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宦海风云记TXT下载宦海风云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宦海风云记全文阅读

作者:温岭闲人     宦海风云记txt下载     宦海风云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061零售绿帽子

    常宁瞅着常常,慢慢的站起身来,又一次牵住常常的小手,只轻轻的一拉,常常的身体弱不禁风似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常常扑闪着双眼,任凭常宁的手环绕住纤腰,“傻哥哥,你要干吗?”常宁渐渐的抱紧常常说:“对对,就是‘干’么,哥不傻,哥只是坏哩。”常常粉拳轻捶常宁几下,“哥哥,你可是干部呢。”常宁一乐:“常常,因为干部,所以才坏,干部干部,不能光说部不干嘛。”常常闭双眼,两个肉包包起伏不停,双臂搂住常宁的脖子,“哥哥……常常愿意……愿意让你坏……”,两滴眼泪从常常的眼角滑出,常宁学着电影里的镜头,急忙把嘴凑去吻掉,抄起常常的身体扛到肩,长啸一声往前疾奔。

    常常在肩哟心儿格甜,

    新郎新人哟来呀床前,

    一对红烛哟亮堂格堂,

    一对新人哟进呀新房,

    青天白日哟送呀洞房,

    一对鸳鸯哟凑个成双,

    麦秆当床哟吵格叽叽

    常宁常常哟好呀夫妻,

    夫妻恩爱哟守呀新房,

    两两相对哟长格相望。

    常宁一边走,一边胡乱的吼着,他把家乡流传的“洞房经”,经过“加工”填充到田间小调里,逗得常常格格不住的笑-首-发

    小白脸啊小白脸,你在京城肯定是春风得意,披红挂彩满面红光,你那叫初一,咱今日就做个十五,好歹是你同事么,披红不会,带绿却很称手,对了,咱就零售给你一顶绿色的帽子,让你名符其实的披红戴绿,嘿嘿,小时候去叔伯太公的菜院子里偷丝瓜,被抓住时太叔公说啥来着,傻小子,想偷别人的瓜瓜,先帮着松松土撒点尿肥好伐勒。

    高高的麦秆堆,一捆一捆的垒得结结实实,是生产队为了秋播的麦种过冬防冻用的,常宁放下常常,走到近前,从横扯下一捆麦秆,立刻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哥哥,你是大人了,怎么还玩捉迷藏呀。”常常依着常宁轻笑道。

    常宁乐道:“这是常卫国那帮土崽子打牌耍钱的地方,被我缴获了,当然归我使用喽。”

    “嗯,我可爬不去。”洞口离地面足有一米五,常常噘着小嘴嘀咕道。

    常宁抱起常宁,举起来放到洞口,稍一用力,常常轻呼一声,身体早滚进了麦秆洞里。

    “哥哥,好黑呀,你快来么。”麦秆洞里的常常在叫着。

    常宁应了一声,捡起常常的挎包背在身,一个纵身坐到了洞口,得意却不忘形,两边瞅瞅确定没有他人后,用双脚夹着那捆刚才被扯开的麦秆,拉来堵住了洞口。

    麦秆洞虽然只有半米多高,却也是曲径通幽,拐了三个弯,才到了一个人可以弯腰站立的“小厅”,这里有二三米见方,还摊着一块塑料油布,常宁边爬边佩服堂弟常卫国的小聪明,当然,这小子当兵后,在南疆前线的猫耳洞里大显身手,杀敌诡计层出不穷,那是不久以后的事儿了。

    常宁的手刚触到那光光的油布,常常就从黑暗中扑了过来,一边格格笑着,一边骑到了常宁的身,“哥哥,你当马,爬几圈么。”

    常宁爬了几步,一个就地转身,刚好和常常鼻尖对着鼻尖,黑暗中短暂的一瞬后,两个身体绞在一起,两张脸贴得更加紧密,因为常宁捕捉到了常常小嘴里的香舌……两个火热而青春的身体,在麦秆洞里不断的滚来滚去。

    许久,常常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坐在常宁的腿,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幽幽的道:“哥哥,我好喜欢这个地方,我……我想在这里睡一觉。”

    常宁双手枕着头,靠在麦秆墙,瞅着黑暗中的常常说:“傻丫头,你明天不班呀?”

    “嗯,国庆节值了两天班,我明天不用班呢,”常常拿过常宁的双手,放到了自己的腰,声音越来越低,“哥哥,你抱着我,我,我好喜欢和哥哥在一起……”

    常宁低声的问:“丫头,告诉哥哥,你过得不开心吗?”

    常常又嗯了一声,“他们家,他们家就他爷爷喜欢我,他爸爸妈妈见了我都不高兴,一年多了,我还没见过婆婆的笑脸,当初我爸我妈也不同意这门婚事,可他们都在外地工作,我爷爷又那样的顽固……”

    常宁沉默了一会,揽着常常大声道:“丫头,你别怕,以后哥哥还象从前那样的保护你,谁敢欺负你,我就打得他一辈子爬着走路。”

    “真的吗?哥哥你发誓。”

    “我发誓,我常宁做常常的保护人,合同期限,永远……直到永远。”

    常常轻轻的笑了,双手将常宁的脖子搂得更紧,常宁忽地想起了什么,“哎,我说丫头,咱们没带吃的,在这里待不久的啊。”

    常常仰面躺倒在麦秆,“哦,我挎包里还有肉包子,都给哥哥吃好了。”

    “嗯,”常宁顿了顿,轻声的问,“丫头,我,我想吃你,吃你的两个大包子。”

    “我的傻哥哥唉,”常常的声音细如蚊呢,“丫头的,都可以给哥哥……”

    得了指令的常宁嗖的扑了来,强抑着的激情开始释放,显然,在这黑乎乎的麦秆洞府,他那方面自诩为突飞猛进的水平,立刻原形毕露,噗的一声,傻哥哥撕落了常常裙子的扣子,常常不得不坐起身主动的配合工作,小小的麦秆洞里,没有说话,有的是两个人又粗又急的呼吸声,和脱衣解带的轻扯声,还有受到搔扰的麦秆们发出的抗议声。

    当两个身体呈现着原始状态时,常宁当然很快的占据了主动,心说谁让咱是男人呢,说的,和扒在兰姐身实践得到的,他尽量的发挥出来,准备工作做得周到又细致,他的嘴带着舌头,游遍了常常的身体下,接着,他来到梦寐以求的两座小山前驻足,先用手来一番实地侦察,然后疯狂的盘踞在那里……

    常常的身体越来越软,越来越热,嘴里轻吟着,一只小手聚集力气伸出去,握住了常宁的长枪,甫一入手,她又一声惊呼,不愧是哥哥,长枪也是那么的威武强壮,她感到了烫和硬,羞怯却又爱不释手,她努力的侧了一下身体,用双手飞快的擦起枪来,小嘴轻唤着,“哥哥,丫头好好难受,哥哥,我,我要你的……”

    于是,常宁来到了正确的位置,颤抖着的长枪碰到了一块湿地,哦,这里一定有灿烂迷人的勾勾花呢,常常的身体仿佛又往送了送,他不再犹豫,也无法再犹豫,他用力一挺,两声轻呼,两个黑暗中的身体,刹那间融为了不可分割的一体。

    提枪马,奋勇拚搏,累了,息一息,再阵,直到麦秆洞里,玉体横沉,水流成河,梦入云天……

0062海峡对面的

    秋去冬来,水洋公社的牌子换成了新的,常宁成了新的水洋乡党委记兼乡长,本来乡长的位置应该是姜希的,没想到这个女人主动让贤,刘为明和王玉文自然乐见其成,常宁就成了全县四十多个乡镇中,唯一党政一肩挑的一把手。

    当然,常宁现在还有一个临时职务,大青山地区五个乡的工程建设用工总协调人,公路建设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每天都需要抽调万民工工地,忙者,心亡也,常宁活了二十多年,才第一次明白了“忙”字的含义。

    桌的老式电话换成了程控的,因工作需要又临时加了一台,崭新的,看着赏心悦目,用老不死王石的话说,真正的鸟枪换炮,土八路变成了正规军。

    “老莫啊,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常宁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的训斥着,“你们海门乡怎么搞的,据老罗反映,这两天你们的人里,年纪的太多了,还有那些老娘们,简直就是来工地噌饭吃的么。”

    莫国强说道:“我知道知道,刚才我还骂他们来着呢,这事我们一定采取措施,小常,你现在有空吗?”

    “干么,请我喝酒呀。”常宁乐道。

    “是这样的,我有位朋,仰慕你外公的大名,想拜见他老人家,希望你给引见引见。”

    常宁噗的笑起来,“老莫呀老莫,你有病,你打电话来就为这事?记得你老兄好象是彻底的无神论者,怎么也信起这玩艺儿了?”

    “唉,没办法,我那位朋知道我和你说得话,死缠着不放,小常啊,你就帮帮忙。”

    “呵呵,”常宁笑道,“你跟你的朋说,我外公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现在隐居大青山里,天王老子都不见,从此啊,青州地界再也没有常大仙这个名号。”

    “所以啊,他说见见你也行,你老弟号称小半仙,前算一千年,后算五百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

    “呵呵,”听了恭维话,常宁还是会自得一番,“老莫,你朋现在在哪里?”

