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逆袭欧阳锋(首订300加更)
“蛇行狸翻”,是《九阴真经》里的武功,确切地说,它是一种身法。是身体俯卧或躺倒时使用的身法。是高度模仿蛇和狸这两种动物的姿态创出的绝妙身法。
蛇,众所周知是一种蜿蜒爬行的无足动物,在身体紧贴地面或草木之时,运动转向极为迅速灵活;
狸,在《九阴真经》的这项功夫里,指的是狸猫,这种动物善于奔跑,动作极敏,快如闪电,善攀缘上树,林木与灌木丛是它施展天赋的绝佳场所。
这两种动物,天生都是贴近地面闪展腾挪的高手,不难想见,以它们的动姿模拟而出的身法是何等的精妙。
更重要的是,这两种动物都极为善于树上的活动,在茂密的枝叶中,它们的优势远超其它物种。
钱青健早在深海巨礁上练斧的时候,就已经把蛇行狸翻练了一个精熟。
露出海面的巨礁,其表面并不平整,多有嶙峋峻峭,凹凸无章。这种地形,恰恰是蛇类喜欢的地貌——蛇类在吞食了体积较大的食物之后,就是依靠凹凸不平的地形来反复拉伸收缩身体、在运动中进行消化的。
所以,“蛇行狸翻”之术,在礁石表面练习可谓是练得其所。
钱青健练习蛇行狸翻,固然是为了多掌握一门武功身法,更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的第一道试题!
当然,如果因为他的加入,黄药师不再按照记忆中的剧情出此题目了,那么钱青健练了这门身法也没什么损失。艺多不压身嘛。
然而黄药师依然出了这道题目,结果证明了钱青健的有备无患。
至少,他可以在不敌欧阳锋的情况下,据此自保。
但是钱青健设想的绝不是仅仅自保这么不知进取的方案,他还要反击,要逆袭!
“蛇行狸翻”之术并没有反击的拳脚招式,只能给运用此术之人创造出反击的机会。
所以钱青健提前把空明拳和“蛇行狸翻”结合在了一起来练,效果竟是相得益彰。
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又所谓“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这些道家箴言诠释的无非是“空”和“柔”的道理。
钱青健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将空明拳的“柔”,与“蛇行狸翻”的蛇类动作结合起来,将“空”,与“蛇行狸翻”中的狸猫动作融为一体,再施展出来之时,就完全变成了一套类似于“地躺拳”却远高于“地躺拳”的拳法。
从此中华武林也就多了一门新的拳术,钱青健把这门拳术叫做“蛇狸空明拳”!
这蛇狸空明拳当然无人认识,就是郭靖也只能看懂一半,只见钱青健在松树之巅翻来滚去,倏忽进退,诡异无端,欧阳锋又踢了几脚落空之后,反而被钱青健掌切手抓,击中了小腿和踝骨几下,虽无大伤,却不禁气得七窍生烟,又拿钱青健毫无办法。
不说欧阳锋不会这种躺下打架的武功,就是会,他怎么可能在黄药师和洪七公的关注下变成滚树葫芦?
洪七公在下面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哈哈大笑几声:“好!大侄子打得好啊,就这么打!对,对,打他右腿,诶?怎么打他左腿呢?哦,这样也行……”
黄药师细细观察树上的对阵局势,越看越是惊异,这钱青健满树上乱滚,竟然是有章有法的,并非随意滚动,这难道竟是一门高深武功么?他忍不住又转头去看裘千仞,只见裘千仞满面笑容,显得甚是得意。当下心中暗凛,“这徒弟都这样高了,师父得高到什么程度?”
正揣测之时,树巅又生异变,钱青健连续几个躲避之后,忽然间身若弯弓,竟然毫无征兆地弹了起来,双脚未曾踩到树梢生根,只在空中就已双掌交错前击,击至半途,两只手掌一挫,竟然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欧阳锋没料到钱青健在这种被动的情形下还敢于暴起逆袭,匆忙之间只调集了八成内力,经于臂膀向手掌输出。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两人的手掌已经对在了一起,钱青健被巨大的力量反弹得连续两个倒翻,已经翻出了树巅的范围,眼看就要落在地上,却见他凌空又是一个翻转,居然反向靠近了一处横枝,单手勾住了,吊在当空悠悠荡荡,再一用力,就像一只山间的猿猴一般,飞到了另一棵松树的树顶。
再看欧阳锋时,只见欧阳锋也没落得什么好,一路向后退去。
对掌之时,欧阳锋只觉得对方的内力有如潮涌,气势汹不可挡,心中很是惊骇,这小子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内力?这若是再过几年,这天下武林还有谁能是他的敌手?同时他又感觉到钱青健的左掌似乎携有异物,仓促之间,也顾不上去想那是什么。
铁掌神功的特点就是拍击敌人时沉闷弱声,只求劲力吐出伤敌内部。而钱青健这两掌与欧阳锋的八成内力几乎相同,却别在于钱青健的脚下无根,而欧阳锋脚下是踩着树梢枝干的。
所以才会形成钱青健被击得倒翻出去,欧阳锋向后退却的结果。
欧阳锋尚未想明白为何钱青健这一掌有如此巨大的气势。脚下树枝已经断折,他连续倒退了三步,却又连续踏断了三根松枝,竟是一步比一步狼狈,一步比一步下陷,待第三步踏下之时,树巅上已经被他踏出来一道豁口,这豁口里的每一根树枝都已经折断向下掉落,他的双脚再无着力之处,竟然从这缺口中掉了下来。危急之中,他双臂伸展,想要捞得一根树枝挂住,不料他捞住的树枝同样不足以支撑他的重量,也是立即折断,这一来他再无好法,只能无奈掉落到地面之上。
旁观诸人尽皆惊呆。
这一变突如其来,惊碎了一地眼球,怎么会是欧阳锋掉下来了呢?这到底谁是考官、谁是学子啊?
欧阳锋落到地面,觉得右手掌心微微疼痛,低头看了看,却发现右掌手指根部有一道细微的伤痕,正在往外渗出血水。抬头怒道:“小子,你居然使暗器!”
钱青健早已把戒指上金刚石的一面夹在双指之间,扬手给大家看了,笑道:“我带个指环不成么?”
原来,钱青健带了裘千丈的道具“金刚石”戒指,在他使用蛇行狸翻满树打滚的时候,就已使用空明拳十六字诀中的“空”字诀和“松”字诀,把所有的粗大松枝都给割得若断若续。
使用轻功在这样的树枝上奔行勉强能够,但若是想脚下生根借力,那树枝就非断不可。所以最后的胜负变成了这个结果。
欧阳锋很不甘心,刚想再次提气纵身上跃,黄药师已经开口道:“锋兄,不必上去了,你已经输了。”(未完待续。)
第一四九章 不会上松树
洪七公在旁边笑得都快趴下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欧阳锋:“老毒物啊老毒物,竟然被一个后生小子打败了,还想再上去接着打?你要脸不要脸啊?我要是你,就赶紧找个地缝撒泡尿钻进去溺死得了。”
欧阳锋面沉如水,怨毒地看了树上的钱青健一眼,说道:“小子,有本事你就别离开桃花岛。”
钱青健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来,叫道:“洪叔叔,你听见没有?如果我被老毒物杀死了,你就是罪魁祸首。”
洪七公惊讶道:“这跟老叫化有何干系?”
钱青健笑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因为老毒物濒临死亡的时候你又把他救活了。”
洪七公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娃娃真会开玩笑,你那不是打比方么?又不是真的。”
钱青健却不再搭理洪七公,转而向黄药师说道:“黄岛主,晚辈不敢下去了,你看咋办?”
黄药师笑道:“有你师父和我在这里,你怕什么?你若是做了我女婿,真的就不必离开桃花岛了。”
说到这里,黄药师脸色渐渐转冷,环顾四周道:“可话又说回来,我女婿行走天下,谁若是敢动他一根汗毛,那就是我黄药师的死敌。”
听了这话,洪七公和欧阳锋都已沉默不语,裘千丈微笑依然,欧阳克心中难过,黄蓉忧愁暗生。反倒是郭靖心中坦然,钱大哥说过不娶蓉儿的,他定然不会食言。
黄药师见无人再说什么,就招手道:“钱贤侄,你下来吧。”
钱青健依言跳了下来。站到了黄药师和裘千丈的中间,黄蓉原本也在这个位置,这时却脸色一冷,走到了洪七公那边,陪着郭靖去了。
黄药师看了看黄蓉,眉头微皱,却也没说什么,只打手势令哑仆把沙漏重置了,而后看向裘千丈道:“裘帮主,这第一题还有一场没有进行,该你来考校郭世兄了。”
黄蓉哼了一声,对父亲口中的称谓表示不满,三个求亲者,他叫其中两个为世兄,却独称钱青健为“贤侄”,这明显有所偏帮。
未等裘千丈说话,郭靖已经飞身上了松树,落在树巅时,正欲抱拳向裘千丈说话,不料脚下又是两根松枝断折,一阵稀里哗啦过后,郭靖擦着松针掉了下来。
看见郭靖的囧态,欧阳锋心情忽然好了许多,笑道:“我看这一场也不用比了,考官还没上去,学子已经掉下来了。输赢已判。”他原本也是很想看看裘千仞的武功深浅,但是此时郭靖落下事关欧阳克的名次,所以只能按捺一下好奇心了。
再者,自从昨晚上岛到现在,欧阳锋一再被钱青健打脸,却因为铁掌水上漂的存在隐忍未发,再后来在松树上虽然一心想废掉钱青健的武功,结果吃亏丢人的却是他自己。想要恼羞成怒时,又因为钱青健与黄药师、洪七公都攀上了关系,当真是一股邪火无处可撒,此刻见到郭靖受窘,不免落井下石一番。
洪七公当然不肯让欧阳锋舒服半会儿,虽然他知道就是郭靖跟裘千仞比试,郭靖也是必输无疑,但是总不能还没开始就算作郭靖输了,所以开口骂道:“老毒物你别臭不要脸,我徒弟自己上树下树蹦着玩,干你甚么事?”
欧阳锋却不再接话,转向黄药师说道:“自有药兄评判。”
在此际的三个武林后辈之中,黄药师最看不上、最厌恶的就是郭靖,心中很想顺着欧阳锋的话直接把郭靖判输,但是他又很想瞧一瞧裘千仞的武功如何,同时也不便太过得罪洪七公,毕竟人家收了自己女儿做徒弟。
因此黄药师沉吟了一下说道:“七兄锋兄说得都有道理,不过既然这一场是裘帮主做主考官,咱们何不听一听裘帮主的意见如何?”
众人刚把目光都集中在裘老头的身上,钱青健就向郭靖招手道:“郭靖兄弟,上次在归云庄我们结拜后没有来得及给你引见我的恩师,你过来拜见一下吧。”
郭靖应了一声就要走过来,却被黄蓉拉住了手道:“靖哥哥,别过去,肯定没好事!”
郭靖轻轻挣脱黄蓉的手,柔声道:“蓉儿,钱大哥不会对我不利的。”
黄蓉急得跺了跺脚,嗔道:“靖哥哥,你怎么不信我?”
郭靖向黄蓉报以一个憨厚的笑容,然后转身到了裘千丈的面前,跪下磕头道:“郭靖拜见裘老前辈。”
裘千丈呵呵笑道:“起来吧,原来你们结拜了,青健,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钱青健道:“师父您老人家一直繁忙……”
“好了,既然你和郭靖是结义兄弟,那么这场考试也不必考了,就算郭靖胜了吧,青健你不会有意见吧?”裘千丈打断钱青健说道。
“徒儿怎敢,一切只听恩师吩咐。”钱青健很是恭谨地回答道。
这一番对话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众人都见裘千仞携重礼前来,必然是对这桩婚事志在必得,又怎么会临时改了主意?那一箱巨宝难道还能要回去么?
众人惊愕归惊愕,洪七公却都是喜出望外,洪七公向裘老头拱手道:“裘帮主如此急公好义,老叫化服你了!”他认为裘千仞是因为郭靖和钱青健结拜,才谦让了此局,这个面子必须要接着。
黄蓉却不和洪七公想的一样简单,她总觉得钱青健时刻都在酝酿着阴谋诡计,她从小到大所经历过的所有人里,只有这个钱青健,永远令她猜不准下一刻会是怎样,就好比刚才钱青健把欧阳锋打下了松树,谁能猜到这个结局?
“这样怎行?这等于姓郭的小子不劳而获了,我不同意!”欧阳锋第一个提出了异议。因为裘千仞这么让给郭靖,那么欧阳克的成绩就已经名列第三。虽然不知道后面两个题目是什么,但是第一轮就垫了底,最终失败的可能更大不说,自己父子的脸面也挂不住。
洪七公怒道:“人家裘帮主宽厚待人,心怀仁慈,用你这老毒物来说三道四?不服气咱们俩再干一场!”
