虚弱的说了一句:“大哥,救我。”
这一句,钱青健几乎立即就想起了这乞丐是谁,这特么是杨康啊!带着北京味儿的汉白话,钱青健认识的人物里,唯有杨康一个。
杨康和郭靖不同。
郭靖的汉话是跟母亲李萍学的,后来七个师父又都是嘉兴口音,所以郭靖是典型的江南口音。他读书识字汉字是朱聪教的,朱聪虽然学问不浅,但是在柯镇恶的好胜心驱使之下,也只粗略教了教郭靖了事。开玩笑,学武的时间也嫌不够多呢,又哪有工夫去学汉语言文学?所以黄蓉和陆乘风吟诗作赋时郭靖半句也听不懂。
而杨康则是从小饱读诗书,就是在大海上黄药师被灵智所骗,痛哭后悲吟的那首曹植的《行女哀辞》,杨康也是能背诵的。
完颜洪烈从小培养杨康的汉学知识,曾经请了几位饱学宿儒作为西席,专教杨康汉家文化,只为了他日侵占宋朝江山时,他父子可以登基为帝并代代相传。近年来金国出使宋朝,完颜洪烈也举荐杨康成为金国特使,代表金主接受宋朝君臣的阿谀献媚。
所以杨康不仅颇富才学,而且口音也是京幾口音。钱青健一听便知。
钱青健吃了一惊之后,随即恍然,那夜他和黄药师以及郭靖分三路追寻欧阳锋和黄蓉的踪迹,唯独没有人往东北方向来找,而苏州正是在嘉兴的东北方,想来杨康就是挑拣了这一方向逃离了嘉兴。
既然遇见了杨康,而杨康也开口求救了,他这结拜大哥若是见死不救,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杨康不是谭处端,杨康跟钱青健无怨无仇,而且还一度对钱青健恭敬有加。虽然钱青健时刻提防杨康为了利益捅他一刀,但是今天既然偶遇,就说明杨康命不该绝,救他一命也当顺手为之。
所以钱青健立即挥手驱散了黎生等人,“这人是我朋友,我要带走他,你们该忙啥就去忙吧。”
黎生心说钱长老怎么还有这样的朋友?不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可是既然钱长老如此说了,黎生也不敢违抗,随即带人撤离。
钱青健命钱不图去雇了一辆马车,把杨康放在了车上,喂了杨康一粒九转熊蛇丸,出了苏州城北,直至三十里外的土地庙才停下,让钱不图用沿途取贮的清水给杨康洗了一下,又用黑玉断续膏给杨康的断骨处接合了,这才询问杨康是怎么回事。
杨康吃了逍遥派神药后精神大好,把他近来的遭遇讲了出来。
原来,在铁枪庙中,黄蓉揭露了杨康之后,杨康立即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以欧阳锋的功夫和黄蓉的智慧,他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狡辩也无法过关。
他打了黄蓉一记九阴白骨爪之后,反被软猬甲扎伤了手,毒素导致的麻痒令他极度惊恐,并且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中毒的迹象。随后听黄蓉说他是第三条中毒的鲨鱼,欧阳锋听不懂,黄蓉又给欧阳锋解释时,杨康立即想起了被蛇咬过的南希仁的模样。
而当欧阳锋狂傲自负地说出中了他喂养的异蛇之毒必死无疑时,杨康是真的极度惊恐加上假的模仿南希仁中毒的模样,只盼欧阳锋不再对他追加一击。至于想咬完颜洪烈,那是装出来的六亲不认,抓沙通天那一爪却是实打实的想要杀人以证明自己是真的神志不清了。
人类在面临死亡的情况下,都有着极强的求生心里,杨康也不知道自己中了毒能活多久,他只渴盼装疯卖傻甚至装死拖延到生机出现,并且渴盼能遇见钱青健这位医坛圣手。
黄药师的呼唤是杨康噩运的转机,铁枪庙中一行人纷纷逃走之后,与沙通天撕咬在一起的杨康,再次施展九阴白骨爪彻底杀死了沙通天,然后逃亡南湖西岸,想要寻找钱青健。
钱青健分析,杨康应该是被黄药师后来的啸声和呼唤声吓得偏离了路线,等到他做啸回答黄药师时,杨康已经听不见两人的啸声了。
再往后,杨康在嘉兴找不到钱青健,却被每天雇了市井混混的柯瞎子吓得不敢留在嘉兴,思来想去之后就跑到了苏州暂避。
令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的是,自己明明中了欧阳锋的蛇毒,却在未经任何治疗的情况下迟迟未死。不仅没有死,而且还越活越精神,同时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种力大无穷的感觉,对女人的**也变得极强,每天都必须干上五六次才能度过,否则便会欲*火焚身,有生不如死之感。
因此他在苏州很是祸害了一些良家妇女。青楼他是进不去了,身上没带多少银子不说,有银子没身份,青楼上的姑娘们不会让他进去就干,吟诗作赋再吹拉弹唱的,他可等不起。
他不敢露出本来面目,只好污了自己的脸,抢了一身农家的衣服换了,再任由身上肮脏,让人多看他一眼也会感到厌恶。祸害女子难免会遭到追杀,在与人冲突时,他也不敢使用九阴白骨爪这项招牌武功。只能使用去桃花岛之前跟欧阳锋学会的神驼雪山掌,使用这路掌法打死人不会留下五个手指孔。
因为他知道,欧阳锋只要知道了他还没死,那么他就是躲到了天涯海角也难逃欧阳锋的追杀。就是完颜洪烈也保护不了他的生命,除非他现在就是金国的皇帝才能得到足够的保护,但是那显然不可能。
他依然渴望遇见钱青健,因为他虽然暂时没死,却不知道终究会不会死,更有钱青健曾经说过的花柳病没有治疗,如果不治疗花柳病,钱青健给出的期限是最多撑十年,杨康可不想只活十年就死。
听完了杨康的讲述,钱青健也就明白了前因后果。事实上,由于他的改变,导致了杨康险死还生。
欧阳锋的蛇毒是毒不死杨康的。欧阳锋最初蛇杖上的两条异蛇是最毒的,鲨鱼中毒都是当场暴毙。这两条蛇却在六月底随着蛇船的沉没淹死在大海之中,蛇杖也丢了。
后来在七月初七牛家村,欧阳锋打死了谭处端又被黄药师追杀时,他尚且没有蛇杖也没有新的异蛇,再后来,钱青健猜测欧阳锋是用了某种引蛇的秘法在浙江一带找到了两条新的异蛇又打铸了新的蛇杖,但是这种异蛇未经培育,毒性也不甚大,所以才导致他在桃花岛用蛇咬了南希仁后,南希仁可以一直撑到郭靖黄蓉返岛时才死。
这种程度的蛇毒,经过南希仁拍在黄蓉的软猬甲上之后,又减轻了少许,再经过多日直到八月十五的半夜,杨康从软猬甲上中毒,这时的毒性已经毒不死杨康了。
因为杨康喝过郭靖和钱青健的血(详见本书第111章“桃园三结义”),当时郭靖放了多半海碗的血,都被杨康捏着鼻子喝了进去。而这种血液是可以抵御蛇毒的。
这也算是天理循环了,杨康虽然在皇宫里捅了郭靖一刀,但是郭靖始终就没想过报仇,也不想和杨康为敌,一心只想把杨康领到正路上来。结果他实实在在的半碗血,反救了杨康这一次。但是归根结底这笔功劳还要算在钱青健的头上,因为若不是有了钱青健的加入,郭靖和杨康的双人结拜是不会歃血的。
然而杨康喝的血毕竟不如郭靖曾经喝那条腹蛇的多,更不如钱青健喝过的多,所以蛇毒还是在杨康的体内起了作用。这作用虽不致命,却改变了杨康的身体机能,力大无穷是一样,犹如南希仁临死前的大力。性亢奋是另一样,蛇性本淫,淫毒混入了杨康的血液之中,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钱青健想明白了这些,给杨康治完了伤,把了脉,又检查了一下杨康的体表,惊奇地发现,杨康中了蛇毒之后,那花柳病的体表病征奇迹般的衰退了。
奇哉,蛇毒!这以毒攻毒反而把花柳病之毒给克掉了,这倒是省了钱青健的一番手脚。在钱青健把这个喜讯告诉杨康之后,杨康很是不好意思地问钱青健:“大哥,我这每天必须找女人的毛病能不能治?”
钱青健沉吟了片刻才道:“过了这么久,这蛇毒已经融入到了你的血液之中,治是能治的,有两个法子。”
杨康喜道:“太好了!这毛病太耽误事了,每天至少要有六个时辰做这事,若是遇到的女子好看些还好,若是遇到难看又肮脏的,来不及挑选可就痛苦了。”
钱青健笑道:“你先别急着说好,这两个法子你未必能够接受,第一个法子很简单,把你下面那话儿割了,也就是所谓的‘引刀自宫’,变成阉人你自然没了这个苦恼……”
“这个不行!”杨康大急,心说这事儿虽然穆念慈很是冷淡,但不等于天下女子都像穆念慈一样死板啊,总得找个美貌而又床上放荡些的小妾才是。
“第二个方法么,是找一个跟你血液相同的人,把你的血放干净,换上他的血,只是这个法子很是危险,稍有不慎,你和换血之人都得死。”
“啊?”杨康张大了嘴再也合不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还是算了吧,可是,这就得麻烦大哥你帮小弟找一个女人了。”
钱青健看了看身边的李玉秋道:“我这兄弟可是金枝玉叶,那啥,你愿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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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五章 恩怨情仇
话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这句话是流传于三秦大地上的一句民谣。其中“米脂的婆姨”,说的是米脂这个地方出来的女子个顶个的貌美如花。东汉末年,素有“闭月”之称的美女貂蝉,就是出自米脂。
李玉秋也是米脂人。在李玉秋所处的这个时代,米脂叫做银州。
几年前,欧阳克曾经携带大量的金银珠宝去了银州,将当时号称银州第二美女的李玉秋聘为姬妾。
欧阳克去晚了一步,没能见到银州的第一美女。银州的第一美女也姓李,是李玉秋的姐姐,叫做李玉春。李玉春早一年被西夏的皇帝选了去,当了贵妃。
所以说李玉秋的容貌还是很美的,虽然比不上能令钱青健心动的那几位,却也是极为接近了。
虽然欧阳克的为人很是淫邪,但是欧阳克看女人的眼光不容小觑。
现在钱青健要把李玉秋配给杨康。
之所以说是“配”给而不是“送”给,是因为钱青健从来没把李玉秋当成自己的人,他觉得他不占有李玉秋的一丝一毫,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不是自己的东西,就谈不上“送”。
这不是一种高尚的品质使然,而是钱青健给自己选妻妾只认原装,虽然到现在他一个妻妾都没有,但是这个原则不能放弃。
或许这种行为也可以叫做撮合,就好比他刻意留在伏牛山三天,给钱不图和柯玉容创造就会一样。
钱青健不是童男子,他是过来人,他知道女孩一旦成为女人,对男女之事食髓知味之后,也是非常渴望的,需要有男人来满足。
总不能就这么闲着一副美丽的身体一辈子吧?
李玉秋跟随钱青健的时候很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起居,出于感谢,他询问了一下李玉秋的意见,正好杨康也急需一个女人,钱青健觉得杨康这种情况下,应该不至于追求原装货,毕竟杨康也是常玩青楼的。
李玉秋的回答却很坚定:“我不愿意。”
在李玉秋的心里,早就把自己当成了钱青健的女人,总盼着有一天钱青健突然解渴了就收了自己,可是钱青健曾经明确告诉过她和措曼玛美,那一天永远都不可能有,让她们今后好自为之。
今天这个征询突然之极,她没有半点心理准备。
若说这小王爷完颜康,她在中都北京也是跟随欧阳克见过的,不说杨康的家世,只说杨康的人才武功,也足以吸引李玉秋委身事之。
但是这突然之间就让她表示同意,李玉秋开不了这个口。
钱青健也懒得观察李玉秋究竟是口是心非,还是真的看不上杨康,既然她拒绝了,那么就只能用想别的法子:“兄弟,不是我不帮你,实因此行山高路远,而且为兄不愿被他人掌握行踪,所以不能再找其他女子来陪你,只能用针灸的法子先控制一下。”
杨康现在躺在马车厢内动弹不得,钱青健说啥他都只能接受:“好,大哥,你怎么安排都行。”
“嗯,玉秋你来负责这两天喂他饮食,两天后他就能自理了。”这种伺候人的事情必须是女人来做的,总让钱不图去做就不合适了,何况钱不图还得赶车。
忙完这些,三人上车,继续前行。
这辆马车厢的空间不小,地上横放了杨康,在杨康肚子上还能摆一张矮木桌,钱青健和李玉秋分坐在矮木桌的两旁,只是双腿要注意收拢或者盘在臀下,否则就要踩在杨康身上了。
“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杨康担心被欧阳锋遇见,所以忍不住问了出来。
“白驼山,咱们去欧阳锋的老家。玉秋你知道路,对吧?”钱青健有意吓唬杨康。
“我知道的。”李玉秋回答。
“啊?大哥,能不能不去啊?”杨康都快哭了。
钱青健更加恶作剧道:“怕什么?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你不知道么?话说从前有两个武林高手,一个叫李秋水,一个叫天山童……”
旅途寂寞,钱青健给三个人讲起了天山童姥藏在西夏皇宫智斗李秋水的故事,听得三个人聚精会神、身临其境。
讲完这一段,三个人都说这故事跟真的一样,钱青健说这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事情罢了。他没对李玉秋说的是,那天山童姥的师父逍遥子还被你伺候过呢。
钱不图和李玉秋表示还想听,钱青健却没了讲故事的兴趣了,他只有给李莫愁讲故事的兴趣,也只给李莫愁讲过大段的故事,却没收到任何效果,直接扑街了。
马车厢内外沉默了一阵,杨康才忽然说道:“去白驼山庄还真的是个好办法!”
钱青健不置可否道:“你过两天就身体复原了,再过一个月就能恢复武功了,你真想一直跟着我啊?”白驼山也在昆仑山系的边缘,钱青健说去白驼山倒不是纯粹拿杨康开心,却没想到杨康竟然跟定了他。
杨康道:“当然,今后我就跟着大哥你了,有事兄弟替你跑个腿也是好的。”欧阳锋一天不死,杨康就不敢以本来面目招摇过市。他知道钱青健和欧阳锋有死仇,所以跟在钱青健身边,要么能够战胜欧阳锋,要么就能躲开欧阳锋,实在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选择了。
钱青健只好默然不语,杨康托庇在自己身前,自己总不能把他赶走,难道就带着他去昆仑山的明教么?
杨康见钱青健不说话,又道:“大哥,咱去白驼山也好,去别处也罢,可千万不能让黄蓉知道啊,若是她知道了,保不齐还得想法害我性命,嗯,还有郭靖,你也别告诉郭靖我在哪,他什么都不瞒着黄蓉的阿嚏……阿……阿嚏!”
杨康说着说着就打了好几个喷嚏,原本渐趋平复的全身伤处也都跟着疼了起来,骂道:“这谁在背后念叨我呢?”
