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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月观主     封仙txt下载     封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章五五零 线索【二】

    “当年一事,涉及颇广,亦是极为神秘。”

    “几道线索大多不是你这丫头可以去探究的……哪怕你已算得有些本事,可如今的京城,终究不是以往的京城,有本事的人不知多少。”

    “我给你的最后一道线索,在西城门。”

    姜柏鉴说道:“当年葛氏灭门,无论男女老幼,家丁婢女,尽遭屠戮,但是有一个门房,那日躲过一劫。谢三查过,那门房当日去了青楼,以他一个门房的身份,每月的铜钱,只供平常用度,如何能够在青楼花费?”

    “谢三推测,是有人买通了他,或许是探知了什么消息。”

    “我本想将他拿下,但是胡皓和严宇一直盯着我这边,一有风吹草动,难以瞒过,只好按捺不动。”

    “后来也有人想要杀他灭口,是谢三护住了他,并清掉了一批人……这些年来这门房过得还好,也无人来杀,像是当年知情人,多数被谢三清理掉了。”

    姜柏鉴低沉道:“我不知道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他必然与此有关……谢三的人盯了他这些年,本想用他作饵,钓出后面的人,奈何对方耐心太好,也或许是知情人都死了,所以没有所获。”

    葛瑜儿静静听着,默然不语。

    而身在明源道观的清原,也听着这些所谓的秘辛,稍微加以推算,辨别真假。

    “我不好动手,否则牵动太大。”

    姜柏鉴说道:“你或许可以,但只有一次机会,事后无论成与不成,这门房的一条钓线,必然是断了的,只希望不要牵动其他的线……这几条线,也算是给你姑姑留下的。”

    葛瑜儿逐渐收回了星斗天河剑,似乎收去了凌厉的杀意,但她另一只手,依然放在锦袋之中,握着那剪纸为马,仍然未放。

    看似消去了防备,实则还是谨慎。

    这让远方的清原,不禁赞赏。

    “看得出来,不让你尝试一番,你不会甘心。”姜柏鉴说道:“我给你一个尝试的机会,但事后必要及时离开,无论查知什么,也都不要继续往下追索……你要知道,我在京城之中,确是处境不善,尤其是这次回京之后,我更是处境堪忧,想要保命……便要动用无数人手。”

    葛瑜儿听出他言外之意,沉声道:“我不用你帮。”

    姜柏鉴道:“我没想在这方面帮你,也没有余力插手这一方面,免得引起风波,节外生枝,扩大了与他们交锋的场面。现在,只能让谢三给你准备离京的路,接应你离开,让你不至于死在京城之中。”

    葛瑜儿终究是个少女,尽管先前扮得老道,仍有许多稚嫩之处,比如当下,便有些气恼,哼了一声。

    ……

    葛瑜儿离去不久。

    “你这是干什么?”

    谢三从后方现出身形来。

    “投石问路。”

    姜柏鉴笑着道:“就让这小丫头去当一回玉石罢……琢磨一番,玉石才好成器……至于这条线索,断去之后,可以把人手收回来,反正你也有些捉襟见肘了。”

    “我还撑得住。”谢三吐出了口气,道:“我现在便让人去准备,接应她离京的事。”

    姜柏鉴微微点头,似乎想起什么,道:“她呢?”

    谢三知道指的是谁,略微低头,道:“我把少爷引到后院,夫人也就到了后院……不过夫人一向聪慧,能猜出来的。”

    姜柏鉴叹道:“这些事,不必刻意避开她的。”

    谢三看了看姜柏鉴,片刻后,才道:“眼不见为净……见到了,哪怕夫人再是大气,再是心慧,终究也难免影响心情。”

    顿了顿,谢三道:“你终究是她的丈夫。”

    ……

    “先生觉得如何?”

    离开姜府之后,葛瑜儿脸上神色稍微缓和了些,在姜府之中的表现,也有不少是强行装出来的。

    “依我推算,姜柏鉴所说,八成不假。”清原的声音,从中传来,道:“只不过,他放你去西城门,找到那个门房,必定另外还有打算……我不知道他有何打算,但是从他先前时看来,似乎没有恶意。”

    葛瑜儿深吸口气,不知如何应话。

    她从很多市井传言,以及葛老的口中,获知许多了不少事情。

    姜柏鉴曾受她爷爷葛相教导,虽无名分,实如师徒……但她父亲葛盏,对于姜柏鉴这天水而来的降将,从来不喜,两人互有不合,当初葛相在时,他二者还能勉强保持个神离貌和,后来葛相逝去,为了争夺兵权,便撕破了颜面,从此决裂。

    她本以为姜柏鉴面对葛氏后人,必定是斩尽杀绝。

    但今日来看,谈不上多么和善,至少没有什么恶意。

    “果真如先生所说,径直来了姜府,便获得了线索。”

    葛瑜儿语带敬佩,道:“先生真是神机妙算。”

    “不过只是几分推算罢了。”清原声音从锦袋中传出,说道:“虽然不能尽数看透此人,但以往有过一番谈话,大约能猜出几分性情。你这一来,别的不说,至少可以肯定,他是否与当年之事有关……若真是有关,我也有把握护你离京,哪怕毁了这剪纸为马的道术。”

    葛瑜儿正要说话,忽然便察觉几分异处,偏头看去,有一道人影,一闪而逝。

    “只是姜柏鉴的人。”清原说道:“那只是眼线而已,不必理会你不要耽搁了,快些去西城门那边……先前你在酒楼闹出一番动静,如今只怕不少人会盯着你,想要行事便要尽快,否则变数无穷,阻碍必多。”

    葛瑜儿心中一凛,不敢耽搁,往西而去。

    ……

    西城门。

    当年那个门房,如今是个木匠。

    早年得了一笔钱财,挥霍去了后,便穷困潦倒至今,也未娶妻生子,只是独身一人。

    经过这些年后,当年的门房,已是苍老枯槁,宛如七旬老者。

    而在姜柏鉴所说的话中,他才只是年过半百。

    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一个人的精神面貌变得这般颓丧落魄,比之于真正年龄,要老去二十岁?

    “为什么……”

    “为什么……”

    “不该这样的……”

    他抬起头来,眼前有一道光芒。

    银白,转而灰暗。

    剑光。

    一闪而过。(未完待续。)

章五五二 线索【三】

    一道光芒,呈银灰色。

    刹那而过,一闪而逝。

    木匠怔了一怔。

    然后眼前一片骤然变得血红。

    是血……血喷洒了起来,遮掩住了眼前场景。

    正觉错愕之时,喉间传来一阵剧痛。

    “血……是我……的?”

    木匠怔了半晌,眼瞳涣散,仰面倒了下去,然后耳边传来一声惊呼,他余光能见,有一少女急切奔来,速度极快。

    ……

    性命走到了尽头,总会有许多感触。

    不仅仅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有对于往事的追忆。

    当年葛氏的事情,偶尔在梦中浮现,时常夜间惊醒。

    多年来,不曾娶妻生子,也不敢娶妻生子,或许暗处的人,也不许他娶妻生子。

    这样的一日,早有所料。

    但真正来时,仍是不免惊惧到了极点。

    然而惊惧到了极点后,反而有些平淡。

    原来这也是一种解脱。

    木匠的身子,往后倒下。

    脖颈处,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几乎把他整个脖子打断。

    那是被符剑穿透的伤口。

    “怎么会……”

    葛瑜儿紧紧咬牙,朝着那亮光处看去,旋即运起功法,竟是朝着那符剑光芒追索而去。

    ……

    明源道观之中。

    清原目光闪烁,刹那间念头百转。

    “杀人灭口?”

    “但为何这么巧?”

    “还是说本就是已经泄露了?”

    他眉宇微皱,旋即传音,将声音借着虎狼木雕传去,落在葛瑜儿耳中。

    ……

    “追不上的。”

    先生的声音从中传来,道:“符剑品阶颇高,操纵之人道行也不低,你追不上的……不要忘了适才姜柏鉴说的,无论成与不成,立即离开京城……眼下已是节外生枝了,你要当心,否则拖下去,怕有变故。”

    葛瑜儿收住脚步,身子骤然一顿,脸上变得十分苍白,“但是……”

    适才那一幕,打碎了她来到京城的目的。

    但时候怎么会如此巧合?

    不过是从姜府来此,便刚好看见这一幕?

    刹那间,心绪起伏。

    尽管心中不甘放弃,但葛瑜儿终究是聪慧少女,当下便转身,往来处回去。

    “你先离开。”

    清原声音从中传来,旋即那木雕一跃而出,落地而化作虎狼。

    葛瑜儿怔了一怔,便见那虎狼沿着适才银灰色光芒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心中一急,正要抬步跟上,却听锦袋中再度传来先生的声音。

    “不必在意,我只是驱使那木雕去看看……你先离开……”

    声音来自于那一张符纸。

    ……

    剪纸为马。

    故而留在葛瑜儿身上的符纸,威能更盛,而那木雕反而稍次。

    木雕原来的效用,只是因为清原道行低了些,故而作为依凭,避免因为纸质脆弱而易毁。如今道行高深,木雕便已不再重要。

    清原主次分明,便将符纸留在葛瑜儿身上,护她周全,而木雕则赶了上去,是否能有所获,他也并未看重,只算是给葛瑜儿尽些力罢了。

    如今天色近晚,视线朦胧不清,那虎狼速度极快,刹那而过,又掀起尘风,遮掩身形,宛如一阵狂风席卷而过。

    “那木匠这些年来,都未有出事,如今恰好便在葛瑜儿面前被杀……是姜柏鉴那边的人泄露了?还是说,这本就是姜柏鉴的想法?”

    “或是其他各方的消息,更为灵通?”

    “似乎有些古怪……”

    清原心中略有疑惑。

    而那银灰色的光芒,已经消失在另一端,去得极快。

    哪怕清原这虎狼木雕也算不慢,宛如一阵狂风,但也不如那银灰色光华去得快。

    但清原也不怕跟丢,因为那光芒充满了锐利的气息,宛如划破虚空,余威甚重,沿着这一缕轨迹追索而去,至少能跟得到对方收去那符剑时所在的地方。

    只是,若对方收了符剑便走,离开原处,那么多半便要跟丢了。

    ……

    “怎么会这样?”

    西城门,谢三看着眼前的尸首,脸色极为难看。

    是某一方人物,察觉了自己这方的变化?

    但葛瑜儿根本不是姜府的人,且孤身一人,也非兴师动众,如何也会出现这般变故?

    “你们居然没有半点线索?”谢三低沉道。

    “这种手段,玄之又玄,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胆敢在京城之内明目张胆动用这类道术……”暗处中传来声音,沙哑着道:“若是什么刺客,什么箭手,我等都能寻到痕迹,但这一类手段,该要请府上的供奉才能查知。”

    “去查,查到来处!”谢三偏头过去,喝道:“另外,接应那个小姑娘离京,不要让她死在京城里。”

    暗处有人道了声是,旋即沉寂无声。

    “京城之中,国之根本所在,秩序森严,居然胆敢动用飞剑刺杀的道术?”谢三看着眼前的尸首,脸色十分难看。

    这一剑打破了京城的规矩。

    倘如这一剑刺杀的是当朝皇帝,刺杀的大将军,又或是自己,那么结果会如何?

