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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岭闲人     宦海风云记txt下载     宦海风云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06今天是生日

    几天以后,青岭山中部的山道,坐在大白马的常宁,眯着眼睛懒洋洋的瞧着前方的羊肠小道,再过半个月,县城到水洋乡的公路通车后,就要和这条从小就开始践踏的小道说再见了。

    听说那天的县委常委会议,整整开了一天加半宵,常宁没仔细的打听,虽然会议的结果,因为要报地委组织部备案确认,而暂时的没有公开,但这年头,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快过火箭天,敏感的人事问题怎能保得住密,会议结果早已传遍了青阳县的每一个角落,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洪涛在电话里说,所向披糜,横扫千军如卷席,邱夏风说的更简洁,一次划时代意义的会议。

    天乌云密布,太阳暂时消失,正是盛夏时节赶路的好时光,天气爽,心情好,常宁的脸便漾溢着更多的惬意。

    大白马后面驭着的行李是邱玉宝的,基层年轻干部去地区党校学习的名额,每个乡只有一个,常宁思忖再三,最后决定还是让邱玉宝去,这次选拨的人参加党校的短期学习班以后,都会顺利的列入县委组织部的后备干部名单,是仕途飞跃的一个重要门槛,邱部长嘴不说,常宁也是心里有数,何况邱玉宝这家伙在水洋期间表现不错,前段时间能独挡一面,主管西北片的几个村,颇有些行政能力和乃父之风,这也算是对他的奖励。

    邱玉宝牵着缰绳,在大白马的前面无精打彩的走着,大黑马快要当妈妈了,常宁郑重其事下了死命令,这段时间谁也不能接近,邱玉宝便只有走路的份。

    “玉宝,我说你小子啥意思,本领导骑马,你小子走路,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嘛,看你那霜打蔫的怂样,莫非你对本领导心怀不满?”

    “老大,我敢对你不尊敬吗?我,我不是不想离开你和水洋乡么。”邱玉宝勉强的笑着,他一直叫常宁为老大,全乡的人只有他这样叫,常宁也从没纠正过他。

    “呸,又不是生离和死别,瞧你那点出息,跟个娘们似的,”常宁笑骂着,摸出两根香烟,扔一支给邱玉宝,自己叼了一根,点火悠悠的吸了几口,“你小子那点心思,本领导还能不知道吗?你驻在西北片,晚却瞅空就往西片跑,罗部长家的门槛,怕早被你小子给踏破了,还有他家那破院墙,一定被你不辞辛劳的噌矮了不少。”

    “嘿嘿,老大你真是神人,你,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常宁叼着香烟乐呵着,“别以为本领导从不下村视察,好象什么也不知道,就你们这帮土崽子的一举一动,哪一个哪一点不在我的掌握之中,呵呵,老罗家的大丫头长得是挺勾人,想不到哇,大铁塔整出个大美人儿来,他娘的,你小子挺有眼光,出手贼快,竟敢捷足先登,本领导就在马恭喜你了,但我警告你一句啊,你要是来个始乱终弃,哼,不但朋没得做,我还会割了你下面那玩艺儿喂狗吃。”

    “小的谨记老大的教诲,”邱玉宝举起右手表了个态,回头笑道,“嘿嘿,老大啊,我和君青小冬三个人跟着你,也有一段时间了,咋样,我没让你失望?”

    “呵呵,马马虎虎,马马虎虎,”常宁得意的晃着脑袋乐道,“性格决定命运啊,你们三个家伙的工作表现,和你们追姑娘的成绩是惊人的相似,王君青永远是被动型的,但他朴实肯干,知足常乐,没有大成就,但也会有很好的结局,黄小冬呢,他永远是飘着的,让人没有安全感,看着他整天风风火火忙忙碌碌的,可到了关键时刻就拉稀,顶不去呗,他就那个德性,工作和恋爱都一样,我敢打赌,这家伙将来想娶个姑娘做老婆,最终还得我们做朋的帮忙。”

    “嗯嗯,还真是那么回事啊,”邱玉宝想了想问道:“老大,我始终有一事不明,乡里二十多号人,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人为什么都对你又敬又怕,只见你骂我们,可从没见你训他们呀?”

    “呵呵,这就叫领导的权威和艺术,他们是我亲自从下面提拨起来的,敢和你们一样跟我称兄道弟么,在我面前,他们永远只能夹着尾巴,玉宝啊,你家老头子为什么一定要把你扔到水洋来?除了跟着我还算比较靠谱以外,主要还是这基层锻炼人,你看看面的领导,凡是一把手,很多都是从基层慢慢爬去的,机关里的人,没有思想,没有胆魄,没有主动性,没有独挡一面的工作能力,而基层的一把手呢,那得是个人精中的人精才压得住阵,对老百姓要好,才能叫xx党的干部嘛,看一个人将来在仕途有没有发展,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去乡镇当个一把手试试,我总结了四句话,你可得记住了,将来必定有用,对下面的村干部要哄得住,对手下的人要唬得住,对班子里的人要震得住,对面的领导要挺得住,”

    邱玉宝一边点头,一边“嘿嘿”的坏笑。

    常宁乐道:“笑得如此邪门,非奸即盗,玉宝,还不快快给我从实的招来。”

    “老大,你的话简直比真理还要真理,你一说,我就想起我家老头子的话了,嘿嘿,每次回家,他都不厌其烦的问我工作的情况,时不时的冒出他的的那句新口头禅,小常对这个问题怎么看?嘿嘿,就象我个人的事,老头发现后,别的啥也不说,就问了一句,小常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常宁兴趣盎然的问:“哦,那你小子是怎么说的呢?”

    学着常宁的口气,邱玉宝说道:“他娘的,水洋乡又少了一个好姑娘。”

    “呵呵,本领导说过这话吗?他娘的,玉宝,你竟敢捏造领导的指示了,行,没跟我白混了这么多天,你已经是个合格的领导了,呵呵。”

    哥俩乐呵着一路进了县城,常宁望望县委大院的门,回头瞅着邱玉宝笑道:“玉宝,我让你背着铺盖回家,你不反对。”

    邱玉宝一边卸着行李,一边应道:“老大,我知道你的用意。”

    “嗯,我要消灭你身最后的一丝资产阶级作风,”常宁得意的笑起来,“呵呵,再见再见,你拿不到那个破党校的破毕业证,咱俩就没有再见哟。”

    邱玉宝摸出一个打火机,扔给常宁后喊道:“老大,别忘了今天是六月六日,办完事早点回家,祝你生日快乐啊。”

    常宁举着打火机,冲邱玉宝晃了晃,策马来到县委大院门口,又被传达室的老头挡住了,“常记,常记,对不起,县委领导有新指示,禁止骑马进县委大院了。”

    接过老头的《门卫手册》翻了一会,常宁扔回给看门老头,瞪着双眼生气道:“老师傅,你这最后一条关于禁止骑马进县委大院的规定,是手写后加的,盖的是县委办的公章,这不合规定么,县委大院的大门归县政府办公室和保卫科管辖,他县委办姚主任和郑付主任签字算个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不算数不算数。”

    常宁又给看门老头扔过去两根香烟,一抖马缰绳,依旧大摇大摆的骑马进了大门。

    今天的县委大院有点过于安静了,跟这天气相仿,气氛有些压抑,常宁糸好马,直接向王玉文的办公室走去,不知道臭娘们的腿好利索了没有,那天派人用担架送回县城里以后,他一直没主动关心过,按照常理,到了县里,应该去探望慰问一下的,可臭娘们身还有傲气,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瞅着让人讨厌,为了少受一点鸟气,暂时还是不去为好,今天是生日,没个好心情怎么过。

    是王县长打来的电话,当然要先去见他,然后在县委的机关食堂噌一顿午饭,下午逛逛街,按照兰姐列的清单,完成购物任务后马回家,他娘的,从没为自己正儿八经的过过生日,今儿个得好好的乐呵一回了。

    照例是王玉文的秘梁诚开的门,咦,咋的啦,“梁哥,你脸色不对头么,老头训你了?”常宁凑去小声问道。

    梁诚微微的摇头,勉强的笑笑,起身伸手,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

    常宁心里一咯噔,拿着马鞭的手,轻轻的推开了王玉文办公室的门。

    满屋子的人,除了王玉文和洪涛,都是陌生而严肃的面孔。

    常宁一楞,脸色骤地变了,手中的马鞭叭的一声,掉到了地……

0107该来的来了

    有了坚强的人生,才能以灿烂的微笑,去迎接突如其来的厄运。

    这是常宁生日过后的等三天。

    对于自己眼下身处的困境,常宁当然早有思想准备,只不过命运跟他开的玩笑有些太不地道,选择生日这一天给他戴手铐,在县委大院里众目睽睽之下,狼狈不堪地被架着了警车,这一幕,让他多年以后还挥之不去耿耿于怀。

    因果循环,从他敢于冒险在私下会见那个范同山的那一刻开始,祸根就已经悄然的种下了,他知道,自从莫国强和范同山搞起了所谓的“海贸易”,他的秘密终有一天会被泄漏。

    坐在审讯室对面的,一共有四个人,他们由其中的一人作了介绍,最左边的是省公安厅政治保卫处处长刘振同,中间那个青州扎区公安处付处长穆清波,他以前似乎见过,最右边的那位相对年轻,是青州地区公安处政治保卫科科长钟子良,旁边小桌子坐的年轻人没有自报家门,应该是这场审讯的记录员当时地区一级的公安部门称处而不是局。这些人都没有穿着警服,却个个都是“会家子”,凭常宁的眼光,都能看出其中两位的身手不凡,一九八三年及其以前的年份,许多人应该知道政治保卫部门的使命,它是后来的国家安全部的祖宗之一,当常宁坐在青州公安处审讯室里的时候,正是国家安全部即将诞生的前夕。

    房间里的光线分配不均,只有常宁的身充满光明,可这种待遇让他极不舒服,身嗖嗖的直冒汗水。

    穆清波说道:“常宁,你应该见过我的,我们可以开始了。”态度平淡但还算和善。

    常宁点着头,低头瞧瞧手的手铐,苦笑着回道:“穆付处长,在你们这里,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么,不过我有两个请求,我这个人烟瘾挺大,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你们能不能给我支烟抽,顺便把我手的金手镯拿掉,反正我不会逃跑的嘛。”

    穆清波笑道:“你应该懂的,我们职责所在,用那玩艺是规定,听说你会比划几下,大青山的小半仙么,那就更有必要了。”说着扭头看了看刘振同。

    刘振同点了点头,另一边的钟子良起身过来,先打开了手铐,又递给常宁一支香烟,常宁就着伸过来的火点,吸了两口,忙不迭的伸出两根手指头,“钟科长,谢了,请再来一根。”钟子良稍微一楞,又掏出一支香烟递给了常宁。

    穆清波咳嗽一声后,开始了例行公事:“你的姓名、曾用名、民族、性别、出生年月日、籍贯、现家庭住址、家庭出身、个人成份、职业、政治面貌、家庭成员……”

    常宁相当配合的一一作了回答。

    穆清波问:“常宁,去年的十一月二十六日,你是否在水洋乡石岙村的家里,见过一个叫范同山的人?是谁带他去见你的?你知道范同山的身份吗?你们见面的时间有多长?在见面过程中都谈了些什么?”

    “是的,那天我确实在家里见过范同山,他是海门乡党委记莫国强带来的,说是要找我算命,因为莫国强说是他朋,所以我就答应了,当是莫国强带他过来以后,我让莫国强留在门外,因此,见面的整个过程,就我和范同山两个人,但一见面,我就看那个范同山来历不凡,并且基本猜出了他的来历,后来他自报家门,才知道他是海峡那边人,是台北范东屏老先生的义子,公开身份是渔船的大夫,实际是范东屏先生的管家,我们见面的时间不长,大概不超过半个小时,我见范同山不是为了算命而来,就询问他的真正来意,范同山说,范东屏老先生祖籍水洋乡石岙村范家岙自然村人,一九四九年去台前,曾遗一年幼的女儿在大陆,因思女心切,故范同山主动请缨,冒险前来大陆寻亲……”

    “你们后来还见过几次面?”

    “没有了,绝对没有,因为我当时在他临走时交待过,不会再以那种方式和他见面,但欢迎他陪着范东屏老先生,以公开的方式,回大陆寻根访亲。”

    “那么,后来你们就没有再联糸过吗?”

    “后来莫国强来找过我,因为我不想再见那个范同山,所以,范同山托他带了几句话,无非是感谢之类的,还有就是范东屏老先生的近况及对故乡的思念之情。”

    接着是刘振同发问:“常宁,你知道范东屏是什么人吗?”

    “知道,范东屏生于一九一四年,今年六十九岁,是青阳县水洋乡大地主范贵临的独子,一九三二年入京城大学读,一九三三年加入国民党,一九三六年留学德国,一九三九年加入原国民党国防部,任国民党国防部情报厅少校参谋,一九四一二年中校,一九四五年校,一九四八年任国民党整编xx师校参谋长,一九四九年逃离大陆前,是xx师少将代师长,他是台湾国民党前退役陆军将,香港范氏集团名誉董事长和实际拥有人,曾掌管台湾对大陆情报委员会十多年,现在还是那个机构的顾问。”

    “你身为一名国家公职人员,又身处海防前线,明知道范东屏的真正身份,为什么还要同他派来的人私下接触?而事后为什么又不向组织报告?”

