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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风云记全文阅读

作者:温岭闲人     宦海风云记txt下载     宦海风云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091老娘的身世

    那几天,常宁当然没有班,他自己把自己撤了么,躲在家里任何人也不见,电话线也扯了,小日子过得蛮清静,罗铁贵和虞挺华他们自然是理解和配合,姜希每天来一次,基本不说话,陪着杜秋兰坐一会再回去,除了一天早晚各出去骑马一次,常宁成了宅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碰到集市日那贾贾老头在门口摆摊,叫唤也懒得去理,都是杜秋兰去帮他“例行公事”的。

    这天又是水洋街的集市日,三四月的太阳恰好不冷不热,常宁照例坐在院子里的樟树下晒太阳,杜秋兰提着菜篮子从街回来,那走路的样子已是标准的妇人身姿,他心里便得意的乐,男人雄风改变女人世界啊,想起昨晚在床没有“尽兴”,有心开个玩笑,勾起她的馋瘾来,准备伺机来个“日以继夜”,再近不知咋的啦,那方面变得愈来愈强,兰姐已变得难以招架了,每日的最低任务都无法保障,这问题就有些麻烦了。

    看到莫国强跟在杜秋兰身后进来,常宁就皱起了眉头,最近一个时期,听蔡正祥他们议论,莫国强总是神神道道的,常宁一猜便知,这家伙在玩“海贸易”那套,其实那是说得好听,说穿了就是走私,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用斗量,想他莫国强平日慎小谨微的样子,竟冒险干起了这种勾当,要么是穷疯了,要么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莫国强一个眼神,常宁只得无奈起身,把他让进了客厅,杜秋兰接过莫国强带来的一包海鲜,道了谢,为两人了热茶就出去了,她是从不在旁边听常宁和外客谈什么的,反正常宁会在事后向她“汇报”的。

    常宁又为各自手的香烟点着火,吸了几口说道:“老莫,不是做小弟的说你,你说你干个几回,赚点小外快,为乡里改善改善生活也就得了,靠海吃海,偶尔玩几票可以理解,可凡事总有收头时,陷得太深就过了嘛。”

    莫国强拍拍常宁的膝盖,感激的一笑,“谢谢兄弟了,我就知道,什么事也瞒不了你小半仙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夜路走多了,必定遇鬼,你的人常常深更半夜路过我水洋乡,巡逻民兵每天的记录报告都写着呢,你还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啊。”

    “嗯,那是那是,我也是想好了,再干几回就罢手,”莫国强笑笑,关切的问道,“哎,你的事咋样了?几时恢复班啊?”

    常宁咧嘴一乐,“老莫,我不班关你屁事啊,你现在和郭部长打得火热,消息肯定是比我灵通嘛。”

    莫国强微微的笑道:“你真行,一个小小的乡党委记,问题都摆到地委常委会去了,听郭部长说,军分区单司令在会大发雷霆,嚷嚷着要把修路的工程兵撤走,刘为明破口大骂青阳县委,最后朱永军记一捶定音,在县委送交的材料批了三个字,乱弹琴,责令退回县里,就这么着,你老弟马要雨过天睛官复原职了。”

    常宁盯着莫国强,目光忽地锐利起来,“老莫,闲话少说,你今天到底干吗来了?”

    莫国强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你连电话线都扯了,又不能让别人传话,我只好亲自跑一趟了,那个,那个范同山又过来了,因为你有过交待的,所以我没让他跟着过来。”

    又是件麻烦事,常宁心里直骂,皱起眉头不说话。

    “小常,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追问他,他,他把他几次来意,和次与你会面的情形,都告诉我了,当然,还有你母亲和范老先生的事,我也理解他,毕竟他也是受范老先生之托,冒着风险在海峡两岸来回奔波……”

    常宁定定神,想了想问道:“既然他都说了,我还能否认什么,老莫,你现在玩来玩去的东西,肯定是范同山供应的?”

    “没错,他的船每趟都带点东西过来。”

    “他现在人在哪里?”

    “嗯,在他自己的船,我没让他岸。”

    常宁稍稍的松了口气,“好了,说,你替他做信使,带来了什么话?”

    莫国强顿了顿说道:“范同山说,次他回到台北后,把那个凤形玉佩交给了范老先生,范老先生老泪纵横,夜不能寐,思乡念亲之情更浓更切,正准备利用正常途径,实现大陆之行……他最后问,你次见面后,是否把事情告诉了你母亲和你外公外婆?”

    常宁心里一怔,其实次他和范同山在石岙村见面的事,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没向外公外婆问过母亲的身世问题,“老莫,你告诉范同山,既然范老先生要努力实现大陆之行,寻祖访亲,那等范老先生回来以后,不是什么都明白了吗,还有,你转告范同山,水洋乡党委和全体父老乡亲,欢迎所有在台亲人回家省亲。”

    “小常,我,我就这样回答他?”

    常宁噌的站起来,瞪着眼睛说道:“那还能咋样?老莫啊老莫,不是我说你,你这是在玩火啊,听小弟一句,赶快收手。”

    送走莫国强,杜秋兰回到客厅,小心的在常宁身边坐下,常宁揽过杜秋兰,从她的玉颈拿过龙形玉佩瞧了一会,把整个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杜秋兰冷静的说道:“这个莫国强做得太糊涂了,你也是的,当时就应该主动向县委和海防联勤指挥部报告的。”

    常宁心里存着几分侥幸,叹口气道:“但愿,但愿他莫国强一帆风顺了。”

    杜秋兰倚到常宁身,柔声的问:“常宁,你妈她,她真的是范老先生的亲生女儿吗?”

    “这个应该可以确定了的,我没敢问家里的三只喜鹊,我知道我老舅他是我外公最信任的人,所以,事情的真相,就是从他嘴里逼出来的。”

    常宁望着杜秋兰苦笑,“兰姐,你说这叫啥事呀,怎么活着活着,我这个xx党员,咋就变成了国民党人的外孙呢?”

0092红花需绿叶

    “……高飞同志,我充分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作为一个百万人口大县的一把手,迅速打开当前工作的新局面,把广大干部群众的思想,统一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来,新官任三把火,地委和我本人,都是非常支持你的,也十分信任你作为一把手的驾驭全局的能力……但是,你现在应该知道,青阳县的复杂局面和积重难返,这是郑老爷子和我的共同认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宏图伟业,非一时之功,你想在青阳闯出一番新的天地,最终的和根本的,还是要紧紧团结和依靠青阳当地的广大党员干部……”

    朱永军在电话里不紧不慢的说着,声音仍然是那么的真诚和亲切,仿佛就坐在对面一样,总是把批评和责备,自然而然的揉和在不知不觉之中,让人听着象春风般的温暖,学者型的领导,却没有生硬的说教,从不会训斥和谩骂,犹如一个忠厚兄长对小妹的谆谆善诱,尽管眼前的材料,那三个“乱弹琴”的草体字,是那样的醒目刺眼,高飞心里不得不认为,朱永军的责备是正确的。

    “朱记,您批评得对,在水洋乡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急于求成了,我要作深刻的反思,向您和地委以及青阳县委做诚恳的检讨。”

    “嗳……高飞同志,关于批评和自我批评的问题,我建议放在以后进行,”朱永军应该在电话那头微笑,“请记住,我不希望再听到你关于自我责备的话,因为你做的并没有错,或许仅仅需要反思一点的是,没有把青阳当地的实际环境考虑进去。”

    “是的,朱记,我还没有很好的了解青阳的实际情况。”高飞一边说一边想道,这还不是批评吗?

    “高飞同志,你现在的处境,和我当时初来青州的时候一样,我们都是闯入者嘛,本位主义,地方保护主义,以及自我为中心,等等现象,到处都有嘛,怎么办?既然组织赋予我们历史重任,我们总要竭尽全力嘛,对闯入者来说,最初的开始总是迷惑和困难的,原有的平衡该不该打破,打破了又怎么去建立新的平衡,是疾风暴雨式的革命,还是细雨润物的徐徐进行,选择总是非常艰难,但是,我们不能首先带着既定的目标进去,不能预先划定革命的对象,大树参天,必是盘根错节,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我和你都一样,一把手并不是三头六臂的神仙,一个好汉三个帮,红花还需绿叶陪,有时候我们也是非常孤独和渺小的,与其以蚍蜉之力撼大树之根,不如用智慧之功垒新厦之基……”

    高飞是宣传部里出来的,对领导的指示总是理解得迅速和准确,“朱记,我明白,我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嗯,”朱永军顿了顿问道,“高飞同志,那个水洋乡的混小子到了没有?”

    “还没有,不过,应该快到了。”

    “好,等他到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其实,那个“水洋乡的混小子”已经到了,当然还是骑着他心爱的大白马来的。

    县委大院的老门卫,花了好一会功夫,努力的翻完了那本五页《门卫规章制度》,还真找不到关于禁止马匹进入县委大院的规定,常宁胜利的笑着,扔给门卫两根香烟,大摇大摆的骑马进入了县委大院。

    老门卫捏着常宁扔来的香烟,透过老花镜的玻璃片,看着常宁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小子,呵呵,规章制度又要多加一条内容喽。”

    县委办主任姚晓波,正和常务付主任郑志伟一起从小会议里出来,看到常宁骑马来到面前,一楞之下笑出声来,“我说小常记,你怎么把马给骑进来了?”姚晓波虽贵为县委常委,但对下面的干部向来很客气,尤其象郑志伟和常宁之类的年轻人,更是反过来多了几分尊重。

    “报告姚主任,”常宁斜一眼郑志伟,一本正经的说道,“经我和门卫大爷再三核实研究,县委大院是允许马进来的。”

    姚晓波不禁莞尔,旁边的郑志伟笑道:“姚主任,咱们别理他,这是个赶鼻子眼的家伙,再和他噜嗦几句,他会把马牵到我们办公室里去的。”

    常宁瞧着姚晓波和郑志伟的背影笑骂道:“该死的小白脸,你敢污蔑本记,咱跟你没完。”眼珠子一转,找了个刚好路过的年轻干部问了问,恶作剧地把白马糸到了郑志伟办公室的门前。

    县委大院里外有三进院子,前院是县委办县府办等机关,后院是食堂、档案室和机要室等机构,中院面积最小又最重要,左边一排是县长付县长们的办公室,右边一排是记付记的办公室,还有象纪委记公安局长这些常委,平时都在各自的部门坐镇,但在这里也有固定的专用办公室,每个星期都会来几回的。

    老式的木质建筑,总是有一条近一米半宽的回廊,每个门都有一个红字白底的木牌子,标注着办公室主人的职务和名字,常宁站在高飞的办公室门前,举手欲敲,却又缩手而回,回身走到院子里的花坛边,盛开的牡丹花正冲他微笑,朝四周一瞧无人后,毫不客气的伸手摘了一朵。

    那时的县委领导,配备秘是有严格的规定的,象青阳县,只有县委常委,才有资格配备专职秘,其他人出门时的跟屁虫,都是临时抓的差,不象现在,官员满天飞,秘满地是,就连小小的科级干部,都敢堂而皇之的配个秘顺着。

    凡有专职秘的,其办公室总是两间屋子连通,外间是秘的,里间是领导的,常宁以前没来过高飞的办公室,只知道她的秘是个女的,来青阳任时从青州带过来的。

    可今日一见,常宁就乐了,这还是个女人吗,简直太有负女人的性别了,幸好常宁有心笑脸不笑的本领,避免了不自在的场面,这个叫顾如心的中年女人,让他迅速的在心里蹦出了三个字,男人婆,心说高飞莫非真有心理问题,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的审美观呢。

    “顾秘,你好,我是水洋乡的常宁,请问高记现在有空吗?”常宁客客气气的问道。

    “哦,你就是那个常宁啊,”男人婆倒也算客气,瞥见常宁手中的牡丹花,细眼还多少的亮堂起来,脸也多少露出了微笑,“常记,高记今天午推掉了很多约见,在里面等你多时了,嗯,不用敲门了,你进去。”

    “谢谢顾秘,”常宁觉得这个男人婆蛮不错的,一定是个老秘了,走了两步又回头微笑道,“顾秘,谢谢你的微笑。”

    常宁心里大大的不以为然,高飞为了衬托自己的漂亮,找这么一个男人婆当秘,有点弄巧成拙了,红花当需绿叶扶,可这“绿叶”,她还算是绿叶么,嘿嘿,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这也是当下属的,对领导应有的关心嘛。

0093拍你的马屁

    足足有那么三四分钟,高飞坐在办公椅,盯着常宁死死的看着,对他手捧着的牡丹花,和那付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面有些哭笑不得,小无赖的做作滑稽的模样,让她暂时发不出火来-

    常宁早就听人说过,这是领导初见下属的惯用伎俩,好在他是从不怕让人看的,何况是让女人看,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何乐而不为乎?办公室里又没有别人,捧着花见女领导的好人好事,一般传扬不到外面去的。

    “高记,您好,这是我亲手摘的牡丹花,希望您能收下。”常宁走近办公桌,挺着身子伸着双手认真地说着,心道,咱这算是拍你高飞的马屁,在你屋檐下,稍微低低头。

    “常宁,收起你那一套小把戏,”高飞冷冷的一笑,嘴角不屑的翘翘,“这是班的时间,这是谈工作的地方,找你来是谈工作的,快把你的花放下。”

    常宁坚决的摇摇头,“高记,请您别误会,我绝不是您说的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作为一个下属,次对您很不礼貌,回去后,家里人责备,同志们批评,终于使我深深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因此,因此今天我首先要向您表示最最诚挚的道歉,我觉得,觉得您就象四月里的最高贵最美艳的牡丹花一样,于是我便,便千方百计的亲手摘了这朵牡丹花,您如果收下她,就表示您已经原谅了我……”

    作为忙于工作的女人,高飞对花却没有研究,进进出出的,也不大关注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常宁,“常宁,要是我不会原谅你呢?”

    “怎么会呢,不会不会,您肯定会原谅我的,”常宁又走近一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高记您是谁呀,美丽的女县委记,全省仅此一家,暂时别无分号,俗话说得好,宰相肚里好撑船,您就是我的宰相,您就当我是一条小船,一条小小船而已……”常宁赶紧收住话头,他娘的,今儿的这个马屁拍得过头了,怎么拍着拍着,把自己拍成了一条小船,拍到这个臭娘们的肚子里去了呢。

    高飞心里一笑,这混小子那付装模作样的样子,让她又好气又好笑,懒得跟他噜嗦,伸手拿过牡丹花来,往办公桌一放,淡淡的说道:“好了,常宁同志,我原谅你次的无礼了。”

    但见常宁长出了一口气,脸便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因为他乘机看到了高飞那两条裸露着的修长的大白腿,心里很有些好奇,初夏的气息刚刚冒头,这臭娘们怎么就耐不住了,办公室里好象不大热乎呀。

    高飞瞧一眼有些走神的常宁,嘴角微微一翘,拿着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办公桌。

    常宁急忙退了一步,站在那里小心的问道:“高记,您找我来,有,有什么事吗?”