    “若有燕闲在,凭他的眼力,一眼便能看穿真相……可惜,大将军认为他留在军中,探查敌情,会有大用,竟是没有让他回京。”

    谢三深吸口气,踢了踢这具尸首,旋即摇头,轻轻一跃,翻过墙头。

    而在他离去后,立即有人前来收拾残局。

    收尸,擦血,抹去了这个人的最后一点痕迹。

    ……

    “就在前头……”

    虎狼一跃而过。

    尘风滚滚。

    云从龙,风从虎。

    虎虎生风,尘埃卷动。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青光刹那而至,来得极快,凌厉锋锐。

    清原心头闪过一缕惊异,虎狼刹那收住去势。

    而在虎狼前端一尺的地面上,列出一道深痕,长半丈,宽一指,幽深难测。

    若非及时收住,只怕这虎狼便要被一斩两段。

    “虽然已经入夜,虽然你也算快得让人不容易看见,可你这么一头猛兽奔走在街道上,也未免不妥罢。”

    有个笑声传来,悠悠说道:“更何况,还是个用道术显化出来的。”

    虎狼偏头看去。

    只见那边尽头,徐徐走来一人。

    青色长衫,未满四十,脸上带着些许温和笑意。

    他背负长剑,腰挂酒壶,脚步轻盈。

    “道友,许久不见,可要饮酒?”(未完待续。)

章五五二 线索【四】

    蜀中青莲,李八百。

    当初离开三星寨,去往东海时,清原便碰见了这个蜀国有名的青莲剑仙,当时他为了追寻蒋师仁,与清原小斗了一回。

    中土广袤,但对于真人境的人物而言,也如一亩三分地。

    当日分开只有,清原便知道,只要不死,只要都在中土行走,那么与这位青莲剑仙,多半会有再次相见的机会。

    未想今日便碰上了。

    “这才几日不见,道友竟有这等玄奇法术,似乎还附上了一缕分神?”

    李八百看着眼前这一头虎狼,全然不掩面上的赞赏之色,“分神之法极为难得,你这一道分神谈不上多么高深,只怕须得阳神,才能分化罢?那日分别至今,才几日光景,你这道行之增益,何止一日千里……啧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然不错。”

    他语气赞赏,言语平和。

    但虎狼则愈发戒备。

    身在明源道观的清原,心中愈发凛然。

    “能一眼看出我这道术真身,看出我这分神的变化,隐约能够看透虚实……”

    虎狼蓦然开口,正是清原的声音,“你这修为之增益,也同样令人心惊。”

    “谬赞了……”李八百露出几分笑意,道:“好歹也修行许多年了,在这七重天里驻足多年,摸索至今,才勉强摸到了八重天的门槛,但也只得了两分皮毛,还未入门。”

    说着,他摊了摊手,叹了声,道:“当然,这点进益于我而言已是可喜,于寻常修道人而言已是极快,但是比起你来,怕就是该扔了。”

    “细数来,当日所遇,至今才有几日?”

    “那日你虽能与我小斗一场,但终究是斗法的本领,而非道行的高深。如若我记得不错,当日你那一身修为,该是连上人境都只在中游罢?怎么如今便已成就阳神了?”

    李八百解下腰间的酒壶,拔开塞子,饮了一口,“这么几日光景,也就只是修道人闭关一回,悟一门道术,理一下思绪罢了……也就相当于常人一顿饭的功夫,你若能以此踏足上人境巅峰,便算是道行突飞猛进了,未想……”

    他又饮了一口,然后才道:“阳神?真人?”

    那虎狼沉默不动,一双眼睛盯着对面这个不断饮酒,不断说话的男子。

    “你喝酒不?哦……不对,你这不是本身,只是个木头。”

    李八百又饮了口酒,砸吧了两下,絮絮叨叨地道:“古往今来,典籍记载,修行如你这般快的,能有几人?我当真纳闷,你这是怎么修行的?纵然是仙人下界,耗尽法力之后,运功打坐恢复,也没你这等快的……”

    “说完了?”虎狼忽然开口。

    “嗯?”李八百的话,顿了一顿,笑道:“看出来啦?”

    “拖住了我,放走了刚才那人,对你有多少好处?”清原声音犹若溪涧般清澈,淡淡道:“莫非他是跟你一同效力于某人的?”

    “等等……等等……”李八百抬了抬手,笑道:“话不要乱说,李某在蜀国之中,可不是为谁效力,为的只是这蜀国,为的只是这蜀国的百姓……不单是我,许多蜀国之中的修道人,都是如此,只不过各有想法罢了。我如今也没有归入谁家麾下,只是游走在蜀国,为蜀国稍微尽些微薄之力……例如现在,道友在人世肆意施展法术,在街道纵虎而行,总该有人管的。”

    虎狼沉默片刻,然后才说道:“这个理由,倒也可以,只不过刚才那位……”

    “刚才那位打破了规矩,但因为他师父近来风头极盛,所以京城里的修道人,乃至于人仙,算是留个情面,饶他性命,但接下来,警告一番总是难免的。”李八百把酒壶系上,然后才看向眼前的虎狼,继续说道:“至于你,来历不明,在京城肆意妄为,扰乱人世,这个罪名足以让京城的几位高人,出手将你抹杀……我现在对你出手,算是主动担下了这个维护秩序的职责。”

    他笑了两声,道:“要不是认得你的真身,先前一剑就把你劈成两半了,哪会留着你这一具木雕,与我叙旧?”

    清原默然片刻,说道:“我没什么心思与你叙旧,何况你我此前不过一面之缘,且还斗过一场,哪有什么交情好叙?”

    “何必如此生分?”李八百哈哈笑道:“我还想问问,你是否要跟我一道,入蜀国之中,为国效力来着?”

    清原没有回话,他早就看出这李八百的想法,毕竟已有先例,刚才这段话撇清了关系,便是表明立场,抗拒拉拢。

    “如今天地时势不同,乃是千古难逢的机会,你就是不为蜀国而想,也该是为自身着想……即便你不谋求神位,但气运加身,对于得道成仙,亦有无穷好处。”

    李八百收起笑意,肃然道:“本座并非是与你说玩笑话。”

    清原沉默许久,然后才道:“多谢好意,只是修行到了如今,我今后道路,自有想法。只是……你阻了我,放了先前那人,少说也该给我透些底,好让我不至于空手而返。”

    “你要问先前出手的那人?”李八百也无意外,只是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清原问道:“连你也有忌惮?”

    “这倒不至于。”李八百说道:“我自然是不惧的,就是他师父近来有些得势,与我也算有着几分交情,总不好交恶了罢。唔……也罢,我便给你说两句便是,反正也不是什么奥妙,先前我若是不去阻你,你大约也能见这小子一面的。”

    清原道:“你指的是那人的身份?”

    李八百点头道:“我也只知道他的身份而已,先前他为何出手,你为何追来,其实我也不知里头的来龙去脉,当然,我也不想知道。”

    清原听得出来,他所说的并无虚假。

    这倒也是可以理解,毕竟这李八百性子洒脱不羁,对于什么阴谋隐秘,未必放在心上。

    世间一切,有明面上的,有暗地里的。

    有些人心思开朗,实则那许多暗地里的阴暗事,也未必不知,只是不愿深究,不愿深知罢了。

    而李八百,就是这一类人。

    “先前那人姓陈,名为陈九殿。”

    李八百缓缓说道:“他不过是今年入春时才得上人境,本事不算高,适才施展的是一柄符剑……想来你也看出来了,那符剑出自于高人手中,也即是他的师父。”

    清原沉吟道:“这哪位高人?”

    李八百说道:“古见渊。”

    “古见渊?”

    清原不曾听过这个名字。

    但他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的人,至少该有真人境,至少不会逊色于李八百。

    然而,清原听过蜀中青莲李八百,却不曾听过这位古见渊。(未完待续。)

章五五三 古见渊

    古见渊。

    唐时生人,出于书香门第,自幼向往道学,年满十六而离家,寻仙访道,于二十三岁,山间溪涧处,见一道人伏虎。

    此后,诚心叩拜,苦苦哀求,道人见其心念坚定,才收之为徒。

    尽管二十余岁,体内筋骨已定,然而那高人乃是散仙道统,手段非凡,古见渊得以洗筋伐髓,迈入修道门槛,及至四十岁许,心中不惑,一切通明,继而闭关……直至今昔。

    “一场闭关,二百余年。”

    李八百缓缓说道:“此人今二百六十七岁,在当今大世之下,感应到天下变化,方自出关……可谓是横空出世。”

    茫茫修道路,一步一门槛,每一步都会阻拦许多修道人。甚至穷尽一生,耗尽心力,寿尽而亡,也未有突破的机会。

    二百六十七岁,得成真人境,实则对于寻常修道人而言,算是中规中矩,甚至可算进境稍快。

    但清原明白,此人不仅仅是初成真人境。

    闭关之中,感应天下变化,单凭这一点,便足以令人高看一眼。

    “我初见此人时,曾探过他一回,这位距离人仙,亦不过半步。”

    李八百看着眼前的虎狼,说道:“他此次出关入世,便是意欲相助蜀国得天下,借此大功德,立地成仙!”

    清原从他眼神中看出一种莫名的意味,似是……劝告?

    此人不好惹?

    “这人出关入世之后,得极大重视……而他也展露了本事,让蜀国之内的修道人,心服口服。”李八百淡淡道:“若是算来,这事也就在不久之前。”

    清原问道:“何等本事?”

    “投名状。”李八百笑道:“他独闯梁国,一剑斩了南梁的毒瘟先生余空故,然后……全身而退,在归回蜀国之时,还降服了一头蛟龙。”

    清原略微沉默。

    毒瘟先生余空故,一向以瘟毒为用,也是有名的真人,论起名声之盛,不逊色于蜀国的青莲剑仙李八百,也不逊色于清原曾经接触过的那位君殇璃。

    对于此人,清原还是有所耳闻的。

    古见渊入世,便斩了此人,以作投名状?

    这分量未免太高了些。

    “先前的陈九殿,其实算是他这一脉的徒子徒孙。”

    李八百悠悠说道:“他当年闭关后,其授业恩师便已辞世,留下的道统,日渐微末,到了陈九殿,传承几乎断绝。古见渊恰逢出关,念着同属一门,便将他收为亲传弟子……据我所见,古见渊对他颇为看重,这也是京城各方人物对陈九殿网开一面的原因。”

    然后不知想起什么,李八百笑了笑,道:“当然,你这无名之辈自是不同,若不是我先出手,此时也该有人来对付你了。”

    清原没有接话,他这具虎狼化身,是以道术炼成,弃了也不可惜。想了片刻,清原才道:“这位古前辈,不知是为蜀国哪位效命?”

    “先前我便说过,蜀国之中,虽然有许多修道人,归入各方人物的帐下,但也有许多只是为蜀国效命罢了。”李八百笑道:“例如我,例如古见渊,都是如此……我等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帐下,不为姜柏鉴,不为蒋费,不为严宇,因为我等谋求的,是为整个蜀国,而不是某一人,就是蜀帝,也同样如此。”

    “这位古前辈也是如你一般想法?”

    清原知道,许多修道人是归于各位人物的帐下,例如先前蒋费麾下的周姓青年,例如胡皓身边的侍卫,再如姜柏鉴身边的修道人,俱是此类……但另外也有一类,便是如李八百这等想法,未想古见渊也是跟李八百相似的想法。

    南梁那边,也有这一类人,但经过先秦山海界弟子齐新年的整合,再非一盘散沙。至于蜀国这边,李八百这一类人,似乎并未有人整合起来,也或许,只是清原不在其中,未知其中真相。

    “他这人心系修道,怎么可能听命于人?”李八百笑道:“不过,毕竟是同样为蜀国效力,你要对付他,可不容易。”

    清原淡淡道:“我与他素不相识,去对付他干什么?”

    片刻后,这虎狼略微偏头,朝着先前符剑消失的方向扫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

    之前他倒也没有想过把陈九殿斩杀,毕竟对方有着那一柄符剑,或许还有其他的宝物护身,凭借这虎狼之身,不见得能够对付得了。

    这一次追来,本就是想要看看,运使符剑的人是谁,如今从李八百这里得知,也省得去追了。

    “线索断在陈九殿这里……此事既然与他有关,那么葛瑜儿或者她那姑姑查探之时,难免要对此人下手,那么古见渊这边……也不知葛瑜儿那位姑姑,能否应付得了古见渊?”

    清原这般想着,实则也没有多少期望。

    古见渊二百多年道行,而葛瑜儿修道才有多久?

    尽管修道也有瓶颈,不见得日久年深便是厉害,但岁月的积累,也是一大底蕴。

    “罢了,我查知至此,也算尽力了。”

    清原心道:“接下来便让葛瑜儿那位姑姑去理会罢。”

    这般想着,虎狼抬头,看向了李八百。

    李八百面带微笑,道:“你的疑问,都差不多了罢?”