    常宁楞了一下,“我暂时没有向组织报告,是有一定的个人原因的,关于这一点,我犯了错误,要向组织做深刻的检讨,但是,我想莫国强应该知道其中一些情况,你们可以完全通过他了解。”

    “我们是在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刚才的问题。”

    常宁微微一笑反问道:“刘处长,这两天我明白过来了,你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莫国强要么因为他自己的事情露了馅,被动的被你们抓了,然后他的交代引出了我的事情,要么是他主动的检举揭发了我,无论哪一种情况,你都能从他嘴里得到更多的东西,又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呢?”常宁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他的事坏在了莫国强的身,最大的可能是,这次白水乡和海门乡合并后的新海门乡一把手,常宁推荐的是黑老虎蔡正祥,这事现在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莫国强可能因此而生恨,遂生报复之心而抖露了他的秘密。

    穆清波说道:“常宁,我们现在是和你在谈话,你没有资格教我们做什么和怎么做,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我们,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们提出的每一个问题。”“穆付处长,我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你们骗到县委大院诱捕的,这是你们的权利,我当然没资格反抗,但是,你们得给我一个抓我的理由,否则,我宣布,拒绝回答你们提出的后续问题。”常宁打定了主意,横下一条心,把该死的莫国强拉到光天化日的台面来。

    穆清波说道:“你私下同海峡对面的人接触,动机不明,危及到大青山海防基地的安全,这就是我们抓你的理由。”

    “好,现在你们抓住我了,给我手铐和单间的待遇,明摆着已经定性为敌我矛盾,这说明你们已经有了充分的证据,我还能说什么,要判要杀,你们定。”

    “放肆。”

    一声断喝,冲过来的是钟子良,盛怒之下,挥起右手向常宁嘴叼着的香烟扇来。

    常宁装得恰到好处,在钟子良的手掌堪堪将至之时,一脸惊恐的转过头去,钟子良的右掌并没有落空,正好拍在了他的后脑勺……

    接着,碰的一声,常宁的身体连同坐着的木椅,沉重的跌倒在水泥地板。

0108案情汇报会

    和地委记朱永军的办公室相邻的,是一个专供常委们开会用的小型会议室,今天到会的除了朱永军,还有付记李东方和郑世诚,事关海防前线的安全,还没赴省军区任的军分区司令单云飞也与会,刘为明刚从青阳县回来,朱永军考虑再三,把他也叫了过来。

    前来向领导汇报案情的,是省公安厅政治保卫处处长刘振同,和青州地区公安处负责政治保卫工作的付处长穆清波。

    朱永军向站在门口的秘丁国明低声吩咐了几句,丁国明先为与会者各了一杯茶,然后带会议室的边门离开。

    政治保卫工作,也就是国家安全的保卫工作,是公安部门的一项特殊工作,无论是人事和业务,以朱永军为首的一干人,平时很少过问,某种意义说,也无权过问,说是汇报,其实是通报,穆清波就是省厅直派下来的,除了干部大会,平日里甚少抛头露面,其领导的青州公安处政治保卫科所肩负的使命,是直接对省厅的政治保卫处负责。

    朱永军先互相介绍了与会者的身份,然后客气的问刘振同,“刘处长,可以开始了吗?”

    刘振同点头表示认可后,大家的目光便集中到穆清波的身。

    “各位领导,我现在简要汇报一下案情的侦查经过。”

    “一个月前,我青州公安处政治保卫科,接到青阳县海门乡干部群众举报,反映一艘台湾渔船的大付范同山,在海门避风港活动频繁,行踪诡密,我方侦察员立即对其进行布控,并严密监视其在大陆期间的一举一动,同时利用一切办法对其背景进行调查,现已查明,范同山原名黄国宾,原籍京城,十年动乱期间偷渡香港,后被台北的范东屏收为义子,并一直担任范东屏的管家,从去年八月开始,突然改名换姓,担任了一艘台湾渔船的大付,范东屏,原籍青阳县水洋乡石岙村人,现任台湾对大陆情报委员会顾问,关于范东屏的详细情况,我这里有一份刘处长带来的材料,先请各位领导传阅一下……”

    “就在十天前,也就是六月三日,青阳县海门乡党委记莫国强同志,向我们送来了范同山托他带给水洋乡党委记兼乡长常宁的信,从而让我们确定了,范同山受范东屏之托,多次冒险的大陆之行,其目标就是联络常宁,这是范东屏写给常宁的信件原文……”

    “这个情况,引起了省公安厅政治保卫处的高度警惕和重视,在刘处长的统一部署和指挥下,我们终于查明了这个常宁和范东屏的真正关糸,范东屏是青阳县水洋乡大地主范贵临唯一的后代,他和常宁现在的外公常德明,既是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又是交往多年的好朋,常德明以算命相面为生,混迹江湖,交际广泛,范东屏在国民党军队里服役期间,曾经结过一次婚,其妻于一九四四年生下一女后因病而亡,范东屏一直将交给其父范贵临扶养,一九四九年十月底,范东屏率残部苍皇逃窜路过青阳县时,把幼小的女儿托付给了常德明,这个女孩名叫范秀娟,也就是常宁的亲生母亲常秀娟。”

    “根据莫国强提供的情况,我们掌握了常宁和范同山秘密来往的证据,鉴于范东屏的身份地位,和大青山地区的重要战略地位,及常宁本人比较敏感的身份,我们请示了有关领导和省公安厅,在青阳县委县政府的帮助下,于六月六月秘密拘留了常宁。”

    “可是这个常宁顽固之极,始终不承认自己母亲的真实身份,和自己背着组织,私自和范同山来往的事实,以各种办法对抗我们的审讯,至今没有交待一点材料,刘处长和我商量后决定,在近期内将常宁押往省城继续审讯,同时,请求地委敦促青阳县委采取组织措施,打消他的侥幸心理,瓦解他残存的心理防线……”

    穆清波介绍完毕,坐回到刘季同身边。

    刘为明瞪着小眼恼怒的说道:“两位处长,不用青州地委敦促,你们的行动已经逼着青阳县委采取措施了,这么秘密的调查工作,现在已经传遍了青阳的大街小巷,范东屏当年撤离大陆前夕,曾纵容部下放火焚烧了范家岙和王家里两个自然村,现在这两个自然村的幸存者和后人,已经捣毁了常宁在石岙村的家,其家人也受到多次的人身攻击,青阳县委已经于昨天作出决定,撤销常宁党内外一切职务,以你们两位处长的意见,青州地委包括青阳县委,还需要采取其他什么措施呢?”

    刘季同微笑着解释道:“刘付专员,我们政治保卫战线,始终都在党的领导下进行,这也是我们今天向各位领导汇报本案的原因。”

    单云飞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严肃地说道:“两位处长,本人有几个疑问想请教一下,这个叫莫国强的人,明明知道带范同山去见常宁,既违反纪律又触及法律,他为什么还敢那样做?后来他知道常宁的真实身份后,为什么不及时向组织或你你们报告?范东屏写给常宁的信,内容确有邀请常宁一聚之意,也可以象你们那样理解为策反之意,可既然被莫国强截留了,那就说明常宁并没有看到这封信,则何来的常宁有外逃之意呢?常宁虽然身兼大青山要塞区军民共建海防指挥部付指挥,但那是一个虚职,按规定他根本接触不到军方文件和军事机密,其本人也从未到过三零六等核心敏感单位,我不知道你们材料所说的,常宁身负大量机密的说法从何而来?特别是你们最后那个所谓的结论,常宁有外逃的动机和企图,简直是荒唐之极,狗屁不通。”

    最后那几个骂人的词,说得刘季同和穆清波脸红一阵白一阵,尴尬不已。

    郑世诚笑着说道:“单司令你也不要有太大的火气嘛,组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刘处长和穆付处长他们,也有他们的特殊职责,我看我们现在主要的焦点,是如何让那个常宁自己开口说话,只要他能向组织坦诚交代,我们不就可以搞清楚,他有没有不良动机和企图了嘛。”

    单云飞在桌重重的擂了一拳,瞪着郑世诚骂道:“郑世诚,你他妈的没安好心,那个莫国强现在是你的狗腿子,这个事情现在明摆着,事前事后都有你郑家人在其中捣鬼的影子,别人怕你郑家,我单云飞可没放在眼里,哼,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我要是查到了你们郑家捣鬼的证据,立马带人铲平你们郑家。”

    郑世诚心中一凛,拿眼睛望着朱永军。

    朱永军右手一举,制止了单云飞和郑世诚之间的争吵,望着刘季同问道:“刘处长,常宁的情绪怎么样?”

    刘振同道:“朱记请放心,我们是严格遵守办案纪律的,这个常宁么,情绪不是一般的稳定,而是非常的稳定,其心理素质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他应该对他的所作所为,事先就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特别是,他始终不开口承认,范东屏是他的亲外公。”

    一直没开口的李东方,微笑着说道:“刘处长,这一点我就可以替你解释,一个乡政府的领导人,突然变成这个乡老百姓的仇人,思想肯定难以转过弯来。”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少顷,丁国明轻轻的推开门,“朱记,您的电话。”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对方请您马……”

    朱永军立即站起来,向在座的点头示意后,来到门口,丁国明低声的补充了一句:

    “是那部,那部红色的电话机。”

0109京城来电话

    丁国明的话说得很轻,几乎是让朱永军堪堪听见,但足以让他心头一震,这种本能判断他是有的,常宁的事,果然惊动了面的人,能动用代表着权力和权威的红色电话机,就是人非凡人,事无小事了,难道单云飞这么干脆,竟把事情捅到杨疯子那里去了?

    朱永军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待丁国明出去关门后,他才拿起搁在办公桌的红色话筒。

    他才一声轻轻的喘息,电话里就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熟悉而亲切。

    朱永军松了一口气,恭敬的说道:“爸,是您啊,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朱永军出身京城红色家庭,父亲朱先华,今年七十七岁,党内能称得革命家的老人,共和国元勋之一,其顶峰时期曾短暂的进入过政治局,建国初期的封疆大吏,官至中央中央统战部部长,现在处于半离休状态,担任着中顾委委员,和全国政协付主任,朱永军是他六个孩子中的唯一的儿子,寄托了朱家二代太多的承载。

    “小军,我没事,家里一切都好,”朱先华平和的说着,却很快直奔主题,“倒是你那里怎么回事?闹了什么事,都弄到京城里来了。”

    朱永军心里一紧,当下不敢怠慢,把常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朱先华轻哼了一声,“今天午,我们这些老头子开学习会,宁老亲自主持,那个杨疯子进门就骂骂咧咧的,打门撞壁,指桑骂槐,明摆着是冲我来的,说什么现在的猪朱真有出息,能耐大得都欺负起人来了,我气不过回了一句,没想到他更加变本加厉,整个学习会成了杨疯子的独脚戏。”

    朱永军沉吟着不敢开口,心里只有苦笑,在党内,父亲和杨疯子杨北国的矛盾是众所周知的,两个人一个在军队,一个在地方,一个尚武,一个崇文,红军时期合作共事过半年,一个是师长,一个是师政委,由战争年代到和平时期,误会多多,积怨甚深,见了面也不说话,住着只隔一条街,却老死不相往来,父亲的资历和地位略低于杨疯子,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从来都是忍辱负重,息事宁人。

    “小军,你是知道的,爸不是怕杨疯子,为了党内和同志之间的团结,我从来都是忍受这个态度,哪怕自己吃亏,也不会反击杨疯子的无理取闹,可是,学习会结束以后,宁老的话引起了我的警觉,由于历史的原因,我和宁老来往很少,私交几乎没有,他虽然是杨疯子的老级,可在我和杨疯子之间,他倒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们有冲突时,他一碗水端得挺平的,可今天散会大家往外走时,他故意的拉下几步,待我走近时,握着我的手笑着说,老朱啊,恭喜了,朱家后继有人么,你家小子在之江干得不错,小事也能办成大事,很有前途嘛。”

    小事也能办成大事?朱永军握着电话呆了小半晌,怎么连宁老都惊动了,凭常宁和单云飞的关糸,牵动杨疯子出面是肯定的,可要说连宁老都出来说话,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爸,我也是刚听了案情汇报,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正在商讨事情的对策。”

    “小军,你和爸一样,身也有墨守成规的毛病,政治敏感性不够啊,做领导的,特别是象你这样主政一方的一把手,可以不用亲自做事,甚至可以不用管事,但绝对不能不去想事,什么是大局,什么是全局,别以为一个小小的乡党委记就微不足道,一发能牵千钧,蚁穴可致堤溃,中外几千年的历史,并不都是由所谓的大人物写就的,人人物大背景,小人物大智慧,由一个小人物的看似偶然的小事情,所引发的大动荡还少吗?”

    自从离开京城外放以后,父亲就很少向朱永军唠叨了,因为父亲是个看得开的人,从不愿把个人的观点强加于别人,应该说,朱永军的成长,主要靠他自己的努力拚搏,父亲的影响很少很小。

    “……你们现在把这个事情搞得半生不熟,真可谓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继续办下去,恐怕也难以找出人家泄密通敌的证据,因为明显是那个郑家,为了个人目的有意推动的嘛,我人在京城,虽已老迈,可耳朵眼睛还很灵光,那个叫常宁的小子,向组织掩瞒自己的行为,顶多是犯了纪律,但其行为亦属人之常情,在现在人们旧的思想观念支配下,不愿有范东屏这么一个可怕的海外关糸,难道不值得大家理解同情吗?”