    莫国强道:“就在我身边,如果你同意,我陪着他马过来。”

    常宁想了想后说道:“这样,你和你朋到石岙村,在我家等我,钥匙在我老舅那里,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过来。”

    下午三点,常宁家的堂屋里,常宁盯着面前的陌生人,心里疑惑顿生,这人三十多岁,气度不凡,一身农装,绝对是临时拚凑的,一付不多见的金边墨镜,增添了不少神秘感。

    “这位朋,你别听老莫瞎说,”常宁微笑着说道,“我只是小时候跟着外公流浪,并没有学到他老人家多少本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陌生人轻轻摇头,也是微笑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己,既然人送小半仙美誉,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常宁犹豫了一下,“好,来一趟水洋不容易,既然你不肯摘下墨镜,那我就为你测一个字。”

    陌生人说了声“谢谢”,略一沉吟,伸出一根手指,往茶杯里沾了水,在八仙桌写了一个宋体的“人”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人字的两笔却没有连在一起。

    常宁心里怔住了,皱起眉头,看着那个水写的人字,少顷,冷冷的说道:“以水写字,人字分离,你是那边的人,这位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反大陆海防管理规定,私自从海潜入,你应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抓起来。”

    陌生人从容的说道:“不愧为常大仙的嫡糸传人,凭一个字就猜出了我的来历,不错,我是台湾台北市人,台渔北三零七一号渔船的大付,范同山。”

    倏地沉下脸,常宁起身,说了句“请稍等”,噌噌来到院子里,揪着莫国强沉声道:“老莫,你是不是疯了?我们这里可是禁区,你带来的是一颗定时炸弹,会把我们两个炸得粉身碎骨啊。”

    莫国强微笑道:“小常,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说了,我是为了你和你们家,范先生不是来算命的,而是冒险专程为你老娘而来的。”

    原来,莫国强所在的海门乡,有个天然的避风港,台湾那边的渔船常进港来,或避风或加油加水,随着大陆的对外开放和两岸关糸的缓和,海防管制也逐步放宽了,以前打死也不能放人岸,现在渔船的船员可以在海门乡的海门街来往,限制时间也从四个小时放宽到十二个小时。

    莫国强不但是海门乡党委记,还是海门乡渔港军防办公室主任,一个月前,这个范同山就岸来找过他,一来二往的就熟络了,这次又来缠着他,还说自己祖籍就是水洋乡范家岙人,找常宁就为了寻找自己的亲人,莫国强坳不过他,才有了今天这一曲。

    “乱弹琴,”常宁说道,“现在咱们国家大门四开,哪里不能来,光明大道放着不走,偏偏弄些偷偷摸摸的勾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嘛。”

    莫国强道:“小常,你去和他聊聊,如果范先生是那边体制里的人,不会傻到直接门自投罗网。”

    常宁闻言默然,既然来了,当然得聊一会,两岸本是同根同宗,好歹也是自家人么。

    定定神回到堂屋,常宁坐下道:“范先生,你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话快说。”

    范同山笑道:“常先生,你不怀疑我的真实身份吗?”

    常宁盯着范同山道:“范先生,我这个人对声音特别的敏感,所以我从你的口音中听得出你的来历,你的口音中带着三种方言,闽南话、粤语和北方话,你其实不是正宗的台湾人,也不是我们水洋乡范家岙人,你是北方人,很可能是前些年的偷渡逃港者,然后从香港再去的台湾。”

    范同山赞道:“常先生果然是人中龙凤,区区几句闲言薄语,就能猜出范某的真正来历,佩服,佩服。”

    常宁淡淡的说道:“范先生,咱们言归正传。”

    范同山点点头,“常先生,你的外公叫常德明,你的外婆叫梅曲韵,你的母亲叫常秀娟,农历一九四四年正月初三生日,今年三十九岁,我说得应该没错?”

    常宁点头道:“没错,你问这些干什么?”

    范同山站起身来,一脸肃然的走到常宁面前,忽地单腿跪下,朗声说道:

    “少小爷,请受同山一拜。”

0063龙凤玉佩缘

    范同山意外的举动和称呼,让常宁惊得差点从老式木椅跌下来-

    许久,常宁才压抑了心中的震憾,勉强恢复如常表情后,沉着脸说道:“范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快起来说话。”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握住范同山的左手小臂,稍微用力向一带,范同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心说希望外面的莫国强,没有听到和看到这吓人的一幕。

    范同山心中暗自佩服,小小年纪面临意外变故,竟还能如此沉得住气,不愧为范老爷子的传人,外貌虽不算英俊潇逸,却也是气度不凡,内敛十足,尤其是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伸手一托,却孕含着一定的武功修为。

    待范同山回到座位坐下,常宁缓缓而道:“范先生,你既然冒险前来,可见胆识过人,出于两岸关糸的和平大局,我不为难于你,但是你应该明白,以你我的身份来历,如果让有心之人看到,意味着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多谢少小爷提醒,是同山唐突了,”范同山放低声音,从裤袋里掏出一块龙形玉佩,慢慢递到常宁手边,“少小爷,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您脖子挂着的,是和我这块玉佩成一对的凤形玉佩,叫龙凤佩,我这块背面刻着禾和女两个字,您那块背面则是乃口月三个字,合起来就是大小姐的闺名:秀娟。”

    常宁心里又是一惊,轻手接过龙形玉佩,果然,背面刻着禾女两字,“范先生,请继续说下去。”自从大学开始,老娘就一直让自己挂着凤形玉佩,偶尔也听老人们说起,老娘是外公在外面捡回来的,原来其中大有不可言说的缘由。

    “少小爷猜得没错,我是京城人,原来的名字叫黄国宾,十多年前因年少无知离家出走,流落香港街头走投无路之时,恰遇台北的范东屏老先生在港公干,蒙他老人家垂怜,收为义子留在身边,我也在改名为范同山后取得了香港的合法居住权,同山不才,这些年来一直在范老先生身边做事,渐渐得以知晓他老人家的身世。”

    “范老先生自一九四九年退居台北后,一直孤身一人,原来,他在大陆有一个亲生女儿,因发妻早亡和战乱无瑕顾及,就托付给远房表弟兼密常德明抚养,分手时留下凤形玉佩为记,多年以来,老人家无时无刻不想念着遗留大陆的的大小姐,以至三十多年来未再续娶,每每中秋佳节月圆当空,老人家总是独自一人,坐于海边阳台之,手捧龙形玉佩,面向大陆潸然泪下,自大陆改革开放,两岸关糸缓和,老人家也动了回大陆寻找大小姐的念头,无奈囿于身份,几年来终没成行,直到公司前不久收购了一家渔业公司,同山斗胆请缨,冒名扮作大付,才有幸见到少小爷您……”

    常宁问道:“范先生,大陆现在的改革开放和对台政策,完全可以让你们自由来往,范老先生也可以亲自堂堂正正的来去,为什么还要出此下策,以见不得人的面目过来?”

    范同山欠身说道:“少小爷有所不知,范老先生现在的身份有两个,一是香港范氏集团公司的名誉董事长和实际拥有人,他老人家以这个身份前来大陆,想必定会待为宾而受到隆重欢迎,但是。”

    范同山顿了顿,慢慢而道:“范老先生在一九四九年去台时,就是陆军少将,两年前还是现役的陆军将、国民党中常委和国府咨政,而且,而且他现在还是台北针对大陆的中央情报委员会的顾问。”

    怕什么来什么,常宁吓了一跳,整个人呆住了,后背冷汗直冒,仿佛国安部门的人正在虎视耽耽的盯着他。

    半晌,常宁道:“范先生,你可以走了。”

    范同山微笑道:“少小爷不必担心,同山只是一个民间人士,想必即使现形,也不会有大的麻烦,同山有一不情之请,恳请少小爷成全。”

    常宁看着范同山不语,范同山说道:“请少小爷留下这块龙形玉佩,把您身的凤形玉佩交于我带回去。”

    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常宁斜了门外一眼,心里犹豫了一下。

    “少小爷请放心,我没有对莫先生透露什么。”

    常宁默然不语,暗自咬咬牙,摘下脖子的凤形玉佩放到八仙桌。

    范同山眼里一喜,拿过凤形玉佩小心翼翼的放进裤袋,起身走到常宁面前,躬身说道:“少小爷,同山一定不辱重托,告辞了。”说完,转身出门而去。

    常宁回到乡里,已是掌灯时分,杜秋兰给他留着饭,却见他一付心事重丢魂落魄的模样,见所未见,遂手抚其背,关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拿出龙形玉佩交给杜秋兰,常宁道:“兰姐,你先替我保管着,我以后慢慢告诉你。”

    杜秋兰接过玉佩,瞥见玉佩之形已变,心里诧异,却是不敢启口。

    匆匆的咽了几口饭,但觉心绪慢慢的恢复如常,常宁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冲着跟进来的王石笑道:“老不死,跟你打听一些事,你要老老实实的坦白交待。”

    “臭小子,你今天有点不大对头么,”王石笑骂道,“你是审问我,还是在求我,你小子先拎拎清爽再说。”

    “呵呵,”常宁挠挠头,自嘲地笑起来,“他娘的,本领导最近革命工作繁忙,日理万机,有些顾头不顾腚了,呵呵,就是询问,一般的询问嘛。”

    “行行,看你小子积极自我批评的态度,本文就竹筒倒豆子,有多少倒多少。”

    常宁问道:“老不死,你知道一个叫范东屏的人吗?”

    王石一楞,脱口说道:“你问的是范家岙的范屠夫吗?”

    常宁吓了一跳,“你给我详细说说这个人。”

    “你们常家村后面,有一条深沟,对面紧挨着青阳山的小山谷,进去不到一里路,就是我老家王家里,有十七户人家,再往山谷里走三里半路,就是范家岙,有四十多户人家,你说的范东屏,是范王两村唯一的地主范贵临的儿子,范贵临有房屋一百多间,田地三千多亩,包括你们常家村,周围人家大都是他的佃户,我也曾在他家干过几年,据说范贵临祖曾发过一笔横财,所以在城关、青州城和省城都购置了不少房产,解放后自然都归了人民政府,那范贵临运气还算不错,一九四八年中风死了,不然肯定被抓起来一枪崩掉。”

    “老不死,你刚才怎么说范东屏是范屠夫呢?”

    王石咬牙切齿的说道:“他逃到台湾前,放火把范王两村烧成废墟,死了十几个人,二百多人无家可归,你说他是不是屠夫?”