    虎狼口吐人言,道:“差不多了。”

    李八百打量了一眼,又问道:“你真不要与我一道?”

    清原语气依然如旧,道:“你我道有不同,路也不同,我不入蜀国阵营之内,也不入元蒙南梁之内。”

    “那就可惜了。”

    李八百吐出口气,伸手握住剑柄,说道:“京城上下,这么多修道人看着这里,不乏真人,乃至人仙……虽然李某不太在意他们的看法,但毕竟身在京城,总要维护秩序的,现下你破了规矩,而我在众人眼下出手拦你,若是就这么让你走了,雷声大,雨点小,也不太好的。”

    他笑了声,脸上似乎有着几分无奈。

    旋即青光闪烁。

    一剑斩落。

    虎狼裂成两半。

    不见鲜血。

    但见得光芒闪烁。

    两声脆响。

    两半虎尸,落地化作两片木头。

    “先前替你解惑,算是抵消了这一剑,下次再见可莫要记仇。”

    他收剑而立,看向东边。

    然后,脸上寒光一闪而逝。(未完待续。)

章五五四 葛氏后人

    京城之外。

    葛瑜儿回望京城一眼,微微咬牙。

    清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苍白,令人颇是怜惜。

    “姑娘,这是三爷交给你的东西。”

    有一人躬身说道:“根据三爷的交代,已经将你送出京城,不过接下来往那边走,便看姑娘自己的了。适才我等已经将痕迹清理干净,那些个尾巴也尽数切掉……只要姑娘不再逗留京城附近,一路离去,想来不会被人轻易寻得的。”

    葛瑜儿接过那锦囊,略微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那人一身黑袍,大约也是谢三手下的刺客之类,听得葛瑜儿回复,当下只是稍微点头,便即转身上马,匆匆而去。

    葛瑜儿略微沉默,这一次入京,未能查知当年真相,反而让葛氏后人的身份显露出来,确实是让人无法欢喜得起来。

    “但至少知道了姜柏鉴不是当年的凶手。”清原的声音,从锦袋之中传来,缓缓说道:“更何况,除去蒋费和胡皓这边,对于当年的事,也不算一无所获了。”

    葛瑜儿怔了一怔,旋即想起什么,当即大喜,道:“先生查知到了什么?”

    “算是罢。”清原缓缓说道:“先前被人拦住了,只是拦着我的人,与我曾有一面之缘,在他身上,得知到了适才运用符剑的人。”

    他顿了一顿,才道:“虽然只是一面之缘,谈不上什么交情,但先前所说,以我的推算,该是不假。”

    想要瞒过清原的感知,以李八百如今的道行,犹是未足。

    葛瑜儿抿着唇,未敢打断先生的话,只是眼神之中,能见情绪起伏。

    “运使符剑的人,名为陈九殿。”

    清原说道:“今年才成上人境,但他的师父……名为古见渊,道行有八重天巅峰,临近人仙之境。”

    葛瑜儿身子略微一震,脸色愈发苍白了些。

    “陈九殿杀人灭口,但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倒也不太清楚,至于此事和他的师父古见渊是否有关,也还待查知。”

    清原略微沉吟,说道:“但是,据李八百说,古见渊不属于任何一人的麾下,此外……他是唐时生人,近年来才出关入世,与当年葛氏灭门一事,未必对得上。关于这一点,便让你姑姑去查……”

    说着,清原停了一停,说道:“当年的事情,以你如今的道行,确实不能掺和其中。至于你姑姑,无论如何,毕竟是一位修道真人,便让她来查罢……她若查不出来,你也无力查知。”

    葛瑜儿稍显低落,片刻后,道:“多谢先生指点,小瑜明白。”

    “这便好。”清原说道:“快些离开京城,避免有人追上……此后的事情,便交给你那位姑姑,你自己好生修行便是了。”

    “离开?”葛瑜儿怔了一怔,道:“先生适才那一具化身,可还未归来的……”

    “归不来了。”清原笑了声,道:“我不知规矩,在京城出手,被人拦住了,问过一些事之后,便还他一个人情,任他毁了去。”

    “啊?”葛瑜儿惊叫一声,不禁捂住了口。

    “区区一个木雕罢了,虽然有我一缕分神,但他出剑之前,先有言语暗示,于是我便在冥冥之中,将分神已经收回到了这符纸之上,未有损伤。”

    清原说道:“剪纸为马的道术,本就是在符纸之上,这一张符纸留在你手,哪怕失了木雕,威力也不会逊色太多的。”

    “但是……”葛瑜儿欲言又止,脸上带着不舍,稍显黯然。

    “行了,你快些离京。”清原说道:“这八方道眼之术,并不能时时施展。”

    说着,清原又笑道:“更何况,也该给你留些空隙,总觉得有人窥探,难免有些不甚自在……接下来我收了道术,你孤身上路,如若半途出现变故,可用我教你的方法,施展这剪纸为马之术,那时我会得知,亲自操纵的。”

    “先生……”葛瑜儿眼神愈发黯淡,似是想说什么。

    “还有什么?”清原问道。

    “对了。”葛瑜儿说道:“爷爷与我说过,那相半仙的几分异处。”

    “相半仙?”清原声音略有凝重。

    “是的。”葛瑜儿道:“爷爷说过,当年他初见相半仙时,与漓城再遇相半仙时,时过多年,这位相半仙……竟然相貌未改。”

    “相貌未改?”清原心有沉吟,这对常人而言,可算是极为稀奇的事情,当放在修道人身上,自是再寻常不过了。更何况,相半仙的道行,该是极高的……

    “爷爷说他本该想起,但是在漓城之时,却不知为何,未有在意,后来才忽然想起这点异处。”葛瑜儿说道:“现在想来,此人不单单是能够测算天机,本身必定也是修道中人……”

    “此事我已知晓。”清原说道:“前段时日,算是间接与他打过交道了,这人确是非同寻常。另外,当年的时候,那个纨绔招惹上我等一行人,大约也是被相半仙所影响,如此算来,葛老忽略了这人关于相貌未改的一点,倒也不算什么。”

    想起当初那纨绔,哪怕是在这个时候,哪怕是不甚欢喜的场面,但此时葛瑜儿也不禁绽放出几分笑意,令得心中的郁闷不快消去了几分。

    “先生。”

    “嗯?”

    “今后再见了。”

    “会再见的。”

    ……

    符纸上的气息,逐渐消去。

    葛瑜儿叹了口气。

    不过这符纸上面,依然有先生的道术,只要施展开来,先生便能够知晓。这么算来,也并不是就这么断去了联系。

    如此想着,倒也轻松了几分。

    她想起什么,取过手中锦囊,伸手打开,内中有一张纸。

    见状,葛瑜儿略感疑惑,将纸张摊开。

    上面写了几行字,字体笔划丰满,可见书写之人造诣颇深,只是不知为何,每当末梢,总有几许纤细的痕迹,似是收笔不住。

    这大约是久经战阵的杀机,不知不觉,也渗入了书法之中。

    “姜柏鉴的字?”

    葛瑜儿微微皱眉,细看下去。

    然后,她脸色渐变。

    昔年葛氏灭门,尚有一孩童,被姜柏鉴及时救下。

    这孩童当年不过七岁,乃是葛盏亲子。

    后来,这孩子姜柏鉴送入民间,交由常人抚养,只盼能安稳度日,作个平凡百姓。

    再后来,谢三无意间得知,此子在数年前,已被一道人收去。

    后经查探,那道人曾与葛相有旧,并无恶意,只收留故人之后而已。

    今年夏初,得知消息,此子根骨寻常,资质稍差,已于两年前离山,在渭州定居,已然娶妻,如今替人消灾解难,仍用名号:玄松子。(未完待续。)

章五五五 临近阳神

    明源道观。

    古镜光芒闪烁,内中场景泛起涟漪,旋即平息,变作古朴镜面。

    清原伸手一挥,古镜落在怀中,这才站起身来。

    近些日子,他运用八方道眼之术,探查京城一番,但也并未荒废自身修行。

    阴神之内,那一缕阳和之气,已经逐渐扩散,几乎便要把阴神尽数化作阳神……进益之快,比清原本来所想的,更快了许多。

    这让清原自身都不免惊异。

    修道之人,往往穷尽心力也未必得以突破,若说心有感悟,闭关数百年而得成真人的,便已经算是稍快。当然,古见渊闭关之后,不仅是初入真人境,更是几近人仙,实则是进境非凡。

    修行之辈,虽说未必是年月而论,但岁月的积累,终究是极为重要的一点。

    如青莲剑仙李八百,看似四十不惑,实则其年岁怕也不低……

    毕竟真人之辈,延年益寿,岁数长远,已非常人可比。

    而清原修行至今,才有多久?

    “快得……连我自身都有些骇然了些……”

    清原微微皱眉,神色稍显凝重。

    超出自身预料之外的事情,哪怕是益处,也不见得多好。

    因为这已是超脱掌控之外了。

    在此之前,他已经把自身异于常人的益处,尽数都计算在内。

    如地龙在身、如仙火真焱、如雾光神水、如本命至宝、如古镜推演、如六月不净观等等等等的各类益处,他都算在其中。但未曾想过,尽管他已经把这些都算在其中,以此推算出自身彻底踏足阳神所需的时日,可实际上,自身道行的进益,却依然比推算出来的时日,更快许多。

    “身在这个封神大势之中?”

    “大世所向,故而有所助益?”

    “还是说,魔域一事,功德加身,至今还让我获益无穷?”

    清原微微闭目,心神沉入云海楼当中。

    阴神显化,已与本身并无异处,乃至于隐约凝成筋骨百脉,内脏髓血,有了几分阳刚之气。

    他可算是道祖门下的传承,任何道祖门下,例如守正道门、正仙道、先秦山海界等等真传弟子,都不能在传承这一方面,比他更具优势。

    可他修行至今,却还比道祖门下的弟子更为出色……

    除却本身悟性心境及毅力等等原因之外,更是因为,他还得了广元古业天尊的机缘。

    “旷世机缘……”

    清原看着眼前无上祖师的神像,心中对于那位至今未曾拜见的天尊,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

    广元古业天尊,虽非道祖,却也是最为古老的仙人,他所布的机缘,可谓是夺天地造化。

    或许道祖也有这等手笔,乃至于更为惊人,但是混元大罗金仙之辈一举一动,暗合天道,纵然是有布置,也只是为了整个天地……即便目光凝聚下来,放在自家山门之中,却也只是均分于那数百上千的出色弟子。

    而广元古业天尊没有道统,没有成千上万的后辈弟子,这些机缘只是凝聚在清原身上,这便是厚重得无以复加的旷世机缘。

    若无广元古业天尊的机缘,清原断然不可能有今日成就,甚至被阻隔在修道门槛之外。

    “天尊……道祖……”

    清原闭上眼睛,细细体悟阳神变化。

    ……

    十日后。

    清原缓缓起身。

    一缕阳光从天窗照下,光芒之中,可见尘埃滚滚。

    但道行如清原之高,已是尘埃不染。

    他眼中闪过一缕光芒,刹那之间……仿佛让这房内都亮了一瞬。

    虚室生白。

    “阳神……”

    清原将心神从九重楼之中收回来。

    如今只差临门一脚。

    只须最后一步,推开七重楼,立成真人。

    “快了。”

    “比想象中更快。”

    其实,纵然他机缘厚重,但道行进益原本也不该这么快。

    他本该是在山河楼这一步,驻足数十年之久,但是因为当年黄公子那一十三杯仙酒,让他省去了数十年苦修。

    再加上种种机缘,再有阻隔魔域的救世功德,才显得这般快。

    若不是那一十三杯仙酒,他要走到今日这一步,只怕还要数十年。

    可他终究是饮了仙酒,在短短时日之内,走到了这一步。

    落在外人眼里,不会看到仙酒的作用,而是认为……他道行进益,便是这等惊世骇俗。

    “不知为何,阳神将成,反而愈发心悸……”

    清原低语道:“修道之人,步步有劫,莫非我成就真人后,要迎一场大劫?”

