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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宇宙致礼
第一三四章 还要点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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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青健看到此处心头暗喜,这剧情虽然比记忆中已经变了不少,可是大体上还在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行。
他见欧阳锋已将通犀地龙丸给了黄蓉,知道下一步欧阳锋就要跟黄药师一叙论剑之后的别来之情。当即冷哼一声说道:“吹什么西域异兽之体,不知这神州华夏地大物博么?还普天之下只有一颗,还要点脸不?”
这话直讽欧阳锋,欧阳锋立时大怒,喝道:“哪里来的无名鼠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又看向裘老头道:“裘帮主是吧?你若是再这样纵容弟子,休怪我欧阳锋替你清理门户!”
黄药师急忙打圆场道:“锋兄不要动怒,我正要与你引见,月初我与裘帮主在太湖归云庄曾经见过一面,深为裘帮主神功折服,今日两位都是带了晚辈来求亲的,也都是药师的客人,还请不要伤了和气,以免我这主人的面子上不好看。”
黄药师早在刚刚到来之时,就已经听见了钱青健辱骂欧阳锋的那一段,心中惊异的同时,也感到很是欣慰。
感到惊异,自然是因为钱青健以后辈的身份敢于揭掀欧阳锋的逆鳞,想必是得了裘千仞的暗示,更说明了裘千仞的武功深不可测,没把西毒放在眼里。
欣慰的是,这钱青健人前人后都对自己无比尊敬、无比推崇,却对与自己齐名的西毒非常蔑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钱青健对自己的仰慕并非出于畏惧和巴结。
若是钱青健对四绝的每一个人物都是里里外外的尊敬恭维,那就显得他对黄药师的敬仰没什么价值了,这有什么稀罕?四绝中的人物,随便出来一个都是横扫江湖的存在,是整个江湖都膜拜的存在,还缺少你一个钱青健的膜拜么?
其实黄药师也很想知道裘千仞的武功到底神奇到了何等地步,只是他不敢亲自挑战。他倒不是害怕被打死打伤,一个武林高手是不会害怕这些事情的。
他只是害怕丢脸。像他这一级的人物,与江南七怪那种愣头青不同。他可是有着一世英名的,一旦输得很惨,死伤倒是次要,这一世英名却从此扫地,这个他受不了。
所以他很希望看一看欧阳锋是如何在裘千仞的手中吃瘪的,只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出来,毕竟人家都是来到他的一亩三分地上做客的,做主人的总该象征式地劝说一二,总不能直接就说,“你们打吧,我正好看看热闹。”那就显得吃相太难看了。
有了黄药师的圆场,欧阳锋和裘千丈只好互施一礼,欧阳锋说的是“久仰”,裘千丈说的是“幸会”。
虽然架是暂时打不起来了,但是欧阳锋是那种被人讥讽了就能忍住的人么?所以他立即等着钱青健问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知道这通犀地龙丸如何制作?莫非你能找来第二颗?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我就是驳了黄岛主的面子,也要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
钱青健昂然不惧道:“我想我说的已经够清楚的了,你送礼就送礼,送的礼物是厚是薄,本来与我无关。但是你这一吹牛我就受不了,你也不想想,黄岛主为何名字叫做‘药师’二字,你以为黄岛主就只会制作九花玉露丸、田七鲨胆散和无常丹吗?”
此言一出,不仅欧阳锋吃了一惊,就是黄药师本人也是震惊不小,他一生博学多才,对于医药的研究也是精益求精,而桃花岛凭以傲视医坛的三大奇药,正是钱青健所说的三种,他早知钱青健文武全才,却不料钱青健对医药也有所涉猎,而且看上去好像还很精通!
毕竟,桃花岛这三大奇药不是流传到江湖去卖的,而是黄药师的独得之秘,黄药师自讨几十年来极少在江湖中使用这些,却不知钱青健是如何知道的。或许是那流落在江湖中的弟子透露的也有可能。
不过话又说回来,钱青健虽然话里话外又捧了他黄大岛主一把,但是他黄大岛主是真的不知道通犀地龙丸如何制作。在有关制毒和解毒方面的钻研,黄药师自认是不如欧阳锋的,否则,欧阳锋的西毒也不会得到天下的公认。
欧阳锋的惊愕在于钱青健的镇定自若,他自认为通犀地龙丸是他的独到心得,在克制毒蛇和毒虫方面,别人不可能赶得上他的见解深厚,只不过钱青健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对于“药师”二字,欧阳锋也是不敢小瞧的。
而且他观察黄药师的脸色,好像这姓钱的小子说的并无差错。桃花岛的三大圣药,就是欧阳锋也说不完整,或许九花玉露丸名声在外,为其他三绝所钦佩,但是其余两种还真就不为人知。
因此欧阳锋沉声问道:“那你就给我说说这通犀地龙丸是用什么药材做出来的。你若是说对了,我就放过你。”
钱青健装作害怕的样子道:“我好怕哦,我说错了,你自然是不肯放过我了,可若是我说对了,你放过我就没事了?你吓唬我半天白吓唬了?”
“那你还想怎样?”欧阳锋怒道。
钱青健道:“正好黄岛主在这里可以做个中证,我若是说不对,你随意处置好了,要打要杀也都随你。可若是我说对了,嘿嘿……”
钱青健这一“嘿嘿”,黄蓉的心里就一哆嗦,暗想:“这坏蛋又开始打赌了,只要他如此坏笑,这赌局就必然是他赢,可是,偏偏没有人认为他有赢的可能。”
却听欧阳锋问道:“你说对了怎样?”
钱青健道:“我若是说对了,也不打你杀你,你把你的金蛇给我十几条就成了。我特爱吃这金蛇做的蛇羹。”
欧阳锋气得鼻子都歪了,这金蛇是他豢养的毒蛇里面非常厉害的一种,除了毒性不如他蛇杖上的两条异蛇之外,无论其攻击速度,还是皮甲坚韧的程度,都是毒蛇之中的战斗蛇,整个白驼山也不过数十条而已。
此次他来到中原,全部带了来,却在信阳东被钱青健带着的那名女子用银针杀了六条不说,日前又在桃花岛被这姓钱的杀了十四条,这还杀上瘾了?不过对方既然要打赌,那就赌吧,他才不信钱青健能够说出通犀地龙丸的做法来。
因此欧阳锋点头表示同意,说道:“就是这样,药兄,你也给兄弟做个中证,若是这姓钱的说不上来,药兄可别怪兄弟我在你桃花岛杀人。”
黄药师虽然有些为钱青健担心,他心目中女婿的最佳人选就是钱青健,但是这事是钱青健自己惹到了这个地步的,现在他想要阻拦都没了理由,再者说,他也想看看钱青健的博学到底广博到何种地步,竟然在医药和解毒上也敢跟当世的顶尖人物叫板。
另一方面,黄药师也对裘千仞抱有信心,即使退一万步来说,钱青健真的赌输了,也还有裘千仞这个深不可测的大高手给他撑腰,自己倒是不必过分替他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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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牛黄解毒丸
众人把目光都看在钱青健这里,却见钱青健笑道:“各位听好了,原料有:犀牛角也就是通犀一只,犀牛黄一个,白颈地龙(蚯蚓)十只,朱砂、雄黄、菖蒲、坎香草、阴草、桂皮、潺桂、雪山万载冰若干,制作方法是:将以上药材塞入犀牛角,万载冰放入蒸锅化为清水,将犀牛角置于笼屉之上,蒸七天,让牛黄充分吸收其他配药的药性,七天后将牛黄取出防入丹炉中烘烤两个时辰,至此大功告成。老毒物,我说的可还正确?”
听了钱青健的一番高论,黄药师已然深感佩服,欧阳锋更是目瞪口呆,好一阵说不出话来。这配方和制作方法,跟他的差不多,却似乎比他的更完善。
只听钱青健又道:“如果我没猜错,那犀牛是你在吐蕃与天竺之间的喜马拉雅山之南寻到的,我觉得它不会跑到你的白驼山去。这种野兽在当地的李查维王朝境内不计其数,又算得了什么奇兽了?”
钱青健这一番言论并非出自他最初的记忆,而是来自于薛家医经,薛家医经秉承逍遥派医学源流,内容包罗万象,涵盖海内四方,又在薛慕华的手上增加了临床验证,实属世上第一医学宝典。而医经之中当然也有各种药材的产地说明,至于避毒驱毒药物的制作手段,更是不弱于专攻毒物的欧阳锋。
欧阳锋虽然心服,但是嘴上却还强硬:“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那也是纸上谈兵而已,你做出一只通犀地龙丸来给我看看,我才会甘拜下风。”他这是打算扳成个平手,保住自己的十几条金蛇了。
这老毒物这么一说,人人都觉得他好不要脸,人家钱青健都说明白了,这种犀牛产于天竺之北,那么远的距离,你让钱青健如何去捉犀牛来做药丸?这不是明摆着耍赖么?
哪知钱青健却不慌不忙地打了一个响指,裘千丈身后的几十名大汉均从身上掏出一颗丸药来,远远看去,竟似与欧阳锋交给黄蓉的那只通犀地龙丸无异。
只听钱青健说道:“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下,这种避毒驱毒的药丸,配不上那么拽的名字,我只把它叫做‘牛黄解毒丸’可以随身佩戴祛蛇,也可以口服解毒,我们铁掌帮的上万帮众人手一只,而且若有遗失损坏,随时可以到库房领取,就这破玩意,我都不好意思当礼物送人,再说了,送礼哪有送药的,这不是咒人么?”
钱青健一边说,一边打了个手势,两名大汉在青蛇群中晃着膀子走了一圈,那蛇群果然纷纷避让,显是对大汉手中的药丸颇有畏惧。
钱青健指着大汉说道:“看见了吧,你的什么通犀地龙丸,不也就是这个效果么?”
这一番表演下来,就是黄药师也不得不叹服钱青健所学之渊博,从而心中也在恼怒欧阳锋,居然弄这么个破药丸子来送礼,这不是坑人么?
黄蓉更是觉得奇怪,这黄河四鬼什么时候也涉足医药行业了?想了想,她觉得这只能这是铁掌帮的不传之秘才解释的通。
欧阳锋已经不再说话,心中考虑着如何找个机会把钱青健师徒杀掉。他原本因为带了蛇群而藐视天下,此刻被钱青健这一表演,反倒对自己的蛇儿失去了信心。只能考虑寻机会下毒手暗算了。
这时,钱青健回头看了看裘千丈,裘千丈会意,向身后招了招手,自有两名大汉抬了一只大木箱过来,后面还有两名大汉掌着灯笼跟随,众人见这抬箱的两名大汉颇有吃力,显是木箱颇为沉重,不知箱子里装的又是什么东西。
待大汉将木箱一直送到了黄药师的面前放下,裘千丈才说道:“久闻黄岛主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博古通今、精擅雅趣。俗话说宝剑馈壮士,红粉赠佳人,我铁掌帮虽穷困简陋,但惨淡经营几十年,也积攒了一些书画古玩,无甚用处,今日忝为薄礼,还请黄岛主笑纳赏玩。”
黄药师原本根据那大汉的情状,心中猜测这箱子多半是黄金白银等物,只因桃花岛向不缺金少银,正自觉得无聊,又听裘千仞说这箱中是字画古玩,不禁来了兴趣,朗声说道:“有劳裘帮主费心了,药师感激不尽。”
裘千丈一挥手,两名大汉打开了箱盖,另两名大汉把灯笼凑近箱子,只见火光下耀眼生花,箱中竟然全是珠玉珍玩。黄药师看得大吃一惊,面露凝重之色。
欧阳锋父子也侧目向箱中望去,只见那箱子里件件都是贵重之极的珍宝,随意选出一两件来,都是白驼山家藏无法比拟之物,禁不住瞠目结舌,更有一些别说没有见过,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不知是何珍稀之物。心中均想:这铁掌帮的礼物也太重了。
黄蓉也是心中震撼,她素知爹爹收藏巨富,她爹爹当年纵横湖海,不论是皇宫内院、巨宦富室,还是大盗山寨之中,只要有甚么奇珍异宝,他不是明抢硬索,就是暗偷潜盗,必当取到手中方罢。
黄药师武功既强,眼力又高,搜罗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无数珍宝均放置在黄蓉母亲的墓室之中。墓室壁间镶满明珠美玉、名画书法;案头皆是古物珍玩、翡翠玛瑙之属,没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精品。
黄蓉自小耳濡目染,自然对奇珍异玩深具鉴赏之力。而此时此刻,令她震撼的是,单以她的眼光来看,论及价值,黄药师一生之藏与此刻木箱相较,却也颇有不及。这铁掌帮的聘礼,也太贵重了。
黄药师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眼见箱子里又是玉带环,又是犀皮盒,又是玛瑙杯,又是翡翠盘的,这么多奇珍异宝,怎么可能汇于一处?这是真的吗?