    常宁无言以对,只是机械的摆了摆手。

    王石离开前小声道:“臭小子,我还知道,你外公和那个范屠夫是亲戚,嘿嘿,我要是说了,常大仙就没有传人喽。”

0064心事如何了

    犹豫了好几天,常宁还是没有打定主意,要不要把范同山奉命寻亲的事报告级有关组织。

    显而易见,按照有关规定和组织纪律,作为一个党员干部,又是处于海防地区的基层一把手,应该无条件的向级有关机关报告,前几年,在东南沿海就通报过类似的事例,涉事的干部无一例外的受到了严格处理,轻则记过降职,重则开除坐牢,所谓玩火者,必终**,与其事发被查处严惩,不如先报告澄清挨点批评,这道理除了傻瓜都能明白。

    可是,范东屏竟然是亲嫡嫡的外公,为此他不敢去问老娘,而是把老舅常学军单独找来,用了不少手段,逼着从他嘴里得到了证实,常宁不是留恋屁股下的官位,而是害怕老娘脆弱的心理承受能力,前些年山里的外公受批斗的时候,有人就揭发过老娘来历不明,害得老娘大病一场,痴痴呆呆的活了好几年,这次的事要是报告去,鉴于范东屏在大陆的历史,和现在在那边的地位,无休无止的调查询问是肯定的,万一老娘又受不了旧病复发,该如何是好。

    他娘的,生在新x国,长在红旗下,一个不小心,却成了“反革命”的后代,一旦传将出去,不知道水洋的父老乡亲会怎么看他,要是当年那笔范王两村的焚村血案,真是范东屏所为,他常宁真是无脸再在水洋待下去了-首-发

    今天是星期天,农历初九,又是水洋街的集市日,常宁值完夜班,和接班的罗铁贵唠了几句,直接从乡政府出来了街,小镇的集市总是那么的热闹拥挤,呈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象,这是分田单干包产到户后的第一个冬天,至少农民的精神面貌是改变了的,生活的节奏明显的匆匆许多,自产自销的农付产品,以商品的名义,通过这古老的集市流通方式,在货币和约定价格的杠杆承载下,重新的进行了“分配”。

    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常宁照例要到兰姐那里“报到”,乡政府和邮电所之间的小胡同,如今成了杜秋兰家的专用通道,杜秋兰喜静,常宁就授意邮电所的老所长,由自己出钱,在离街路一米处修了一道门,把整条小胡同关了起来。

    此刻,门口边坐着一个七八十岁的长须老人,油光满面,双目半闭,面前是一大堆旧和油印小册子,散落着占据了整个胡同口,常宁一见就乐了,这位可是水洋乡的大名人,贾村那个七代九秀才的香门第的唯一后人,著名的老光棍老玩童,名字更是雷人,贾贾。

    贾贾在常宁正欲推门而进的刹那,伸出手挡住了去路,手撑张得老大老大。

    常宁微微一笑,掏出两根香烟放到那手掌之,可贾票的手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常宁奇道:“老贾,你啥意思?老规矩又改了?”贾贾哼道:“叫我贾贾,你叫我老贾,想我早点死啊,我今年才三十八岁,还没娶妻生子呢,少噜嗦,快拿来,以后见面就得孝敬我一包。”常宁听了乐个不停,贾贾喜欢把八十三岁说成三十八岁,“我说贾贾,你太欺负人了,明摆着耍无赖敲竹杠嘛。”贾贾斜着眼道:“你们干部都是有钱人,我不吃你们吃谁去?”常宁乐着也坐了下来,“贾贾,你是个五保户,村里供你口粮柴火,看病吃药都给报销,乡里每月又给你五元钱,你还不够用啊?”贾贾翻着老眼呛道:“那行,打明儿起,你当五保户,我来当你的乡长。”常宁更乐了,掏出刚拆封的香烟扔了过去,“贾贾,看来你是吃定我了啊。”贾贾做个笑脸道:“小常,你要图省事,收留我也行,让我做个乡长的爷爷,过几天好日子嘛。”

    常宁哭笑不得,“贾贾,我提个建议行不行?这里是xx党的乡政府大门,你在这里贩卖这些黄历经之类的封建迷信品,影响不大好哟。”

    贾贾啐了一口道,“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呀,你这个江湖术士小半仙能当乡长,我在乡政府门口卖点文化用品咋就不行了?”

    常宁一楞,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哩,“行行,你爱咋咋的,工商所的人收了你摊子,你可别来找我。”

    “呵呵,他们敢么,”贾贾朝常宁挤眉弄眼道,“这不用你乡长大人操心,次来过一回了,我说我是你小半仙的师叔祖,你特地批准我在此摆摊,丰富广大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呵呵,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的,再也不敢来喽。”

    常宁笑得前仰后合,“贾贾,你牛,我承认说不过你,也斗不过你,哈哈。”

    贾贾直了直脖子,振振有词道:“想当年,我被你家那个常大仙压着翻不了身,后来又冒出你这么一个半桶吊子的小半仙,这真是一山难容二虎,双拳难敌四手哇,我贾贾一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现在可以扬眉吐气了,老的滚出了江湖,小的混进了革命队伍,我的贾氏黄历又有了销量,前景大大的看好,这改革开放就是好呀。”

    常宁被逗得彻底恢复了好心情,一边起身一边道:“对对,好日子还在后代,你就准备活两百岁。”

    贾贾拉住了常宁的裤腿,“今天还没开张,你小子得给我捧捧场。”

    常宁笑道:“贾贾,我堂堂小半仙,还用得着买你那些破玩艺吗?”

    “这是我刚淘来的宝贝,你得买了,一元钱。”贾贾递过来一本装在油纸袋里的三十开笔记簿,“嘿嘿,你要不买,我就以两块钱的价格,让你那漂亮的假姐姐给买了。”

    无奈掏出一块钱扔过去,常宁看也不看,接过笔记簿进了胡同。

    院子里,杜秋兰正在太阳底下晒被子,常宁把笔记簿扔到小木桌,走过去揽住她的纤腰,吻了吻她雪白的玉颈,“哇,好香啊。”

    “快去洗脸吃饭睡觉。”杜秋兰已经习惯了享受常宁的小动作,小妇人般的媚眼生波,次由杜秋兰母亲和常宁老娘出面,摆了五桌宴请同事朋,对外正式宣告了姐弟关糸,常宁得以名正言顺的搬进来住,杜秋兰也自然而然的当起了“姐姐”的角色。

    瞅着那两座日渐隆起的玉山,常宁没了睡意,拿手在面发挥一番,“果然是好地有收成啊,嘿嘿,又长了不少。”

    杜秋兰打了一下常宁不安份的手,娇羞着道:“领导,我可是挂了免战牌哦。”

    常宁一下泄了气,一屁股坐到竹椅,“他娘的,科学家们都干啥去了,为什么不能让我们的女人们,免受那每月例行的痛苦呢?”

    杜秋兰瞥一眼常宁突出的那里,红着脸抿嘴直乐。

    这时,隔壁的乡政府院子里传来了吵闹声,常宁竖耳一听,有罗铁贵的声音,“唉,星期天也不安生,又睡不了觉喽。”

    吵闹声越来越凶,杜秋兰推了常宁一把,“你快去看看。”

0065水洋有宝贝

    在水洋乡的西北片,有两个以河为名的行政村,一个叫河东村,一个叫河西村,就隔着一条无名小河,其实那也不是河,只是一条早已干枯多年的溪坑,两个村以溪坑中间划分,各自在溪坑里开垦了不少耕地,几十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三年前,河西村的张木春任支部记兼大队长,这家伙三十几岁,初中毕业,走南闯北,见识颇广,用水洋人的话来讲,是个“人才”,这次生产大队改为行政村后,他仍然担任村支部记,村民委员会主任的职位给了一个年轻人,张木春本来就是眼高于顶的人,对常宁素来不服,现在把村民主任给撸了,以为常宁整他,就更加有意见了,平时开会爱来不来,驻村干部更震他不住,常宁倒是真想治治他,可苦于师出无名,一直没有出手。

    人家张木春也是头有靠山的人,他们河西村有个青石矿,就开在无名小河边,二年来一直很是兴旺,都是同一片土地,别村的青石矿冷冷落落,开采出来也仅供本地人建房之用,外地人即使想买也运不出去,就他那里红红火火的,张木春个人也水涨船高,去省城买了一辆进口摩托车,见了人更加牛气哄哄的。

    坐在乡政府值班室长条椅的小老头,是河东村记李台明,此刻正用手捂着左眼,指尖间还在冒血,扶着他的是河东村村民主任李小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常宁瞧了一眼,罗铁贵和虞挺华领着王君青黄小冬把两村的村民隔开了,张木春没有来,他们河西村村民主任张经夫倒来了,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常宁坐下来一会就听明白了,河西村的石矿开到河东村地面,造成了塌方,两个村的人先嘴吵吵,然后就操家伙在溪坑里干起来了。

    李小伟说:“我们河东村伤了十一个,李支去是拉架的,也被他们用石块砸中了眼睛。”

    张经夫说:“我们河西村伤了五个,也都在乡卫生院躺着呢。”

    常宁挥挥手说道:“都别急着告状,李支的眼睛要抓紧救治,李小伟张经夫,你们先把这院子里的人劝回去,然后马到卫生院守着去,要是在医院里再打起来,我饶不了你们两个。”

    待他们走后,常宁朝王君青黄小冬吩咐道:“你们两个家伙也跟着去,给我盯紧了。”

    虞挺华关门转身道:“小常,该想办法治治张木春那家伙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楞是连个人影都不见。”

    常宁和罗铁贵凑着为香烟点火,猛吸几口笑道:“这不,机会来了啊。

    罗铁贵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奶奶的,我早就想搞搞张木春那小子了,小常,这回要干,就要彻底干净。”

    虞挺华微笑道:“小常一直都在忍着,这回当然不会客气了,不过听说张木春背后的靠山蛮厉害的,咱们还要多备几手才行。”

    “老虞,怕个屁啊,”常宁拍着桌子说道,“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最近下面的土崽子们,有些风吹草动不听使唤了,咱就来个杀鸡警猴,收拢收拢人心,至于张木春背后的人,咱们这边一搞,他们自己肯定会乖乖冒出来的,咱还是那句话,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咱拿起猎枪侍候。”

    罗铁贵站起来道:“我去把武装民兵连拉出来。”

    常宁坏坏的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老罗,你们有两个任务,第一抓人,把所有在矿工作的外地人,一个不漏的抓起来,第二,带点炸药,把那个矿彻底给我炸了,呵呵,这一点对你这个老火药来说,不是难事。”

    罗铁贵啪的来了个立正,说声“保证完成任务”,转身而去。

    看着虞挺华有些疑惑的表情,常宁问:“老虞,你是不是觉得我下手太狠了?”