    这绝不是一种错觉。

    这是一种预感。

    常人会有错觉,但临近真人的清原,断然不会出错,除非大神通者蒙蔽于他。

    这种得以趋吉避凶的预感,源自于六月不净观的非凡异处,也源自于他阳神将成的敏锐感知。

    论感知,他早就不逊色于任何七重天的真人,何况如今道行又有进益?

    “我总不可能因为惧怕,而停止修行,止步不前罢?”

    清原长长吐出口气,“修道之路,漫漫无尽,终究是要遇上许多阻碍的……我有玉尺在手,尽数破之!”

    “可惜不能踏足洞玄楼,否则在勘破虚妄,望穿虚实这一方面,我便有着寻常人仙都未必有的本事……那么心头悸动的源头,大约也能见得一二。”

    “容今后再说罢。”

    他深深看了眼前神像一眼。

    如今是白日,何清正沉睡其中,未敢现身。

    “叨扰多日,是该走了。”

    清原转身过去,推开房门。

    十余日静坐房中,刹那间,有豁然开朗之意。

    沿着走廊,他徐徐行走,走过了当年井院所在。

    井中蛟龙犹在,阵法压制仍在。

    那一根镇龙柱,依旧纹丝不动。

    “倒也不必再出手了。”

    清原笑了笑,他原想是否将这阵法,再度出手,巩固一番,但细看之下,当初的布置实则也算不差,已能将这蛟龙稳稳镇压下去。

    他站了片刻,往井中看了一眼。

    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仙莲的根茎。

    “五色仙莲……”

    清原心中念了声,偏头看了一眼走廊,又收回目光。

    片刻后,走廊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水源道长的笑声。

    “先生出关了?”(未完待续。)

章五五六 隐居避世之地

    “先生这才出关,便要离开?”

    听闻清原辞别的言语,水源道长不免讶异。

    “叨扰多日,确是该离开了。”清原微微一笑,实则也看得出来,这位水源道长,因为自身在这明源道观之中,不免拘束,比如此时此刻,当知晓自己出关之后,生恐怠慢,便匆忙来迎。

    这倒也不是惧怕自己对明源道观不利,也同样谈不上忌惮,只是面对着道行高深,足能挥手间泯灭整个道观的人物,难免恭敬……

    在自己面前,哪怕如水源道长这般洒脱随和的性子,哪怕是在自家的道观之中,也不由得有些局促难安。而在适才提出离开之时,尽管水源道长出言挽留,实则也不免松了口气。

    这点儿心绪起伏,在感知敏锐的清原眼里,极为清晰。

    有时看得过于明白,也不是什么好事。

    比如此时,清原便察觉这位水源道长对于自己,已不似以往那般平和,一言一行,难免恭敬。

    对此,清原并未有什么受人敬畏的愉快之意,反倒有些叹息。

    “对了。”

    清原想起一事,说道:“道长走南闯北,游走各方,而明源道观也是多年传承,不知可曾听过哪家福缘之地?”

    水源道长也是修行中人,自是明白清原所求,惊讶道:“先生是要避开这封神之世?”

    清原点了点头。

    水源道长愈发显得尊敬。

    当今时势,修道人自觉难以成仙,都要借着大势,谋求神职,求得与天同寿……就是自觉有望成仙者,也意欲在当世做下大事,获得大功德加身,为今后铺平道路。

    类似于清原这类,一心避世,专心修行的,少之又少。

    这类人多是一心修道,专于道路,足能令人敬佩。

    “避世之所,莫过于洞天福地,与世隔绝。”

    清原说道:“绝大多数洞天福地,均有修道人定居,乃至于仙人潜藏其中,闭关不出。我倒也不会异想天开,只想询问一番,可有深山密林,远离尘世,却又聚敛风水,灵气充裕之处?”

    “这个……倒也不少。”水源道长沉吟道:“但是这类地处,多是有修道人所居,或是有道行的精怪妖物占据,几乎都是有主……或许也有不曾被世间生灵所察觉的地处,但那也已不是贫道所能知晓的了。”

    “有主之地?”清原眉宇微皱,心中沉思。

    “不过……倒也有一些,虽说有主,但主人已然身殒,只是因生前布置,还未有后来者占据的。”水源道长沉吟说道:“类似此处,据贫道所知,便有三处。另外,还有几处,是被恶类占据,有残虐的妖邪之物,有旁门左道的修行之人,都非善类,其中也有是从前任主人手中夺来的居所。”

    说着,水源道长认真道:“先生若是出手斩杀这些邪类,占据地处,倒也不是恶事。”

    清原顿了一顿,思索道:“有劳道长将这些地方,整理于我,待我再作考虑。”

    “区区小事,当不得先生这般客气。”水源道长应允下来,又道:“此外,贫道这一脉的先辈,倒也留下许多典籍,先生或许可以翻阅一回,看看能否从中寻到适合的地方……”

    “这个……”清原沉吟道:“贵宗典籍,不妥罢?”

    “无关功法,只是闲书记载,贫道作为本门当代观主,让先生可以翻阅典籍的资格,还是有的。”

    水源道长笑道:“此外,颜望老先生也是此道高手,推演地势山河,颇是精通,那些典籍,不乏有些是他翻阅过的。虽说颜老先生不太愿意将自身所学展现出来,但先生与颜老先生有旧,也直接询问于他,倒不怕有什么忌讳,只是颜老先生终究凡人,尽管翻阅过典籍,或许也是记得不甚清楚,这点只怕还请先生要多费些耐心了。”

    他这一番说话,只求细致,将自身想到的,尽数说来,生怕错漏,而有所怠慢。

    清原含笑道:“多谢道长指点。”

    ……

    当今时代,但凡是人世之间,尽在封神之局。

    除非是如洞天福地所在,才可隔绝一界。

    而类似于灵气充裕之所,隐居避世的,实则还会被封神气运影响,只是脱离了俗世之外,气运牵扯便显得小了些。

    例如明源道观的水源道长,未曾插手蜀国或南梁之事,只在这明源道观之中安定修行,虽有人世气运牵扯,却也不会似李八百那般严重……

    只不过,这明源道观处在源镜城之外,而源镜城的所在,正是蜀国与南梁的交界处。

    今后战火燃起,遍及天下,这里难免要受波及。

    “明源道观也算是个安静修行的地界,可惜坐落于此,不合我避世心意……”

    清原略感遗憾,看向了南方。

    这两日,他与颜望老先生谈过几次,又翻阅了典籍,再加上水源道长游历各方时的见闻,最终得到了九处修行之地的场景。

    蜀国有两处,但蜀国地处乃是中土,又有守正道门及正仙道两大道祖传承,加上二三流的道派,各类繁多,限制不少,动荡也不小,清原便不予考虑。

    至于蜀国以北,广袤的残阳山脉之中,倒也有两处,分别是被一个行事阴邪的修道人,以及一头大妖占据。其中那大妖所在的一处,清原这一次从北方归来时,还路过附近。

    而在北方往上的大地上,水源道长也曾去过,仙莲根茎便是从北方所获……他游历途中,所见的就有三处,都是深隐世间的地方……只是有一处显得稍微贫瘠,另外两处还算颇好,大约与明源道观相似。

    对于这几处,清原暂且记下,但他刚从北方归来,倒也不想立即折返……更重要的是,南方也有两处地方,更为合意。

    这两处地方,都算是人烟少见,又是深山密林,可谓是灵气充裕,生机勃勃。

    若是在此处定居,甚至比这明源道观,还更为合适。

    “当初我也在白堪山白皇洞居住一段时日,可惜那里被正一毁去,而且那里也不算什么好地方,对于上人而言,已是不错……但是如今道行高了,再去细看,也不算什么上佳之地,风水不如明源道观,而且临近人世,也难免有喧嚣人意扰乱其中。”

    清原看着那两处地方,沉吟道:“且先看一看,再作定夺。”(未完待续。)

为即将一去不复返的2016年说说话

    关于接下来的更新,以及2016年的感言。

    我知道一部分书友不太喜欢看感言,所以先提重点。

    2017年初,要开个好兆头,所以加更。

    其实我经常会看粉丝榜,很多同学的打赏,我都看见了,但因为更新不给力,很是苦恼,只能当鸵鸟……而这一次,会为所有打赏加更。

    2017年1月的加更,在原本的更新标准上,大约再多十更,为此前所有打赏的同学加更。

    另外,推荐票已经近九万,一月能满十万,就再加一更。【原本这是上个月的标准了,但是上个月有些苦恼的想法,推迟到了这个月,所以这个应该不难。】

    接下来是一些感言,跟成绩有关,如果没有意外,这大概是到本书完结之前的最后一个关于成绩的单章。

    因为我一向喜欢默默码字,许多事情只要过得去,就不想说得太多,章末话也比较少说。

    上书单之前,本书收藏与订阅的比例是将近三十比一,大概是起点用户里,三十人里面,只一个看正版。至于没有上起点的,就不知道了,按道理来说,不上起点看书的同学,其实比起点用户更多。

    嗯,前几天上书单之后,六十比一,有点想哭的感觉……其实这种收藏比较虚,所以当做三十比一还是比较准确的。

    听说今年起点形势大好,不过仙侠相较来说比较低迷,这个属于整体,不单是我苦逼了……

    言归正传,上个月有个新书活动,福利丰厚得吓人,而封仙成绩一般,当时编辑建议参加,我也想要参加,后来仔细想想,是放弃了。

    可是那天不少同学告诉我,机会不可失,失则不再来,游方道仙完结已经是一大错误,现在,哪怕封仙放缓更新也可以。

    于是我想要上阵磨枪,因为当时活动开始了,连临阵磨枪也算不上。

    坚持了几天,写了个开头,但终究还是摇摆不定。

    再看了看榜单,想要继续写。

    然后那天再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因为我确实是个不能分心的渣渣。

    那几天之后,略感神经焦虑,加上秋燥,甚至出现了耳鸣……

    当时我是想这回完了,因为我知道有个作者原因,就是因为这个,退出了网文圈。

    那几天真是连睡也睡不好,码字更是把音乐声开到最大,到后来,睡了两天,喝了点凉茶,本打算去医院,然后那下午一觉之后,症状消退了许多,才松了口气。

    关于封仙,虽然成绩不好,但我还是想专心写完,如以往所说,心血所在,不愿放弃。

    2016年4月,完结了正在上升期间的游方道仙,抱着很大的希望,开始了封仙,然后……二十四小时首订是四百五,当时放假的编辑游龙,第一时间发来消息,让我不要灰心。

    接着,我写到了现在。

    尽管我尽量放缓了心情。

    但说实话,成绩是个很大影响。

    很多地方,我原本可以写得更好,但受到了打击,心绪不免受到影响,写作的激情像是浇了一盆冷水,很多原本可以写得精细的地方,略微打了个折扣……

    其实对于后面,我也同样有着这样的迷茫。

    现在状态远不如开书的时候,无论身体状态还是精神状态,乃至于各种影响等等……

    继续写下去,后面的情节,能够如我最开始想象的那样么?

    若是不能写出我想要的书,写出我想要的感觉,我凭什么还坚持着?

    还是说,很多年之后,我再把我年轻时写的书,都修改一遍?

    其实,前两天,我本想断更一段时间,安静下来,但顾虑的地方很多,只好在平时调整,好在调整得也算可以,休息的事还是放在完结之后吧。

    今年对我来说,确实不算太好,成绩是一回事,但宅了几年,职业病积累到现在,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也不太好……明年开始得锻炼了,不宅了,嗯,认真的。

    唔……不久前有个自以为心理专家的家伙跟我说,你已经不是写游方道仙的六月观主,你已经不是为了写作而写作,你总是吐槽成绩差,说什么有人挖你之类的话,你这本书根本处处套路。

    当时我是无言了。

    写书我一向是按照自己想的来写,是不是跟什么套路吻合,我也不知道。但要是根据套路来,也不至于扑街了。

    至于吐槽……那只是呼吁正版订阅,因为我现在确实扑街,因为之前确实有人挖我,难道还不能说了?