欧阳锋冷冷道:“舍命陪君子。”
黄药师说道:“原来两位不是来求亲,而是来我这里显功夫的。”
西毒北丐这才停止了互掐,只听黄药师继续说道:“裘帮主,考试的规矩是兄弟我定的,若是有某个考官相让,这未免对他人不够公平,所以还请裘帮主拨冗测试一下,也算是全了兄弟我的面子。”
裘千丈闻言,爽朗大笑道:“好吧,既然黄岛主如此说,我就指点郭世兄几招。”他嘴上爽快,心中却对钱青健佩服到了极点,钱青健预计会发生的各种局面之中,就包括此时的情况。
裘千丈当然那不能上树去考校郭靖,这不仅是因为他打不过现在的郭靖,也不仅是因为他一动手就暴露了武功的高低,更因为,他根本就上不去那么高的松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每一位裘千仞,都会上松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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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〇章 金刚不坏体
郭靖正要转身再次上树,裘千丈却道:“且慢。”伸手在郭靖的肩头轻拍了一下,郭靖吓了一跳,且不明所以,怔怔地看着裘千丈。
裘千丈略一凝思,说道:“嗯,你身兼全真掌剑武功、伏魔杖法、空空拳、分筋错骨手、南山刀法、呼延枪法、金龙鞭法和越女剑法,好像还有点其它功夫,老夫却是辨别不出,嗯,俗话说一年练刀,十年练枪,百年练剑,我便先试试你的剑法,看看你是否够资格劳动老夫的腿脚。”
裘千丈这一细数郭靖的武功,可把郭靖吓坏了,就这么一拍,自己会什么功夫就都被拍明白了?
八位师父加上全真马道长的功夫,唯独没学张阿生的横练铁布衫,剩下的都被裘老前辈给拍出来了!幸亏当初钱大哥和老顽童打赌时自己没参与,参与了妥妥是个输啊。
郭靖骇异,余人也自动容,黄药师等三绝固然也能在一招之间试出后辈的武学底子和内功派别,但是想要做到裘千仞这般轻描淡写,同时试出被拍者这么多门功夫,却是根本做不到。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东邪西毒北丐都是凝神关注裘千仞,想要看看他还有什么卓绝之处。
众人瞩目之间,裘千丈向身后招手,道:“拿一柄长剑来,给郭世兄,老夫试试他的全真剑法和越女剑法。”
裘帮主一呼百应,身后倒有十余名大汉递过来长剑,裘千丈头也不回,往身后握住一柄,刷地抽了出来,又倒持剑柄交给郭靖,道:“老夫就试你一招,用尽全力向我出手,不可留半分余力。”
黄药师等人心领神会,均知裘千仞这是要显露功夫了,此事若是换做三绝中的人物来做,自然也是各有奇妙手段,比如双脚不动,或双手负后,应对后辈来袭的方法不尽相同,却都可以令后辈落败,或令其撒剑,或诱其摔倒,只不知这裘千仞会用哪个方法,因此皆是拭目以待。
郭靖宅心仁厚,接剑在手却心生犹豫,迟迟不肯动作,钱青健道:“兄弟,难得有此机会,一定要认真出招,尽你全力,否则你会遗憾终生的。”
郭靖点点头,深吸口气,长剑挽了两个剑花,使出全真剑法的一招“斜风细雨”。
初升红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长剑的剑身带着一道闪烁的光芒,从裘千仞的左肋插了进去,裘千仞单手抓住了郭靖的手,竟似在帮助郭靖用力一样,那长剑在他的身上直没至柄!
“啊!”众人尽皆惊呼。
郭靖大惊失色,颤抖着松了剑柄,扑地跪倒:“裘老前辈,晚辈当真不是故意……”
裘千丈抓着插在身上的剑柄,看向黄药师说道:“黄岛主,不好意思,这一场考试是郭靖赢了。”
场中众人全部惊呆了,这也太离谱了吧?谁都没有想到,裘千仞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来让郭靖获胜。
就连洪七公都觉得自愧不如了,看看人家裘帮主,这是何等的仗义!何等的胸怀!同为天下两大帮派的丐帮,可被人家铁掌帮给比下去了。
欧阳锋已经在闭目苦思,他才不信裘千丈可以为了让一个后辈获胜而身负重伤,但若不是这个原因,他又找不出其它的解释。
黄药师歉然道:“裘帮主你这又是何苦,好吧,这场比试就是郭靖获胜了,这第一道题目,钱贤侄和郭世兄并列第一,欧阳世兄屈居第二。”
黄蓉惊喜万分,纵然她再如何怀疑钱青健善搞阴谋,可是这结果是出乎意料的好,由不得她不喜出望外。只听她爹爹又道:“裘帮主,待我回去拿一些田七鲨胆散来给你敷用。”
此刻钱青健也把跪在地上的郭靖拉了起来,说道:“没事的,你放心吧。”
郭靖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误伤了裘老前辈的懊恼,可比考试获得第一的喜悦严重多了。
却听得裘老前辈哈哈大笑,竟将那把长剑缓缓拔了出来,众人凝目看时,只见那长剑上依然映着流光闪烁,哪里有半点血渍?三绝目光敏锐,都看见葛衫肋下之处,有着寸许长的一道口子,想是利剑击刺所破。
裘千丈把长剑往身后一递,自有先前的帮众接过去入鞘。而后哈哈大笑道:“黄岛主不必担心,天下任何利器都无法伤我,我只是不想让徒儿和他义弟抢媳妇而已,隐瞒之处,还请黄岛主见谅。”
此话一出,后辈倒也没有觉得什么,反正裘千仞的武功是深不可测的,利器无法杀伤也不过是更深一些罢了。
只是三绝却不是这样想了,宝剑刺入身体再抽出来,居然毫发无伤,滴血不流,这还是人类的身体么?
所谓武学防御的至高境界,也不过是凝气成罡,阻挡一切外力加于己身,在阻拦不住时,终究要遭受打击创伤。
至于金钟罩铁布衫这种功夫就更是笑话了,且不说横练功夫均有一处薄弱异常的罩门,就说把全身练成一块生铁又待如何?若敌人的攻击有如巨锤锋刃,便是生铁也会被砸扁割裂。
可是裘千仞这种功夫,可就匪夷所思了,利刃也好,巨锤也罢,你打在他身上,他若无其事,这岂非已是不死之身?黄药师年轻时行走江湖,见多识广,隐隐猜测这是少林寺的金刚不坏体,又因日前他曾偷听到钱青健历数少林七十二绝技,猜想这裘千仞定是练了佛门至高绝学。
这样的功夫,黄药师自认一辈子都不可能练成。洪七公也心中嘀咕,幸亏没跟铁掌帮发生冲突,否则以裘千仞的武功,加上训练有素的帮众,丐帮人数上虽多,却也无法与之匹敌。
欧阳锋就更加胆寒了,这种盖世神功,偷袭是不必考虑了,就算偷袭成功,他啥事没有,反戈一击之下,偷袭者绝无幸理。他已经在考虑这裘千仞是否畏毒了,若是用毒也杀不掉裘千仞,以后看见他就只有绕着走了。
裘千丈看见众人沉默不语,便又笑道:“黄岛主,不是还有两道试题吗?这太阳越来越高,还是赶快进行吧,大家都是一夜没睡,别再误了午饭可就不妥了。”
黄药师从思虑中转回,赧然笑道:“对,裘帮主说得对,咱们进行第二、三场考试是文考,这第二场,我要请三位俊贤听一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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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首订已经接近500,首订500时,立即加更一章。(未完待续。)
第一五一章 阳光与大海(首订500加更)
欧阳锋一听黄药师又要吹《碧海潮生曲》,顿时就不干了,欧阳克听不了这个曲子是肯定的,而钱青健刚才听了他们三绝的筝箫啸都浑若无事,这还用比吗?
因此欧阳锋第一个提出了反对:“药兄,你这样,还不如直接宣布第二道题目是姓钱的胜了,岂不更加简单便捷。”
没等黄药师答言,黄蓉已经撅嘴说道:“爹,你明明是偏心。刚才说好是只考武艺,怎么又文考了?靖哥哥,你干脆别比了。”
黄药师道:“你懂甚么?武功练到了上乘境界,难道还是一味蛮打的么?咱们都是何等身份,岂能如世俗武人一般,还玩比武招亲这等大煞风景之事……”
说到这里,黄药师又转向欧阳锋道:“我奏的曲子平常得紧,不是考较内力,锋兄放心。”又向钱青健、欧阳克和郭靖道:“三位俊贤各折一根竹枝,敲击我箫声的节拍,瞧谁合拍若节,谁就胜这第二场。”
郭靖上前一揖,说道:“黄岛主,晚辈愚蠢得紧,对音律是一窍不通,这一场晚辈认输就是。”
洪七公道:“别忙,别忙,反正是输,试一试又怎地?还怕人家笑话么?”
郭靖听师父如此说,见钱青健和欧阳克已各折了一根竹枝在手,只得也折了一根。
黄药师笑道:“裘帮主,七兄、锋兄在此,小弟贻笑方家了。”玉箫就唇,幽幽咽咽的吹了起来。这次吹奏果然不含丝毫内力,便与常人吹箫无异。
欧阳克辨音审律,按宫引商,一拍一击,打得丝毫无误。
钱青健从前也是茶楼酒肆里玩过的,虽然自己做不出诗词曲歌,但是听也听过不少,再比照着欧阳克的敲击,只听了几下,已经找到了节拍所在,跟着欧阳克同步敲击了起来。
若是一般曲子,其节拍从头到尾都是固定不便的,这敲击节拍,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是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却是节奏快慢不定,时而激越急促,时而幽咽舒缓,节拍也随之变换,所以需要凝神倾听,才不至于在节奏变换之际打错。
然而郭靖却是茫然无绪,只是把竹枝举在空中,始终不敢下击,黄药师吹了一盏茶时分,他竟然一记节拍都未打下。
欧阳叔侄心中甚喜,均想这一场至少也是与钱青健并列第一了,第三场既然也是文考,只需力争压倒钱青健,这求亲之事就又有了希望。
黄蓉好不焦急,将右手手指在左手腕上一拍一拍的轻敲,只盼郭靖依样葫芦的跟着击打,哪知郭靖却抬头望天,呆呆出神,根本没瞧见她的手势。
黄药师又吹了一阵,郭靖忽地将竹枝打了下去,“空”的一响,刚巧打在两拍之间。
欧阳克立时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笨蛋一动便错。
郭靖跟着再打了一记,仍打在两拍之间,他连击四下,每下都打错了。
钱青健心知肚明,知道郭靖这是以武学的道理击破黄药师的音律,便又做好了计划中的准备。
黄蓉听郭靖敲得混乱,暗叹道:“我这傻哥哥本就不懂音律,爹爹偏硬要考他。”心中幽怨,待要想个甚么法儿搅乱局面,叫这场比试比不成功,就算和局了事。转头望父亲时,却见他脸有诧异之色。
只听得郭靖又是连击数下,箫声忽地微有窒滞,但随即回归原调。郭靖竹枝连打,记记都打在节拍前后,时而快时而慢,或抢先或缀后,玉箫声数次险些被他打得走腔乱板。
这一来,不但黄药师留上了神,洪七公与欧阳锋也是甚为讶异。听出郭靖是在以攻合拒战的法门在迎击箫声,他以竹枝打在枯竹之上,发出“空、空”之声,饶是黄药师的定力已然炉火纯青,竟也有数次几乎走调。
黄药师怒气陡生,心想你这小子居然跟我玩武的,曲调突转,缓缓的变得柔靡起来。已经注入了内力。
欧阳克只听了片刻,不由自主的举起手中竹枝婆娑起舞。欧阳锋叹了口气,抢过去扣住他腕上脉门,取出棉花塞住了他的双耳,待他心神宁定,方始放手。
钱青健也受不了黄药师挟有男女情事的箫声诱惑,只不过他内力已经远比欧阳克为深,因此也能比欧阳克支撑的稍久一些,但因他终究不如郭靖的心灵清澈,也不如郭靖更加耐久。
在他的记忆中也有这一段的描述,那就是黄药师在发现男女情事不足以摧垮郭靖的心灵时,又改弦易张,以模拟的大海潮生之万端变化来攻击郭靖,而这一点却是钱青健无所畏惧的。
果然,黄药师在发现欧阳克撤出考试,郭靖又不受诱惑时,曲调骤然变幻。
曲声中,听者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片浩淼的汪洋,初时万里无波,远处有潮水缓缓推近,渐近渐快,而后其波如谷,其浪如山,而潮水中鱼跃鲸浮,海面上沙鸥惊飞,更有水妖海怪,夜叉弄潮,忽而冰山卷雪,忽而海如沸汤,极尽变幻之能事。而潮退后水平如镜,海底却又是暗流漩涡,于无声处隐伏凶险,更令聆曲者不知不觉陷入危境,尤为防不胜防。
郭靖盘膝坐在地上,一面运起全真派内功,摒虑宁神,抵御箫声的引诱,一面以竹枝相击,扰乱箫声。
在折磨老顽童那一次时,黄药师就知道钱青健和郭靖都能抵抗他的箫声,只是此刻被裘千仞和西毒北丐看着,若是吹箫拿不下两个小辈,东邪的脸也就没处放了。
他脚踏八卦方位,将毕生功力灌注于玉箫之中,将大海暗流与男女情事结合起来,这已经是《碧海潮生曲》的极致!