    “呵呵,有点,”虞挺华点点头,“小常,我们大家都私下议论,你头脑里装的东西太多,你想干什么,似乎都早有准备似的。”

    “要不怎么叫我小半仙呢,呵呵,”常宁乐呵几下,收起笑脸说道,“老虞,你稍安勿躁,听我向你慢慢道来。”

    “你老虞尽管在水洋乡插队落户十多年,但毕竟不是土生土长,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爱这块土地,你舍不得离开这块土地,但你还不完全了解她,还没有彻底的融入其中,我呢,因为生活所迫,从小就出门游荡,在山里那几年,我们家那三位都暂时失去了劳动能力的时候,我刚满八岁,直到碰陈老师,那几年我可以说走遍了水洋的每一个角落,外面的人都说水洋是地穷人穷,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所有的石头又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石,这种地球到处可见的石灰岩,在经济价值根本不值一提,其实不然,水洋的地面并不穷,其中有一个神秘的角落,贮藏着独特非凡的宝贝。”

    虞挺华点着头,若有所悟,“小常,你是说张木春开的那个石矿。”

    “对,就是那里,在河东村和河西村之间的那条无名溪坑里,我大学最谈得来的老师刘开教授,平时喜欢收集一些奇石怪石,有一次我在他家里,看到了一块神奇的石头,它只有巴掌那么大,它的神奇之处,就在于随着季节和天气的变化,能够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虞挺华脱口而出,“变石,传说中的变石?”

    常宁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的,老师说,那是他朋从市场买回来送给他的,那个朋还说,那块石头产自咱们水洋,于是我乘暑假回家之机,又在水洋转了一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变石的藏身之地,可惜,却被张木春带人胡乱的占有了。”

    虞挺华道:“难怪张木春的石矿那么红火兴隆,原来是在挖变石啊。”

    “一块巴掌大的变石,质量不过一千克,国内的价格就能卖到三百元,老虞你想象一下,在国外能卖到多少?”

    “哦,”虞挺华惊道,“那张木春他们已经开采了将近两年,岂不是早就发了大财。”

    常宁摇着头说道:“那倒不会,据说变石一般处于地下几百米深处,被其他岩石紧紧裹着,成材量很少,开采的难度很大,象张木春他们的石矿,我估计每天开出的矿材中,百分之九十九不是变石。”

    “那你为什么要炸掉它?”

    常宁狡黠的一笑,“那是因为,现在开采出来的变石,它的所有人赚不到大钱,况且作为主人的乡政府,竟然享受不到应有的成果,这让我们这些人情何以堪?”

0066师出必有名

    常宁说到得意处,站起来身体微微前顷,一手叉腰,一手仰掌向前挥出,学着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年》中列宁演说的姿势,目光锐利的看着前方,严肃的大声说道:

    “……因此,亲爱的同志们,布尔什维克的战士们,我们无产阶级,也许还不能预测未来,但是,我们可以准备好,面对战斗的未来……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虞挺华笑得前仰后合,“哈哈,那么,列宁……同志,我能,做些什么呢?”

    缓缓的收起笑容,常宁思索了一下,“老虞,咱们这次是整事又整人,所以你得给我准备一点材料,听说张木春那个石矿,有一些外地来的二流子之类的坏种,还有那个石矿对周围环境的破坏,等等等等,你去卫生院看看就明白了,河东村人受伤大多是真的,河西村人受伤大多是假的装的,就张木春那两下子,还想跟我小半仙斗?所以,我是不是师出有名,就看你这个大秀才的本领喽。”

    虞挺华走后,常宁又拿起了电话。

    “洪局吗?我小常啊,呵呵,领导近来可好?咱在遥远的水洋向你问好了。”

    电话里,县委常委兼公安局长洪涛爽朗地笑着,“哈,是小常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领导领导的叫么,咱俩谁跟谁呀,是兄弟,就用不着弯弯绕那一套嘛。

    “呵呵,对对,是兄弟,”常宁乐呵着,“我说洪哥,我托邱玉宝带去的虎骨粉,你让咱老爷子服了没有,效果咋样?”

    洪涛连声的感激,“小常,谢谢你呀,我家老头子自打服了你送的虎骨粉后,精气神又返老还童似的,一个劲的催我把你叫来,要请你喝酒呢。”

    “那就好那就好,”常宁笑道,“洪哥,不瞒你说,那是我家外公当年从外面带回来的,说是虎骨粉,真假我可不能保证。”

    “不管中药西药真药假药,能治病就是好药嘛,”洪涛笑问道,“我说老弟,你是怎么把老邱家的小子收服的,他可是局里都挂了号的,嗨,次一见,嚯,换了个人似的,洪叔洪叔的叫得欢。”

    常宁狡猾的一乐,“呵呵,没啥没啥,无非是政治思想工作么,苦口婆心,谆谆善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哈哈,你就使劲吹,”洪涛笑道,“说,你现在可是比我这个公安局长还忙络,打电话肯定有事。”

    “领导就是英明啊。”常宁也不掩瞒,详细的把事情和对策叙述了一遍。

    “兄弟,你干得好,”洪涛在电话那头拍起了桌子,“不瞒老弟,我早就想对张木春那小子下手了,一直以为他是你的哥们,我才让他多放肆了一阵。”

    “哦,洪哥,咋回事呢?”

    “嗯,前不久有人举报,张木春的石矿,藏有真正的枪枝弹药,他妈的,他张木春想造反啊,兄弟,这一仗你是总指挥,我这里刑警队随时可以拉出来,你下个命令。”

    “洪哥,那小弟就不客气了,”常宁说道,“我这边,由老罗带领民兵连打头阵,你现在就可以带刑警队出发了,你们在河西村胜利会师,完事后,让兄弟们都到我这里吃午饭。”

    搁了电话,常宁才拿眼瞧着门口的王石,“老不死,吩咐你老相好,今天中午多准备一百个人的饭菜,酒就不用了,十桌饭菜,每桌十二个菜两个汤,噢对了,叫兰姐和于姐一起来帮忙。”

    王石无奈的说道:“得,就你那大手大脚的江湖样,咱们乡的小金库又快底朝天了。”

    常宁搓着双手乐道:“呵呵,真是鼠目寸光,难怪你老不死一辈子原地踏步,连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付股级也混不,快去快去。”

    打发走王石,关紧门拨了电话线,常宁坐下双脚往办公桌一翘,呼呼的大睡起来。

    临近午饭时分,乡政府的院子里挤满了人,除了七八十个武装民兵,还有公安局刑警队的十多个同志,罗铁贵和王石,陪着一位四十来岁的民警来到常宁的办公室里。

    罗铁贵介绍道:“常记,这是刑警队的于建云队长,于队长,这是我们常记。”

    常宁忙起身前,握着于建云的手热情的说道:“于队辛苦,同志们辛苦了。”

    于建云生就一付憨实样,客气着说道:“常记,洪局吩咐,刑警队在水洋乡执行任务时,一切听你的命令。”

    “哦,于队请坐,”常宁又问罗铁贵,“老罗,洪局呢?”

    罗铁贵道:“洪局带着战利品回去了,河西村那里留下十几个民兵守着,于队他们吃过饭后,还要返回河西村再进行一次搜查。”

    “好,”常宁朝王石说道,“王文,吩咐食堂马开饭,别忘了,给刑警队的同志和民兵每人发两包香烟。”

    于建云客气道:“常记,这不好。”

    常宁微笑着说道:“于队,办案听你的,其他的就听我的。”

    领导们当然在办公室里吃的午饭。

    “常记,我向你简要汇报一下战况,”罗铁贵放下碗快说道,有外人在,那是必须叫常记的,这是规矩,“按照你的命令,我率民兵连首先封锁了整个河西村和石矿,扣留了正在石矿班的人,共计八十三人,其中外地人三十九人,洪局一共带走四十七人,其中包括八名河西村人,然后我们配合洪局长和于队长他们,查封了石矿的所有东西,最后,对石矿采取了毁灭性的爆破,我保证,张木春想在那里重新开矿,起码要再干两三年。”

    常宁问道:“没抓住张木春吗?”

    罗铁贵点点头,“据矿人说,张木春昨天就去青州了。”

    于建云接道:“常记请放心,洪局已经劲抓捕张木春作了部署,他跑不了。”

    “嗯,”常宁向着于建云笑问,“于队,那个矿,一定有你们刑警队感兴趣的东西。”

    于建云微笑道:“常记你真是神算,初步的结果,其中有三个人,是级公安机关协查通报的在逃犯,还有一支冲锋枪四支手枪七颗手榴弹和三百多发子弹,凭这两条,张木春就死定了。”

    常宁心里一震,张木春真是胆大包天,幸亏这次行动及时,歪打正着,顺手端掉了一颗超级定时炸弹,“于队,再次谢谢你们,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们了,老罗,你也带些人再回去配合于队他们,一定要提高警惕,防止张木春狗急跳墙,杀咱们一个回马枪。”

    送罗铁贵和于建云出门后,常宁赶紧把电话线重新接。

    果然,顷刻间,电话刺耳的叫了起来。

0067小雪飘青州

    开着的窗门口,竟飘进来了几片雪花,今年的冬天,也来得太早了一点,显得比往年更加干燥和寒冷,俏脸艳红的杜秋兰,双手放在嘴边呵着热气走了进来。

    常宁做了个手势,杜秋兰嗔了一眼,关门,轻手轻脚走到常宁身后,眼睛看着外面,娇躯却贴到常宁的后背。

    电话筒就在常宁的耳边,他在等着对方说话。

    没有想到,第一个打来电话的,是地委记朱永军。

    显然,听了常宁的汇报,朱永军在电话那边陷入了沉思,毕竟是了层次的领导,刚才的交谈,楞是让常宁觉察不出他的态度,只有一点是肯定的,朱永军从京城空降青州不满半年,个人不会和河西石矿有什么瓜葛。

    许久,朱永军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问过的问题,“小常,你确认过公安局和民兵的搜查结果吗?”