    哦,现在算是最后一次。

    至于为了写作而写作?

    要不是想写,我早就完结了,早就去参加新书活动了。

    我不知道这老兄那莫名其妙的奇葩想法哪儿来的,但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想写,于是还在写。

    错过了机会,放弃了机会,可是重要的是,我和你们,都没有放弃这本书。

    为了这书,我花了很多心力,所以坚持至今。

    这本书看的人其实比上一本多,但是正版读者不如上一本多。

    尽管如此,但我更看得出来,真正支持这本书的读者,都很给力,例如推荐票等等方面……游方道仙到了完结,也没有十万票的。

    不仅是推荐票,其实无论从哪一方面,你们都一样坚挺。

    我想,这就是真正铁杆了!

    我很开心。

    写于2016年.12月.24日,早9:53。

    经修改后发于2016年12月31日。

    挣扎在扑街路上的六月观主。(未完待续。)

章五五七 昔年路途

    翌日。

    晨时。

    清原与何清,辞别了明源道观,在何清依恋不舍的情绪中,离山而去。

    水源道长,启元,启铭,以及颜望老先生,甚至是谢璟雯父母,都在道观门前,目送着这位清原先生,一步登天。

    每一人眼中都有着震撼,乃至于向往之色。

    “腾云驾雾……”颜望老先生叹了声,道:“真是神仙中人了。”

    水源道长想起当日与这位清原先生,联手镇压井院蛟龙的场景,仿佛犹在眼前,不禁怅然叹息一声。

    此前从启元师兄弟二人口中听闻过这位清原先生,那时他道行必定还是不如自己的……后来终于得见,却是不逊色于自身,而本领还要更甚。

    这或许可说是启元二人道行太低,看不出清原先生真正的本事,也或是清原先生不久前才踏破上人境。但这一次相见,清原先生能腾云驾雾,乃至于成就真人之辈,其道行之进境,何止是罕见,几乎可说是举世无双。

    “不可比,不可比。”

    水源道长叹了声,原本受到清原先生指点,几乎要踏破五重天的界限,心中是万分喜悦的,但此刻终极难免有些自惭之感。

    他偏头看去,无论是启元师兄弟二人,还是未经修行的谢家夫妇,都仍然惊愕难言。

    “启元,启铭。”

    水源道长沉声道:“看见了没有,我辈中人,该好生修行,有朝一日,能出入青冥,能长生不朽,方是得道高人。”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明白了,弟子今后修行,绝不敢再有懈怠。”

    ……

    清原腾空而起,俯视下方,看着正一留下的布置,终究收回目光。

    若是以往,他或许还有几分心气难平,要出手破去正一的布置,稍微报复这些年被正一追杀的郁气,但时至今日,已心如止水。

    正一身为人仙,但留下的布置,并不算多么高深,毕竟只是用来对付当时只在上人境的清原。

    如今破去是不难的,但破去之后,明源道观或许要遭劫……此外,也会显露自身行迹。

    可他如今还不想跟正一有什么交集。

    “这天地浩大,然而修道至此,道行高深,人间似乎也变得狭小了几分……茫茫世间,再是闪躲,也终会有碰撞的时日。”

    清原心道:“希望下次碰面,我不再是避而不见了……”

    饶是心境再是平和,但在他心中,难免也有一种想要堂堂正正,与之一战的想法。

    叹了口气,清原鼓起风云,朝着南方而去。

    何清的魂魄真灵,虽然已经可以长久留存,可称鬼物,但如今毕竟是白日,而且是在天空之上,罡风凛冽,难免损伤,便已经被清原收入了古镜当中。

    至于那无上祖师的神像,还有许多香火愿力,便都留还于明源道观。

    ……

    一路而行,经由当年的路,朝着南梁而去。

    山林,悬崖,沼泽,瘴气。

    那便是悬崖,当初清原和古苍贴着悬崖而走,脚下只沿着突出来的落脚之石而走,下方是茫茫云雾,当时还有凶猛飞禽来袭,费了少许气力,才将飞禽打入悬崖之内。

    而那里,则是当年与古苍行来,见到白衣小将的地方。

    想起那白衣小将,清原神色还有几分恍惚。

    这乃是陈芝云麾下的白衣军,尽管伤重濒死,仍是锐气无穷。

    当时清原好意送他伤药,可惜他伤重至此,过于敏感,便想杀掉清原,最终被古苍斩杀,就地掩埋。

    那埋骨之处,如今还在,未有被野兽掘开吃掉遗体。

    只是到了今时今日,当年那活生生的白衣小将,也已经骨肉消尽,成了土中一具枯骨。

    无论他以往在军中多么骁勇,无论他前身是哪般人士,家中是否有还待赡养的老母,乡里是否有青梅竹马的女孩儿……那一切的过往,都已经过去了,眼前这只是一具死去的枯骨。

    “当初破了姜柏鉴的粮草,致使姜柏鉴战败,应该就是这白衣小将所在的一队人……只不过与他一道而来的二百余同袍,也都死在战场之上了。”

    清原吐出口气,他还记得,当日得到的消息之中,除却陈芝云二百白衣军奇兵突袭之外,隐约还有胡皓甚至是严宇的接应,才让白衣军顺利烧掉粮草,才让姜柏鉴束手无策,无奈弃城退兵。

    收回目光,清原腾起云雾,再度往前。

    以往需要一步一步行走,跋山涉水,如今不过瞬息之间,便腾飞过去,再非当年可比。

    “那边,该是当年我闭关之处,修成炼形楼的地方?”

    “这里是……”

    清原看了一眼,稍有意外,“当初的破庙?”

    当初在那破庙里,有几株槐树成了精,又有鹦鹉、柳怪等物作祟,过往行人多被害了性命。

    当时清原途经此地,庙中有一行人,其中便有人遭了灾,后来这几头木魅精怪,便都被清原和古苍灭去。

    未想这些木魅精怪毁去之后,残旧不堪的荒废破庙,如今竟然焕然一新。

    ……

    昔日残破庙宇,已然翻修了一遍。

    深山老林之中,要将庙宇修缮,其中人力物力的耗费,却要比寻常时候,更为惊人。

    此刻所见的庙宇,比起当年,外头扩展了一番,内中是客房,而外面则搭了凉亭,供人吃喝饮茶。

    似乎是成了茶铺……更像是客栈?

    “听说这里可是个阴邪的地方。”

    “是啊,经常听闻有人在此遇害。”

    “这好似是前朝便有的庙宇,后来荒废了,听闻邪气得很,未想如今还有这么多的行人。”

    许多议论之声,并未遮掩,声音传了开来。

    这些话落在其他人耳中,不免让人感到心惊。

    “胡说什么?胡说什么?”

    一个面貌粗犷的光头男子,摸着脑袋,脸上犹有几分愤怒,道:“虽然说这里早年是有些什么鬼怪,但以往早已有仙家下界,降妖除魔,现在我这地界,可是曾有仙人光顾过的仙山福地。”

    “什么仙人?”有人嗤笑道。

    “眼睛瞎了?”光头大汉恼怒道:“没看见这么大个神像……”

    他说着,往后一指。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庙宇之内,有神像矗立。

    神像貌若青年,手执一根石尺,通体虽是以岩石雕琢,色泽灰白,但仍可看出神像本身的几分飘然风采。

    神像之侧,另有一尊,更为高大,魁梧壮硕,侍立一旁。

    “这便是当年在此庙宇当中,斩杀妖魔的仙人。”(未完待续。)

章五五八 直指蜀国要害的路

    庙中。

    “怎么又吵起来了?”

    年轻的女子朝着外头看了一眼,颇有苦恼的神色。

    “我去看看……”旁边走来个憨厚的青年,摸了摸后脑,说道:“大哥说近几天总是有些人,说咱们这里是个邪气的地方,所以这两天,这条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咱们的生意,也淡了好多。”

    年轻女子皱眉道:“这个我也看出来了,不过,这些人是哪儿来的?”

    憨厚青年道:“大哥说前几年蜀国战败,葛相留下的关隘缺了口,算是打通了两国最艰难的道路,所以咱们这边的这条路,可能要荒废了。但很多人还不知道那边要开始通行,所以还是走这条路,大哥说外边那些人,可能是南安那条路上做生意的,想把人吓走,往那条路上走……”

    “何必这样呢?”年轻女子举着勺子,苦恼着道:“都是为了吃饭,怎么跟仇家一样?非得坏了咱们的生意么?”

    ……

    许多年前,葛相在时,蜀国已经打入南梁境内,只不过当时葛相病重将死,自知死后场面必乱,难以维持,所以弃了当初打下的城池,退回到了天水。

    天水,南安,连成一线,可说是两道城门。

    而这大片的山林,毒虫猛兽无数,沼泽瘴气害人,大军不能行,乃是天然的壁障,如同城墙一般。

    天水早破,而前几年,就在清原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便接到白继业的消息,得知姜柏鉴粮草被烧,无奈退兵,南安为邓隐所破。

    蜀国的国土最后一道“城门”,也随之打开。

    从那时起,要在蜀国和梁国来往,不单单是从这些山林中涉险,也可以从天水,经过南安,踏足蜀国……只不过几年来,战事纷争,难以平定,便未有通行。

    而近期,在梁朝太子的提议下,才开始通行,只不过依然把守严格。

    “天水,南安,曲道,东条,乃至于剑门关,就如同一条线……南梁是想要沿着这条线,如同尖刀一般,直插蜀国京城?”

    清原暗道:“难怪……否则这么些年,打到了东条关上,早已可以往四周征战,连同源镜城等等地界,都尽数侵占……”

    源镜城,就在曲道附近不远,而梁军早已打过了曲道,乃至到了东条关……按一般道理说,在梁军打破曲道之时,便极有可能攻打源镜城等周边地界的。但这几年来,除却东条关,剑门关等地,其余各处,未曾燃起战事。

    “这段时日,邓隐仍然死死盯着那剑门关不放,似乎专心要打破这个关隘,便是觉得,打破了剑门关这一层阻碍,便相当于剑指京城?”

    “眼下从南安通行来看,这次邓隐被严宇大军所挫,似乎要改变计划了?”

    “剑门关暂时破不去,那么便要以南安及曲道等等占下的地方为根基,朝着四周征战,把源镜城,乃至于漓县那边,都尽数占了?”

    “再将这些打下的地方巩固为根基,积蓄足够之后,再度攻打?”

    “大约是这样了。”

    清原这般想着。

    邓隐之前盯着剑门关不放,便是因为,若打破了剑门关,那么便是剑指蜀国京城……如一把尖刀刺向蜀国的心房要害所在,蜀国立时陷于覆灭之危。

    但如今,朝着四方征战,积蓄力量,便是长久的征战了。

    前者能够迅速结束战事,而后者则要花费许多年的光景,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

    “难怪邓隐要咬着这一条线不放……毕竟攻破剑门关,是短时日内,可以覆灭蜀国,建功立业的道路。”

    这其中颇为复杂,想法也颇为遥远,若是以往,清原倒是不会想得这般长远,但如今阳神将成,万千念头一闪而过,便即明白了。

    “战事还要继续燃起……源镜城等地,怕是麻烦了。”

    清原微微皱眉,从高空俯视下去,心有沉吟。

    而下方,争吵依旧,甚至更为激烈。

    那光头大汉当年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几乎便要动起手来。

    “是他们?”

    清原已看出了这几人的身份。

    那个光头大汉,赫然是当初借宿破庙中一行人的首领。

    而这年轻女子,与那憨厚青年,正是当年的兄妹二人。

    未想,他们几人竟然以兄弟姐妹相称,把这庙宇重新翻修,当作了客栈?

    从现在的场面来看,走过这条路的人,也不算少,想来这客栈的生意,还算是不错的。

    只不过南安通行之后,可想而知,这条布满了危险的道路,便极少会有人行走了。除非是见不得光的生意,不能经过南安的官道,才会冒险走这种道路。

    看着下方的场景,以及那神像,再想起源镜城以及明源道观,清原稍加沉吟,便落下了云端。

    ……

    “随便弄了个人的雕像,就说是神仙下界?”