就是洪七公和欧阳锋都已经不能随意听之,都在默默运转身上的内力进行守御,却又生怕被人看出来笑话。
裘千丈自然早在隐约吹起之前,又在吩咐手下塞耳的同时,挥动扇子塞住了耳朵。
黄蓉则是父女心意相合,不受伤害。
钱青健却知道不能任由黄药师这样吹奏下去了,再吹下去,他和郭靖谁都受不了。而郭靖应该能比他坚持的更久一些。
他本人自然是因为箫声中重又加入了男女之诱惑而抵挡不住。
而在他的记忆中,郭靖用双手互搏之术,一心守御,一心破坏箫曲,虽然能多扛一阵,但终究险些被黄药师给夺了命去,若非黄药师最终时刻留情,郭靖至少也是身受重伤。
所以钱青健灌注内力,将手中的竹枝打得异常清亮,犹如在咆哮大海上空的乌云中,射出来一道道灿烂的阳光。
这阳光安抚着狂躁的怒海,驱散着天空的乌云,竟是在箫声中与郭靖的敲击声参差呼应,而呼应的目的,却是为了将郭靖的敲击引到正确的节拍上来。
钱青健也是聆听敲击了甚久,才确认了这个方法的有效,这也是他在之前的三绝音波对抗中悟出来的道理,三人相斗,总是难免出现以一打二的局面,当然也总是难免出现与其中一家联盟的偶然。
如果说郭靖是天空的乌云,那么黄药师就是浩瀚的大海,钱青健的阳光,就等于是与黄药师的大海联盟。(未完待续。)
一五二章 比拼记忆力
钱青健和黄药师的这种联手,却并非是帮助黄药师打击郭靖。他的竹枝清音,起到的是一种调和作用,只是暂时与黄药师的立场相同而已。
这就好比黄药师跟郭靖是正在交兵的两个国家。而钱青健等于是黄药师这一方的一名说客,去郭靖那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取得了沟通之后再返回黄药师这方,汇报郭靖愿意以和为贵。于是战事消弭。
在钱青健的这支奇兵突出以前,郭靖正以双手互搏之术顽强抵抗,已是左半边身子瑟瑟畏寒,右半边身子却腾腾冒汗。
待到钱青健这敲击声响亮起来,如黄钟大吕,直沁心脉,郭靖只觉心中一震,随即耳清目明,浑身上下大感舒适,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追随之意,再也无法坚持自己原来的节拍,与黄药师音律的冲突顿缓。
黄药师也同时受到了钱青健敲击的感染,知道钱青健的用意所在,心中略感欣慰,怒火顿熄,他若不答应钱青健的意图,便只有强行改变节奏,只是那样一来,就变成了钱青健和郭靖联手对抗他的箫声了,而且,最终的结果将是钱郭获胜。
若是真的出现那种局面,那么黄药师的脸可就丢尽了,一个四绝级的人物,拿不下两名后辈,这绝对是荒唐可笑的事情。按道理,如果听众都是欧阳克那样的水平,在只听不打的情况下,有一千个也要被黄药师吹趴下,这不是一个可以用数量遮羞的耻辱。
黄药师把玉箫离开口唇,余音袅袅,融入竹涛松籁。
郭靖呼了一口长气,站起身来几个踉跄,险些又再坐倒,凝气调息后,知道黄药师容让了,上前作揖道:“多谢黄岛主眷顾,晚辈深感大德。”
黄药师却没看他,只赞许地看向钱青健,说道:“钱贤侄的武功当真了得,不愧名师高徒。”
裘千丈立即谦逊道:“哪里哪里,我这劣徒资质愚钝,不堪调教,比之黄姑娘是天差地远了,黄岛主实是谬赞。”
洪七公接道:“裘帮主你就别谦虚了,再谦虚我们兄弟几个可就没法待在这里了,黄老邪一生夸过谁来?”
欧阳锋虽然与钱青健素有仇怨,但是对钱青健的武功也是极为认可的,只是他眼下关心的却非钱青健的武功,接口说道:“这场比赛药兄有言在先,只比音律不比内力,不知药兄如何评判胜负。”
黄药师道:“论音律,是欧阳世兄与钱贤侄较为出众,然而欧阳世兄却早早地退出了考试,便是音律一道也是与钱贤侄高下未分;若是论内力,钱贤侄与郭世兄坚持到了最后,却也没有分出个高下,这场考试,就算是三人平手吧。”
见三方均无异议,黄药师从怀中取出一本红绫面的书册来,道:“我和拙荆就只生了这一个女儿。拙荆不幸在生她之时去世。今承蒙裘帮主、锋兄、七兄三位瞧得起,同来求亲,拙荆若是在世,想必十分欢喜……”
黄蓉听父亲说起了她妈妈,眼圈已经红了。
黄药师把书册举在胸前道:“此是拙荆当年手书,乃她心血所寄,这第三道试题,就是现下请三位俊贤同时阅读一遍,然后背诵出来,谁背得又多又不错,谁就是这一场的优胜者。”
他顿了一顿,见洪七公在旁微微冷笑,只作未见,又道:“这书与兄弟一生大有关连,拙荆又因此书而死,现下我默祝她在天之灵亲自挑选女婿,庇佑她选中的女婿获胜。”
欧阳锋一听背书,心中暗喜,他素知欧阳克寻花问柳时自诩文雅风流,这背书的本领应该高于钱郭两人。
洪七公却再也忍耐不住,喝道:“黄老邪,谁听你鬼话连篇?你明知我徒儿愚鲁,又不通诗书,却来考他背书,还把死了的婆娘搬出来吓人,好不识害臊!”说罢大袖一拂,转身便走。
黄药师冷笑一声,说道:“七兄,你要到桃花岛来逞威,还得再练几年功夫。”洪七公停步转身,扬眉道:“怎么?讲打么?你要扣住我?”
黄药师道:“你不通奇门阵法,若不得我允可,休想出得岛去。”
洪七公怒道:“我一把火烧光你的臭花臭树。”
黄药师冷笑道:“你有本事就烧给我瞧瞧。”
郭靖眼见两人说僵了要动手,忙抢上一步,说道:“黄岛主,师父,弟子与两位大哥比试一下背书就是。弟子资质鲁钝,输了也是该的。”
洪七公道:“好哇!你爱丢丑,只管现眼就是,考吧,考吧!”
黄药师向黄蓉道:“你给我乖乖的一边站好,可别弄鬼。”
黄蓉不语,料想这一场郭靖必输,父亲说过这是让自己过世了的母亲挑女婿,那么以前两场比试郭靖虽然一胜一平,却也不算了。父亲明显是不想让郭靖当女婿。心中暗暗盘算和郭靖一同逃出桃花岛之策。
黄药师命钱青健等三人并肩坐在试剑亭中的石凳上,又把那本册子平铺在石桌上。
欧阳克见册子面上用篆文书着《九阴真经》下卷六字,登时大喜,心想:“这《九阴真经》是天下武功的绝学,就算最终无法娶得黄蓉,多背些里面的绝学回去给叔叔参研也是好的。”
郭靖见了这六个篆字,却一字不识,心道:“他故意为难,这弯弯曲曲的蝌蚪字我哪里识得?反正认输就是了。”
钱青健笑而不语,心说只需做个样子看看也就是了。
黄药师揭开首页,书中文字却是字迹娟秀的小楷。
郭靖只望了一行,心中就怦然一跳,只见第一行写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正是周伯通教他背诵的句子,再看下去,句句都是倒背如流的。
黄药师隔了片刻,算来三人该读完了,便揭过一页。到得第二页,郭靖尚未看清,钱青健已经看出缺漏之处,比《九阴真经》的原文少了三句,又有几句之中多字少字,稍显错乱了。
黄药师再翻页时,郭靖也看出来了缺句少字,随即想起在钱青健不在之时,周伯通给他讲述的往事:“黄夫人硬默《九阴真经》,因而心智虚耗、小产逝世……”
他进而想到,这本册子只怕正是黄夫人临终时所默之文。可是,这不是九阴真经么?
他立即就想:“难道周大哥教我背诵的,竟就是《九阴真经》么?不对,不对,那真经下卷已被梅超风失落,怎会在周大哥手中?”
黄药师见钱青健只看了片刻便已抬头远眺,似是胸有成竹,而欧阳克目光专注地看过后也点头示意可以翻页,只有郭靖呆呆出神,只道郭靖早已瞧得头昏脑胀,也不理他,继续缓缓的一页页揭过。(未完待续。)
第一五三章 黄蓉妈选婿
黄药师每翻一页,只看钱青健的表现,只要钱青健的目光离开书册,他立即就翻页,根本不等旁人。
欧阳克起初几行尚记得住,到后来看到练功的诸般招式之际,文字已是乱七八糟,无一句可解,再到后面,满页都是跳行空字,不禁颓然暗叹:“原来黄药师还是不肯以真经全文示人,这样的经文如何能够修炼?”
他转目看向左右,只见郭靖正在发呆,钱青健却在眺望竹林深处,心中又是一喜:“我虽背不得真经全文,但总比傻小子强些,看那姓钱的似乎也没用心,这一场考试,我大有胜算!黄药师有言在先,这是他夫人在选女婿,那么我第一场输掉也可以不算了。”
欧阳克越想越高兴,发现一页语句颠倒错乱,文字生涩难懂之时,索性不去记忆,抬头看向黄蓉。却见黄蓉伸了伸舌头,冲自己做了个鬼脸,忽然说道:“欧阳世兄,你把我穆姊姊捉了放在祠堂的棺材里,活活闷死了她。她昨晚托梦给我,说要找你索命呢。”
欧阳克原本早已忘了这事,此刻听黄蓉提起,微微一惊,失声道:“啊哟,我忘了放她出来!”心想:“闷死了这小妞儿,倒是可惜。”
欧阳锋在亭外见状,已知黄蓉有意要分儿子心神,好教他记不住书中内容,喝道:“克儿,别理旁的事,留神记书。”
欧阳克一凛,道:“是。”忙转过头来眼望册页。
又过了一会儿,册页已尽,黄药师合起书册问道:“哪一位先背?”
欧阳克心想:“册中文字颠三倒四,难记之极。我乘着记忆犹新,必可多背一些。”便抢着道:“我先背罢。”
黄药师看了看钱青健和郭靖,见钱青健点头表示没有意见,便向钱郭说道:“你二人先到竹林边上去,别听他背书。”
钱青健和郭靖依言走出数十步。
黄蓉见机,心想正好喊着郭靖溜之大吉,便悄悄向郭靖走去。却听见父亲叫道:“蓉儿,过来,你来听背书。莫要说我偏心。”
黄蓉道:“你本来就偏心,用不着人家说。”
黄药师笑骂:“没规没矩。过来!”
黄蓉口中说:“我偏不过来。”却知父亲精明之极,他既已留心,那就难以脱身,旋即心生一计,慢慢走了过去,向欧阳克嫣然一笑,道:“欧阳世兄,我有甚么好?你为甚么这般喜欢我?”
黄蓉这破天荒的轻颦浅笑,令欧阳克一阵口干舌燥,竟已激动到口吃的地步:“妹子,你……你……”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黄蓉又道:“你既然来了,就在桃花岛多住几天。西域很冷,是不是?”
欧阳克道:“西域地方大得紧,冷的地方虽多,却有些所在风和日丽,宛如江南一般。”
黄蓉笑道:“我不信!你就爱骗人。”
欧阳克待要辩说,只听欧阳锋冷冷道:“孩子,闲话家常你们日后慢慢再说不迟,快背书罢!”
欧阳克一愣,黄蓉这一打岔,适才死记硬背的杂乱文字,果然忘记了好多,当下定了定神,慢慢的背了起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他记性远胜郭靖,这本册子只看了一遍,竟然背出来十之三四,最初的几页更是一字不差。只是后来那些无法连贯的生词僻字再也记不清楚。再加上黄蓉在旁连续干扰:“不对,背错了!”到后来,已是喃喃嚅嚅,许久无法出口一个字。
黄药师笑道:“背出了这许多,也是不易了。”挥手让欧阳克出亭,提高嗓子叫道:“郭世兄,你过来背罢!”