    朱永军说道:“爸,您说得对,其实,其实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哼,这么想的?你最大的毛病,往往就是这么想的,可行动偏偏是不这么做的,一把手的权威哪去了,一把手的杀伐果断的勇气你有没有?你还要不要掌控青州的大局全局,你的中庸之道和以柔克刚,得到了郑家的理解和支持了吗?……那个范东屏在港澳台和东南亚一带,有很深的人脉和很大的影响,你们要是真的就这样抓了他的亲外孙,你想想会是场多大的**,真要是那样,今天通过这个红色电话,第一个找你的,就不是我了,小军啊,宁老对我说那番话的时候,是面带微笑,是在夸你,可我当时却听得满身直冒冷汗,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爸,您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您,您不用太担心。”朱永军应着,却明显感到自己的后背,也正在往外直冒冷汗。

    “嗯,小军,现在两岸的关糸正在走向缓和,高层乐见两岸人员的频繁往来,敌对的情绪不断消散,你们青州在不久以后,很可能要取消作为海防前线的国防战略地位,下一步要过渡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轨道来,你们那里的台胞很多,无论从统战角度来说,或是从经济建设方面去考虑,你们那国都大有文章可做,思想的解放,就显得尤为的重要,范东屏囿于自己的身份,私下派个人乘船过海,来大陆寻找亲人碍着你们什么了,你们即使暂时不能大张旗鼓的欢迎,也完全可以采取开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嘛,怕什么,怕就别打开国门搞改革开放嘛,想象一下,他范东屏要是陪着小蒋坐船过来,你们该是什么态度,恐怕连老首长都要亲自出门迎接他的老同学……”

    “小军,我不说了,你马下令放人,先不要去想为什么,也别管下面的人问为什么,你一直藏起的自己一把手的霸气,现在该是表现的时候了,打个时间差,不要让你们之江省委那个陈铜匠来催你了……”

    放了电话,朱永军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有一丝丝的苦笑,是老父亲的一番教诲,歼灭了他思想最后的犹豫,自己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毛病,看来真得改改了。

    不过,这个精怪鬼灵的小半仙,以后是得认真的关注了,常宁,常思宁……难道……

0110前因酿后果

    前来迎接常宁的,是已经变成了铁哥们的洪涛,还是亲自驾车来的,当然,单云飞也在,今天也是他赴省军区正式任的日子,顺便和常宁来道个别。

    朱永军的办事效率超高,不等省委领导过问,就断然采取了措施,把常宁被拘事件的影响降到了最低程度,尽管郑世诚反对,并建议召开地委常委会全体会议决定,但朱永军第一次使用了作为一把手的最终否决权,整个事件终于尘埃落定。

    常宁靠在吉普车的车头,接过洪涛递来的香烟,点火一个劲的猛吸起来,“他娘的,这帮狗娘养的,一点也不讲人道,十多天就抽了两根烟,憋死老子了。”

    “呵呵,谁让你装伤装病死不开口呢,你要是积极坦白,也不致于没烟抽,”洪涛笑着打趣道,“哟,我得仔细瞧瞧,小常,我怎么觉得你又变胖了呢,嗯,皮肤也白了,比以前更英俊喽。”

    常宁狠狠的啐了一口,“呸,笑话我是不,老子参加工作两年,连学习班加一块,都被关三回了,真他娘的晦气啊,以后我有权了,一定让你老洪也进去体验体验那种滋味。”

    单云飞从另一辆吉普车走过来说道,“小常,你跟洪涛回去,我也得出发了,你们以后到了省城,一定得来找我喝酒。”

    “嘿嘿,一定一定,知道你不服输,咱给你反本的机会,”常宁坏坏的一笑,凑近几步道,“单司令,干么走得那么急,你可说了来水洋参加通车典礼的,怎么着也得去露个面。”

    “军人么,身不由己啊,”单云飞拍拍常宁的肩膀,笑着说道,“新任军分区马太行司令会去出席的,他也是当年我一个连的战,你有事就找他,和找我一样的,不过,老马没有酒量,你可不能往死里灌他哟。”

    和常宁洪涛两人握手道别后,单云飞坐吉普车绝尘而去。

    洪涛也驾着吉普车,驶离了地区公安处看守所。

    “小常,你的估计是对的,一切都是莫国强搞的鬼。”洪涛大声的说道。

    常宁心中万分的感慨,当初认为最有可能成为至交的朋,却正是从背后捅刀的那个人,这官场所谓的朋,和社会的朋真是大不相同,以后有机会得仔细琢磨一番了,“老洪,我在里面这几天,仔细的想过了,我不会怪他的,在这次海门乡和白水乡合并后一把手的确定,毕竟是我越俎代疱推荐了蔡正祥,而没有推荐他,是我扼杀了他仕途一次很好的机会,他要报复我,至少我心里对他没有一点恨意。”

    “小常啊,你说的,只是莫国强下决心和你分道扬镖的导火线而已,其实他早就有所图谋,把自己变成了炸药包。”洪涛手握方向盘,一边目视前方一边说道,“当然,莫国强如果没有郭江滨的狼狈为奸和竭力推动,凭他自己一个人,是很难走出这一步的,他们两个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一直处心积虑,各自从方天正那里分裂出来以后,竭力的寻找着翻身的机会,以前他俩不是帮过我们吗,在刘为明记调以后,他们肯定认为自己没有得到该得的利益,所以这段时间就瞄了青州的郑家,据我所知,郭江滨和莫国强两人双管齐下,一个在常委会支持高飞,一个暗中和郑志伟打得火热,真是不叫的狗最会咬人,也咬得最重,很可惜啊,我们都以为他们至少是中立的力量,没能早点看穿这两个家伙,你还差点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

    常宁笑道:“他娘的,良鸟择木而栖,他最终选择投奔青州郑家,为自己找个真正管用的靠山,也是很正常的事么,可有必要置我于死地吗?难道一定要用别人的鲜血来染红自己的帽子吗?”

    “哈哈,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呀,这叫晋见礼,也叫通行证,象他们这种投机分子,三姓家奴,有奶便是娘的家伙,郑家能轻易接纳吗?你是郑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搞掉你,才能表明了他们的忠心呗。”

    “呵呵,有道理有道理,老洪,俩混蛋达到目的了吗?”

    “这么说,你没输,可他们赢了。”

    “哦?这生意怎么做的呀,不符合客观规律么,要么两败俱伤,要么一输一赢,要么就是合作共赢,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洪涛道:“可不,郭江滨现在升一个台阶,县委付记兼宣传部长,莫国强跟着水涨船高,新海门乡党委记虽然没当,可人家现在更牛,宣传部常务付部长,一下子成为地委组织部的后备干部,因为我们无法找到他指挥参与走私的真凭实据,因为他把自己和范同山的接触说成是将计就计诱敌深入,他妈的,总之,他把自己整得干干净净,连根头发丝也不暴露给你啊。”

    常宁啧啧称奇,“太不可思议了,好一个莫国强,深藏不露,一鸣惊人啊,不过,老洪,这些职位可都是地委管辖范围内的,难道朱记他们都瞎了眼啦?”

    “事情总是由必然和偶然共同组成的,有时候运气很重要啊,郑家虽然在地委占不了绝对多数,但人家省里面有人帮忙嘛,再加现在正在进行干部选拨制度的试点改革,省委组织部就有过这么一个文件,确定每个县增加付记一名,县级常委班子及党内部门付职干部的选拨,要强调民主推荐的程序,好么,在前不久,我们联合高飞他们,在全县四十一个乡镇一二把手的争夺战大获全胜,一败涂地的方天正,这次也跟着如法制,公开的支持曾经的敌人,这么一来,常委会,方天正三票,郭江滨一票,再加高飞和苏永刚,他们变成了多数,这边王玉文和丁颖投了弃权票,他妈的,,结果我和老邱老孙三个,被打得溃不成军,现在县委三部一室一校,除了组织部的付部长是胡子茂以外,县委办公室、宣传部、统战部和党校的付职,全被他们瓜分,全县的大形势,是我们掌握着基层,他们控制着机关,只有县政府下属的各个局委办,还处在胜负不明的状态中啊。”

    常宁听得咧嘴直乐,“呵呵,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老洪,原来你们这些常委,平时装得道貌岸然人模狗样的,一旦为了利益,根本就变成疯狗了么。”

    “没错,今天看着是朋,说不定明天睁开眼就变成了敌人,这就是政治啊,小常,等你成了常委,有资格有机会和别人争夺利益的时候,你不得不奋勇而,因为你个人可以有所牺牲,但你的兄弟你的手下呢,到那时,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没得选择,你也会变成疯狗的,而且是战无不胜的疯狗,哈哈。”

    “我?我还得为自己的铁饭碗发愁呢,”常宁自嘲地笑着,为洪涛和自己嘴的香烟点了火,“老洪,我这个贫苦出身的革命干部,一夜之间从堂堂正正的xx党,变成了国民党的土崽子,他娘的,水洋乡那帮土崽子还不闹翻天了啊。”

    “呵呵,那倒不至于,刘为明记亲自来定了调子,又和我一起,在你们水洋乡的党员干部大会亮了相,牛鬼蛇神们还不敢轻举妄动。”

    常宁苦笑起来:“我还不够惨啊,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要是再关几天,恐怕就是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永世不得翻身喽。”

    “呵,这你就放心,有刘为明记的撑腰,王玉文这个老实人总算火了一把,那天破天荒的在常委会拍了桌子,和方天正狠狠的干了一架,你的问题才暂时搁下,现在么,是姜希代理党委记,罗铁贵代理乡长,水洋乡的大权还没有旁落他人之手。”

    常宁靠在吉普车的付驾座,伸个懒腰长舒一口气,“他娘的,无官一身轻,老子要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假期。”

    洪涛说道:“影响总是有的,你那个姓范的外公,在离开大陆之前放的那把火,使你一下子多了好多仇人,你们常家村就有不少哦,你那个叫七叔公的老头,是常姓的带头人,他把你们全家包括你外公,统统从家谱开除,你在石岙村的家也被砸烂了,说你外公收养你母亲是引狼入室,要家法侍候,好在你母亲和外公定居在大青山里,倒也逍遥自在,至于你在乡政府隔壁的家,已经被那个势利的邮电所所长收回去了,幸亏杜秋兰母女早就在水洋街买了一个小院子,不然你小子就无家可归喽。”

    夜幕渐渐降临,吉普车在原城东区公所门前打了个弯,驶了通往水洋乡的新修公路。

    “老洪,别和人说我回来了啊,我要好好息几天。”常宁打了个哈欠,闭眼睛打起瞌睡来。

    常宁的新家离乡政府也不远,也是紧靠水洋街的石头房子,正屋临街,后院距新修的公路不过百米,一条石板小路串起了家院和公路。

    借着依稀的月光,和院子里透出的一缕电灯光,可以看到那后院的门外,正倚着一个瘦小的倩影,迎风伫立,白裙飘飘,常宁眼睛一亮,心里一热,洪涛适时的停了车,微微笑道:“落难的英雄,快下车,唯一知道你回来的人,怕是在门口等你多时了。”

    “老洪,我下车之前,需要说谢字吗?”

    “呸,朋不是用来出卖的,我老洪是个大老粗,只有这点见识值得骄傲。”

    常宁边开车门边笑问:“那,你不进去陪我喝几杯了?”

    “今晚可不行,十二点局里还有个行动,我得回去盯着点,”洪涛顿了顿,摇头坏笑道,“再说,你们小别赛新婚,这种浪漫时刻,姐姐最重要,朋就是多余的麻烦啊。”

0111无官一身轻

    今天是大青山地区公路正式通车的日子。

    杜秋兰提着篮子,从街买了菜回来,身后跟着的是县委记高飞。

    常宁便皱起了眉头,闭眼睛懒得和她打招呼,新屋的院子蛮宽敞的,可惜全是石头地,种不了树,因此这葡萄架便成了唯一的植物,正是藤盛叶茂的时候,能遮挡着太阳的照射撑起一片绿荫,靠在竹制躺椅,不失为盛夏酷热季节的好享受。

    生活就是这样,只要用心,不管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能挖掘出乐趣来,从青州回来后这三天,常宁是罕见的勤快,足不出户,身心同力,把新家里里外外整理了一遍,惹得家中的女领导除了不断的口头表扬,还在每天晚亲自“慰劳”,当常宁带着王君青和黄小冬,在所有的石墙都刷满了蜊灰水,新家院便立刻亮堂起来。

    竹椅边,是水洋人院子里常见的石桌石椅,杜秋兰把菜篮往石桌一放,正欲前提醒常宁,却被高飞制止了,常宁还是闭着眼睛,两个女人坐下,杜秋兰忍不住说道:“小常,快起来,高记亲自来叫你,你,你考虑一下么。”

    “不去不去,坚决不去,打死我也不去,”常宁的手摇得飞快,翘起一条腿晃悠着说道,“我本来就讨厌那种人山人海的场面,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刚好有理由不去,谢谢高记,谢谢组织,今天万里无云,天气睛朗,一定是个好日子,我祝通车典礼圆满成功。”

    高飞嘴角一翘,微笑着说道:“常宁,我可是朱记李专员派来的,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赶快起身移驾石岙村。”

    常宁摇着头,怪里怪气的说道:“高飞,你别说了,我这个人虽然人微言轻,可一旦做了决定,就从来没有翻悔过。”

    “唔,小常,你是不是,对我,对县委还有怨气啊,你的事,容我过后向你解释道歉行吗?现在你快点起来,和兰妹子一起,跟我去参加公路的通车典礼”

    “呵呵,谢谢朱记,谢谢李专员,”常宁乐呵着说道,“高记,今天只有两个人来,能让我走出这个院子的门,你告诉朱记李专员,他们的级别太低,请不动我小半仙,呵呵。”

    高飞问道:“哦,哪两个人?”

    “一个是远在京城的杨疯子杨北国,有他才有大青山现在的公路网,还有一个,当然是远在大青山的,咱亲爱的老娘同志,没有她老人家的手谕,咱不敢迈出这个家门,身为人子当遵母命,还望高记多多谅解。”

    高飞瞅着杜秋兰,杜秋兰噗的一笑,点着头说道:“没错,高记,昨天常宁母亲下山来了,不但收缴了他的两匹马,勒令他不许出门,还逼着他答应以后不再当干部了,喏,你没见小常的两只耳朵比以前大了好多么,那就是他老娘的杰作。”

    常宁睁开眼睛,目光放肆地在高飞身巡视,也不顾杜秋兰在场,脸坏笑着,“高记,你今天好漂亮么,嗯,和我家兰姐有得一比,嘿嘿,也蛮有自己突出优点的,我看得赏心悦目,心情格外的舒畅,谢谢高记了,兰姐,请代我送客。”

    说完,常宁闭眼睛,懒得再看高飞。

    杜秋兰拉着高飞的手,低声的说:“高飞,对不起,你快回去,别耽误了正事。”

    高飞边走边问:“兰妹子,小常说的,她老娘的话是,是真的吗?”