    “指不定你们就是伤人害命的精怪?”

    “你要是照着我的模样,这神仙或许可信些……”

    鼓动言论的,只是那寥寥几人,但其他人听了,不免也感到几分阴冷。

    哪怕再是拙劣的言语,已经让人觉得错漏百出,但只要有一丝能令人犹疑不定,便会让人感到惧怕。

    光头大汉立时大怒,然而似乎看见了什么,骤然一滞,脸上又惊又喜。

    他的模样,落在众人眼里,更是惊异。

    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不远处山林间,徐徐走来一人。

    身材颀长,白衣如雾,虽是行走在山林之间,却如烟云风气一般,飘渺清逸。

    来人相貌清俊,踏步而来。

    而他的样貌,赫然是与那庙宇中的神像,一般无二。

    “仙长。”

    光头大汉陡然拜倒,恭敬万分。

    场面刹那静了一静。

    啪地一声,有人杯子摔落到了地上。

    而适才鼓动众人的那几位,也都惊愕到了极点,然后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惧怕,互相对视一眼,膝盖几乎发软。

    这几人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似乎也不是蠢货。

    他们心中虽有些许质疑,但也不会觉得,眼前这人就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否则后面的神像,如何是照着他的模样塑造的?

    普通人怎么会徒步行走山间?普通人又如何会有这样的清逸风采?

    先前似乎有些不敬,眼下是否要跪下求得饶恕?

    这几人一时间有些呆滞。

    场面静了许久。

    直到清原站在前头,看向了庙宇之中。

    “我有些事,要与你说。”

    清原朝着光头大汉说了一句,然后脚下一迈,身子已在庙宇台阶之前。

    没有什么动静,没有什么疾风。

    他衣衫不乱,他鬓发不散,他并不是在眨眼间以极快的速度穿过这数丈距离。

    他只是轻轻迈了一步。

    数丈土地,仿佛缩小在了这一步。

    他风轻云淡,一步站在庙前中的土地上。

    他真的是个神仙?(未完待续。)

章五五九 传信

    缩地成寸。

    这一步迈出,算是坐实了神仙身份,也证实了这座客栈传言的真假。

    清原踏入庙宇当中,面对着自己的一尊神像,目光微凝,停在了那里。

    “这是……”

    清原伸手一挥,闭了感知。

    外头何等哗然,如何复杂,什么惊恐,向往,膜拜等等各类想法及吵杂声音,俱都不在感知之内。

    在他感知当中,便是眼前的神像。

    神像上面,有着一丝一缕的烟气,朝着清原而来,如同神像前炉中的香烛烟气。

    “香火愿力?”

    清原微微皱眉。

    这里的香火愿力,十分微弱,不足十道,其中三道最为虔诚,该是那光头大汉,以及那兄妹二人。

    按道理说,这神像乃是供奉清原,不论清原身在何处,香火愿力也会在冥冥之间,加持在身,奈何眼前的香火愿力极为微弱,而清原游历东海及北方,距此太远……这几道微弱的香火愿力,还未加身,便已消失在天地之间,泯灭于气运之中。

    他伸手一探,捞过一缕烟气。

    内中充满了对他的敬拜,以及些许求取平安的意念。

    “求平安?”

    清原看了那年轻女子一眼,心道:“一人的心念,自是寻常……然而千百万人的心念,各有不同,便会极为驳杂,哪怕修成阳神,也未必承受得住。”

    他心绪收回,看着眼前的神像,旋即一挥。

    朝着他飘来的香火愿力,被一阵风,吹回到了神像之上。

    他拒绝了香火愿力加身。

    如同天上的无上祖师。

    如同广元古业天尊。

    或许在很多年之后,在无数信众的膜拜下,这些不能加在清原身上的香火愿力,会变得极为深厚,宛如湖海,甚至从中诞生出一尊新的神灵来。

    如同苍轮部供奉的那一尊神灵。

    只不过,苍轮部乃是北方最大的部落之一,而这里的神像,虔诚信徒也不过三人……哪怕再过千年万年,也积蓄不了太多,自然不能诞出神灵来。

    清原略微摇头,看向了那边惊愕而又敬畏的兄妹二人。

    “仙……仙长……”

    “当年记得你们是要往蜀国去的?如何在这里落脚?”清原问道。

    “这个……这个……”那憨厚青年一时语塞,但他的妹妹,则显得更为机灵些。

    “仙长勿怪。”女子匆匆忙忙施一礼,才述说当年旧事。

    当年清原在此降妖伏魔,随后让光头大汉等人,捎带这兄妹一道去往蜀国。但他兄妹二人就是去了蜀国,也仍是前路迷茫,于是便想留下,而那位光头大汉心念一动,也就起了心思。

    以往经过这条道路,来往两国的的人,其实不算太少,只是因为各种危险,以及这庙中害人的过往事迹,才显得荒寂。

    如今庙中妖魔伏诛,又曾有仙人在此出现,便可以修缮一番,另有用处。

    十余人耗费了无数精力财力,才将庙宇修缮完毕,而途中许多人觉得这里处在山林之中,耗费太多,而前景黯淡,于是陆续离开,光头大汉也不阻拦。

    最终只剩三人,便以兄弟姐妹相称。

    开始时确实惨淡,但那大汉也有些本事,竟是生生打出了这条生意路……即便有些人,无意跋山涉水去往蜀国的,也可以来此赏景,乃至于来此避难。

    但近些时日,终究有了几分变故。

    女子三言两语说来,悄悄看了清原一眼,略有几分惶然不安。

    毕竟是借了这位仙长的势。

    “不错。”

    清原稍微点头,顿了顿,又道:“既然南安那边通行,那么这条险路,未必再有人走。你们若是不愿离开这里,便该及早打算了。”

    “多谢仙长指点。”女子低声道:“大哥说过了,当作过路的,那便当作赏景的,当作游玩的,平民百姓来不了,便看那些员外老爷的了。只是,如今还有几分碍难……”

    “不难,不难。”那憨厚青年嘿嘿笑道:“哥就快攒够聘礼了,等娶了王员外的女儿,大哥说凭王家的人面,就不难了。嗯,到时候妹妹你也得找个婆家,你这年纪,几年前就该嫁人了,现在都快是没人要的……”

    最开始的敬畏逐渐消去,在这几句话之间,原本严肃而恭敬的气氛,刹那消去大半。

    女子狠狠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清原,不禁低下头去,心有几分惶恐,只觉先前兄长言语不敬。

    “看来你们三个,倒也是不少心思的。”

    清原看着那边阻拦众人,匆匆过来的大汉,说道:“我有事与你说。”

    光头大汉连忙拜倒,道:“仙长有话,但请吩咐。”

    清原沉吟道:“我让你替我往蜀国走一趟,也不算远……只是报个信。”

    说着,清原取出一张纸,法力游走,在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那痕迹像是笔划。

    那纸张上,顿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体。

    “我将道路去向给你,你去往源镜城之外的明源道观,替我将这封信送与水源道长。”

    清原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缓缓道:“这道符纸,可以辟邪。”

    原本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的大汉,顿时大喜,双手往前,躬身接过。

    “这符纸乃是火符,经我法力炼制,不单是凶禽猛兽,就是妖邪之物,也可惊走。”

    清原说道:“你这一行,可佩带在身,但是切记,待回来之后,便用木盒盛装,不可再随身携带。”

    火符经他法力炼制,已是非凡,堪称灵符,但这光头大汉并非修道中人,自然不能运用出什么玄妙道术来。

    眼前这一道火符,落在三人的凡胎肉眼之中,只是黄纸一张。

    然而在凶禽猛兽,乃至于精怪妖物眼中,则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火焰气息之盛,蕴藏着几分阳神韵味,便是妖物也不敢擅动。

    虽然用在斗法上,没有多少威能,但是惊走寻常恶类,绰绰有余。但有利有弊,火符属火,佩带在身,容易引动五脏六腑之火,轻则性情暴躁,重则伤身。

    就算是高挂楼房之上,隐约间,这出自于真人手中的符纸,也会稍微改变风水变化,偏向火焰燥气,长久居于此处,未必有利。

    正是因此,他这才交代了,要用木盒盛装。

    光头大汉谨记在心,低声道:“小的明白,不敢有违。”

    清原微微点头,他未有解释,一来对于未经修行的凡人,也未必解释得清楚;二来,眼前这人将他视若神仙,断然不敢违背,也无须多费唇舌。

    “你们三人,也算故人了。”

    清原取出另取三道符纸,分别交与三人,说道:“这是护身之符,与先前火符不同,这符纸不能惊走妖怪,但能安心静气,稳重魂魄,常年佩带在身,便可神清气爽。”

    说着,他扫了外头一眼,察觉外头仍有几分动静,并未理会,目光在庙中游走一圈,恍惚想起当年与古苍借宿之时。

    “有缘再见。”

    三人只听得这么一句话,便见眼前仙长迈出一步,仿佛踏破虚空,消失不见。

    一时寂静下来。

    三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

    高空之上。

    一道云光,朝南方而去。

    这次清原看出几分端倪,也许南梁要有变化,只怕战火要波及到源镜城附近,才让光头大汉去传信。

    他言语留三分,也说明只是自身猜测,但话中之意,基本说得清楚,到时水源道长如何应对,便看水源道长自身了。

    至于白继业那边,他通晓各方消息,应是知晓此事,但也未必能如清原一样,能推算出什么东西来。

    白继业心在朝堂之上,若知道此事,或许会有应对,不知又要多出几分变化。对此,清原略有犹疑,最终只是在信中,向水源道长提及了一声。

    毕竟水源道长乃是唐时钦天监的传承,关于朝堂及气运的看法,未必逊色于清原,其中干系利害,也看得明白。

    对于源镜城,以及源镜城中的白继业,是否要告知于他,如何告知于他,何时告知于他,便看水源道长的意思了。

    “接下来便去景秀县。”

    清原想道:“取何清肉身,在栽种青莲时,或能助益。”(未完待续。)

章五六零 景秀县

    景秀县。

    大河滔滔依旧。

    只是河岸面貌已然不同。

    两岸破碎不堪,坑坑洼洼,又有许多缺口,已不似当年那般。

    “斗法?”

    清原目光微凝,看向当年何清的坟墓。

    坟墓未受损害,但这并不是因为清原当年的布置,而是有另外一层布置,护住了这一座土丘。

    显然是在清原当初离开之后,还有高人经过此地,并在坟墓上,加持了一道法门。

    施法之人,至少已是真人境,甚至更高……至少比此时的清原高。

    清原没有急着破解坟墓上的布置,而是站在这里,感应八方。

    这里曾建成堤坝,也曾有着高人布置的痕迹,以清原对于阵法的造诣来看,这该是用以拘禁的。

    “这里曾有斗法,动静不小,但却只是波及这河流两侧……”

    清原皱眉道:“以这里留下的痕迹来看,斗法的两方,道行俱是不低,足能将景秀县都掀翻,但景秀县依然没有毁去,便是因为这拘禁阵法的缘故?”

    “这是哪位高人的布置?”

    “只是这里的痕迹残留……”

    “略有几分熟悉?”

    清原运转心神,探查各方。

    他忽然想起当初东海的蜃龙。

    这里的不是蜃龙,但有着与蜃龙相似的气息,而且拥有着几分海气。

    斗法的一方,也是有着龙属血脉?

    “那场斗法至今,少说一年往上,过于长久……哪怕是道行高深的妖物,残留的气息也差不多消散了。”

    清原微微摇头,心道:“就算我彻底踏足阳神,也不能尽数探查清楚,除非推开第八重楼的洞玄楼,才能勘破真相。”

    他消了心思,也无意再去深究,只是伸手按在那坟墓之上。

    法力流转。

    那位高人的布置,逐一被他破去。

    无论阵法或是符法,在清原眼里,只当作是一道又一道与天地轨迹吻合的痕迹,只要能够看破,然后便可沿着这些痕迹破阵。

    当时那位道行高深的人物所留下的布置,并非多么尽力,对于清原而言,倒也不难破去。

    但是破去了这布置的刹那,清原也明白了,布阵之人的道行,该有多么高深。

    “八重天……巅峰?”