他忍不住抓了一把珠宝,松开手指,一件件的轻轻溜入箱中,只听得珠玉相撞,丁丁然清脆悦耳,随即打消了怀疑,这些珠宝的确是真的,当下忍不住叹道:“裘帮主,这……这太贵重了吧?”
那珠宝被他手指拨动,露出下面的物品,眼见尽是些铜绿斑斓的古物。黄药师眼睛一亮,再将珠宝拨在一旁时,认得下面竟似是龙文鼎、商彝、周盘、周敦、周举罍等物。若说珠玉珍宝价值连城,这些青铜器更是无价之宝了。
黄药师愈看愈奇,却见最下面铺有一层薄板,掀开薄板后,里面是一轴轴的书画卷轴。拿出一轴展开看时,吃了一惊,原来是吴道子画的一幅“送子天王图”。再看另一轴,却是韩干画的“牧马图”,第三轴是南唐李后主绘的“林泉渡水人物”。
只见箱内长长短短共有二十余轴,展将开来,无一不是大名家大手笔,有几轴是徽宗的书法和丹青,另有几轴是时人的书画,也尽是精品,其中画院待诏梁楷的两幅泼墨减笔人物,神态生动,几乎便有几分像是周伯通。
黄药师看了一半卷轴,便不再看,将各物放回箱内,盖上箱盖,心想:“我积储一生,所得古物书画虽多,珍品恐怕还不及此箱中十一,这铁掌帮送的礼物,不说能买一个国家,买几座城池是不在话下,我原本属意将蓉儿许配给钱青健,这份礼物却是生受了。”当下双眉一轩,看向裘千仞道:“裘帮主,这份礼物太过隆重,药师受之有愧,不敢收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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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财力冠天下
裘千丈哈哈大笑道:“黄岛主说得哪里话来,这东西我辛辛苦苦搬上桃花岛来,你难道要让我再搬回去么?铁掌帮的脸可就没处放了。”
黄药师展颜道:“如此说来,药师可就却之不恭啦,裘帮主一番厚爱,药师却是无以为报啊。”
裘千丈挥动蒲扇,笑道:“咱们既是神交已久,也不必如此客套,说什么报不报的。这些东西留在我们这些武夫手中不当吃不顶喝的,送给黄岛主,我们还省了保管的麻烦。”
这裘千丈原本演技绝佳,此刻说出话来,更是分外真诚,黄药师备受感动。
在场的众人无不被裘千丈的豪爽所打动,看来这铁掌帮不仅势力雄厚,这财力也是冠绝天下啊!
钱青健站在一旁,面无得色,心中却笑翻了天,这些珠宝古玩名人字画,原本就是桃花岛弃徒曲灵风多年偷盗所得,而曲灵风偷这些东西,也是为了送给黄药师的,这一箱子东西,等于原本就是黄药师的物品。
为什么说这些珍玩原本就是黄药师的呢?因为,在钱青健的记忆中,不只是有各种武功的名称和特点,也不仅有诗词歌赋的字句和曲调,更有各类宝藏的埋藏地点以及取用方法。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曲灵风从皇宫偷来的奇珍异宝。
其实,黄药师得到这些东西也已经亏了。这箱子里已经不是曲灵风偷来的全部珍玩了,已经少了十分之一。
铁掌帮从裘千丈到各个帮众也是要吃饭的,所以钱青健把这箱子里的一些珠宝拿出来给了裘千丈,算是铁掌帮的劳务费。
离开归云庄之后准备那么多天,都准备了什么?
这其中就包括让裘千丈派人去临安牛家村东首,到曲三儿的酒店厨房里拧灶台上的那一只铁饭碗,再拿出那一只铁箱子。小酒店的主人傻姑天真烂漫,每日里在牛家村中满村唱着儿歌玩耍,想要躲过她的耳目偷出东西来,简直是太简单不过了。
当然,把原本应该属于黄药师的东西送回来,也是有注意事项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将其中关于曲灵风的物品,直接就留在那间密室之中,这些是不能随箱子一起送给黄药师的。
此外,韩世忠题岳飞诗于其上的、那张绘有铁掌峰的那幅画,却被钱青健留下了,这幅画是暗指武穆遗书的所在地是在铁掌帮的禁地之中。这个不能让黄药师得了去。
钱青健打算抽空跟裘千丈一起去铁掌峰玩耍几日,顺便就把那武穆遗书偷了。其实钱青健觉得这武穆遗书留在他手里还真的没啥用。他打算等到今后郭靖守襄阳的时候再把武穆遗书交给这位侠之大者。用武穆遗书抵御蒙古人的侵略是应该的,但是用之协助眼下的蒙古人去征服花剌子模,这应该不是岳武穆和铁掌帮上代帮主上官剑南的遗愿。
钱青健原本也没有这么高大上的思想,他的第一考虑,只是觉得裘千丈这老头儿挺有趣的,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死了有些可惜。他打算改变裘千丈的命运。只要靖蓉没有得到这幅画,就不会去铁掌峰偷武穆遗书,裘千丈也就不会死了。这岂非皆大欢喜?
裘千丈自是不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他只是严格执行钱青健的安排。自从归云庄群豪聚会之后,他对钱青健敬若神人,言听计从,钱青健也曾老实不客气地告诉过裘千丈:“信健哥,得永生。”裘千丈对此深信不疑。
黄药师当然不知这些礼物原本就是他的,极力地推辞了几句之后,见裘千丈其意甚诚,也便一摆手,竹林之中出来四名哑仆,抬了箱子去了。
欧阳锋眼见黄药师收了重礼,不免对欧阳克的亲事担心起来,连忙左手一挥,提着纱灯的三十二名白衣女子姗姗上前,向黄药师拜倒在地。
黄药师不明其故,正欲询问,却见欧阳锋笑道:“这三十二名处女,是兄弟派人到各地采购来的,当作一点微礼,送给老友。她们曾由名师指点,歌舞弹唱,也都还来得。只是西域鄙女,论颜色是远远不及江南佳丽的了。”
黄药师道:“兄弟素来不喜此道,自先室亡故,更视天下美女如粪土。锋兄厚礼,不敢拜领。”
欧阳锋笑道:“聊作视听之娱,以遣永日,亦复何伤?”说罢手掌击了三下,八名女子取出乐器,弹奏了起来,余下二十四人翻翻起舞。八件乐器非琴非瑟,乐音节奏甚是怪异。
裘千丈蒲扇接连挥动作势,身边数十名大汉纷纷抽出一条黑布蒙上了眼睛,又都从怀中取出棉球塞住了耳朵,竟似训练有素,动作娴熟至极。而他自己则是在蒲扇的遮掩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棉球塞入了耳中,这蒲扇实乃魔术师的最佳道具,遮挡效果一流。
黄药师和欧阳锋均觉诧异,这铁掌帮似乎对这类音波武功早有防备,由此可见,铁掌帮的整体战力超强啊。他们却是不知,这都是钱大导演提前安排好的,什么时候塞耳朵,什么时候蒙眼睛,什么时候说话做事,都是早有预演。
钱青健却没有跟大汉一样操作,他的记忆中有这一段,知道这些女子会跳一种蛇舞,却是不知这些女子的舞姿是怎样的,因此很是好奇,想见识一下这舞蹈的厉害之处。
他凝目看去,只见众女前伏后起,左回右旋,身子柔软已极,每个人与前后之人紧紧相接,恍似一条长蛇一般。
他只看到这里,就禁不住体内欲火蒸腾,某处更是蠢蠢欲动,他怎敢在这里出丑,急忙扭转了眼睛看向另侧,却与黄蓉的目光交接。
黄蓉原本也是对这些舞女的动作颇有抵触厌恶,扭转目光时却看见了欧阳克的一双色眼,急忙把头转向另一侧时,却又跟钱青健四目交投,气得她干脆闭上了眼睛。这往哪看都没个顺眼的好人。
此时众女舞得更急,媚态百出,变幻多端,忽而双手虚抚胸臀,作宽衣解带状,又有投怀送抱诸般姿态。
就是欧阳锋手下的蛇奴也早已紧闭双眼,生怕把持不定,心神错乱。
黄药师却只是微笑,把玉箫放在唇边,吹了几声。众女突然间同时全身震荡,舞步顿乱,箫声再响了几下,众女已随着箫声而舞。欧阳克也渐感心旌摇动。八女乐器中所发出的音调节奏,也已跟随黄药师的箫声伴和。驱蛇的众男子已在蛇群中上下跳跃、前后奔驰了。
黄蓉与黄药师父女心意相通,从小听惯了《碧海潮生曲》,倒是不受丝毫影响。
钱青健对这种带有男女之情的靡靡之音虽是无甚抗力,不过他知道欧阳锋定会出手干预,所以也不急于设法掩耳。
只有竹林后的郭靖,对这种淫*靡的声色无动于衷,瞪着纯真无邪的大眼看来看去。
果然,欧阳锋见情势不对,双手一拍,一名侍女抱着一具铁筝走上前来。递到他手里,欧阳锋在筝弦上铮铮铮的拨了几下,发出几下金戈铁马的肃杀之声,立时把箫声中的柔媚之音冲淡了几分。
黄药师笑道:“来,来,咱们合奏一曲。”他玉箫一离唇边,众人狂乱之势登缓。欧阳锋叫道:“大家把耳朵塞住了,我和黄岛主要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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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杀伐的筝箫
跟随欧阳锋来的众人都知道这一奏非同小可,登时脸现惊惶之色,纷撕衣襟,先在耳中紧紧塞住,再在头上密密层层的包了,只怕漏进一点声音入耳。
就连欧阳克也忙以棉花塞住双耳。
黄蓉道:“我爹爹吹箫给你听,给了你多大脸面,你竟塞起耳朵,也太无礼。来到桃花岛上作客,胆敢侮辱主人!”
欧阳克只见黄蓉的眼睛在看着他,嘴唇在动,却不敢摘下棉花来听她说些什么。
钱青健看得有趣,弱弱地说道:“黄姑娘,你很喜欢对一个聋子说话么?”
黄蓉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恼羞成怒,瞪了钱青健一眼,跺脚道:“要你管?”