郭靖走了过来,见欧阳克面有得色,心想:“这人真有本事,只怕已将颠七倒八的句子都背出来了。我可不成,只好照周大哥教我的背。不一样就不一样了,也没办法。”
洪七公道:“傻小子,他们存心要咱们好看,你还背个屁,咱爷儿俩认栽了。”
黄蓉却伸手入怀,握住了随身的一把匕首,只待郭靖背不出来被判出局之时,便以死相挟。
欧阳锋道:“郭贤侄武艺高强,记诵之能,也必是高人一筹。我们大伙在这洗耳恭听。”
郭靖羞得满脸通红,摇了摇手,开始背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这部《九阴真经》的经文,他反来复去已背过数百遍,这时背起来当然是滚瓜烂熟,再没半点窒滞。
他只背了半页,众人都听傻了,心中均想:“此子大智若愚,原来竟是聪明绝顶!”
转眼间,郭靖已经一口气背到第四页。
洪七公和黄蓉深知郭靖绝无这般才智,都是万分惊奇诧异。
黄药师听郭靖背出的经文,比书册所载多了数倍,而且句句语义通贯,顺理成章,确似原来经文,心中一凛,登时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我那故世的夫人当真显灵,在阴世间把经文想了出来,传了给这少年?”
震惊中只听郭靖还在流水价背将下去,心想此事不容置疑,抬头望天,喃喃道:“阿衡,阿衡,你对我如此情重,借这少年之口来把真经授我,怎么不让我见你一面?我晚晚吹箫给你听,你可听见么!”
黄夫人姓冯名衡,那“阿衡”是黄夫人的小字。众人见他脸色有异,目含泪光,口中不知说些甚么,都感奇怪。
黄药师出了一会神,忽地想起一事,摆手止住郭靖再背,脸色严峻,厉声道:“梅超风失落的《九阴真经》,可是到了你的手中?”
郭靖心中害怕,结巴道:“弟子不知梅……梅前辈的经文丢在何处,若是知晓,自当相助找来归还岛主。”
黄药师见郭靖脸上没丝毫狡诈作伪神态,更笃定是亡妻在冥中所授,又是欢喜,又是酸楚,心想钱青健也不必来背了,可惜了大好青年,竟然不被亡妻看中。
于是朗声说道:“好,七兄、锋兄,这是先室选中了的女婿,兄弟再无话说……
黄蓉听到这里,已是心花怒放,只等黄药师说完下文,便即欢呼雀跃了。却听见一声“且慢!”传来,却是裘千仞在说话。
裘千丈继续高声说道:“比试尚未结束,黄岛主岂可就此宣布结果?我这徒儿刚才也看过书册,怎知不如郭家世兄背得多?”
黄药师道:“裘帮主,那郭世兄背得乃是经书原文,内容远比这书册丰富十倍,唉,这必是我亡妻显灵,传授与他。钱贤侄纵然有绝世聪明,又怎会背出比书册更多的经文来?”
裘千丈的表情忽然变得丰富起来,指着黄药师爆发出一阵大笑,就好像黄药师做了什么愚蠢至极的事情一般。笑得在场诸人莫名其妙,黄药师一番道理毫无瑕疵,反对他的人才该是糊涂愚蠢吧?
众人惊异之中,裘千仞笑声渐止,招手喊过钱青健来,说道:“刚才郭靖背到了‘哈虎文钵’这里。”然后又看向众人道;“你们不听一边我徒儿的背诵,又怎知无人托梦于他呢?”(未完待续。)
第一五四章 一二三四五
裘千丈的话很有道理。
是啊,谁又能知道,黄蓉她妈于九泉之下不会托梦给第二人呢?
黄药师悚然一惊,心想:“刚才还是莽撞了,万一阿衡当真在泉下传授了两人,那么若是刚才草率把蓉儿许配给了郭靖,岂非铸成大错?”
想到此处,黄药师向裘千丈躬身一揖道:“多谢裘帮主提醒,药师适才思虑不周,还请裘帮主见谅。”
裘千仞微笑挥扇道:“无妨,好说。”
洪七公眼见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急道:“裘帮主你刚才为了你徒儿的兄弟之义让了一局,此刻为何又鼓励你徒儿参与竞争,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裘千丈呵呵笑道:“刚才我念及的是徒儿的兄弟之义,现在顾得却是我自己的面子,你们都认为郭靖比我的徒儿聪明,或者说他比我的徒儿更具福缘,对不对?老夫就是不服这口气,我的徒儿虽然顽劣不堪,却不能被他人的子弟比了下去,这就是我的理由,洪帮主,你觉得有问题吗?”
洪七公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武林中人争的就是个面子,若是不让钱青健背诵一次就宣布他不如郭靖,这对裘千仞来讲的确不够公平。
欧阳锋父子此刻已经心灰意冷了,开始对考试的结果漠不关心。这竹亭里的考试已经与他欧阳家无关,不论钱青健背成啥样,欧阳克都将与黄蓉无缘。
黄蓉却也并不好受。原本的满腔喜悦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郭靖固然背诵得流利准确,可是谁敢说钱青健就一定不如郭靖呢?
归根结底,在场的人里,除了钱青健之外,就是郭靖自己都搞不清他为何能够背诵《九阴真经》的经文。因为老顽童教给他背诵的时候,严肃表明这只是自己在山洞中悟出来的武功。
所以,黄蓉依然能够感受到钱青健竞争的威胁,于是她开始故技重施,面带笑容与钱青健主动搭讪:“钱大哥,你看我哪里好?为什么一定要娶我做妻子呢?”
钱青健岂会不知黄蓉的用意,但是他才不怕黄蓉拖延时间,微笑道:“你好的地方可太多啦,你听我给你讲……”
他掰着手指数道:“这,一二三四五,上山……哦不,说顺嘴了,是美丽胜公主,呃……伶俐又聪明,那个……能歌更善舞,若是为人妻……夫享福中福,还有……一手好厨艺,煎炒烹炸煮。”
黄蓉听钱青健把儿歌改了来夸赞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娇笑道:“钱大哥你真会夸人,小妹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欧阳克在一旁冷眼旁观,心说这钱青健也是个蠢货,让黄蓉这么一迷,还不知道会忘记真经里几百个字,再聊几句,怕是上千字也忘光了。只不过他却不会提醒钱青健,只盼钱青健跟他一样落败,两个被人看好的识文断字者一并落马,总会令人心中舒服一些。
钱青健兀自茫然不觉,笑呵呵地回答黄蓉:“你的好可多了去了,我才说出来五样,我还能再说出五样来呢,你要不要听?”
黄蓉故作惊讶道:“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哪些好,钱大哥快说给小妹听一听。”
钱青健背诵真经在即,当场众人除了郭靖之外,人人皆知黄蓉这是在拖延时间,争取让钱青健忘得更多一些,但是裘千仞和钱青健本人都不着急,别人也就没这个义务去提醒。
黄药师听见钱青健把黄蓉夸成了一朵花,心中自然高兴。至于黄蓉拖延时间,他是这样想的——假设钱青健也是跟欧阳克一样的看书记忆,那么就算他一个字都不忘,也是不如郭靖背得多。又假设他跟郭靖一样都是由亡妻传授的经文,那么无论如何拖延,钱青健也不会比郭靖少背一个字。
黄药师由此想到了那晚钱青健在拜祭亡妻香冢时做的那首短歌,心中更觉得亡妻如果托梦传经,很有可能同时传给这两个给她磕头的少年。
所以他也乐得看着钱青健与黄蓉说笑,嗯,先培养培养感情也好,免得最终将女儿许配给他时,引起女儿的叛逆举动。
这是钱青健说道:“你的好处嘛,我还真的仔细想想,一口气给你说全了,你等着啊,别急……”
黄蓉笑吟吟地看着钱青健,说道:“我不急,钱大哥你慢慢想。”
两人这么一耽搁,一旁的洪七公却看不下去了。他向来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不受人欺负也不受人愚弄,却不等于他就喜欢阴人坑人,此时黄蓉明显在坑钱青健,这样真的好么?他固然希望靖蓉两徒结为夫妇,但是也不能坑人家钱帮主的孙子不是?
所以洪七公咳嗽了一声道:“这都快中午了,你们小孩家说话什么时候说不行?非得耽误老叫化吃饭喝酒吗?”
黄蓉闻言暗暗着急,心说师父真是老糊涂了,多拖一会是一会啊!
黄药师见有人提出不满了,也就说道:“蓉儿,跟你钱大哥说话有的是机会,先让他把经书背一遍吧。”
黄蓉撅着嘴走向洪七公,说道:“过了这会儿,我才不想理他。”
钱青健心说我也用不着你理我,你理多了,我反而对不起兄弟了,当下说道:“黄岛主,我开始背了。”
黄药师微笑点头:“好,你背罢。”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钱青健一路背诵下去,只背了三页内容,他人已经动容,这分明是比郭靖更加流畅的水准啊!不仅流畅,而且字正腔圆,断句准确,抑扬顿挫,朗朗上口。
钱青健本是山东口音,说话可以发出翘舌音,而郭靖的祖籍虽是山东梁山,但他的父亲郭啸天却因躲避金国暴政到了临安牛家村定居,娶的妻子李萍是地道的余杭人氏。因此郭靖从小就跟妈妈学了一口只会说平舌音的江南话,背诵词句就不如山东话标准。
钱青健继续背下去,因为他断句清晰,在洪七公和欧阳锋这样的武学宗师听来,已经隐隐能够感悟出经文里的一些要旨,当下这两人都是凝神倾听,仔细体会,黄药师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急忙叫停:“好了,不要背了。钱贤侄,这一场考试,是你获胜了……”(未完待续。)
第一五五章 一哭又二闹(首订700加)
黄药师宣布钱青健获胜,一句话没等说完,已经有人提出了强烈抗议。
抗议的人自然是黄蓉:“爹!他背得还没有靖哥哥多,你为何说是他获胜了?”
黄药师心说乖女儿啊,不能再让他背了,再背就给欧阳锋和洪七公学去了,那可是咱们家的经文!只是嘴上却不能这样说,只能板脸呵斥道:“你懂什么,你钱大哥的水平,窥一斑可知全豹,观一叶即晓深秋,青健啊……”
钱青健暗笑,心说您老别忙着喊青健,你那乖女儿还有绝招等着你呢。
果不其然,黄蓉已经纵身上了竹亭之頂,一把匕首顶住了自己的胸口,说道:“爹!你若是硬要叫我嫁给这个坏蛋,女儿今日就死给你看!”
钱青健心说你也就是吓唬吓唬你爹,你身穿软猬甲,欧阳克的三枚飞燕银梭都打不进去,自己用匕首就能捅进去了?这要是用韦小宝从鳌拜家里贪污来的匕首还差不多有这个可能。
只听黄药师叫道:“放下匕首,有话慢慢说。”黄药师知道这个宝贝女儿说得出做得到,立马态度变软。所谓关心则乱,他也忘记软猬甲的事情了。
钱青健知道如果按照记忆,此刻欧阳锋会从蛇杖中打出一件奇形暗器,击落黄蓉手上的匕首,所以他侧目斜睨欧阳锋,却见欧阳锋面露微笑,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看客。
钱青健心道:“是了,记忆中老毒物救黄蓉,那等于是在救儿媳妇,现在黄蓉眼看就是我的媳妇了,欧阳克彻底出局,欧阳锋就没了救黄蓉的理由。”
黄药师和洪七公都在往竹亭边上靠近,却听黄蓉说道:“都别过来!否则我就捅进去。”吓得黄药师和洪七公都住了脚步,洪七公道:“臭丫头你别乱来。”
郭靖原本也想冲上去阻止黄蓉寻短见,但是看见师父都不敢靠近了,他也就急得没法,一时之间,他也忘记了黄蓉穿着软猬甲之事。
只有钱青健哈哈一笑,说道:“妹子,我觉得你舍不得往里捅,你就算舍得我,你也舍不得你靖哥哥……”说到“靖哥哥”三字时,钱青健已经飞身上了亭顶,一招空手入白刃使出,准备夺刀。
黄蓉果真没有继续往身上捅,却反过来一刀捅向钱青健,钱青健早有预料,使出铁掌神功双手一圈,上下两股浑厚的内力逼得黄蓉一条手臂进退不得,匕首已经被钱青健轻轻拿去。
此时黄药师也飞身跃上竹亭,伸手搂住女儿肩头,柔声道:“你当真不嫁人,就不嫁吧,在桃花岛上一辈子陪着爹爹就是。”
黄蓉双足乱顿,哭道:“爹,你不疼蓉儿,你不疼蓉儿。”她哭闹的目的可不是不嫁人,而是嫁郭靖,所以她父亲的让步远远没有达到她的预期。
洪七公见黄药师这个当年纵横江湖、杀人无算的大魔头,竟被自己女儿缠得没法,不禁哈哈大笑。
黄药师被缠得没法,牵了女儿的手跃下亭来,说道:“三场考试已过,钱贤侄取得优胜,咱们先不说嫁娶之事,兄弟我这就安排酒宴……”
“且慢!”洪七公又打断了黄药师的话,说道:“暂且不说嫁娶之事当然没问题,问题是我这大侄子背诵的虽然流畅,却并未赶上我那徒儿背诵得多,黄老邪你判断我大侄子获胜就不公平。”
黄药师冷眼看向洪七公:“那依洪帮主之见呢?”