    指着办公桌的一叠材料,高飞冷冷的说道:“把这些材料拿回去,继续你原来的工作。”

    “噢,这就……没事了?”常宁瞧着那叠材料最面,朱永军批的三个红色的大字,习惯性的坏笑起来,“高记,这就是说,我们,我们大家都没事喽?”

    “你以为呢?”高飞不屑的说道,“常宁,你以为朱记批的‘乱弹琴’三个字,不是在说你吗?”

    “呵呵,不大像,”常宁拿起材料,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塞进包里放好,认真的说道,“高记,我看不大像,朱记这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的,我们下面的同志可看不清楚,一定是写给能看得懂的同志看的么,一定是这样的。”

    高飞轻笑一声,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朱记您好,我是高飞……嗯,他来了。”说着,把电话递给常宁,“朱记要你接电话。”

    常宁心里狠狠的骂了高飞几句,无可奈何的接过了电话,对于远在青州的朱永军,虽然还没有见过面,在电话中却算神交已久了,给他留下的总体印象并不是太好,“朱记,您好,我,我是水洋乡的常宁啊。”

    “哼,你还记得自己是谁,还没有完全糊涂么,怎么,翘着尾巴了天,现在又回来了是吗?乱弹琴,你到底想干什么?……”

    常宁诚惶诚恐的听着,当然不敢应嘴,听到‘乱弹琴’三个字时,他不忘往高飞那边投去一瞥,臭娘们正冲他幸灾乐祸的笑呢。

    “朱记,您听我解释,”总算逮到朱永军说话的空档,常宁顾不礼貌不礼貌,赶紧的启了口,“朱记,情况是这样的,我在工作中,深感自己的能力,确确实实担当不了一个乡的一把手工作,您可以问问刘为明付专员,当初就是他逼着我匆匆忙忙去任的,加我家里确实有实际困难,外公一直躺在床,外婆又体弱多病,我母亲又是一个哑巴,干不了农活,他们都需要我照顾……他们也都一直反对我当干部的,所以,所以我想,还是换一个适合我的工作,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影响水洋乡的工作……”

    朱永军打断了常宁的话,“好了好了,你给我听好了,只要你还是一个xx党员,只要党组织还需要你,你就不能畏惧退缩,你个人的实际情况,组织和领导会考虑的嘛……我问你,你向你们高记检讨了没有?”

    “报告朱记,我已经向高记作了认真深刻的检讨。”常宁当着高飞的面,说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我保证,以后一定配合高记的工作,她让我向东,我决不向西去。”

    “呵呵,态度不错嘛,”电话里的朱永军满意的笑着,“回去以后给我老实工作啊,现在把电话交给高记。”

    高飞捂着电话,嗯嗯啊啊的,也不知他们嘀咕了什么,常宁兀自在沙发坐下,直到高飞放好电话,他才礼节性的又站了起来,“高记,我可以回去了吗?”

    高飞望着办公桌那朵牡丹花,不经意的问道:“常宁,你给杜秋兰送过花吗?”

    常宁心里一怔,还真是的,不但没送过花,还没买过任何小礼品哩,这男人当得太不象话了,幸亏这臭娘们提醒,等会出去得再顺一朵花带回去。

    “高记,这是工作时间,您的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高飞拿起花闻了闻,微笑着说道:“听说水洋乡有个女大男小的婚配习俗,差个五六岁也正常么,几时结婚,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哟。”

    常宁适时的展开了反击,“高记,这是我们个人的私事,就不需要你们领导的关心了。”

    “是吗?不见得,”高飞嘴角一翘,似笑非笑的说道,“听说你们姐弟情深,两人世界好不令人羡慕,作为领导和好朋好姐妹,我得抽时间去关心关心嘛。”

    “嘿嘿,欢迎,欢迎之至,”常宁肆无忌惮的盯着高飞的胸脯,不怀好意的笑起来,“高记,我唐突一句啊,您这样的女人,真的是那个,那个那个,对,比较的秀色可餐,嘿嘿,我还是那句话,最好离我远点,否则,我会‘办’了你的哟。”

    “小混蛋,你放肆。”高飞一拍桌子,气得站了起来。

    常宁微微一笑,不加思索的回骂道:“臭娘们,你得瑟啥?”

    “小混蛋。”

    “臭娘们。”

0094专款被扣了

    常宁牵着大白马离开县委大院,看看手表,离午饭时间还早,思忖着先在县前街溜达一遍,挨到午饭时,去县委食堂噌一顿再回水洋,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街那边传来,他心里一怔,谁把咱的大黑马给骑出来了,那可是单司令精心挑选的种马,专门留着和大白马一起培养接班人的。

    原来是罗铁贵,挥着马鞭向他跑了过来,见常宁心疼大黑马的目光,就急忙的笑道:“你瞪我干么,没啥紧急情况,我能动你的心肝宝贝么。”

    “老罗啊,你可是一百八十斤的吨位,快赶两个我了啊,”常宁认真的说道,“以后咱得定个规矩了,体重超过一百五十斤的的,禁止骑我的大黑马,瞧瞧,它都出汗了。”

    “得得,全乡就我一个超标的,你干脆明说禁止罗铁贵骑马,多省事呀,”罗铁贵凑近一些低声的问,“咋样,搞定了没有?那个臭娘们,没把你咋样?”

    “呵呵,咱是谁呀,女人么好对付,咱是这方面的高手么,当然喽,高记向我道了歉,咱也不好意思再抻着,那就顺坡赶驴,继续革命呗,”常宁吹嘘了几句,反问道,“老罗,你这么急急的来县城干啥?”

    罗铁贵忙说道:“你当我愿意骑马走山路啊,是老虞在青州打来电话,他和小邱不是昨天去地区财政局办理手续么,手续倒是办好了,可发现地区财政局眼馋了,把水利部拨给我们水库的专用建设资金,扣了三十万元,他让我们快点过去,地区财政局的陈红雷局长,今天下午要动身去京城开会学习,老虞怕那老家伙一走,咱们就一时找不到讨债的对象了。”

    常宁气得瞪起了两眼,当街就骂开了,“他娘的,反了反了,那老家伙吃了豹子胆啦,敢劫老子的钞票,没说的,咱俩立刻支援老虞,杀向青州,把那个老王八揪出来。”

    罗铁贵乐道:“所以么,我来就是给你当保镖的,省得你落了单。”

    “呵呵,老罗你够格,时间就是钞票,事不宜迟,咱马出发,”常宁也乐呵着,“噢,等等等等,咱俩换换马,你骑大黑马我不放心,万一把她压坏了,我找谁赔钱去。”

    两个人笑着换了马,出了县城,沿公路向着青州疾奔而去。

    青阳离青州专区行政公署所在地的青州城,有一百二十多华里,骑马快赶用不了两个小时。

    在离地委大院不远的地方,虞挺华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他们,“小常,可把你们给等来了,陈局长还在机关食堂吃饭,下午两点的车,小邱正在食堂门口看着呢。”

    常宁松了口气,人在就好办,不然等老家伙从京城回来,那被扣走的三十万早被花光了,就地区那点破财政,谁不知道他们就是靠克扣钱过日子的,到时候人还在,钱却没了,你还找谁要去。

    三个人坐在街路的林荫道下,先抽支烟喘口气,一边商量着办法。

    虞挺华说:“小常,我看到朱记李专员他们都在食堂吃饭的,还有郑付记和刘为明付专员。”常宁咧嘴一乐:“这不正好么,就让领导来个现场办公,当场解决。”虞挺华又说:“就这么冲进去,吓坏了领导怎么办?”常宁噗的一笑,“呵呵,领导都是特殊材料做的人,久经考验,吓不坏的,放心好了,我午还和朱记通了电话,他对我们的水库建设很关心的。”罗铁贵也道:“那个老家伙陈红雷,我见过两三次,是郑家的铁杆,整整他,朱记李专员应该高兴才是。”

    常宁续一支香烟后说道:“老罗老虞,这个事情我是这样考虑的,要闹就得公开的闹,闹得越大越好,朱记和李专员都是外来户,他们有一个重要的又不能公开的使命,就是打击压制并努力削弱郑家的势力,老罗刚才说得对,他们当领导的,不象我们下面的人,可以真刀真枪的台面去斗,但却最善于借题发挥借力打力,不会放过任何的机会,因此,我敢保证,事情闹开后,朱记和李专员肯定会出来当和事佬,同时乘机把陈红雷那老家伙干掉,你们说说,都快六十的人了,不学无术不思进取,还赖在财政局长的位置,这四个现代化还怎么按时实现?”

    虞挺华不无担心的说道:“这可是青州,不象在我们青阳,谁也不敢小瞧咱们水洋人的厉害。”

    “呵呵,又不是去打架,老虞你怕个屁呀,”罗铁贵笑道,“本来么,这是水利部立项的工程,省财政厅都不敢扣钱,地区财政局连个审查权都没有,他凭啥扣咱们的钱,还不是见钱眼开,平时雁过拨毛的整惯了,没啥好说的,一定要让他把钱吐出来。”

    常宁显得胸有成竹,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和两个同伴装胆鼓劲,另一方面,也是他确实有点有恃无恐,当然,他是不会说给罗铁贵和虞挺华两人听的,前天他和已经是专区常务付专员的刘为明通过电话,最近的青州地委显得过于的风平浪静,言语之间,刘为明透露出朱永军记的隐忧,凡事都讲究乘热打铁乘胜追击,朱记不大喜欢一潭死水的局面,当时常宁一听而过,没放在心,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在青阳掀起最大的浪花,也溅不到青州那边去,朱永军是干大事的人,善于抓机会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这个事情,完全可以小题大作,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扔掉手中的香烟,常宁狡黠的笑起来,“两位哥哥啊,青州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咱们可不是孤独的在战斗,大青山水库处于海防前线,具有特殊的军方背景,这批准建设就有东南军区后勤部和省军区司令部的红色大印,这就是咱们的护身符和封宝剑啊,咱们不妨来个狐假虎威,拉虎皮扯大旗,到时候,嘿嘿,看谁敢跳出来替那个老家伙说话。”

    虞挺华一听,精神为之一振,牵涉到军方的事,郑家就不敢多说什么了,“小常,那就干呗。”

    常宁笑道:“老虞,你把相关文件和手续交给我,马去找个电话,直接打到军分区单司令那里,把整个事情经过告诉他,就说我需要他的增援,呵呵,后面就看单司令怎么支援了,老罗,咱俩一起去见见陈红雷那个老家伙,把剩下的一百七十万和所有文件都送给他,呵呵,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待虞挺华离开,常宁和罗铁贵牵着马来到地委大院门口,邱玉宝迎来说道:“老大,你要是还不来,我可要冲进去了。”

    “呸,这可是地委,你冲个屁啊,”常宁笑骂道,“咱是文明人,好歹给朱记留个好印象么,证明咱青阳干部的素质,还是蛮高的么,呵呵,这第一次和朱记见面,就来这么一曲,怪不好意思哟。”

    邱玉宝指着大院里的停车场,“那是老家伙的车,要不我去把它开出来?”

    罗铁贵摇头乐道:“不行不行,就那个破吉普,连一条马腿都不值,扣也白扣。”

    常宁把马缰绳扔给邱玉宝,“你帮我们看住马了,待在这里等老虞回来。”

    常宁和罗铁贵在地委大院门口的传达室做了登记,整整衣服,挺起胸膛,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0095半仙闹青州

    说起来,常宁这是头一次进地委大院,次在军分区出来后,根本就没来这边瞧瞧,以前读时倒来青州城玩过,象春游秋游啥的,可也不会来地委游玩,虽也是老建筑,但看着就比青阳县委大院气派和宽大,光四层楼和五层楼就有好几座,他也懒得细看,罗铁贵对地委大院蛮熟,每年军分区要组织武装民兵训练,和入伍新兵退伍军人的接送,他都要来青州的,空瑕时常来逛逛地委大院。

    地委机关食堂座落在后院,独立的一座新建平房,门挺大,一眼瞧去,里墙外墙粉得雪白,餐厅很宽敞,人来人往的,却没多少平常食堂的那种吵杂声,一想也是,地委领导们都在里面吃饭,哪个机关小兵敢大声喧哗。

    常宁坏坏的一笑,停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付今儿刚买的墨镜,这可是时下小青年最流行的装酷之物,往鼻梁一架,冲罗铁贵做个走的手势,掀开食堂门的塑条门帘,一前一后的昂首而进。

    最先认出常宁和罗铁贵的,当然是刘为明,食堂的一边,用玻璃隔开的小房间,是给领导或重要客人专用的,他和专员李东方一桌,正好面对着食堂门口,臭小子戴了墨镜,还算一时难认,可后面那个铁塔似的家伙,全青阳独一份,不是水洋的罗铁贵又是谁,前面那个大摇大摆的,必是臭小子无疑了,当下心里一乐,他刚从省城出差回来,不知道出了啥事,以为这两个家伙又是噌饭来了,以前在青阳就常干的,来了就大吃大喝,饱了就一拍屁股一走了之,国家干部吃国家的,要啥钞票饭票。

    餐厅能摆得下十几张饭桌,也坐满了七八成,几乎没人认得这两个摆谱的主儿,机关里的人,见过的多了去了,顶多好奇或惊讶的瞧一眼,继续的埋头吃饭,领导就在一窗之隔的地方吃饭,没人会来主动管闲事的。

    罗铁贵以前去过地区财政局,常常报销民兵军训开支来着,陈红雷那老家伙他是认得的,秃个头顶却成天戴个黑色呢帽子,四季八节也不拿下,目标显著,拿老侦察兵的目光一扫,就锁定了方位,一个眼神示意,常宁就走了过去,罗铁贵脚步更快,早已前站到了陈红雷的身后。

    这时,玻璃隔着的小房间里,几个吃饭的领导,都往餐厅中央投来了关注的目光,另一桌坐着的是地委记朱永军、付记郑世诚及地委办主任陈建明,陈建明在次处理之江日报的通讯报道事件时,是见过常宁和罗铁贵的,留下的印象蛮深刻的,当办公室主任的,记忆力一定得很好,他望望同桌的正付记,对邻桌的刘为明说道:“刘付专员,那两位好象是水洋来的同志。”

    刘为明微笑道:“应该是,我也是刚认出来,准是又来噌饭了,这俩小子常干这种事,白吃白喝。”

    朱永军心道,那个混小子怎么回事,几小时前还在青阳和自己通电话呢,这么快就出现在地委大院来了,就为一顿不付钱票的午饭?

    但见常宁和罗铁贵,一左一右的把埋头吃饭的陈红雷拎了起来,同桌的几个人看出了来者不善,纷纷的退了开去,陈红雷一惊之下喝道:“你们,你们是谁,想干嘛?”