    “嗯,我也认识他母亲快一年了,那是一个总以微笑面对生活的母亲,昨天是我第一次见她真正的生气,拿着棍子真打呀,”杜秋兰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小常的家里人,一直都反对他走从政的道路,别看小常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的,回到家里却最听他老娘的话,所以,对不起,请你转告大家,小常谢谢他们。”

    送走高飞,杜秋兰关好院门,款款过来,默不作声的在常宁身边坐下。

    “兰姐,我老娘只限制了我,可没说不让你去呀。”常宁拿过杜秋兰的小手放在胸口,轻轻的摩挲着。

    “嗯,可我觉得,陪你比参加通车典礼重要几万倍。”

    常宁故作苦笑状,叹口气说道:“唉,我有了天使般的姐姐,我得想办法赚钱养活她啊,好好想想,干什么最省力又最赚钱呢……跑江湖卖艺?太累人,去海搞搞走私?风险太大,又没本钱又没销路,抢银行?不行不行,信用社那几个破钱,不值得拿生命去冒险……呵呵,还是干我的老本行,改革春风吹过来,小半仙重出江湖,对,就这么办,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和满肚子神机妙算,保证一年当个万元户,三年挣个十万元,争取用两个五年计划的时间,冲出亚洲,走向世界,让小半仙的名号,响彻四大洋七大洲……”

    杜秋兰嘻嘻笑着,“你别做春秋大梦了,真要有这么一天,我倒有个意,保准既能赚钱,又不累人。”

    “哦?”常宁坐起来,拿手在杜秋兰的脸摸了一把,“兰姐出招,必是高招奇招绝招,快讲快讲,小弟愿闻其详。”

    “咱们家有三间街面屋,正好可以开个小饭馆,以你常记兼小半仙的身份,请两个厨师几个小工,再拿出咱们家的独门八宝五味粥,嘻嘻,肯定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呵呵,好主意,好主意那,”常宁站起身来,搓着双手在院子里转起圈来,“呵呵,到那个时候,我,就是老板,常大老板,坐在收帐台前一边喝茶抽烟,一边醮着手指头数钱的那个人,你,杜秋兰,老板娘兼经济保管员,嘿嘿,当然,你主要的任务,还是多多生产一些小小半仙出来,为咱的家族培养革命的接班人……”

    常宁的目光,停留在杜秋兰日渐丰满的胸脯,一脸的坏笑让杜秋兰起身欲逃。

    常宁不由分说,一个饿虎扑食,抱起了杜秋兰就往屋里走。

    “小常,这,这是大白天呀……”杜秋兰偎在常宁的怀里,一边喘息一边呢喃。

    “他娘的,哪一条法律规定了,大白天不能培养革命的接班人了?”常宁边走边乐,连哄带吓,“这位女同志,咱们昨天晚的功课拉下了,今天必须得补,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也可以在这院子里办事,他们抓革命,咱们促生产,符合改革开放的伟大方向,女娲她老人家也一定拍手叫好,呵呵。”

    “别……”杜秋兰将常宁的脖子搂得更紧,声音细若蚊呢,“这位小,小同志……你那,那被老娘摧残过的小屁股,嘻嘻……还,还能阵杀敌么?”

    把杜秋兰娇小的身体扔到了床,常宁豪气干云的嚷道:“革命战士轻伤不下火线,杀得敌人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瘦削而精悍的身体拨地而起,扑向了杜秋兰火热的娇躯……

0112补办生日宴

    六月快要过去了,常宁足不出户,和杜秋兰过着悠闲的隐居生活,其实他心里知道,这种安宁的日子不会太久。

    终于,三零六基地的刘月红,带来了常宁母亲常秀娟的一封信。

    对于老娘的亲笔信,常宁是格外的重视,前几天屁股挨的打,还留有印记呢,擦擦双手一本正经的接过来,小心的拆开,只瞧了一眼,稍加思索,就咧开嘴巴笑了,这封信不是写的,而是画出来的,面没有字,只有几幅小学三年级水平的图画,是他们母子以前常玩的游戏,常秀娟说话发不出声音,识字不多,能表达自己意思的话很难“说”得出来,就常常用图画的方式和常宁交流。

    一张白纸,用铅笔画着三幅画,第一幅是一个母亲背着干柴,牵着一个跚跚学步的孩童,在山间小道慢行,第二幅是一个母亲揪着一个半大少年的耳朵,另一只手拿着扫帚在打他的屁股,第三幅是一个母亲倚在自家门口,轻挥右臂,目视着一个青年远去的背影……

    刘月红一边喝水一边微笑不语,杜秋兰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信,趴着石桌好奇的左瞅右瞧,常宁是一脸的凝重,“不对呀,老娘的脾气,咱绝对是了如指掌,怎么,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呢?”

    刘月红笑道:“格格,不愧是小半仙,瞧一眼就能闻出味道来。”

    常宁道:“刘阿姨,你就行个方便,别卖关子了好么。”

    “刘阿姨?我有那么老吗?”刘月红白了常宁一眼,和杜秋兰相视一笑,端起脸不理常宁。

    “唉,你不是那个,那个和我老娘姐妹相称么,”常宁合手作了个揖,无可奈何的说道,“再说,你一女的穿着军装,总不能叫xx军叔叔……呵呵,没办法,你们女人就一个德性,喜欢被人家喊得年轻一些,行行,乱套就乱套,咱叫你刘大姐,简称刘姐,这回行了?”

    刘月红噗的一笑,“你猜对了,有人做了你妈的工作,所以,她收回了原来的那个决定,同意你继续当公务员。”

    “我说么,嗨,”常宁一拍自己的前额笑着,马又皱起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是,可是能让咱老娘思想转弯子的人,大青山里肯定没有啊,以前倒是有陈老师,现在么……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呢?刘姐,你快告诉我,那人是谁?咱得好好的结交他,将来要是老娘再欺负咱,咱也好找个挡箭牌啊。”

    “是杨疯子杨司令,”刘月红笑着说道,“是杨司令让我把你妈请到了基地通讯室,然后他们就通了电话,然后你妈就写了这封信,叫我亲手交给你。”

    “呵呵,老杨,英雄啊,”常宁伸伸大拇指,学着京剧《智取威虎山》里,座山雕称赞杨子荣的场景,乐呵着来了一句,“我说刘姐,你索性好人做到底,透露一下咱老娘和杨司令都说了啥?”

    刘月红道:“这我可不知道,你妈在保密室接的电话,谁也听不到,再说,你妈她只听不说,除了你妈和杨司令,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先不管老娘和老杨了,哎,刘姐,多谢你了啊,”常宁朝杜秋兰眨了眨眼,“得了,咱那个当大老板的宏伟计划,又得暂时束之高阁喽。”

    刘月红又嗔了常宁一眼,挽着杜秋兰的手臂说道:“秋兰,你可知道大青山里有这么一句话吗?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半仙说谢啦,大家都说,小半仙只要说了一个谢字,就等于你白帮他忙了,因为他有健忘症啊。”

    杜秋兰微笑道:“这问题很严重,刘姐,你不妨提醒一下这个有健忘症的人。”

    “我们基地的王部队长,就对小常同志蛮有意见的,说当兵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地方一把手,拥军的行动只是挂在嘴巴,一次也没去基地慰问过,还有啊,很多官兵反映小常同志说话不算数,答应了的事转头就忘……”

    杜秋兰陪着刘月红一齐笑起来。

    “嘿嘿,咱承认,刘姐你说得千真万确,”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主要还是,你们基地那些女兵,对我有些成见……刘姐,我可不是说你啊,你是大好人,可那些丫头片子,实在是……嘿嘿,特别是那个小魔女,好象咱前世就欠她似的,不说了不说了,再说就是破坏军民关糸喽。”

    两个女人在交头接耳的嘀咕,一会笑的一会闹的,常宁坐在竹椅,嘴角露着一丝狡黠的微笑,这刘月红侧面看去,比正面还要漂亮,只是军人的脸么,黑了点,年纪也比兰姐大了些,听说她丈夫几年前因公殉职后,一直没有再婚,难怪仔细的端详,就是一付缺少男人滋润的干涩样呢。

    杜秋着对常宁说道:“小常,刘姐这几天刚好休假,我想请她在我们家住几天,你不会反对。”

    “呵呵,兰姐你都决定了,我还能反对吗,”常宁坏笑道,“反正我就一条基本原则,别把男人和男人婆往家领,至于漂亮的女性,不管天南地北国内国外,咱一律敞开大门热烈欢迎,热情接待,呵呵。”

    两个女人闻言,杜秋兰倒没啥反应,刘月红的脸却红了。

    常宁站起身来,习惯性的搓着双手,在院子里转起圈子来。

    “兰姐,我刚才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刘姐来得正好,因为我要办一件大事,咱们家里正缺人手呢。”

    两个女人望着常宁,刘月红笑着说:“小常,我可帮不了你忙呀。”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这个人么,有一点很怪,阳历六月是我的出生月份,可每到六月就出叉子,大灾小难从不间断,唉,这不,今年的六月六日又倒了大霉,所以,我想给自己冲冲晦气,给自己补办一个生日宴,时间么就定在后天,六月的最后一天,呵呵,反正我现在无官无职,又是大资产阶级的外孙,索性就痛痛快快的大办一场。”

    刘月红拍手笑道:“好呀,这个忙我能帮。”

    杜秋兰了解常宁的思维,知道他一定另有所图,“嗯,小常,你说说你的想法,我和刘姐负责帮你操办,你打算请多少人,每桌准备多少菜?……”

    常宁摇着头道:“我不打算主动的邀请别人,嘿嘿,我们水洋人有个既很好又很不好的习惯,喜欢在人家办喜事的时候不请自到,所以……”

    杜秋兰接道:“所以,你想试试,你现在还有多少朋,你原来的朋中,还有多少还是朋。”

    “知我者,兰姐也,”常宁瞧着杜秋兰和刘月红,认真的说道,“下面的人看不到,可面的人却能看到我的价值,国民党前军政要员的外孙,现在还是内地的xx党员,统战部门肯定是如获至宝喜出望外,下一步,当然就是我东山再起的时候了,以前我吃过所谓的朋的亏,因此我想乘此机会,检验一下我那些朋的成色,嗯,就算是一种小人的做法。”

    刘月红点头道:“好办法,可是,小常,你不主动邀请别人,别人不知道你要在后天补办生日宴啊。”

    “呵呵,所以,你们两个现在就要开始帮忙喽,”常宁胸有成竹的笑道,“你们两个去乡政府转一转,当着那个老不死王石的面,故意的商量给我买生日礼物的事,一定要让老不死听见啊,呵呵,老不死那人一辈子喜欢琢磨事,喜欢做一传十十传百里的那个一,我们水洋人常说,西海湾的水,老不死的嘴,他只要琢磨出来了,消息就是新闻,就不愁别人不知道喽。”

    “哦,好狡猾的小半仙,”刘月红笑着瞥了常宁一眼,拉着杜秋兰说道,“秋兰,那咱们走,正好我顺便给小常买个礼物。”

    杜秋兰客气道:“刘姐,瞧你说的,你还买什么礼物,你人都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么。”

    话一出口,杜秋兰自己就怔住了,从刘月红绯红的脸,她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毛病。

    “噗,”常宁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嘿嘿,还是兰姐明事理啊,人来了,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么,说得好,说得好,嘿嘿……”

    两个女人齐声娇骂,举着四只粉拳,满院子追逐着飞身而逃的常宁……

0113圈子之雏形

    幸亏杜秋兰和刘月红两人心细,事先早有准备,不然就要出大洋相了。

    原来预计四到五桌的宴会规模,可光水洋乡各村村支和村长,以常学军为首,就来了四十几个,杜秋兰乱而不慌,指挥王石和黄小冬他们立刻加桌加凳,这重要人物还没登场,倒先把院子占满了,常宁笑问杜秋兰,家中还有多少钱,杜秋兰眨眨眼说,就等着下半年天天喝西北风。

    两个好邻居,合并后的海门乡和三树乡,都是整套班子齐刷刷的行动,肖海峰已调到海门乡当乡长,和记蔡正祥配合得蛮默契,三树乡的一二把手自然是陈林和肖国英,陈林见了常宁就一通埋怨,“小半仙,连个请帖都不发给兄弟,他娘的想甩了我们呀。”

    互相介绍一番后,常宁喊来王君青,笑着吩咐道:“今晚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海门乡和三树乡大决战,五对五绝对公平,呵呵,你要监督他们,谁能站着回去的,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很快地,洪涛和邱夏风及孙明才三大常委并肩出现了,陈林和其他有心人才明白了常宁的用意,果然是会算计的小半仙,这三位明摆着是来为常宁压阵的,和院子里的乡村两级干部打过招呼握过手,罗铁贵负责引导三位常委去了设在堂屋里的座。

    接着,由虞挺华负责招呼的,是胡子茂为首的一帮人,包括梁诚于建云钱临涛及十几个局委办的头头,就连那个原城东区供销社主任郑平南,都屁颠屁颠的插在队伍当中。

    令常宁和杜秋兰略感意外的,是高飞和丁颖双双出现,竟引来了院子内阵阵掌声,她们的身后是常常和常盈姐妹,乘别人不注意,常宁在背后拿手指捅了高飞一下,低声的说道:“臭娘们,你他娘的是坏我好事来了。”高飞一边和人握手,一边侧头小声应道:“小半仙,你要是想好了向我投诚,我随时欢迎你。”

    常宁恨恨的瞪了高飞一眼,连忙示意姜希,把两个预计之外的女人迎进堂屋里去,又拉着常常常低声吩咐几句,让她们姐妹俩帮忙去酒菜。

    杜秋兰微笑道:“我看呀,不但你的检阅朋的计划难以实现,恐怕我们还得卖掉房子,才能付清这十多桌酒菜钱喽。”

    “呵呵,这事闹得,舍了孩子没套住狼,失算,失算啊,”常宁无奈的搓着双手,瞧一眼热闹的院子,又伸头看看门外,“应该差不多了,关门关门,迎客到此结束。”

    杜秋兰笑道:“哪有关门办宴的,放心,我和姜希老罗他们早就帮你筹划好了,一定饿不了客人的。”

    “贤内助,家里没个女人是不行啊,”常宁伸出大拇指以示表扬,“也不知道你和刘姐,在老不死面前是怎么表演的,竟给我整来这么多人,真可谓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啊。”

    “小半仙。”一声清脆的叫声从门外传来,着实吓了常宁一跳,心呼糟糕,竟然把大青山的小魔女引下山来了。

    院门外齐刷刷的站着十个女兵,军容整齐,英姿飒爽,小魔女杨阳笑吟吟的喊道:“小半仙,祝你生日快乐。”后面的女兵跟着一齐喊了一句:“生日快乐。”

    “呵呵,欢迎,欢迎各位xx军姐姐妹妹,快乐,大家共同快乐。”常宁哪敢怠慢,一边陪着笑脸应付,一边赶紧给杜秋兰使着眼色。

    杜秋兰前,拉着一干女兵进了院子。

    常宁心中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门口的石垛,完了完了,穷人装样充大户,这回是要穷到姥姥家去了,我的老娘哎,这一屁股的债怎么还哟。

    “格格,寿星小常同志,你坐在门口干么,不欢迎我们进去吗?”