………………
在杨康打喷嚏的同时,嘉兴铁枪庙后,遍地都是死鸦的枯骨,一座刚刚堆起的坟头前面,郭靖一边跪拜,一边祝道:“三弟,你若念我今日葬你之情,须当佑我找到蓉儿,以补你生前之过。”
郭靖这二十多天以来,策红马,携双雕,到处探访,找遍了东南诸多城县。问遍了当地的丐帮以及武林同道,黄蓉的音讯竟是半点俱无。他又寻思着去找和黄蓉一起时的旧游之地,同样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在到达归云庄时,发现庄子已烧成一片白地,不知陆乘风、陆冠英父子遭了什么劫难。
想到当初和大哥钱青健、黄药师以及大师父柯镇恶说好,找不到黄蓉就在一个月后到嘉兴告诉柯镇恶一声这个约定,他就赶回了嘉兴,想起义弟杨康的尸骨还在庙前曝晒,便来葬了这具白骨。
与柯镇恶通气之后,郭靖离开嘉兴又找了半年。
这半年中,汗血宝马的骏蹄踏遍了大江南北,中都、汴梁、临安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全真教,丐帮也都帮助他打听,可是黄蓉依然杳无音讯。不仅找不到黄蓉,就是黄药师和大哥钱青健,也都没了音讯。
这一天郭靖辗转行至山东境内,但见沿途十室九空,路上行人纷纷逃难,都说蒙古与金兵交战,金兵溃败,退下来的残兵奸淫掳掠,无所不为。他又行了三日,越向北行,越是疮痍满目,心想兵凶战危,最苦的还是百姓。
几天后来到了济水之畔,路遇一股金国溃兵祸害村庄,于是怒而杀之。杀到半途之际,追赶金国溃兵的蒙古骑兵已经到来,跟郭靖同时对金兵展开了围杀,没多久,就把这股金兵杀了一个干干净净。
蒙古兵杀完了金兵,又要祸害百姓,郭靖正欲阻拦时,忽然有人认出了他,喊了声“金刀驸马!”众蒙古兵纷纷下马拜伏于地,立时有人骑了快马去禀报,不多时,远远有蹄声骤骤,驰来几名骑士,“郭靖安答,你在哪里?”却是托雷到了。
托雷、哲别、博尔忽、博尔术四人跟郭靖热情拥抱,互道别后之情。
拖雷说起北**务,郭靖才知别来年余,成吉思汗指挥蒙古铁蹄东征西伐,所向披靡,拓地无数。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四个王子、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四杰,都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之前数月拖雷与木华黎统兵攻打金国,出东数场大战,将金兵打得一溃千里。金国余兵集于潼关,闭关坚守,不敢出战。但是数月前木华黎却被人行刺,割了首级而去。
郭靖闻言大惊,他与木华黎一向交好,小时候,木华黎也曾对他一家也是颇有照料,怎么会出这种事呢?忙问托雷行刺者是谁,托雷一脸愤恨地说道:“便是你那大哥钱青健!”
郭靖顿时惊呆,木华黎惹了我大哥什么事情?这风马牛不相及啊!只听托雷又道:“那钱青健伙同几个西夏武士,不知以什么手段迷倒了军营之中的数千军士,而后长驱直入,直至中军,将木华黎元帅捉了去,逃离之时,抛下了木华黎的尸体,却已经没了头颅。”
说来说去,托雷也不知道钱青健为何跟西夏武士一伙偷营刺杀木华黎。郭靖虎目含泪,却不知应该如何对待这场恩仇。
托雷引郭靖回到军中住了数日,说起华筝,托雷把郭靖好一顿埋怨,说自从当日他们在临安等候你,华筝每夜必定醉酒,还有一夜彻夜未归客栈,不知是不是去找你了。郭靖表示没有。
托雷说第二天华筝回到自己房间后闭门不出,再问也是不说。后来哲别去同福客栈寻找你,你却不告而别,不得已他和华筝、哲别、博尔忽只好自回大漠,从此便受命于父汗出来征战,再没有跟妹子华筝联系。
郭靖对华筝心怀愧疚,也不敢接话。
这一天忽有快马传来急讯,成吉思汗召集诸王众将,大会漠北。拖雷不敢怠慢,将令旗交了副将,连夜北上。郭靖想念母亲,当下与拖雷同行。此一去,郭靖遂成蒙古西军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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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 喜当爹…
南宋嘉定十七年,金正大元年,西夏乾定二年,同为蒙古太祖十九年,四月,蒙太祖成吉思汗于斡难河畔金帐聚将,商议征伐大计。
此时蒙古大军主伐金国,但潼关迟迟未下。一向被蒙古征服而攀附于蒙古共同伐金的西夏已有不臣之心,年初时曾有西夏武士伙同宋人钱青健偷营刺杀了木华黎,令蒙古诸部哀声一片,成吉思汗震怒非常,发布巨额悬赏令,追缉钱青健未果。
而今金国又遣赵王完颜洪烈出使花剌子模,说服花剌子模国王摩柯末反蒙,将成吉思汗派去的使者胡子烧光了。蒙古武士的胡子是他们的尊严,碰一下都是莫大的侮辱,何况是被人烧光?所以在这些使者返回时,成吉思汗暴怒如狂,誓灭花剌子模。
蒙古人不怕天下皆敌,但攻伐须有先后,分兵亦需筹措,因此成吉思汗聚将问计。
郭靖和托雷及时赶回了大汗金帐,成吉思汗看见了郭靖心下颇喜。
郭靖上前跪下请罪,说道:“大汗命我去割金国完颜洪烈的脑袋,但数次相见,都给他逃了,甘受大汗责罚。”
成吉思汗笑道:“小鹰长大了,终有一天会抓到狐狸,我罚你作甚?你来得正好,我日前已经派出多路人手南下找你。”
当下众将商议大计,众说纷纭,最后托雷献计道:“金兵坚守潼关,可邀大宋出兵夹击,同时着令宋朝举国通缉杀害木华黎元帅的凶手钱青健;花剌子模辱我使节,可派哲别领一路大军前往征讨;西夏国力已竭,若灭花剌子模,回师再征西夏,指日可破;去年儿臣出使宋朝时,发现宋朝武人一向游离于江湖,不服朝廷管辖,那钱青健尤为桀骜,视宋朝兵将为鸡狗,因此儿臣举荐郭靖前往缉拿,与宋朝官兵双管齐下,郭靖安答武功高绝,可胜此任。”
成吉思汗捋须点头,道:“此计有条有理,很好……”
郭靖大急,大汗有若再生父母、托雷是他安达、木华黎是他好友不假,可是钱青健也是他结义大哥,不说他能不能打得过钱青健,只说让他去对付钱青健就很犯难。幸而他有足够的借口拒绝此议,因此打断成吉思汗的话说道:“大汗,那完颜洪烈是孩儿不共戴天的仇人,孩儿愿请命随军征讨花剌子模,同时报得父仇。那钱青健一时杳无踪迹,只怕早已隐匿于江湖之中,不如等他露出行踪之后再去追缉。”
成吉思汗思之,觉得郭靖的说法也是很有道理,便即点头道:“也好,哲别就依旧跟随托雷攻克潼关。那花剌子模号称有精兵百万,我瞧六七十万总是有的。咱们却只有二十万兵,还得留下几万打金狗。十五万人敌他七十万,郭靖,你说能胜么?”
郭靖于战阵攻伐之事全然不懂,但年少气盛,向来不避艰难,听大汗垂询,昂然道:“能胜!”
成吉思汗叫道:“定然能胜!那天我说过要当你是亲生儿子一般相待,铁木真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忘记!本来我已派出人手去找你回来与华筝成亲的,可恨这金狗和花剌子模不识时务,这样也好,你且随我西征,捉了摩诃末和完颜洪烈,立了功劳再回来和我女儿成亲。”
郭靖闻言一愣,他只惦记母亲才跟托雷回来,却没想到这门亲事已经到了眼前,他立即想起黄蓉生死未卜,自己若在蒙古入赘成亲,岂不是很对不起黄蓉。可是大汗当着帐内蒙古诸王众将之面慷慨号令,又怎容他一再打断违拗?一时之间,他尴尬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成吉思汗见郭靖涨红了脸,还以为他是热血上涌又或是幸福激动所致,也不在意,接着说道:“听闻宋朝多有修仙求道之士可以使人长生,郭靖,这是不是真的?”
成吉思汗忽出此言,是因他突然想起:“我年纪也老了,这次出征,能活着回来吗?要是我在战场上死去,四个儿子争做大汗,岂不吵得天翻地覆?难道我就不能始终不死么?”
古往今来,任是战无不胜、无所畏惧的大英雄,或是权倾天下、文成武德之帝王,待到精力渐衰,想到不免老死之时,心中总也不禁有栗栗之感,更是渴求长生之法。
郭靖道:“长生成仙,孩儿不知真假,若说练气吐纳,延年益寿,那确是有的。”
成吉思汗大喜,道:“你识得有这等人么?快去找一个来见我。”
郭靖道:“这等有道之士,随便征召,他是决计不来的。”
成吉思汗道:“不错,我派一个大官,去礼聘他北来。你说该去请谁?”
郭靖心想:“天下玄门正宗,当属全真派。全真六子中丘道长武功最高,又最好事,或许能请得动。”当下说了长春子丘处机的名字。
成吉思汗大喜,当即召书记进来,将情由说了,命他草诏。又派了汉人近侍刘仲禄前往终南相请。同时派了一路使臣前往宋朝,协议夹击潼关以及捉拿钱青健两事。大会直开到晚间才散。
郭靖辞出金帐,暮色苍茫中走向母亲的居处,半路上却有一蒙古女兵挡在前方,见郭靖走来,盈盈施礼道:“金刀驸马,华筝公主请你到她帐中一叙。”
郭靖心想,回来这一次,总是避不开华筝的,去见上一面也好,去年七月中旬在临安自己和蓉儿不辞而别,也该去表示一下歉意。
到得华筝帐外,那女兵却不进入,只为郭靖挑起了门帘,郭靖喊了声“华筝妹子,我来啦。”便走了进去,身后门帘随即落下。
帐中尚未掌灯,郭靖只觉眼前一片昏暗,忽然一个沉重臃肿的身躯扑到了他的怀里,郭靖大惊,正欲施展蒙古摔跤之技将来人摔出时,只听见怀中人喊了声:“郭靖哥哥,你可回来啦。”不是华筝是谁?
郭靖一阵茫然,时隔九个月,华筝怎么长得如此壮硕了?
急忙把华筝轻轻推离一些,上下打量,只见华筝胸下肚腹高高隆起,郭靖就是再傻、再没经验,从小到大也是见过孕妇的,知道华筝这是怀孕的身材,而且已近临产了,脑子里顿时懵圈,这,这是咋搞的?
幽暗的光线中,华筝的一双眼睛闪烁着喜悦的神采,娇声道:“郭靖哥哥,你快要当爸爸啦。”(未完待续。)
第二五七章 决不负人
郭靖的脑子是真的不够用了。
他原本就是愚鲁木讷之人,从小到大,又没有任何男女之事的经验,即便与黄蓉朝夕相处了近半年,却从未越雷池一步,这固然是因为他不懂如何逾越,更由于黄蓉同样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但是华筝这句话他是能听懂的,当下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回荡:“难道说,只要男女双方约定了婚配,到了时候女子就会自动怀孕生产么?”
话说,如果这事换了钱青健是郭靖,那么肯定得问一问华筝,我特么什么时候跟你做这事儿了?谁搞大你的肚子你找谁去,让我当什么爹?当然,如果此际站在帐篷里的是钱青健本人,华筝也认定钱青健是孩子的爹的话,钱青健也是无话可说的。
可问题是华筝在当初酒醉的情况下被彭长老催眠了,不论是谁上了她,她都会把对方当成是自己最理想的那个男人——郭靖。
直到她第二天醒来时,她都认为是跟郭靖做了夫妻之事,少女初为人妇,哪里还会去找掌柜的询问那间客房是谁定的?头晕晕的又羞答答的只躲回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晚就启程回蒙古了。
事后回想起来,自是郭靖趁她醉酒,把她领去了那个房间,除非是郭靖这样做,托雷和哲别他们才不至于阻拦。
而托雷和哲别当晚被胖长老点了穴道,后来被博尔忽抱回了各自的客房,却以为是突发急症,事后回到蒙古,找了些蒙古大夫诊断,也没能诊断出来什么疾病。他们只看见了华筝离席而去,却不知华筝去了哪里,都认为华筝是去同福客栈找郭靖了,再后来,托雷也曾想问问华筝这事,但是华筝闭口不言的态度,让托雷打消了刨根问底的想法。
这件事的误会就如此形成了,却没有人知道这是个误会,也没有人想去追究这件事情。
这一刻,在华筝的帐篷里,华筝见郭靖呆呆的,只道他是高兴得傻了,就把帐内的烛火点燃了,又过来拉了郭靖的手,指着堆了半帐篷的物品说道:“看,这些都是父汗为我准备的嫁妆,本来说只要你一回来就立刻成亲的,可是刚刚我听说你要跟父汗去征讨花剌子模,这下可能要等孩子出生以后才能成亲了。”
蒙古人没有汉人那么多规矩,这事若是搁在宋朝百姓身上,女子未婚先孕已经可以去死了,但是在蒙古却没谁来追究,只要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就没什么大问题。当然,如果是被敌对势力掠去受孕的,那也是整个部落甚至是整个民族的耻辱。
郭靖被华筝吓得一哆嗦,挣脱了华筝的手,脑子里急速回想:“是不是拉手也能导致怀孕?不对,我拉了蓉儿的手那么多次,也没见蓉儿怀孕,不行,这事得赶紧去问问妈妈。”
这种事情,郭靖只能去问他的妈妈李萍,母亲的重要性在此际彰显出来,除了妈妈之外,这种事是不能对任何人去问、去说的。
于是郭靖脱口说道:“华筝妹子,我都一年多没见娘了,我先回去看看娘亲。”
华筝心想郭靖一向孝顺,急着去看婆婆也是合情合理,便欣然同意道:“正该如此,我陪你一起去看她老人家。”
郭靖连连摇手道:“不用不用,我……呃……”他怎能允许华筝听见自己的隐秘,却一时之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郭靖从小就跟华筝在一起玩耍,不论到哪里,不论做何事,都不避忌华筝的。
华筝微微有些失望,却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念头,不忍拂了郭靖的意思,就道:“等我跟你成亲之后,我就忘了是成吉思汗的女儿,我只是郭靖的妻子。你要打我骂我,你尽管打骂。别为了想到我爹爹是大汗,你就委屈了自己……你现在不愿我跟着你去看妈妈,我也不强求,你去吧。”
郭靖只觉胸中一酸,热血上涌,道:“妹子,你待我真好,只可惜我配不上你。”
华筝道:“怎么配不上?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除了我爹爹,谁也及不上你。我的四位哥哥,连你的一半也没有。”
郭靖呆了半晌,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只喃喃道:“那我先去看妈妈了。”
华筝微笑点头,双手抚在腹部,满脸都是幸福和满足。
郭靖不忍再看,扭头出了帐篷,来到母亲帐中,只见帐篷内堆得满满都是金银珠宝各类财物,李萍看到儿子回来,喜悦道:“我听说你回来了,正等着你呢。”
见郭靖呆呆傻傻的看着那些东西,李萍又道:“这些都是大汗赏赐给你的,还有一千户奴隶,一百斤黄金,五百头牛,二千头羊,让咱们家用这些迎娶华筝公主,外面还有好几十个帐篷都装满了各个部落可汗的礼物呢。”
华筝是成吉思汗的嫡生幼女,掌上明珠,成吉思汗对她的疼爱程度,远胜她四位哥哥。此时蒙古国势隆盛,成吉思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各族诸汗听得大汗嫁女,自是纷纷来贺,那几十个帐篷里堆满的可不是普通金银,那都是珍稀异宝。
李萍见儿子还是不说话,只道他是幸福的傻了,就走过来拉着郭靖的手埋怨道:“你这孩子也真莽撞,华筝公主就去临安找你一次,你就把人家给弄怀上了,这若是放在咱们大宋朝,你和华筝都要受到万人唾骂,活命都活不成的……”
郭靖急道:“娘,我正要问你这事,这华筝的肚子是怎么大起来的?”