    “报告朱记,我没有去现场,是洪涛局长亲自带的队,您可以向他再确认一下。”

    “哦,你这个乡党委记,又指挥起县公安局长了。”

    什么意思,玩笑?责备?或是褒奖?常宁想了想补充道:“朱记,按照海防管理条例,我要向军分区报告水洋乡的突发事情。”

    朱永军说道:“小常,军分区那里,就让你们洪涛局长报告,当然,你可以向三零六基地通报。”-

    首-发”

    朱永军顿了顿,忽地说道:“小常啊,我这里下雪了,你那里也有,都说青州四季常青,我怎么感觉比北方还冷呢。”

    常宁楞了一下,“是啊,朱记,瑞雪兆丰年,明年的青州,一定会是个丰收之年。”

    “哦,借你吉言,先到这里。”

    杜秋兰帮着搁好电话,在常宁手轻拧一把,柔声道:“傻楞着干嘛,朱记是在保护你,他最后提到了下雪,是告诉你,压力马要来了。”

    常宁自言自语道:“我的天,连朱记都感到了压力,这个张木春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如此的神通广大?”

    “小常,你说对了。”推门进来的是虞挺华,身后跟着的是于瑾。

    杜秋兰脸一红,赶紧退到于瑾身边去。

    虞挺华瞥一眼于瑾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们夫妻俩可什么都没看见,当然喽,是我不对,一时心急,忘记敲门了。”

    杜秋兰的脸更红了,倒是常宁厚着脸皮道:“姐姐和弟弟亲热打闹,好象不犯法。”

    于瑾闻言直乐,挽着杜秋兰的胳膊笑道:“嘻嘻,不犯法不犯法,团结爱,亲加亲。”说得杜秋兰拿粉拳直捶于瑾的肩。

    常宁点一支香烟,笑了笑说道:“让女人们去八卦,老虞,你肯定有事情向本领导汇报。”

    虞挺华也笑了起来,“就在你刚才接电话那会,我也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刘记王县长一起打来的,就一个意思,不管事情怎么发展,要沉住气,坚决顶住。”

    常宁点点头笑道:“老虞,再说说第二个不是好兆头的电话。”

    “嚯,小半仙就是小半仙,”虞挺华赞了一句,“第二个电话,是我在省矿产管理局的同学打来的。”

    “哦?有点意思了。”

    “我那位同学在省矿产局办公室工作,虽然没有明说,但听得出他知道一些内幕消息,一个劲埋怨我们做事太莽撞,由此可以判断,事情发生不过几个小时,省里就知道了。”

    “他娘的,是该死的利益关糸,让某些人联合在一起,”常宁望着虞挺华含笑而问,“老虞,你害怕了吗?”

    虞挺华正色道:“小常,我的态度和你一样,既然干了,就必须继续干下去,世没有回头的路。”

    于瑾也微笑着道:“是啊,我们老虞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认识小常,是我虞挺华这辈子的荣幸。”

    “呵呵,我不说谢字,怕被你夫妻俩吹晕呢。”

    电话又响了起来。

    虞挺华拿起来一听,递给了常宁,“是洪局长。”

    “老弟呐,你那里还清静,我这里可是门庭若市啊,”洪涛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洪亮,充满着斗志,“我老洪可是大发了,这一网下去,你猜怎么着,除了三个通缉的在逃犯,大部分都是有前科的,简直是混蛋大集合,其中有个,身都背着未了之案,我已经向朱记和军分区作了报告,你就等着看好戏。”

    常宁微笑道:“我这边还没到时候,我就怕洪哥你那边吃不消呀,咋样,要不要我过来给你助助威壮壮胆。”

    “呸,我不吃你那套小把戏,”洪涛哈哈一笑,继续说道,“老弟,我打这个电话是为了提醒你,现在张木春还没有抓到,你这段时间千万要小心点。”

    常宁满不在乎的说道:“怎么,洪哥对我这么没信心呀,你放心好了,我虽然学艺不精,但三四个张木春,还是奈何不了我的。”

    “但是,他身有枪,据张木春的手下交代,他身常带着两把枪和几十发子弹,身手敏捷,出招狠毒,还曾多次扬言要敲了你,因此,我已经命令于建云带四位兄弟返回你那里,在张木春被抓获之前,专门负责你的安全。”

    “我的洪大局长,你派人保护我?这不是笑话么,传出去让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洪涛不容置疑的说道:“我有预感,张木春根本就是个疯子,你我和大家,都有可能成为他报复的目标,我不跟你噜嗦了,这回你必须得听我的。”

    刚放下电话,电话就又响了。

    常宁重又拿起了话筒,“您好,这里是水洋乡人民政府,请问您是哪一位?”

    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是水洋乡的党委记兼乡长常宁同志吗?”

    “是的,我就是常宁。”

    “我是郑世诚。”

    常宁闻言,心里一震,怎么把小白脸的老子给牵出来了?

    “郑付记,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常宁同志,你可能有所不知,河西石矿的所有人并不是河西村和张木春,而是地区矿产局,两年前,经你们水洋公社党委记高河北同志同意,地区矿产局开发科以承包的方式,拥有了河西石矿三十年的采矿权,因此,你们现在所扣留的河西石矿矿长郑南伟,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地区矿产局开发科的付科长。”

    常宁沉吟了一下,听到电话内容的杜秋兰,马拿手指在办公桌写了几个字:郑志伟的堂弟。

    常宁点点头,定定神对着电话道:“郑付记,对不起,您说的这些情况我确实不了解,现在,所有被扣的人都在县公安局,您看,您是不是先直接联糸洪涛局长?”

    电话那边略微的停顿,“嗯,好,我稍后再联糸你。”

    常宁放下电话就乐了,“呵呵,牛鬼蛇神们都冒头喽。”

    杜秋兰的脸,却布满了愁云。

0068政治会流血

    从水洋乡到县城的公路还没修通,青岭山还在开山劈地,常宁还得在山路多走一回。

    忠于职守的刑警队长于建云,带着两个手下寸步不离,在冬天阴森寒冷的山道,更是草木皆兵,让习惯于独来独往的常宁哭笑不得,这附近有xx军的工程兵在施工,张木春不会傻乎乎的到这里来劫人。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在县委大院门口,常宁对于建云苦笑说:“于队,现在你们不用跟着了,你这种警卫级别,我享受得都快要发疯了。”于建云不为所动,“常记,你办你的事,就当我们是空气好了。”洪涛吩咐的事,于建云不敢不心,局里一个付局长位置空了大半年,洪局明摆着在考验人呢。

    刘为明的办公室里,常宁见了洪涛,就是一通埋怨,洪涛笑笑,张木春一天不落网,他就一天不敢放松。

    刘为明让常宁坐下后说道:“你们两个联手掀起的风暴就要落幕了,希望你们对这个结果还能满意。”显然,刘为明的语气里有着太多的不满和无奈,让常宁心中有了不祥的感觉。

    坐在沙发的王玉文,拍着常宁的膝盖说:“小常,你已经在电话里发了一通牢骚了,现在该冷静了,总之,老洪为青阳清除了毒瘤,你小常为水洋乡收回了河西石坑,总算有所收获嘛-

    常宁望着茶几的一堆材料,只能是苦涩的笑着,他今天来,就是要取回这些材料的,明摆着是郑家利用手中权力,借地区矿产局搞科研的名义,在老部下高河北的帮助下,非法占有河西石坑,肆无忌惮的掠夺水洋乡的资源和财富,却因为省里有人发话,这个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还美其名曰,地区矿产局主动放弃二十八年的开矿权。

    仿佛有所默契似的,常宁没有把河西石矿里存在变石的事说出来,郑家也没在这方面外泄丁点秘密。

    常宁清楚,这事仅仅是个开始,郑家不会甘心失败,卷土重来的时候,必将带来更残酷的腥风血雨。

    刘为明闷闷的吸着烟,洪涛是欲言又止,王玉文缓缓而道:

    “小常,站在朱记那样的高度,考虑问题肯定是要面面俱到的,解决问题也必定是受到方方面面的牵制,刘记和我,都充分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和中庸之道,虽然他是中组部直放下来的干部,在外人看来,肯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他毕竟孤身一人,所谓独木难支,勉力维持,就是他现实的最佳写照,我们青州地区,向来是之江有名的乱局难局死局,地方主义本位主义特别严重,由于历史和地理等诸多方面的原因,郑家的势力在青州六县一市历来是一家独大,外来的是水泼不进针插不入,朱记肩负省委的重托,首要的就是站稳脚跟打好基础,因此,他要努力保持青州政局的平衡,而为了这个平衡,他就必须有所妥协有所退却,甚至有所牺牲,就比如这次河西石矿事件,与其来个渔死网破两败俱伤,不如以妥协换得暂时的平衡,政治斗争的艺术,有阴谋有阳谋,但归根结果,却总是裸的。

    “另一方面,在青州六县一市中,我们青阳又比较独特,面积最大人口最多,却从来不是郑家的势力范围,就是我们的方天正付记,也都和郑家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青阳只是在建国七年后才划归青州行政专署管辖,因为我们青阳的地方主义,比青州更加厉害,某种意义说,正是青阳的地方主义,阻挡着郑家势力的渗透和进入,但是,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推向深入,和干部交流制度的建立与实行,青州也好,青阳也罢,地方主义将不可能仍然是政治生活中的主流,这就要求我们领导干部,在考虑问题的时候,首先要从大局和全局出发……。”

    常宁苦笑道:“领导啊,我不懂你说的政治,快被你说得晕头转向了,但我知道你说的这一大堆道理,都叫做‘因为’,现在,就请你把‘所以’说出来。”

    王玉文不以为忤,笑了笑说道:“所以,经过调查,那个郑南伟确实没有违法犯罪行为,应该予以立即释放,还有,经调查核实,并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张木春身有枪,他也既没有犯罪前科,又没有现行的犯罪行为,地区公安局已经撤销了对他的通缉令,只是要求他尽快到县纪委说明问题澄清事实……”

    常宁心里一凉,很不礼貌的打断了王玉文的话,“王县长,河西石矿收留大批现行犯罪人员,二年来河东河西两村百村民无辜被殴打致伤或致残,以及私藏大量的枪支弹药和炸药,这些违法犯罪行为,你们准备由谁来承担呢?”

    王玉文道:“由石矿的那些现行犯罪人员承担,洪局长,是不是这样的呢?”