    常宁忙不迭的起身转身,借着门口的电灯光,一下子楞住了,刘月红身边站着四五位中年军人,那为首的正是现任省军区付司令单云飞。

    “单司令,您,您咋也来了呢?”常宁结结巴巴的说道。

    单云飞爽朗的一笑,“咋的,怕我喝光你的酒啊,放心,我给你拉来了几箱青州大曲,今晚一定要痛快的和你斗一回,来来来,先认识一下……”

    刘月红指着单云飞身后的一排军人介绍道,“这两位你认识的,三零六基地王部队长和赵政委,这位是军分区司令马太行,这位是省军区直属师师长刘铁红,也是我的大哥,这位女首长,是总政宣传部的宁晓含付部长。”

    好不容易完成了一糸列的程序,刘月红陪着宁晓含他们进去,常宁拉住单云飞,落了几步后低声说道:“单司令,这可咋办,你把大首长也请了来,我拿什么招待他们啊。”

    “大首长?啥大首长,宁付部长跟我顶多是一个级别嘛,”单云飞拍着常宁的肩膀笑道,“放心,该怎么招待就怎么招待,首长也是人么,官越大越好招待,再说,人家从京城下来一趟不容易,一定要我带她下来转一转,你说我能拒绝吗?”

    常宁点点头,心情好了起来,指着呼喝吆喊的院子,得意的说道:“单司令,咱这生日宴全办得有气派,这规模和级别,我敢保证十年之内,都是全青州的头牌。”

    单云飞颇有深意的笑道:“嗯,也就是你小子能整事,通车典礼死扛着不去,在自己家里整这么一曲,存心是跟朱永军李东方过不去嘛。”

    “呵呵,这可不能怪我,”常宁淡然而道,“我那十多天牢狱之灾,朱永军李东方的优柔寡断,就要负一大半责任,我就是要向他们表明一下态度,您这么一亮相,我的态度就更有效果了。”

    “哈哈,不光是朱永军和李东方,这青州青阳,今晚怕是有很多人睡不着喽。”

    常宁心里明白,今天这么一闹,就等于向那些对手们正式示威宣战了,郑家也好,方天正也罢,甚至是他一直不以为然的朱永军,都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总是要被后浪推翻淹灭。

    这是常宁圈子建设的开始,一个初出茅庐的的雏形而已。

0114谜样的身世

    单云飞陪着宁晓含,站在二楼的小客厅里,透过小窗口,看着下面忙忙碌碌来回奔走的常宁。

    宁晓含目不转睛,感叹着说道:“老单,真象你和杨司令说的那样,长得和我哥一模一样,简直没有不象的地方啊。”

    单云飞小心的说道:“老妹子,我可有言在先了,你要问话可以,但千万不能急于求成了,还有,不能问那些令人难堪的事,这小子要是生气发飚,可是杨司令的面子都不给的。”

    宁晓含点着头,这次借陪部长来之江出差之机,特地拉着单云飞专程来到青州,就是要看看这个和自己大哥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伙子,当然不会错过面对面的机会,“自从次看了你们拍的录像,老爷子是天天念叨啊,要不是他身体不好,早就拉着我妈亲自下江南了。”

    常宁和刘铁红勾肩搭背的了楼,后面跟着杜秋兰和刘月红,经过一番激烈的酒战,两人都到了哥们相称的地步,刘铁红更有了五六分的醉意,“老,老单,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他妈的,常兄弟这朋,我,我交定了……”刘铁红一边唠叨,一边跌坐到沙发,大大咧咧的靠到宁晓含身。

    宁晓含皱着眉头,一边推开刘铁红,一边低声埋怨道:“见了酒就发疯,改不了的死脾气。”

    单云飞忙着介绍道:“小常,你还不知道,宁付部长和刘师长可是两口子,当年杨司令亲自保的媒。”

    常宁没话找话的客气了一句:“刘师长真是好酒量,以一敌五也不落下风。”

    “他妈的,兄弟你,你这不是废话么,”刘铁红挥着手,朝着常宁说道,“兄弟,你,你才是好,好酒量……说定了,以后,以后咱俩,就是哥们了,谁,谁也不许翻悔……”

    宁晓含朝刘月红说道:“月红,你扶你大哥到楼下去休息,我和单司令,要和小常同志说几句话。”

    看到单云飞严肃的面孔,刘月红和杜秋兰不敢怠慢,赶紧扶拉着半醉半醒的刘铁红下了楼。

    单云飞拉着常宁一起坐下,笑着说道:“小常,你也别紧张,既然你和刘师长成了铁哥们,大家就都是自己人了嘛,咱们就是随便聊聊家常,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常宁点点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道两位首长要来,招待不周,请两位首长原谅了。”

    单云飞笑骂道:“呸,你穷人扮大户,装得倒挺像,在我面前,就别来那一套鬼把戏了。”

    宁晓含微微的一笑,亲切地看着常宁问道:“小常同志,这次办生日宴会,恐怕要花不少钱?”

    “没事,钱乃身外之物,挣钱就是为了花钱么。”

    单云飞笑道:“可我听说过,你每月都要向你娘交工资,这次慷慨大方以后,你想过怎么跟你娘交待了吗?”

    “嘿嘿,咱老娘知道了,肯定是一顿拳打脚踢喽。”

    宁晓含东拉西扯的问了些问题,无非是家里的情况,常宁一一作了回答,心里老有种怪怪的感觉。

    “小常,你去过京城吗?”

    “没有,谁没事去那么远干么。”

    “嗯,想不想去京城玩?”

    “嘿嘿,想,又不想。”

    “哦,为什么呢?”

    “首都么,谁不想去看看,可咱老娘不喜欢,她在我从小时候就常说,京城不能去,京城里坏人特别多。”

    “是吗,你妈她去过京城?”

    “那是肯定没有,她连咱这里的县城也才去过两三次呢。”

    “嗯,小常,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父亲呢?”

    “呵呵,这您问问单司令就知道了,我也想知道我父亲是谁,可我老娘不肯说,周围人又不知道,唉,我也没办法,就当他是空气了,既存在着,可又看不见。”

    “哦,你想过,你母亲为什么不肯说吗?”

    “不瞒首长说,我还真想过这个问题,我妈今年才三十九岁,而我今年都二十三岁了,所以,所以我很可能是我妈从外面抱回来的,我妈肯定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可要么知道对方是坏人,要么怕对方知道了,把我给抢了回去,总之,我老娘是不肯透露一丁半点的消息啊。”

    宁晓含和单云飞对视一眼,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过来,“小常,你看看这是谁的照片?”

    “咦,这……首长,这不是我小学毕业时的照片吗,”常宁拿着照片,一边看一边问,“首长,我自己都找不到我小时候的照片了,您是从哪里拿来的?”

    宁晓含又拿出一张放大的旧照片,“小常,你再看看这张全家福照片,注意看后排中间那个,穿白衬衫的。”

    常宁失声叫道:“我,我怎么跑到照片去了……不不,这人,这人长得和我太像了。”

    单云飞说道:“小常,不是他长得像你,而是你长得像他,这两张照片,都是他十二岁时照的,也就是三十一年前照的。”

    常宁心里一阵发蒙,呆呆的望着照片,许久,才蹦出一句:“首长,这人,这人他是谁?他,他现在在哪儿。”

    宁晓含轻轻的说道:“他叫宁乔,是我的大哥,二十年前的夏天,他离家出走,就再也没有回家……”

    常宁舒了一口气说道:“那,那我和他,和这个宁乔没有关糸,我可是一九六一年生的。”

    单云飞拍着常宁的肩膀,低声说道:“小常,这个宁乔是京华大学地质糸的学生,他每年的暑假都会去野外考察探险,从一九六零年到一九六三年,每年的暑假都是一个人在外面的,现在,现在我们还没有证据表明,宁乔他来过你们这里。”

    宁晓含又从包里拿出两本发黄的笔记本,“小常,你镇定一点,我们没别的意思,这是宁乔最后的两本日记,我把它们和照片先放你这里,你看了以后仔细想想,你妈妈身边,你们家里,有没有相类似的笔记本或其他的东西。”

    单云飞看了看手表,便起身告辞,“小常,我和宁部长刘师长都要连夜赶回省城去,你的事不要焦急,会有答案的,记住,有事给我打电话呀。”

    常宁呆坐着,久久地凝望着笔记本和照片,这事可要先瞒着老娘,让她知道了,又不定会疯成什么样子了。

    单云飞和宁晓含悄悄的离开,没敢打扰苦思冥想中的常宁。

    待杜秋兰和刘月红送走所有客人,关好门回到客厅,常宁早收起了笔记本和照片,手里拿着一叠钞票,苦笑着说道:

    “这回人情可欠大了,这三百元钱,不知道是宁部长的,还是单司令的哟。”

0115真是宁家吗

    刘月红看着常宁手中的钞票,肯定的说道:“这一定是我嫂子留下的。”

    常宁先瞅瞅杜秋兰,又瞧瞧刘月红,好一会,才警觉的说道:“刘姐,我怎么看着看着,你越来越象是打入我家内部的美女特务了,不行不行,你得给我从实招来。”

    刘月红噗的一笑,挽住杜秋兰的手臂说道,“小常,你发觉得太晚了,我已经在刚才,成功地策反了你的兰姐,现在你已是孤家寡人,孤掌难鸣,还是乖乖的跟我们合作。”

    常宁忙瞧向杜秋兰,但见杜秋兰微笑着说道:“小常,其他事我都听你的,可就这事,我要帮助刘姐。”

    “唉,女人啊女人,你真不是很靠得住啊,”常宁泄气的说道,顺便来了句挑拨离间,“兰姐,我劝你小心了,你这是真正的引狼入室,刘姐这么漂亮,又是烈火干柴,你这是逼着我犯罪了,到时候刘姐拐跑了我,你哭都来不及了。”

    杜秋兰闻言不以为忤,脸还是笑意连连,“嘻嘻,只要你们你情我愿,我决不阻拦,并竭力促成你们的好事。”

    刘月红一脸的绯红,狠狠的白了杜秋兰一眼,又对着常宁娇骂道:“臭不要脸的小半仙,难怪小魔女她们说你是流氓,哼,你到底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嘿嘿,刘姐你骂得好,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哟,”常宁起身,忽地坐到两个女人中间,嘻皮笑脸的说道,“嘿嘿,刘姐别怕,我靠近你可是为了更好的聆听,今晚只讲革命的现实主义,决不追求革命的浪漫主义。”

    今晚三个人都喝了一些酒,常宁还好一些,两个女人在酒精的作用下,都有点激动,常宁这也算乘虚而入,嗑嗑碰碰揩点小油,自然不会出啥问题的。

    “小常,你,你知道京城有个,有个宁家吗?”刘月红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常宁的脸,身体一侧被他重重的挤压着,让她逃无可逃,小半仙家的长沙发算好了只能坐两个人的,现在一下子挤进来第三者,其紧密程度可想而知。

    “呵呵,知道知道,刘姐你就别吞吞吐吐么,干脆点,来个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这样你也爽快我也痛快,呵呵。”常宁一边嘴里乐呵,拿眼睛先和杜秋兰交流一下,一边伸出两只胳膊,不客气的放到两个女人的大腿,然后装模作样的闭了眼睛,“呵呵,美女特务,你快快的交代,省得我对你用刑耍横哟。”

    刘月红打了一下常宁的手,娇声的嗔道:“小半仙,你,你这样,还让我怎么说,兰妹子,你还不快管管你的混蛋弟弟啊。”

    杜秋兰笑吟吟的说道:“姐姐帮弟弟,天经又地义,刘姐,你就从了我弟弟。”

    饶是刘月红过来之人,也差点被这对狼狈为奸的姐弟冲破防线,心里碰碰直跳,幸亏常宁再没有继续动作,才让她心中稍安。

    “小常,你,你听着啊,他们宁家,也就是我嫂子他们家,一共有兄弟姐妹七人,我嫂子排行老二,她面有一位名叫宁乔的大哥,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有四十三岁了,宁乔于一九五九年考入京华大学地质糸,一九六三年夏天,应该是他毕业的时候,就在那年的六月,宁乔毫无任何预兆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整整二十年过去了,正当大家都认为他早已不在世,并逐渐的忘却对他的记忆时,你小常却神奇的出现了,而且还出现在杨司令和单云飞的面前,要知道杨司令是宁老的老部下,在京城时两家就隔着一条小胡同,单云飞那时正是杨司令的卫士长,两个人都是看着宁乔长大的,一见到你,就发觉你和宁乔长得太像了,用他们的话说,是没有任何不像的地方,所以当时杨司令和单云飞才去你们家住了两个晚,并借记录演习的名义,拍了你的一段录像片送往京城,宁家人看过后,从宁老到下面的老厨师,都认定你就是宁乔留在这个世界的孩子,要不是宁老最近身体不好,恐怕早就亲自来到青阳找你了。”

    常宁一边听着,一边也冷静了下来,“刘姐,想那宁家也是堂堂的红色之家,建国后的地位,即使进不了前五,至少也能排进前十去,在全国找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干吗这么多年不去找,偏要等我出现后才这么关心这么重视?”

    刘月红说道:“你怎么知道没派人去找?他们家里人都知道宁乔和他老子合不来,坚决不按父亲的决定走从政从军的道路,都以为他是一毕业就躲起来了,过段时间会自己回来的,所以开始一两年没人重视,接着就是文革动乱,宁老被打成走资派失去了自由,宁家被拆得东离西散,寻找宁乔的事就又搁下了,直到一九七三年,宁老重新出来工作后,委托老部下们四处打探过,可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宁乔还是渺无音信,大家的心目中都一致认定,宁乔的确已不在人世了,才开始慢慢的遗忘他,只有每年的几个时间点里才会想起他,然后直到,直到你的出现……”

    常宁长出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还好还好,我顶多就跟那个宁乔长得像一点,我可不想攀龙附凤,有个台湾外公就让我的生活乱了套,真要是和宁家沾了边,那一定就是鸡犬不宁了。”

    杜秋兰说道:“看来,你百分之九十九和宁家有关,你的名字是你妈亲自起的,常思宁,常常的长长的思念着宁乔……一定是这样的。”

    常宁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严肃的说道:“兰姐,刘姐,这个事情你们既然知道了,就得帮我搞清楚这个问题,但千万不能随便在我老娘面前提起,她受过那方面的刺激,我们得慢慢的接近她的心灵,我郑重的问一句,两位姐姐能答应我吗?”