李萍脸一红,啐了一口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正经了,我还要问你怎么把人家闺女肚子搞大的呢。”
郭靖急得满脸是汗,抓住了母亲的手,说道:“娘,你告诉我,女人要怎样才会怀孕的?”
李萍也看出来事情有异,诧道:“这还用问?当然是一起睡觉才会生出孩子来。”
郭靖又迷茫了,“我跟蓉儿一起睡过很多次,怎么也没见蓉儿怀孕生孩子?”
李萍大惊失色道:“蓉儿是谁啊?”说了这句,急忙跑到帐篷外看了看,眼见四下无人,才回到帐内,掩紧了帐帘,压低声音道:“你在外面还有女人相好?这话可说不得啊,若是被大汗知道了,咱娘俩谁都活不了。”
在李萍想来,若是成吉思汗没有许配华筝给郭靖,又或若是没有最近婚事消息的散播,更重要的,若是华筝没有怀孕,那么郭靖在外面另有新欢还没什么问题,但是按照眼下的情况,若是被人得知郭靖在外面已经有了女人,而且是一起睡觉的,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郭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就把他和黄蓉之间的相识相爱跟母亲说了,又告诉母亲最近一年来他没有跟华筝一起睡过觉,也未曾有过任何亲近举动,李萍听完之后,目瞪口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照郭靖所言,华筝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别人的,可是华筝既然跟别人成就了好事,却无人得知,人人都道华筝肚子里的孩子是郭靖的,如果这事捅出去,谁会相信自己母子?
不但没人相信,反而会立即招来灭顶之灾,大汗的宝贝女儿,是可以睡了不认账的么?就算你真的没睡,人家就说你睡了,你敢说不是么?过了一会儿,李萍又细细问了郭靖与华筝见面的前后细节,猜测了半天,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萍欲哭无泪,更是茫然无措,勤劳勇敢的中国传统妇女在这种问题面前,从来都是听从丈夫的主张的,而若是没有了丈夫,便要听从儿子的见解,于是她低声问道:“靖儿,这事你准备怎么办?”
郭靖都急得快哭了,道:“孩儿也不知应该如何,正要请教娘亲。”
李萍叹了口气,说道:“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汗对我母子恩重如山,我们如何能够相负?那蓉儿,唉,为娘虽未见过那孩子,想来也是万般的惹人怜爱。”
郭靖忽道:“娘,如果我爹活着,他会怎样对待此事?”
李萍想了想,摇头道:“娘也不知,但是娘知道你爹他一生宁愿自己受苦,却决不肯有负他人。”
郭靖听了这话,心意渐渐笃定,流下泪水说道:“娘,孩儿是这样打算,如果今后找到了蓉儿,她也平安无事,孩儿就娶了华筝妹子,她腹中的孩子就当是咱郭家的孩子,若是蓉儿有个三长两短,还请娘亲原谅孩儿不孝,孩儿定会一死以谢蓉儿……”
“那怎么行?”李萍纵是再如何夫丧从子,也不能任由郭靖轻生,登时表示反对。
郭靖垂泪道:“娘亲你有所不知,若是蓉儿不在了,她的爹爹黄药师也不会容孩儿活在世上的,孩儿一生愧对蓉儿,何不自己了断?如此对华筝妹子也是一番交代,也成全了咱郭家不曾负人之名。”
李萍知道郭靖此言有理,但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早年丧夫,中年丧子的悲惨命运,一时语塞,只拉着郭靖的手一起流泪。
过了许久,李萍才道;“不论如何,这蒙古的地方,为娘是不能待下去了,待你随同大汗西征,为娘便说要去为你父亲上坟扫墓,回到临安牛家村去等你,为娘不会拿走这里的一针一线,再也不回这蒙古来了。你若是西征归来,不论你如何处理这事,你都须设法回到临安去见为娘一面。”
郭靖点头道:“可惜孩儿无法护送娘亲回去,这一路兵荒马乱,娘亲如何行得?”
李萍道:“为娘这般年纪,又生得丑陋,只需身无财富,又怕得甚来……只是,你若是西征归来依然未能找到蓉儿,又不肯和华筝成亲,这事你如何向大汗交待?”
郭靖道:“我实话实说好了,如果大汗要杀我的头,我就冲出去。总归是要先找到蓉儿的下落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说到这里,郭靖忽然听见帐外有沉重的脚步声,心中一凛,出得帐来,果见华筝已经走到了门外。
“郭靖哥哥,你跟妈妈说完话没有?我来喊你们去吃饭。”
看着华筝纯真无邪的笑容,郭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她为何会怀了别人的孩子来跟自己成亲,再也忍耐不住,问道:“华筝妹子,在临安时,你住了哪家客栈?”
华筝不知郭靖为何问这事,但有问必答是妻子的本分,道:“之江客栈。怎么了?”
郭靖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问道:“有谁去那间客栈找过你么?”
刚才母亲也曾帮他分析,华筝在临安没有任何熟人,但是按照孕期来推算,华筝受孕的时候必定是在南下那一来一回之间。托雷是华筝的亲哥哥自然不必怀疑,莫非是哲别和博尔忽其中之一?
若说是这两位,郭靖也是不信的,哲别、博尔忽都与他相交莫逆,尤其是哲别,还是他弓箭的师父,而除了这两人之外,除非还有人去过华筝的客栈,才有可能导致此事,但是这话很难直接询问。
华筝疑惑道:“没有呀,只有你去过一晚。”
郭靖心说我什么时候去过之江客栈了?我连之江客栈在哪都不知道,他心中发急,却不知嘴上该如何继续套话,一不小心,就直接忽略了过程说了结果:“华筝妹子,我就是西征归来,也暂时不能跟你结婚。”
此言一出,郭、华两人四目交视,突然都似泥塑木雕一般,郭靖被自己的实话悔呆了。华筝却是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郭靖咬牙道:“妹子,我对不起你!我不能跟你成亲。”
华筝急道:“我做错了甚么事吗?还是我哪里不好?”
郭靖叫道:“不,不,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是谁错了,想来想去,定然是我错了。”当下将黄蓉与他之间的根由一事不瞒的说了。待说到黄蓉被欧阳锋擒去、自己寻她大半年不见诸般经过,华筝听他说得动情,也不禁掉下泪来。
郭靖道:“妹子,你忘了我罢,我西征过后非去找她不可。”
华筝流泪道:“你找到她之后,还来瞧我不瞧?还有咱们的孩子,就算我忘了你,可是孩子怎么办?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郭靖心说为何你一定要说这是咱们的孩子呢?可是却不便反驳,只好避开孩子的话题说道:“若是她平安无恙,我定然北归。若是你不嫌弃我,仍然要我,我就跟你成亲,决无反悔。”
华筝用手背抹了一把泪水,缓缓道:“你不用这么说,你知道我是永远想嫁给你的。你去找她罢,找十年,找二十年,只要我活着,我总是在这草原上等你。”
这番话实心实意,任谁也能看出华筝不是作伪,郭靖自然也能感受得到,他心情激动,说道:“是的,找十年,找二十年,我总是要去找她。找十年,找二十年,我总时时刻刻记得你在这草原上等我。”
华筝跃起身来,投入郭靖怀里,放声大哭。郭靖轻轻抱着她,眼圈儿也自红了。两人相偎相倚,更不说话,均知事已如此,若再多言,徒惹伤心。
李萍站在帐内,听到此处,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这桩谜案,是谁也说不清了。
一个月后,郭靖随大军行军扎营之际,帐外忽有亲兵说道:“丐帮鲁有脚求见。”
郭靖急忙出来,看见外面草原上站了足有上千的叫花子,挤满了军帐之间,当先三人,正是鲁有脚和简、梁二长老。不由得奇道:“你们找到了黄帮主的消息么?”
鲁有脚摇头道:“没有,我们只听说官人你准备西征,特来帐下效命。”
郭靖更奇道:“你们怎么得知?”
鲁有脚道:“本帮弟子得知大汗派人去请全真丘道长,因此得知。”
郭靖想起一事,随即大喜,立即跟鲁有脚低声安排,让丐帮弟子去蒙古斡难河畔护送母亲回临安。
鲁有脚领命安排妥当后,与郭靖说起近来武林中发生的一些事情,汇报了洪老帮主的康复情况,说洪七公近来武功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了,又犯了馋瘾,离开丐帮不知去哪找好吃的去了。
郭靖听说恩师无事,心中略有欣慰,最近多半年来,他的噩运一桩紧连着一桩,实在是没什么好消息可以听见。洪七公康复这事,总算是第一个好消息。
他随后又想起成吉思汗悬赏钱青健一事,禁不住又开始为钱青健担忧,便问鲁有脚是否知道钱长老的下落。
鲁有脚道:“去年岁末,本帮弟子看见钱长老带了一辆马车,从苏州镇江一带过了长江,而后径直往西去了,后来听说今年年初的时候,钱长老在潼关杀了蒙古一个元帅,再往后就没了他的消息。”
郭靖纳闷道:“这钱大哥怎么总喜欢带一辆马车到处游玩呢?上一次带的是恩师七公,不知这次带的又是谁,你们知道么?”
鲁有脚也想起之前黄蓉安排丐帮弟子伏击洪七公马车一事,便也忍俊道:“这次真的不知道是谁,不过,不论是谁,咱们也不敢伏击了,钱长老办事一向高深莫测,除非他主动招呼,否则能离他远些,就还是远些为妙。”
郭靖想起他大哥钱青健的为人,凡是算计钱青健的,最后都会落得个灰头土脸,就是蓉儿那般聪明智慧之人也不例外。想到这里,他也笑了,这是他近半年以来第一次在脸上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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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 悲酥清风
有道是:天数难测、造化弄人。
由于彭长老的好色,钱青健的复仇,在临安之江客栈中,钱青健阴差阳错地让华筝受了孕。这一事件引发的后果并不简单。并非只有郭靖的情感婚姻受到了剧烈影响,更重要的一个后果是,这件事间接导致了郭靖母亲的提前回归。
如果按照钱青健记忆里固有的剧情发展下去,那么在未来的一年多时间以后,郭靖的母亲李萍将会被成吉思汗逼得自杀而死。但是今世由于华筝怀孕却不是郭靖的种,郭靖的母亲提前回归了宋朝境内,这是否可以认为是钱青健救了郭靖母亲一命?
如果郭靖也能知道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那么,在母亲被成吉思汗逼死和喜当爹这两件事之中必选一样,郭靖会怎么选?郭靖当然宁可选择喜当爹,也要保住母亲的生命。
可是事实上郭靖不可能知道未来,所以即使钱青健救了李萍这一命,也没人会承他这个人情。
其实钱青健这样间接救过的人远非李萍一个。梅超风这是明摆着的一条命不算,还有裘千丈和杨康这两条命,也是钱青健间接救的。
裘千丈是因为郭靖黄蓉没有去铁掌山盗武穆遗书,所以他也就失去了抓大雕腿,再被大雕啄落山涧的机会。而靖蓉没去盗书,自然是钱青健扭转了事情的发展轨迹。
钱青健救杨康并不是在苏州救杨康于奄奄一息那一次,真正的救命,是在钱青健的主导和参与下,导致杨康喝了郭靖的血。如果没有这一次喝血,杨康根本撑不到苏州就已经死了,也谈不上再在苏州祸害妇女,又被长乐帮众殴击垂危了。
但是杨康不会否认钱青健对他的救命之恩,裘千丈也会因为一粒九转熊蛇丸而记住钱青健的救命之恩。唯有李萍和郭靖母子,是不会知道,也不可能承认钱青健救了李萍的命的。
别说郭靖和李萍娘俩不会知道此事,就是钱青健自己,现在也不知道他把郭靖的母亲给救了。当然更不知道他的后代即将降生了。
人人都找不到钱青健,却不知道此时的钱青健,小日子过得太惨了。
先不说钱青健为何过得惨,也先不说过得如何惨,只说在他过得惨之前,为何要去杀木华黎。
按理说,钱青健和木华黎无冤无仇,甚至原来根本没有见过面,现在的蒙古大军也还没对宋朝军民露出狰狞的爪牙,钱青健实在没有理由去杀木华黎。所以就是郭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原因在李玉秋身上。
钱青健带着钱不图和李玉秋以及杨康等人走到潼关附近的时候,李玉秋的一个远房亲戚在逃难的途中,认出了跟钱青健一起下车透气的李玉秋,并且告知李玉秋,蒙古兵借道伐金,洗劫了银州,又纵兵将她的一家洗劫一空,她的父母也被蒙古兵杀死。
李玉秋当时就哭晕了。
李玉秋的家,那是银州首富,不说欧阳克迎娶李玉秋所花的金银财宝有多少,就说李玉秋的姐姐李玉春当了西夏贵妃以后,西夏皇帝赏赐的财物也不是银州其他富户可以媲美的。
李玉秋的爸妈更是皇亲国戚的身份,这样的家庭,不论是财富和势力,在银州一地都是首屈一指。
只是凡事皆有利弊,对于侵占了银州的蒙古兵来说,要抢钱粮,要糟蹋女人,这样的家庭必须是首当其冲。
蒙古兵攻城掠地,所到之处哀鸿遍野,对黎民百姓不抢不淫不杀是不可能的,这是成吉思汗激励将士克敌制胜的法宝之一,也被他手下的将领深刻领悟并严格执行。
其实这也不是成吉思汗的发明创造,在蒙古崛起以前,不论是契丹之辽还是女真之金都这么干,说得更远些,几乎所有的侵略战争都少不了这种虐待平民的事件发生,不论古今中外。
虽然在侵略中这种虐待黎民的事件属于正常,但是虐到了李玉秋的头上就不正常了。
李玉秋是谁啊?如果李玉秋是欧阳克的姬妾,这事说不定也就糊弄过去算了。但是现在李玉秋是钱青健的随从。
“我的随从吃了亏,我特么就得给她撑腰出气找场子!”自从钱青健从桃花岛归来,就有了说这话的底气。
一般人想跟随钱青健行走天下,钱青健还真的不要,但凡能跟他走在一起的,就不能被任何人欺负,这就是钱青健做老大的准则。对裘千丈是如此,对李玉秋也是如此。
“谁杀的李玉秋父母?”
“说是木华黎的儿子孛鲁。”
“人在哪?”
“不知道,只知道木华黎正在率兵攻打潼关。”
这就够了。
钱青健只对梨花带雨的李玉秋说了句:“孛鲁杀你爹娘,我找不到孛鲁,我去杀他爹给你报仇。”
杨康在车厢里不敢露面,闻言急忙劝阻:“大哥,你不能去,那可是几十万大军的军营,太危险了。”
杨康考虑的不仅是钱青健的安危,更是他自己的安危,如果钱青健出了什么事,他就再次失去了安全感。
通常地,在一个帮会中,如果手下有兄弟姐妹受了气,老大表示去报仇是必须的,但是同样也会有人以各种危险来劝阻。因为老大的内心想法未必是真的去报仇,往往只是做出一个样子来不让吃了亏的兄弟姐妹寒心,这时旁边人的劝阻就很关键了,老大就坡下驴,说说也就不去了。
这个劝阻老大的人,固然会遭到吃亏者的记恨,但是更会被老大赏识提拔。杨康虽然没有在帮会混过,但是他天生聪明,又在金国朝堂之中镀过金,便深知个中奥妙。所以不论钱青健是否是真心要去杀木华黎,他都要表现这么一下。
更何况钱青健介绍李玉秋来给他解决每天六个时辰的性亢奋,李玉秋却拒绝了,害得他现在每天都要被钱青健用金针扎上几扎,杨康心中对李玉秋是相当的不满。他却不知道李玉秋原本是愿意跟他的,只是开不了口,这回他这么灵机一动的一劝,反而又改变了李玉秋的想法了。
李玉秋心说,要说劝阻,也应该是我本人劝阻才对,我还没劝钱老大不要去呢,你冒出来充什么好人?