    常宁一拍桌子喊起来,“陈老秃子,你可真不要脸,还好意思问我们是谁呀,你整整扣了我们三十万元钱,我们找你老东西拚命来了。”

    一个年轻人大概是陈红雷的秘,来客气的说道:“两位同志,有话好好说,这里是地委机关食堂,这是我们陈红雷陈局长……”

    罗铁贵哼了一声,左臂一扫,把那个年轻人推回到旁观者中去了。

    陈红雷脸色一变,“你们,你们是……”

    常宁呵呵一笑,大声的说道,“好你个老家伙,刚抢劫了我们三十万元,转眼就想不认帐了,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青阳县水洋乡党委记兼乡长常宁,这位是水洋乡武装部长罗铁贵,原xx军一一二师威震南疆前线的杀敌英雄,率领全营官兵歼灭过七百多个敌人,今天是来跟你要债来了,你要是想耍赖,就休想从这里走出去。”

    放下饭碗的朱永军皱起了眉头,对陈建明说道:“建明同志,你去看看怎么回事。”说完瞥了刘为明一眼,难道是老刘搞的名堂,应该不会,最近大家的步调挺一致的嘛。

    陈红雷正欲解释,常宁却一把掀了他头的黑呢帽子,端起一碗咸菜汤从那秃头浇了下去,嘴里继续乐呵着,“呵呵,老东西,我们青阳老百姓有句说你的话,今天我给你带来了,当官若是当贪官,在家必是搞扒灰,呵呵,今天你要是不把三十万元还给水洋老百姓,老子今天就和你同归于尽,让你再也没有机会去儿媳妇那里扒灰。”

    陈红雷平时盛气凌人惯了的,哪受过这等惊吓,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腿一软,胖乎乎的身体瘫倒了地。

    这时,地委办主任陈建明过来了,“这不是小常同志和老罗同志吗。”凑来低声道,“朱记李专员都在看着呢,你们先去接待室,等会领导要亲自接见你们,小常同志,这是地委机关食堂,注意政治影响嘛。”

    “干么干么,一边待着去,”常宁得势不饶人,知道陈建明也是郑家的人,当然也不用客气了,遂指着陈建明的鼻子嚷道,“陈主任,你帮着这个老贪官说话,肯定也分了不少钱,哪个领导说注意政治影响的,你们谁帮着这个老贪官说话,谁也是贪官,反正回去没法和老百姓交待,今天老子就豁出去了,抓个老贪官回去交差。”

    罗铁贵将一叠材料往陈建明手中一扔,亮着嗓子道:“陈主任,你看仔细了,这里还有一百七十万,你们都拿去分了算了。”

    那边的几个领导面面相觑,总算听出了一点端倪,大都是又好气又好笑,青阳那个混小子闹到地委来了,只有刘为明心里直乐,顿觉腰板硬了许多,臭小子整事,肯定是留了后路的。

    地委大院保卫科的人总算来了,几个人架开常宁和罗铁贵,把地的陈红雷扶了起来。

    表面还是从容镇定的郑世诚,瞥了朱永军一眼,心里一声长叹,这下陈红雷肯定是完了,一块重要的阵地,竟以匪夷所思的方式,瞬间就落入了他人之手。

    保卫科的人“押着”常宁和罗铁贵,刚走到食堂门口,就被一队荷枪实弹的军人挡住了去路,清一色的左臂佩带着黄色值勤袖标,这可是青州军分区一级战备的标识,为首的正是军分区司令单云飞,驻军带枪闯进地委大院,简直是闻所未闻,可当年的青州地区,却确确实实发生过,而且还不只一回。

    只见单云飞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挥了挥手,几个士兵跟着虞挺华冲进了食堂餐厅,把刚坐到凳子的陈红雷架了出来,另外几个士兵来,推开保卫科的人,把常宁和罗铁贵带走了。

    几辆军用敞篷吉普车带着人扬长而去。

    食堂门口的陈建明,脸色惨白,看得木若呆鸡。

0096郑家的布局

    庭院深深,郑家老宅,偌大的堂屋,也是郑老爷子会见客人的客厅。

    不管从哪方面看,郑锋岩都不象人目心目中的红色革命者,长发飘飘童颜仙骨,颇似不常世出的深山老道,精神奕奕,目光如炬,仿佛仍旧在历史的天空中穿棱,因为对青州的五六百万老百姓来说,郑锋岩就是一个神话传说,因为对郑锋岩来说,深深的历史遗憾再也无法抹去,当年他没有听从老首长的劝告,自己把自己的人生足迹局限于之江,甚至满足于青州这个小天地,因而他将在未来盖棺论定的那一天,无法享受党和国家领导人的称谓,区区一个付省级,xx主义战士的封号已经是顶点,是优秀还是杰出,还得看眼前这些人是否有所作为。

    “眼前的这些人”,其实并不是面前坐着的三个人,尽管其中有他曾引为自傲的大儿子郑世诚,他拿自己的模版复制了他,以至年过半百,也未能从青州闯出去,地委的第三把手,主管党群的付记,走出去,也许还能够升一二级台阶,不走出去,他就永远比他的老子差两到三个档次。

    除了郑世诚,客厅里还坐着地委宣传部部长李万钧,和地委办公室主任陈建明,一个是刚从付职转正不久,有之江才子之名,靠实力来,另一个尚显年轻,过分的习惯性的谦恭和谨慎,郑锋岩心中略感欣慰,尽管朱永军李东方双剑合璧,刘为明等人咄咄逼人,他创下的基业并没有溃塌,加其他两位,郑家所代表的力量,仍然是青州的中流砥柱,世诚或许缺乏开创天地的能力,固守既有的江山,却是其擅长和绰绰有余。

    “你们不必多虑,该怎么工作,还是怎么工作,天是塌不下来的,”郑锋岩说话不紧不慢,却中气十足,透着力量,“到了你们这个层次,不是他朱永军李东方们说动就能动的,省管干部,朱永军要想伸手或敢于伸手,起码还得有三五年的修炼,只要你们自己把握好自己,他就只有看着焦急的份,建明的办公室主任,他早就动过心思,不是照样把手缩回去了吗?”

    李万钧微笑着点头,“老爷子说得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消除陈红雷事件带来的影响,努力阻止他们把事情扩大到别人的身,刘为明野心不小,在常委会公开的挑战,被郑哥和我狠狠的顶了回去。”

    “呵呵,刘为明当枪手,老当益壮,委屈他喽,”郑锋岩笑得从容自然,“当初朱永军敢和我们妥协,同意高飞出任青阳县一把手,目的就是把刘为明拉进地委常委的班子,为他朱永军当开路先锋,对于我们来说,拿一个常委换青阳,应该是赚了嘛。”

    郑世诚知道青阳一直是老头子的心结,尽管对他的做法不以为然,但不能在嘴反对,“爸,您说得对,刘为明顶多是强驽之末,一个财政局长也没啥了不起的,只是,只是我们能帮的话,还是要帮帮陈红雷,眼看着明年可以退休了,现在却……”郑世诚话没说完,意思却十分直白,唇亡齿寒,不能让陈红雷被人一棍子打死。

    “嗯,红雷的事你们不用操心了,我亲自来处理,”郑锋岩当然不会见死不救,毕竟是鞍前马后几十年的老臣子么,“你们三个以后也要多加注意,我还是那句话,小辨子揪出大问题,红雷的事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哼,红雷这个人,我说过多少次了,他就是听不进去,从政做官一定要坚守底线,在我们青州,就有两条绝对不可逾越的红线,除了政治问题,就是凡涉及到军队的人事钱物,一律不能沾边,红雷这是不识好歹咎由自取,青州地区在东南沿海的战略地位特别的突出重要,不然,他单云飞在常委会敢坐在老四的位置吗?连一般干部都懂的道理,红雷就是不明白,大青山水库项目,不但是水利部的,也是东南海防建设的一个组成部分,动军用的钱,等于是找死嘛。”

    陈建明瞥了李万钧一眼,又看看郑世诚,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子,水洋那个混小子,如此的有恃无恐肆无忌惮,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和高飞商量一下?”

    郑锋岩摇摇头,断然的说道:“高飞现在还没有站稳脚跟,拿什么去整人家?次那个那个计划生育事件,那个混小子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吗?你们别以为那是人家有组织有计划的部署,这决不是朱永军李东方的行事风格,刘为明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们不过是善于抓住机会,在你们作出反应之前解决了战斗,那个混小子,呵呵,你们凭什么治他,人家为民请命,拥军模范,又有杨疯子单云飞撑腰,活得滋润着呢,全青州也只有他一个人,敢于冲到地委机关里闹事。”

    说着,郑锋岩缓缓的闭老眼,坐在太师椅如老僧入定,这是他结束待见老部下的信号,李万钧和陈建明急忙起身告辞,郑世诚陪着他俩出去,待他一人回来,却见老头子柱着拐杖,站在西墙边,凝视着墙的青州地区行政图。

    “爸,您该休息了。”郑世诚走过来轻轻的说道。

    郑锋岩微微的摇摇头,“世诚啊,忍辱负重,比血拚到底更难,更富有挑战性,不要管陈红雷的事了,大势所趋,不可逆流而动,当然,我们不是没有能力反击,但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可不行,我们伤不起,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还记得,当初我坚持要和朱永军达成默契,调刘为明来,派高飞去了青阳,这是为什么?”

    郑世诚苦笑一下,“爸,我达不到您的高度,您还是说出来。”

    用拐杖指了指墙的地图,郑锋岩凝重的说道:“咱们青州地区一共六县一市,面积一万三千多平方公里,人口五百五十万,青阳县分别占四分之一和五分之一,自古就有青阳熟青州足的说法,其实,青阳在一百年前,还不属于青州管辖,建国后为了整个青州的需要,我动了点小心思,才把青阳挖了过来,但无论从地理历史和文化语言习俗等等方面来看,青阳还没有真正成为青州的一部分,它是那么的独立而坚韧不屈,可是,青州不能没有青阳,失去了青阳,青州等于没有了力量。”

    郑世诚心里一动,点了点头说道:“爸,您说的没错,青阳的粮食产量占整个青州地区的一半,没有青阳,青州这个农业为主的地区,竟然都解决不了自身的吃饭问题。”

    “并不仅于此,建国以后,咱们青州的不少有识之士,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有意无意的做了不少布局,比方说工业交通及其他基础建设,青阳就明显的落后于青州其他县市,互补才能共荣,依赖才能共存啊……更为致命的是,青州作为滨海地区,竟没有良好的深水海港,有倒是有,但却在青阳,仍然待字闺中未被开发,世诚,你想一想,如果拿掉青阳,青州还能有未来的发展吗?”

    郑世诚眼前一亮,频频的点头,“我明白了,爸,难怪您这几年来的言行,我们私下都难以理解,颇有微词,原来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住青阳,为了青州的未来。”

    “嗯,可以这么说,留住了青阳,就留住了青州的根,”郑锋岩的语意中不无自得,笑容也变得慈和起来,“让志伟留在青阳那边,是为了锤炼他,更是为了青州,青阳当地干部的排外情绪向来十分严重,特别是那个方天正,你要经常提醒高飞,想取得他的完全合作是不可能的,为了站稳脚跟打好基础,不要把目光局限于方天正一个人嘛,貌似强大的人,也有他固有的致命缺陷。”

    郑世诚道:“我就是担心,高飞掌控不了青阳的局面,何况……何况她有些想法,我不敢苛同。”

    “女人么,当然有女人的想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青阳并不遥远嘛,”郑锋岩摆摆手,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道,“对了,世诚,我想见见水洋那个常宁,嗯……你让志伟俩口子回来一趟,以他们的名义邀请,毕竟是亲戚嘛。”

0097初见朱永军

    常宁在军分区待了一个晚,第一次敞开肚皮和单云飞拚酒,单云飞号称“三斤单三”,喝不倒的盛名在整个东南军区都数得着的,哪能甘心输给地方的人,加面传来好消息,鉴于青州军分区的重要性,可能要让他兼任省军区付司令,人逢喜事精神爽,好对手激出强斗志,就甩开膀子硬要跟常宁分个输赢,无奈常宁是个喝不倒,闹了半霄的酒局,结果可想而知,单云飞是被手下扛着回去的,常宁也懒得挪窝,就在他的办公室里睡了个囫囵觉。

    早起来,和值班参谋说了几句,常宁就出来了,天气真好,初夏的阳光令人舒坦,在街边小摊买几根油条一碗稀饭填饱肚子,就慢悠悠的往地委大院而来,进去后,来到一座三层楼里,瞅见罗铁贵他们三人坐在一个楼梯口嘀咕,就乐了起来,“哥几个,事情办得咋样了?本领导可不喜欢听坏消息啊。”

    罗铁贵笑道:“小常,我们正等你呢,这地区办事效率就比县里高,这不,咱们的事全妥了。”

    虞挺华也道:“地区财政局的毛付局长亲自办的,为了支持我们的水库建设,还另外多批给我们十万元呢。”

    “呵呵,这趟买卖做得痛快哟,”常宁喜孜孜的搓着双手,挨个看了一遍说道,“那咱还楞着干么,这青州城人生地不熟,有啥好待的,收拾收拾打道回府。”

    虞挺华吞吞吐吐的说道:“刘付专员说,说朱记要,要你去见他,我们怕……”

    常宁乐道:“呵呵,怕个球呀,没事的,放心好了,咱们捞了一票,让领导骂几句怎么了,这天下难找的好生意,大白天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嘛,朱记要是天天给我钱,我心甘情愿的天天让他骂呢。”

    罗铁贵想了想说道:“小常,要不让老虞和小邱先骑马回去,我留下等你。”

    “嗯,也行,就这么着了。”

    不过,常宁心里特鬼,了三楼,先找到刘为明的办公室,他心里有点没底,毕竟以前没见过朱永军,电话里的交谈都是干巴巴的公事公办,和面对面的接触大不一样,以往接触的都是“熟人”和“粗人”,听说朱永军很有学问,他可不敢造次。

    刘为明笑骂道:“臭小子,这世还有你害怕的人吗?”言语间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爱。

    “也不是的,我是这样想的,”常宁涎着脸道,“怎么说,这回咱也给您挣了脸,您说是不是?那个陈红雷是个千人怒万人骂的家伙,现在给整下去了,您老人家一定心里开心无比,我是您的人,您总得罩着我,所以,所以您陪着我过去,看在您的面子,朱记最生气,也只能是在心里骂几句不是?”

    “呵呵,小算盘打得蛮精么,嗯,倒也有几分歪理,”刘为明眯着小眼睛,胖胖的身体站了起来,“走,我就陪你这位大英雄过去喽。”

    朱永军的秘叫丁国明,本地人,三十岁左右,戴一付近视眼镜,身材也是瘦瘦的,据说,是刘为明介绍他为朱永军当秘的,所以见了刘为明没有过多的礼节,仅看了常宁一眼,点点头打开了通往朱永军办公室的门,显然是早有了安排。

    朱永军的办公室里,并不只有他一人在,还有他的搭挡,青州地委付记兼青州行政公署专员李东方,李东方是省城下属的东湖县人,也是五十多岁的人,却比刘为明显得年轻许多,从省农业厅出来后,在青州已经工作了十年之久,先做付专员,四年前才扶了正,和刘为明关糸一直不错,是青州有名的憨厚领导,憨厚朴实的外貌,踏实朴素的工作作风,在干部群众中颇有口碑。

    而朱永军的形象,则截然不同,不满四十岁的地委记,放眼全国也数不出几个来,出身城市,还是首都来的,又是中组部直接下派的干部,说不定还来自那些有些神秘的红色家庭,连省委领导都得高看三分,尤其是他学者型的气质风度,常宁第一眼就把他和大学里的教授们联糸在一起,那看人的目光充满智慧,令人肃然起敬。

    “朱记,您好,李专员,您好。”尽管常宁在前段时间里,对朱永军的处事方式有点不以为然,但起码的尊重,和必要的恭敬还是要的,虽然在体制内的时间不长,但社会大学的磨炼,让他很好的学会了内敛和沉稳,不亢不卑的态度,连李东方都露出微微赞许的笑容。

    朱永军点了点头,先看了刘为明一眼后,才把目光聚焦到常宁的身,其实他今天并不是要骂常宁的,这当然也不是他的风格,之所以要冒着被郑世诚他们“咒骂”的“风险”,公开的接见常宁,是因为他心里有一个天大的疑问。

    凭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农村小伙子,仅仅是个大学生,出身贫穷卑微,查遍几代祖宗的历史背景,也没有任何的可靠依据,却能得到单云飞不顾一切的支持帮助,甚至惊动了赫赫有名的杨疯子,屈尊去他家里“送”“护身之符”,凭他那点小聪明?或是他喝不倒的酒量?