    洪涛苦着脸,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小常,你冷静点,”刘为明顿了顿说道,“问题的关键是,那个张木春,是郑老爷子遗落在民间的亲生儿子,所以郑世诚敢亲自出面活动,当然,面也有人希望把事情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常宁噌地站起来,冷笑着说:“难怪我今天起床后就眼皮直跳,现在我明白了,说来说去,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只有我这个始作俑者,最后置身于危险的境地,看来我暂时不能依靠你们了,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来保护我和我的家人。”

    王玉文拉着常宁的手,“小常,朱记已经要求郑家,尽快找到张木春,放心,你和你的家人会很安全的。”

    常宁忽然微笑起来,看看刘为明,又瞧瞧王玉文,飞起一脚踢散了茶几的大堆材料,“允许我骂一句,去你们娘的,我要是还相信你们的话,那我就不是小半仙了,我什么都可以豁得出去,但从来不拿生命去赌。”

    头也不回地走出县委大院,常宁心里有种被出卖和抛弃的感觉,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他娘的,得赶紧回家去,说不定那个张木春已经潜回水洋了呢。

    洪涛跟了来,将常宁拉到边,从裤袋里摸出一把五四式手枪,交到了常宁手,“老弟,我知道你会用枪,这把枪算我借你的,里面有五发子弹,于建云他们,将会在暗中继续保护你……情况很复杂,这里的水很深很脏,你要多加小心,玩政治有时候也会流血的,谁让我们只是一个小兵拉子呢。”

    回去的路,常宁是一个人走的,也不知于建云他们是不是在暗中跟着,口袋里有了一把枪,他的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

    摸着裤袋里的枪,他忽然想起了杨疯子杨北国。

0069二十年之痛

    常宁由口袋里的手枪,想到了杨北国,而在遥远的北方,杨北国也在牵挂着常宁。

    农历十二月初五,严冬的京城,漫天飞雪,银装素裹,京西一条僻静的街道附近,杨北国和单云飞下了轿车,站在一个四合院的铁门前,铁门约定似的开了,一个年轻的军人见到杨北国和单云飞,叭地立正敬礼,“杨司令好。”

    杨北国微微点头,“小鬼,首长起来了没有?”

    “报告杨司令,首长正在客厅等您。”年轻的军人见单云飞手捧着一个纸盒子,欲伸手帮忙,礼单云飞礼貌的拒绝了。

    这是一个北方常见的四合院,宽敞而幽静,正面的客厅里,坐在沙发的老者,正是共和国的元老之一,现任中顾委第一付主任的宁瑞丰,他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夫人乔含湘,以及他的大女儿宁晓含和二儿子宁晓南。

    宁晓含和宁晓南起身,迎候杨北国和单云飞进来,杨北国走到宁瑞丰和乔含湘面前,笑着问候道:“老领导,乔大姐,让你们久等了。”

    宁瑞丰放下手的报纸,示意杨北国在对面的沙发坐下,“老杨,你向来不喜欢住在京城,今儿怎么不回之江去了。”

    杨北国笑道:“哈哈,回去被老太婆管制,在这里又被你吆喝,两难,两难哟。”

    宁瑞丰看到了一边站着的单云飞,“这不是当年那个,那个小单单云飞么。

    单云飞立正道:“首长好记性。”

    “老杨你搞什么名堂,怎么让军分区司令员当起警卫员了,”宁瑞丰招手道,“小单,过来坐下说话,在家里,别搞得那么紧张嘛。”

    单云飞依言走近几步,在一张椅子坐下,宁晓含为每人送一杯热茶,一边的宁晓南说道:“杨叔叔,按照你的吩咐,录相机准备好了。”

    乔含湘微笑的问:“北国,你又想让我们看南疆的纪录片吗?”

    杨北国摇摇头,肃然的问:“老领导,乔大姐,你们还想着小宁子吗?”

    宁瑞丰身体一震,一手握住乔含湘的手,轻轻地摇了摇。

    宁晓含在一旁说道:“杨叔叔,我爸我妈刚才在院子里看雪,还提起过小宁哥。”

    宁瑞丰的大儿子宁乔,小名小宁子,二十年前就读于京城大学地质糸时,于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悄然失踪,成了这个家庭挥之不去的伤痛。

    “老领导,是我杨北国无能,一直没把小宁子找回来,对不住啊,”杨北国黯然说道,“今天我让云飞带来一盘带子,请老领导和乔大姐看看,不过,你两位可千万不要激动。”

    杨北国看了单云飞一眼,单云飞从纸盒里拿出一盘录相带递给了宁晓南。

    客厅里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到那台十九寸彩色电视机。

    电视画面一:

    常宁家的院子里,常宁正冲着杨北国点头哈腰,嘻皮笑脸道:“杨司令,这不象话,我远远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大兵,吓了一跳,以为台湾的老蒋打回来了呢。”这时常秀娟突然出现,一手拧着常宁的耳朵,一手拍打着常宁的屁股……常宁装模作样的哇哇叫,捂着耳朵躲到单云飞的身后……

    宁瑞丰颤抖着失声而出:“小宁子。”

    乔含湘也颤声问道:“北国,这,这怎么回事?这不是小宁子吗?”

    杨北国道:“老领导,乔大姐,你们再看看。”

    电视画面二:

    还是常宁家的院子里,枣树下,石桌,杨北国正和常宁下着当地流行的五行棋,杨北国愁眉苦脸的望着桌的棋局,常宁双手盘起趴桌,手边放着赢来的一堆酒烟,调皮的眼睛盯着杨北国,得意的摇着脑袋,嘴里胡乱地哼着小曲,“……山打老虎,老虎很难过,金木水火土,老虎无处躲,撒赖装跳舞,老虎光屁股……”,杨北国叹口气搅乱棋盘,“不玩不不玩了。”常宁对着镜头,摊摊双手耸耸肩,坏笑着嚷道:“呵呵,东南军区的指战员们,我打败了你们的杨司令,现在,你们归我指挥喽。”

    乔晓含叹道:“杨叔叔,这个人怎么,怎么和小宁哥那么像啊?”

    乔晓南也道:“真不可思议,那个摊摊双手耸耸肩的动作,是小宁哥的标志性动作么,每次和人家打架赢了,他都会来这么一下,表示不好意思。”

    电视画面三:

    还是常宁家的院子里,杨北国坐在椅子,常宁在一本正经的为他按摩推背,脸却滑稽的乐呵着,不时的扮扮鬼脸使点小动作,杨北国说:“臭小子,跟我京城玩去,我请你喝茅台酒。”常宁乐道:“不去不去,父母在,不远行,这条古训您老人家不会忘。”杨北国笑道:“哈哈,你怕我啦?”常宁道:“别玩激将法,我不会当的,我老娘说了,北边不能去,那里有狼呢。”杨北国哼道:“没出息,我算白交你这个朋了,一点义气都不讲。”常宁笑道:“这位老人家,先搞搞清楚好伐,咱现在是好比打牌,赌桌不分贵贱,您既然输了,就先把您的承诺兑现,呵呵,您要是觉得在我家住了两天过意不去,您可以再给点什么嘛。”杨北国问道:“嚯嚯,你还想要什么?”常宁涎着脸笑起来,“嘿嘿,听说咱军分区的骑兵连要撤销解散了,您向单司令下个命令,送咱两匹马,就当咱拥军爱民,为xx养马……”

    电视画面定格了,正是常宁灿烂纯真的笑脸。

    杨北国转头看去,宁瑞丰和乔含湘互相扶着,早已泪流满面。

    许久,乔含湘问道:“北国,这,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叫常宁,常常的常,宁折不弯的宁。”

    宁瑞丰恢复了平静,嘴里念叨着,“常宁,常宁,宁折不弯的宁,长得太像了,北国,你说说这小伙子的情况。”

    杨北国道:“让云飞说,他专门花了点功夫的。”说着,向单云飞看了一眼。

    “首长,这小伙子叫常宁,我查过他的户口登记,他小时候的名字叫常思宁,思念的思,常宁这个名字,是他初中以后自己改的,一九六一年六月六日出生,今年二十二岁,之江省青州地区青阳县水洋乡人,原住在水洋乡的大青山山里,小学五年级时搬回到其母亲的出生地,水洋乡常家村,也就是现在的石岙村,一九七七年十月考入之江大学农机糸,大学期间入了党,一九八一年六月提前毕业,分配到青阳县农机修配厂机修车间当技术员,后兼机修车间主任,今年六月回乡担任公社党委付记代记,一个多月后被撤,再过一个月后官复原职,现在是水洋乡党委记兼乡长,我军分区大青山要塞区军勤指挥部付指挥……”

    宁瑞丰看着杨北国和单云飞:“北国,小单,你们说,他象小宁子?”

    单云飞说:“首长,我经过观察发现,几乎没有不象的地方。”

    杨北国道:“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宁晓含说道:“这怎么可能呢,小宁哥是搞地质的,我的记忆中,他从没到过南方的之江省呀。”

0070电话知危情

    乔含湘问道:“小单,你是怎么碰这个孩子的?”

    “首长,我军分区属下的三零六基地,就在水洋乡的大青山,水洋乡历来就缺水,今年那里又遭遇了八个月不下雨的大旱灾,有三分之二以的老百姓外出逃荒,当地领导班子处于瘫痪状态,这时候这个常宁恰好犯了点小错误,新来的县委记就逼着他,回水洋组织抗旱救灾工作,水洋乡自己没有水源,要到邻近乡去取水,恰好军区拨给三零六基地的四台抽水机,运到水洋乡临时仓库等待转运,这个常宁胆大包天,下令把四台抽水机给征用了,事后我派人把他带到军分区,他好象一点也不害怕,还整天嚷着要酒喝,正碰杨司令到我那里检查工作,就跟他喝了一回酒,这么着就认识了,杨司令和我都觉得他和小宁子长得太像了,就找个借口去了一趟他家,这段录相,就是在他家里拍下来的。”

    乔含湘又问道:“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电视画面的女人叫常秀娟,今年三十九岁,是常宁的母亲,据说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声带坏了,说话发不出声音,家里还有外公外婆,外公是当地有名的算命先生,前些人断了双腿,一直卧病在床,外婆是当地民间著名的艺人。”

    “他父亲呢?”