洪七公道:“当然要让我这大侄子继续背下去,至少要超过我那徒儿背诵的经文,我才承认是大侄子赢了。”
黄药师心说以你老叫化的人品,我倒是不怕让钱青健多背一遍,只是老毒物那里可就不得不防了,所以说道:“也罢,既然欧阳世兄出局已成定数,那么我再让钱贤侄背诵下去,锋兄也就不必旁听了,锋兄意下如何?”
欧阳锋沉吟半晌,未置可否。
黄药师又看向洪七公道:“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如果真的让钱贤侄背了,那么一旦决出高低胜负,暂缓嫁娶也就不行了,我必须立即将女儿许配给优胜者,不知洪帮主是否同意。”
这下又轮到洪七公作难了,如果最终是郭靖胜出,那么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钱青健胜出,那么他现在这个提议就等于是把黄蓉推给了钱青健,黄蓉不恨他才怪,那岂不是成了枉做小人?
洪七公左右为难了一会儿,心想这女徒弟素来机智过人,不如让她自己来选,就询问黄蓉道:“臭丫头,你说该怎么办?”
黄蓉也是没招了,她心思灵活计谋多端是不假,可是每逢遇见钱青健时总是占不着便宜,这也是黄蓉的一大心病,谁知道钱青健到底比不比郭靖背得多呢?她又不敢赌了。
最终黄蓉还是决定不要钱青健背了,这样黄药师就不会立即将她许配给优胜者。
只要她父亲不立即宣布把她许配给钱青健,那么以后她软磨硬泡总能让父亲回心转意招郭靖为婿。此外,她还可以跟郭靖一同闯荡江湖,对于十五岁的黄蓉来说,情窦初开加情根深种都是有的,却暂时未有嫁人生子的迫切。
既然黄蓉做出了选择,别人也无异议,黄药师就准备安排酒宴招待客人。
这时欧阳克却说了一句话:“黄伯父,郭兄所背诵的,远比这册页上所载为多,必是他得了《九阴真经》。晚辈斗胆,要放肆在他身上搜一搜。”
洪七公道:“你早已出局,却又另生枝节作甚?”
欧阳锋怪眼上翻,说道:“我姓欧阳的岂能任人欺蒙?”他听了侄儿之言,料定郭靖身上必然怀有《九阴真经》,此时一心想夺取经文,相比之下,侄子的婚事倒是次要的了。
郭靖解了衣带,敞开大襟,说道:“欧阳前辈请搜便是。”跟着将怀中物事一件件的拿了出来,放在石上,是些银两、汗巾、火石之类。欧阳锋哼了一声,就要伸手到他身上去摸。
洪七公却挡住了欧阳锋的手臂,怒道:“能背九阴真经的人又不是只有我的徒儿,你这样搜我徒儿的身,是看不起老叫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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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 诚实的郭靖
欧阳锋被洪七公说得有些尴尬。他倒是想搜钱青健的身,可就是钱青健本人都能跟他周旋百招以上,更何况还有深不可测的裘千仞在场,去搜钱青健就等于是找不自在。
他这是老太太吃柿子——专捡软的捏,说道:“截至目前,只有你徒儿背诵的经文最多,我不搜他我搜谁?”这话倒也不失为一个理由。
洪七公哈哈一笑:“老叫化就不许你搜,不服就打一架!”
钱青健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这俩人掐架,不出一言。他知道自此开始,这一对冤家基本上见面就打,一直打到十七年后的华山之巅,在杨过的面前同归于尽,至死胜负未分,只不过洪七公在临死以前自认为比欧阳锋稍差一点点。
而现在的局势,由于有了他和裘千仞加入到了桃花岛的风云之中,今天的事情究竟如何结局,也没法全部料定,更不知道会不会按照记忆中的情节走下去。
事实上这场考试与钱青健的记忆已经截然不同,记忆中此处本该是黄药师许婚郭靖在先,欧阳锋亲自搜郭靖全身在后,黄药师监视欧阳锋防备他用蛤蟆功暗伤郭靖于同时。
然而此刻因为有了裘钱师徒的加入,上述记忆中的情节均未发生,洪七公更是挺身护徒,坚决不许欧阳锋搜身了。
不过欧阳锋的后续手段却依然使了出来,他眼中精光大盛,逼视着郭靖,一摇蛇杖,两只怪蛇在杖头蜿蜒上下,甚是可怖,森然问道:“你的九阴真经到底是从何处得来?”
郭靖心中惊惧,后退一步道:“九阴真经,我倒是知道的,可是从未见过。只听周伯通周大哥说上卷是在他那里……”
洪七公奇道:“你怎地叫周伯通作大哥?你遇见过老顽童周伯通么?”
郭靖道:“是啊,周大哥和弟子结为异姓兄弟了。”
洪七公笑骂:“你们这一老一小,真他妈荒唐!”
欧阳锋追问道:“那下卷呢?”
郭靖道:“那被梅超风前辈在太湖边上失落了,现下她正四下寻找。晚辈也很想去助她一臂之力。”
欧阳锋厉声道:“你既从未见过《九阴真经》,怎能背得如此纯熟?”
郭靖奇道:“我背的是《九阴真经》?不对,不是的。那是周大哥教我背的,是他自创的武功秘诀。”这孩子永远都是那么诚实,不论对谁,一生都不曾撒一句谎。
黄药师暗暗叹气,好生失望,心道:“周伯通奉师兄遗命看管《九阴真经》。他打石弹输了给我,这才受骗毁经,在此之前,自然早就读了个熟透。那是半点不奇。原来鬼神之说,终属渺茫。”
黄药师黯然神伤,欧阳锋却又追问一句:“那周伯通今在何处?”
郭靖正待回答,黄药师喝道:“傻小子,少说一句罢。”转头向欧阳锋道:“此等俗事,有甚么紧要?裘帮主,锋兄,七兄,且在桃花岛痛饮三日!”
黄蓉道:“师父,我去给您做几样菜……”
欧阳锋向黄药师一揖道:“药兄,盛情心领,今日就此别过。”
黄药师道:“锋兄远道驾临,兄弟未及一尽地主之谊,如何过意得去?”
欧阳克忽道:“叔叔,侄儿无能,丢了您老人家的脸。但黄伯父有言在先,考试出局者也不至空手而回。”
欧阳锋哼了一声,心知儿子对黄蓉仍不死心,要想借口学艺,与黄蓉朝夕见面,然后施展风流解数,将她弄到手中。
黄药师原本考虑三家前来求亲,必有两家落选,便拟定传一门功夫作为回礼,此时便点头道:“欧阳世兄,令叔武功妙绝天下,你是家传的武学,倒也不必求诸外人。只是左道旁门之学,老朽差幸尚有一技之长。你若是不嫌鄙陋,但教老朽会的,你挑选一样,老朽尽可倾囊相授。”
欧阳克心想:“我要选一样最耗时日的学问才行。”于是躬身下拜,说道:“小侄素来仰慕黄伯父的五行奇门之术,还请伯父赐教。”
黄药师沉吟不答,心中很是为难,这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学问,在参悟先贤智慧的基础上,研发出不少独特的创见,实属博大精深之学,就是黄蓉亦因学习时日不多,未得尽数传授,又岂能尽数传于外人?但言已出口,岂能反悔,只得反问:“奇门之术,包罗甚广,你要学哪一门?”
欧阳克一心要留在桃花岛上,道:“小侄见桃花岛上道路盘旋,花树繁复,心中羡慕之极。求伯父许小侄在岛上居住数月,细细其中的生克变化之道。”
黄药师脸色微变,向欧阳锋望了一眼,心想:“你们要研究桃花岛上的机关消息,是何用意?”
欧阳锋见他神色,知他起疑,向欧阳克斥道:“你太也不知天高地厚!桃花岛上布置何等奥妙,外敌无法入侵,全仗于此,怎能对你说知?”
黄药师一声冷笑,说道:“桃花岛就算只是光秃秃一座石山,也未必就有人能来伤得了黄某人去。”
欧阳锋陪笑道:“小弟鲁莽失言,药兄不要见怪。”
洪七公笑道:“老毒物,你这激将之计,使得可不怎么样。”
黄药师脸色不豫,说了声:“诸位稍等。”牵了黄蓉的手走入竹林。不久之后父女复出,黄药师手中拿着一副卷轴,递给欧阳克道:“此乃桃花岛机关总图,你拿去只可心记,不得抄录。三月后你在临安府寻一家客栈等候,我自派人前去取回。”
黄蓉笑吟吟从怀中取出盛放“通犀地龙丸”的小盒,道:“欧阳伯伯,这辟毒奇宝,侄女不敢拜领,您收回去吧。”
欧阳锋知道黄蓉这是在羞辱他拿破烂当礼物,但是接过来总比被人家当面扔掉好看一些,只能黑了脸接过来,向黄药师挥手道别。
钱青健眼见西毒要走,立即说道:“老毒物,打的赌要赖账么?”
欧阳锋本已将打赌输掉之事忘却,此时被钱青健翻出来讥讽,不禁老脸一红,对欧阳克说道:“去安排一下,把金蛇给他留下。”
钱青健心说,你那一船蛇一条都活不下,都得掉进海里变成水蛇,只不过却是死的。留下十几条菩斯曲蛇给我,也算是没白辛苦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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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可能有书友疑问桃花岛这一段既然拿了九阴吃了蛇胆了,为何还要继续往三绝里面掺和,既冒险又显得主角智商偏低,宇宙只好在这里剧透一下,钱青健在桃花岛的目的还没有全部实现,具体请看下文。(未完待续。)
第一五七章 倒霉的西毒
黄药师安排了哑仆带路,欧阳锋转身欲行之时,洪七公道:“老毒物,明年岁末,又是华山论剑之期,你好生将养气力,到时咱们再好好大打一架。”
欧阳锋停步回身,冷笑道:“老叫化做你的清秋大梦,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已经定下了,咱么这些人还争什么争?”
他这话一说,洪七公和黄药师都把目光看向了裘千丈,裘千丈哈哈一笑道:“大家不要看我,我既不争那《九阴真经》,也不参加华山论剑,更不在乎什么天下第一,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我争,哈哈哈……”
这话说的大气,三绝不由得肃然起敬。
洪七公敬佩地看了裘千仞几眼,转头又问欧阳锋:“你把话说明白点,闹什么玄虚?”
欧阳锋道:“那老顽童周伯通乃是王重阳的师弟,原来功夫就不比咱们差几分,眼下又练成了《九阴真经》,就是他师兄死而复生,恐怕也打不过他了,这天下第一,还有咱们的份吗?”
黄药师道:“那也未必,经是死的,人是活的,同练一项功夫,师兄弟之间亦会天差地远,一套神功绝学,甲能练成不等于乙也能练成。老顽童功夫就算比兄弟我好些,可也决计及不上锋兄、七兄,这一节我倒是知道的。”
黄药师心高气傲,十余天前吹箫差点就把老顽童降服,又怎么肯让别人认为老顽童在他之上?所以才出言争辩,实则乃是为自己正名。
却不料欧阳锋等的就是这句话,微笑说道:“药兄过谦了,咱们兄弟的功夫都是半斤八两,你既然说老顽童不如兄弟我,那么肯定也是不如你了,不过这话兄弟我可就不敢相信了。”
黄药师已经猜到欧阳锋是在出言相激,只不过他一生之中从不肯认输服软,当下豪气顿生道:“这有什么不信的?老顽童就在岛上,已经被我囚禁了十五年了!”