但是现在虽然杨康先劝阻了,李玉秋也不能不跟着劝阻一下:“钱大哥,你不要去,那太危险了。”
他们却不甚了解钱青健的脾性,钱青健是自问能打的过的一定不能怂,若是遇见了打不过的,你求他去逞英雄他也不会去。
蒙古大军算个屁?
在钱青健的记忆里,未来的一年多时间里,欧阳锋就能随意在蒙古大军中进进出出,若不是黄蓉假借鲁有脚的嘴给郭靖出主意,欧阳锋闯入中军帐三次,说不定都杀了郭靖了。
除了欧阳锋之外,能够在蒙古军营里进出有如无人之境的还有老顽童,就是二十年后的郭靖也有这个本事,黄蓉和程英还能连入蒙古军营暗探三晚呢。
当然,这些人没有谁会从军营外面堂堂正正地打到中军帐,进去的时候要么是被请进去的,要么是偷着进去的。堂堂正正地打出来的例子倒是有,是郭靖和杨过。
钱青健自讨现在还不会有记忆中二十年后郭靖的实力,但是比二十年后的黄蓉和程英可就强的太多了。
既然如此,潜入到蒙古军营闹一闹又有何妨?如果事不可为,他当然不会去拼命。
所以钱青健毅然决然地带着钱不图去了蒙古军营,他把钱不图留在了军营外面做接应,这是以防万一之策。
原本钱氏兄弟离开马车,正是杨康和李玉秋增进感情的机会,然而却被刚才杨康一番劝阻给破坏了,这都是杨康的命运,暂且不提。
只说钱青健夜里偷偷潜入了蒙古军营,专挑没有火把照明的暗处行进。却发现营中各帐之外的军士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就没一个能正常走动的,走了好几里都是这样,禁不住心头暗惊,这难道是有人预料到我来偷营,故意装成这样来埋伏我?
正犹豫着是不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观察观察时,忽听得一阵喧哗:
“有人偷营!”
“有刺客!”
各种蒙古话嘟噜嘟噜的钱青健只能听懂多半,紧接着就听见兵器相撞之声,金铁交鸣之声,叮叮噹噹不绝于耳。随即各种惨嚎响起,听上去已经有多人负伤或者毙命。
钱青健基本明白,这是中军帐附近打起来了,嗯,这样就得去看看热闹了。这打斗之声绝对不是作假。
走到近前,却见五六名打扮怪异的武士正被上百名的蒙古兵将包围其中,武士们手中兵器各异,什么斧钺钩叉镋镰槊棒一时之间也辨认不清,不过攻击出来的招式倒也犀利,蒙古兵正在一层层地倒下去。但是,就算这六名武士如此犀利,看样子也是冲不出包围圈。
远处还有更多的兵士涌来,有的喊着“保护四王子!”有的喊着“保护元帅!”
隔着这拼杀的圈子,钱青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中军帐门口的蒙古元帅,这人不仅打扮威风,就是气势也很逼人,正在喊着:“保护四王子就行了,几个小小毛贼,保护我做什么?”
“嗯,这个就应该是木华黎了!”
钱青健刚刚想到这里,旁边就有一个蒙古兵发现了钱青健不是自己人,刚喝问了半句,钱青健就点了他的穴道,随后腾空飞跃而起。
即将落在包围圈中间时,被围的一名武士举起铁镋向他大腿戳来,钱青健哈哈一笑,踢了那镋尖一脚,说了声“谢了!”借着一踢之力,使了一招另类的“上天梯”,身形再次飞起,落下时已到了木华黎的身前。
木华黎哪里见过这么高的武林高手?他这辈子只见过江南六怪就是了不得的人物了。知道来者不是善意,刚想抽出腰刀,却被钱青健一把捏住了脖子后面——自从捏过灵智上人之后,钱青健特别喜欢这一招,捏欧阳锋肯定是不行的,捏沙通天也没能捏住,不过捏木华黎却一点压力都没有。
他随即将木华黎扛在身上,对随后赶来的蒙古兵喝道:“都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把你们的元帅一把捏死。”
众将士能听懂钱青健话的极少,只是见元帅被擒,就纷纷停了打斗,这时一个声音用蒙古话喊道:“钱青健,你干什么?”
钱青健闻言一愣,我*操,这里怎么可能有人认识我?算算时间,郭靖应该还没西征呢。他循着声音一看,才知道来的是托雷。
托雷可没有木华黎那么托大,他的周围至少围了六层防御士兵,要想抓到托雷,难度都跟当初萧峰、段誉和虚竹哥仨擒拿耶律洪基的难度差不多了。
钱青健没有那么强的实力,而且他来蒙古军营的目的也不是托雷,所以他理都不理托雷,扛着木华黎就往外面走,如果有人敢于跃跃欲试地往上围,他就捏着木华黎的脖子来一招“八面涛声”,这已经不是九阴怒潮斧了,这特么是九阴木华黎。
托雷不敢害了木华黎的性命,喝住了士兵不敢上前,那六名被围武士也看出来了便宜,都跟着钱青健往外冲,其中一人懂得汉话,说道:“这位大侠,我们也是来杀木华黎的,多谢你擒住了他。”
钱青健也不提速,只大步向前,头也不回地说道:“少套近乎,我抓木华黎用不着你来感谢。”
那伙人紧随其后,竟是不肯被钱青健甩掉。
出了军营后,钱青健不走大路,只往旁边的山隘上走,这六名武士也紧紧跟随,各个施展轻功,蒙古的兵马却是无法追及了,但也没有放弃,只在后面攀援,却被甩的很远。
翻过了一道山梁,钱青健回身瞪视身后六人,道:“你们跟着我,莫非是想与我为敌不成?”
那六人曾亲眼看见钱青健凌空一跃横贯数丈,虽然中间有所借力,但是也非寻常高手所能,估计若不是给了他一镋,他便会踩着人头借力了,均知此人不可力敌,所以才一直客客气气地套近乎。
适才那懂汉语的又道:“这位大侠,我等乃是西夏一品堂的武士,只因这木华黎害了李太妃的父母,所以我皇陛下派我等来给李太妃出气,就此与大侠打个商量,如果大侠不想杀木华黎也就罢了,若是想取他的性命,我等愿意倾尽身上所有,换取木华黎一颗人头回去复命。”
其时西夏国刚刚换了皇帝,所以李贵妃变成了李太妃。李太妃虽已年近徐娘,但姿色正茂,兼又吹得一口好箫,闻名于西夏后宫,所以新帝也总是悄悄随夜潜入李太妃的住处,不让李太妃的精湛口技失了用武之地,一来二去之下,李太妃竟是比新帝的几个鲜嫩后妃更加受宠。
新帝一改国策,不再依附蒙古替蒙古卖命,之前多年替蒙古攻金,西夏和金国实属两败俱伤。而蒙古大军在西夏借道攻击金国,沿途袭扰西夏国民甚重,西夏举国上下均已不堪屈辱,这也是西夏与蒙古反目的原因之一。
此番西夏派了两路人马前来潼关,一路文一路武,文者径去金国协议联盟抗蒙,武者便是替李太妃报仇来了。
钱青健虽然不知西夏政情,但是他一点都不傻,一听就明白了,敢情人家一品堂拿这人头值钱!这木华黎不论是生是死,留在自己手里非但没用,而且是累赘。
既然这样,为啥不换呢?他拿木华黎,只是当作出营的人质罢了,并无他用,翻过山梁时原本也在想如何处理这个人质,是杀了扔掉还是拿到李玉秋面前给她看看,还没决定妥当,便迎来了这一档子买卖。
当下冷冷地看着六位武士说道:“还倾尽所有?你们有啥好东西值得我换的?别说是你们手里的废铜烂铁,这个我可没兴趣。”
那会说汉语的武士跟旁边几人交换了几个眼色,而后都纷纷点头,各自从身上掏东西,有的拿出来的是美酒,有的拿出来的是金银,唯有一人拿出来的东西不起眼,是一个小瓷瓶和一粒黑药丸。
钱青健立即就盯上了这个小瓷瓶,想起进军营时那些东倒西歪的士兵,心说:“这东西莫不是‘悲酥清风’?”
果然那武士说道:“这是我们的宝贝悲酥清风,原本带来了三瓶,用了两瓶,只剩下这一瓶了,我们对大侠你非常尊敬,不肯用它来对付你,这悲酥清风的用法是打开瓶塞顺风使用,清风过处,中人立倒,武功全失。”
钱青健感受着山巅上各种东西南北旋儿风,冷笑道:“别说好听的,我走这么快,你们有机会给我用这东西么?再者说,在蒙古军营时,你们为何不用这东西把木华黎的脑袋砍了?还在中军帐门口被人发现打了起来,不会是跟风向不定有关吧?”
悲酥清风是好东西,钱青健看上了。心说百余年前的东西传下来的没几样,这西夏一品堂居然保存了下来,悲酥清风也传承了下来,实属难得。
他却不知,西夏一品堂是属于西夏军方的机构,平时执行的都是军机要务,比如刺探别**情什么的,在大宋武林遭受几次大清洗之后,现在的武林人物热衷的是天下第一和《九阴真经》,就是丐帮和全真教也都志在对付金国,所以一品堂虽然势微,却没有了什么天敌和对头,该保存下来的,也就保存下来了。
月光下,那武士的脸色有些发红,讪讪说道:“大侠你果然智慧过人,刚才在中军帐前方风向突变,我们没等打开这第三瓶悲酥清风,便已和蒙古兵混战一处,也就没了使用它的机会。”
“嗯,那个黑丸子是解药吧?”钱青健斜睨着这些人问道。他很想知道,这悲酥清风自己嗅了会不会中毒,他喝过蝮蛇宝血,当初陈灭林给他喝的酒里下了十香软筋散都没能奈何他,如今他又想挑战一下悲酥清风。
但是这东西却不能在这里试验,万一真的中毒了,这些西夏武士不顺手抹了自己的脖子才怪。
“大侠果然见多识广,这药丸正是解药。怎样?如果大侠有兴趣,我们就用手中的东西跟你交换木华黎的人头。”
“成,也别人头了,我送给你们全须全尾的木华黎,把东西装好了,咱们就换。”
说来说去,来杀木华黎的都是李玉秋一家人,自己等于是白白捞了一个便宜。但是看这情形,若是自己不参与,这六个武士就是拿了悲酥清风来也是徒劳无功。所以杀木华黎这事还真是自己出的力最大。
两下里交换了人和物,钱青健不想和这些人物有过深的交往,运起金雁功一溜烟地去了。
西夏武士也割了人头撤离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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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九章 名花有主
毒药的应用和解毒,也是医道中很独特的一门学问。纵使《薛家医经》的涵盖非常广泛,却也无法包罗各种制毒用毒和解毒之法。
悲酥清风的瓶中装有一类极易挥发的固体药物,它的解药却是一粒极臭的药丸,放到中毒者的鼻端一嗅即可解毒。但是不论是悲酥清风还是它的解药,以钱青健目前的医道水平来说,都是无法研制出来的。
钱青健让钱不图站在上风口稍稍打开瓶塞,然后他看见与自己并肩同处下风口的李玉秋倒了下去。他急忙揽住了李玉秋的腰肢,用手中的臭球给她嗅了。实验证明,悲酥清风好用,但是他是不怕悲酥清风的。
钱不图发现了这东西的奇妙之处,立即视若珍宝,急忙塞住瓶盖生怕多跑掉一些药力。
钱青健随手把解药也给了钱不图,笑道:“你就留着它吧,希望你能给它派一个最有价值的用场。”
悲酥清风放在钱不图的手里,他至少不会用这东西去采花,因为钱不图是练了《先天功》的,理论上,若是不想废掉先天功,这一辈子就得跟王重阳一样了。至于这样是不是坑了柯玉容,钱青健操不了那么多的心。人家林朝英不也是等了王重阳一辈子么?愿意等的,都是活该。
钱青健替李玉秋报了仇,一行人绕过了潼关继续西进,出了玉门关,这一日来到了白驼山附近,钱青健却叫停了赶车的钱不图,没让他继续按照李玉秋的指引去白驼山。
这一来除了钱青健之外的三个人都很不解,杨康第一个问出来:“不去白驼山我们去哪?”
这时钱青健才告诉三人真正的去处,昆仑光明顶。
根据记忆里张无忌“排难解纷当六强”之后,带领明教众人下山,一路上又是沙漠又是绿洲的时间和地理上的描述,可以推断出光明顶是位于昆仑山北麓,在陇右沙州的播仙镇西南偏南二百里处。距离白驼山有七八百里的样子。
当然具体行程路线,还需向当地人打听着前进。昆仑山幅员广库,记忆中一百多年以后,张无忌带着杨不悔进入昆仑,在杨逍把女儿接走之后,张无忌十几天都走不出昆仑山,而且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离开昆仑山。
打听好了路线,准备再次启程时,钱不图却不肯走了。他把钱青健拉下车来,走到路边,犹犹豫豫地问出了一句话:“大哥,你是打算娶慕容小姐么?”
钱青健给了钱不图一拳,笑道:“这事儿是你能关心的么?”
钱不图却没有笑,正色道:“我拿了一灯大师的秘籍回到临安后,日常和明教的兄弟们一起吃饭聊天,知道了一些事情,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说,别神神秘秘的。”
“慕容小姐是有婚配的!”
“什么?”钱青健大吃一惊,抓住了钱不图的胳膊,喝问道:“怎么回事?”
“我听他们说,慕容小姐跟昆仑派的掌门有婚约。昆仑派掌门的妹妹跟慕容小姐的哥哥慕容杨也有婚约。”
钱青健顿时傻眼了,慕容菡对他的情意不言可喻,他一度还做着娶了慕容菡之后再纳李莫愁为妾的美梦,当然这美梦在嘉兴陆家庄时已经破灭了,但是他当时至少认为自己还能娶慕容菡为妻。
所以他才满打满算地来昆仑山,想要给未来的老丈人治疗走火入魔。
这不对呀!如果是这样,慕容菡没有理由不提前讲明啊。可是他转念一想,自己和慕容菡从未捅破这张窗户纸,似乎慕容菡也不该主动提起这桩事情。
那么,昆仑派掌门是谁?记忆里最早出现的昆仑派掌门人是三十六年之后的青灵子,估计在这个时候,青灵子应该还不是昆仑派掌门吧?
“你知道昆仑派的掌门是谁么?”钱大问钱二。
“不知,只知道姓何。”
“这事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钱青健有些生气。
钱不图委屈道:“大哥,你若是不说去昆仑山光明顶,我说这事有必要么?”
钱青健一琢磨也是,这兄弟向来做事勤利,却不怎么多嘴。
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该继续前往明教光明顶了,只是这事他已经答应过慕容菡了,又已经来到昆仑山了,不去似乎也不对。他正在思索这件事,钱不图又说了一件事:“还有,通过跟他们交往,我感觉慕容杨和慕容菡的关系不是很好,慕容杨手下人在临安的也有,比如卫正禹和盛盟,就是你给治好了眼睛的那两位,就都是慕容公子的人。”
钱青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钱不图道:“他们两伙人做事是可以一起做的,但是请我吃饭绝不一起请,这两伙人从不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
“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么?”