黄药师道:“你这孩子,你钱大哥是好心提醒你,怎可如此无礼。欧阳贤侄不敢听我箫声,乃是有自知之明。哈哈。你欧阳叔叔铁筝之技妙绝天下,你又有多大本事敢听?那是轻易试得的么?”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丝帕撕成两半,把黄蓉的两耳掩住了。却又看了钱青健一眼,微笑道:“钱贤侄这次也不堵耳朵么?”他自是记得那晚以《碧海潮生曲》折磨老顽童的事情,在他的印象里,那一晚钱青健可是坚持听完了一曲的。
钱青健点了点头道:“晚辈想再试试黄岛主与老毒物的合奏。”
欧阳锋听钱青健一再称他是老毒物,心中恚怒自不待言,他倒不是因为“老毒物”发怒,他一向以天下至毒为荣,别人说他毒,他反而沾沾自喜。他怒的是钱青健不肯把他和黄药师等同尊敬,削了他的面子。此时只想:“看我如何用筝音杀死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黄药师心中也自好奇:“这钱贤侄不知道跟欧阳锋有什么过节,倒似是死对头一般,看这样子,欧阳锋今日难免要跟裘千仞一战,这倒可以看一看两人的惊人艺业。且等与西毒比过了琴音再说。”
转而又想:“钱贤侄也是年轻气盛,此子年方弱冠,能够抵挡我一萧之力已然令人刮目,又怎能抵挡住筝萧合奏的内力冲击?等会儿见他不撑再帮他一下好了。”
想到此处他对钱青健点了点头,又向欧阳锋道:“你的蛇儿不能掩住耳朵。”转头向远处的哑仆打了个手势,那哑仆点点头,向蛇奴的头脑挥了挥手,要他领下属避开。
那些人巴不得溜之大吉,见欧阳锋点头示可,急忙驱赶蛇群,随着哑巴老仆指点的途径,远远退去。
竹林后的郭靖好奇心起,倒要听听欧阳锋的铁筝是如何的厉害法,反而走近了几步。
却听欧阳锋道:“兄弟功夫不到之处。要请药兄容让三分。”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之上,将铁筝横置身前,闭目运气片刻,右手五指挥动,铿铿锵锵的弹了起来。
秦筝本就声调酸楚激越,他这西域铁筝声音更是凄厉。
郭靖不懂音乐,但这筝声每一音都和他心跳相一致。铁筝响一声,他心一跳,筝声越快,他的心跳也逐渐加剧,只感胸口怦怦而动,极不舒畅。
再听少时,一颗心似乎要跳出腔子来,斗然惊觉:“若他筝声再急,我岂不是要给他引得心跳而死?”急忙坐倒,宁神屏思,运起全真派道家内功,心跳便即趋缓,过不多时,筝声已不能带动他心跳。
郭靖距离尚远,已然有这般感受,而钱青健就在黄药师和欧阳锋之间,处于一个三足鼎立的位置,更是首当其冲。
只不过钱青健深知此时的萧筝合奏无非是以高深内力灌注与音律之中,与听者的内力一较高下罢了。
如同数百年后梅庄四友里黄钟公的“七弦无形剑”一般,听者之内力一旦与琴音剑意共鸣,就将为琴音所制。若是听者内力较低,则根本无法抑制琴音的调动,必将陷入琴音的杀伐之中。
此时的钱青健已经把《九阴真经》的易筋煅骨篇练到了第六段,更是在怒潮中以“九阴炼体术”练了十余天的巨斧,再加上十多枚菩斯曲蛇胆的翻倍功效,内力已然剧增,他惧怕的只是带有男女之情的引诱,却不如何担心音律中内力的攻击,因此急欲在箫筝合奏中测试一下自己的内力到了何等地步,当然不会将耳朵塞住。
筝声渐急,初如嘈嘈急雨,后如万马奔腾,蓦地里柔韵细细,一缕箫声幽幽刺入了筝音之中。钱青健只感到心中一动,心神微乱,但体内的内息却仍未受到侵扰,稍加规束,心神便即平和如常。
此时场间没有掩住耳朵的只余四人,黄药师和欧阳锋自然是其中之二,他两人与其说是琴箫合奏,不若说是琴箫对攻,均是在以乐声攻敌之时,兼顾自家的心神不被对方干扰。
除了奏鸣对攻的两人之外,可以听见声音的就只剩钱青健和郭靖了。竹林后的郭靖是最为紧张的一个,即便是全力运转全真内功,也是时而被箫筝引得心旌摇动。
话说要对抗这种音律中的内力攻击,并不需要听者与奏乐者的内力相同,音律中的内力起到的只是一个干扰和引诱的作用,并不能像劈空掌一样发出实质性的掌力伤人。因此听者只需达到奏乐者内力的一半,基本上也就能够对抗音律的侵扰了。但是听双人合奏的要求就更高一些,听者的内力最低也不能少于合奏者之一的六成。以此类推,若是四绝这样的人物三人合奏,就需要听者的内力达到奏乐者之一的七成以上。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听者所练内功是否是玄门正宗的问题,只不过在钱郭二人身上,这个问题无需考虑。
铁筝声音虽响,始终掩没不了箫声,双声杂作,音调怪异之极。铁筝犹似三峡猿啼、子夜鬼哭,玉箫恰如昆岗凤鸣,九天鸾语。一个极尽惨厉凄切,一个却是柔媚宛转。此高彼低,彼进此退,互不相下。
欧阳锋一边弹奏一边观察黄药师的状态,眼见自己已经用了九成功力,而黄药师已然闲庭信步一般潇洒从容,也不禁暗暗叹服黄药师的功力深厚,更知自从华山论剑以来,这二十余年间,自己苦练武功,他人也没有闲着。
佩服之余,眼角忽然瞥见钱青健在那里云淡风轻若无其事,不禁心头大惑,如此箫筝合奏之下,二十岁左右的后辈怎可安然无事?这疑惑在欧阳锋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便哑然失笑,猜测钱青健定是趁人不注意时塞住了耳朵,然后又在这里充好汉。
“哼,先跟黄药师比过了这场再说,这小子早晚逃不脱我的手心。”想到这里,欧阳锋运足了十成功力,十指拢捻抹挑,将铁筝攻伐展到极致。
第一三八章 兄弟齐悟道
黄蓉原本笑吟吟的望着二人吹奏,忽然看见钱青健面带微笑,似是对这合奏音律极为入耳,登时一股不忿由心而生,凭啥我和欧阳克都塞住了耳朵,你却在这里装模作样?
她转而就跟欧阳锋想到了一处,“嗯,这坏蛋定是偷偷塞住了耳朵,却在这里装作能人。”
如果钱青健知道黄蓉这么想,定会被她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这人世间的事情说来好怪,早时钱青健堵住耳朵的时候,黄药师偏偏认为他没堵耳朵;而今他没堵耳朵,欧阳锋和黄蓉却在没有发现他动作的情况下,认定他堵了耳朵。也不知道是因为欧阳锋、黄药师父女太过聪明,反被聪明所误,还是因为他们对钱青健的看法各有成见,导致了看人视角的不同。
只是这时的钱青健非但不会考虑黄蓉的想法,更无暇理会黄蓉的目光,他正在揣摩着欧阳锋和黄药师的一举一动。
这时的黄药师神色变得郑重,已是脚踏八卦方位,边走边吹,脚下仿佛趟泥,异常凝滞。又似乎脚下趟的不是泥,而是被欧阳锋的筝音所束缚拖曳似的。
再看欧阳锋时,却是头顶犹如蒸笼,一缕缕的热气直往上冒,双手弹筝,袖子挥出阵阵风声,看模样也是丝毫不敢怠懈。
郭靖在竹林中闭目听斗,原本运气同时抵御箫声筝音,甚感吃力,然而在全真内功的不断运转之下,逐渐坐到了心无所滞,身在局外,乐音与他心灵已不起丝毫感应,但觉心中一片空明,诸般细微之处反而听得更加明白。
他跟周伯通学了七十二路“空明拳”,要旨原在“以空而明”四字,若以此拳理与黄药师、欧阳锋相斗,他既内力不如,自难取胜,但若袖手静观,却能因内心澄澈而明解妙诣,正是所谓“旁观者清”之意。
而钱青健与郭靖的内功系属同源,又因服用蛇胆、修炼易筋煅骨篇及九阴炼体术,内力已然大进,比之郭靖不知高了多少,抵抗能力自然更强,当然也是“旁观者清”。
郭靖之“旁观者清”在于郭靖心灵之纯净,而钱青健的“旁观者清”却是因为内力远超郭靖,那筝萧对他根本无碍。
又因为钱青健同样掌握了“空明拳”,所以他对此际筝萧之奏的理解,比郭靖又深刻了许多。
钱青健凝神细听,只听欧阳锋初时以雷霆万钧之势要将黄药师压倒。然则箫声东闪西避,但只要筝声中有些微间隙,便立时透了出来。过了一阵,筝音渐缓,箫声却愈吹愈是回肠荡气。
根据他的记忆,他知道郭靖此刻也能想到周伯通所教的“空明拳”拳诀中的两句:“刚不可久,柔不可守。”郭靖都能想到“筝声必能反击。”他当然更能看出这一趋势。
果然甫当玉箫吹到清羽之音,猛然间铮铮之声大作,铁筝重振声威。
再说郭靖这边,他虽将空明拳诀读得烂熟,但他悟性本低,周伯通又不善讲解,于其中含义,十成中也懂不了一成,这时听着黄药师与欧阳锋以乐声比武之奥妙,颇似与他所熟读的拳诀暗合,本来不懂的所在,经过两般乐音数度拚斗,渐渐悟到了其中的一些关窍,不禁暗暗喜欢。
郭靖也是将《九阴真经》上下两卷背得烂熟的,虽然他不知道背诵的就是《九阴真经》。此时他忽然隐隐觉得,经中有些句子似与此刻耳中所闻的筝韵箫声也有相合之处,但经文深奥,又未经详细讲解,日后他便想上一年半载,也决计难以明白,此刻两般乐音纷至沓来,他一想到经文,立时心中混乱,知道危机重重,立时撇开,再也不敢将思路带到经文上去。
钱青健却又有所不同,他同样在用欧阳锋和黄药师的比斗感悟“空明拳”奥义和《九阴真经》的玄妙,只不过他的理解能力却比郭靖强上百倍,悟性更是比郭靖强了许多。
话说在当今武林,悟性比郭靖更差之人实属难寻,学武比郭靖更慢之人也是百中无一。江南七怪教授郭靖固然不得要领,可是何以洪七公也屡次抱怨郭靖学武甚慢?若是以黄蓉之天资来学江南七怪的武功,怕是不用教也看会了。
郭靖后来的成长,除了苦练之外,也借了蛇血和全真内功的光,后来他内力日渐雄厚,对一些武学法门也就无需理解、自然而然就得心应手了,只因内力强大才是武学的根本。强大内力所至,各种高难动作都可轻易完成,在外人看来,就仿佛是提高了悟性和天资一般。
而钱青健的悟性和天资虽然比之黄蓉稍有不如,却比郭靖强的多,兼之内力也比郭靖强大,所以对眼下的比斗感悟更深。
又听了一会,钱青健已能听出两般乐音的消长之势、攻合之道,有许多地方与《九阴真经》甚不相同,他知道这是黄药师和欧阳锋对武学的理解还达不到《九阴真经》的高度所致。
而郭靖就难免心下疑惑,不明其故了。只觉得好几次黄药师明明已可获胜,只要箫声多几个转折,欧阳锋势必抵挡不住;而欧阳锋却也错过了不少可乘之机。郭靖先前还道双方互相谦让,再听一阵,却又不像。又过了好久,他才隐隐想到了钱青健早就明白的道理,却又不敢确认。
下一刻,双方所奏乐声愈来愈急,已到了短兵相接、白刃肉搏的关头,再斗片刻,必将分出高下。
突然间远处海上隐隐传来一阵长啸之声。
黄药师和欧阳锋同时心头一震,箫声和筝声登时都缓了。那啸声却愈来愈近,想是有人乘船近岛。欧阳锋挥手弹筝,铮铮两下,声如裂帛,远处那啸声忽地拔高,与他交上了手。过不多时,黄药师的洞箫也加入战团,箫声有时与长啸争持,有时又与筝音缠斗,三般声音此起彼伏,斗在一起。
钱青健面露微笑,他当然心中有数,知道这是洪七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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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章 黄蓉的靠山
前文曾经说过,钱青健的桃花岛计划中含有两个不可确定的事件,即两大疑团。其中第一个疑团已经解开了,而第二个疑团就在这里!
按照记忆里的描述,洪七公从岛外乘船发啸,与岛上的筝萧缠斗不息,直至众人身旁的树林之中!那么问题来了,桃花岛的奇门八卦阵法对洪七公无效么?
钱青健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特意嘱咐裘千丈经由岛西港湾上岛后,在走入桃花岛阵法之前,留意一下岸边是否还留有桃花岛的哑仆迎宾。
按道理,黄药师只得到了欧阳锋和裘千仞的拜帖,在这两方人物上岛之后,没有理由继续留哑仆等在港湾,而若是哑仆是长期在港湾等候的,那么欧阳锋就不会在他的毒蛇咬过老顽童后的好多天之后才登岛。
结果在今晚钱青健与裘千丈见面的时候,裘千丈已经搞清楚了这个问题,黄药师安排哑仆协助西毒和裘千丈两只海船补充淡水和食物来着。
如此一来洪七公进入桃花岛深处就有了解释,显然是抓了桃花岛的哑仆带路来着。钱青健原本设想给洪七公做一个障碍,让他无法如此闪亮登场,如果港湾只有一两名哑仆,就让铁掌帮把他们劫离海边,让后来的洪七公抓瞎。
钱青健的想法是:你发啸可以,但是请你先围着桃花岛转几圈好不好?不扯破嗓子喊主人出来领路,就直接杀到试剑亭旁边了,这个气势不给你!另外安排一些人冒充蛇奴,给老叫化下些绊子,然后让老叫化跟欧阳锋见面就掐起来。
然而事实上钱青健没能把这件事操作出来,因为给两艘大船补给,是几十人同时干的活,如果铁掌帮抓了这么多的哑仆,就不可能不被黄药师知道。所以这计划没有了可操作性。
由此也可以证明,只要钱青健记忆中的一些事件缺少了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等要素,又没有其他相关的只言片语可以推断出来,那么就没有办法提前设计牟利。
洪七公来的过快,钱青健的挑拨计划也就没了时间去执行,自动废除了。
这时洪七公已经身在试剑亭旁树林之中,啸声忽高忽低,时而如龙吟狮吼,时而如狼嗥枭鸣,或若长风振林,或若微雨湿花,极尽千变万化之致。
钱青健尚能凝神分辨每个人的攻守法度,而郭靖却已经忘乎所以,听到精妙之处,不觉情不自禁的张口高喝:“好啊!”