洪七公听了大吃一惊,欧阳锋却哈哈大笑:“药兄你真会说笑话,全真教何等的人多势众,你把他们的祖师叔囚禁十五年?哈哈哈……笑死我了。”
黄药师更不说话,往前一指:“大家跟我来。”当先走向一条曲径,众人各自施展轻功跟随,唯独裘千丈和铁掌帮众留在原地没有动弹。
片刻后,众人已至周伯通所居岩洞,正午阳光之下,那洞中却似无人,黄药师纵身就要进洞,却感觉身边有人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扭头一看,却是钱青健,奇道:“钱贤侄,为何……”
“黄叔叔,稍安勿躁。”钱青健将黄药师的话语堵住了一半。
欧阳锋见钱青健拉住了黄药师,心想正好,我先进去探查一番,万一发现什么与《九阴真经》有关的蛛丝马迹,也好捷足先登。
他立即施展“瞬息千里”轻功,身子轻纵而起,有如凌空滑行一般,只一个起落,便已跃至洞口。左足甫一触地,突觉脚下一陷,踏到了空处。他乍遇变故,并不惊慌,右足在空中虚踢一脚,已将身子带起,反向里窜,再落下时左足在地下轻轻一踏,不料落脚处仍是一个空洞。此时足下再无借力之所,忙把蛇杖横向在洞壁上一撑,身子如箭般倒射出来。
挥杖撑壁、反身倒跃,只在眨眼之间完成。洪七公与黄药师见他身法佳妙,齐声喝彩,却听得“波”的一声,只见欧阳锋双足已陷入洞外地下一个深坑之中。
欧阳锋刚感到脚下温乎乎、粘乎乎、软腻腻、滑腻腻,脚已着地,足尖再一用力,身子跃在半空,见黄药师等已走到洞前,地下却无异状,这才落在欧阳克的身旁,忽觉臭气冲鼻,低头看时,双脚鞋上都沾满了大粪。
洪七公掩住了鼻子哈哈大笑,众人也都躲开一些,出钱青健外均是暗暗纳罕,以欧阳锋武功之高强,生性之诡诈,怎会着了旁人的道儿?
黄药师此时已知钱青健拉他何意,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再看黄蓉时,却见黄蓉的目光只盯着郭靖,不由得叹了口气。
欧阳锋气恼之极,却不肯就此放弃探查老顽童岩洞的机会,在一旁花树上蹭了蹭鞋子,又回到洞前,这次他变得更加小心,以蛇杖尾端在地下东敲西打,发现除了自己陷入过的三个洞孔之外,其余再无陷阱。
显然周伯通料到他奔到洞前之时必会陷入第一个洞孔,又料到他轻身功夫了得,第一孔陷他不住,定会向里腾跃,于是又在洞内挖第二孔;又料知第二孔依然奈何不了他,就算准他退跃出来之处,再挖第三个双足大小的深坑,并在这坑里撒了一堆粪。
黄药师也忍不住笑了一阵,心想这老顽童的鬼蜮技俩必是针对他而设,却不知怎地被钱青健知晓,结果西毒却倒了大霉。他考虑到老顽童的陷阱已经用过,洞内当无其它埋伏,便欲进入探查,却又被钱青健轻轻拉住了衣角,转头看时,只见钱青健微微摇头。
欧阳锋这次没能注意到这些,再次走进洞内,四下一望,洞内除了几只瓦罐瓦碗,更无别物,洞壁上依稀写着几行字,忙上前凑近去看,只见那上面用尖利之物刻着字道:“黄老邪,我给你打断双腿,在这里关了一十五年,本当也打断你的双腿,出口恶气。后来想想,饶了你算了。奉上大粪成堆,臭尿数罐,敬请享用……”
“敬请享用”四字之下,似乎还有字迹,只是那里粘着一片树叶,把下面的字盖住了。欧阳锋伸手揭起树叶,却见叶上连着一根细线,随手一扯,猛听得头顶哐啷哗啦声响,立时醒悟,急忙往左跃开,哪知乒乒乓乓又一阵响亮,左边右边山洞顶上同时掉下几只瓦罐,深黄色的液体瓢泼而下,淋得欧阳锋满头满脑都是臊尿。
“哈哈哈,好香,好香啊!”洪七公在洞外哈哈大笑,黄药师拍了拍钱青健的肩膀,目光中满是嘉许之意。
欧阳克只觉得脸上发烧。黄蓉却被逗得咯咯娇笑不已,只有郭靖一脸的悲悯之色,觉得欧阳锋实在可怜。
钱青健却看着黄药师说道:“现在没事了。”
黄药师强忍笑意,走进了老顽童的洞中,只见洞中其实什么都没有。他上下仔细审视,看见了洞壁上那老顽童写给他的留言,又见旁边两行细微的小字写着:“树叶决不可扯,上有臭尿淋下,千万千万,莫谓言之不预也。”
看到这里,黄药师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大乐,实属他妻子去逝十五年来唯一的一次。一边笑,他一边感叹老顽童心思之妙,同时也感谢钱青健提醒之德,他猜想,这定是钱青健在老顽童处居住时发现了这等陷阱。
忽听洞外欧阳锋喊道:“药兄,那老顽童的屎尿都是热的,定是离开不久。”
“追!”(未完待续。)
第一五八章 老顽童毁经
黄药师心中惦记《九阴真经》的下落,急忙追出洞外,众人也跟在他身后同追,直至海滩,果见阵法边缘一个哑仆倒在地上,老顽童正在沙滩上捡拾贝壳,玩的津津有味。
“老顽童!你往哪里跑?”黄药师运起轻功,几个起落已到老顽童身外丈许,他再度纵跃空中,拟一招凌空扑击擒拿老顽童,身在空中之时,已见老顽童的胳膊上似乎有绳索束缚其上,一时不及细想,搂头一抓,抓向老顽童的后颈。
黄药师这一抓是他数十年苦修之功,深得“狠”、“准”、“快”三味,更是使上了十成劲力,打算一举降服老顽童逼问九阴真经的下落。同时也证明他和欧阳锋所言不虚。
哪知周伯通只轻描淡写的一个侧身就避了开去,就像是一个大人在做着一件正经事,却避开小孩子来缠磨一样,还说了句:“黄老邪,别闹。”
黄药师心中一凛,落下身形后凝力不发,定神瞧时,只见老顽童左手与右手用绳索缚在胸前,脸含微笑,神情得意之极。
老顽童目光瞟瞥之下,忽然发现黄药师身上洁净异常,立即面露惊异之色,用力抽了抽鼻子,又顺着气味的方向看见了浑身屎尿的欧阳锋,这才神情舒展,忽然蹦了起来,在空中已经爆发出一阵大笑,再落下时,竟然倒在沙滩上,笑得打起滚来。
众人见老顽童当真如同一个孩子似的笑得满地打滚,除了郭靖习以为常之外,他人均觉有趣之极,又想到刚才欧阳锋踩屎淋尿的那一幕,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就是深受其害的欧阳锋本人,也禁不住面露笑容。
待得老顽童笑声减缓减弱,也不再打滚,坐起来时,黄药师微笑道:“周伯通,你发誓不打败我就不离岩洞,如今为何自毁誓言?”
老顽童道:“这还用问?当然我是能够打败你了才离开的,这不是毁誓,这是应誓。”
黄药师奇道:“你没有与我打过,怎知能打过我?”
老顽童道:“不能打的,一打就违反了我师兄的遗命了,反正我悟出来了一门功夫,可以战胜你便是。”
原来,老顽童在教授郭靖背诵《九阴真经》的同时,他自己也无意之间把九阴真经背了个滚瓜烂熟,很多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自然而然地融入到了他的武学之中。
昨夜郭靖和钱青健离开岩洞一去不回,老顽童百无聊赖再玩左右手打架时,蓦然发现竟是使用了九阴真经中的功夫。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虽天真烂漫,却是严守师兄遗命,只觉得若是再跟黄老邪动手,必是无法避免使用真经中的窍要法门,所以也不等黄老邪再来时报仇了,自顾自来到海边,想要找艘船离开桃花岛。
其实,老顽童就算不使九阴真经的功夫,双手互搏之下,也能胜黄老邪一筹,但是这九阴真经的武功在攻守之际自然使出,却是无法自行克制的尴尬。
黄药师见他适才躲避自己的身法,已知他武功大进,对老顽童的话语也信了八成,当下说道:“老顽童,你把九阴真经给我,我也不看其中内容,只在我亡妻墓前焚化祭奠,如何?”
老顽童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拒绝道:“《九阴真经》是我师哥交给我保管的物品,我岂能随意送给他人,想也不要想。”
黄药师怒道:“那你为何把它传给郭靖和钱青健?”
老顽童诧异道:“我师父也学会了么?我可没教我师父,我只教给郭靖了。”
众人都没听明白老顽童所说的“师父”是什么意思,郭靖已经急道:“周大哥,那当真是《九阴真经》?”
老顽童见郭靖发急,益发觉得他最初的蒙骗收获了效果,甚是有趣,就更加恶作剧的来了句:“你早就知道啊,还是你央求我要学的,你忘记了?”
黄药师恚怒不已,沉声又问:“老顽童,我且问你,那《九阴》下卷,你是从何得来?”
老顽童道:“郭靖亲手交给我的啊,当初你夫人从我手中骗去了下卷,幸亏老天有眼,让郭靖给我送了回来……”
郭靖越听越惊,忍不住去看黄药师的脸色,只见后者的脸上已经铅云密布,登时心中一苦,正要再辩解几句时,黄药师已经向老顽童厉喝道:“你还没有解释,既然不能交与外人,为何传于郭靖?”
老顽童被黄药师的断喝吓了一个哆嗦,却并无其它害怕的举动,忽而一笑,说道:“若无郭靖,真经下卷就回不到我的手中,我教他有何不对?”
黄药师转头狠狠盯了郭靖一眼,知道此时不是跟郭靖算账的时候,又转头向老顽童温言道:“老顽童,要不然你看这样好不好,你随我去我亡妻墓前,我当着你的面把经书焚烧掉,然后我亲自安排船只送你离岛,如何?”
老顽童歪头想了想,神情甚为古怪,他素知黄药师夫妇都有智计百出之能,怎可第二次上当?忽而他诡异一笑,双手一并从怀中掏出来一部经书,依稀便是《九阴真经》的上卷原本,黄药师和欧阳锋都看得心中一紧。
只见老顽童把经书夹在双掌之中,有如童子拜观音之势,说道:“这真经的上下卷都在我手中,你想要真经也未尝不可,却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黄药师问道:“什么本事?”
老顽童哈哈笑道:“裱糊匠的本事!”
黄药师一愣,正猜疑时,只见老顽童双手一扬,那经书和经书中夹着的人皮,已经化作了漫天蝴蝶,片片飞舞,被海风吹得四散飘飞,转眼间无可追寻。
钱青健见了老顽童这手内力碎书的绝技,琢磨着,自己也该找本书来试试,按照自己此时的内力,以铁掌神功中的阴狠内劲,应该也能做到才对。
黄药师却是勃然大怒,他一代武学宗师,何曾被人如此戏耍过,喝道:“老顽童,你今生休想出岛!”飞身上前,一掌劈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五九章 我要坐大船
周伯通身子微晃,黄药师的一掌已经劈空,只听得风声飕飕,黄药师的掌影在漫天飞舞,有如落英缤纷,将周伯通的身子笼罩其中。
而周伯通的身子却如同扶风摆柳,看似飘摇不定,随时都可能中招,而黄药师的手掌却始终扫不到他半点。一路“落英神剑掌”连出二十余招,竟然徒劳无功。
打到分际,黄药师见老顽童始终不还手,蓦地惊觉:“我黄药师岂能与缚住双手之人过招,未免令人耻笑。”当即纵身跃后,叫道:“老顽童,你腿伤已经好了,我可又要对你不起啦。快把手上的绳子去了,让我领教领教你《九阴真经》的功夫。”
哪知周伯通却愁眉苦脸,连连摇头,说道:“不瞒你说,我是有苦难言。这手上的绳子,说甚么都是不能崩断的。”
黄药师道:“那就让我给你弄断罢。”上前拿他手腕。
周伯通大叫:“啊哟,救命,救命啊!”立即翻身扑在沙滩上,又打起滚来。
黄药师怒不可遏,上前飞脚连踢,老顽童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几脚,看似狼狈不堪,却依然未伤分毫。
看见老顽童翻滚的样子,欧阳锋心头一凛,立即就认出这是钱青健在树巅之上的翻滚神技,心中认定这身法定是老顽童传授给钱青健的,却令他这个名垂西域的武学宗师丢尽了脸面。当下仔细观察,认真寻找破解之法。
郭靖看到老顽童遇险,就想上前劝阻,却被洪七公拉住了胳膊,低声道:“你看老顽童的身法。”
早些时候,钱青健在树巅上翻滚时,总能躲开欧阳锋的追袭,黄药师和洪七公固然惊诧,但是在树下却看不明白。
因为有松树茂密的枝叶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只有钱青健滚到树巅边缘之时,才能看见一鳞半爪,却也看不出这身法的神奇之处。
此际老顽童在沙滩上颠仆翻滚,却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黄药师是身临其境,洪七公和欧阳锋也做到了旁观者清。
郭靖依言向老顽童的身姿看去,隐隐约约地想到了《九阴真经》中的“蛇行狸翻”身法,便也开始感悟领略。
钱青健就更不用说了,且不说记忆中也有描述这一段的内容。只说如今他比老顽童更早地练了这“蛇行狸翻”,当然也在第一时间里认出了老顽童的身法。只不过他却没有因为自己先学会了这门功夫,就悠然旁顾,他同样也在认真揣摩老顽童的动作和姿势。
刚才黄药师的那番话绝对是有道理的——“经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同样一门武功,师兄弟一起练,结果也可能是天差地远。”
钱青健对黄药师这个见解深以为然。就是武术中最简单的鲤鱼打挺,每个人打出来的姿势都各有不同。何况是比着书本学出来的“蛇行狸翻”?