“有一次梅大姐在练武的时候,被那个盛盟看见了,他说梅大姐练的九阴神抓是偷学了他的武功。”
钱青健怒道:“这不是放屁么?梅姐的九阴神抓是我教她的。”
钱不图道:“我也是这么想,但是那盛盟去慕容小姐那里告状,付左使和慕容小姐也没说他有什么不对,只是把这事给压了下去。哦,对了,这盛盟也会九阴神抓,练出来比梅大姐还熟练。”
“竟有这事?”钱青健又吃一惊,忽然就想通了一件事情,那黄裳苦心孤诣了四十多年写出《九阴真经》,其下卷上记载的都是他曾经的对手的武功,而他曾经的对手就只有明教一伙!
黄裳是个官员,而且是文官。最初他纵然观摩《万寿道藏》无师自通学会了武功,也不会向武林中人一样去找人切磋印证,他的一生之中,对手就只有明教的各个高手。
由此说来,《九阴真经》下卷里的武功,应该全部来自于明教!若是当真如此,那么盛盟会九阴神抓就合情合理了。黄裳才是第一个剽窃人家武功的人。当然黄裳把这些武功写到《九阴真经》里面,目的只是为了破掉这些武功。
难怪慕容菡和付昆仑就只把这事压下去了,看来人家盛盟也并非无理诬告。
“以后你遇见这种事,要尽快告诉我。光明顶我们还是要去的,走吧。”
虽然这件事钱不图早说晚说都一样,但是不等于任何事都是早晚一样。钱青健给钱不图提出了新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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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〇章 雪崩之厄
昆仑光明顶,是昆仑山中的一座山峰,也不是一座山峰。
根据记忆中的种种描述,钱青健认为,昆仑光明顶是一群山峰的统称,这一群山峰的统称叫做“七峰十三崖”。(按:早期版本的《倚天屠龙记》中,这个名称叫做“七巅十三崖”,后来可能是金庸先生考虑到这个名称的谐音是“起点13呀”,就在世纪新修版中改成了“七峰十三崖”)
所谓七峰,是环绕在光明顶周围的七座山峰,圣火峰、坐忘峰皆在此列。
在七峰环绕之中,有一座山峰名为光明顶,是明教总坛所在地。
白雪皑皑之中,钱青健和杨康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估算起来,此处距离光明顶只余百里的路程。
昆仑山中几乎没有什么可供常人行走的道路,处处都是峻峭险阻,走不多时便又有深涧断崖,饶是杨康一身武功远胜常人,几与江南六怪中的朱聪相当,也被这山势的险恶吓得浑身冒汗,浑然忘却了冰天雪地的酷寒逼人。
钱青健没有让钱不图和李玉秋跟来,李玉秋内力被卓千悦吸得涓滴不剩,再练已非朝夕之功,若是带上光明顶,三人之中必须有一个背负她攀援跳跃。
钱青健固是不愿与她多做亲密接触,钱不图更是不敢因为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坏了《先天功》,唯有杨康不介意,但是李玉秋却又不愿被他背负。
另一方面,由于钱不图的提醒,钱青健已经意识到了昆仑光明顶上迎接他们的未必就是热情的招待,出于保险起见,他留了钱不图和李玉秋等在光明顶二百里之外的山中猎户家中,并且交待了一些变故发生时的预案。
还是那句话,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既然也许诺给慕容菡来看她父亲了,就把这事做了,也算是还了慕容菡一个人情。
至于婚姻这桩事,钱青健已经不去想了,他跟慕容菡之间的感情,不像郭靖黄蓉之间的感情那么深——双方各有婚约在身,却都敢于违背家长的意愿,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跟慕容菡之间相处时间较短,双方也没有过海誓山盟,到不了靖蓉那般程度。
钱青健只想早早地给慕容移看完病症,然后去寻找李莫愁,已经报复黄蓉多次了,是时候该换个人来报复了。揭发陆展元是一方面,找一个比李莫愁更优秀的美女,卿卿我我地做给李莫愁看,让李莫愁羡慕嫉妒恨是另一方面。
总而言之,不论是黄蓉还是李莫愁,一天没跪下来说后悔,这事就特么没完。
不得不说钱青健这个目标的难度相当高,他选了世上两个最有主见,最偏执又最不肯认错的女人去逆袭,这比按住牛头去喝水的难度高的多了。
以钱青健目前的武功,再以他对日后没受他影响的世界发展情节来说,杀掉黄蓉和李莫愁都是极其简单的事情。但是,想让黄蓉和李莫愁这样的女人发自内心地后悔认错,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钱青健偏偏要挑战,他要的是笑到最后,笑得舒服,笑得没有丝毫的遗憾。他要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纵是这世上最骄傲的女人,也要跪在他的面前承认他是世界上最出众的男人!
登临险峰,总会令人豪气顿生。并不是只有杜甫才会在泰山之巅发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样的感慨。任何一个男人在脚踩高峰之时,都会产生雄心和壮志。
这一刻,钱青健的野心也在随着昆仑的高度而膨胀。他越走越高,对人生的追求也跟着高了起来。
又越过一道断崖之后,前面出现了人迹。
“站住!”
“干什么的?”
“为何擅闯我昆仑重地?”
迎面苍松下出现了几个身披白色斗篷的人,距离远时这种保护色的作用确实很强,就是以钱青健的目力都没能发现。此刻近距离看去,只见这些人有俗有道,有男有女,喝问起来也没个主次,七嘴八舌地缠杂不清。
钱青健一听就来了气,什么叫“我昆仑重地”?这昆仑山是你家的么?考虑到对方有可能是明教的人,所以钱青健没有立即开骂开打开杀,他只是压住了火气问了一句:“你们是谁?”
那个说“我昆仑重地”的道士昂然道:“道爷我们是昆仑派的,昆仑山就是我们的地盘,你们两个识相就快快束手就擒,省得道爷多费手脚。”
旁边一个白巾蒙面的女子喝道:“跟他们啰嗦什么?光明顶上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他们偷的,先擒下来再说!”手一摆,已经有两个俗家打扮的弟子挥剑攻了上来。
杨康不想惹事,急道:“你们怎么不讲道理,说打就打啊?”
钱青健却早就怒火蒸腾,杨康不知道昆仑派是怎么回事,他可是知道慕容菡跟昆仑派的掌门有婚约的,只凭“昆仑派”三个字,他就要出手,何况这帮人说话还这么狂妄?
因此钱青健大步跨出,施展怒涛铁掌左右分拍,昆仑弟子的剑招在他面前形同虚设,嘭嘭两声闷响,两条人命已经上路。
只这一个照面,余下六名昆仑弟子便已胆寒,那道人怎会不知遇上狠茬子了,立即喊了声“撤”,丝毫不理倒在地上那两名同门的死活,带着几名师兄妹斜刺里滑下山坡,这些人常年在雪山上下行走,各个精熟雪上的轻功技巧,竟而滑的飞快。
钱青健眼见不是顺路,又考虑到杨康的速度不行,便也不追,只在身后喊了句:“我*操*你昆仑派十八代祖宗!老子以后看见你们昆仑派一个杀一个!哈哈哈哈……”
正狂笑间,只觉脚下的山地微微颤抖,又听得山顶高处隐隐有轰隆隆闷雷般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大,抬头看时,只见一座小山也似的巨型雪块,挟着雷鸣般的轰响朝他们站立的地方飞速滚落。
钱青健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狄云、水笙和血刀僧以及“落花流水”遭遇雪崩的情景。这特么就是雪崩吗?好可怕!
杨康更是已经吓得呆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原本是心思敏锐,反应迅速之人,然而他当即计算出,若是往山下跑绝对跑不过这雪块的速度。必被砸堕山下或者惨遭活埋。
这一瞬间,钱青健瞥见了那几棵松树,在雪块接近身体前的短暂时间里,他拉着杨康的手连滚带爬地奔向那几棵苍松的下坡侧。
刚刚奔到那里,他的耳朵就失去了听觉,眼睛也看不见其它景物,只觉满世界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一个呼吸以后,他觉得鼻子已被冰凉的雪沫堵住,一种巨大的压力从身体周围传来,就像当初在大海里四面八方涌来的滔滔潮水,却比潮水的力量更加凶猛十倍。(未完待续。)
第二六一章 雪域生存
在南宋这个时代,除非是自幼生长在冰雪山地之人,才懂得应付冰雪之灾。
那些从未到过高山雪原的人物,别说是见过雪崩,就连雪崩这个说法都没有听说过,更不要说在雪崩发生之际设法逃生了。
所以通常来讲,中原人士来到西域,如果遇见这种近乎天翻地覆的灾难,妥妥的就是一个“死”字。
杨康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杨康的命却很好,因为他的身边有钱青健。
钱青健也是未曾见过雪崩的,但是他有关于雪崩的记忆,更有在雪崩发生前后应对的各种办法。这办法来自于雪战专家——血刀老祖。
在感到窒息的那一瞬间,钱青健一手紧抓杨康的手臂,另一只手单掌飞舞,连续拍出三十六掌,掌势覆盖他和杨康的身体周围,将袭来的雪块雪沫拍离身体周边,为两个人的身周辟出来一个大大的圆洞。
随后他放开杨康的手臂,围着杨康身周游走,双掌继续拍击,将洞壁越拍越实,越拍越大,头顶上的落雪是否继续堆积无从知道,雪崩将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但是两人在这雪洞之中活个一天半日已经不是问题。
这还多亏了钱青健内力深厚的怒涛铁掌,如果换做是杨康这样去做,以他的本领来说,根本做不到这样完美。那铺天盖地的大雪,也是挟有极大的力道的。
当然,如果只有杨康自己,在知道这个方法的前提下,他可以拔出佩剑来削挖雪洞,那才是血刀老祖快速成洞之法。但是他必须要挺过最初大雪砸落时的巨大冲击力,就算是有松树阻隔,也恐怕会被砸晕。
如果换做是两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或者武艺比杨康更低一些,即便是懂得这个方法,且持有刀剑,也只能被大雪先砸后压致死。
事实上在大雪砸落的那一瞬间,杨康还真的被砸晕了,只不过他因为手臂被钱青健抓着,兼之心中并未放弃求生的**,因此醒来的也快,在发现钱青健已经拓辟出来一个大洞时,更感到惊奇。
钱青健将洞壁拍打得坚如铁石之后,拂了拂身上已经融化的雪水,仰头看向上方,只觉得洞内的光线逐渐黯淡,知道这是头顶上的雪正在越积越厚,所以导致了阳光难以透入。
就在洞内渐渐黑暗已经接近伸手不见五指之时,亮度终于停止了变化,钱青健嘿嘿一笑,轻声道:“这他妈在雪山上说话还真得小点声。行了,三弟,该你干活了。”
杨康一愣,问道:“我干什么活?”
钱青健手指沿着山壁倾斜向上的洞壁说道:“你用佩剑在这洞壁上挖几个落脚的坑窝,然后咱们一直往上挖,就可以出去了,总不能困在这个雪洞里。”
杨康这才醒悟,抽出长剑来开始挖洞。
他的佩剑还是钱青健在玉门关外买的,不论是木华黎还是西夏武士,就没有一个玩剑的。与钱青健和郭靖比起来,杨康才是正宗的全真门下,第三代弟子。自然也会使全真剑法,所以钱青健给他买了一把长剑带在身上。
按照钱青健的方法,很快两人就挖出了一条雪道,爬出来重见天日。两人也不再交谈,生怕引发下一场雪崩,这一次还有几棵苍松救命,再往上走,可就只有冰雪覆盖了。
日落之际,两人翻过了一座山,来到了一座雪谷之中,根据之前向昆仑猎户打听的消息,只要过去这座雪谷,前面的山峰就是光明顶的七峰之一了。
此时两人都已又累又饿,钱青健说道:“咱今晚不往前走了,就在这雪谷中歇息一夜。”
杨康唯钱青健马首是瞻,就准备寻些干柴生火取暖,再融些雪水来喝,有雪的时候不喝身上携带的水,这是钱青健的要求,这不是什么野外生存技能,这是任何一个懂得节约饮水之人的本能。
钱青健一把拉住他,指着头顶崖边直翅盘旋的几只兀鹰说道:“等等,我试试看能不能逮只兀鹰来吃。”
杨康瞪大了眼,上下打量了钱青健一番才道:“大哥,你好像没带弓箭哦。”
钱青健微笑着拍了拍杨康的肩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到那棵树后躲好。”
杨康疑惑着走到了大树后面藏了,露出头来,却见钱青健四仰八叉躺在了雪地上,宛如一具死尸。
“根据记忆,雪山里的兀鹰最笨,张无忌躺下就来吃张无忌,狄云躺下就来吃狄云,我躺下会不会来吃我呢?”钱青健手里准备了几枚钢针,默默想道。
他行医既久,身上各种型号的针具倒是不少,起初是铁针,后来银针金针也到处搜集了一些带在身上,现在手里扣的却是几枚铁针。
兀鹰果真没有让钱青健失望,也没让杨康久等。或许是已经饿了一天了,看见雪谷里面躺了一具死尸,立即盘旋几圈后俯冲下来,在距离钱青健尚有三丈之时,钱青健以铁指神通将铁针激*射而出,直贯兀鹰之脑,那兀鹰俯冲之势并未稍缓,在杨康几乎惊叫出声之际,钱青健横挥一掌,将兀鹰打落身侧丈外。
那兀鹰落地后犹自扑扇翅膀,将雪谷中的积雪激荡得漫天飞舞,片刻之后,方才扑地不动了。
钱青健站起身来,招手让杨康拾柴生火,他用杨康的长剑,先把兀鹰开膛破肚,摘除了内脏,在兀鹰扑扇后露出的土壤里掘出一些泥土来,又用篝火旁边融化的雪水把鹰腹洗净,再用雪水与土壤和成了泥,裹在了兀鹰的身上。
嗯,这是标准的黄蓉叫花鸡做法,咱学来做一只叫花鹰,想来也比身上带的馍馍好吃得多。
从雪崩开始再到现在,杨康被大哥的一系列生存手段惊愕的瞠目结舌。他从小锦衣玉食生活在王府,别说是野外生存了,就是在厨房里生存也要颇费脑筋。在这一方面,他比郭靖尚且远远不如,比起神奇的钱青健来说,那更是天差地远了。
吃着香喷喷的叫花鹰,杨康膜拜地对钱青健挑起了大拇指:“大哥,你真神奇!”
钱青健嘿嘿一笑:“这是没时间鼓捣,也没带锅盆油盐,否则把这头鹰埋在雪地里,引来肥美的大蜈蚣几百条,捉来炸了一吃,啧啧,那叫一个香!”