    “他没有父亲,他们全家和周围的人,好像对常宁父亲的事讳莫如深,杨司令和我都当面问过常宁,他自己也不知道谁是父亲,因为他家以前住在大青山的深山冷岙,独门独户,别人很难了解情况,我想,我想常宁的母亲当然是知道的,可他说母亲受过刺激,谁也不许问这个问题,他以前自己也问过,每次母亲都发疯似的打他,所以,后来他就一直不敢问这个问题了。”

    “二十二岁,六月生人……”乔含湘念叨着,忽地紧挽住宁瑞丰的胳膊,激动的说道,“老宁,那年,那年暑假小宁子出去过的,这孩子他,他一定是小宁子的……你派人,马派人把他找来……”

    宁瑞丰拍拍乔含湘的手以示安慰,轻声而黯然的说道:“莫急嘛,小宁子从小调皮捣蛋,大学后每个暑假都往外跑,直到开学才匆匆回来,也不跟任何人说去了哪里,我也听说过大青山这个地方,地质地貌状似北方,小宁子去那里也是有可能的……”

    乔晓含说道:“爸妈,这事交给我,我去找小宁哥的老师同学问问。”

    宁瑞丰点点头,“注意,也不要太打搅人家了。”

    杨北国关切地问道:“老领导,我想在你这里,让云飞给他打个电话,你和大姐听听……”

    “嗯,用那台红色电话-那是内线电话,面有扩音键,打开就会让旁边的人都能听清。

    单云飞起身坐到电话机边,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你是水洋乡政府吗?我是军分区单云飞,找你们常记说话。”

    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调皮的声音,“单大司令,呵呵,你从京城回来了?几时把我的马送来呀,人家杨疯子都同意了,你还赖着干嘛。”

    “小常,你怎么每次开口就要东西,我可没听杨司令说起过送马的事呀。”

    “瞧瞧,在京城混了几天,你这个大司令怎么就糊涂了呢,杨疯子现在不当官了,你怕他干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那骑兵连要没了,军马又不能杀掉,咱就当帮你排忧解难,我可说定了,过几天我派人去你那里牵马,两匹,一公一母,你堂堂大司令可不能耍赖啊。”

    “哈哈,小常啊,我怎么听着,你好象对杨司令蛮有意见嘛。”

    “嘿嘿,你可不许打小报告啊,杨疯子现在不当官了,说话一定不灵光了呗,答应给我弄两百万修水库,到现在连个子儿都没有,你说这叫啥事,他放屁就你我听见,我可是在干部大会放的,现在都没脸见人了,出门都是藏着脸的。”

    “小常,你是有感而发,我听说你最近,最近好像不大顺心,有啥事,你跟我老单说说嘛。”

    “不愧为当兵的,你单大司令的情报真准,唉,他娘的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准备过了年就自动圈铺盖回家,陪我老娘种地去,这官场,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为了利益可以一脚把你踢开,你说我还怎么为人民服务,咱拚死拚活的在下面埋头苦干,可次那篇狗屁通讯报道,整个就胡说八道么,把荣誉抢走咱不说,还把咱写成一个落后分子,呵呵,后来我气不过,就把杨疯子的牌子拿出来,吓唬那么一下,好歹也给乡里弄回来二十多万块钞票。”

    “哈哈,这回怎么不如法制呢?玩这些道道,你可是得心应手嘛。”

    “唉,不灵了不灵了,这回玩得大了,杨疯子就是还在台,恐怕也是山高皇帝远,县管不如现管啊,他们都互相勾结起来,达成了狗屁的妥协和默契,咱就一个芝麻大的小儿科,扔到水里没个响,正好做个牺牲品嘛。”

    “哦,有这么严重吗?小常,你先沉住气,我找杨司令商量商量,让他过问一下。”

    “单司令,谢你了,这事就别跟杨疯子提了,他老人家也不容易,这事咱自己解决,那帮不是东西的家伙,竟让一个带枪的混蛋逍遥法外,那家伙是青州郑老儿的土崽子,今天还打电话给我,扬言要杀了我和我全家,所以我也借了一把枪,他要是敢动我老娘一根汗毛,我就杀到青州去,宰了他郑家所有人。”

    听到这里,杨北国一把夺过单云飞手中的电话,“臭小子,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

    “首,首长,您老人家真和单司令在一起呀。”常宁不好意思道。

    杨北国铁青着脸道:“少废话,老实讲,事情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常宁道:“首长,那家伙叫张木春,还有两个手下,身带着一把冲锋枪和两支手枪,可能还携有手榴弹和炸药,有证据表明,他们已经潜入了水洋乡,因为,因为两天前,我们常家村有两个村民被枪杀了……现在,公安局和武装民兵正在全力追捕……”

    “嗯,”杨北国略一沉吟道,“小常,我马打电话给之江省军区,同时让单司令马飞回去主持大局,要塞区里的事,军队怎么能不管,你们那里的公安队伍,历来就有不少问题,靠不住的,你给我听好了,老老实实待在乡政府里,哪里都不能去,我要随时听到你亲口的汇报,这是命令,明白没有?”

0071打了个平手

    驻军临时接管了大青山地区,连修路的工程兵部队,都加入了围捕三名持枪歹徒的队伍。

    军分区司令单云飞亲自担任总指挥,第一件事就是让地区公安局处的领导,率其他县的公安人员撤离大青山。

    洪涛松了一口气,这几天是他从警以来最紧张的日子,人不离枪,枪不卸弹,省公安厅厅长下的死命令,让他寸步寸刻都没离开过常宁,就连厕所都形影不离,让常宁体会了一把特别保护的滋味。

    围捕指挥部设在水洋街村的村部,乡政府是围捕大军的后勤基地。

    接完刘为明打来的电话,洪涛扔给常宁一支香烟后,自己点一支吸起来,“老弟,还是你能耐大呀,杨司令一发威,听说省里的头头们都急了,这级骂下级,下级骂下下级,你就等着瞧,好戏还在后头,老规矩了,事情过后,肯定得有一帮人下马滚蛋。”

    常宁冲旁边刚睡醒的虞挺华一乐,“咋的洪局,刘记骂你了?我和老虞都是虾兵蟹将,升官发财是你们的事,你少在我们面前显摆了。”

    “去你的,什么你们我们的,”洪涛笑骂道,心中早打定主意和常宁绑在一起了,“我老洪么,就一直来直去的粗人,拿枪行,拿笔不行,我有自知之明,现在是你们这些知识分子的天下,这不,扛枪当起警卫员来了-首-发”

    常宁噗的一笑,“洪大局长,我可不是啥知识分子,老虞才是,我决定了,等这事一过,就辞官回家修地球去,再向单司令讨两匹马,当个弼马温,唱唱刀笔入库马放南山的夕阳曲,到时候希望你还能认我这个小兄弟。”

    “你辞得了这官吗?”洪涛冲虞挺华说道,“虞秀才,你说呢?”

    “洪局,你和小半仙打嘴仗,好比是张飞见诸葛亮,没法商量,”虞挺华微微一笑,朝窗外看了一眼问道,“我说两位领导,现在几点了,怎么还没消息啊。”

    洪涛笑道:“放心,离晚饭还差点功夫呢,两三千人地毯式的搜查,张木春那小子除非插翅膀,今天是第三天了,我估计不出今晚,应该能见分晓。”

    “他娘的,”常宁靠在椅子骂了一句,“该死的张木春,一个人害得这么多人不得安生,还有常家村的两条人命,洪哥,我看该和单司令提一下,应该对张木春来个当场击毙,省得郑家的人又窜下跳的。”

    洪涛说道:“你说到点子了,放心,单司令比我们见识多,早就把意思传达下去了,罗铁贵那里,我也交待过了。

    虞挺华惊道:“就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张木春,他郑家的人还想来捞?”

    “老虞,要不怎么说你是秀才呢,”洪涛说道,“这里面的名堂多了去了,那两位遇害的村民,张木春可以说是手下干的,这样他就暂时没有命案了,然后弄点立功表现,郑家再在背后发发力,弄成了死缓,张木春的命就保住了,再来牢里待几年,搞个保外就医啥的,很快就会重新出现在你我的面前。”

    虞挺华道:“郑家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为了区区一个张木春,难道不怕毁了几十年苦心经营的基业?”

    洪涛有些凝重的说道:“据我所知,郑家不但在青州独树一帜,在省里也大有市场,郑老头职位不高,资历颇老,故旧门生战同事,可以说在东南几省都算得是个中翘楚,更为关键的是,据说郑老头当年做地下工作的时候,给现在中央的一位高层做过短期的秘,还曾救过人家一命,故而郑家每每遇险有难之时,总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常宁点点头,“洪哥的情报应该是准确的,遇到现在这种情况,无非有两种解困办法,丢车保帅,顾全大局,政局如棋局,退一步或许反而能进三步,扔掉张木春,反而能搏得大义灭亲,大正大公的美名,但郑家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采取了第二种办法,竭尽全力死保,这是为什么呢?除了背后有人面有人,有恃无恐,其实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的青州,可以说暗流涌动风起云涌,互相制约的局面,是面希望下面乐见的,朱记的太极拳法,就是想挤压郑家,于是郑家要显示自己的能量,既震慑那些反对者,又稳定内部军心,如果连亲生儿子的命都保不住,那郑老头还能服众吗?”