    这是朱永军很早就养成了的习惯,所谓透过现象看本质,穿过迷雾找真相,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斗量,在这个由人类主宰的世界里,每个人的背景总是时不时的成为旋律,挥不去赶不走,尤其是象他这样的人,在认真观察某个人的时候,总会首先想到这一点,他默默地看了常宁一会,心里仍然是“不简单”这个结论。

    朱永军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刘为明坐下,常宁很乖巧,知道自己没有坐着的资格,依旧笔直的挺立在那里。

    刘为明坐到李东方身边,摸出香烟向朱永军示意一下,朱永军自己不抽烟,可不会禁止两杆老烟枪所为,微微的点了点头,刘为明便为李东方和自己手的香烟点了火,吸了几口,忽然噗的笑了起来。

    李东方憨笑着问:“老刘,你这莫名其妙的,笑什么呀?”

    拿烟的手指点着常宁,刘为明笑着说道:“这小子,呵呵,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呵呵,被隔离审查了十多天,见了我开口便讨香烟,还说给根烟抽,一定坦白交待,呵呵……”

    “是吗,小常同志也会抽烟?”李东方说道,“小常,要不要来一根?”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着,“李专员,我们刘记夸大其词呢,那是我找的谈话切实点,当时,当时我正闷得慌呢。”气氛有点融洽,常宁知道,刘为明正在为自己解围呢,虽然朱永军不是很严肃,但还是让他有一点点的压拟和紧张。

    没想到,朱永军的第一个问题,更让常宁感到空前的放松。

    “小常,听说你会算命,在青阳还有一点名气,还有一个外号,叫,叫什么小半仙?”

    尽管微微的一楞,对朱永军的问题有些意外,但常宁心里还是乐了,这不是请鲁班弹墨斗,小菜一碟么,谈政治讲政策,我在你们面前是班门弄斧,可说到算命,咱能把你们三个官老爷忽悠到臭水沟里去。

    “嘿嘿,朱记,自从我入了党,我,我就不是小半仙了,”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那都是封建迷信,是我小时候没饭吃,向外公胡乱学了一点,出去混饭吃时用的,都是精神糟粕,现在早忘了,早忘了,嘿嘿。”

    “并不尽然,”朱永军慢慢的微笑起来,朝着沙发方向说道,“老李老刘,我有个小建议,今天不谈工作,我们三位就做一回学生,听听神乎其神的小半仙,给我们一课怎么样,用青州话说,关起门来谈工作,出得门去讲生活,即使是封建迷信精神糟粕,我们也可以先学习后批判嘛。”

    李东方说道:“嗯,常大仙大名如雷灌耳,不能亲眼所见,领教一下他的第一传人小半仙的本领,也很不错嘛,我完会同意。”

    常宁定定神,看着刘为明,刘为明笑道:“呵呵,两位领导的决定,我只有服从喽,小常,咱们交往这么久,你还真没为我服务过啊。”

0098为领导算命

    刘为明向常宁投去的是鼓励的目光,因为他知道,朱永军的工作方法总是与众不同,他很少当面的和直接的批评下属,不提昨天常宁大闹机关食堂的事,而是开口便问工作以外的东西,就表明那一页基本翻过去了,堂堂的地委,总不能过于计较一个乡下干部的粗暴。

    常宁完全的恢复了平时镇定自若的情绪,肚里的小算盘又开始划拉起来,既然你们当领导的不把自己当成领导,那咱就用不着假惺惺的装客气了,“领导,那个,那个我就说了啊,这个,这个我姑妄说之,领导们姑且听之,可不能搞秋后算帐。”

    刘为明笑着骂道:“臭小子,你噜嗦啥,真要是算细帐,你小子早滚回家去了。”

    “话不能这么说,刘记,”常宁微笑着说道,“要我出丑也行,但领导们得答应我二个条件,不然,不然我不敢在领导面前宣扬封建迷信。”

    李东方笑道:“开口便提条件,一定是胸有成竹,嗯,你说说你有什么条件。”

    朱永军也在含笑的点头。

    “嘿嘿,不好意思啊,各位领导想必知道,区区两百一十万,要想修建大青山水库是绝对不够的,据专家估算,整个工程完成下来,大概需要六百万左右,所以,所以请领导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再弄个三百九十万,三位领导一平均,每人才一百三十万,区区小数目,领导们肯定不在话下,手拿把攥……”

    朱永军心里稍微一楞,果然是个精明的家伙,把问题和要求提出来了,做领导的只要不是一口回绝,或多或少总能答应一点,纯属无本万利的生意,又能表现出对工作时刻不忘的优良作风,“呵呵,小常,你的条件有点勉为其难,你又不是不知道,地区没有财政大权,名符其实的‘过路财神’,你让我们怎么帮你搞钱,难道学那个陈红雷,扣别人的钞票肥你的腰包吗?”

    李东方也笑着道:“小常,不如这样,把我们三个绑一块卖掉,卖得的钱都归你,你看行不不行?”

    常宁伸出两根手指,调皮的往指指,“我哪敢把领导卖了,我是指面,三位领导德高望重,打打电话动动嘴,能要多少是多少,一百万两百万我不嫌少,三百万五百万我不嫌多……”

    不待常宁说完,刘为明就笑着接了去,“呵呵,说得有些道理么,臭小子,你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朱永军和李东方相视一笑,老刘也是精明人那,胳膊往外拐,干脆帮起人家来了。

    常宁说道:“我的第二个要求更简单了,六月份大青山地区五个乡的公路峻工暨通车仪式,三位领导可要来为我们剪彩。”

    李东方点点头,“嗯,当然要去,答应你,我们都去。”

    朱永军微笑道:“老李,你这么爽快的一答应,等于我们三个人了小常的当喽。”

    李东方楞住了,老实人,反应的速度稍稍慢了一点。

    朱永军说道:“我们三驾马车,大张旗鼓的出席人家的通车仪式,要是空着手去,不是让老百姓笑话我们当领导的不会做人吗?”

    “呵呵,好你个小常啊,”李东方拿手指着常宁,“你把我们都套进去了,罢罢,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囡,我们就豁出老脸去,帮你去省里软磨硬求神拜佛了。”

    朱永军换了个姿势,坐在办公椅,望着常宁含笑不语。

    常宁看着朱永军道:“朱记,那,那我可就得罪了。”

    “嗯,别整虚的那一套,记得我们家对面,有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据说解放前曾被周围的人誉为铁口神算,十多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曾请教过他。”

    常宁沉吟起来,盯着朱永军看了几秒钟,心道朱记可能略有所懂,咱不好玩云山雾罩那一套,就一锤子买卖,来点绝的,成不成准不准的在此一举。

    李东方和刘为明也向常宁投来期待的目光,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其实总是互相共存的,最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也有唯心主义的一面。

    “朱记,不好意思啊,我就猜一次,您,您可不能跟我生气,您,您可能以前得过阑尾炎,或者,或者是其他需要动个小手术的伤病,所以,所以您的腹部,有一道手术后留下来的刀疤……”

    朱永军真的楞住了,淡淡的笑容刹那间凝固,这个天气,他还穿着里外两层衣服啊,身的这个小秘密,是他十七岁读高中时留下的,这偌大的青州,绝对没有一个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用问,朱永军稍微动容,李东方和刘为明就知道,常宁说对了。

    朱永军也很好奇,心里有了几分佩服,“小常,你说得对,我读高中时得过阑尾炎,动过小刀子。”

    平时最反感这一套的刘为明也楞住了,“小常,你快说说,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常宁心里直乐,大呼侥幸,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不是什么相面术,很简单……”

    这时,不合时宜的传来了敲门声,打断了常宁的话。

    丁国明在门缝边说道:“朱记,对不起,是常宁同志的武装部长罗铁贵打进来的电话,说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找常宁同志……”

    朱永军应道:“哦,你把电话接进来。”

    稍顷,常宁拿着电话问道:“老罗,你快说,什么事这么火烧眉毛呀……哦……呵呵……嗯……这简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么……我想想啊……呵呵……这样老罗,我还在地委大院,他们是知道的,就让他们在大门口等着好了,你一个人先回去,马回去……对对,我有办法脱身的,就这样,想见我,没那么容易。”

    待常宁放下电话,朱永军微笑着问,“是郑老爷子要见你。”

    “是的,朱记,您也是神算了,”常宁急忙说道,“对不起,三位领导,我不想去见郑老爷子,也不能去见郑老爷子,原因以后再向领导们解释,现在,现在我得开溜了。”

    朱永军略一思忖,“也好,你先回去,等到你们水洋通车的那一天,再向你小半仙请教。”他和李东方刘为明其实都一个心思,常宁最好别去见郑老爷子。

    常宁说了声“谢谢朱记”,走到刘为明面前伸出了手,“刘记,我身只有一元两毛钱了,快给我点钱。”

    几个人都笑了,刘为明掏出一张十元的票子,“臭小子,又不是拿枪的敌人来了,你慌什么?”

    “您说得倒轻巧。”常宁嘀咕着,抢似的拿过了钞票塞进口袋里。

    朱永军微笑着,李东方关心的问,“小常,你怎么出去呢?”

    “嘿嘿,这点请领导们放心,”常宁的样子有些狼狈,也有些不顾礼节,“地委大院对我来说,可以是来去自由,无影无踪,嘿嘿,三位领导,对不起,我要溜之大吉了。”

    话音才落,人已到了门外,惹得朱永军三人相视大笑。

0099卖绿帽子的

    悄悄的溜出地委大院后,常宁便漫无目的的在青州城里转悠,心里不住的问候郑家的十八代祖宗,眼看着跟朱永军李东方两位领导快到达融洽默契的程度了,千载难逢的拍马屁好机会,又被丧门星似的郑家人给搅黄了,他娘的,小白脸啊小白脸,咱一定是八百年前结下的世仇,老子跟你没完。

    常宁对青州的大街小巷不是很熟,只知道青州的汽车站在城区的西边,瞅准方向后就闷着头的走,也懒得去问路人,小小的青州城,顶多只比青阳的城关镇大一两倍,走得最叉,也叉不到哪里去,到了车站不去乘公交车,跳一辆时下刚兴起的私人载客拖拉机,就可以悠哉悠哉的回家喽。

    果不其然,转了两三条街路,那个离汽车站很近的青州农贸市场到了,老远就闻到一股鱼腥烂菜味,记得前面应该有个水果行,沿着水果行打个弯,就能瞧见汽车站前面的小广场了。

    忽然,常宁双眼一亮,从水果行里的人群中,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倩影,那穿着粉红色连衣裙,一头短发,体形苗条,小腰细细,手提一网袋水果的,不是常常妹子又是谁?

    眼珠子立即骨碌碌的转,常宁心里一乐,改了马回青阳的主意,直直腰整整衣裳,从衣口袋里掏出墨镜架鼻梁,稍捋一下头发,酷酷的甩甩头,顿顿半新的黑色猪皮鞋,双手往裤袋里各插了一根大拇指,摇头晃脑的向常常走去。

    常常的网袋里已有了枇杷和水蜜桃,正弯着腰,挤在几个中年妇女之间挑拣杨梅呢。

    东张张西望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常宁小心翼翼的再三确认,周边没有小白脸的存在后,慢慢的凑到常常身边,先拿鼻子闻闻她身淡淡的香水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这位姑娘,你买的水果够多了,呵呵,盛夏将至阳光毒辣,我这里有绿帽子出售,你买勿买哦?”

    “哥哥……你,你昨的在这里么?”多么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的常常一脸惊喜,常宁急忙“嘘”了一下,常常心领神会,便吐吐舌头,赶快拿小手捂到了嘴巴。

    两个人心有灵犀,一个眼神后就往外走,一会就转入了一条幽静的小巷里。

    “丫头,你咋的回天州来了,不用班呀?是不是身体不好?”说着,常宁便往常常的胸前瞅,那两个小山包,比回麦秆洞里摸到的,明显的涨了许多,心里的那股,飞快的便有了反应。

    常常盯着常宁看,俏脸多了层红晕,眼里更是溢满春水,“还不是为了哥哥你呀,不知老爷子发什么神经,催着我和郑志伟请了假回来青州,说要请你去家里做客,喏,让我负责买水果招待你呢。”

    “他娘的,”常宁骂了一句,笑呵呵的说道,“我才不去见啥郑老爷子呢,呵呵,我正在朱记那里汇报工作,讨论咱们水洋乡未来的发展大计,就听到你们郑老爷子摆下了鸿门宴,吓得你哥我二话不说,慌不择路,立刻从朱记的办公室舍命的跳窗而出,嗖的一下,飞出了地委大院,这不,一下子就在这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了我亲爱的丫头妹子。”

    “格格,又吹牛了,”常常捅捅常宁的胳膊,柔声的说道,“哥哥,你可是谁都不怕哩,去见见老爷子也蛮好么,省得志伟他爸以后老是找你的麻烦……,也省得,省得丫头心里,老是为哥哥你担忧哩。”

    “唉,丫头哟,哥谢你了,我为什么不登你们郑家的门,这,这说起来比较麻烦,表面的原因你都知道的,可是……你哥昨天又耍了他们一回,把你家老爷子的大亲信,那个财政局长陈红雷整下了台,还有,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原因……嗯,你知道了不好,哥以后再告诉你,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咱现在惹不起,但绝对的躲得起,呵呵,我不去见你那个捞什子老爷子,他又不是咱老爷子,坚决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常常点点头,扯扯常宁的衣角,“哥哥,你别生气么,我,我不劝你就是了,不去就不去,其实……其实,我也不愿意你去的。”

    常宁咧嘴一乐,又拿眼睛瞄着常常的两个小山包,“这才是哥的好妹子哩,丫头,你为啥帮哥着想呢?”