杨康听说蜈蚣也能吃,顿时一阵反胃,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忍。
钱青健说的这个办法,自然是记忆里十六年后洪七公在华山之巅跟杨过的一番美食了。想起这些,钱青健默默算了一下,按照最晚来说,打穆念慈是去年七月二十二那夜怀上的杨过,那么最多还有三个月,到了今年五月二十左右,这个啃着叫花鹰的三弟就该当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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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 混沌剑阵
杨康对大哥的一身神奇本领羡慕异常,跟着大哥一起混太幸福了。
安全有保障,身体得健康,饮食更丰富,昆仑好风光!除了跟完颜洪烈篡位当皇帝这一条路之外,跟着大哥钱青健混日子已是上上之选,这简直是太舒服了。
钱青健却是跟杨康想的截然不同,他正恨的牙痒痒,李莫愁这个傻大姐,跟陆展元在一起能吃到叫花鹰么?就是陆展元做了什么吃的东西,那也是不干不净之物。
这特么都是命,有本事的男人走在瑰丽的奇山异水之间,相伴的却只能是杨康,没本事的男人身边倒是围着黄蓉和李莫愁。
想那郭靖只要西征,黄蓉就会藏在他的军营里扮成一名小兵,任那欧阳锋天天寻找都找不出来。郭靖虽然不知道,但是这对郭靖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陪伴,比自己带着杨康好多了。
夜里两人篝火不息,轮流守着火堆睡了,第二天天光大亮时,继续穿越雪谷。
雪谷并不是很大,南北大约不到百丈,北面又是一山,也不知是七峰十三崖的哪一峰。
刚刚走到山脚,钱青健忽觉脚下一软,身体立即急速下沉,不好!进了陷阱了!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他立即双掌向前击出,拍在了陷阱壁上,前方阱壁反弹的力道将他的身躯推向背后的阱壁。
只在这一瞬间,杨康已经掉了下去。借着陷阱外面的阳光和山上白雪的反射,钱青健看见陷阱底部有一个大铁夹子正在迅疾合拢,此时他的后背在井壁上一撞,正打算使用壁虎游墙功游上去,但若是真的这样,杨康的一双腿就又要使用黑玉断续膏了。
钱青健倒不是心疼那点黑玉断续膏,他担心的是如此一来就得背着杨康走到光明顶了,而且到了光明顶,还要给杨康安排休养的地方,那光明顶并非是他钱青健的一亩三分地,这岂不是很麻烦?
一瞬间的想法让他放弃了壁虎游墙,身形快速坠落的同时,双腿左右踢出,正踢在夹子的两片铁箍上,连踢带撑阻住了铁夹的合拢,同时双手捉住杨康的双肩,喝了声:“上去!”就把杨康扔了上去。
杨康的身体刚刚出了陷阱,双脚尚未着地,只觉微风飒然,身上几处穴道已经被人点中,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按倒在地,杨康惊道:“有埋伏!”
钱青健在阱下双膝微屈再一挺,双脚借着那一对铁箍的紧夹之力,身体如同装在劲弩上的弩箭一样,被弹射到了阱外空中,出阱之后去势未竭,身体继续拔升。
在听见杨康那一声提醒的同时,左掌拍开了两只点穴而来的手指,右手中指弹飞了两柄利剑。冉冉而起在空中,看见陷阱旁边站了密密麻麻好几十名穿着白色斗篷的武者,想是刚才这些人都在雪地上隐伏,只等他们落在陷阱时才暴起现身拿人。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是昆仑派来报复他的。不由得微感后悔,自己也是太自大了,杀了人家两个人,居然还敢燃烧篝火一夜,这等于是告诉敌人——“我就在这里,你们来吧。”
朝阳照射在脚下的雪地里,几十柄长剑闪烁着森森寒光,粗略估算不下有五十人手持长剑严阵以待,另有七八个人或手持刀斧狼牙棒,或空手作势,等待自己身体下落就会展开攻击。
呼吸之间钱青健的身体已经升到了最高点,再大的力量也不足以让人飞天而去,到了最高点就必须下坠,这是不可逆的真理。
钱青健艺高胆大,凛然不惧。任由自己的身体直直对着陷阱的阱口落下,那些手持兵器的人似乎早知他的厉害,也不待他重新落回陷阱,呼喊了一声,各般兵器已经在他脚下交织成一片光网,只待他落到攻击范围之内的高度,便要给他来一个乱刃分尸。
钱青健冷笑一声,忽地身体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变成了头下脚上,双手中指屈指连弹,只听叮叮噹噹一阵乱响,那些刀剑早已纷纷脱手,有的飞出甚远,有的落入雪地,这自是因为兵器的持有者功力各不相同。
钱青健借着弹推兵刃之力落向陷阱旁边,尚未落地,一个声音已经低沉喝道:“明教的朋友且带着俘者离开,昆仑弟子听我号令!”
“嗬!”几十人一起从嗓子中发出一声轻喝,汇聚在一起时,声音虽然不大,却显得异常齐整,威势惊人。
人群中那七八名兵器不是长剑的人物抓了杨康就走,钱青健已经知道这些抓杨康的人物便是明教教徒,却是不能随意杀戮,正待喊住他们讲讲道理时,昆仑派的几十人已经将他团团包围,手中长剑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倒曳身后,各出一掌护在身前。
“混沌剑阵!”刚才那号令之人再次低喝。钱青健已经看清此人是一名道士,看样子不过二十七八岁,还没有昨天被自己吓跑的那名道士年龄大,但唇边微髭,神色严峻,显得比昨日那道人威严的多。
“嗬”,又是一声共同的轻喝,昆仑弟子变换阵型,看似松松散散围在钱青健的四周,也不知蕴藏着什么玄机。
钱青健却是心头暗凛,这混沌剑阵他记忆里是有的。百年前的吐番国师,来雪山大轮寺的大轮明王鸠摩智,在强闯大理天龙寺时曾经以火焰刀对阵天龙诸僧的六脉剑阵。
当时鸠摩智曾经说道:“当年慕容先生所钦仰的,是六脉神剑的剑法,并不是六脉神剑的剑阵。天龙寺这座剑阵固然威力甚大,但充其量,也只和少林寺的罗汉剑阵、昆仑派的混沌剑阵不相伯仲而已,似乎算不得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鸠摩智的这番话语,讨论的是剑法的优劣,但顺便提及了剑阵的威力。他认为混沌剑阵可以和四个人分使一脉一阳指力加上枯荣禅师的两脉一阳指力的“六脉剑阵”相提并论,那得是何等厉害的阵法?
钱青健自问以自己目前的功力,单挑一个与天龙四本之一的本尘同级的高手也是毫无胜算。
那本尘也就是大理保定帝同时也是段誉的伯父段正明,拥有四品一阳指的实力,比现在的一灯都厉害,跟自己这个六品一阳指打起来,恐怕自己用上九阴真经的多项功夫,最多也就是打个平手。当然,如果那柄巨斧在手,就是另一个说法。
六脉神剑是什么概念?那是可以凌空劈削的气剑!气剑无形,却有质!气弱时尚且能够洞穿敌人的胸膛、斩断敌人肢体,气强时甚至能劈断敌人的刀剑!与这样威力的剑阵相提并论,那么混沌剑阵的威力该是如何的强大?
钱青健的心里有些发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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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章 绝命时刻
所谓的“剑气碧烟横”,是指天龙诸位高僧在与鸠摩智动手时,火焰刀和六脉剑阵的刀剑攻守线路,是用藏香烧出来的烟雾来显示的。
而在没有藏香显示气剑线路的情况下,号称“南慕容”的慕容复,用真刀真剑面对段誉六根手指的指指戳戳,也能坚持很多招,甚至连续更换数十套刀法剑法,算是没有迅速落败。
钱青健自问自己是无法做到慕容复那般水平的——仅凭观看对手手指的点动,在丈外便能用刀剑的防御招数守住六道气剑的侵袭——这其实是十分惊艳的能力!钱青健觉得自己若是面对段誉的指指戳戳,恐怕一招两招之后,自己就得缺胳膊少腿了。不然就只有抛头鼠窜。
然而眼下这足有五十名昆仑弟子布成的混沌剑阵又厉害在哪里?这种剑阵难道能和段誉的六脉神剑抗衡吗?
说不怕,那都是假的。
钱青健很怕,但是,在害怕的同时,钱青健的心中也坚信一点,那就是这近五十名的剑客,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凌空射出无形气剑的。
否则,这世上岂不是多出来了五十名胜于一灯大师的绝世高手?
所以钱青健虽然害怕,但是他认为这混沌剑阵的道理应该与全真七子的天罡北斗阵相仿,但是这些剑客论及个人平均实力,肯定还不如全真七子。
否则,这昆仑派的实力岂不是至少相当于全真派的七倍?有这么厉害的门派,又怎么会龟缩在昆仑山里,不去中原逐鹿问鼎,扬名立万?
昆仑派的人物和事迹,在钱青健的记忆里还是很多的,虽然都是些多年以后的记忆。
继昆仑掌门人青灵子之后,昆仑三圣何足道是颇有成就的一个高手,但是他稍有成就,就去少林寺逞威风了,仿佛不去挑战一下少林寺便是锦衣夜行。捎信传话就捎信传话呗,你跟少林寺印证什么武功?所以他人前显圣才是真正目的。
在何足道之后,昆仑掌门白鹿子疑似与明教杨逍拼斗致死,根据杨逍的为人以及他和昆仑、峨眉、武当等派别的仇恨来分析,可以知道白鹿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至于后来的何太冲、班淑娴,那简直是人中之渣,他们的徒弟苏习之、詹春也是恩将仇报的狗男女;还有在王盘山上被谢逊吼死的高则成、蒋涛两个昆仑剑客更是看见殷素素便即色授魂与,举止失常,远非所谓“正道”人士应有的做派。
再往后就是明朝时期被侠客岛的赏善罚恶使者弄死的昆仑掌门“苦柏道长”了,他若是没有做过恶事,侠客岛是不会杀他的。
直至清朝时期又有人见人厌的“一剑无血”冯锡范,也是昆仑派的高手,除了凌厉的昆仑剑法之外,还会一手高绝的昆仑“红砂掌”,可与陈近南的“凝血神抓”相抗衡。
总而言之,昆仑派中好人极少,而人渣极多。就是眼下与钱青健发生冲突,也是因为昆仑派首先耍横而造成的。
这样一个门派,如果武功实力能够横扫武林,又岂能甘于隐居西域默默无闻?
所以,钱青健认为混沌剑阵厉害是肯定的,但最多也就是天罡北斗阵那样的效果,而且布阵所需的人数极多,不如天罡北斗阵使起来方便容易。
但就是天罡北斗阵的效果,他也是难以应对的。何况眼下这“天罡北斗阵的效果”却不是真正的天罡北斗阵,钱青健熟悉天罡北斗阵的运转原理,却对混沌剑阵一无所知,生平也是第一看见这种传说中的剑阵,所以他心中发毛是无法避免的。
他正暗自戒备之际,只听那为首的道士低声喝令一声:“阵起!”眼前的昆仑弟子交叉游走,令人眼花缭乱之间,已有十几柄宝剑向他周身刺来。
钱青健原地疾速旋转,双手上下去弹,这是他拟定的应对,不论对方如何攻击,他只要将对手的长剑弹飞,再寻机杀人,这阵法当可破去。
混沌剑阵,没有了剑,又怎么能叫剑阵?
若是这阵法的人数不定,随便几个人都能布成并且运转,那还叫什么阵法?那就是“包围群殴阵”了,更无奥妙可言。
所以钱青健相信,只要他弹飞几柄宝剑,再杀伤一两个人,这阵法也就对他不构成威胁了。
但是实战发生时,钱青健发现他想象的太简单了,这些前来攻击的剑尖剑刃,更多的都是虚招,在他看见来剑时,那剑其实已经在回缩了。所以不论他的铁指神通如何快速,却是一柄宝剑也没有弹着。
而在他的周围,在每个呼吸之间,都有四十几柄宝剑轮番进袭,竟似全部是虚招一样,进袭的昆仑弟子似乎也分成了好几波,倏进倏退,此起彼伏,就像是一只大花骨朵一般,忽而含苞,忽而绽放,转换速度令人目不暇接,而那些寒光闪闪的剑尖便是花苞中的花蕊,在钱青健的身周忽隐忽现。
他疾转了一圈,一柄宝剑也没弹着时,心中警惧大生,正不知下一步如何应变之际,肋下已是微微一疼,知道这是身上中剑了。
因为高速旋转的原因,他自己都没看见这刺中他的一剑从何而来,又如何收回,只知道这四十多柄宝剑轮番刺来的剑雨里,确有一剑乃是实招,而这一实招却极其隐蔽,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这一剑刺得不深也不重,或许这种剑阵对这一剑的要求,并不是要求达到一剑致命的效果。更因为钱青健在疾速旋转中,这一剑很可能只能造成一个皮外伤,或者只能刺入肌肉寸许,当然也可能碰巧刺中一处要害。
这显然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因为不论是布阵的昆仑弟子还是钱青健都知道,在下一呼吸过后,第二剑同样会刺入他的身体,而且如此往复下去,无需多长时间,钱青健就会被刺成一个筛子。
钱青健当然不肯被刺成一个筛子,他陡然拔地而起,跃入空中,身体尚未达到最高点,已经以铁指神通的手法弹出了几枚铁针,三枚射他身周的三名弟子,一枚直取那个发号施令的道士。
“防御!”那发号施令的道士几乎是在他弹出铁针之前就低喝了一声。
钱青健看向脚下,只见地面上的剑支如同疾风中的劲草,齐刷刷偃伏倒下而又蓬勃而起,竟是汇聚成了一片整齐的光幕,将那四枚铁针弹击开去,没有任何人遭到袭杀。
这混沌剑阵果然厉害!
钱青健似已技穷了。而他的技穷,就意味着他要被这绵密无方的剑阵绞为肉泥。
然而钱青健还是准备了最后的一招,在他身体尚未落下之际,便已鼓足了内力爆发出一声长啸。
这长啸震荡得昆仑派功力稍弱的弟子头晕目眩,震荡得旁边山峰顶端的积雪缓缓滑落而下。(未完待续。)
第二四六章 明教少主
光明顶之所以可以作为明教的总坛,是因为这座山峰的顶端乃是一个天然的平台,同时这个平台又矮于它周围的七峰十三崖,七峰十三崖的存在,既是光明顶战略上的关隘险阻,又在气候上为光明顶挡住了高山凛冽的朔风。
南面山峰上发生雪崩时,身处光明顶上的人是可以看见的。
明教少教主慕容杨站在圣火厅的门外,看着高高围墙外面那皑皑的峰顶冒出了白烟,禁不住皱眉道:“这是谁又在雪谷里大喊大叫了?”
从雪谷翻山到达光明顶,至少要走整整一天,在这个位置上当然听不见雪谷里的声音,慕容杨这句问话只是对南面雪崩的一句猜测。
“应该是昆仑派捉拿前日那两个外来者引发的动静吧。”慕容杨身侧稍后的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接话道。
“哦?不是说昆仑派出动了四十九人,想要布他们的镇派之宝混沌剑阵么?又怎会容敌人大声呼喝引发雪崩?”慕容杨的口气里充满了怀疑。
“呃,如果他们的敌人懂得山地冰雪的特性,一上来就大呼小叫,那么即便是混沌剑阵,怕是也来不及的。不过,再等一会儿,山下应该有箭报传来,到时候就什么都清楚了。”中年人猜测道。
慕容杨面露不愉之色道:“昆仑派这些人也是,非要摆什么混沌剑阵,这雪谷最怕雪崩发生,一旦雪崩,跑都来不及!我派了吴狄他们几个去帮忙,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命回来。”
中年人缓缓摇头道:“这个真的难说。昆仑派的人不是说来人的武功极高么?甚至有超过我和付左使的可能,所以他们才如临大敌。这一路除了雪谷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场所适合摆他们的阵法了。这一引发雪崩,我估计就是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慕容杨点头道:“范右使,你说,这两个外来人能是偷咱们秘籍的贼么?”
中年人是慕容杨的师叔范华年,现任明教教主慕容移的师弟,在教中任光明右使。虽然位高权重,却甘愿辅佐教主的亲子慕容杨。
此时见慕容杨询问,便回答道:“绝对不可能。少教主你想啊,如果这两人是偷咱们秘籍的贼,那么他们必然会从密道中离去,而且必将去往远离光明顶的方向逃逸,又怎会被昆仑派的几名弟子发现阻截?”