    “甚至是半仙之境,世间的人仙?”

    清原目光微凝,心中微凛,“怎么会有这等人物来过?又为何在何清的坟墓上,在我原本的布置上,再度加上一层布置?”

    ……

    南梁。

    京城。

    静室。

    齐新年盘膝而坐,静静打坐。

    片刻之后,他蓦然睁开双眼。

    眼中闪过一缕光芒,淡蓝如水,又如星芒,更似雷霆电光。

    “何方人物,破我布置?”

    齐新年露出讶异之色,旋即一笑,点头道:“好久不曾有过这般趣事了。”

    尽管那布置只是顺手而为,甚至连他自己都忽略了,但毕竟是出自于人仙布置,寻常人如何破得去?

    能破去他布置的,在如今的天地间,可算是上层人物。

    这等人物,无论是蜀国还是梁国,多半也是有名之人,又怎会看不出他这南梁国师齐新年的痕迹?

    若是看出来了,还敢破他的布置,那便更是有趣了。

    若是看不出来,那么……便是一位近期才踏破此境的人物?

    梁国之人?还是蜀国之人?

    “莫非还是另一个古见渊?”

    齐新年笑了声,缓缓道:“童子何在?”

    外头传来稚嫩声音,道:“童子在。”

    齐新年道:“景秀县大河边上,略有变故,传我之令,你让耳道人细听片刻,明日再报之于我。”

    那童子应了一声。

    “另外……”齐新年停了停,问道:“那位霍家公子君殇璃可斩了妖僧?”

    “未曾。”童子道:“昨日早上,执掌听音阁的耳道人送来消息,因国师还未出关,故而未有禀报。他所送来的一十七道消息,其中一道,便是妖僧岁弓,出现于灵溪七镇中的灵溪镇。君殇璃大约也在附近……”

    齐新年略有思索,才道:“传讯君殇璃,让他尽快斩杀妖僧,复命之时,可往景秀县走上一遭,探一探虚实。”

    “是。”

    童子应了声。

    当初那造反的叛军,被陈芝云击败,匪首伏诛,单单逃了一个妖僧岁弓,更精于隐匿之法,屡屡逃得追杀,又四处作乱,且他道行日渐增长,寻常修道人已不是对手。

    不久前君殇璃才主动请命,前去斩此妖僧。

    然而,以君殇璃的本事,追杀至今半月有余,仍未得手。

    如今大约是在灵溪七镇附近。

    ……

    布置破去。

    坟丘崩开。

    当初被清原法力护住的何清尸首,再度显露出来。

    那小女孩儿,静静躺在那里,脸色惨白,冰冷渗人,比之于当年,愈发显得阴气森然。

    即便清原用水木二气护持,保存肉身完好,未曾腐坏,但终究死去数年,也在这河边土地之下,埋了数年之久。

    清原稍微低下头,叹了声。

    这女孩儿当年饿死,便是因为他的原因,他至今仍有愧疚之意。

    “快了……”

    清原按在古镜之上,低声道:“我必让你重新复生,生而为神!”

    他将古镜往前一抛,镜光洒落,落满何清全身。

    片刻之后,镜光收回,何清尸身随着镜光,投入了镜中。

    做完了这一切,他看向了景秀县方向。

    何清的父亲何沪,景秀县的县官,对于这个自诩刚正不阿的人,清原并不喜欢……尽管何沪确实是一位为百姓谋求福祉的清官。

    清原不想再见到此人,但何清却还想见他一眼。

    “罢了。”

    他一步迈出,来到景秀县。

    何府依然是一处古旧的老宅,门可罗雀。

    未有家丁仆从,也无来往宾客。

    正是一派凄清冷淡的场景。

    尽管何沪算是景秀县的父母官,但他过于不近人情,严面无私,并无多少友人……至于上门拜访,求他办事的,早些年倒有些,只是渐渐地,也都知他为人刚烈,近些年便无人再来自讨没趣了。

    这里不是县衙,但终究是为官之人的住处。

    作为修道人,清原可以看得到,府上气息热烈,非是其他宅邸可比。

    这不仅是官职的气运,还是何沪本身刚直不屈的书生意气,两者叠加在一起,竟是有着鬼神辟易之感。

    阴邪鬼怪,见之而逃。(未完待续。)

章五六一 当年事

    何府之中。

    何沪并不在内,清原运用心神,扫过整个景秀县,也未有察觉这位何沪大人的踪迹。只不过何府之内,何清的母亲倒是在后院之中,正在晾着衣衫,神情哀然神伤,郁郁不乐。

    哪怕过去数年之久,丧女之痛已渐渐淡去,但终究难以抹消,时至今日,仍旧让这个慈母,难以忘怀。

    对于何清的母亲,清原倒是没有如何沪那般不喜,因为当年何清的坟墓,便是何母用省吃俭用的私房钱,让人去修建的。只是那一笔钱被人贪了,那人顺手把何清埋在了河边。

    清原伸手一挥,古镜蓦然浮现,悬于百丈云空之上。

    镜面朝下,镜光洒落,将整个何府笼罩其中。

    镜光之中,缓缓现出一点灵光,正是何清的魂魄。

    如今青天白日,何清这类鬼物,自然难以显化出来,但镜光笼罩在了何府内外,便又不同了。

    古镜内藏天地,隔绝外界,其镜光也蕴藏五行,能复返阴阳,日夜颠倒。

    “去罢……”

    清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再无多话,曲指一点,法力落在后院处仍未察觉变化的何母身上。

    何母当即昏睡过去,又被清原隔空运用法力,送到了房中。

    何清魂魄真灵落在何母身上。

    入梦。

    母女梦中相见。

    ……

    百丈高空上洒落的镜光,在修道人眼中,自是极为明显。

    但对于寻常修道人而言,场面已是浩大惊人,气息渊深莫测,能够运用这等本领的,道行之高,难以揣度,倒也没有谁来自讨无趣,反而是避之唯恐不及。

    寻常人**凡胎,除非是如同眼生双瞳,又如黑黄阴阳之眼等等天赋异禀之类,否则也难以用肉眼得见。

    清原站在何府门前,旋即往前一迈,离开了何府。

    因为他也有许多疑问,可以询问于人。

    约是过了小半个时辰。

    何府门前倏忽又有一人现身,正是清原。

    此时他眉宇微皱,带着几分沉吟。

    何沪不在景秀县,似乎去迎一位京城来的大人物。

    那位大人物,即将来到景秀县,转道南安,何沪作为景秀县的县官,理应去迎。

    “什么大人物?哪一位京官?”

    景秀县的平民百姓,知道得不多,倒也无从探查,只不过关于景秀大河那边,则让清原问出了当日的场景。

    ……

    数年之前,在何沪的号召下,县中青壮去大河上建立堤坝。

    令人心惊胆颤的是,那大河下面干枯,而上面竟是河水奔腾,却又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壁障所阻拦。

    在最开始的惊惧及抗拒之后,县中之人才算接受,战战兢兢地开始动工。

    堤坝建成后,传闻上方河流,时常会有许多动静,极为渗人。

    何沪大人只说是国师降妖伏魔所为,并无害处。

    直至两年前的夜里。

    忽有怒吼声起,犹若牛嗥,更为响亮。

    彼时,风雨交加,雷声滚滚。

    但凡景秀县之人,尽皆无法入睡,惊惧惶恐……哪怕是往常的胆子最大的壮汉,鼓起勇气,意欲冒着风雨,去往景秀大河一探究竟,也在出门的刹那,吓瘫了身子。

    “龙威?”

    清原略微沉吟。

    虎有虎威,震慑山林。而龙威则更为磅礴浩大,非人力可抵御,未经修行的生灵,在龙威之下,必是发自本能地惊惧惶然,哪怕胆量再大,哪怕不惧生死,在这等威压之下,也难把持得住。

    “既是龙威,那么当年夜里的声音,便是龙吟?”

    “堤坝早已建成,也有风波,可想而知,内中是囚禁了什么物事,但几年间,虽有动静,却无龙吟龙威……也即是说,当年来到景秀县的,该是一头龙?”

    “那龙是与河中的东西,斗了起来?”

    清原思索道:“国师的布置?”

    南梁国师,被封为护国真人的齐新年,出自于先秦山海界,似乎也是目前唯一从先秦山海界出来的弟子。

    他在南梁这里,竟然取代了守正道门的地位,借着当今的封神大势,将南梁修道人统合起来,形成一大阵营,此举几乎如同开宗立派。

    只是南梁修道人,比之于宗派之人,则显得更为自由散漫了些,也无太多拘束罢了。

    对于这位国师,俱说性情古怪,宛如少年,洒脱不羁,但能够在封神大世间,占得南梁高位,统合南梁修道人,几乎不亚于创立门派。

    他道行高至半仙,行事捉摸不定,最是古怪。

    “先前我破去的,就是齐新年的布置?”

    清原暗道:“怎么会牵扯到他的身上?”

    他揉了揉眉宇,略感无言。

    而那边,镜光闪烁,清原叹了声,传声道:“时候到了,你如今是阴灵魂魄,且比常人魂魄壮大,不能在你母亲身上久留,否则,只怕伤了她的阳气。”

    那边又过了片刻,才有一点灵光,依依不舍,从何母身上,徐徐而出,朝着上空古镜投去。

    镜光收敛,从高空之上,化作一道流光,落在清原手中。

    清原接过古镜,感应到其中何清的不舍,微微一笑,便屈指一弹,朝着何府之内点去。

    那一点光芒,是他法力所化,以五行转化,变作东方乙木清气,生机勃勃,能够使人身轻体健,延年益寿。

    这对于真人而言,不过耗费一缕法力,自然不算什么,然而对凡人而言,便是莫大恩赐了。

    “该走了。”

    清原将古镜收入怀中,朝着景秀大河方面看了一眼。

    适才他在那里破去了南梁国师齐新年的布置,对于寻常修道人而言,已算是大祸,但清原不比寻常修道人,他身具乾坤封闭之术,只要离开景秀县,按道理来说,便不会被追索得到。

    总不至于刚刚破去布置,转眼间,此时此刻,就被南梁的修道人追杀罢?

    如此,那反应也太快了些。

    更何况,齐新年堂堂人仙,作为南梁国师,要面对蜀国无数修道人,想来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咻!

    就在这时,陡然一道光芒,漆黑如墨,从背后而来,朝着清原后心要害之处。(未完待续。)

章五六二 沙弥

    嗡!

    不过刹那之间。

    古镜自行翻转,护在清原身后。

    那漆黑光芒,打在古镜之上。

    古镜的镜面泛起一丝涟漪。

    旋即那漆黑光芒,便如石沉大海,再无声息。

    “这是……”

    清原目光微凝,察觉到了其中异样气息,当即运用古镜,将那一抹漆黑光芒,磨灭在古镜当中,半点不存。

    而他偏过头去,便见得一道身影,倏忽远去。

    那身影有着几分熟悉,并不是清原适才所想的南梁修道人,而是……和尚!

    这是一个青年的身影,头顶上没有头发,只是头皮青中泛黑。浑身穿着黑衣,右臂衣袖随风而飘,仿佛断臂。

    他速度极快,顷刻远去。

    只在刹那间,清原便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沙弥!

    当年玄策**师身边的沙弥!

    当初灵溪七镇之后,清原离开南梁时,更是遭到这人的偷袭。

    但这沙弥道行不如清原,被清原用雷法打断了右臂,若不是当时君殇璃那边出现变故,或许以君殇璃的剑气,也便杜绝了后患。

    “还是他?”

    清原目光一凝,脚下一踏。

    缩地成寸!