看书固然可以学会武功,如同看书学会游泳,看书学会炒菜等等。道理虽是这样,但是每个人看书的所悟所得,体现在实际施展上绝对有所不同。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长颈鹿可以啃树,绵羊却能吃草,各有优劣是必然的结果。
钱青健就在观察老顽童蛇行狸翻的同时,力争取长补短。
然而沙滩毕竟与树巅不同。在树巅上欧阳锋需要兼顾脚下的落点所在,所以始终追赶钱青健不上,而沙滩上的黄药师却没有这个顾忌,因此虽然老顽童的蛇行狸翻精妙异常,但是由于他只躲不攻,所以终于躲无可躲,无奈之下,他崩断了绑住双手的绳索,单手接了一招,而在接招的同时,另手却伸向自己后背抓了抓痒。
黄药师见他在剧斗之际,居然还能好整以暇的抓痒,吃惊的同时更觉得颜面大失,再出手时,已经是将生平绝学使出,不留一丝余地。
周伯通却始终只用一只手运力抵挡缠格,另手垂在身侧,他本身武功原不及黄药师精纯,单手格架,被黄药师内劲震开,一个踉跄,向后跌出数步。
黄药师纵身跃起,双掌齐出,有如乌云翻卷,将周伯通罩在掌力之下,叫道:“一只手你挡不住。”
周伯通道:“不行!”单掌与双掌一交,啵的一响,周伯通一交坐在地下,闭上双目。
黄药师不再进击,只见周伯通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登时惨白如纸。
众人心中都感奇怪,他如好好与黄药师对敌,就算不胜,也决不致落败,何以坚决不肯双手齐用?
片刻之后,只见周伯通慢慢站起身来,说道:“老顽童骗人骗己,无意中学了九阴真经,违背师兄遗训。若是双手齐上,黄老邪,你是打我不过的。”
黄药师知他所言非虚,点头不语,心想自己无故将他囚了十五年,而今又将他打伤,实在有些过了。就从怀里取出三颗猩红如血的丹药,交给他道:“伯通,天下伤药,只怕无出我桃花岛无常丹之右……”
旁边钱青健听黄药师这么说,心中暗笑,那是因为你不知道逍遥派的九转熊蛇丸的逆天,九转熊蛇丸,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将人从垂死边缘拉回来,那才是真正的“天下伤药无出其右”。他只这么想,却不会说出口。
周伯通按照黄药师的医嘱服下了一颗,自行调气护伤,不一会,吐出一口瘀血,说道:“黄老邪,你的丹药很灵,无怪你名字叫作‘药师’。咦,奇怪,我名叫‘伯通’,那又是甚么意思?”他想了一会,摇头道:“黄老邪,我要去了,你还留我不留?”
黄药师心想既然《九阴真经》已被他毁去,就是打死他也无济于事,便道:“不敢,任你来去自愿。伯通兄此后如再有兴趣,兄弟倒履相迎。我这就派船送你离岛。”
郭靖走过去蹲下,负起周伯通,跟着黄药师等人一起走到港湾,只见港湾中大大小小的泊着六七艘船。
欧阳克安排两名蛇奴抬了一只竹筐过来,告诉钱青健这里面装的是金蛇,他叔叔西毒愿赌服输。钱青健收了蛇筐,一屁股坐在筐上,吓了众人一跳。这也不怕咬么?
欧阳锋心说有了牛黄解毒丸就了不起么?却不表示出来,当下主动邀请周伯通乘他的船回去,周伯通见他船头斜搭一块木板,正有万千毒蛇游动而上,立时吓得面如土色,摇手道:“我怕蛇,我不坐你的船。”
黄药师微笑指着旁边一艘小船道:“你去做那条船吧。”
不料老顽童却看中了旁边一艘华丽的大船,非要嚷着去坐,黄药师面现难色,几番劝阻未果,老顽童反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喊着:“我要坐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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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〇章 黄药师许婚
黄药师无奈道:“黄某不敢相欺,坐这艘船实在凶多吉少。两位实不必甘冒奇险。只是此中原由,不便明言。”
洪七公笑道:“药兄,老叫化一生不吉利,就陪老顽童坐坐这艘凶船,瞧是老叫化的晦气重些呢,还是你这艘凶船厉害。”
黄药师眼见这些人不听劝阻,也就懒得多费口舌,送洪七公和老顽童到了大船旁边,瞥眼见欧阳锋的蛇船已经开动,回首又看见郭靖跟在身后,便道:“你小子也跟他们一起走吧,从此之后,桃花岛不欢迎你。”
他心中认定郭靖是偷了梅超风的人皮真经在先,蒙骗自己在后,所以对郭靖早已厌恶到了极点。若不是碍着女儿和洪七公的面子,只怕现在就要取了郭靖的性命。
郭靖急得给黄药师跪下了说道:“晚辈真的不知……”
老顽童还在添油加醋拿郭靖取乐:“你怎地不知?你亲口告诉我,你从梅超风那里偷来,说学了这九阴真经便可天下无敌……”
郭靖急了,站起说道:“周大哥,你怎地……”
“住口!你这狡诈贪得的小人,再说一字污我耳朵,休怪我出手无情!”黄药师怒气勃发,向老顽童和洪七公拱了拱手道:“两位,黄某相送至此,请了!”说罢看向钱青健,冷冷道:“裘帮主既然还在岛上,钱世兄且随我来,我也有话要问你。”说完转身便欲回入岛上树林。
黄蓉神色凄苦,喊了声“靖哥哥”,没等她多说一字,就被黄药师拉住了手腕,强行带着往回走。
钱青健苦笑一声,心说这黄药师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想来也是受了郭靖和老顽童的波及,池鱼之灾啊!这番连累能跟谁去说?
不过他对这个局面也是预伏了应对办法,当下只跟老顽童、洪七公和郭靖挥了挥手,跟随黄药师父女返回。
他原本打算提醒洪七公一下海上的事情,但又犹豫,这一切都是人家郭靖的机缘,若是没了这番磨难,郭靖也不会在明霞岛练那易筋煅骨篇,这对郭靖是好是坏殊为难料。而此时黄药师要求他跟随返回,他已经没了提醒洪七公等人的时间,索性让一切按照记忆中那样去发展好了。
当然,他也不能确定由于他的加入,未来几天内大海上的事情是否还会按照记忆中的轨迹走下去。
来到林中,黄药师倏然转身,森然道:“你的《九阴真经》又是如何学来的?”
黄药师和梅超风到归云庄后发现丢了真经,返回头去找也没能找到。此时既知那人皮经文乃是郭靖交给老顽童的,那么钱青健是否参与此事?这其中也是大有疑问。
钱青健笑道:“黄岛主你多心了,九阴真经的事情我事先不知,但是晚辈却知道郭靖也是不知此事的。”
黄蓉双眼含泪,听见钱青健竟然给郭靖辨白,大出意料,也禁不住投过来感激的目光。钱青健对她有一百个好她都不会领情,只需对郭靖稍稍好一点,她就感激涕零。
黄药师听到钱青健不只把自己摘干净了,还要替郭靖洗刷,脸色愈发难看,道:“你给我讲讲清楚。”
威胁的话自不必说,这对师徒身手了得,若是翻了脸,就只能依靠桃花岛的机关阵法来克敌制胜了。
钱青健微微笑道:“具体情况,晚辈也不太清楚,但是郭靖曾经对老顽童言道那人皮本是妙手书生朱聪交给他的,我推测,是在归云庄梅超风捉住朱聪后颈之时,被朱聪顺手偷来,这推测不一定准确,如果错了可别怪罪于我,后来老顽童被蛇咬了,郭靖烧那张人皮……”
黄药师若有所悟,脸色缓和了许多,道:“钱贤侄,那么你又是如何会背诵这部经文的?”
钱青健叹了口气,道:“我那拜弟受了老顽童蒙骗,每天里没白没黑的在那叨咕起来没完,把我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我就是想记不住都不行。”
黄药师面色更缓,却也不肯承认自己的错怪,道:“钱贤侄,那夜我在蓉儿的母亲坟前听你吟诗做歌,就已经很受感动,蓉儿的母亲一生为这《九阴真经》所累……”
“黄叔叔,您别说了,我打小也没了爹娘……我现在就去给你默写一份《九阴真经》出来……”
“当真?”黄药师没想到钱青健会如此大方,登时大喜过望。
钱青健点头道:“当然,不过这经书因为郭靖烧去了一部分,已经不够完整了,这个小侄却是无能为力。”
“好,好,好!烧掉的部分自是天意,我也不能强求。”黄药师心想纵然如此,也比蓉儿母亲默写的经文多出十倍来了,何况还有完整的上卷?
钱青健微笑道:“那我们这就去吧,写完了我好吃饭,肚子饿得紧了。”
黄药师却大为诧异,道:“贤侄,难道你就没什么条件么?”
“这个……”钱青健面露为难之色,故意在黄药师面前“偷眼”看了一下黄蓉,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腼腆神情。
黄药师心说我早就知道你是为了我这女儿,当即笑道:“好吧,既然桃花岛上只剩下你一个求亲者,我就把女儿许配给你,今后你可要照顾好她,莫要让她受人家欺负……”
钱青健心说照顾好她倒没什么问题,不让别人欺负她也还好办,可是我要不把她欺负到跪地求饶,我这口气也咽不下去。
未等黄药师把话说完,黄蓉已经挣脱了父亲的手,向岛内跑去,黄药师知道女儿这个弯不易转过来,也就叹了口气,就想不明白了,那傻小子郭靖到底好在哪里?只是她既然往岛内而不是岛外跑,也就任由她去。
尴尬之下,只好安慰钱青健道:“给她一段时间来感受你的好吧,这孩子从小被我宠坏了,以后你可得多多容让。”
钱青健点头笑道:“小侄不急,黄叔叔也不要逼迫她,等她想通了就好了。”
他早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黄蓉对郭靖的感情是彼此生死与共的感情,岂是拆就能拆开的。
钱青健的目的不是拆,当然也谈不上“送”,更不是闲着没事做什么月下老人。他最终目的只求让黄蓉常常闹心、常常哭鼻子即可。否则你黄蓉天天开开心心的,我钱青健受过的罪谁来赔偿?两个耳光、曲阜南的截杀、拐跑李莫愁、一蓬铁针雨、船中计划杀人,这些事情,能那么轻易的一笔勾销么?