    “傻哥哥,”常常拿手在常宁的胸前轻拍一下,笑着说道,“我知道的,哥哥你总是装得大丈夫男子汉似的,其实心肠特软呢,我怕你去了,激动起来不知南北西东,义气之情冒了出来,嘻嘻,一拍胸脯,把自个给卖了。”

    “呵呵,好妹子,不枉哥疼你呀,”常宁低声的乐呵起来,“丫头,你是想起了咱俩那年夏天,去电影院看电影《卖花姑娘》的事了。”

    “嗯,咱俩加起来才两毛钱,哥哥你嘴馋,偏偏先买了两根冰棍,嘻嘻,剩的钱只能买一张电影票,那看门的拿话激你,哥哥你一激动,一拍胸脯,脱下衣服凉鞋押给了人家……后来,哥哥你光着膀子回家,让大姑一顿痛打,格格……”

    “呵呵,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说了不说了,这街也没人听我的英雄事迹呢,”一瞅小巷前后恰好没人,常宁伸出一只手去揽常常的细腰,麦秆洞里的激情,正渐渐的涌了出来,“嗯,丫头,这个这个,找个地方,咱兄妹二人再沟通沟通去。”

    推开常宁的手,常常的脸更红了,心里却早已是春波荡漾,忸怩着低声的说道:“哥哥,你,你越来越坏了,这是在街呢。”

    常宁嘘起脸说道:“好呀,臭丫头,不听哥的话是不,敢说你哥坏了,哼,今天哥哥就顺着你的话,一定要再坏一坏。”

    常常犹豫了一下,低垂着头说道:“嗯……哥哥,那,那请哥哥去我家坐坐。”

    常宁吓了一跳,连连的摆手,“傻丫头,你真想把哥这只小绵羊,往你们郑家虎口里送呀,去你们家?不去不去,哥这就回青阳去了。”

    嘻嘻的一笑,常盈红着脸道,“哥哥你才傻呢,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么,那是我的家,就在这边附近的,和老爷子住的老宅远着呢。”

    “呵呵,哥傻,哥也不傻哩,”常宁坏坏的笑着,接过常常手中的一网袋水果,“好妹子,你想得真周到,哥决定了,去妹子你家做客,呵呵,什么郑陈老爷子新老爷子,这枇杷水蜜桃我都喜欢,我决定归我享受了。”

    两个人沿小巷往深处走,常宁虽然激动了起来,警惕性还是保持的,跟在常常身后,眼睛不住的前后观察,俗话说小心无大错,俗话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妹子这条船,咱要驶一辈子呢,忽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说丫头,你,你家那个小白脸,万一突然回来咋办,那我,那我不是被逼无奈,要去见郑老爷子了么。”

    “哼,”常常不高兴的噘起了嘴,“甭用理他,和他爸爸一样,整天的想着往爬,一回家就往老宅里去,不知道老小三人在嘀咕个啥,他,他才懒得理我呢。”

    常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真妙,哼哼,好个小白脸,敢对咱妹子不好,他娘的,老子亲手制造的绿帽子,你可笃笃实实的戴定了,青州城算个球,你郑家算个屁,老子今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睡在你的床不走了。

0100险中的快乐

    原来,常常的家也是老式建筑,是郑老爷子祖留下的房产,江南典型的小院子,地处一条小巷的深处,矮墙琉璃,独门独户,三间木质平房,外表看着古色古香,院子不大,顶多一百平米,整洁却又显空犷,除了几棵青州人喜的枣树,竟还栽了两株棕榈,两边墙根各一溜盆栽的花草,毕竟是算城里,没有农家院子里常见的那种石桌石凳。

    关门的是常宁,他总是那样的,办些重要的事,胆大又心细,除了紧院门的门闩,还顺手从门后边拿过一根木棍顶,依在他旁边的常常吃吃的笑了,俏脸红得一塌糊涂,常宁悄悄的坏笑道:“丫头,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现在这可是咱们的家了。”两个身体粘在了一起,常宁又痛快又细致的亲着常常,直到她闭眼睛瘫在他的怀里。

    然后,象小时候那样,两小无猜的牵着手,走过小院子,常常开了堂屋的门,进了客厅关好门,她象泥鳅一样的又钻进常宁的怀里,双臂挂到他脖子,在他那瘦削的脸留下无数的唇印后,靠着他的肩喃喃而道:“哥哥,抱抱丫头……”

    常宁感到了常常身体的火热,这火热又迅猛的传导到他的身,破坏了他要先参观房间再慢慢逗玩的计划,看来丫头那方面的需求比他还强烈,丫头有难,做哥的当然义务反顾奋不顾身,再搞些婆婆妈妈的东西,就有些对不起这良辰美景了。

    来不及细看慢品,常宁抱着常常进了卧室,二个身体合着飞到了偌大的弹簧床,急切忙乱的解除人为的束缚,原始状态下,两具火热的身体缠在一起,这一回常常变得又主动又疯狂,象头饥渴很久的小母狼,骑在常宁腿忙活起来,虽不喜欢被动的躺着,可这是丫头妹子,常宁亻政策只好暂时放宽一些了,长枪更不听使唤,经丫头的几下动作,早已是剑拨弩张,常宁一边拿手在常常那里摸索,一边咧嘴乐道:“丫头,你现在咋变得这么疯狂了呢?”

    常常一边手脚不停的“工作”,一边喘着粗气的回答:“你……你是我哥哥……我,我就是喜欢……喜欢哥哥你……”

    常宁笑嘻嘻的问:“丫头,你老实告诉说,咱和你家的小白脸,那个那个,这方面谁更厉害?这可是必答题哦。”

    “哥哥,你,你又来羞我……”常常说羞,行动却一点也没羞,长枪爱不释手,擦得又烫又亮,那样子真的是应了一句诗词,飒爽英姿五尺枪,女兵亦能驰疆场,“哥哥……你,你比他强……你,你啥都,都比他强哩……哥哥……你,你快疼疼丫头么……”

    这是进军的号令,常宁如蛟龙出水,猛虎下山,掀翻常常,饿虎扑食般的扑去,占领了,进入了……

    战毕一回,常宁靠着床头,得到了释放后的满足,在脸呈现无遗,心里一个劲的偷乐,只是怕常常着恼,不敢表现出来而已,能在小白脸的新床和常常肉搏,如果小白脸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反应呢?嘿嘿,痛快,生活着,真他娘的痛快呀,这事得从长计议,不能图一时快乐而坏了未来。

    常常趴在一边,慢慢的缓过气来,晃着两个肉包包爬到常宁怀里,小手指刮着他的鼻梁,“哥哥,你,你咋那样凶呢?”

    “傻丫头,大丈夫男子汉,不凶怎么算呢?哥这是对你好,嘿嘿,丫头,哥现在是男人了?”

    “嗯,哥哥,你一直是男人哩,”常常的手又放在常宁的长枪,小家伙受到了刺激,马又作出了反应,一付意犹未尽的样子,“哥哥,你,你心里乐个啥呀?”

    常宁奇道:“啥,丫头,你咋知我心里在乐?”

    “嘻嘻,坏哥哥,”常常小孩般缠着常宁,在他身亲了好一会,歪着头娇笑道,“坏哥哥,是大姑告诉我的……嘻嘻……你一想坏主意,两个耳垂就会颤动的……”

    “不会,我自己咋没发现呢,”常宁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拿手摸摸自己的耳朵,“呵呵,老娘咋吃里扒外了,如此重事的机密,都敢泄漏给他人,不行不行,本领导回去后,要让她好好学习一下保密条例,呵呵。”

    常常搂着常宁的脖子撒起了娇,“坏哥哥,我是你的丫头妹子,不是外人么,快说快说,我不是外人。”

    “呵呵,丫头不是外人,是自已人,”常宁陪个笑脸,双手在常常的两座小山头攀登起来,“我说丫头,现在你听好了,为了安全起见,让我们的快乐事业不断深入持续的发展,你要如实回答下列问题。”

    常常见常宁一本正经,不敢怠慢,坐在那里,小腰一直胸脯一挺,两个肉包包荡了荡,象个小学生似的认真说道:“丫头聆听哥哥的教诲。”

    “嗯,丫头态度端正,哥先表扬你一句……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如果你家小白脸突然出现在这里,怎么办?以后哥难免要和你家小白脸有冲突,大大小小的激烈冲突,你怎么办?还有,嘿嘿,还有就是……万一你的小肚子里,冒出一个小常宁来,又怎么办呢?”

    常常羞红着小脸,咬着嘴唇问:“哥哥,你,你认真的吗?”

    常宁点着头,“认真,非常认真,还,还比较严肃呢,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回答哥。”

    “嗯……哥哥你放心,你在这里是安全的,他,他没带钥匙,即使他来了,只要我不开门不出声,他就会以为我又去同学那里玩了,他就会住到老宅里去,他经常这样的,反正他知道我不喜欢老宅,所以,所以,只要我们躲在这里,一定十分安全……嘻嘻,以后你们要是有冲突,我就躲开,谁也不帮,实在躲不了呢,小事我不帮你,因为哥哥你愿意在小事吃亏的,大事么,丫头一定帮哥哥,坚决坚决的帮我的哥哥……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么,嘻嘻,顺其自然,丫头响应大姑的号召,为实现哥哥的子孙满堂的伟大基业添砖加瓦,努力作出丫头应有的贡献。”

    “臭丫头,当了几天破团委付记,还真抖起来了啊,”常宁摇着头说道,“不行不行,要是从你那小肚子里蹦出个小家伙,跟我一个模样一个德性,那还不翻了天呀,估计半个青州城要塌掉了,呵呵。”

    “哥哥,你,你有那能耐吗?”常常嘻嘻的一笑,调皮的说道,“我是主动采取了措施,可你和秋兰姐两个……你们,你们咋没有动静,没有劳动生产的成果呢。”

    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拿手在常常的小屁股拍了两下,板着脸说道:“臭丫头,敢怀疑哥的创造发明能力,哼,这问题以后再说了,快去给哥洗好水果端来,哥要为下一次艰苦战斗补充弹药喽。”

    常常顺从的起身穿衣,常宁坏坏的一笑,示意她不许穿衣服,常常只得羞羞的一笑下了床,晃着白花花的身体出了卧室,他自己也一丝不挂,大模大样的起身参观起来,小白脸家有钱,也会享受啊,中间是大客厅,那边是厨房和洗手间,这边大卧室后面还有房,他娘的,瞧这高档家俱,那崭新的彩色电视机,客厅有卧室里也有,还有进口的录像放映机,要是再来评一次身份,肯定是地主,不,是大地主,嘿嘿,这么一来,咱给地主戴绿帽子,就好比又一次革命哟,既正确又英明。

    一边参观一边欣赏,常常端了盘洗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看到常宁晃荡着长枪乱转,又嘻嘻的笑起来,常宁在客厅的长沙发坐下,故作生气状,瞪着眼道:“傻丫头,楞着干吗,快过来侍候你的哥哥老爷。”

    常常习惯的对常宁言听计从,两个人拥着消灭了一托盘的枇杷,常宁抹抹嘴问道:“丫头,我今晚想住在你这里,再乘明天早的车回青阳,你说有没有问题?”

    “嗯,应该没问题,哥哥,你真想住一晚再走吗?”常常坐在常宁怀里,手可没闲着,枪在手的动个不停。

    “呵呵,当然了,为什么不想,这么好的条件,啧啧,大家都是两条腿一杆枪,为啥小白脸能享受,咱就不能享受了,不公平嘛,呵呵,我还想永远住在这里不走了呢。”

    说着说着,两个人的嘴又凑到了一块……

    “嘀铃铃……”忽然响起的电话声,惊得两人忙坐了起来。

    常常望着常宁犹豫了,常宁的反应向来很快,“接电话……别慌,你就装病,让他别来打扰,如果问起我,就说没见着,也懒得管。”

    果然是小白脸郑志伟的电话,常宁看着常常接电话的样子,嘴乐个不停,趴在沙发,那小屁股翘得老高老高,这丫头,变得可真开放,呵呵,咱的功劳当然不小。

    “……我,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我,我身体不舒服,你别来打扰我……都是你害的,人家,人家那个要来了,你偏,偏要拉我过来嘛。”常常的说话口气装得蛮像,有气有力的。

    “嗯嗯,这个小半仙,我在车站等到现在,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只看到罗铁贵一个人车走的,”郑志伟说道,“常常,常宁肯定还在青州的,你好好想想,他在青州还有其他熟人吗?”

    常常说道:“他这个人呀,没个正经,就是爱玩贪玩,玩疯了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在这里么,我们那届好些同学,都进了地区化肥厂的,说不定,说不定他找同学玩去了……哎哟……”

    常宁坏笑着,就着常常的小屁股,一个突然袭击,挺枪从后面进去了。

    郑志伟在电话里关切的问道:“常常,怎么啦,你没事?”

    “我,我没事……刚才不小心,被客厅的挂衣架,戳了一下。”常常回头瞪了常宁一眼,常宁坏笑着,运动得反而更快了。

    “哦,要我回来吗?”听得出,小白脸对常常还是很在意的。

    在常宁的打击下,常常一边喘气一边急忙说道:“不用了,我刚洗了澡,想去睡觉了,你替我向老爷子道歉,说我不过去了……对了志伟,你反正有车,可以去化肥厂和军分区看看,说不定他又去单司令那里喝酒了,他这个人鬼得很,这次不想办法把他拉过来,以后,以后就更难了。”

    常宁一乐,丫头这几句话一定有用,让郑志伟满大街的找人,咱这里就大大的安全了,想到这里,精神一提,抱着常常的屁股更加的埋力起来。

    常常也一定心受刺激,竭力屏起呼吸,身体却自觉的迎合起来。

    电话里的郑志伟笑问道:“常常,你也支持让常宁进来,就是,就是你明白老爷子的意思吗?”

    常宁听见了,咧嘴直乐,小白脸,这还用说么,咱吁就“进来了”,主动的积极的。

    “支持,志伟,我支持让常宁进,进来……也理解老,老爷子的意思,”常常喘着气说道,“志伟,我现在要睡觉了……你,你别来打搅我……来了,我也懒得给你开门……”

    放了电话,常常一声高叫,“哎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身体被沉重的撞击折磨着,陷入痛苦和欢乐的风雨之中。

    “唉,坏哥哥……坏哥哥,啊……我,我要死了……”

0101又是六月天

    常宁在常常那里折腾了一夜,果然平安无事,起个大早,不敢打扰还在昏睡中的常常,主动打扫一番“战场”后就往回溜,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郑家人的水平不如五六岁的毛头娃,他自然而然的完成了胜利大逃亡,至于郑家的事,反正该怎么报复也不怕,想合作没门,想来捞水洋乡河西石矿里的宝贝,你郑家所有的官帽子加起来,咱也不换。

    天气渐渐的闷热起来,乡政府显得十分的安宁,常宁打开了电风扇,一个人享受清爽的凉风,让大伙都忙活着,是他的领导艺术,罗铁贵带一帮人在工地加班加点,眼看着公路就要完工了,这挑哪一个日子庆祝峻工和通车,自然是他小半仙的份内事,抬头看看墙挂着的日历,嘴便不禁苦笑起,原来,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今天是六一儿童节,有些讨厌和忌惮的六月已经到来了。

    心里有事,屁股便坐不住了,自个给自个先下了班,闷着头的往家里走,说起来,常宁特别的迷信,除了从小有外公和环境的影响,就是这每到阳历六月,总有麻烦的魔咒,挥之不去成了心里的纠结。

    杜秋兰心细,感觉到常宁脸色不好,陪着他坐下,慢慢的询问了一会,便微微的笑起来,自己的“男人”什么都好,就是这迷信的一套,让她有点不以为然,但她也只能无奈的去适应他。

    这时,却见罗铁贵陪了几个人进来,一看是蔡正祥和陈林及肖国英,还有刘为明原来的秘,现在的红旗乡乡长肖海峰,常宁马恢复了如常心情,好些日子没见了,自是要打闹一番,都是在酒能走几圈的人,陈林便吵吵不要喝茶,涎着脸着向杜秋兰讨酒喝,说什么常大记既然金屋藏娇,必也是金屋有酒,说得杜秋兰红起了脸,赶紧请罗铁贵帮忙搬出一木箱装的啤酒来,自己告歉一声,远远的躲开这帮口没遮拦的酒鬼们。

    常宁对肖海峰笑道:“肖哥,你的脸可比以前黑多了,怎么样,陈扒皮有没有欺负你?”