他一声喝出便即惊觉,知道不妙,待要逃走,突然青影闪动,黄药师已站在面前。这时三般乐音齐歇,黄药师低声喝道:“好小子,随我来。”郭靖只得叫了声:“黄岛主。”硬起头皮,随他走到竹亭旁边。
黄蓉耳中塞了丝巾,并未听到郭靖喝彩,突然见他进来,惊喜交集,奔上来扑入郭靖怀中,叫道:“靖哥哥,你终于来了……”又是喜悦,又是悲苦,一言未毕,眼泪已流了下来。
郭靖伸臂搂住了黄蓉,正待安慰几句,只是他向来嘴笨,一时之间竟有千言万语说不出来。
欧阳克跟郭靖也是有着数度仇怨的,见到郭靖本已冒火,又见黄蓉和他这般亲热,更是恼怒,晃身抢前,挥拳向郭靖迎面猛击过去,一拳打出,这才喝道:“臭小子,你也来啦!”
这一拳明着是打郭靖,其实等于是打郭靖和钱青健两个人。
欧阳克见到钱青健送的大礼被黄药师收了,而且钱青健又把他白驼山的通犀地龙丸贬得一钱不值,早就对钱青健恼恨万分,只不过钱青健有师父跟着,而且还有数十名大汉不知武功高低,貌似实力强劲。就是叔叔欧阳锋也没有采取死磕的手段,所以才一直强忍着没有动手。
这时眼见郭靖一个傻小子没有后台也敢蹦出来,居然还把黄蓉搂在怀里了,这若是再进一步两个人啃在一起,这媳妇也就没法要了。欧阳克如何还能沉得住气?
他自忖武功本就高过郭靖,这一拳又带了三分偷袭之意,突然间攻敌不备,料想必可打得对方目肿鼻裂,出一口心中闷气。不料郭靖此时身上的功夫,较之在宝应刘氏宗祠中与他比拳时已颇不相同,眼见拳到,身子略侧,便已避过,跟着左手发“鸿渐于陆”,右手发“亢龙有悔”,以黄药师、欧阳锋的眼界,却也是从所未见,都不禁吃了一惊。
钱青健心中暗笑,这双手互搏术果然了得,欧阳克自取其辱,活该挨揍。
欧阳克虽然不识郭靖招式,却能感知来势凶猛,刚欲后纵时,蓬的一声,左胸已经中招,只听喀喇声响,显是有肋骨断折。挨了这一掌的同时,他的身子也向后飞纵而起,直上竹亭,在竹亭顶上踉跄数步,这才落下地来,只觉胸口剧痛,心里更是郁闷非常,姓钱的小子厉害早已领教,可是这姓郭的怎么也打不过了?三十多岁的人打不过二十岁以下的,这还有天理么?
郭靖这下出手,不但东邪西毒齐感诧异,欧阳克惊怒交迸,黄蓉拍手大喜,连他自己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不知自己武功已然大进,还道欧阳克忽尔疏神,以致被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怕他要使厉害杀手反击,退后两步,凝神待敌。
只有钱青健面带笑容,静观其变。
欧阳锋怒目向郭靖斜视一眼,他早已听欧阳克说起跟郭靖比武之事,知道郭靖是洪七公的弟子,心说这当世高手除了南帝可就来全了。却也不好直接对郭靖下手,只高声叫道:“洪老叫化,恭喜你收的好徒儿啊。”
这时黄蓉早已将耳上丝巾除去,听得欧阳锋这声呼叫,知道是洪七公到了,真是天上送下来的救星,发足向竹林外奔去,大声叫道:“师父,师父。”
黄药师一愣:“怎地蓉儿叫老叫化作师父?”
只见洪七公背负大红葫芦,右手拿着竹杖,左手牵着黄蓉的手,笑吟吟的走进竹林。
黄药师与洪七公见过了礼,寒喧数语,便问女儿:“蓉儿,你叫七公作甚么?”黄蓉道:“我拜了七公他老人家为师。”黄药师大喜,向洪七公道:“七兄青眼有加,兄弟感激不尽,只是小女胡闹顽皮,还盼七兄多加管教。”
洪七公笑道:“药兄武学博大精深,这小妮子一辈子也学不了,又怎用得着我来多事?不瞒你说,我收她为徒,目的在于吃白食,骗她时时烧些好菜给我吃,你也不用谢我。”说着两人相对大笑。
黄蓉眼见黄药师对钱青健温言有加,正感烦恼,此时见到大靠山洪七公到来,自是喜出望外,附在洪七公耳边嘀咕了数语,洪七公霍然看向钱青健,一张脸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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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〇章 钱通神之孙
等到黄蓉嘀咕完毕,洪七公便向钱青健问道:“你就是钱青健?”
钱青健早已预料到此番与他为难的不只是欧阳锋一家,洪七公必然不会放过他,所以行礼也免了,大喇喇回道:“我就是,咋了?”竟然连声称呼都没给洪七公。
这话一出口,黄药师和欧阳锋都惊讶非常。
黄药师吃惊的是这个钱青健除了对他倍加尊崇之外,竟然敢接连冒犯西毒和北丐,这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就算这后生身具抵抗三大高手筝萧啸声合击的本领,那也不过是有自己的七八成功力便可达到,虽然已是武林中绝无仅有的奇才,可是无论怎样也是打不过西毒北丐当中的一人的,难道只靠他师父裘千仞就可以如此自大?
他不禁替钱青健担心起来,真要是得罪了这当世两绝,若是他师父裘千仞无法挡下来,那自己可得出面拉他一把。
欧阳锋则是心中暗暗高兴,他正想找个办法跟裘千仞比个高低,眼见这姓钱的小子跟老叫化顶起来了,这可是大好的局面,让他们鹬蚌相争,自己这个渔翁才好得利。
郭靖却很是担心恩师对大哥不利,立即走到了洪七公身边拜见师父,正待告诉师父钱青健是他结拜的大哥时,洪七公已经摆手道:“咱们自家人不忙叙话,我只问姓钱的小子,在南阳城中,你是不是打伤了我丐帮的八袋弟子莫有敌?在襄阳城北是不是你抢了我丐帮的一车东西?在信阳城中是不是你的女同伴打死了我丐帮两名弟子?”
洪七公这话一出口,黄蓉就愣了,她给洪七公告状,无非是因为钱青健屡次给她难堪,并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些琐事,怎想到钱青健与丐帮竟然有这么深的仇怨。
郭靖也呆住了,如果七公此言是真的,那么就算以钱青健是他大哥为理由,恐怕也讲不下这个情来。更何况,以恩师他老人家的为人,说出来的话又怎么可能不是真的?
这一下黄药师也觉得事大了,这已经不是能够说和的事情了。
欧阳锋却心中更加笃定,只等着看北丐和铁掌水上漂动手了。
欧阳克也在暗叫痛快,心说不作死就不会死,本公子在宝应采花时遇见那个丐帮八袋弟子黎生都没敢下死手,你姓钱的居然敢这么往死里得罪丐帮,这还有活路吗?
裘千丈却在一旁老神在在,摇着蒲扇不发一言,因为钱青健曾经对他叮嘱过,北丐的事交由钱青健自己处理。他知道钱青健近乎无所不能,便也想看看钱青健如何解决眼前这场危机。
众人瞩目之中,钱青健却不怯场,只哈哈一笑道:“洪老叫化,你问的问题太多,我回答不过来,我只先反问你一个问题。你忘记是谁传给你降龙十八掌了吗?”
洪七公怒道:“谁传给我降龙十八掌,也是你能问的事情吗?你老实说,那些事是不是你干的,如果是,今天我就跟你算一算账。”
“诶?”钱青健一摆手道:“老叫化,这里是桃花岛,不是你的丐帮,再者说,就算是在丐帮,就算你是帮主,也不能把丐帮往沟里带不是?”
他这话把洪七公气得胡子都撅了起来,却又有些搞不清他话里话外的含义,正想喝问一句时,却听见钱青健叹了口气道:“唉,看来我爷爷所传非人啊,这丐帮,是黄虎狼下老鼠,一代不如一代了。”
洪七公一愣,蓦地想起一个人来,动容道:“你爷爷是谁?”
钱青健傲然道:“我爷爷传了你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又立你为丐帮帮主,难道你这么快就把他忘记了吗?”
洪七公大惊道:“你是说,你是钱通神、钱老帮主的孙子?”
丐帮的打狗棒法是非下代帮主不得获授的绝学,在这个时代里,只是打狗棒法的名字就已不被江湖中人知晓,钱青健能说出打狗棒法的名字来,显然与丐帮渊源甚深。
钱青健叹息道:“做人家孙子很好玩么?若不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钱来,我也不愿意搬出祖辈来说事。”
洪七公略一沉思,说道:“钱老帮主临终之前,并没有说起过他子孙的事情,可是据我所知,钱老帮主似乎终身未娶,没有儿子……”
“你的意思是说,我爷爷在外娶个媳妇生个孩子,还得跟你汇报一声不成?”钱青健打断洪七公的话。
洪七公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听你口音,是山东人吧?钱老帮主的老家倒也是山东的,只是,他老人家已经逝去近三十年,你的年纪又这么小,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话是真的?”
其实,对于钱青健的说法,洪七公原本已经信了八成,只是鉴于钱青健对丐帮所做之事,实在不像是与丐帮有渊源之人能做得出来的,因此他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怀疑。
钱青健嘿嘿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也罢,你看看这是什么武功?”说着话,他把巨斧往地面上一杵,拳随身走,打出来几招拳法。
别人不认识这套拳法,但是洪七公和黄蓉却是目瞪口呆,师徒两人面面相觑,黄蓉看着洪七公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我不会把师父的武功外传的。要不要问问穆念慈姊姊?”洪七公摇了摇头道:“不可能。”
钱青健倏然收势,气定神闲道:“洪帮主,难道你不知道这拳法的来历么?”