    杜秋兰和刘月红认真的点了点头。

    “呵呵,先不管那个破事了,现在咱们的任务,就是清点今晚革命的胜利果实了,”常宁得意的搓着双手乐呵着,“他娘的,难怪人人都想当官向爬来着,原来咱搞个生日宴会都能挣钱发财,呵呵,以后咱每年过两个生日,一阴历一阳历,快点快点,拿出来数数,咱刨去成本,到底挣了多少钱啊。”

    两个女人在笑声中,把满满一个黑皮包里的钱,慢慢的倒在了茶几。

    常宁叉着手嚷道:“警告你们两个,这可是咱的钱,你们俩要是敢于贪污一分钱,嘿嘿,咱就以资产阶级的作风,对你们实行无产阶级的专政,立马就拉到床咔嚓咔嚓的办了,嘿嘿……”

0116统战的需要

    明摆着的事,不让常宁复出工作是不可能的,人家有人气有基础,特别是那层军方关糸,不得不让人产生某种必然的联想,连一个小小的生日宴会,都有京城来的“首长”专程前来出席,谁还敢主动去惹这样的主。

    达成了共识后,剩下的问题是给常宁安排个什么相当的职务和岗位,按理说,官复原职那是天经地义,哪里跌倒后就在那里爬起来,这也是老好人王玉文的主张,姜希和罗铁贵只是代理着记乡长的职务,两个人现在和常宁走得蛮近,当不会有其他想法。

    一正三付的记碰头会,高飞没有首先表态,其实她的心理最复杂,因为她的心态,和对常宁的看法,不知不觉中有了一些改变,至少现在她不会用记的权威,独断的决定常宁的工作安排,因为现在多了个付记郭江滨,对她形成了或多或少的牵制。

    方天正还是一付事不关己的样子,说话打着哈哈,也真是这样,这在座的四个人当中,他虽然也对常宁怀恨在心素有图谋,可比起郭江滨这个实打实的仇人,他又算得了什么,你郭江滨联合莫国强,利用并投靠郑家的力量,给常宁制造了一次牢狱之灾,此仇可谓不共戴天,现在人家东山再起,正是掐斗的好时候,我就在旁边坐山观虎斗,看着你们这些“叛逆”如何来应对这场危机。

    郭江滨当然知道,四个人之中,他的身份是最尴尬的,方天正恨他投靠了郑家,王玉文对他踩着别人身体往爬肯定也有不满,高飞是郑家在青阳正宗的代表,现在他背着高飞和郑家挂了钩,高飞对他能有好脸色吗,县官不如现管,虽然同属一派,可难保高飞不给你小鞋穿,一把手真要给你找点麻烦,你还得装个笑脸甘心的接着。

    高飞望着方天正说道:“天正同志,你对王县长的提议,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吗?”

    方天正客气的笑了笑,表面,他对头的一二把手都是相当尊重的,回避矛盾也是相当活泛的,“高记,这次我随地委郑付记去省里参加统战工作会议,深深感到自己思想观念的落后,象常宁这样的同志,我们再不能以过去那一套去衡量他,出于我党统战工作的需要,和基于对常宁同志的充分信任,我们一定要把常宁同志安排到重要的岗位去,现在都快过去两个月了,常宁同志还被挂着凉着,我们对对下对内对外,都没法交待啊,当然,我是主管党群工作的,这事我要负主要责任,在这里,我要向两位领导做深刻检讨,总之,我完全同意两位领导的提议,马落实安排常宁同志的工作。”

    王玉文一听心里便骂,你方天正现在是刺头加滑头了,嘴里却笑道:“老方,你又开始炒冷饭回避矛盾了,今天不是让你来举手,是让你来出出主意的。”

    方天正摊摊双手道:“老王,你也知道,我们全县干部的调整工作刚刚完成,空位子好象不多嘛,你让我到哪里给常宁同志找位置,凡事有利必有弊,你说的让常宁同志就地官复原职,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看值得考虑嘛。”

    王玉文虽是公认的老好人,但小范围内,也会将将别人的军,他转身朝着郭江滨问:“郭付记,该你表个态了?”心里却道,你这种人的人格,比起方天正也差个几百丈远啊。

    郭江滨知道自己回避不了,他还没有方天正的资历和能耐,可以耍个花枪整个心眼,便在心里暗自咬了咬牙,望着高飞说道:“高记,关于常宁同志的工作问题,次地委的宣传工作会议,郑付记就有过重要指示,象常宁这样的同志,我们应该发挥他的特长,因此我提议,将他安排到县委统战部,统战部目前只有一正一付,按规定完全可以增加一名付部长的。”统战部是苏永刚的自留地后花院,常宁就是三头六臂,进去了也只能乖乖的待着,谅他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高飞尚在沉吟,方天正却抢先赞道:“郭付记的意见蛮好,很有想法,值得考虑啊。”

    王玉文心里笑道,这两个家伙,又自觉不自觉的想采用拖字诀了,“高记,我个人建议,让这个问题常委会。”

    高飞点点头表示同意,有了郭江滨的牵制,她不得不小心行事,现在等于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郑世诚的掌握之中了,记碰头会无法统一的事情,拿到常委会去民主一下,正好可以堵郑世诚的嘴,在郑老爷子面前也有开脱自己的理由。

    王玉文他们离开以后,高飞拿起了电话,不知不觉的,这个小混蛋竟然在自己心里留下了位置,时不时的会莫名其妙的想到他。

    这时的常宁,当然照旧躲在家里纳凉逍遥,老不死王石按照姜希和罗铁贵的吩咐,为常宁的新家拉了电话线,为了方便他偷懒,就连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都装了一只电话机。

    这会儿常宁瞅着电话吵闹,楞是懒得伸手去接,“唉,该死的老不死,谁让他给我装电话的。”

    杜秋兰正陪着常学军两口子在聊天,自从他公开支持常宁以后,常家的族长七叔公就威胁要将他开除出族谱,他干脆辞掉了在村里的职务,带着老婆和两个孩子住到了常宁这里,反正石雕厂现在也没有对外正式营业,闲着无事,就全交给了石秀老爷子负责,自己陪着常宁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还是杜秋兰拿起了电话,听也不听的递给了常宁,常宁无奈的一笑,对着电话就吼道:“不管你是谁,好消息请讲,坏消息就闭嘴。”

    “小常,怎么还那么大的火气啊,格格。”电话里是高飞开心的笑声。

    “哦,是臭娘们啊,”常宁瞅一眼杜秋兰和常学军,“咋的,是不是和我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次能参加我的生日宴会,谢谢你了,不过你的红包太少了,才三十元,和你县委记的身份不太相称嘛。”

    “格格,贪得无厌的小半仙,次一定发了不少洋财,”高飞说得很随意轻松,仿佛是多年知心知己的朋,“小常,你也息够了,该出来班了,下午常委会要讨论你的事了,你先说说个人的想法。”

    常宁心里一乐,嘴却一本正经,“想法?我坚决没有个人想法,一颗红心时刻准备,党叫干啥就干啥,只有一条组织可别忘了,这两个月别人都往调了工资,可不能把我给拉下了。”

    “嗯,现在有三个地方,可以供你选择,组织希望你慎重考虑,一是你官复原职,重掌水洋,二是统战部有个付部长的空缺,三么,是我个人的建议,我的秘调回青州了,现在还没确定新秘,我希望你能来帮帮我……”

    “呵呵,谢谢组织,谢谢高记,万分的衷心的感谢,我本人还是两条原则,打死也不主动去钻别人的套,打死也不干侍候老娘们的活,呵呵,既然组织有难处,咱也不好意思为难是不,反正工资奖金一分也不少,我就在家里老实的趴着了。”说毕,叭的一声搁了电话。

    常学军翘翘大拇指笑道:“小常,敢这样跟县委记说话,全青阳独一份,还是你牛,难怪卫国那小子都从部队给七叔写了信,表示无条件的支持你。”

    常宁笑骂道:“这小子,不是反而火浇油么,以七叔公的脾气,肯定是咬紧牙关,先宰人后评理,唉,老舅啊,可惜把你给牵连了,罪过,罪过哟。”

    “得了,又说废话干么。”常学军笑道。

    “嗯,这样也好,老舅你窝在村里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么,出来换换空气也好,现在搞经济建设,说穿了就是赚钱发财,什么叫能人,口袋里有钞票的,他娘的就是大爷,老舅,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跟着我干了,眼下就有个发财的好机会,只要扎下心来埋头苦干,我保你和老妗一年当万元户。”

    常学军的老婆叫李梅香,读过几年,算得是个明事理的贤内助,一向很关照常宁一家的,她和杜秋兰嘀咕了老半天,早就有了合伙的打算,这会便笑道,“学军,咱们听秋兰妹子说。”

    常学军瞪眼叱了一句:“啥秋兰妹子,别搞乱了,叉着辈份呢。”

    常宁乐道:“老舅,你管那门子闲事干么,老娘们爱咋叫就咋叫,你犯得着么。”

    杜秋兰笑着说道:“我和梅香姐商量好了,我们利用这三间街面房,合伙开一家饭馆,梅香姐当老板,梅香姐的哥哥是个远近闻名的厨师,我们准备把他请来,也给他一点股份,再加小常贡献的八宝五味粥作为镇店之宝,现在水洋街人气正旺,还没有什么象样的饭店,我保准生意红红火火的,老舅你呢,我建议你重拾你家老爷子以前做过的生意,开一家药材货栈,兼贩大青山里的土特产品,以你的人脉和声誉,生意肯定稳赚不赔。”

    “呵呵,敢情你们都早商量好了,我照办就是喽,”常学军笑道,“行,两件事就交给我筹办好了,可这本钱不是小数目啊,得事先有个计划,省得到时候接不趟坏了大事。”

    常宁眨巴着眼睛道:“老舅啊,不是有我么,咱现在是有钱人,水洋街的准万元户嘛。”

    正说着,院子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罗铁贵,身后跟着姜希和虞挺华。

    罗铁贵不待坐下就急忙说道:“小常,县气象台预告,有台风要来了。”

    常宁楞了楞,望了了睛朗的天空疑惑的说道:“不会,离中秋节都没几天了,哪还有台风,你们,你们不会变着法的吓唬我。”

    姜希说道:“是真的,我爸刚打来了电话,劝我们早做准备,他现在正在去县委大院报告的路,因为,因为这个台风的生成地点离我们青州很近,据他判断,顶多一两天内,就会变成超强台风,并且,并且很有可能,会正面登陆青州地区,我们青阳将首当其冲。”

    常宁倒吸一口凉气,两年没来台风了,这突如其来的,肯定是来者不善了。

0117台风袭青阳

    老话说,自古青阳三大害,台风干旱加蝗灾,蝗灾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洋打击下,已经好几年没见着了,去年青阳又刚经历了一场特大干旱,台风却有两年多没光临了,乍一听见民间谚语,大家都有点陌生的感觉,台风带来的是超量的雨水,雨水汇成洪水,洪水带来涝灾,地势低洼地区,台风过后还会有较长时间的内涝。

    常宁盯着罗铁贵带来的全乡地图,好一会才慢慢的问道:“老罗,这种关键时刻,是我们大老爷们去的时候了,你有实际经验,姜希她没经历过,所以我建议你们两个,可以暂时的互换位置,嗯,你说说你的具体安排。”

    罗铁贵一脸的肃然,缓缓的点点头应道:“我刚才来的时候,就从姜记那里把指挥权抢过来了,你去年和我还有老虞三个人,曾一起商量过的紧急遇险处置方案,我觉得完全可行,所以,我准备依托咱们的处置方案,立刻组织全乡广大干部群众行动起来。”

    “方案么,只是众多措施中的一种,虽然不能包治百病,却往往非常的有效,什么先开会研究,或者向级汇报请示,都是愚蠢的自杀式行为,咱们不搞那一套,”常宁又看了一遍地图后,以少有的严肃态度说道,“在这种紧急的危险关头,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效率,我曾经和老不死两个人一起,根据前些年发生台风涝灾的情况记录,在全乡地图标出了七十多处低洼地区,那张图你们找老不死要去,其中有三十几个地方,是有人居住的,台风到来之前,要预先转移那里的群众,另外还有各村的困难户孤老户五保户伤残户危房户等等,要有专人负责他们的转移工作,你们两位领导千万要记住,什么也比不人命重要,不死一个人,是我们工作的最高目标,我们水洋乡人啊,大都是见水就晕的旱鸭子,真要是在水里,就等于没了半条命了。”

    罗铁贵说道:“你说说具体的安排。”

    “呵呵,那我就越俎代疱喽,”常宁看出姜希有些紧张,就不失时机的开了几句玩笑,“姜记,我这可是纂党夺权啊,不知你领导意下如何?”