    肖海峰道:“我得感谢陈记,跟着他我学了不少东西。”

    陈林瞪起眼嚷道:“小常,还有你们这帮家伙,可不许挑拨我和小肖的关糸啊。”

    “你敢?肖老弟是我本家,你陈扒皮要欺负他,我就扒了你陈扒皮的皮,”肖国英乐呵呵的笑着,“小常,你是不知道,他陈扒皮为了实现离开基层,并相机混入县委大院的个人目标,最近一直忙于拍马屁的工作,呵呵。”

    常宁冲陈林一乐,“陈哥,希望几何?”

    陈林干了一瓶啤酒,无奈的苦笑,“还是那句老话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他妈的,总之,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罗铁贵又开了几瓶啤酒,递给各人后,和常宁对视一眼,“各位领导,今天我们五个乡的联席会议,怎么海门乡的莫记没来呢?”

    肖国英哼了一声,“这个知识分子啊,我看最近尾巴有点翘,神神道道的,不知道在搞些啥名堂。”

    陈林冲着一直闷声不响的蔡正祥笑,“远亲不如近邻,我说蔡老虎,你们可是邻居,你应该知道一些情况,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事,他莫国强最忙,也得来个电话,至少也派个人过来嘛。”

    蔡正祥就着酒瓶喝了几口,看着常宁也是一阵苦笑,“你们不是早听说了么,今年年底之前,要进行大规模的乡镇合并,明摆着的事,白水乡和海门乡要合二为一,新的乡政府设在哪里,谁当新的一把手,新乡的名称,等等,能不让人动点心思么。”

    众人一听,尽皆默然,除了水洋乡保持建制不变,大青山地区合并为三个乡,是县委县政府年初就定下来了的,红旗乡和三树乡,也将合并成一个,这意味着又是大规模的人事变动,利益面前,谁愿意甘心落后呢?莫国强看着虽很谦恭,但心机很重也是路人皆知的,他本是在机关里混得好好的,一不小心才被贬到了海门乡,现在想努力拚搏一番,旁人还真不好指责什么。

    肖国英呵呵的一笑说道:“还是我铁公鸡想得开,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陈扒皮是有名的老江湖,我哪敢和他争位置,等三树乡和红旗乡一合并,我就心甘情愿的替他打下手。”

    “怎么啦怎么啦,今天说今天的事么,”陈林举着酒瓶说道,“大伙喝酒,喝酒,让小常挑个好日子定下来,我们也好回去准备准备。”

    蔡正祥也道:“对,小常,你快说个日子,定下了,也要向领导和兄弟单位发请帖。”

    常宁笑道:“就定在六月二十二日,正好是夏至,昭示我们大青山不再是穷乡僻壤和火热生活的来临,其他事我懒得管,反正一切有你们五乡联席会议,面的领导你们不用担心,朱记李专员,和刘为明老记及单司令,都答应要来的,他们一来,其他领导还不争着抢着要来嘛。”

    干完一箱啤酒,陈林他们都走了,常宁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冲着罗铁贵问道:“老罗,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有事,你就都倒出来。”

    罗铁贵也坐下,待点两人手的香烟后,少见的缓缓说道:“都是一些不大好的消息,我看你好象心里也有事,所以,所以你说不定早有预感了呢。”

    “呵呵,你老罗咋的变得女人味了呢,”常宁乐呵着,靠到了石椅背,“老罗啊,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呀,每到六月就会碰到一些蛮倒霉的事,呵呵,祸不单行么,我早就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该来的挡不住,来了就积极的应对,做人么,总不能让未来憋死现实嘛。”

    “这第一件,是我一个战告诉我的,就是海门乡的武装部长,他以前说起莫国强,还是蛮佩服的,可前些日子我们在县人武部开会,私下聊天时,他变得变得沉默寡言了,只说了一句,告诉你们常记,要当心戴眼镜的人,我估计他指的是莫国强,他的话我一直闷在肚子里,今天他没来参加五乡联席会议,又听了刚才陈扒皮他们的话,我就觉得应该说出来了。”

    常宁心里一咯噔,别的他倒不担心,就是海峡对面那个范同山的事,这两岸经常来回的跑,让他一直放心不下,“老罗,你帮我和那位战保持联糸,我心里有数,你继续说。”

    “还有,老虞和小邱从县里开会回来了,今晚留在石岙村开会,他们托我带来两个消息,就是咱们那个付乡长周云平,不知怎么搞的,摇身一变,兼任了大青山水库建设指挥部办公室主任,我们推荐的老虞倒成了他的付手,现在文件还没下来,可这是县常委会的决定,板钉钉的事哦。”

    常宁噗的一笑,“这个混蛋,不学无术,干不了正事,但愿他不拖后腿,我们就烧高香了,算了,让他得瑟一回,我们现在还真奈何不了他,听说高飞那臭娘们,正在拉拢统战部长苏永刚,周云平是苏永刚的人,肯定是水涨船高了。”

    “还有,还有一个消息……”罗铁贵看到杜秋兰走了过来,迎忙刹住了到嘴边的话。

    罗铁贵凑到常宁耳边,低声的说道:“确切消息,你刚才口中说的臭娘们,明天午要来我们水洋乡,名义是考察指导工作,实际是下来蹲点,可能要在我们水洋乡住几天。”

    这回常宁真的有点呆了,手中的香烟头,也不知不觉的掉到了地。

0102咱夹起尾巴

    听说高飞要来水洋乡蹲点,杜秋兰除了稍感意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好在是请了长期病假,捱不下去就干脆辞去公职呗,反正觉得自从有了“弟弟”,生活充满了灿烂,安全感有了,出门也不怕太阳了,什么都是开心美好的,所以,她选择了勇敢的面对。

    倒是常宁却愁眉苦脸了,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谁知道那臭娘们安的什么心,这年头,领导比爹还重要,骨头里剔肉很难,要从鸡蛋里挑骨头,反而是易如反掌,幸好有杜秋兰的温语软玉和体贴姿情,两个人一夜遨游巫山几次,早把那片缕乌云抛到九霄之外。

    早,于瑾背着药箱来了,看到常宁躺在沙发装病,便和杜秋兰不住的乐,除了次因枪伤住院,从没生过病打过针的人,却要在没病的时候打起吊瓶来,常宁挽袖露臂,没好气的说道:“笑什么笑什么,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这是革命的需要吗?咱夹起尾巴,避敌锋芒,是为了更好的保存自己,从而最终达到打击敌人的目的。”

    杜秋兰在于瑾面前并不遮掩,拿手指在常宁的胳膊拧了一下,微笑的说:“难怪你妈说你不跟外婆学唱戏,是个天大的浪费,好了,我和于姐会替你保密的,你自己也要装得像点哟。”

    常宁拿眼瞟瞟杜秋兰,嘴里埋怨道:“我的兰姐啊,家丑不可外扬,别让外人笑话你弟弟好伐?”

    “好一对恩爱的姐弟,哎,别当我是空气好吗?”于瑾微笑着,拿棉花球在常宁的胳膊擦起来,“看得我都眼热呢,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不是夫妻胜夫妻啊。”

    “哎哟,轻点啊,”常宁杀猪似的叫起来,“于破医生,老虞家的疯婆子,你想害死本领导啊。”

    两个女人忍俊不禁,懒得再理装腔作势的常宁,各自打扮整理一番,出门准备陪着姜希迎接高飞的到来。

    一会,常宁看看墙的钟,抻着吊瓶了二楼,坐在窗前,拿出从单司令那里喝酒赢来的军用望远镜,准备仔细的来欣赏这场美女斗艳会,都说美女在美女面前会更美,不知道这话准确与否,反正今天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高飞和杜秋兰丁颖号称青州三大美女,姜希有青阳第一美女之称,于瑾当年也是青阳的“知青之花”,五朵金花共聚水洋,女娲她老人家也只有慨叹生不逢时的份,群芳斗艳,怒放竞美,可千万不能眼花缭乱了。

    但见老不死移动着胖乎乎的身子,进进出出,忙里忙外,那帮机关小青年被他指挥得团团转,罗铁贵和虞挺华也不下村了,那个一直赖在家里的周云平,难得的早到了一次,格外的卖力,拿着一把大扫帚到处乱舞,看看乡政府的院子,倒也是格外的干净亮堂,原来这领导下来也蛮有好处的,至少乡机关里没有了出工不出力的懒汉。

    哼,什么蹲点,蹲个屁点,他娘的简直就是纯粹的扰民,不知道是哪个混帐领导出的馊主意,这县委记一来,乡里的正常工作就有些乱套了,不是鸡犬不宁,不是鬼子进村,至少也是老娘舅来了,搅得你睡不了安生觉。

    军队的玩艺就是经用,隔着六七十米也能看清人耳朵的黑点,论个头,在一群一米六七以下的女人当中,那个臭娘们高飞是名符其实的鹤立鸡群,老天爷,扯布做衣裳特费钱的主,穷人家定不敢娶之的货,她正在那里对着杜秋兰矜持,不知道“仇人”相见,能否脸红,派头倒还入眼,气质望去还算高贵,身姿也属妙曼,态度也算含蓄正常,白色的连衣裙才到膝盖下一点点,嘿嘿,里面粉红色的罩罩和下面的……好让人心动哟,相比之下,咱的兰姐有多大方,穿着的乳白色连衣裙有多得体,怎么形容来着,对,叫小家碧玉,亭亭而立,仪态万方,就连以前一马平川的山坡,在咱的努力奋斗下,也耸立起两个不可小视的堡垒,至于于姐,那是朋的老婆,朋妻不可戏,别人碗里的肉,想也没得想的,嘿嘿,偷偷看一眼,当然是可以的么,衣下裙,左家娇女,那小屁股特勾人眼球……不能再看,再看就是犯错误了的,就看旁边的女妖精姜希好了,啧啧,不折不扣的杨柳细腰,绰约多姿,那水蛇腰的确不是吹的,紧身衬衣烘托出的线条,不愧为受过戏曲专业训练的女人,那一举一动,简直是电影名星刘晓庆的翻版,嘿嘿,咱好象还欠着她三个要求呢,要是其中有一个……呵呵,罪过罪过,想多了想远了,嗯,亲爱的纪委记丁颖同志,还是那么的内秀么,大家闺秀,大开领大……大那个,好丰满的身材,一身都是大,还有那两个小酒窝,丰姿冶丽,摄人魂魄啊……

    五美斗艳,可怜了臭娘们身后那位男人婆秘顾如心,孤零零的被撇在了一边,常宁的望远镜自觉的不往那里瞄,以免败坏了自己的大好兴致。

    更可怜的是那帮大男人们,一个个的都暴露出奴才的媚相,围着几个女人当起了绿叶和蜡烛,呸,你们不是为县委领导的到来,而激动万分么,你们这叫活该。

    忽地,常宁心里一怔,这水洋乡一下子成了女人统治的世界,情形有些不妙,阴盛阳衰,绝对不是好兆头啊,得使个绝招出来,扭转这危险的颓势困境。

    看到人群慢慢的散了,常宁赶快收起望远镜藏好,躺到床“恢复”了病人该有的模样。

    许久,传来了皮鞋后跟的铁钉敲击地板的清脆声音,就在床前停止了,常宁“唉”的一声,然后“艰难”的睁开双眼,接着又十分“艰难”的说道:“欢迎,欢迎高记,和丁记,两位领导……莅临水洋乡……指导工作……”

    杜秋兰和丁颖站在卧室的门口,都在朝他微笑着,近在咫尺的正是臭娘们高飞,正冲着他似笑非笑。

    “小半仙,如果你还继续的让自己有病,我不妨让国家再花点钱,把你送到县人民医院去,让那些喜欢关心领导干部的医生们,给你好好的会会诊。”

    “唉,不啦不啦,我打了半瓶盐水,已经没事了,嘿嘿,轻伤不下火线,既然领导不高兴,有要求,那我就学学xx军好了。”常宁坐起来讪讪一笑,同时向杜秋兰瞟了一眼,咱这方面的演技向来不错,按理说兰姐和于瑾不会出卖自己啊,是哪个环节出了叉子呢。

    “你别看你的兰姐姐,她对你忠心着呢,”高飞打量着常宁卧室里的架,翘了翘嘴角说道,“小半仙,你可真够孩子的,满屋子儿童连环画,嗯,还有弹弓,箭驽,捕鼠器,哎,你刚才那个又大又新的军用望远镜哪里去了,可否借我用用呢?”

    得,“反动行径”和狼子野心彻底的暴露无遗了,常宁的脸变得快,笑嘻嘻的说道:“领导明察秋毫,小的唐突,唐突了,嘿嘿,爱美之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高飞不说话,蹬蹬蹬的转身下了楼,杜秋兰向他使了个眼色,也陪着丁颖下去了,常宁暗叹一声,这该死的六月,总是没有安生舒心的日子,连女人都要来欺负,这还叫生活吗。

    扔了盐水瓶,跟着下楼来,常宁的位置挪到了藤椅,三个当年青州城著名的女人,都在喝着放了薄荷叶的凉水,看去气氛还算融洽,常宁的心才稍安一些,昨晚和兰姐商讨过对策,他主张兰姐进山,去老娘那里住一阵子,兰姐却坚持要留下来,看来女人的直觉不错,高飞毕竟是身份的人,想整人也用不着如此的大张旗鼓和明目张胆。

    丁颖微笑着说道:“小常,你用不着拘束和抵触,我和高记也就是响应级的号召,走马观花,例行公事,希望不会打扰你们正常的工作,你们该做什么怎么做,一切照旧。”心说小常这人蛮讨人喜欢的,就是性格有些随意,幸好这还不是等级森严的大机关,高飞也不是死板的人,知道和理解基层干部的负担,并不过分计较下属的小节,否则,这装病躲避领导的行为,说轻了是态度问题,往重的论,就是大逆不道了。

    常宁忙道:“高记,丁记,谢谢两位领导,我发自肺腑的感谢两位领导的到来,我要就刚才的事向两位检讨,最近因为一些个人的原因,心里有些……我不该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下面,我向两位领导汇报一下水洋乡的基本情况,和目前的工作重心……”

    高飞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常记,工作的事,不必你操心,已经由我的秘在听人汇报了,这里是你和兰妹子的家,我和丁记与兰妹子都是多年的老同事老朋,今天就是来叙斜旧情聊聊天的,你应该不会反对。”

    “呵呵,哪能啊,不反对,坚决不反对,”常宁站起来,陪着笑脸说道,“那,兰姐,你陪高记和丁记,我这就去班了。”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女人远看象棵松,近看女人成了葱,咱这辈子最讨厌那个葱味了,还是远远的躲开为好。

    高飞盯着常宁道:“怎么,有客登门,男主人却要出门避客?”