洪七公茫然摇了摇头,他虽然认得“逍遥游”,还真就不知道这套拳法的来历,只知道是丐帮帮主代代相传下来的武功,他自上代帮主钱通神手中学来,却不曾问及这套拳法的来历,亦或钱帮主也不知道,也是大有可能的。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钱青健必是钱帮主的后代了。丐帮帮主打狗棒法向不外传,降龙十八掌向不轻传,但是“逍遥游”就没有这个限制,帮主可以随意传授给任何人。
便是洪七公自己,也是将“逍遥游”传给过穆念慈和黄蓉,而且在丐帮群丐之间,也有人得他传授过一招半式。
钱青健道:“你不知道这拳法的来历,我却是知道的,我爷爷对我叔叔说,这套掌法源自于逍遥派,乃是逍遥派的入门拳法,相当于少林寺的罗汉拳之类的入门功夫,一百二十九年前,丐帮第九代帮主萧峰临终之前,曾把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授于他的义弟、逍遥派的掌门人虚竹子先生,讲明留待后来丐帮新任帮主前去学习。一百零九年前丐帮出了一名少年英雄做了帮主,去逍遥派学回降龙掌和打狗棒法,那时,虚竹子先生念及结义大哥的旧情,又欲慷慨传授这位少年帮主逍遥派的武功,只可惜当时这位丐帮帮主身负重振丐帮的重任,没有时间在逍遥派长住,所以只学回来丐帮的两套绝学和一套逍遥游……”
第一四一章 批评洪七公
钱青健这一番话说出来,欧阳克、郭靖和黄蓉尚且没有什么感觉,而黄药师、欧阳锋和洪七公乃至裘千丈都是吃惊不小。
按照道理来说,一百多年以前的武林掌故没可能不流传至今。可是在北宋到南宋的这段时间里,不仅江湖中屡屡出现浩劫,就是鼎立在神州大地上的各个王朝之间也在频繁交战。
王庆、宋江、田虎的兴与灭,明教的崛起与失败,宋辽的民族仇恨,金宋的侵略与反侵略战争,无休无止的战乱卷走了太多人的生命,这就导致了许多本应流传下来的故事和武功断绝了传承。
所以黄药师等三绝与裘千丈虽然都是年长之人,却对钱青健所说的事情闻所未闻。洪七公固然知道丐帮总舵的祠堂里供着历代帮主的牌位,也知道各代帮主的姓与名,但哪怕就是上一代的帮主钱通神,也没有说过这“逍遥游”拳法的来历。想来是觉得告诉他也无甚意义,便没有说明。
如此一来,钱青健是丐帮上代帮主的后人一事已然确凿,洪七公倒也爽快,向钱青健唱了个肥喏,说道:“老叫化不知道你是钱帮主后人,多有怠慢了,不过……”
“不过我纵然是钱帮主的后人,也不该做那三桩事情对吧?”钱青健主动提起了这事。
钱青健当然不是钱通神的孙子,事实上丐帮上任帮主叫钱什么他都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洪七公之前的第十七代丐帮帮主是姓钱的。并且,他根据记忆中洪七公卸任帮主之后,丐帮弟子对前任老帮主的怀念,可以推测丐帮的钱帮主已经死去了,如果这位钱帮主还活着,那么在他的记忆里丐帮议事或者聚会的场景下,丐帮帮众不可能不提起钱老帮主。
正好他又得知李玉秋和措曼玛美都跟逍遥子学会了逍遥游,所以在来桃花岛之前,他专门跟李玉秋学了整整一天,也算是把这套逍遥派的入门拳法学了个熟练。
当然了,如果钱青健这一番大胆推测,小心演戏演砸了,他也另有应急预案来应对。
洪七公没再接话,只是点了点头。静等钱青健解释。
钱青健道:“其实就从你直接来找我兴师问罪来看,你这帮主就当的不怎么样。”
洪七公心说这怎么反过来说起我的不是来了?不过他既然是四绝之一,享名武林多年,当然也不是莽撞之辈,索性就等着钱青健的下文,打算听钱青健说完,再说个过来过去。
钱青健却不直接说起洪七公提出的三桩事,而是把话题扯得很远很开:“据我所知,早年的丐帮是没有净衣派、污衣派之分的。直到最近的几十年里,丐帮才有了净衣派一说。”
洪七公点头表示钱青健说的没错。黄药师等人也想听一听钱青健对丐帮的评价,也就没人着急。
只听钱青健又道:“按理说,丐帮人员多了之后,为了养活帮众,势必要多聚敛些钱财,这时有富豪仗义之士加入丐帮,自称一派也无不可,可是你这个当帮主的明知道净衣污衣不和,却只为了自己嘴馋,吃遍天下,把帮中事务一并交给长老处置,如此一来你倒是逍遥自在了,可是如今的丐帮早已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净衣污衣分裂对立不说,兼又多行不义之举,更有卖国投敌之奸人混迹其中,你难道不觉得难辞其咎吗?”
这番话说得洪七公浑身冷汗潸潸而下,多行不义与卖国投敌他的确不知,但是钱青健说他嘴馋耽误正事,这句话正好击中他的要害,令他再无半点辩驳之心。
这若是别人如此抨击,洪七公大不了两眼一瞪,发飙走人,但是这话是钱青健说的,他就不好这样了。谁让人家爷爷是上代帮主呢?哦,人家爷爷把位子传给了你,然后人家爷爷死了,你就开始看不起人家孙子了?如果洪七公真的这样做了,那么他这侠义无双的北丐称号也就废了。
钱青健却不肯如此轻易放过洪七公:“抛开丐帮不说,只说说你自己,你抱着迂腐的仁义观念,行那荒唐可笑之事!梁子翁采阴补阳,损坏少女童贞无数,可是遇见你这个行侠仗义的北丐,居然只拔光了他的头发就放过了,你明知道失节女子无法生存下去,却只作这等轻飘飘的处置,你只道逼他立下重誓,他就改过从善了,可是今年三月在曲阜官道之上,我亲眼看见梁子翁的弟子还在强抢民女准备献给梁子翁,你是否知道,这些后来被梁子翁侮辱的女子就等于是拜你所赐!”
洪七公被钱青健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哑口无言。如此说来,他放过梁子翁这件事,的确是做的错了。可是偏偏在四月初他还见过梁子翁一次,只是令黄蓉拿着打狗棒把梁子翁吓跑了了事,实属一错再错。
不论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单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挑别人的毛病,这本就是一部分人的通病,钱青健在这方面最是拿手。曾经义正辞严地痛斥了靖蓉一回,今天又把这招使在了洪七公身上,还照样管用。
他越说越激昂,越说越慷慨:“你自己迂腐也就罢了,偏生丐帮也有此等迂腐的帮规,‘见到生命垂危之人必须要救,不论此人是善是恶’,这条帮规可是有的?”
洪七公点头道:“丐帮确有这条帮规。”
钱青健冷哼一声说道:“如此迂腐的帮规,你身为帮主有修改帮规的权力,可以说改掉这项帮规只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可是你偏偏不改,你知道你这条帮规将会害死天下多少好人么?你这哪里是在行侠?哪里是在为善?我不说你这是在为虎作伥,至少也是纵虎归山!”
“好!说得好啊!钱贤侄,此论深得我心!七兄,你不要怪我给钱贤侄喝彩,这话简直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黄药师鼓掌为钱青健喝彩。
洪七公道:“药兄乃是性情中人,老叫化岂会见怪……”又对钱青健道:“钱老帮主生前待我如子侄一般,我喊你一声大侄子也不未过,你方才说的事情我老叫化承认个八成,只是这最后一句纵虎归山,老叫化着实听不懂了,大侄子你能否说个明白?”
钱青健道:“我打个比方吧……”他一指不远处站立的欧阳锋道:“假设现在老毒物受了重伤奄奄一息,按照你的原则,你肯定是要救的,对不对?”
洪七公吃了一惊,心说这大侄子到底何方神圣?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敢当面对老毒物如此不敬。不过钱青健喊欧阳锋为老毒物,还真合老叫化的胃口,他随即哈哈大笑:“老毒物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天下又有谁能让他受伤?”
欧阳锋斜睨钱青健,心说怎么又特么扯我身上来了?这小子真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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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 三家求一女
欧阳锋心中恚怒,却依然保持冷静,喜怒不形于色。他见洪七公认了钱青健当大侄子,黄药师又对这小子高看一眼,如果现在向钱青健动手,那等于是以西毒一己之力对抗天下三大绝顶高手,这种赔本的买卖是绝对不能做的。
如今这局势,只能徐图良策。眼见这钱青健像个疯子一样逮谁惹谁,而且跟洪七公的矛盾似乎尚未解决,所以欧阳锋还期待着钱青健能和老叫化说崩了打起来,那才是理想中的结果。
所以欧阳锋不仅不反唇相讥,反而问了钱青健一句:“你接着说,如果我受伤了又如何?”
钱青健怎能不知道欧阳锋的一肚子坏水,早晚会寻机对他出手。不过他是虱子多了不嫌咬得慌,反正以欧阳锋的性格,就算不去招惹,这老毒物也会憋着坏水害人。
当下他只假作不知,也不理欧阳锋,而是继续对洪七公说道:“既然你认了我做大侄子,我也就喊你声七叔,如果你今天救了老毒物,那么明天以后,不论老毒物杀死谁,那死去的人都等于是七叔你杀的。你这就叫迂腐之仁。”
洪七公摇头道:“要按你这说法,以后救人之前,还得先问问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钱青健道:“随你怎么想,随你怎么办,这是你的做事方法,我当大侄子的稍一提醒也就罢了,至于你说的那三件事,你去问问莫有敌,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洪七公道:“这事我会回去严查的,但是我听说你杀过许多宋兵,这样可不好,大侄子今后还是要收敛一下你的行为,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咱们叔侄的关系可就处不成了。”
钱青健嗤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杀宋兵么?合着我杀宋兵不对,你们丐帮杀宋兵就应该?天下有这个道理么?”
洪七公奇道:“我们丐帮何曾杀过宋兵?”
钱青健道:“你说我抢你们丐帮的财物,其实那财物是大宋丞相史弥远搜刮了大宋的民脂民膏送给金国的,由一队宋兵护送,路上被丐帮杀了大半,我正好路过,就跟大家一起分了金银,这件事正好回答你两个问题,第一,你们丐帮也杀了宋兵,第二,我只是拿了一两样珍珠玛瑙什么的,把剩下的金银都分给活着的宋兵和丐帮众人了,这种事,你还是回到帮中问个清楚再来寻我才好。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多在帮中坐镇一段时间,不能这么满世界地玩耍下去了,误事啊!”
洪七公臊得老脸通红,他觉得钱青健以钱老帮主孙子的身份,若是敢于当面撒谎,那就等于是丢了钱老帮主的脸,所以钱青健这番话多半会是真的。当下讪讪道:“大侄子,你说的卖国求荣的奸细……”
“自己去查,别问我。我又不是丐帮帮主。”钱青健又把洪七公堵了的直翻白眼。
眼看师父没能教训这个坏蛋,却跟坏蛋攀起了亲戚,黄蓉心中很是不美,她有心想要挑一挑钱青健的语病,虽然有几处觉得不太对劲,却是不敢贸然站出来指摘了,这钱青健阴着呢,一不留神就又上了他的当。
黄药师看见洪七公和钱青健一番恩怨告一段落,心中也替钱青健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因为钱青健是丐帮前任帮主的孙子而高看了他一眼,更觉得钱青健的口才有苏秦张仪之能,
趁着众人无语,黄老邪打起了圆场,开始给洪七公介绍裘千仞。
略一寒暄之后,黄药师询问洪七公:“七兄大驾光临桃花岛,不知有何贵干。”
洪七公道:“我来求你一件事。”
洪七公虽然滑稽玩世,但为人正直,行侠仗义,武功又是极高,黄药师虽然不欣赏他的迂腐仁慈,却对他的刚直不阿甚是钦佩,又知他就有天大事情,也只是和属下丐帮中人自行料理,这时听他说有求于己,不禁十分高兴,忙道:“咱们数十年的交情,七兄有命,小弟安敢不从?”
洪七公道:“你别答应得太快,只怕这件事不易办。”
黄药师笑道:“若是易办之事,七兄也想不到小弟了。”
洪七公拍手笑道:“是啊,这才是知己的好兄弟呢!那你是答应定了?”
黄药师道:“一言为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欧阳锋蛇杖一摆,插口道:“药兄且慢,咱们先问问七兄是甚么事?”
洪七公笑道:“老毒物,这不干你的事,你少来横里啰唆,你打叠好肚肠准备喝喜酒罢。”
欧阳锋奇道:“喝喜酒?”
洪七公道:“不错,正是喝喜酒。”指着郭靖与黄蓉道:“这两个都是我徒儿,我已答允他们,要向药兄恳求,让他们成亲。现下药兄已经答允了。”
郭靖与黄蓉又惊又喜,对望了一眼。欧阳锋叔侄与黄药师却都吃了一惊。
只有钱青健和裘千仞心中有数,面不改色,静等黄药师做出抉择。
未等黄药师说话,欧阳锋已抢先道:“七兄,你此言差矣!今日兄弟就是到桃花岛为舍侄求亲的。”
洪七公道:“药兄,有这等事么?”
黄药师道:“是啊,七兄别开小弟的玩笑。”
洪七公沉脸道:“谁跟你们开玩笑?你想一女许两家么?”
“哈哈哈哈,”裘千丈忽然哈哈大笑,引得众人都看向了他,只听他笑过说道:“就算药兄想要一女许两家,也是不成的,老朽这里可也还有一家!”
洪七公一愣,随即笑道:“你二位的亲事不求也罢,就算药兄答应把丫头许给你们其中一家,可是他们夫妇不和,天天动刀动枪,你砍我杀,又有甚么味儿?”