    这一步过来,便即出现在沙弥的背后。

    白玉尺落在手中,往前一打。

    白光闪烁,红芒轰响。

    然而就在这时,沙弥背后陡然传出一声闷响。

    哪怕附着清原一身强悍气力的白玉尺,也不由得为之顿了一顿。

    而这沙弥便又往前逃去百丈,身入闹市之中。

    闹市中人有数百上千,但清原已有一缕心神系在他的身上,在清原眼中,这个沙弥便如鹤立鸡群,不难看见。

    清原眼神沉凝,正要迈出缩地成寸的法门,踏入人群之中,把这沙弥一举擒拿下来,然而就在这时,一缕声音传入耳中。

    “小僧在闹市中,有六个手下,他们手中各有一种毒烟,乃是毒瘟先生余空故的手段,一经放出,这闹市中所有人,都在顷刻间毙命……而你若不能及时将毒烟消尽,那么整个景秀县,乃至于周边三县,都将成为死地,无人幸免。”

    沙哑而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你掂量掂量。”

    在中土斗法,无论道行多高,一般会避开喧嚣人世。

    毕竟在如今的世道上,一旦波及常人,必受天谴。

    而这所谓天谴,倒不至于说有什么天雷滚滚,轰杀于人,但却是在冥冥之中,多灾多难,便是在修行之上,也会有许多迷茫,变得愚鲁朦胧,乃至于……会有替天行道的修道中人,成为自身的劫数,这也即是人劫。

    清原脸上顿时变得冰寒,停下了脚步。

    闹市之中,本就不好动手,适才他仗着自身本领高于那沙弥,且又有缩地成寸等非凡法门,自信可以将之立即擒拿,才要即刻动手。

    但此刻,便又不同了。

    除却沙弥之外,还有六个修道人。

    清原目光一凝,手中一抖,悄然握住了一个珠子。

    蜃气珠。

    ……

    “你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沙弥的声音,显得颇为成熟,已不似当年那小沙弥的稚嫩清秀,只是低沉而沙哑:“无论是在西方,还是这中土,都从未见过……有你这等道行增益之快的人物。小僧自得获旷世机缘以来,修行之进益,已经是快得惊人,世所罕见,但比之于你,竟也逊色……不愧是用言语,便能让玄策法师佛心蒙尘的人物。”

    “当年本想杀你,反被你断去一臂,折去一宝,还用化血元术,伤了小僧……为了解决这化血元术,小僧可是吃了不少苦头,期间几乎生不如死。”

    “不过也磨砺出了些许心性,该是全拜先生所赐。”

    “本想今日有缘得见,当可了结因果……谁知先生道行增益竟是比小僧还快,这一次斗法,比当年交手时,差距更大了些。”

    “因果未能解清,反倒被先生所伤,加深了因果。”

    沙弥缓缓说道:“今后再见,希望先生还能如今日这般,挡得住我。”

    “何必今后?”清原的声音漠然传来,道:“今日杀了你,也便算是了结了罢?”

    沙弥蓦然一震,心中陡然涌出一股寒意。

    因为声音不在前方,而在后方。

    可清原分明就在前方,停步不动。

    “怎么回事?”

    沙弥心中凛然,还不待他有所反应,然后便见前方的“清原”,倏忽间散作一阵风。

    虚幻的假身?

    沙弥瞳孔陡然一缩。

    背后忽然有一道炽烈之意袭来。

    火线神术!

    ……

    闹市之中各处。

    六个修道人,潜藏各方。

    只待神僧离去,便立即使动毒烟,毒杀众人。

    身边人来人往,只是这些普通人对于他们而言,俱都不过是蝼蚁一般。

    然而,就在刹那之间,走过身边的一个路人,忽然朝着自身探出手来。

    六个修道人,几乎同时,遇上了相同的情况。

    来不及运使毒烟,来不及运转法力,来不及闪躲避开。

    便见那所谓“路人”伸手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在目光最后的景象里,可以看见,这些“路人”……赫然都是没有面貌的身影。

    纸人?

    剪纸为马!

    ……

    嘭!

    细如发丝的一道火线,凌厉如针,可穿透万物,可割裂一切。

    眼见着沙弥就要被火线刺穿头颅。

    然而在那光洁的头顶上,陡然冒出一缕黑色烟气。

    烟气漆黑如墨,凭空一转,变作一片莲瓣。

    火线刺在莲瓣之上。

    嗡地一声!

    莲瓣迸发成无数烟尘,而火线几乎断裂。

    法术的碰撞,刹那之间,便要席卷开来。

    清原面色一变,将古镜往前一抛。

    镜光洒落。

    溢散的法力残流,尽数被古镜收取。

    清原有所收敛,而这些变化,常人肉眼难见,根本不知他们的性命,只在刹那间,便在生死之前,游走了一遍。

    “逃了?”

    清原目光凝重。

    他之所以凝重,不是因为那沙弥,而是沙弥适才用以逃命的手段。

    适才的莲瓣……竟是黑莲的一瓣?

    当年这沙弥偷袭清原之后,被清原追杀,便曾使出一片花瓣,护住了性命。

    当时不知黑莲之事,还未多想,后来也并未放在心上,几乎逐渐淡忘。

    但如今想来,这便是黑莲?(未完待续。)

章五六三 莲瓣,文士,剑气

    “黑莲?”

    清原神色凝重,暗道:“怎么会这样?”

    魔域之中的大魔,本体便是黑莲,但他已经伏诛……此后,但凡入魔的修行中人,都尽数被守正道门弟子扫杀干净了。

    莫非这是残留的入魔之人?

    “但是花瓣又是怎么回事?”

    清原暗道:“入魔之人不过只是染了魔气,如何会有莲瓣护身?而且……这沙弥在当年便有了莲瓣……”

    “莫非黑莲不止一朵?是如青莲乃至于紫莲一样,可以栽种繁衍?”

    “不,黑莲别有不同,该是独一无二的!”

    “那这沙弥如何会有莲花的花瓣?”

    “黑莲乃是魔祖本体,这沙弥就算是入魔,也只是染了魔气,堕入歧途,怎么会有莲花的一部分?”

    清原入过魔域,斗过魔祖,自然知道,这沙弥的莲瓣,确是黑莲无疑。

    若是魔祖死后,沙弥才得莲花,其中倒还有许多种解释。

    然而,此前魔祖在世时,这沙弥便有了莲瓣。

    以魔祖的通天本领,除却仙家之外不可敌,如何会不知晓?

    而他若是知晓,却任由莲瓣在外……那么这其中,便显得极为扑朔迷离了。

    “当年我与魔祖争斗之后,败于他手,乃是正一及时赶到,斩杀魔祖?”

    清原暗道:“当时魔祖受了清风仙宝所伤,虚弱至极,连我都能与他斗个难分难解,既然正一这位人仙到来,那么魔祖多半是难以幸免。”

    “按道理说,正一这位出身守正道门的人仙,也不该犯下什么粗陋的错误才是……但是,黑莲在世,魔祖是否也还在?”

    ……

    对于那尊创立魔域的大魔,清原至今极为忌惮。

    这位魔祖,心有恶念,企图毁坏人世大局,搅乱万古。而在这个关口,仙家不能下界,以这大魔胜过了半仙的本领,便是更为凶厉了。

    如若魔祖还在,那么今后的天地,又会有何等变化?

    谁也不清楚!

    因为魔祖在世,便是变数。

    “想来就是有了变故,祖师等人,也必有应对之策,例如此次清风下界,便是如此。”

    清原暗道:“这便不该我来操心了……只是这个沙弥,身具黑莲莲瓣,又对我恨意深沉,便有些麻烦。”

    若是其他人,清原倒也不会在意。

    他自身道行进益之快,世所罕见,但凡与他有怨的,只要此时不如于他,日后也必然不如于他,将来差距,只会更大。

    但这沙弥既然是牵扯上了魔祖,便难以用常理推论。

    “他身有异处,痕迹难寻,追杀不易。”

    清原徐徐行走,心神流转,“不过,应该就在景秀县之内,除非他也有缩地成寸之类的法门,已然然离开。否则,只要现在花些功夫下去,或许能够在他逃离之前,寻到踪迹。”

    ……

    云海楼中。

    清原阴神与本体肉身,几乎相同无异,原本阴冷的气息也染上了阳和之风。

    阳神将成。

    他将几近于阳神的阴神,放出体外,游走八方。

    青天白日之中,原本阴神不能现世,否则会受损害,重则烟消云散。但他如今与阳神无异,白日运转,也非难事。

    刹那间,景秀县风吹草动,尽在掌控之中。

    无论生灵死物,俱都逃不过清原探知。

    然而,并无那沙弥的痕迹。

    “就这么点儿时候,便逃出景秀县之外了?”

    清原略感讶异,但也未有迟疑,继续将阴神探查范围扩大,直至探出景秀县之外。

    路上的行人、野外的灰兔、土地下的泥鳅、树枝上的青虫、岩石下的蚂蚁等等一切,尽数在他感知之中。

    就算是路上行人男女,其衣物内外的各种装饰以及携带物事,都未有逃过清原的感知。

    “嗯?”

    沙弥还未有半点感应,反倒是偏南方向,景秀县之外的道路上,有着许多人。

    当头的是何沪,身边有着景秀县的衙役。

    而前面迎来一行人,人数约莫过百,均是精兵良将,比之于当初苍河升隆客栈外,围杀木子的那一批禁卫军,更为出色。

    比之于当年景秀县大河边上,何沪请来围杀清原的那些兵将,似乎也要更为凶悍两分。

    这些都是经过沙场血战的精兵。

    马车之内,有一人,正翻阅书籍。

    这人约四十多岁,将近半百,然而脸庞依然白净,看他衣着打扮,高冠白衫,充满书卷气,像是文士之流。

    这便是何沪去迎的大人物?

    只见何沪一向冰冷肃然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恭迎上前,道:“文先生,下官何沪,恭候多时。”

    当头将领把手一抬,上百兵将立时停下,可见训练有素。

    马车的车帘,被一只手掀开,那位文先生走出车厢,在旁边军士的帮扶下,下了马车,看向不远处的何沪,笑道:“何大人客气,文某对于您景秀县这位清正廉明的父母官,早有仰慕,未想今日前来,还未往府上拜见,却让大人道上久侯,真是罪过。”

    他缓缓朝着何沪走去,脸上也有发自内心的喜悦,像是知己相逢。

    ……

    两人在前方见礼,相叙,把手言欢。

    清原静静观看,心中有着几分讶异。

    实际上,他与何沪的交集,只在何清这里。除何清外,两人之间,实际上没有太多接触。但清原知道,以这位何沪大人性情,一向是冷漠无情,刚正不阿,哪怕面对上官,想必也是不卑不亢,只在礼数做足,但却未必热情。

    但如今何沪脸上的笑意,却是真真切切,并无虚假。

    这是发自于内心的尊敬,无关乎官职高低。

    “这位文先生是谁?让何沪这等古板严苛之人,都显得如此尊敬?”

    清原不禁运起法力在眼,细细观看,忽觉这位文先生,气息氤氲。

    这不是道行带来的深浅。

    而是气运的牵扯?

    清原略微沉吟,旋即尝试溢出一缕杀机。

    然而下一刻,修为几近真人的清原,心中便是一滞。

    “此人位高权重,牵扯极深,便是真人想要杀他,也是极为忌惮?”

    清原愈发骇异,也更是好奇此人的身份。

    然而就在这时,另外一边方向,忽然发生变故。

    有一道锋锐凌厉的剑气,切断感应。

    清原面色微变,及时将阴神收回,却也险些被剑气所伤。

    有一道冰冷森寒的声音,喝道:“哪位真人如此无礼,胆敢窥探于我?莫不是要试本座的剑?”

    随着声音,有一道剑气,伴随而来。

    剑气森然,青中泛白,倏忽而至。

    清原眉宇一挑,来不及说话,只好应对面前场面。只见他把手一挥,白玉尺之上,迸出一道雷光。

    轰然炸响!

    雷光赤红,暗中带青。

    雷中蕴藏剑意。

    嘭地一声!

    剑气与雷光交锋,消散成空。(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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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仙介绍:
天地初定,大道无序。 今有众仙共立封神榜,定天地秩序,立九霄天庭,幽冥地府,封诸天神灵。 紫霄门下道童清原,身作福薄命薄无仙根者,然而一心修道,遂而下界。封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封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封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