    杜秋兰向常宁使了个眼色,待他慢慢重新坐回去后,微笑着说道:“常宁,我已经邀请高记和丁记,在水洋期间就住在家里,你看怎么样?”

    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事闹的,麻烦大了去了,三朵怒放的鲜花摆在你的面前,身为血气方刚的新时期青年,神经和意志要经受多么残酷的考验啊,兰姐是了解自己的,断然不会引狼入室来迫害“弟弟”,唉,一定是受到这个臭娘们的胁迫了。

    常宁赶紧笑道:“欢迎,我非常欢迎,领导光临,篷壁生辉,美女登门,天昏地转,今晚我将特设家宴欢迎美女领导,今天中午么,鄙人就露一手,连兰姐都没有见过的噢,是我毕生的研究成果,贡献出来搏各位美女一笑,呵呵。”

    丁颖见识过常宁的轻谩,潜意识里也在享受这种放肆,只是含笑的看着常宁。

    高飞心中稍微的一楞,这小混蛋行事乖张,长了一张狗的脸,善变多变快变,今天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杜秋兰笑问道:“小常,你要拿什么招待两位领导呢?她们可都是尝过山珍海味的人,你可别又演砸喽。”

    “呵呵,咱没有金钢钻,决不揽那瓷器活,”常宁神神道道的笑着,“第一,我做的饭,不用菜都能吃,第二,保证你们三个从来没吃过,甚至没看过听过,第三,现在是夏天,正是吃这道饭的最好季节,第四,吃了我的这道饭,保准你们心爽肺清,如饮甘霖,尤其是对你们,那就是保健美容,驻颜有术,第五,这道饭是我们常家几百年来的珍藏流传,一般不外传,也不给别人享受的,你们是领导,我为了讨好你们,就只好忍痛割爱喽,谁让咱小半仙是菩萨心肠呢。”

    丁颖笑道:“你这噜哩噜嗦的,到底是什么宝贝呢?”

    “八宝五味粥,没听说过?”常宁得意的翘起二郎腿,晃着脑袋道,“唉,本来是压在箱底秘不宣人,可还是经受不住考验啊,我还能保证,所有的材料,都是家里现成的,足不出户,就能让你们尝到天堂仙粥,怎么样,你们想不想吃?”

    丁颖显得饶有兴致,脸两个小酒窝开始闪现,杜秋兰也是好奇,和他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真没听他提过,两个人一齐看着高飞,意思是让她来定夺。

    高飞嘴角微微一翘,难得的有了一丝微笑,“好,我们就尝尝你的八宝五味粥。”

0103八宝五味粥

    还是常宁惯用的伎俩,绕着绕着,一般的人都会被他给绕了进去,甭管领导还是长辈,都会不由自主的接受他的驱使,任凭他坐在那里指手划脚。

    常宁打了个电话,把姜希罗铁贵和于瑾夫妇也叫了过来,笑着说道:“你们这些日子忙前忙后的,都辛苦了,今天正好乘两位领导光临,我就请大家尝尝我特制的八宝五味粥,不是我吹牛啊,待会大家吃了以后,如果有一个人说不好吃,我就从这屋子的二楼跳下去,谁也不要拦我。”

    罗铁贵一乐,“呵呵,谁不知道你跳下十几米的深沟都没事呀,别先为自己找退路么。”

    杜秋兰问:“老虞,顾秘和周付乡长怎么没过来?”

    “噢,顾秘说从没见过这么多石头组成地方,周付乡长陪着她去看石阵了。”

    常宁才懒得理那两个活宝呢,拉着罗铁贵和虞挺华两人进了厨房,吩咐好一切后,自己便悠哉悠哉的回到客厅。

    丁颖微笑着说:“小常,我们能帮忙干点什么活呢?”

    “呵呵,不用不用,”常宁坐下笑道,“这屋里,现在是妇女同志占了大多数,就是女人的世界,男人就只有干活的命了,所以,就当是各位妇女同志再过一个三八妇女节,如果你们实在过意不去,待会的洗碗等工作,就交给你们好了。”

    杜秋兰道:“你不去厨房干活,老罗老虞他们能成吗?”

    常宁微微一笑,“所谓的秘密,一旦捅破了外面包着的那层薄纸,就是这世最简单最普通的事情了。”说着,拿眼睛的余光瞟了高飞一下。

    这么多人在,又不是在谈工作,客厅里的气氛便融洽起来,这也是常宁的诡计,也是他精心策划的拍马屁行动,讨好高飞并稍微赢得她的一点点好感,是他甘愿献出“八宝五味粥”的目的,所谓对症下药,女人的心都是肉长的,就不信这世真的有铁石心肠。

    女人们放下架子的时候,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从服饰流行涂脂抹粉,到电影电视……当然不会涉及到婚姻家庭及孩子,在座的有几个会很不自在么,常宁被撇在一边,插不话,便假装拿着一本电影杂志看,其实,静下心来,听女人们的叽叽喳喳,也是一种特别的享受,何况还是仪态万分的大美女们。

    高飞不再是那么的矜持了,丁颖更加的自然,完全没了县委常委的架子,姜希和于瑾仿佛明白了常宁的用意,配合着杜秋兰,一个劲的夸高飞的裙子合身漂亮,还非常谦虚的请教起有关的学问,看得出这招有点管用,让高飞额头的最后一丝皱纹,也渐渐的舒展开来了。

    常宁心里暗笑,松了一口气,又去厨房检查监督一番,待他回到客厅,却见五个女人十只眼睛,齐刷刷的盯了他。

    高飞翘了翘嘴角问道:“小半仙,现在都十一点了,你的八宝五味粥什么时候才能桌?”

    “嘿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么,”常宁神秘的一笑,坐下后扫视一遍全体美女后说道,“各位领导,妇女同志们,我们的两位男同胞,罗铁贵同志和虞挺华同志,正在加班加点的紧张劳动中,请大家耐心一点,八宝五味粥需要在八分凉的时候吃,所以,我保证大家在十二点就能尝到,这样,我乘剩下的这点时间,给你们一课,一堂保健养生课啊,有反对的请举手,嗯,没有,嘿嘿,这对你们妇女同志可特别重要噢。”

    于瑾笑道:“小常,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

    “呵呵,先考考你们啊,都说我们人有五种味觉,请问是哪五种?”

    几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虽然都知道,可又怕说出来,着了这小半仙的道。

    还是领导说话,高飞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是生活常识么,酸甜苦辣咸。”

    “非也,非也,”常宁摇着头,站起来在几个女人面前走了个来回,“人的感觉是按照器管来划分的,高记的说法,是咱们国家中医的说法,酸甜苦辣咸,其中的辣不算味觉,应该是一种痛觉,这一点于医生应该很有发言权,正确的说法,人的味觉,是由人的舌头掌握的,应该是酸甜苦鲜咸五种。”

    于瑾点点头道:“小常,你是对的。”

    “我的八宝五味粥,可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吃的时候可以直接用筷子夹,又粘又稠,不象稀饭也不似干饭,二呢,它有八种成分,故称八宝,鲜蕃薯、纯糯米、绿豆和红枣,都是市面常见的,只有比例的讲究,还有薄荷叶研成的粉末,我家后院现摘的,还有另外三种食物,是我家里早就存着的,街没有山有,但我得保密,呵呵,一旦将来我回家种地了,我是准备街摆摊卖粥的,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你们等会吃的时候,一定要仔细的品尝,你们会惊奇的发现,这八宝五味粥里,竟能同时吃出酸甜苦鲜咸五种味道来,呵呵,够绝的。”

    丁颖不相信的说道:“小常,不会,酸甜苦咸能做出来,我们大家都相信,这鲜味也能做出来?”

    常宁乐道,“耳听为虚,吃了为实,稍等片刻,让事实来证明。”

    于瑾点点头笑道:“小常,你的八宝五味粥,我记得听你母亲提起过,今天倒要仔细的尝尝了,不过,其中的苦咸,可都是大家不大喜欢的啊。”

    常宁得意的笑着说:“放心,知道你们女人都喜欢吃甜的,所以,我这五味的比例,以甜为主,鲜酸为辅,至于苦咸,仅仅作为点缀,只有用心品尝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杜秋兰冲着高飞和丁颖微微的笑了笑,“高记,丁记,你们也不要寄予太大的希望,以免失望的程度也太大了。”

    常宁耸耸双肩,眼珠子一转,忽地坏坏的笑起来。

    一直不插嘴的姜希,微笑的问:“常记,你莫名其妙的,突然笑什么呀?”

    “嘿嘿,天主数,巧,太巧了,”常宁搓着双手,挨个的把五个女人看了一遍,“嘿嘿,我说了,你们可得保持平常心啊,这个这个,真是天作之合呀,八宝五味粥,我们加厨房里的两位,不正好是八个人么,还有这五味,正好代表了在座的五位妇女同志,酸甜苦鲜咸,嘿嘿,各位妇女同志,你们待会可以一边品尝,一边暗自扪心自问,自已对应着其中的哪一种味道呢?”

    此话一出,不过两三秒钟,常宁就遭到了女人们的攻击,幸好罗铁贵和虞挺华从厨房里出来,才勉强解了他的“危难”。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老罗老虞,现在没你们的事了,给我老老实实的坐下,这最后的程序是绝对保密的,不许偷看啊。”说着进了厨房,还煞有介事的关了门。

    十几分钟后,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中,常宁端着一个大托盘出来了,“各位各位,请慢慢品尝,我得出去一下,这帮土崽子,忘了给我喂马了。”放下托盘就往外跑。

    杜秋兰笑着招呼,“高记,丁记,大家吃,不用等他了,在他心目中,可能我们加起来,都没有他的马重要呢。”

    待常宁回来,众多目光里的坏意,让他知道了事情不妙,果然,碗里没了,锅里没了,干干净净的,这帮家伙啊,他叹了一口气,颓然的跌坐到沙发,“你们,你们还讲不讲人性啊。”

    旁边的高飞嘴角一翘,微笑道:“常记,你的八宝五味粥不错。”

    常宁勉强打起精神,乘大家都在忙活不注意之机,悄悄的说道:“高记,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希望你能在五味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哟。”

0104有限的合作

    常宁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的石椅,双手枕着头,翘起二郎腿晃荡着,一边象小时候那样,认真的数着夜空中的星星。

    太不象话了,三个各怀心思的女人,竟然能联合起来,把他无情的赶下了楼,真是岂有此理,这不等于让老娘们骑到头来了么,坚决不住在楼下客厅里,宁愿在院子里以地当床拿天作被,不过,女人这种动物也忒奇怪了,明明三个不是一条道的,可整起男人来却如此的齐心划一,拿男人来寻开心,这样的女人明摆着欠管教,呵呵,看来身的担子更重了,责无旁贷的事么,谁让咱是那方面的专业高手呢。

    走过来的是瘦巧的倩影,不用看就知道是他的兰姐,转过身,月光下的杜秋兰显得兴致颇高,好象和高飞丁颖她们真的是亲如姐妹般相处,便不忍心再埋怨她的引狼入室了,只要兰姐开心,自己受点小委屈算得了什么。

    “小常,高飞叫你去。”杜秋兰俯下身,吻了吻常宁的脸庞,牵住他的手轻轻的说道,“我看她不是来蹲点的,而是以蹲点的名义,专门来找你的。”

    常宁点点头,凝视着杜秋兰,非常认真的说:“兰姐,现在我需要你的态度,因为这对我很重要。”

    杜秋兰嗯了一声,略一沉吟,咬咬嘴唇说道:“只要她对你好,我就彻底的愿谅她。”

    两个人牵着手了楼。

    小小的房,本是常宁和杜秋兰打情骂俏的小天地,现在当然为高飞和丁颖所占据,两边靠墙的架的,大都是杜秋兰和她母亲的,在常宁眼里,就象普通的装饰品一样,他几乎没有坐下来认真的读过一本。

    高飞坐在桌前盯着常宁看,丁颖微笑着说:“小常,你真打算在院子里过夜吗?”

    常宁耸耸肩道:“两位大领导住在我家,我当然要考虑安全问题了,站岗放哨,职责所在嘛。”

    丁颖起身道:“谢谢你,小常,高记想和你谈谈。”

    高飞说道:“丁姐,兰妹子,你们都坐下,我和小常的谈话,根本不需要你们的回避。”

    丁颖坐了回去,杜秋兰当然也坐到了她旁边,常宁掏出香烟,向她们抱歉的笑了笑,点火吸了几口,然后坐到房里剩下的那张藤椅,从容的说道:“高记,在我们的谈话开始前,我可以先向你求证几个问题吗?”

    高飞又习惯性的翘了翘嘴角,“当然可以,我高飞反客为主,你常宁喧宾夺主,很公平,但是,我希望在座的人,都能暂时的忘了自己和别人的身份,今晚大家都是平等的,你可以对我和丁姐直呼其名。”

    “很好,高飞,你已经回答了我的第一个问题,”常宁弹了弹香烟灰,微笑着,却连珠炮似的问道,“高飞,丁颖是你硬拉来的,让她来为我们之间的交流作个缓冲剂和见证者?你希望我们这场谈话的内容,是仅仅留在这间房里,还是可以象这烟圈一样往外飘散?在我们的谈话开始之前,我希望能听到你对我的兰姐说点什么,因为这对我很重要,你能有个态度吗?你这次来找我,是出于你个人的原因,还是出于别人的压力?”

    “问到好,果然是传说中的那个小半仙,”高飞冲着丁颖和杜秋兰微笑起来,“丁颖确如你所说,是我硬拉着来的,你大可放心,我是怕你这个小半仙欺负我,拉她来保护我的,今天晚只有四个人在房里,我当然不希望有第五双耳朵,因为我这次来,还是煞费苦心的借用了下乡蹲点的名义,不是别人的提醒和压力,完全是出于个人的考虑和目的。”

    高飞的身体趴到桌,看着常宁继续说道:“至于我和兰妹子之间的事情,我刚才当着丁颖的面,已经向兰妹子道歉了,过去的无可挽回,我们只能站在现在,面向未来,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再勇敢的说一遍。”

    杜秋兰扯了扯常宁的衣角,“小常,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丁颖微笑道:“我提个小建议,小常,套用你们男人的一句话,女人之间的事,让男人走开。”

    “我同意,同意,对不起,我收回这个问题,”常宁象小学生似了举了举手,顿了顿继续说道,“高飞,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当然,我只是提醒你注意,小心你的那个秘顾如心。”

    高飞心里一惊,脸却仍很淡然,“常宁,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吗?”