黄药师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向女儿望去,只见她正含情脉脉的凝视郭靖,一瞥之下,只觉得这楞小子实是说不出的可厌。
黄药师绝顶聪明,文事武略,琴棋书画,无一不晓,无一不精,自来交游的不是才子,就是雅士,他夫人与女儿也都智慧过人,想到要将独生爱女许配给这傻头傻脑的浑小子,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就是欧阳克之俊雅才调也胜郭靖百倍,何况还有文武双全豪放不羁的钱青健?
于是许婚给钱青健之心更是坚决,只是洪七公和欧阳锋面上须不好看,当下想到一策,说道:“兄弟这个女儿,甚么德容言工,那是一点儿也说不上的,但兄弟总是盼她嫁个好夫婿。欧阳世兄是锋兄的贤阮,郭世兄是七兄的高足,钱贤侄更是铁掌帮丐帮这天下两大帮派的子弟,三位的身世人品都是没得说的。取舍之间,倒教兄弟好生为难,只得出三道题目,考三位一考。哪一位高才捷学,小女就许配于他,兄弟决不偏袒。三位贵客瞧着好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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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试斧救黄蓉
黄药师提出考试,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偏向高才捷学之人,在场诸人除了郭靖之外,都能听出个十之**。
欧阳锋只道黄药师是向着自己,当即拍掌叫道:“妙极,妙极!只是舍侄身上有伤,若要比试武功,只有等他伤好之后。”
他见郭靖只一招便打伤了侄儿,若是比武,侄儿必输无疑。而那钱青健更是在五月十五那夜就打伤过欧阳克,更何况以其能够倾听啸筝箫音的本领来说,远在欧阳克之上。所以适才侄儿受伤,倒成了推托的最佳借口。
黄药师道:“正是。何况比武动手,伤了几家和气。”
洪七公心想:“你这黄老邪好坏。大伙儿都是武林中人,要考试居然考文不考武,你干么又不去招个状元郎做女婿?你出些诗词歌赋的题目,钱大侄子且不说,我这傻徒弟就再投胎转世,也比那欧阳克不过。嘴里说不偏袒,明明是偏袒了个十足十。如此考较,我的傻徒儿必输。直娘贼,这办法可不行。”
当下仰天一笑,说道:“老毒物,咱们都是学武之人,不比武难道还比吃饭拉屎?你侄儿受了伤,你可没伤,来来来,咱俩代他们上考场罢。”
他认准了黄药师要偏袒欧阳克,所以就想先对付了欧阳锋再说,至于裘千仞这里,有大侄子碍着,最后商量不成再说别的。
也不等欧阳锋回答,挥掌便向他肩头拍去。欧阳锋沉肩回臂,倒退数尺。
洪七公将竹棒在身旁竹几上一放,喝道:“还招罢。”语音甫毕,双手已发了七招,端的是快速无伦。
欧阳锋左挡右闪,把这七招全都让了开去,右手将蛇杖插入亭中方砖,在这一瞬之间,左手也已还了七招。两人从亭內打到亭外,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黄药师喝一声彩,并不劝阻,有心要瞧瞧这两位与他齐名的武林高手,这二十年来功夫进境到如何地步。
钱青健却很是愕然。他原本认为此时三家求亲,洪七公当不至于跟欧阳锋死磕了,因为就算他两家打出个结果来,也确定不了最终黄蓉的归属。却没想到洪七公二话不说已经动上了手,这老叫花子究竟咋想的?
只是不论他怎么想,既然打起来了,那就要按照打起来准备演戏,这次来桃花岛,裘千丈只是一个龙套角色,真正的主演是钱青健自己,可谓自编自导自演,根据记忆里的剧本,此刻既然西毒北丐交上了手,正好借以观摩印证一下《九阴真经》里面的武学内容。
他看见打斗的两人或攻或守,无一招不是出人意表的极妙之作。比之先前的箫筝拼斗又直观了许多。
那《九阴真经》中所载原是天下武学的要旨,不论内家外家、拳法剑术,诸般最根基的法门诀窍,都包含在真经的上卷之内。
钱青健背熟之后,虽然其中至理只能明晓十之七八,但内力既已大增,感悟能力已经大大不同,领悟真切之时,他禁不住挥拳踢足,模仿着欧阳锋和洪七公的招法试炼了起来。
他手脚身体虽然在动作,心中却是很清楚,目的更加明确,他并非是要学会神驼雪山掌或者是降龙十八掌,他只是在感悟这些高深武学的意境和拳意,探索攻守之间的尺度和道理。
这就等于是用《九阴真经》的心法去印证西毒和北丐的武功,这项学习的难度,比之当初在中都北京以全真心法观看全真剑法掌法可就高的多了。
清亮的月光之下,手舞足蹈的并非钱青健一人。郭靖也是在模仿场中两人的招式,只不过郭靖这个模仿纯属是自发行为,是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武学的高深境界。
黄蓉和欧阳克原本也都在凝神观战,说来也怪,这试剑亭附近的观众里,若是不计黄药师,当属黄蓉最是聪明伶俐,可也正是这个最聪明的女子,最看不懂西毒北丐招式的奥妙何在。
黄蓉起初期待洪七公快些获胜,结果三百招都过去了,两人还是打不出个结果,黄蓉既然看不懂,也就想起了郭靖,扭头看向旁边之时,却见郭靖和钱青健两人各自拳打脚踢,竟是都在模仿场中高手的招式,忙喊了声:“靖哥哥”。
郭靖充耳未闻,钱青健却闻声停住了手脚,却不看向黄蓉,只负手站在原地继续观斗。此刻他已经不必再继续模仿下去,需要印证的奥义真理已经参悟得差不多了。
这时打斗的局势又是一变,两人由极快转为极慢,一招一式,都是缓缓发出,暗含深厚内劲。
黄蓉见郭靖没有听见,就走过来想要来住郭靖的手,那只双手一碰之下,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黄蓉大惊,急忙后纵而起,正落在试剑亭之上。
郭靖随即醒悟,喊了声“哎呀”也飞身上了亭子,不住口地说些抱歉的话语,黄蓉试出郭靖武功大进,心中高兴还来不及,也不怪郭靖,两人并肩就坐在了亭顶聊天。
此际场中形势再变,欧阳锋有如一只大蛤蟆趴在地上,口中咕咕作响,正与洪七公对峙。
钱青健心知好戏快要来了,顺手抄起了一直杵在身边的巨斧,做好了准备。
果然,欧阳克看见黄蓉和郭靖并肩说话,妒火中烧,瞄着郭靖的后背,扬手就打了三枚飞燕银梭。
黄蓉颇为警觉,立即探身轻伏在郭靖背后,三枚银梭都打在黄蓉的背上,黄蓉她反手将三枚银梭抄在手中。说道:“你上来,我还你银梭。”
欧阳克知道她有软猬甲伤她不得,却对她替郭靖挡暗器大为吃醋,也卖弄了一下轻功上了亭子。
黄蓉道:“你轻功真好。”
欧阳克正待谦虚两句,蓦见面前银光闪动,他已经两次被黄蓉以缝衣针偷袭,此时立知不好,一个倒翻下了亭子。
黄蓉在打出一蓬针雨的同时,将那三枚银梭向蹲在地上的欧阳锋脑门上狠狠掷去。
郭靖惊叫:“使不得!”连忙抱住黄蓉跃下了亭子,双足尚未着地,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推来,伴随着黄药师一声急呼:“锋兄留情!”
郭靖才欲使出降龙十八掌来抵抗,却见前方黑影掠过,同时“嘭!”的一声巨响,凝神看时,只见一个黑影向自己撞来,正欲出掌相抵时,却看见黑影手中的那柄巨斧,这不是大哥么?他连忙退开一步避让。
钱青健连退三步之后站定,胸口之间略有滞闷之感。心头也自骇然,他是从侧面冲上,使了“九阴怒潮斧”的一招“海底捞”,巨斧与欧阳锋的蛤蟆功劲气撞击后,斧面被欧阳锋的双掌击中。
就是这样,也被蛤蟆功的强大内力击得倒退了三步,这差距,还是有点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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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三道考试题
钱青健沮丧,却不知此刻欧阳锋的心中更是震惊万分。
全力一击的蛤蟆功,居然被挡住了?而且居然,居然是这个姓钱的青年的巨斧挡住的!虽然在被挡之后他回收了劲力,却是先挡后收!如果没有这一挡,收,也是来不及收。
这,这怎么可能?
这铁掌水上漂教出来的徒弟都这么厉害了么?
欧阳锋这蛤蟆功纯系以静制动,他全身涵劲蓄势,蕴力不吐,只要敌人一施攻击,立时便有猛烈无比的劲道反击出来。他原本正以全力与洪七公周旋,犹如一张拉得满满的弓,蓄势待发,黄蓉贸然碰了上去,直是自行寻死。
待得欧阳锋得知向他递招的竟是黄蓉,自己劲力早已发出,不由得大吃一惊,心想这一下闯下了祸,这个如花似玉般的小姑娘活生生的要毙于自己掌下,耳听得黄药师叫道:“锋兄留情!”急收掌力,哪里还来得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间一股巨力与他的掌力碰撞一起,他乘势急收,才看清楚救了黄蓉的竟是钱青健,禁不住惊讶万分,他原本以为这股巨力来自于裘千仞或者是黄药师才对,哪知却是钱青健的巨斧。
此时欧阳锋尚在目瞪口呆,黄药师和洪七公都已经站在了欧阳锋和钱青健的中间。黄药师已经拉起黄蓉的手询问道:“身上有什么异样?快呼吸几口。”
黄蓉吓得脸色苍白,呼吸了几口,觉得没什么异样,就强笑着摇了摇头。
黄药师禁不住责备道:“两位伯伯在这里印证武功,你凑什么热闹?欧阳伯伯的蛤蟆功无人能挡,若不是他及时收手,你还有命在么?”
黄药师说得没错,欧阳锋若是不收手,钱青健这一招“海底捞”也是无法完全遏止蛤蟆功的劲气四溢的,这不只是因为钱青健的内力尚且不及欧阳锋,更因为钱青健是从侧面切入,而欧阳锋却是正面全力一击。
蛤蟆功的正面全力一击,就是黄药师和洪七公也是不敢正面硬接的,当今之世,普天之下只有南帝能够以一阳指克制这沛然无俦的蛤蟆功。
钱青健也是凭借记忆中知道欧阳锋会收手,只是收手不及而已,所以若是没有他这一斧阻挡,那么就只有郭靖用双手互搏同时使出两招“见龙在田”来阻挡了。记忆中那样的结果是郭靖倒退七八步,胸口气血翻涌,难过之极。那也是欧阳锋收手的结果。
不论是谁来挡这一记蛤蟆功,最终黄蓉都啥事没有。
只不过黄药师怎会知道?他已经吓坏了,眼见黄蓉没事,就责怪起郭靖来:“你傻头傻脑的往哪跳呢?你抱着蓉儿往南往东跳不行么?你偏偏往北跳?你差点害死我女儿你知道不知道?若不是钱贤侄及时相救,哼,你也不用活着了!”
郭靖也在深深自责,心想:“是啊,我为什么非得往距离欧阳锋最近的地方跳呢,这脑子笨真的没法。”
见到黄药师发火,钱青健很是感觉对不起郭靖。记忆里郭靖救了黄蓉,黄药师虽然嘴上没有表扬和感谢,心中不可能没数的,好歹也算是在郭靖手里挽回了黄蓉一命。
可是现在由于他插上这一杠子,郭靖的处境变得更糟了,黄药师对他的印象本来就糟,现在怕是更糟了一些。
钱青健插这一杠子真的不是为了抢郭靖的风头,他上来这一下纯粹是为了试一试“海底捞”的威力,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时机,从侧面切入,也是考虑到自身的安全。却无意中又小坑了郭靖一把。
欧阳锋这才醒悟过来,关切了一句:“黄姑娘,你没事吧?”
黄蓉死里逃生,却不肯承钱青健相救之情,强颜笑道:“我爹爹在这里,你有本事伤了我吗?”