慕容杨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是这样想,只是昆仑派好心好意给咱们帮忙围捕窃贼,却死了两名弟子,无论如何咱们应该出人出力帮他们找回这个场子。”
范华年点头道:“少教主做的对,咱们现在人手紧张,在昆仑山的地面上,还需要昆仑派的大力支持才行。”
慕容杨踱回圣火厅,在厅中主位坐了,看着跟进来的范华年说道:“范叔叔,今天你和我爹爹见面,他怎么说?”
范华年道:“教主说,来偷秘籍的,白驼山的嫌疑最大。”
慕容杨诧道:“为什么?”
范华年道:“教主说,百年前修筑咱们光明顶密道的工匠,密道未竣之时,便有一个大匠不知所踪,后来密道竣工时,其他工匠都已入了我教。而五十年前白驼山庄出现在白驼山,教主怀疑那白驼山庄的兴建工匠便是当初工匠的后人。”
慕容杨动容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偷秘籍的,是欧阳雷和欧阳锋兄弟了?”
范华年道:“教主嘱咐我,千万不能独自带人去闯白驼山庄,必须等付左使回来再说。”
慕容杨点了点头,又问道:“付左使他们出去有一年了吧?事情办得是好是坏,也不派个信使回来说一声。咱们人手这么紧张,花剌子模那边又急需用人,这真是误事啊!”
范华年道:“这也许……”他沉吟了半天,也没说出是“也许”什么。
慕容杨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她是为了逃婚,可是这两门亲事都是爹爹定的,小菡这么做就过分了。”
事情牵扯到了慕容杨兄妹,范华年便不再接口。明教教主慕容移一向喜欢女儿胜于儿子,就是在走火入魔闭关期间,有事宁可通过范华年上传下达,也不找儿子耳提面命,所以这次明教密道中秘籍被盗,也是范华年前去禀报请示。
说话间,山下已有箭报沿途射至山上,雪峰包围之中的光明顶,使用的响箭都是哨声较低的。直到最后两段射程才有声音传到了圣火厅。
片刻就有明教教徒送了箭报进得厅来,范华年接过来看了,说道:“咱们的人抓了一个武功弱的先走了一步,恰巧躲过了雪崩的覆盖,但是昆仑派的弟子……可就不好说了。”
昆仑派的弟子固然也是在冰天雪地中生长,但是以他们的武功来说,很难在这等巨灾来临时躲过劫难。
天色向晚时,夕阳垂落在西首的山峰背后,给白皑皑的山头镀上了一圈金边,明教弟子吴狄一伙人,带着抓来的俘虏回到了圣火厅。
被扭送而来的俘虏,当然就是杨康。
杨康此时双手被人绑在背后,身上的穴道已经解开,这自是为了上山时让他能够自己行走。当然,在许多需要跳跃的断崖处,明教的岗哨也可以给他铺上临时的木桥。
“你们为什么抓我?”看见了这些身穿白色衣袍,衣襟袍角绣着红色火焰的,貌似是首脑的人物,杨康提出了抗议。
慕容杨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比他还要英俊三分的阶下囚,挥了挥手,就有人过来给杨康解开了绑缚。
然后慕容杨才说道:“我知道这有可能是件误会,但是也需要你说一说你的来历和来意。”
这么简单就解了他的绑缚,杨康颇觉意外,但随即意识到这是人家的地盘,而且这座大厅中必定有高手存在,所以人家这是不在乎他能够翻盘的表现。
杨康还真的不知道这里是明教,也不知道钱青健带他来做什么。他不是没问过钱青健,但是钱青健根本不告诉他,他觉得,或许除了钱青健本人之外,只有钱不图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知道钱青健来此的真实意图。
所以杨康就简单地报出了姓名。他不知道钱青健与这些人是敌是友,只好隐瞒了他和钱青健的真正关系,只说他是身患绝症,必须跟着姓钱的医生走在一起,否则就保不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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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狱霸杨康
杨康一番话说完,慕容杨和范华年未免惊奇万分。
范华年首先问了句:“你患得什么病?又需要这钱医生如何医治?”
杨康就把他血液中混有蛇毒的事情说了,同时描述了一下钱医生的精湛医术。
慕容杨和范华年都听得惊奇万分,这种怪症对他们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
慕容杨看见杨康身上携带佩剑,便从身旁几案上抽出一把剑来,喝道:“拔你的剑!”
也不待杨康多问,慕容杨已从座位上腾跃而起,人在半空之中,挺出一剑向杨康刺去,出手就是杀招,毫不容情。
杨康当然不肯束手就屠,抽出佩剑来就交还了一招,慕容杨剑风霍霍,片刻之间连使了七八个门派的剑法,迫得杨康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厅中教众彩声迭起,唯有范华年暗暗摇头,少教主练武又走了当年他祖上慕容复的老路,却只有比慕容复更加浮躁肤浅。只见博而不见精,只见花哨不见深。尤其对各门各派的剑招真髓理解不彻,导致了剑招的衔接谬误连连。
杨康不会其它剑法,只以全真剑法对抗,虽落下风,却一时没有受伤落败,支撑了十几招之后,发现对手的剑招虽然精奇,但威胁却不甚大,尤其在克敌制胜方面不够连贯,每一招都令他产生了下一招就将落败的感觉,然而接下来的一招虽也凌厉凶恶,却并非是上一招的后续手段,如此一来,他不仅渐渐稳住了阵脚,而且可以寻机反攻了。
话说,这种将不同派别的武功招式串联到一起使用,看起来似乎不是一件难事,只需学得各门各派的招式就可以做到,其实这是一种错觉。
这就好像将不同诗词之中的句联拆开再拼凑出一阙或一首诗一样,拼凑的好的,会给人以巧夺天工之感,令人拍案叫绝;拼凑的不好的,则显得生硬造作,狗屁不通。
慕容世家的子弟固然见多识广,可以学会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但是应用起来却又是另外一个说法。
以慕容移和范华年这种深谙武学招式精髓的人物来说,他们能够理解各门各派招数的真意,也就是每一招攻击出去之后,将会达到什么目的,导致对手做出何种反应,在这个理解的基础上,下一招将要重点攻击对手的哪个部位,用什么样的招法更好,也就可以制定出来了。
然而慕容杨的攻击却是乱来,根本不考虑前一招产生的效果,接续之招虽是换了另一派的精妙杀招,却变成了毫无重点甚至是无的放矢之举,这就给予了对手以喘息之机,如此战法,反而不如只用一门一派的剑术攻击到底,能够积攒优势化为胜势。
胡乱将各门各派的精妙杀招堆砌在一起,反而不如寻寻常常一招一式的全真剑法作用更大。
几十招过后,两人双剑相交,仓啷一声大响,双剑均告脱手,掉落地面。
慕容杨胜在内力超过杨康一筹,而杨康胜在剑势合理,力臂占优,弥补了内力稍弱的劣势。
慕容杨喊了声“好!”随即猱身而上,左掌右拳相继攻出,又是杂而无章的各家拳脚,杨康心想既然露出了全真派武学,索性继续以全真掌法迎敌。
经历了过去种种,杨康深知九阴白骨爪频频为他招灾惹祸,若是在黄蓉揭发他杀掉欧阳克以前自然没事,但是自从铁枪庙之变以后,他再也不敢暴露九阴白骨爪这门武功了。
至于在苏州城内外使过的神驼雪山掌,那是因为全真武功同样在武林中广为人知,他如果在苏州使用了全真武功,也将会面临暴露身份的危险。
而今他报出来历时就说自己曾经跟全真派的师父学过两年武功,却并未列入全真门墙,又被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青年首脑逼得动用了全真剑法,何不以全真武功对战到底呢?
这就是杨康的想法。他一向是个聪明人,应变能力不比黄蓉为弱。身处险境之时,每时每刻都在计较着趋利避害的可能。
两人以拳掌指抓斗了二十多招,慕容杨打得花里胡哨,却始终未能奠定胜势,厅中彩声已是逐渐弱了下去。范华年皱眉道:“少教主试他武功也差不多了,就使咱们看家本领给他点颜色罢。”
慕容杨朗笑一声,说了声“好”,伸手在杨康的小臂一带一推,杨康莫名其妙地一掌打在了自己的肩头,踉跄退出几步,险些摔倒。
杨康手抚左肩骇然不已。他这一掌天山飞渡,取的本是对手的左肩,却不知为何打中了自己的左肩,一身冷汗顿时惊出,想道:“若是对手一上来就用这种鬼神莫测的招法,我岂不是用剑抹了自己的脖子了?”
慕容杨好整以暇地回归座位。范华年说道:“已经可以确定,这姓杨的确是全真一路,如何处置,就请少教主裁决吧。”
慕容杨点头道:“就把他关押到山下的监牢里好了,那昆仑派帮助我教吃了大亏,这几天定会来诉苦,到时咱们把这姓杨的交给昆仑派,也算是给昆仑派一个交待。”
范华年点头称是,道:“此人有怪症在身,不知能撑多久。希望昆仑派早日来人,若是来得晚了,只怕只能领到一具尸体。”说着话他走到了杨康的身前,伸出一指点了杨康的穴道。
杨康想要躲闪抗拒,却根本躲避不开,眼睁睁看着穴道被点,上身立刻僵麻,只剩下双腿可以行走。
随即先前带杨康上来的那些人又把他带了下去。
慕容杨看着吴狄等人把杨康带出大厅,才道:“范右使,去年岁末时我也派人去催促付左使他们回山,可是至今没有任何音讯传来。我觉得咱们不应该静等付左使归来才去白驼山查探,咱们不闯白驼山庄,在外围抓他几个弟子什么的不行么?抓回来也能审上一审,做出些后续对策也是好的。”
范华年沉吟了片刻,才道:“好吧,既然少教主是这个意思,我就带人去白驼山走一趟。”
慕容杨道:“如此就偏劳范右使了。”
不说范右使率人去白驼山抓“舌头”,只说杨康被人关进了光明顶山下的牢房。
这牢房是明教处罚叛教的教徒、逃跑的劳工、以及从昆仑山外抓来的敌对势力普通人员的一处监狱。这监狱之中关押的犯人,都是罪不至死,却又不能释放的人,教中逢有重大工程时,这些人将是劳动的主力人员,平时便关在牢里,定时给些饭吃,至于这些犯人在牢内做些什么,却是无人过问,任其自生自灭。
杨康刚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很是饱受了一顿欺凌,因为他上身被点了穴道,因此被牢内的狱霸过了一遍公堂,若不是狱霸看他生了一张英俊无比的脸孔,要求不许其他犯人往脸上招呼,他就会被打成一只猪头。
明教的监牢条件有限,牢内犯人不分男女,一律关押在一起,然而仅有的两名女犯人又黑又丑不说,还是牢头狱霸的禁脔,他人捞不着解决生理需要,便只有走走旱道、互相爆菊。
本来杨康的一张面孔,对这些喜欢爆菊的犯人来说是极大的诱惑,但是牢头狱霸同时看中了杨康,便收为己有,不许他人染指。只待杨康出恭过后时候稍长,便要享受一下这块小鲜肉的滋味。
杨康心思灵活,一直隐忍不发,与那牢头眉来眼去,哄得牢头心痒难搔,然而当初在圣火厅内范华年的一指并未使出多少内力,仅仅三个时辰过后,杨康便已恢复了自由。
他首先就以一招九阴白骨爪洞穿了牢头狱霸的天灵盖,一手脑浆混合着鲜血,吓瘫了牢内所有犯人。
既然无法逃出生天,他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昆仑派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落到昆仑派的手里绝无幸理。
于是杨康就成了监牢内的新任霸主。牢内的两名女犯人也成了杨康的禁脔,被他轮番干到了天亮,铁窗外日上三竿他才提了裤子完事。
一众犯人目瞪口呆,见过生猛的,没见过这么生猛的,这简直是男人里面的战斗人。太强悍了!
所有犯人都已膜拜在杨康的脚下,其中更有几名长乐帮捷豹堂的帮众,也是会一些拳脚武功的,却被九阴白骨爪的恐怖所慑服,悄悄告诉杨康,他们准备了一项逃跑计划。
这三名长乐帮的帮众,乃是去年五月份被捷豹堂堂主钱青健派来寻找昆仑光明顶的一批人,在去年岁末,他们在找到了光明顶的同时,也落入了明教岗哨的手中,就此成为了阶下囚。
这三人在牢内抱成一团,成为了一股坚强的势力,却没有去争夺狱霸的位置,他们就是担心像昨夜狱霸那样,成为先烂掉的出头椽子。纵使杨康不来,出头鸟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他们早已经挖好了地道,但是却苦于没法解决逃出牢狱之后的几道岗哨。没办法,这三人相对于明教的岗哨来说,武功太低了。所以他们纵然跑到牢房之外,面临的结局也是被人再次抓回来。
但是杨康的九阴白骨爪令他们看到了逃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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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六章 噩运再临
钱青健自然不知道杨康成了明教监狱的霸主,也不知道杨康在失去了针灸压制之下如何解决他的病情,在钱青健的设想中,杨康如果不能强奸明教的妇女,那么可以通过很多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比如用手,比如找一匹母马,或者是找一只母藏獒等等,方法还是很多的。
雪崩过后,钱青健在厚达十几丈的积雪之中打洞穿行,杀死了二十多名同样懂得打洞求生的昆仑弟子,直到他再也找不到一个活人,才找了一个雪洞睡了一觉,醒来后向上挖了一条雪道上了雪谷北侧的山峰。
他杀人不是为了正义。昆仑弟子之中的人渣多少与他无关。他杀人的理由很简单,你向我拔剑,我就杀你。你这个门派里有人向我拔剑,我就灭了你这个门派满门。
昆仑派的位置他找不到,但是既然大家都被雪崩埋在雪谷里了,那就要费心找上一找,找到几个杀几个,没什么好商量的。
他到达这座山峰的峰顶时,距离雪崩发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二个时辰。
又是一个早晨,在雪山之巅,他俯视着七峰环绕之中的那个平台,平台上围着一道围墙,围墙内是高高矮矮的数十座房屋。有些房屋的屋顶正有炊烟袅袅升起,不知是为了取暖还是早餐而烧的灶火。
在平台所处山峰的北面,距离那平台最近的一座山峰上,有浓烟滚滚冒出,清晨的阳光下看不清浓烟下面的火苗,但是可以确定那就是传说中的圣火峰。
明教不亡,圣火不灭。
钱青健看着圣火笑了,圣火啊圣火,你的女婿来了。
如果说在跟昆仑派成为死仇之前,他对慕容菡的婚约态度是无所谓的,只看慕容菡自己的想法,那么现在他杀了昆仑众多弟子之后,就已经打算将昆仑派灭掉,让慕容菡别无选择。
昆仑派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争媳妇?有混沌剑阵又怎么了?照样杀光你门下弟子!利用雪崩获得大胜的钱青健豪气冲天。
钱青健相信,只要他能够令明教教主慕容移恢复行走,就算是慕容菡的哥哥与慕容菡不和,也挡不住他娶慕容菡做媳妇。
这已经不是慕容菡的人品和容颜有多好的问题了,这是他钱青健的面子问题。如果现在他放手任由慕容菡嫁给昆仑掌门,多年以后有人传出慕容菡曾经和钱青健两情相悦,而最终慕容菡却没嫁给钱青健,那么对钱青健来说,将是何等的屈辱?假设李莫愁嫁给了陆展元,那么他也是要杀掉陆展元的。我钱青健想要却得不到的女人,谁也不能得到!
他从山峰的北坡下了山,又从光明顶的山下往上走,立时就有明教的岗哨站了出来,“来人止步!”