    杜秋兰不待姜希回答,双手搭到她肩,白了常宁一眼说道:“你噜嗦什么,我们姜记早就等着你来篡党夺权了的,只是你双眼被迷雾笼罩而看不见罢了。”

    姜希的脸微微一红,轻轻的说了一句,“常记,你分配任务。”

    “咳,”常宁讪讪的笑了几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后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呵呵,当然喽,自己人面前,咱也从来没有客气过么。”

    “咱们水洋乡和别的乡镇不一样,一旦遇到台风暴雨,最危险的就是大青山里高村那一片,山洪爆发、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等等次生灾害,都会不可避免的接踵而至,九年前小溪自然村四十七名村民全体被活埋的悲剧,决不能在今天重演,我知道虞挺华在那方面很有研究,因此,老舅你马动身,去大坝工地把他拉出来,陪着他马一起去大青山里,那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两个了……老罗,你的任务是迅速组建一支二百来人的民兵应急机动分队,组建完毕后留在乡政府待命,一旦确认台风来临,要提前的迅速的分成三到四支突击队,对全乡所有的自然村展开地毯式的搜查,把所有处于危险地带的村民,一个不拉的转移到安全地带,当然,你们武装部的应急计划也要同时启动,各村的民兵连要提前集合,留在各村村部待命,随时配合乡民兵机动分队的行动。”

    常宁顿了顿,接过罗铁贵递来的香烟,点火吸了几口后继续说道:“姜希你呢,和老罗回去先召开机关干部和各单位领导参加的会议,学校要提前停课,全体老师都要参加抗台救灾,取消放假,不许请假,明确铁的纪律,明确个人责任,嘿嘿,你得凶一点,这些土崽子如果又以为是演习,肯定会吊儿郎当阳奉阴违的应付你,所以你就干脆的说台风真的要来了,必要时用杀鸡警猴这一招,总之,你作为坐镇乡里指挥的最高领导,不需要你亲力亲为,召开村级干部大会已经来不及了,你和老罗只要抓好驻村干部就行了,其他措施你知道的,我就不多说喽。”

    姜希想了想后说道:“嗯,你不来帮我,兰姐她会帮我的。”

    杜秋兰朝着常宁点点头,“我反正闲着没事,就给我们的姜记当个临时秘好了。”

    “呵呵,我举双手赞成,”常宁笑道,“但我可警告你们两个,乡政府是个安全的地方,你们两只旱鸭子千万不能往外乱跑。”

    姜希起身说道:“我和老罗马回去开会,会议结束后,一面向下面派人,一面向县里和周边乡镇通报我们的应急计划。”

    院子里只剩下常宁和杜秋兰的时候,杜秋兰微笑着问道:“小常,你不是号称小半仙吗?你先掐指算一算,这台风到底有没有。”

    常宁叹了口气,“唉,一个几乎年年有台风的地方,竟然连续两年没来台风,这就很不正常么,作为基层一把手,在这方面就得做个悲观主义者,随时迎接台风的到来,兰姐,我敢打赌,这回来的台风等级一定不小,农历八月来的台风,不好对付啊,哪怕不是正面登陆,也够青阳县喝一壶的。”

    “嗯,难怪你一直反对水库大坝在夏季动工,台风带来大量雨水,一旦山洪爆发,那条建了半截的大坝,就只有土崩瓦解的命运了。”

    “唉,一百多万元的钞票啊,”常宁心疼地说着,忍不住又破口大骂起来,“他娘的,该死的朱永军李东方,该死的臭娘们王玉文,为了自己的政绩,竟敢拿着国家的钱往水里乱扔,我操他们八辈子祖宗,我要是有权力,一定把他们统统抓起来,一枪一个的崩了他们的狗命……”

    杜秋兰抿嘴笑道:“不会,常宁同志,你说抢毙朱永军李东方和王玉文,我还能相信,可那位臭娘们,你真舍得抢毙她吗?”

    “呵呵,女人么,罪减一等,判处死缓,以观后效,”常宁挠着头乐呵,乘机拿魔爪在杜秋兰胸前折腾了几下,“不过啊,只要兰姐你答应嫁给我,我立马把臭娘们香娘们统统的毙掉,呵呵。”

    杜秋兰拿手指戳戳常宁的鼻子,格格的笑道:“哟,这我可不敢,我可不想成为臭娘们的杀手呢。”

    常宁瞅着杜兰,涎起脸道:“兰姐,大战前夕,咱就地给你加加油如何呀?”

    杜秋兰早有准备,一个转身挣脱了常宁的魔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常宁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竖起一对长耳朵凝神的听起来,“谁呀谁呀,这么大胆,竟敢把我的大白马给骑下山来了,兰姐,你快去看看呀。”

    一会儿,传来的是两个女人的嘻笑声,是刘月红,常宁有些心虚的闭眼睛,这个刘月红自从次在家里住了几天后,一举一动有些放肆起来了,当着兰姐的面,都会双眸冒火,真不好应付哩。

    两个女人不理常宁,躲在一边叽叽咕咕,常宁便走到大白马的身前,搂着马头好一阵亲热,少顷,他拿手一抹马毛,手沾满了水珠,拿到鼻子边仔细的闻了一会,头也不抬的问道,“刘姐,你下山的时候,是不是感到山里水气很重啊?”

    “是啊,我戴着帽子,还一直以为下起了毛毛雨呢。”

    “嗯,”常宁脸堆起了一片愁云,起身凝重的说道,“这是下大雨的前兆啊,刘姐,不管你这几天忙不忙,你都得老老实实的待在我家里,因为未来的几天之内,大青山里随时都有下暴雨的可能,山下山的人都很危险的。”

    刘月红点了点头,她在大青山待了几年,对那里说变就变的天气了解一些,旁边的杜秋兰关切的问道:“小常,那,那就是说,台风真的要来了?”

    常宁正想对两个女人再嘱咐几句,身后的电话,却骤然的响了起来。

0118给领导上课

    下午的天空,乌云滚滚,狂风大作,大地一片灰暗,预示着台风的无情到来。

    经过艰难的顶风跋涉,常宁骑着大白马,又一次站在县委大院的门口,咧着嘴冲着看门老头直乐:“呵呵,老师傅啊,这回你还有啥新规定呀,快点拿出来,我还要和高记王县长共商抗台救灾的大计呢。”

    “唉,常记哦,你就别为难我老头子好伐,你的马老是喜欢在大院里方便,还喜欢吃那些漂亮的花,咳咳,这个这个……这是王县长亲自签署的,面还有公章,不准将马骑入县委大院……常记,对不起,请你看看这个新规定……”

    常宁一抬腿,顺溜的下了马,拿手挡开递过来的《门卫守则》,掏出两根香烟塞到看门师傅的衣口袋里,脸乐呵呵的笑个不停,“哎哟,全县就咱家有马,你们这不是岐视养马专业户么,这是啥狗屁规定呀,我的马比你们两条腿的值万倍呢,呵呵,当然当然,既然是县长大人的规定,咱是文明人么,一定严格遵守,不准骑马进入县委大院,行呀,咱就牵马进入县委大院呗,呵呵,”

    说着,常宁牵着大白马,大摇大摆的进了县委大院。

    看门师傅摇摇头,无奈的瞧瞧常宁和大白马的背影,又瞧瞧手中的《门卫守则》,自言自语的说道:“……牵马进入,没有骑马进入,还真没违反规定呀……咋回事,怎么县委大院里这么多人,就管不住这小子和他的大白马呢?”

    来到小会议室外,常宁糸好马,靠着走廊的柱子并不往前,门口王玉文的秘梁诚,冲常宁微微一笑,转身朝屋里喊了声,“王县长,水洋乡的常宁同志来了。”

    王玉文探出头来说道:“小常,还楞着干吗,快进来啊。”

    常宁笑道:“王县长,我怕你又设了圈套抓我呢。”

    王玉文也笑了,“你这小子,还记着那,别噜嗦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会议室里,所有的常委都在,中央的办公桌,除了五六台电话,还摊放着两张青阳县地图,墙更是一幅手绘的青阳地图,一派“临战”前的模样,紧张凝重的气氛,让常宁也不得不跟着严肃起来,会议室另一扇门通着另一个办公室,常宁隐约看到一帮县委办和县府办的人,身材略显高大的郑志伟也在其中。

    没有想到最先开口的,却是县委付记方天正,“小常同志,你辛苦了,我们听了你们水洋乡关于抗台救灾的预案报告,一致认为,对全县即将到来的抗台救灾工作,很有示范指导意义,因此,在召开全县电话会议之前,想请你详细的谈谈,希望你不要有任何的顾虑和保留……”

    常宁定定神,心里明白了,高飞和王玉文为什么连逼带求的让他跑到县里来,这在座的常委们,除了王玉文是基层来的,有点实际工作经验外,其余的都几乎是机关出身的人,高飞和丁颖就不用提了,机关里出来的女流之辈,方天正一直是抓党务的,邱夏风是组织部出身,孙明才和洪涛是转业军人,常务付县长柴春亭是多年的城关镇镇长记,对抗台救灾不很熟悉,苏永刚和郭江滨纯粹是耍嘴皮玩笔杆的,至于县委办主任姚晓波,更是只知讨好领导的小跟班而已。

    望着王玉文,常宁问道:“王县长,台风已经确定了吗?”

    王玉文点点头,回答的却是柴春亭,“据中中央气象台今天中午十二点发布的台风紧急警报,今年第二十三号台风,已经到达我青州地区东南约三百五十公里的海面,台风中心的风力在十二级以,现正以每小时二十公里左右的速度,朝西北偏西方向移动,预计将在明天早八点前后,在我青州地区沿岸登陆……”

    常宁对着墙的地图瞧了一会,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顾不什么客气不客气,拿起桌的小木棍,走到墙边的地图前说起来。

    “各位领导,这种灾前制订的救灾预案,不是我的发明,是国外早就有了的,我和我的老师在下乡实习时,曾见过当地的领导,利用救灾预案指导当地抗洪救灾的整个过程,效果非常的明显,所以,我受此启发,和乡里的同志们一起,制订了关于抗台救灾的应急预案,整个内容分三个部分,灾前准备,灾中救援和灾后重建……”

    常宁滔滔不绝的说了十几分钟,苏永刚郭江滨和姚晓波三个笔杆子常委,象学生似的认真的记录着。

    王玉文问道:“小常,就你个人的判断,你还有什么建议?”

    “立即撤出所有在建工程的人员和设备,全县所有大小水库立即提前开闸泄洪,动员全县的人力物力,立即转移所有低洼地区和沿海乡镇的老百姓,滨海地区的三个农场,应该通知他们立即全体转移……”

    高飞问道:“小常,你们水洋乡在建的大青山水库的龙溪大坝,你认为能保存下来吗。”

    “很遗憾,不能……绝对不能,大青山里的山洪最后就汇成一条,就是从盘龙溪往山下流,龙溪大坝首当其冲,我和虞挺华同志一起计算过,当大青山地区的降雨量达到每小时三十毫米以时,就会有山洪爆发,龙溪大坝只建造了一大半,根本无法抵挡滚滚洪流的冲击,因此,我建议县委县政府马下令,让龙溪大坝的近千名民工立即撤退到安全地带……”

    走出会议室,常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现在该是领导们开会的时候,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身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在县委大院里可找不到烤火的地方,他娘的,领导们只知道紧张,也不关心关心,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乘着没人注意,溜进了高飞的办公室,领导们这点做得真好,办公室一般是不锁门的。

    给领导们课可真是累啊,常宁脱了衬衫长裤晾到办公桌边,只剩下一件背心一条短裤,大模大样的叼着香烟往沙发一躺,闭眼睛打起盹来,人活在世,忘却尘事烦恼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自己的头脑停止思想,睡觉不是最好不过的办法吗。

    手臂的一阵剧痛,惊醒了甜梦中的常宁,“小混蛋,你敢到我这里来耍流氓,快起来。”一个女人的怒叱声。

    常宁嘿嘿一笑,坏坏地瞅着高飞的背影,“臭娘们,你可真没良心,我辛辛苦苦的冒险前来,你关心过一句话吗?”

    “你,你快穿衣服。”

    “嘿嘿,装什么清纯呀,别以为我不知道,在我家你不是偷偷的瞧过了么。”

    “呸,谁稀罕看你,快穿衣服到招待所睡去。”

    “我没带钱,招待所不会收留我的,我偏不走,就待在你这里,呵呵,你还没谢我呢。”

    “那,那你穿衣服,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嘛。”

    常宁瞅着高飞的背影直乐,“呵呵,放心,你高记不说话,谁敢擅自闯进来呀。”

    走到高飞的办公椅前坐下,点香烟吸起来,常宁呵呵的笑着,高飞就站在边,猛地看见他那个隆起的地方,脸噌的红了起来,嘴里小声的娇骂道:“小混蛋,你真是个大流氓。”

    “呵呵,敢在县委记面前耍流氓,当然是个大流氓,”常宁收起笑脸说道:“算了算了,看你脸红,说明你还是个女人,谁让咱对待妇女同志总是很心软呢,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你保住县委记这顶乌纱帽。”

    “哦?你说。”高飞嘴角一翘问道,顾不理常宁的半裸状态,只是尽量不往他的那个地方看。

    “高飞同志,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十分了,以我的判断,对于龙溪大坝的问题,你们常委会肯定还是拿不出最终的决定,一定又把问题往青州地委扔,毕竟是地区级工程嘛,可他们都是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家伙,无法帮你作出选择,你和王玉文是第一责任人啊,你想过没有,地委常委会下决心放弃龙溪大坝要多少时间,等撤退的决定下来,天已黑风更大,雨急流疾,大坝的人还能撤得下来吗?说不定连下令撤退的电话也打不通了呢,一千多条人命啊,真要出事,你和王玉文首当其冲,青州那帮人,还有这个大院的其他人,他们屁事都没有,不但不会出手相助,还会居高临下的出来收拾残局,把所有的责任都往你们的头按啊。”

    “嗯,以你看,现在该怎么办?”高飞盯着常宁目不转睛的看,顺便把手中的茶杯也递了过去。

    “我既是帮你,更是为了帮助那一千多名无辜的民工,那个周云平就是个大草包,把民工交给他,就等于交给阎王爷,我在来县里之前,已经让罗铁贵做好了准备,水洋乡武装民兵营就在龙溪大坝附近待命,一声令下,两到三个小时内就可以转移大坝的所有民工,可时间不等人,再拖下去,罗铁贵的民兵为了自身安全会撤走的,所以你我合作一把,只要你点个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罗铁贵,同时为了封锁消息,让罗铁贵切断大坝工地指挥部的所有通讯设备。”

    高飞高挑的身体靠在办公桌边,皱着眉头陷入思之中,“常宁,你,你让我好好想想……”

    常宁喝着水,目光在高飞起伏不停的胸脯驻留,思想习惯性的开起了小差。

0119常宁救高飞

    事后证明,常宁的判断是准确的,高飞在常宁的鼓动下作出的决断,也是非常及时而英明的。

    不过,当常宁从沙发醒来的时候,发现臭娘们并不在办公室里,瞧一眼手表,已经是第二天午九点半了。

    赶紧穿好衣服出来,正好见到梁诚提着一网袋包子路过,常宁抓起几个,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问道:“梁哥,情况咋样了,快给我通报通报。”

    梁诚停下脚步,低声说道:“台风于今天早七点十分左右,在我们青阳县正面登陆,现在风小了,可雨还在下,和下面的联糸都中断了,目前还在努力恢复当中,同时正向下面派出多支联络和救援小分队,虽然还无法掌握下面的情况,但估计损失惨重……你们水洋乡据估计,有一半以民居在水中,水洋乡乡政府,和龙溪大坝工程指挥部,于昨天晚七点左右就失去了联糸,地委的撤退命令无法下达……因此,因此高记不放心,一个半小时前,亲自开车带着郑志伟和于建云下去了……可是,可是我们刚接到青岭山观察哨报告,高记的车,在你们石岙村翻入了水流中,高记三人和汽车都下落不明……。”

    常宁睁大眼睛楞住了,臭娘们挺勇敢,人还不坏么,可这外面一定洪水滔天,开个小汽车去水洋乡,不是等于找死吗。

    会议室里,剩下的几个常委自然都一夜没有合眼,正一个个被高飞遭遇意外的消息惊得呆若木鸡,常宁站在门口骂道:“他娘的,一帮大老爷们让个女人去冒险,全县的老百姓都替你们脸红,王县长,快向地委报告,请求军分区派冲锋舟支援啊。”

    一边骂着,常宁一边随手夺过梁诚手的整袋包子,跳大白马向外疾奔。

    天仍是雨云交加,灰暗一片,视线几十米外就是迷迷茫茫的混沌世界,常宁义无反顾,纵马冲入了风雨之中。

    从青阳县县城到青岭山,石块铺成的公路还没有积水,踏过刚开劈不久的青岭山谷,前面的公路突然消失了,眼前是一片汪洋,浊浪滔滔,近在咫尺的石岙村,在风雨中变得无影无踪。

    唉,臭娘们一定凶多吉少了,常宁茫然的看着前方,竟找不到继续前进的方向,他娘的,这还是自己曾生活了十多年的村庄吗?