自从上得桃花岛来,直至今日今时,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钱青健的计划发展。然而,他仍然弄不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论是在记忆中原有的剧情,还是刚刚真实发生过的事实,他的拜弟郭靖都平安无事地离开了桃花岛。
郭靖平安当然是好事,可是,说好了的来桃花岛领死呢?黄药师明显忘记了这事,可是郭靖貌似也忘记了这事,想杀人的不杀了,来领死的跟着老叫化走了,这俩伙计都特么够健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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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第三个目的
黄药师为了答谢钱青健的热诚,着实安排了一顿大餐,宴请裘千丈和钱青健,一场酒从金乌西照喝到了玉兔东升。席间裘千丈少言寡语,一副世外高人的寡淡做派,只饮了三杯薄酒,就推辞不胜酒力,径自率领铁掌帮的弟兄回船去了。
黄药师原本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因此他也不多加挽留,只与钱青健谈天说地,竟是越聊越投机,大有生平知己唯独钱青健一人之感。
这一老一少,从武功开始说起,钱青健云山雾罩地把六脉神剑、火焰刀这等武功一说,把黄药师听得瞠目结舌,连称自己坐井观天,不知天下武学之奇。连带着裘千仞的形象也在黄药师的心目中益发高大了起来。
钱青健觉得武功说得太多了容易出破绽,聊着聊着就把话题转到了医药方面,这一方面钱青健却是真才实学,虽然临床实践不多,但是理论绝对丰富。他首先大赞特赞了一番九花玉露丸,令黄药师小有陶醉,随后又拿出说起来九转龙蛇丸的奇效来,令黄药师五体投地。
聊着喝着,不知怎地,黄药师就把话题逐渐又转到了诗词歌赋方面,此时钱青健变得虚心了许多,只把丘处机后几年才作出的一首《无俗念》咏了出来:
“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苞堆雪。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万蕊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浩气清英,仙才卓荦,下土难分别。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
黄药师拍案叫绝,正欲深入探讨时,却到了他每晚祭拜亡妻的时间。
黄药师抱歉告诉钱青健,只要是人在桃花岛,他就有个习惯雷打不动,那就是每天晚上必至亡妻墓地圹室小坐。或弄箫吹奏,或娓娓叙情,总之是寄托哀思,诉说怀念,与黄蓉的母亲隔界相伴。
所以这对老少知己虽然一番畅谈意犹未尽,但是黄药师也不得不抱歉少陪。
钱青健正感压力山大,闻言顿觉如获大赦,提出趁此机会默写《九阴真经》。下午的时候钱青健固然大大方方地表示当场默写,可是黄药师怎能吃相如此难看?饿了钱青健还好说,饿了人家裘帮主可就太失礼了。
黄药师一走,钱青健就开始默写《九阴真经》,这东西不只郭靖会,就是黄蓉后来也会了不少,虽然不知道黄蓉有没有背诵全文,但是可以想见,如果黄蓉想要知道全文,那简直是一点困难都没有,随时随地都可以要求郭靖背出来。
黄蓉都可以随时得到的东西,黄药师怎么可能无法得到?所以还不如趁早做一个大大的人情送给黄药师,还能收获一腔感激和少许的实惠。
钱青健更知道,此刻黄蓉因为她父亲把她许配给了自己,肯定也会跑到墓室里面她母亲的玉棺之前哭诉。只要黄药师到了圹室隔着毡帷一念叨老顽童坐那条花船会葬身鱼腹,黄蓉就会偷跑出去救郭靖。然后一切事情都将顺理成章地按照原来的轨道发展。
钱青健的书法水平实在很差,记忆中虽有关于书法名家朱子柳、张翠山、丹青生、陆高轩等人挥毫泼墨、雕碑刻字的描述,却没有直观的范本和字帖,这就好像他记忆里也有太祖长拳,但是在见到赵希文之前他也打不出几招来是一个道理。
所以他的毛笔字写的很烂,速度也提不上来,不过他很好奇他的好弟弟郭靖书法如何,猜想郭靖的书法未必就比自己好些。
他由此想到,未来的几天里,郭靖会和老顽童、洪七公一起掉进海里,又被别有用心的欧阳锋救到蛇船之上,然后再在欧阳锋的逼迫之下为欧阳锋写一部删改版的《九阴假经》。
(宇宙按:说到这里不得不再提一嘴,有人说九阴真经是道家至高典藏,经中皆是道家术语箴言,对道家文化一窍不通者难以看懂。这个说法固然很有道理,但是却不能用这个道理、来诠释欧阳锋依据初小文化的郭靖编著的《九阴假经》逆练九阴大成的神奇。所以笔者只好把九阴真经列入雅俗共赏的大众普及读物之列。此举看似笔者恶搞,实为金庸先生构想在先矣。此段175字,不计入2000+字数之内。)
黄药师在亡妻棺前一番倾诉,最终长哭几声,走出墓道,回到书房时,见钱青健扔在伏案疾书,不禁老怀大慰,有心喊女儿来红袖添香,为钱大才子研墨濡笔,却又怕黄蓉来了哭闹捣乱一通,反为不美。只好亲自为他心中属意的乘龙快婿端茶倒水。
只是凑近案前时,发现这位准女婿的书法着实让人目不忍睹,不禁心中感慨,伟大的诗人未必是伟大的书法家啊。他心中打定主意,回头得让宝贝女儿重新誊抄一遍,女婿写的这《九阴真经》实在无法令人赏心悦目。
堪堪子时已过,钱青健把湖笔往桌上一拍,“大功告成,请黄叔叔过目。”
他写的这部四分之三的《九阴真经》,尚且比郭靖记得的少一些,嗯,他心里把这个行为叫做“宁缺毋滥”,万一写的比郭靖能够背诵的多了,那岂不是亏了?记忆里郭靖是知道梵文音译“哈虎文钵英”的,他就写到“哈虎文钵英”为止。
白天里黄药师要他背诵真经之时,他也是打算背诵到“哈虎文钵英”为止,那样正好比郭靖多背出一个字,只不过非但郭靖被黄药师打断了背诵,他也被黄药师打断了,所以也没有跟郭靖比个高低出来。
黄药师满心欢喜,捧着经书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此时天色太晚,蓉儿也必是睡了,却是不便喊她起来誊抄,他想到这里,忽然间停步说道:“钱贤侄,你叔叔我一生钻研的杂学虽多,却没有一样能臻化境,你帮我大忙,我总该回报你些甚么,你说吧,只要是叔叔我会的,你尽管提,我一定倾囊而授。”
钱青健笑道:“这都是小侄应该做的,谈不上帮忙,本来也没想求什么回报,不过叔叔你既然说了,小侄觉得那弹指神通就挺不错的,不知叔叔可愿传授与我?”
弹指神通,是黄药师诸般绝技之中的一种。这门功夫的妙处在于,可以在临敌之时用手指弹开敌人的兵器,也可以用手指弹发石子等暗器实施远程打击,具有就地取材、成本低廉、功效显著等特点,实属功能齐全、时尚潮流之妙术,一朝拥有,别无所求。
学习弹指神通,是钱青健来桃花岛前就计划好的第三个目的,此前他有兵器,有拳脚,有内功,有身法,唯独在暗器功夫上是他的短板。既然天山童姥教给虚竹的松球弹法无处可学,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学一学黄老邪的弹指神通了。(未完待续。)
第一六二章 事了拂衣去
黄药师没想到钱青健就只提出了这么简单的一项要求,当即欣然许可,并且连夜传授了他弹指神通的窍要和练法。
天亮之时,对于一身内力已臻四绝十之七八的钱青健来说,在掌握了基本手法的基础上,施展弹指神通弹磕敌人的刀剑已经不是问题。但是暗器的攻防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练习的,这需要经过大量的反复的训练,才能达到取准和控制力度等方面的要求。
黄药师连续两夜未眠,在指点钱青健练出来大致的模样之后,就回卧房休息了,一早晨未见女儿出门,他只当黄蓉还在和他赌气,又或是睡了懒觉未醒,也没有当回事情。
钱青健也是疲累不堪,由哑仆带领到了客房抓紧补了一觉,醒来后就命哑仆带领他去海边“洗澡”。
这个讲卫生的孩子进入大海之前,先去铁掌帮的大船上杀了一条菩斯曲蛇,取了蛇胆进入海中,既然有蛇胆,那巨斧三招就还得练下去。
记忆中的杨过在东海之滨练剑六年,把一柄木剑练得潮声响而复轻,如此循环往复七次才无法更进一步。
钱青健虽然远远不到能玩木剑或者木斧的功力,但是他的巨斧已经有了潮涌之威,挥舞时隐隐挟有潮声阵阵,只是极不明显,他想继续练一练试试,看看能否如同木剑那样,将潮声练响了之后再弱下去。
两天后,吃过了一枚蛇胆,再回到岸边挥动巨斧之时,那潮声果然略略响了一些,钱青健欣喜不已,此时他睡觉再也不必在巨礁之上,而是两天两夜后返回桃花岛的客房之中。
再次见到黄药师时,黄药师说起女儿又跑了,他虽然很是担心女儿的安全,却因为已经开始修炼《九阴真经》中的一些功夫,所以左右为难。
钱青健宽慰道:“黄姑娘身为七叔弟子,身兼桃花岛和北丐两大武学,遇事更是灵活多变、机智无双,在江湖上能令她吃亏的人已经不多了,黄叔也不必太过担心。”
黄药师想了想,觉得钱青健说得很有道理,也就暂时压下了出岛寻找黄蓉的念头,打算把《九阴真经》练到一定的火候之后再出门。
这也是因为之前他跟欧阳锋与洪七公用筝箫啸比拼了一场,又观看了北丐与西毒的比斗,发现这一对华山论剑的竞争者的武功实在不弱于己。而老顽童的突飞猛进,给他的震撼尤其巨大,这要是再不研究点绝活出来,明年的华山论剑也不用去参加了。
问起钱青健为何天天泡在深海之中,岸上练功的时间甚少这一问题,钱青健解释道:“小侄从小在黄河边上长大,夏天里戏水惯了,又是生平第一次来到海岛,对大海实在是流连忘返,让黄叔叔见笑了。”
黄药师深以为然,既然是女婿,就不能当作儿子来严格要求,少年心性喜欢玩水,那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接下来这一老一少就各练各的,吃饭喝茶都很难赶在一起。
十余天后,钱青健蛇胆吃尽,功夫又有了极大的提高。
此时他的巨斧潮声,已经经历了一个轮回,由微不可闻练到了轰鸣震耳,又从轰鸣震耳练回到微不可闻。
他知道如果继续练下去,只怕需要几年时间才能将巨斧的七次轮回练完,而那时也才达到未来杨过的木剑初期功力。
这时间他等不了,总不能就这么住在桃花岛几年吧?就算他有这个心情,还得防备杨康领着欧阳锋重回桃花岛不是?
他自讨此时的功力和对战经验依旧与欧阳锋有着一定的差距,所以还是不要给欧阳锋这种照面的机会才好。
对于欧阳锋未来的行踪,钱青健也是了解的,在什么情况下遇见欧阳锋可以不必动手,在什么情况下遇见后必须死磕,他心中很是有数。
如今他已经成为欧阳锋心目中掌握九阴真经的二人之一,以欧阳锋的性格,就算他得到了郭靖默写的《真经》,也会设法杀尽其他懂得《真经》之人,钱青健在没有把握战胜欧阳锋之前,不会傻到自己送上去给欧阳锋这个机会。
在海潮巨礁上练斧的这十余天里,他并没有只炼重斧一样,他让铁掌帮的帮众在沙滩上为他捡了数不清的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他每天都会带到深海中,以石弹为暗器,上射海鸥,下射游鱼,起初尚只十不中一,进而练到十中五六,十余天过后,已经练到了十中七八。
海鸥毕竟是翔速极快的禽类,想要百发百中,还需假以时日。而游鱼则是因为有水流的影响,即便石弹的射速极快,力道极强,到了水中也会偏离方向,同样是十发只中三四。
钱青健选择了这两样极难的目标来磨练他的暗器功夫,也是想要练出一个鬼神皆惊的本领,就好比他的义弟郭靖弯弓射雕那样,大雕在高空也是飞行运动着的,想要射中甚至一箭双雕,那真的是神乎其技,并非朝夕之功可成。
至于在平地之上寻找静物击射,钱青健已经可以做到百不失一了。
除了练习暗器的攻,他还练习了暗器的防。防暗器讲究的是观察对手的发射手法,或者是听风辨器,来确定敌人暗器的来路,判断敌人的精确目标是自己身上的何处。
这一项功夫也是需要苦练的,而且一般武林高手在这一方面,都比不上柯镇恶和梅超风这两位残疾人。
知道了暗器的来路,那么就只剩下两个办法来避免被击中,其一为躲,其二为拒或收。钱青健主练躲和拒。“收”的难度太大,暂时不考虑。
躲的办法也有多种,窜高伏低,左闪右避,这些都是躲。至于“拒”,就是磕飞敌人的暗器了,或者用兵器,或者用衣袖,或者用某部分肢体。钱青健使用的是手指,这也是弹指神通的一处用途。
他每天去铁掌帮的大船上领取鹅卵石的时候,总会让二十名帮众同时用鹅卵石打他半个时辰。无所谓暗器手法,就是投石打人,他就在鹅卵石雨中躲闪,同时弹指拒石。
这一轮就是二十发石子,有扔得准的,有扔的不准的,还有歪打正着的,总之,起初他一天下来,身上总是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好在他提前准备了一个铁面具带着,不然都没脸回客房睡觉了。
十余天之后,他已经练到了几乎躲避全部石子的程度,偶有失误,万般无奈之下,也会挑选身上最不重要的部位硬挨一记。
除了练习弹指神通,他还试着在怒潮中演练铁掌掌法,伴随着服用蛇胆的十余天过后,这掌法使动之际,虽然没有任何潮声伴随,但是出掌的气势已经与过去截然不同。
钱青健将自己的几项武功重新命名,九阴怒潮斧不必更改了,在大海中试炼的两种绝技,铁掌神功改名叫做怒涛铁掌,弹指神通则被他改成了“铁指神通”
一日,黄药师在海边竹林等候钱青健,说他《九阴》初成,打算出去寻找黄蓉了,嘱咐钱青健安心在岛上居住游玩,等他回来。如果玩烦了,也可以随时自行离去。
黄药师走后不久,钱青健觉得这三样功夫都已经没有了快速提高的可能,而《易筋煅骨篇》却是不限环境也能练的,便也跟裘千丈离开了桃花岛。(本卷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