钱青健停了脚步,打量着这个身穿白袍绣着火焰的明教教徒,说明了身份和来意。
那人听得钱青健与付昆仑交好,又是来给教主看病的,不敢怠慢,换了一副笑容说道:“贵客请稍等,容小的通禀一声。”
片刻之后,钱青健听得山间林木中有响箭声音响起,想是暗哨写好了箭报发射了出去。十息之内响了两声,再往后就听不见了,他也清楚这响箭的声音太低,是为了防止引发雪崩而设。
正等得不耐时,山上下来了一批白袍人物,当先一人英俊风雅,神情与慕容菡稍稍相似,远远便拱手施礼,又走到近前才道:“在下明教慕容杨,真不知是钱神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钱青健还礼道:“慕容兄客气了,日前小弟有一个伙伴被贵教请了去,不知此刻他是否在贵教之中?”
对未来的大舅子哥,钱青健还是不肯失了礼数的。
慕容杨微微一笑道:“钱神医说的是杨康兄弟吧?他今早去了坐忘峰游览风景,要在傍晚才能回来。”
钱青健心中略有疑问,却也笑道:“他那病症在身,还有游览风景的兴趣吗?”
慕容杨镇定自若道:“这个嘛,我给他安排了一个女向导……”
钱青健心中更是奇怪,杨康明明是被你们擒来的,怎么会获得如此优待?就是我都无法给他提供女伴,明教却给他配上了,这似乎不太可能啊。只不过钱青健也没在这事上过多纠结,只等见了慕容教主,看完病,其他琐碎也就成了浮云了。
当下慕容杨亲自引领钱青健,说说笑笑却不提昆仑派之事。一路经过了重重关隘的铁闸石门,到了光明顶的平台之上,这光明顶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处奇境,就好像整个山峰被人用斧子削去了顶端的一大截一样,偌大的平台,方圆都需要用“里”来计算了。
走进围墙上的一道大门,又穿过了两座宽阔的厅堂,慕容杨带着钱青健来到了好大的一片广场,广场四周都有房屋厅堂,西首的一座大厅,厅门上方悬有匾额,上书“圣火厅”三个烫金大字。
钱青健心想:“这应该就是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最后的单挑战场了。”口中说道:“慕容教主在哪里?我这就去给他诊断一番。”
慕容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钱神医难道不先用些茶点酒水吗?”
钱青健摇头道:“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慕容杨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那可太不好意思了。家父若知我这样招待客人,免不了要责骂于我,钱神医这边请。”
话虽是这样说,慕容杨还是按照钱青健的意思,将他领往后院,来到平台北侧围墙时,钱青健颇觉诧异地问了一句:“慕容教主竟然在光明顶院落之外么?”
慕容杨笑道:“正是如此,光明顶北面山坡上有一处碧水寒潭,家父需要用那寒潭的冰寒之气压制他体内的炎炎真气,钱神医请这边走。”
钱青健心道:“这碧水寒潭我也是知道的,百年后紫衫龙王黛绮丝就是在这座深潭中和韩千叶打斗,维护了阳顶天的名誉,又与韩千叶肌肤相亲导致情愫暗生,于是世间武林就多了一对金花婆婆与银叶先生。”
这一带的坡度极缓,属于平台的延伸带,说话间两人沿坡而下,身后明教教众紧紧相随,一阵阵寒意袭来,人人都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袍子。
走了一段之后,寒意愈加浓郁,慕容杨挥手屏退了左右的跟随,说道:“去见教主,只我一人陪着就行了,你们都跟着做甚?”
众人不再跟随,钱青健已经遥遥看见了那一处碧水寒潭,与燃烧着圣火的圣火峰似是近在咫尺,却又分处于两座山峰之中。如此严寒的天气之中,那寒潭的冰面上尚有白气氤氲而生,可见其温度之低,若是有人挖开冰面跳下去,岂不是血液都会冻成冰了?也不知黛绮丝和韩千叶是怎么做到的。
他往前走着,四处寻觅看不见房屋,正犹疑还要走多远时,脚下蓦地一软,只听“吱钮”一声,身体骤然下坠,已是落入了一个陷阱之中。
他的第一反应依然是双掌齐出,拍向身体的正前方,触手之处,却是感觉坚硬冰冷又极光滑,似是精钢所铸,而且对面的阱壁并非垂直于地面,竟然是反倾斜的,手指部位先触到墙壁,而手掌部位后拍在壁上,这陷阱的一圈井壁竟是圆圆的倒喇叭形状。
在他掌力反弹身体撞向身后阱壁时,后背的感觉同样如此,就是壁虎游墙功也无法在这瞬间将他的身体吸在阱壁之上。他毫无阻碍地掉了下去。
“完了!”钱青健万念俱灰。心中就只有这两个字。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慕容杨可以不在乎父亲的身体,至于慕容杨为何要置他于死地,这个反而不重要了。或许是为了巴结昆仑派,或者是为了保证双方的联姻,这些都不必去考证。
绝望里,他感觉坠落的时间有些长,越长就越说明掉下去必死无疑,这陷坑的深度跟裘千尺、杨过与公孙绿萼掉下去的那个坑很有一拼,但是这个坑的底部绝对不会是水潭和鳄鱼。
陷阱里漆黑一团,不可视物。他没有任何的措施阻止自己的身体下坠,也不知道将会下坠多久。只在绝望的漆黑中等待摔死。
最后的侥幸,是他在后背上运起了《九阴真经》的“飞絮劲”。飞絮劲是避免身体遭受重击的一门奇妙功夫,在身体遭受巨力打击之下,被打击的部位如果运起了飞絮劲,那么打击力会被化卸的近乎虚无。
虽然他明知道在这样的陷阱里不摔死也会饿死,但是他总要试着不被摔死的可能。苟活一会儿是一会儿,这是每一个人类的本能。
蓦然之间,从陷阱的底部传来两道凌厉的掌风,“啵”的一声大响,拍击在钱青健的后背上,钱青健下坠的身体一滞,随即借着这股掌力翻转了身躯,变成附身冲下,同时也运起毕生功力,以怒涛铁掌狠狠地拍了下去。
管你下面是什么,哪怕没有人,也要这样拍一下,这样就能第二次冲抵或减弱下坠的力道!
下面有人发出一声惊咦,随即又是两掌向上攻来,与钱青健发出的双掌相对,又是“噗”的一声轻响,钱青健被这股大力冲撞得身体竟然向上弹了几尺,随即再往下落时,已经是平地纵跃一样的高度了。
他刚刚站定,黑暗中依然看不见任何景物,但是已经能够确认阱底是有一个人的存在。刚要说话时,只听那人已经先开了口:“派一个武功如此高的人下来送死,他慕容移也真下了血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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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七章 没有好人
钱青健顾不得检视自己有没有受伤,先拉开了一个防御的掌势,喝道:“你是谁?”
黑暗中那人声音有些苍老,冷笑道:“装什么装?你会不知道我是谁?看掌!”话音未落,已经掌风呼呼地拍了过来。
“我看你奶奶个熊!”钱青健也施展出怒涛铁掌,夹杂着一阳指攻了出去,他是真的看不见敌人的手掌,只能听风分辨对方的掌势。
黑暗中两人斗在一团,“乒乒嘭嘭”响声不断,却几乎都是钱青健身上中招,在挨了十几下后,那人才被钱青健戳中一指,顿时倒退五六步,坐倒在地,忍痛说道:“你这是什么指力?莫非就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么?”
钱青健不理他这茬,只缓缓后退,脚下的地面凸凹不平,又不知身前身后都是什么地形,只能一点点地尝试着往后挪动。身上挨了这十几下,也有四五下没有来得及用飞絮劲卸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那人拍得乱成了一团,嗓子眼咸腥上涌,强忍着把一口鲜血咽回了肚子里。
那人又道:“不对,你不是慕容移一伙的,慕容家没有人会用一阳指!我们家都没人会用,慕容家怎么可能会?你是大理段家的人么?”
“滚你奶奶的!老子掉下来差点让你拍死,少跟老子套近乎,不服气就接着打!”钱青健摸了一枚九转熊蛇丸吃了下去,没好气地骂道。
那人挨了骂反而笑了:“听你声音,年纪很轻啊,这般年纪就练成这么一身武功,难得!不过你小子怎么张嘴就骂人呢?掉下来以前嘴里吃粪了不成?”
钱青健怒道:“老子张嘴骂人能骂死人不?你他妈出手就打是能打死人的你知道不?老子若是被你打死了,你能给老子道歉是咋的?骂死你个老王八羔子也不多!刚才那一指怎么就没点死你呢?”
“呀呵!你个小兔崽子还来劲了是不是?别往后退了,后面是我拉屎撒尿的地方。”那人好心提醒道。
钱青健一开始满腔气氛加上凝神戒备,竟然疏忽了气味方面的异常,听这人这么一说,果然身后有些骚臭的气息传来,立即停步不敢再往后退。只是这坑洞之中实在是一点光线都没有,掉进来时间也不短了,眼睛里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钱青健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既然那人好意提醒了他,他也就不再说粗话,往前走了几步,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那你先说说你是谁?你姓段么?”
“你才姓段,老……”钱青健勉强咽下了后面的“子”字,续道:“你是不是以为只有姓段的才会一阳指?”
“不错,大理段氏武学,一向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婿。”
“你说的那是老黄历啦,现在的大理段氏,一阳指随便学,什么姓猪的姓马的姓牛的姓羊的姓驴的都可以学。”钱青健一稳住神,又开始忽悠人。
“胡说八道,哪里有姓驴的?”
“驴不韦你都不知道?你这学问太低,我不跟你说话了。”钱青健知道吕不韦还是听黄药师说过的。
那人被钱青健气乐了,说道:“那是吕不韦,是双口吕,却不是马户驴。你既然不姓段,你姓什么?”
钱青健没好气道:“是我先问你的,怎么又成了你问我了?你先回答。”
那人冷笑道:“好吧,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夫名叫卓有成。你呢?”
“卓有成?”钱青健摇头道:“没听说过。我叫钱青健。”
“嘿嘿,老夫本来就无名于江湖,没听说过也是正常。姓钱的小子,你的一阳指是在天龙寺学得吗?”
钱青健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先别说一阳指的事,我先问你,你认识卓千悦不?”
“什么!”卓有成的声音明显激动不少:“你认识卓千悦?”
“啊,怎么了?我和她还很熟悉呢。”
“怎么个熟悉法?”话音未落,卓有成已经欺到钱青健的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钱青健知道他不是攻击,也就没有反抗回击,说道:“一起吃过饭,一起跟敌人打过架……也就这样了,难道,你是她爹?”钱青健把他和卓千悦以及长乐帮的事情简略地说了说。
卓有成半晌没能说话,钱青健却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过了好一阵,卓有成才说道:“我是千悦她爹。千悦她现在好吗?”
钱青健有些发懵,停了片刻才说道:“千悦她挺好的,可是,你不是死了吗?”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死了?”
“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死了,千悦一直说是慕容世家害死了你,不过她没亲眼看见,只是猜测。”
“嗐……”卓有成重重叹息了一声,怆然道:“她猜的也不算错,我这样,的确跟死了差不多。”
卓有成放开了钱青健的胳膊,走回到原处坐下,说出了一番话来。
他和他的女儿原本都住在福建的建阳老家,在女儿五岁时,他离开了女儿,出来寻找慕容世家的后人。在他的父辈上,慕容世家夺去了卓家的几本武功典籍,包括《易筋经》、《毒宝神功》以及王语嫣晚年写下的《天下各派武功纲要》上中下三册(按:关于此事在本书第八四章、第一六九章有述),只有卓氏八剑和凌波微步的总诀总纲是记在卓家每一代嫡传子弟的脑子里的,才没有被慕容家夺走。
卓千悦自小聪颖,五岁时在卓有成的督促下,将卓氏八剑和凌波微步的口诀背的烂熟,卓有成要求女儿今后每个月都要默背一遍,然后再告诉女儿卓家与慕容家几代人的恩恩怨怨,才放心地离开了福建。
功夫不负有心人,卓有成暗中查访六年,终于在临安发现了慕容移的身影。
在这个时代里,这个世上最了解慕容家的莫过于卓家了,要找慕容家的行迹如何去找?只要设身处地、假设自己是慕容家的后人,去考虑慕容世家的人想做什么,会做什么,从何着手,又从何做起。
卓有成设想慕容家一定还要图谋江山社稷,然而以现在慕容家的实力,打江山就不用考虑了,颠覆和篡权是最佳的选择,因此卓有成把重点放在与皇位有关的皇子和大臣身上,这一关注,就有了效果。
卓有成发现了慕容移的行踪,也顺藤摸瓜地发现了慕容移的老巢在昆仑山的光明顶,然而他知道仅凭他的武功是没法硬抢秘籍回来的,因此他采用了敲诈的手段,告诉慕容移,如果不归还他卓家的秘籍,那么他就把慕容移的种种策划公之于天下。
起初慕容移根本不在乎他的威胁,但是经过卓有成的不懈努力,成功导致先后宋朝两任太子的夭折之后,慕容移不得不正视卓有成的能量了。再任凭卓有成这么折腾下去,慕容移此生的皇帝梦就将化为泡影。
所以慕容移派人告诉卓有成,他在昆仑山光明顶恭候卓有成的大驾光临,届时不仅归还卓家的所有秘籍,一并还奉送慕容家的神功《斗转星移》心法以及“参合指”等绝学心法。
卓有成也不是傻瓜,怎么肯深入虎穴身陷险境?他提前找到了白驼山庄的欧阳雷,以《毒宝神功》许为重酬,两人密谋合作,决定一内一外,威慑慕容移不敢玩花样。
于是在卓有成进入光明顶的当夜,欧阳雷在七巅十三崖的某处亮出了火把,卓有成指着那处光亮告诉慕容移,如果他被慕容世家谋害,那么山峰之上的人就会将慕容世家谋夺大宋江山的事情昭告天下。
或许是这个威慑产生了效果,慕容移当夜并没有翻脸,反而热情招待卓有成,卓有成强烈要求当夜拿了秘籍就走。慕容移却说没想到他真的会来,所以需要眷抄一套副本留在光明顶。
卓有成心想这么多年这些秘籍都留在他们慕容世家,看也看了,练也练了,估计是没人能够练成。《易筋经》和《毒宝神功》都不是想练就能练成的武功。既然慕容移想要抄录一套副本,就让他抄好了。
因此卓有成就在光明顶待了三天,每天夜里他也在光明顶点起火把,按照约定的信号向诸峰挥动,以证明他平安无事。
到了第四天的白天,慕容移说那些秘籍还没有眷抄完毕,卓有成就起了疑心,慕容移带他去圣火厅后面的房间里,看见果真有一个少女在抄写经书,慕容移解释道:“这秘籍都是至高武学,他不放心别人来抄,只能让亲生女儿来抄写,女儿抄写的较为仔细,所以较慢。”
卓有成信了大半,但心中终是觉得隐隐不妥,在第五天凌晨时,他潜入了圣火厅,想探查一下慕容移有没有什么阴谋,却什么都没探查到,只顺手偷了圣火厅内的六枚非金非玉、半透明的令牌藏在身上,当做万一慕容移翻脸时的筹码。
第五天的早上,慕容移并未发现丢失了什么,照常来找卓有成相陪,并且领他来到光明顶的后山坡观看圣火峰和碧水寒潭的奇景。
再往后,卓有成的遭遇就和现在的钱青健相同了。
钱青健听完了卓有成的叙述,感觉就是,这个世界上一个好人都没有,或许,只有郭靖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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