    “高飞,我想你心里有数,我没有根据,只是想起了有人无意之中说的一句话,和基于自己的观察和判断,”常宁摊摊双手,脸尽量保持着善意的笑容,“我没有问题了,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能屈尊来到水洋乡,高飞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尽管有郑家的强力支持,可毕竟隔着好远,她苦恼于自已迟迟无法打开青阳的工作局面,据可靠消息,省委正在考虑对青州地区的领导班子作进一步的调整,最早在今年下半年,最迟在明年半年,青州地委的常委班子肯定是有所变更,作为青州第一大县,基于历史的原因,青阳县县委记都是青州地委常委会中,无可争议的一员,从前任的刘为明,一直溯到建国初期,概无例外,如果她高飞迟迟不能跨入,反而破了这条铁律,那么,她的从政生涯无疑要陷入到严重的危机中,尽管省里有人帮忙,恐怕再继续进步的希望也十分的渺茫。

    可是,她作为一把手,竟然到现在还无法掌控青阳县委的常委班子,她知道,郑家并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她,郑世诚就私下反对她出任青阳县委记,现在在青阳的郑志伟和顾如心等人,恐怕更多的是在向青州的郑世诚“汇报工作”,青阳这边,方天正他们本来就抱着互相利用的态度,有限合作,貌合神离,邱夏风洪涛等人和她一直是对着干,至于老好人王玉文,就更难指望了。

    是丁颖的话提醒了她,也间接的促成了她的这次下乡蹲点,政治没有永远的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小人物大能量,她绕不过小半仙这道坎,只有这个小半仙,能把看似松散的王玉文、孙明才、邱夏风和洪涛串联起来。

    “常宁,首先我要向你解释一个问题,关于大青山水库的建设,我知道你有意见,可是青阳县委县政府是被动的,是青州地委和青州行政公署作出的决议,决定大青山水库工程马开始,并且要求一期工程务必于今年年底前完工。”

    常宁冷冷的一笑,又顺手点了一支香烟,“这又是一个由政治家作出的政治决定,愚蠢而且混帐,谁都知道,六月到十月,是青州地区的雨季和台风多发季节,哪怕一个小小的台风擦边而过,任何在建的任何工程都会荡然无存,为了所谓的政治,不顾实际情况,违背客观规律,我实在怀疑你们是不是在故意的犯罪。”

    高飞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说得对,这的确是政治的需要,青州地区已经被列入了全国地区行政改革的试点地区之一,明年春天,将会成立青州地区人民代表大会及其人大常委会,和政治协商会议青州委员会,如果顺利,接下来青州就会从地区改为市,拥有地方立法权和财政权,从而可以顺利的使青州进入全国沿海对外开放城市的行列,这是青州地委目前最大的政治任务和工作重心,因此,现在需要的是创造出让级领导看得见的成绩,你们大青山水库工程项目,是朱记提出的今明两年十大工程之一,明年年底一定要完成全部的投资。”

    常宁无奈的笑起来:“该死的政治哦,好,我保留自己的个人意见,坚决不反对和不参加你们的政治游戏。”

    高飞换了个坐姿,理理额头的一缕散发,望着常宁说道:“常宁,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为了刚才所说的事,而是,而是我个人需要你的帮助。”

    房里出现了较长时间的沉默,因为常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女人总是任性的,从政的女性也改不了这个臭毛病,但不管怎样,他对高飞的勇敢和直截了当,感到由衷的佩服,合格的政治家都是这样的,会做大人,更要会做小人,拿得起放得下,为了利益可以撕下脸皮,为了胜利可以忍受屈辱,为了生存可以求助敌人,常宁的心很软,尤其是面对着女人的时候,现在可以肯定,高飞和郑家的关糸并不象传说中的那么紧密,这个忙肯定是要帮的,问题是怎么去帮忙了,顺便打击一下郑家和方天正,这一本万利的生意,怎么能轻易错过了呢?

    “高飞,丁颖,我想……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和你们有着很大的区别,兰姐她很了解我,也很理解我,这就是我能认她当姐姐的根本原因,我出身低微,家境贫寒,从小就没有所谓的远大的革命理想,现在也没有,只是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闯进了你们所处的世界,就好比我们各自都坐在独轮车,你们的独轮车只能前进,没有后退和刹车的装置,要么前进,要么翻车,我的独轮车不一样,不但车速慢,而且可以随时刹车和倒退,危险的时候,我还可以发挥我的自我生存能力而跳车逃跑,我对你们的政治实在不感兴趣,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对家乡的责任,和个人生活生存的需要,因此,我不想被任何人企图拉他的车,朱永军刘为明不能,郑家和方天正更无可能……你或你们,也不行。”

    高飞点着头,“常宁,我明白你的意思,并且充分尊重你的选择,这也是我敢于找你的原因之一。”

    常宁望着丁颖问道:“我们敬爱的丁颖记,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呢?”

    丁颖微笑道:“我和高飞是好姐妹,对你小常,我向来很佩服,以后需要我帮忙的,我会尽力所能。”

    常宁心道,政治人真是捉摸不透,这两个娘们怎么搅到一块去了呢,“好,我答应,有限合作,细水长流。”

    高飞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脸的笑意更盛了,“这次全县的乡镇合并工作,六十多个要缩减到四十个左右,后天的县常委会,要确定合并后的乡镇新一届领导班子,这么多的一把手和二把手的人选,我想请常宁你帮我出出主意。”

    合作这就开始了,常宁心里一乐,真是应了那句话,女人谈政治,直来直去,这分明是两个女人想和洪涛邱夏风他们合伙分脏了,他娘的,政治说起来复杂,可有时候做起来,竟比扒女人的裤子还简单。

    “呵呵,我说两位美女领导,千万不要企望一口吃成胖子,火车快不快,全靠车头带,你们没在基层待过,可能不很了解基层政治,就乡镇一级来说,说穿了就是一把手政治,因此,我建议争大放小,管住一把手,其他的就让民主来说话。”

    丁颖笑道:“小常果然是个聪明人,但愿大家合作愉快。”

    常宁狡黠的一笑,“我必须声明啊,嗯……开门见山,你们后面还有个苏永刚,那是个十足的老滑头,象机械里的弹子盘,谁也不知道他下次会往哪个方向转,因此,看在你们两个的面子,勉强算他半股,开口价,我们五点五,你们二点五,让方天正喝西北风去。”

    高飞楞了楞,和丁颖对视一眼后说道,“常宁,你们加王县长,应该也只是四人,五点五多了些。”

    丁颖也道:“是啊,小常,再稍微松一松。”

    常宁想,四十多个一把手,让一点,也总能弄到多数,照样能压你们两个娘们一头,“呵呵,我拉媒作纤的,也不能空着手回家,当然得占点股份了,一口价,我五你三,不行拉倒,你们找别的人去。”

    高飞略作思忖,嘴角一翘露出灿烂的笑容,伸出右手爽快的说道:“成交。”

    常宁伸出去的手,却在中途缩了回去,“慢着慢着,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你们。”

    高飞和丁颖一齐问:“又怎么啦?”

    常宁摸着肚子笑道:“三个娘们,老子的肚子叫唤了,快给我弄点吃的去,我不开玩笑啊,不接受我的这个要求,刚才的交易立刻取消。”

    话音未落尽,房里就响起了女人的笑骂声。

    这是常宁第一次真正的参与“政治”,几十年后的今天,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0105远交加近攻

    可想而知,以王玉文为代表的原刘为明一派,竟然与原来的敌人,和以高飞为代表的外来户郑家合作,在青阳的政坛,不啻是投下了一颗十万吨级的原子弹,既匪夷所思,又史无前例,就连刚当政法委记的公安局长洪涛,算得是青阳官场里的老江湖了,乍听之下,都捏着电话楞了老半天。

    “我的乖乖,老天爷啊,”洪涛在电话那头连声的感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谁敢说女子不如男哟,小常,女人的心,刺人的针,这女人干起政治,比我们男人狠毒多了,佩服,佩服啊。”

    “呸,”常宁坐在房里的桌子笑骂道,“洪哥,我说你一个大老粗,在我这个高级知识分子面前装啥假斯文,收起你那套感慨和抒情的玩艺儿,我可答应人家了,你就痛快点,干不干?”

    洪涛笑道:“老弟,好生意怎能丢下你老哥哥呢,你说,我照着做就是了。”

    “你把你手头的工作扔了,马去找邱部长孙部长,然后去王县长家,你们四人聚会,互惠互利,反正一个原则,我们的底线不能丢,该是我们的,一丝一毫都不能松口。”

    “哈哈,你就放心,”洪涛笑过之后问道,“小常,你这叫啥计策呀,联合郑家压迫方天正,可有点犯忌啊。”

    常宁笑道:“洪哥,人家娘们都敢,咱们这些大老爷们怕个屁呀,这叫远交加近攻,他方天正不是和高飞也有勾结么,他能做初一,咱当然也能做十五,这次就是要出其不意,打他狗娘养的方天正一个措手不及,你洪哥这些年受够了方秃子的气,也该来一回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嘛。”

    洪涛深有同感的说道:“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这次就是要告诉青阳县下下的干部们,不光是他方秃子一个太阳,哈哈,他欠的债太多太多,也该是还点本钱付点利息的时候了。”

    常宁又给洪涛送了颗定心丸,认认真真的分析道:“再说了,要想回报,必得付出,让高飞得点便宜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个苏永刚是个机会主义者,丁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不会对郑家和高飞死心塌地,他们那点胜利果实,三个人一分,高飞能拿到多少?就她那点力量,到时候收拾起来,还不小菜一碟手拿把攥?”

    “嗯嗯,兄弟,我知道收拾女人你很在行,老哥佩服,哈哈,”洪涛坏笑着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回咱们是支持一把手,体现地委的意志嘛,不说了,我得赶紧出门,来他个多管齐下加大压力,谅他王玉文这个老实人不敢不配合我们。”

    真象三国演义里故事啊,合纵联横,联吴抗曹,智慧的力量可以引发青阳的政坛巨变,常宁搁了电话,搓着双手一个劲的坏笑,如果一切顺利,明天的县委常委会就有好戏看了,一向稳坐钓鱼台的方天正付记,一觉醒来就会发觉,四面楚歌,八方有敌,自己已成了无处可逃的楚霸王,呵呵,痛快啊,阿基米德怎么说来着,对,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地球,咱小半仙不才,只需要给咱一缕阳光,就能让青阳大地无比的灿烂。

    女人们不在,落得耳根清静,丁颖带着那个男人婆回了县城,杜秋兰被高飞拉着去了街,常宁也懒得去隔壁的乡政府班,反正最近姜希的表现不错,大可放手让她过过一把手的瘾,领导么,就是要把精力放在琢磨人事问题。

    可是,他想大午睡个懒觉的计划没能实现,杜秋兰和王石扶着高飞一拐一拐的进来,臭娘们的白裙子沾满了泥灰,左胸的地方还破了一块,连粉红色的罩罩都露了出来,脸大汗淋漓,极其痛苦的样子,雪白的右腿多了两道长长的伤痕,无力的在地方拖行,常宁吃了一惊,急忙起身,帮着让高飞在沙发坐下,只瞧一眼,便知一定是脱臼了。

    瞅着高飞那张有点扭曲的脸,常宁心里一个劲的乐,臭娘们,你也有喝凉水塞牙的时候呀,咱水洋不是平凡之地,不是你说来就来的。

    心里幸灾乐祸,脸却极其的关切,冲着杜秋兰和王石问,“咋回事,谁这么大胆?敢如此欺负县委记,我饶不了他。”

    杜秋兰小声说道:“是你的大黑马,把高记给摔了。”

    常宁的双眼瞪得更大了,这回是冲着王石一个人的,“好你个老不死,我是怎么交待你的,他娘的,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竟敢违抗我的指示。”

    王石一脸的歉疚。指指沙发的高飞。又指指杜秋兰,嚅噜着道:“对不起,小常,是高记和你的兰姐要骑马,我,我怎么能……能拒绝呢。”

    “呸,”常宁生气的啐了一口,狠狠的把手中的报纸砸到王石身,破口骂道,“他娘的,就是咱老娘想骑马,没有我同意,你也不能放马,滚,快滚。”

    王石竟没有生气的样子,嘻嘻一笑,告辞一声,赶紧移走了他胖乎乎的身体。

    “小……小半仙,你凶……凶什么,”沙发的高飞皱着眉头,喘着气说道,“不关老王同志的事,是,是我想骑马来着。”

    常宁冷笑着道:“唉,你们这些不会下崽的娘们懂个屁呀,大黑马刚刚怀孕,现在是我的重点保护对象,你要是也怀孕了,能让人骑么,他娘的,大黑马没摔死你,算你的运气。”

    这话说得,高飞的脸噌的红起来了,杜秋兰是见怪不怪,拿手在常宁的腰推了推,小声说道:“都少说几句好吗?也怪你,大黑马怀孕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不顾高飞在场,常宁朝杜秋兰的腹部瞅着,坏坏的笑道:“嘿嘿,兰姐呐,咱不是怕你受刺激么。”

    “去你的,”杜秋兰脸显红晕嗔了一句,“我打个电话给于姐,让她过来看看高记的腿。”

    “不用不用,”常宁乐呵着,开始挽袖露臂,“兰姐,你去楼拿点红药水下来就行了,咱这祖传的治疗跌打损伤的功夫,已经好久没使了,呵呵,今天正好用来拍拍县委记的马屁。”

    杜秋兰楼去了,高飞瞥了常宁一眼低声道:“小混蛋,好恩爱呀,几时请大家喝喜酒?”

    常宁搬张凳子在高飞面前坐下,坏坏的笑道:“臭娘们,你看着眼红也没用,嘿嘿,你臭娘们这样不会下崽的女人,倒贴我十万元钞票,我也懒得看一眼。”说着,双手拿起了高飞的右腿。

    “哎哟,小混蛋……你,你轻点嘛,”高飞咧着嘴,低声的娇骂着,“小混蛋,别以为我们合作了,你就可以放肆,小心,小心我收拾你。”

    “嘿嘿,臭娘们,咱等着你,”常宁乘机在高飞的腿轻薄了几下,“啧啧,这腿够长够白,可惜没咱兰姐的细皮嫩肉,摸起来象沙地哟……这两道美丽的彩虹我喜欢,嘿嘿,臭娘们,我提点小意见,你不能生气啊……你说你这白裙子里套那些……那些粉红色的东西,是不是,是不是想勾引我呀……嘿嘿,咱表个态啊,你臭娘们就是,就是脱光了……呵呵,我也懒得看一眼。”一边嘴里唠叨,吸引高飞的注意力,一边双手摸到了她腿部脱臼的位置。

    “小混蛋……我,我恨死你了……啊……”一声惨叫,高飞痛得晕了过去。

    “嚓”的一声,常宁微微一笑,屏住呼吸,双手飞快的在高飞的腿如风似的飘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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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风云记介绍:
不想做官偏为官,不想升官偏升官,纵横官场,他遇到一个个强大的对手,二十五年的宦海生涯,一路的坎坎沟沟,他不知道,明天来临的是失败还是成功?从一个小小的技术员兼车间主任到封疆一省的省委书记,漫漫从政路上,一个个美丽动人的异性不断涌现,怎么办?六月的魔咒始终缠绕着他,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不一样的官场,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情感故事,不一样的主角形象……宦海风云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宦海风云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宦海风云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