黄药师责怪又疼爱地瞪了黄蓉一眼,转而对欧阳锋说道:“多谢锋兄手下留情。”
说罢,黄药师又欣赏地看了钱青健一眼,他心中对钱青健感激万分,虽未明言感谢,却更坚定了把黄蓉许配给钱青健的决心,同时,他也对钱青健的武功有了新的认识。
以黄药师的眼光,怎会看不出刚才钱青健的先挡和欧阳锋的后收。能挡住蛤蟆功全力一击的,普天之下更有几人?这样的女婿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在对钱青健武功的看法上,洪七公与黄药师同感。
这一刻,包括欧阳锋在内的三绝都对裘千仞肃然起敬,只因刚才异变陡生之时直至现在,裘千仞始终远远地摇着蒲扇静观,不仅未发一言,甚至眼皮都没多眨一下。这是何等的淡定?又是对自己的徒弟有多大的信心,才会如此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这三人哪里知道,刚才那种情况下,别说裘千丈不敢参与进来,就是参与进来了,第一个死的也会是他。
黄药师转入正题:“好了,锋兄和七兄的本领不分上下,咱们大家等到二次华山论剑时再分个高低,今日你二位和裘帮主都是桃花岛的客人,兄弟原说要出三个题目,考较考较三位少年俊彦的才学。中选的,兄弟就认他为女婿;不中的,兄弟也不让他空手而回。”
洪七公心下黯然,认定这是黄老邪看上了欧阳克,只听黄老邪说话,便知郭靖必输无疑,正在考虑输了之后替郭靖讨个什么好处,欧阳锋已经赞同道:“好,就是这么着!就让三个孩子考上一考。这是不伤和气的妙法。”
说到这里,他转头向欧阳克道:“待会若是你及不上钱世兄或郭世兄,那可是你自己无能,怨不得旁人,咱们喜喜欢欢的喝取胜的世兄一杯喜酒就是。要是你再有三心两意,旁生枝节,那可太不成话了,不但这三位前辈容你不得,我也不能轻易饶恕。”
洪七公仰天打个哈哈,道:“老毒物,你是十拿九稳的能胜了,这番话是说给旁人听的,叫我们考不上就乖乖的认输。”
欧阳锋笑道:“谁输谁赢,岂能预知?只不过以你我和裘帮主的身分,输了自当大大方方的认输,难道还能耍赖不成?药兄,便请出题。”
黄药师存心要将黄蓉许给钱青健,决意出三个他必能取胜的题目,可是如明摆着偏袒,既有失自己的高人身分,又不免得罪了欧阳锋和洪七公,正寻思时,洪七公道:“咱们都是打拳踢腿之人,药兄你出的题目可得须是武功上的事儿。若是考甚么文采,我师徒干脆认栽,拍屁股走路。”
黄药师道:“这个自然。第一道题目就是比试武艺。”
欧阳锋道:“舍侄身上有伤,如何比武?这个不成。”
黄药师笑道:“不是这个比法,是请裘帮主和锋兄七兄担任主考官,分别试一试三位后辈的武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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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洪七公使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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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锋奇道:“这考官如何做法?还请药兄明示。”
黄药师指着试剑亭不远处的两棵枝叶茂盛的高大松树道:“三位考官轮番在树上考校三个后辈的武功,七兄考校欧阳世兄,锋兄考校钱贤侄,裘帮主考校郭世兄,兄弟这就准备沙漏计时,哪个后辈在树上待的时间最长,他就是这第一题的优胜者。不知裘帮主和锋兄七兄是否同意?”
裘千丈和欧阳锋都是立即明确表示赞同,只有洪七公微微点头,但也没提出反对。
听了黄药师的办法,钱青健心说这剧情终是有了变化,题目还是那个题目,但是考试的办法变了。多出来一对考官和考生,同时上树就行不通了。
记忆中原本是西毒北丐同时上树考校郭靖和欧阳克的,结果是郭靖、欧阳克同时下坠,而郭靖在坠落的半途使用蒙古摔跤手法阴了欧阳克一手,导致欧阳克最先落地输掉了此局。
只是此刻黄药师已经把办法做了细微的调整,记忆中的一幕已经不可能出现了。
不一会儿,已经有哑仆搬来一只沙漏,摆在了众人眼前。
洪七公心想:“这倒公平得很,黄老邪果真聪明,单是这个法子,老叫化便想不出。”便向欧阳克招手道:“这法儿倒不坏,来,咱们干干。”
“且慢,咱们可得约法三章。”黄药师打断了洪七公的跃跃欲试,道:“第一,欧阳世兄身上有伤,不能运气用劲,因此大家只试武艺招术,不考功力深浅;第二,不得使用兵器暗器毒物,只考校拳脚和轻身功夫;第三,裘帮主和锋兄七兄哪一位若是出手太重,不慎误伤了小辈,也就算输。”
洪七公挠头笑道:“黄老邪刁钻古怪,果然名不虚传,打伤了对方反而算输,这规矩闻所未闻。好罢,只要公平,老叫化便干。”轻轻一纵,已经飞落在松树之巅。
欧阳克先前被黄蓉射了两针在胸口,又被郭靖打断了肋骨,虽然有欧阳锋使独门手法治疗过了,此刻仍是隐隐作痛,又怎敢跟天下四绝之一的北丐放对?当下只心惊胆战不敢上树。
欧阳锋瞪了欧阳克一眼,道:“你若吃亏,别人可也占不着便宜,难道你怀疑叔叔我的本事吗?”
欧阳克顿时醒悟,左足一点,跃上树巅,他有意卖弄轻功,轻飘飘的一枝树杈上一立。
此际夜色褪尽,红日东升,欧阳克站在树杈之上,白袍在风中微微摆动,果然丰神隽美,飘逸若仙。
就是黄药师也忍不住赞了一句:“好轻功。”
黄药师话一出口,忽然想起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铁掌水上漂就在身旁,立觉不妥,转眼向裘千仞看去,只见裘千仞仍是老神在在地摇着扇子,面露微笑看着树顶的两人,似是根本不把这两人的轻功看在眼里。
黄蓉看见欧阳克上去了,知道欧阳克武功原比郭靖为高,幸而他身上受了伤,但现下这般比试,既然约定不出内力,他轻功了得,仍比郭靖占了便宜。
又想起还有曾在归云庄战胜朱聪的钱青健不知深浅,而刚才他竟然能挡住欧阳锋的一记蛤蟆功,显然武功也甚了得,不禁甚是担忧。忧虑中,只听得父亲朗声道:“开始吧。”
黄药师扳动沙漏上的机关,漏沙开始。
洪七公心想:“越早将欧阳克打下去,郭靖的胜算就越大了一分。”因此也不管辈份大小,立即逼上前去,出手就是一拳,哪知欧阳克没等他近身,早已逃开。
洪七公武功何等高明,一拳只打到一半,已知此拳失去了效用,便也展开轻功,在欧阳克身后穷追猛打。
欧阳克轻功不弱,在松枝上东奔西逃,打定了主意,就是不与洪七公交拆一招半式。他白驼山家传的轻功“瞬息千里”并非徒有虚名,当真就能跟洪七公捉一捉迷藏。
洪七公追了几圈未能追上,心想:“这厮鸟一味逃闪,拖延时刻。郭靖那傻小子的轻功却远逊于铁掌水上漂,就是想躲都躲不过去。哼,不用点计策是不行了。”忽地跃在空中,十指犹如钢爪,往欧阳克头顶扑击下来。
欧阳克见洪七公来势凶猛凌厉,凌空罩住了他大半去路,显然已经不是比武的架势,而是要取自己性命。心下大惊,急忙向右窜去。
哪知洪七公这一扑却是虚招,料定欧阳克必会向右闪避,身体扑起之前脚下已经用了旋转力道,在半空中腰身一扭,抢先落在了右边树梢,双手疾探,喝道:“输就算我输,今日先毙了你这臭小子!”
欧阳克见他竟能在空中转身,当即吓得目瞪口呆,又听他如此呼喝,哪敢接他招数,脚下踏空,身子便即下落,心中一阵黯然,第一道考试怕是要输了。
洪七公哈哈大笑,跟着跃了下来。看向沙漏之时,沙漏显示还不到半刻工夫。
欧阳锋铁青了脸,阴森森的道:“七兄,你这可是犯规了,这场比试是你输了。”
洪七公笑道:“你说说,我哪里犯规了?”
欧阳锋怒道:“药兄有言在先,只比招数不比内功,考官出招时不得发出内力,你却施展杀手,如何不是犯规?如何不是你输?”
洪七公哈哈大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出招发出内力了?”
欧阳锋道:“你亲口说的宁可输了也要毙了舍侄,这话大家可都听见了,你便是强赖,药兄这个中证岂会容你?”
洪七公笑道:“我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侄子而已,若是他胆子大些,等在那里不动,我自然不敢伤他一层油皮,若说我拳招中用了内力,你且问问你侄儿,他感受到我使出内力了么?”
欧阳锋这才知道是欧阳克上了洪七公的当,怒其不争地看了欧阳克一眼,欧阳克倒也不敢撒谎,嗫嚅道:“是侄儿被洪帮主骗过了。”
洪七公心下无比畅快,笑得前俯后合,正笑着忽然想起一事,登时没了喜悦,笑声嘎然而止。心想:“坏了,我既然把真相说出了口,难保老毒物和裘千仞不比着葫芦画瓢,到时候郭靖照样禁不住他们一吓。”转头看时,只见黄蓉正无比幽怨地看着他。
黄蓉冰雪聪明,在洪七公说出真相时就已想到此节,暗叹师父取得的大好果实又拱手送了出去。
欧阳锋哼了一声,不再理睬洪七公,一拧身,就已经站在了一颗松树枝上,向钱青健招手道:“姓钱的小子,上来试试斤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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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章 反克神驼掌
钱青健没有欧阳克那般畏惧,立即飞身而起,却没有一下上到树顶,而是施展金雁功之中的“上天梯”,连续踩踏三枝树桠才到了顶端,与欧阳锋对峙树巅。
黄药师认得钱青健上树的身法,知道这是全真教的轻身功夫,虽然颇得道家武学之神韵,却也没有什么惊人之处,心中奇怪:“裘千仞的轻功号称天下第一,他为何不用裘千仞传他的轻功?”当即说道:“锋兄、钱贤侄请稍等,待我重置一下沙漏。”
话说此时此刻,在这里汇聚了当今天下四绝之中的三绝和裘千仞,几乎履足江湖的顶尖高手都来了,只少了一个南帝。这些人的眼光有多毒辣?什么样的武功绝学没见过?
单说轻功一门,钱青健的全真金雁功,虽然在攀登陡峭高峰时别具优点,但是在短途冲刺方面就不如白驼山的“瞬息千里”。在躲避敌人的攻杀方面,又不如桃花岛的“灵鳌步”,若论长途奔袭,则比裘千仞的轻功差得更远,若是在斗室之中飞纵腾挪,又比古墓派的绝世轻功差得多了。
所以钱青健的上天梯并未引起三绝的惊异,毕竟那松树也不过两丈高而已,钱青健的上法尚且不如适才欧阳克的一跃而至显得惊艳。
虽然三绝不以为奇,但是郭靖却看出了门道。
钱青健的全真心法和金雁功本就是郭靖传授的。郭靖自然知道“上天梯”需要极深的内力才能使出,两丈余的松树用“上天梯”的方法上去,比之一跃而至的难度只有更大。
这其中的奥妙在于,踩踏那三枝树桠其实乃是虚踩虚踏,并非是踩实了借力方可继续上升。用这个方法,只要功力足够,一口气提足,就是五丈的城墙十丈的峭壁都能上的去。
郭靖看得没错,想的也没错,钱青健就是想试一试自己的功力能不能使出“上天梯”这一门功夫,这一门功夫,被十九年后的郭大侠用于攀援襄阳城墙,被那时在场的宋蒙双方万千将士叹为观止。
郭靖自讨眼下还无法做到钱青健这样,觉得自己的功夫进境实在是太慢了,眼下既然比钱大哥差这么多,这场考试多钱大哥应该能够比自己支撑的更久,想到这里,他顿觉愧对黄蓉的一番爱慕,就转脸去看黄蓉。
黄蓉却也没能看出钱青健的轻功高明来,她正觉得钱青健激怒了欧阳锋,必遭暗算,而钱青健的轻功不如郭靖和欧阳克,这一场恐怕还不如欧阳克支撑的时间长,靖哥哥大有希望啊!