    突地,大白马昂头长啸,纵身一跃冲入了水中。

    水流并不湍急,常宁夹马前泅,总算看到了一个黑呼呼的“小岛”,近前仔细一瞅,脸便习惯的乐起来,这不是咱家的屋顶么,大白马正骑在自家院子的矮墙呢,屋顶那几片显眼的白瓦,还是自己从大青山背下来的,咦,他娘的,该死的小白脸,真是岂有此理,竟敢坐在咱家的屋顶。

    “呵呵,小白脸啊小白脸,你他娘的也有今天啊,”常宁在水中停马高喊,幸灾乐祸的表情十分的充足,“你就等着龙王爷来收你的小命,呵呵。”

    郑志伟瞧着常宁惊喜交加,“小半仙,谢谢,谢谢你来救我……”

    “呸,谢个屁呀,我救甫志高王连举,也懒得救你小白脸,”常宁抹着脸的雨水笑道,“咱小半仙救人可有原则了,谁官大咱先救谁,你狗屁一个,咱懒得救你,快快交待,高记和于付局长在哪里。”

    郑志伟旁边的瓦片间,冒出了于建云的脑袋,“小常,我在你家楼找吃的呢。”

    常宁扔过去几个包子,有些焦急的问道:“老于,高记呢?”

    于建云一边吞着包子,一边指着常宁身后的方向,“你们石岙村……通往范家岙的小山谷,那个,那个旁边不是,有两块巨石么,高记被洪水一冲,卡在两块巨石之间了,我们两个,拉不出来啊。”

    有了寻救的方向,常宁心中稍安,抬头看了看天说道:“你们两个家伙还等啥,没有人有空来帮你们的,赶紧自己救自己,水位两三小时内还会涨的,十点半钟海面潮汐一退,海门乡的江河闸就要往外放水,那时候的水流会把你们冲到海里去的。”

    说得于建云脸色大变,海门乡要是往外放水,全县大半的水都会往这里汹涌而来,石岙村又是块低洼地,卷起的巨大漩涡,定让屁股下的方寸之地瞬间灰飞烟灭。

    郑志伟无奈的说道:“小半仙,我们俩只会几下狗刨式,能游得过去么?”

    常宁笑着骂道:“真是两个大笨蛋,我家最穷,总会还有几根木头,不想等死就快点溜,就千把米距离,抱着木头,是个娘们也能闭着眼睛游过去。”

    说完,常宁不再理会坐在屋顶的两个男人,两腿一夹抖抖马缰,掉头冲入水中。

    石岙村村后通往范家岙的山谷不远处,有两块叫夫妻岩的巨石,此刻已有一半没在水中,中间那道平均十几公分宽的石缝,常宁小时候进去玩过,一般身材正常的人很难进得去,常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臭娘们运气不好,肯定是从石缝下面较宽的地方,一个冷不防被洪水冲进去的,那石缝是下宽窄,水位不断涨,肯定把臭娘们往越抬越紧了。

    石岙村地势低洼,这场大水让全村几乎都淹没在了水下,大白马一路泅渡,倒没遇到什么障碍,常宁熟门熟路,大白马义无反顾,很快的来到了巨石旁边。

    “臭娘们,臭娘们……你还活着吗?……臭娘们,你他娘的要是还活着,就给我吼一声啊。”常宁一边扯开嗓子吼着,一边下了马游到石缝边。

    石缝里传出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常宁……是,是你吗?我,我卡住了……我动不了,你,你快想办法……”

    常宁松了一口气,得,臭娘们还会说话,就证明没事。

    “臭娘们,不要慌,你千万不要动,不要想着往爬,那会越卡越紧的,你让身体放松,保持平直不要弯曲,我马潜水进来,用力把你往下拉,你千万别用脚踹我呀……在我拉你的那一瞬间,你要用力的深吸一口气……听清楚了没有?”

    “常,常宁……我,我听清楚了……你,你快点……我,我憋得难受……”

    “臭娘们,你不要慌,我马来救你了。”常宁喊了一句,先找个石嵌糸好大白马,将肩的一袋包子挂到露在水面之的马头,拍拍大白马的脸,使劲的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将自己扎入了水中……

    雨渐渐的下得细了,水流却显得更湍急了。

0120孤男和寡女

    常宁通过潜水,钻到石缝下面,把卡在石缝里动弹不得的高飞拉了出来,因为是水下“作业”,他也管不了许多,拖出来就拦腰抱住,高飞不会水也不会闭气,短短的几十秒内喝了不少水,惊吓和紧张使她出现了短暂的休克,常宁明显感到了水流的疾动和水位的升,知道海门乡的泄洪闸提前开启了,得赶紧离开水面,来不及多想,抱着高飞站在大白马的背,一手抱着高飞,一手攀着岩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仍在昏迷之中的高飞转移到巨石面,然后跳回水中,找了个稍为平坦的角度,赶着大白马了巨石。

    常宁喘着粗气,瘫坐在巨石,望着下面不断卷起漩涡的洪流,汹涌着滚滚东去。

    两块巨石在顶几乎合二为一,四面处于急流的包围之中,常宁瞅瞅身边的高飞,嘴露出了一丝苦笑,臭娘们啊臭娘们,咱俩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回去以后肯定是说不清了,他娘的你是一把手还好一点,没人敢乱议论,咱一个未婚男青年,回去怎么向亲爱的兰姐交待哟。

    高飞的身体稍微的动了动,常宁这才想起要做点什么,赶紧摆好位置,一手托着高飞的胸脯让她俯身向下,一手在她丰满的屁股用力拍着,据说这是他老娘发明的,专为救治溺水之人所用,想老娘当年救过蔡家堡三个溺水的儿童并大获成功,绝对的经验之谈啊,常宁当然如法制,活学活用,臭娘们的屁股翘翘的,富有弹性而又厚度,于是便一边打,一边嘴里念叨:“臭娘们,老子今天揍扁你的大屁股……臭娘们,看你以后还欺不欺负我……臭娘们,老子今天要好好的管教你……”

    “哇……”高飞终于吐出了堵在喉咙里水。

    “呵呵,高记,再吐,用力再吐哦……”常宁一边笑道,一边毫不客气的继续拍打着高飞的屁股,左手托着的那堆软肉传递的信息,让他的心态变得戏谑起来。

    “哇……哇……唉……”高飞痛快的一阵呕吐,然后趴在常宁的手臂大口大口的喘气。

    常宁向大白马喊了一声,大白马乖乖的趴下来,然后常宁老老实实的放开高飞,让她的身体靠在白马的身,“高记,你应该没事了,咱们就在这孤零零的石块,等着天兵天将来救。”

    缓过劲来的高飞瞪了常宁一眼,红着脸开始整理身的衣服,无奈因为被卡在石缝里时的一番徒劳挣扎,让白衬衣破得零乱不堪,粉红色的罩罩不争气的露了出来,想掩饰也掩不住,惹得一旁偷看的常宁大饱眼福,不住的咧嘴直乐。

    高飞娇声的轻骂道:“小,小混蛋,你笑什么?”

    “唉,高记,你又误会我了不是?我其实是被你勇敢的行为,彻彻底底的感动了,你高记,一介女流之辈,巾帼不让须眉,不,巾帼羞煞须眉,一个连狗刨式都不会比划的女人,竟敢冒着生命危险下乡,在这种环境下还心糸广大老百姓的安危,咳咳……你看看,你看看,竟作出如此大的个人牺牲,真是人民的好记,我党优秀的干部啊。”

    常宁笑着,脱下自己的衬衫,拧紧挤了挤水后扔给高飞,“穿,敬爱的高记,不然别人还真以为,我对你耍了流氓呢。”又看到高飞的脚只剩下一只鞋,便脱下自己的凉鞋也一并扔了过去。

    “嗯,谢谢……常宁,那,那你呢。”

    “少废话,我是男人么,”常宁摆摆手,摘下那袋包子递了过去,“快填填肚子,噢对了,顺便喂几个给我的大白马,它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雨终于停了,视野渐渐的开阔起来,常宁躺在巨石,双手枕着头,努力的眺望着远方。

    许久,高飞慢慢的凑了来,“常宁,那个龙溪坝工地,昨晚七点钟就联糸不了,我,我担心……你说,那边情况会怎么样呢?”

    常宁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呀,高飞,说你们女人杞人忧天,你可不要生气啊,我和罗铁贵搭挡多时,最佩服的就是他身的军人气质,执行命令不折不扣,放心,我们五点多打电话下达撤退命令,要是那个周云平配合得好,说不定七点钟早就撤光了。”

    高飞点点头,低声的由衷说道:“常宁,谢谢你,昨晚帮我下的那个决心,还有今天……你救了我。”

    常宁认真的说道:“高记,我给你提个意见啊,这可不是岐视你们妇女同志,以后千万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你说你今天的举动是多么的草率冲动,如果龙溪坝工地真的出事,你跑过去又有什么用,相反,你要是真的出了事,那才是牵动省地县的大事啊。”

    “嗯,你,你说得对……”高飞小声说道。

    常宁微微一笑,“高记,你要是能够不生气,我还能说出你心中的烦恼。”

    “哦?你说,我不生气……我保证。”

    “你们女人从政啊,在别人看来似乎是多么风光无限的事,其实,却是非常辛酸辛苦的事,就拿你高记来说,这么的年轻,作为一个人口和面积都是大县的女性一把手,在全国同级别中也找不出几个,但是,但是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其实内心是非常的孤独……首先你家庭不太和睦,男人一般不喜欢自己的妻子比较强势嘛,其次你虽然标着郑家的标签,却得不到他们的完全信任,那个已经滚蛋的男人婆顾如心是派来监视你的,小白脸的老子郑世诚就公开表示过对你的不满哦,而青阳这边呢,你没有一个真心实意的同盟者,方天正他们在利用你并看你的笑话,洪涛他们一直对你很抵触,王玉文做为二把手,只是在习惯性的摆正自己的位置,丁颖也不会旗帜鲜明的跟你站在一起,苏永刚则是一贯的投机分子,有奶便是娘是他的生存原则,至于郭江滨,更是早已成了郑世诚的狗腿子了……你说说,谁是你高飞的真正支持者,唉,我们男人心中烦闷的时候,还可以找三五个知己喝酒疯狂一番,可你呢?恐怕连个倾诉的倾听者都没有,孤独,从政者内心的孤独,才是摧人心肺的可怕武器啊……所以象我,就一直反对自己吃这碗饭,因为我想活得更长远更快活……”

    高飞心中默然,沉默半晌,感慨的说道:“唉,没想到,你还能理解别人的心声啊。”

    常宁戏谑道:“高记,别忘了,咱是大名顶顶的小半仙嘛,天事知一半,地事全知道,呵呵。”

    高飞嘴角习惯性的一翘,难得的柔声说道:“小半仙同志,以后……我不叫你小混蛋,你,你也别叫我臭,臭娘们,好吗?”

    “呵呵,这个,这个么?”常宁胜利似的乐呵起来,“这个问题,我有点不敢苛同啊,呵呵,其实,我觉得叫你臭娘们蛮好听的呀。”

    “你……唉,你还真是个小混蛋啊。”

    “他娘的,欠揍的臭娘们。”

    “小混蛋。”

    常宁站起来,双手放在嘴边作个喇叭状,使劲的对着天空大声喊道:“臭娘们,我要揍你的大屁股……”

    “你,你刚才真的,真的打我了?”

    “呵呵,打你是为了救你,也是乘机出口恶气,呵呵,更是为了替你老公管教你,”常宁坏坏的笑道,“你说你呀,这么一块肥沃的土地,不好好的播点种子培养几个革命接班人出来,却在外面抛头露面,与我们男人争雄,根本就有失女人的基本职责嘛。”

    高飞娇骂一声:“小混蛋,我跟你没完。”粉拳便雨点般落在了常宁的后背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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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风云记介绍:
不想做官偏为官,不想升官偏升官,纵横官场,他遇到一个个强大的对手,二十五年的宦海生涯,一路的坎坎沟沟,他不知道,明天来临的是失败还是成功?从一个小小的技术员兼车间主任到封疆一省的省委书记,漫漫从政路上,一个个美丽动人的异性不断涌现,怎么办?六月的魔咒始终缠绕着他,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不一样的官场,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情感故事,不一样的主角形象……宦海风云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宦海风云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宦海风云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