她想到这里就转了眼神去看郭靖,正巧郭靖也看她过来,两个人四目交投,均能看出对方的眼神里柔情无限。
不多时,沙漏已经重置完毕,黄药师喊了声:“开始吧。”
欧阳锋早已等的不耐,闻声立即扑向了钱青健,犹如一只狮子扑向一头绵羊,同时大喝:“你个小畜生跟我做对,我也宁可输了,先要宰了你。”呼呼两掌击向了钱青健,正是欧阳锋的家传绝学神驼雪山掌。
欧阳锋也是现学现卖,用了洪七公的一招计谋,妄图吓得钱青健跳下松树,然后如同洪七公一样的说明只是在吓唬钱青健。这种似赖非赖的手段,任是谁也没有办法指摘。
只要这目的达成,欧阳克反而会暂居第一。这样就会逼得裘千仞对郭靖下狠手,这第一场考试,说不定还是欧阳克笑到最后。
欧阳锋可比洪七公狠的多,洪七公是真正的虚张声势,拳掌中未含内力,而欧阳锋却是带着内力击出的。只不过他掩饰的很好,并未带起强劲的掌风,而是内敛力道于掌心,一旦钱青健不躲或者躲不开而被他击中,那么这股内力吐出去还是收回来,皆在欧阳锋一念之间。
欧阳锋打得如意算盘噼啪响,却唯独没有想到一件事——钱青健根本就没跑,不仅没跑,而且还跟他打起了对攻!甚至,还不仅仅是一般的困兽犹斗、负隅顽抗那类的进攻,而是真正对欧阳锋产生威胁的进攻!
钱青健只身子一附一扭,欧阳锋的两掌竟然落在了空处!而钱青健的一掌却已从侧面拍来,欧阳锋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钱青健居然能够逆袭,大吃一惊,再想躲避时,已经稍晚,被钱青健一掌按在了左肋。
欧阳锋毕竟是四绝级的强者,急忙运起内力积于肋下,只听“啪”的一声,只觉得痛彻心肺、两眼一黑,怒吼一声:“你敢使用内力!”再也不做伪装,双掌带起掌风猎猎,向钱青健全力攻去,这一次,已是真的想置钱青健于死地了。
钱青健一掌得手,却感觉到了欧阳锋集起内力的防御手段,自然知道这一掌未能取得理想的效果,心中暗叫可惜的同时,也颇感觉无奈。全真掌法的输出效果还是不足啊,可若是使用铁掌掌法或者是空明拳,那么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能够有效的克制欧阳锋了。
他能够集中欧阳锋这一掌,有心算无心,谨慎对轻敌,固然是原因之一。而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他早已经研究过欧阳克的神驼雪山掌,并且曾经在实战中战胜过欧阳克一次。
这并非是神驼雪山掌太过低级简单。
事实上神驼雪山掌虽然不如欧阳锋新创的“灵蛇拳”高深,却也是白驼山的独门秘技,相当复杂精妙。甚至还对全真掌法隐隐有克制之效。
那么为何被克制的全真掌法却能反过来破解神驼雪山掌呢?只因为钱青健仔细观摩记忆了欧阳克和马钰之间的搏斗,记住了欧阳克的大半招式,同时又学会了马钰等人的掌法,事后以欧阳克的这路掌法为假想敌,苦苦研究了很久,也试演了多次。
这就好比几百年后魔教的十长老破解五岳剑派的剑招一样!他们被困在华山思过崖后的山洞里,回忆出五岳剑派的剑招,并把这些剑招刻在石壁上,然后苦苦思索并一一破解。
比如思考“当这一剑刺我咽喉时,我应该以何种姿势应对,既能躲过攻击,又能同时伤敌?”类似这种提前把对手的招数印在脑中,然后花上一定时间去琢磨如何破解的,不可能不完破对方的招式。
这时欧阳锋发疯似地打过来,钱青健自然不惧,继续使用全真掌法对敌,他内力已经大大提升,虽然距离欧阳锋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已经能够在一定招数的限内与之对抗了。更何况他的招数还克制欧阳锋的。
两个人在松树之巅纵跃进退,以快打快,转眼之间已经拆了五十多招。
欧阳锋越打越郁闷。
他已经非常小心了,甚至已经把钱青健当作一个对手来看待,每一招进攻都留有余地,生怕像刚动手时被钱青健击中。
然而,他却越打越别扭。感觉就好像是故意打不到钱青健,反而送给钱青健打一样,全仗着他武功高绝,武学造诣深厚,临敌经验丰富才没有再次中招。
这是怎么回事?他曾与全真祖师王重阳数度交手,知道自己的武功是克制全真的,只是初时功力比王重阳差得太远,虽有克制依然落败。等到他后来功力深了想去欺负老迈的王重阳时,却又被王重阳设计以一阳指破了他的蛤蟆功。
可是这一般无二的全真掌法,到了钱青健的手上,怎么居然反克起白驼山武学来了?欧阳锋想不通了。(未完待续。)
第一四七章 蛇狸空明拳
欧阳锋打得郁闷,钱青健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拳脚上的武功,钱青健目前至少掌握了四种,分别是太祖长拳,全真掌法,空明拳和铁掌。
太祖长拳就不用说了,跟朱聪玩玩可以,拿来跟欧阳锋这样的武学宗师打斗,那就是找虐。他毕竟还没有把武学的运用之道淬炼到萧峰那种程度。也就是说,萧峰可以用太祖长拳打两个少林高僧还攻多守少,但是钱青健不行。
从精妙和威力两方面来讲,空明拳和铁掌当然比全真掌法要高出很多,但是钱青健只设想过并且只演练过用全真掌法破解神驼雪山掌的办法,换上空明拳和铁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说白了,他用全真掌法是投机取巧、属于一种作弊行为。而若是用空明拳和铁掌,那就是真材实料的功夫比拼,其效果未必就能好于全真掌法,更差的可能性反而比较大。
钱青健的心情不好在于,他明明研究出了破解神驼雪山掌的办法,但是因为欧阳锋的对战经验极为丰富,应变能力远胜于他,所以他再也无法打中欧阳锋一掌半拳。
同样的神驼雪山掌,由欧阳锋使出来,与欧阳克使出来,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树上的两人打得彼此郁闷,树下的洪七公和黄药师更是惊讶得不可自抑,虽然有茂密枝叶的遮挡,他们看不见完整的对战情况,但是只凭听觉也能听出来这两人已经动了真格,黄药师原本想要喝止,却因他发觉是钱青健先用的内力,所以心存偏袒,没有及时裁决。
在发现欧阳锋以内力反击之时,黄药师也曾看了裘千仞一眼,发现裘千仞依旧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竟似认为他的徒弟能够在真正的搏斗中战胜欧阳锋一般,所以黄药师就没有叫停,而是静观其变。
只是这越看越是震惊,越看越是奇怪。树上两人偶尔打到树巅的边缘,黄药师和洪七公当然也都看出来钱青健用的是全真武功,他们当然也能看出西毒的缚手缚脚,只是为何会是如此?这道理当真难以索解。
欧阳克在树下看得羞愧不已。他一度认为钱青健和他对打时是侥幸取胜,在他最厉害的“灵蛇拳”未能用出之时便已受伤,后来想起这场败绩,他难免很不服气,也曾想寻个机会报复钱青健一回,然而现在看来,他这段时间没能再次单独遇见钱青健,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幸事。
郭靖关心钱青健,又跳上了竹亭的亭顶观看。同样看得目瞪口呆,眼见大哥在树上打出的一拳一脚都是自己会使的,可是大哥的招式运用的太巧妙了!原来全真掌法还可以这样打!
“咦?这两招也能连接使用么?”
“哦,原来这防守的招数竟然也能用来进攻!”
“嗯,这招太绝了!拿捏的时机简直可以用精确来形容,早一息用出则受制于人,晚一瞬打出则已经落败,偏偏这不早不晚地使出来,居然就是克敌的妙手!”
郭靖看得心旷神怡,感悟着钱青健掌法的运用之妙。黄蓉却越看越气恼,这样下去,这第一题的考试,靖哥哥只怕要排在第三了。这怎么行?这欧阳锋怎么也不用蛤蟆功呢?
黄蓉这样想,是因为她不懂蛤蟆功的原理。
欧阳锋当然恨不能早早地结果了钱青健。这已经不是仇恨的问题了,这已经是丢人的问题了。脸也丢的太大了!一代武学大家,竟然奈何不得一个弱冠青年,而且一上来还输了一招,这若是传出去,今后西毒这个名号算是毁了。
只不过,蛤蟆功却不是说用就能用的。蛤蟆功讲究的是以静制动,而且需要短暂的时间蹲伏蓄势,然后才可在敌人攻击时爆发出强烈的反击。又或者敌人也处于蓄势状态,双方可以全力一拼。
若是处于斗室之中,或者是有空间限制的场地之下,比如擂台等处,蛤蟆功的使用机会就可广泛一些。然而,这钱青健似乎很清楚蛤蟆功这个特点,每逢他屈膝伏身之时,钱青健就会迅速转移,再也不主动进招,甚至从这棵松树跳到另一棵松树上去,这根本就没有使用蛤蟆功的机会啊。
钱青健还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他才不会给欧阳锋任何机会,你蛤蟆功?我跑还不行么?两棵树跳来跳去,你在这棵树上扮蛤蟆,我就到那棵树上去呆着,你若是不跟过来,咱就这么耗着,反正我不掉下去就不算输。
堪堪斗到百招,欧阳锋越打越怒,拳脚发出同时暴喝连连,却始终奈何不得钱青健。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他预留在二次华山论剑时夺魁的“灵蛇拳”用了出来,嘭的一声,击中了钱青健的肩头。
钱青健应声倒在了树巅之上,只觉得肩头中拳处痛彻骨髓,连带着半边身子都疼了起来。
“哈哈!”洪七公在树下大笑,“大侄子下来吧,老毒物急啦,把臭皮蛇拳法都用出来了,这拳法你对付不了的。”
早在多日以前,郭靖在宝应学全了降龙十八掌与欧阳克比斗之时,就曾被欧阳克的一招“灵蛇拳”击中,洪七公都被迫命郭靖当场认输,就是洪七公也觉得用降龙十八掌无法破解这套怪异的“臭皮蛇”拳法。
后来洪七公专门为此苦思了多日,想象欧阳锋这种胳膊扭转如同蛇身一样的拳路如何破解,就是担心在今后的遭遇战中吃了欧阳锋的亏。
还是那个道理——看见了某种奇妙武功招式并记忆下来,提前苦思破解之法,是行之有效的。洪七公此时自然已经有了破解“灵蛇拳”的手段,当然也认出了欧阳锋打倒钱青健的路数。
钱青健却是不肯借着台阶下树,虽然他记忆中有“灵蛇拳”的描述,却是从未见过灵蛇拳的架势,所以才挨了一下,但是这并不等于他就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得到了洪七公的提醒,钱青健哪还不知这是欧阳锋拿出了压箱底的拳法,所以他也立即采取了预先想好的对策。
此时欧阳锋得势不饶人,追上来一脚踢向钱青健,企图将钱青健踢个半死,并且踢落树下,却见钱青健在茂密的树梢上诡异一翻,这一脚已经落空。
他只当是钱青健临机的身法凑巧躲过了这一脚,又追上去脚踢连环,哪知钱青健在树梢上颠仆翻滚,竟然连续躲开了他十几脚,欧阳锋顿时震惊了。
武林中固有地躺拳的身法路数,可是地躺拳也没有这种灵动诡异的身法!也做不到在树巅枝梢上如此灵动,这是什么武功?
这是什么功夫?不只欧阳锋在疑问这个问题,在钱青健连续翻滚了多次之后,树下的黄药师和洪七公也都惊疑不定,钱青健这变幻多端的翻滚游移,看上去大有道理呀!
只有郭靖一个人隐隐想起了老顽童教他背诵的武学口诀中,有一路“蛇行狸翻”之术!
这蛇行狸翻之术,正是全身倒地时进攻防御的奇妙身法!把这套身法用好了,倒地后非但不会被动,反而会创造出各种反袭敌人的机会。
郭靖瞪大了眼睛看着,果见钱青健躺在树巅就开始了反击,而且他惊喜地看见,钱青健用的正是老顽童教授的“空明拳”!
他禁不住为钱大哥的活学活用感到赞叹,这空明拳,居然是可以躺着打的!
郭靖不知道,钱青健把这路拳法叫做“蛇狸空明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