    电话骤然响起,洪涛抢先接起,“我是洪涛……围住了?好,好……我马带人过来增援。”

    扔了电话抄起枪,洪涛喜道:“刚接到报告,搜捕队伍在河西村围住了张木春他们,我要马过去。”

    常宁从裤袋里摸出枪晃了晃,“老洪,带我去体验体验。”

    “菜鸟,你就老实待着,把枪放在裤袋里的人,不了战场。”

    洪涛跑到院子里嚷着,“于建云,带你的人跟我走。”

    常宁伸伸懒腰,起身冲虞挺华苦笑,“总算到头了,不了战场,咱茅坑呗。”

    没走几步,远远的看到了姜希的影子,这个女人也来厕所,自从最初的敌对情绪过去后,常宁见到她,就老是往“那”方面想,兰姐是正菜,这女人就是盘野菜哩,野得有些妖艳,那面的两个突出部,那鲜红的毛衣,他娘的,常宁咽了咽口水,赶紧把有些无措的双手裤袋里,心里在想,要不要提醒她别用那讨厌的香水呢。

    咦,姜希的毛衣领子开得,里面白花花的肉都露出来了,这女人在冲他笑哩,就站在离男厕门口三尺之遥的女厕门口,嘿嘿,是你自己开的领子,咱得仔细瞅瞅那两个圆圆的大“肉包子”。

    定定神,准备向姜希露点善意而潇洒的微笑……哦,不对,这女人的笑有点……糟了。

    “啪,”一声枪声,一团火光在女厕所门口一闪,常宁觉得胸脯一热,全身刹那间僵住了。

    “啪两枪,打在了常宁的左手臂,他的身体,无力地靠着墙臂跌坐下去,该死,让洪涛说对了,不该把枪放在裤袋里的,现在右手就插在裤袋里捏着枪,却无法在里面抬起枪口。

    是张木春,握着手枪从厕所里冲了出来。

    “叭,叭,叭,”又是三枪。

    这是常宁开的枪,就从他的裤袋里发射出来。

    张木春并不壮实的身体停滞了几秒钟,一脸的惊异之色,就离着常宁不过五米,慢慢的,身体一曲,跪倒向地面……

    常宁同时看到了自己胸前的鲜血,象一支红箭向前飚射,如一道彩虹,灿烂而绚丽。

    他嘴里嘟囔了一句,“他娘的,才,才……打了个平手……”身体扑通一声栽倒下去。

0072这么多女人

    “他醒了。”一个年轻的女性声音,在轻柔的说道。

    回到现实后的第一个感觉,是自己实实在在的活着,没有痛感,只有疲乏和气急,然后,他用感官捕捉着周围的气息,确定自己是安全的,因为这个房间里除了恼人的药味外,竟有这么多女人的气场存在,人类这种高级动物,其实和四条腿的动物世界没有多少不同,你争我夺,你死我活,只有置身于女人的世界里,才是幸福和安宁的。

    于是常宁坏坏的微笑了,有气无力的嘟囔道:“亲爱的……同志们,难道……你们没有准备……欢迎我回来的……欢迎词吗?”

    很多人一齐轻笑的声音,有人在他身的某些部位触摸了一番,然后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单司令,他已经没事了。”

    然后,一只手拧住了常宁的耳朵,呵呵,老娘哟,那是你的专属权利么。

    常宁睁开眼睛,适应几秒钟后,目光散漫的扫视一遍,无视同“族”的存在,直接捕捉着病房里的女人们,杜秋兰,常常,常盈,姜希,于瑾,老娘,女医生,女护士……咋回事,还有刘月红,小魔女,“老娘哎,这里的花真多,是不是春天已经到了呢?”

    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还能把女性比喻成花,充分证明脑子还会使唤,单司令,我可以交差了。”

    常宁不高兴的问,“这个讨厌的老古董是谁?”

    单云飞在常宁的耳边轻笑道:“小常,是他取出了你身的弹头,救了你一命。”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我听说,有医生善于把镊子纱布留在病人的肚子里,以志纪念呢。”

    “小常,这是我们东南军区总医院的刘院长,杨司令亲自请他来的,你小子送到县人民医院时,身的血都快流光了,那时候已经完蛋了,是刘院长坚持不放弃,才让你活了回来。”

    “乖乖,这么严重吗?”常宁乐道,“我们人类的一个美好理想,就是不需要医生的存在,刘院长,我对医生从不说谢谢,因为我怕再次见到您。”

    刘院长缓缓的笑道:“哦,你完全可以在过年前离开医院了。”

    单云飞拍拍常宁的腿,起身道:“小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得送刘院长回去,顺便向杨司令复命。”

    常宁忙道:“单司令,咱们的帐还没结清。”

    单云飞哭笑不得,“躺着不能动了,还想着敲竹杠捞便宜,行行,你说。”

    “都说贵人多忘事,官大会耍赖么,”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单司令欠我两匹马的事,就不用说了,我明天派人去青州牵马去,免得夜长梦多,杨司令那里还有件大事,就落实在你身了。”

    “呵呵,就那个修水库的事,你让我怎么向他汇报-首-发”

    “嘿嘿,单司令,发挥一下你的文学想象力嘛,你这么跟他老人家说,”常宁一脸的坏笑,“你就说,杨司令,常宁记的表现真是太令人感动了,在生命垂危的昏迷之中,还在念叨着为水洋人民修水库的事,等等等等。”

    单云飞一行在笑声中离开。

    常秀娟靠在床头,眼泪汪汪的,又拿手拧住常宁的耳朵。

    “老娘啊,这次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你使劲拧我耳朵,说不定我这次就回不来喽。”

    常秀娟破涕为笑,打着手势,“说”了一些常宁才听得懂的话。

    常宁不住的点头,“嗯嗯,老舅,兰姐,你们送我娘回去,还有大家,谢谢你们了,老虞,带大家回去,我同洪局长和老罗有话说。”

    一会,病房里只剩下常宁和洪涛及罗铁贵。

    常宁低声问:“他死了没有?”

    洪涛点点头,“当场没有,我跑回来,乘没人就补了一枪。”

    常宁埋怨道:“洪哥,咋回事,你不是说枪里有五发子弹吗,可我只打了三发。”

    洪涛不好意思道:“子弹是我亲手装的,五发,可枪卡住了。”

    “好险那,我就胡乱打了三枪,肯定没打到要害,那家伙就在眼前,颤抖着举起枪对准我,要不是洪哥你及时赶回,我非被爆头不可。”

    “嗨,当时我也是昏了头,本不该离开你的,”洪涛笑道,“还多亏于建云那双出名的顺风耳,我俩刚出了乡政府的大门,他就隐约听到有女人的尖叫声,我们想都没想就掉头往回跑,总算没有太晚,不过我说小常,你也真够可以的,偏偏在那个时候去厕所。”

    常宁咧嘴一乐,“大局长,厕所还能挑时间么,对了,我开的三枪都打哪儿了?”

    洪涛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常,你牛,敢在裤袋里开枪,真是出了名的歪打正着。”

    一旁的罗铁贵笑道:“你一共倒是开了三枪,第二枪打到了厕所的门,差点把姜付记当成了靶子,让她吓得当场就晕了过去,至于你倒下前开的最后一枪,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找着弹着点,哈哈。”

    常宁惊道:“不会,我明明看到三枪都打中了的。”

    “根据我们事后分析,你打中张木春的,应该是第一枪,”洪涛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不过你老弟是够损够毒的,第一枪就瞄着人家那里打。”

    “我往哪里打?当时枪在裤袋里,我还能瞄准么。”

    罗铁贵笑道:“你一枪就打到了人家的命根,呵呵,血肉模糊,其状极惨,你说你损不损?”

    常宁一楞,随即跟着笑了起来。

    洪涛收起笑容说道:“小常,跟你说点正事,在案情报告,我可把你的功劳都抢过来了,你没有持枪证,不管怎样都会受处分的,所以,如果有人找你了解情况,你绝对不能说是你开的枪,张木春死了,郑家的人可都还在呢。”

    罗铁贵也道:“我也找姜付记谈过了,她的证词说,张木春开枪时,她就晕过去了,没看清你是怎么受的伤,张木春又是怎么被打死的。”

    常宁问道:“你们说,这女人靠得住吗?”

    罗铁贵笑而不语,洪涛坏笑道,“呵呵,你间接的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了,看她六天六夜守在病房门口寸步不离的情形,呵呵,不比你那个兰姐姐差多少哟。”

    “哎哎,身为公安局长,嘴巴干净点好伐。”常宁无可奈何的拿右手敲着床沿。

    罗铁贵也难得的开起了玩笑,“桃花运,桃花运呗,唉,人比人气死人那。”

    嘻笑了一阵,洪涛看看手表,起身说道:“小常,这里是特护病房,你就安心待着,我得去参加常委会了,老罗,你也回去,这里不欢迎男人逗留。”

    常宁微笑着说道:“老洪,这回又该有一场地震了。”

    “你还真说对了,”洪涛皱着眉头道,“每回都是这样啊,这一次更厉害,听说省委为此专门召开了常委会,青州那边快乱套了,我们青阳稍好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刘记他,要离开青阳了。”

0073刘为明升官

    特护病房除了服务周到,还有安静和温暖,进口的空调,让人体会不到户外寒冬腊月的冷漠,常宁一个人躺着,心里面没法不去想刘记,如果说陈老师预见并设计了他的人生,那么刘记就是他人生的第一个引路人。

    常宁想到可乐处,会独自一个人发笑,号称青阳铁嘴神算的小半仙,竟然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你说可笑不可笑。

    先进来的是刘为明的秘肖海峰,冲常宁低声说道:“老头在院长办公室呢。”

    肖海峰带着一大包东西,糖水罐头、进口麦乳精、桔子、荔枝干、桂圆干,可惜没有常宁渴望的烟和酒,常宁说:“肖哥,让刘记和你破费了。”

    肖海峰坐下笑道:“我可没花钱,这全是老头自个亲自挑的,这几天,老头的心思除了交接工作,就全在你这里了,一天两电话,把院长都快骂成神经病了。”

    “我知道,”常宁点点头问,“老头什么时候走?”

    “就明天,朱记催了两次了,农历十二月二十三要放假,老头要在放假前一周报到,以便工作交接的顺利进行。”

    常宁微笑着问:“肖哥,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呢?”

    肖海峰道:“我也舍不得离开老头,没有他,我还在乡中教呢,虽然只有半年多点时间,但都处出感情了,可从个人来说,我不想离开青阳,父母多年有病,弟妹尚未独立,我未婚妻也反对我去青州,那边没多少熟人,毕竟这边是老家啊。”

    “我猜,老头不会带你去的。”

    “哦,果然是小半仙么。”

    “老头过了年就五十八了,身体挺棒,可面有限制嘛,他这个常委兼常务付专员,就是朱记拉过去冲锋陷阵的,老头也敢于牺牲自己,过个两三年,他就会到人大政协去了,到那时,你就会显得孤立无靠,给某位领导当过秘的,都会被认为是头刻了字的人,没有多少人会接纳于你,老头不是自私的人,为了你的发展,肯定会把你留在青阳。”

    肖海峰微笑起来,“难怪老头说,你小常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让我请教你,留在县委办公室,或去旅游局当付局长,或去红旗乡当付乡长兼代理乡长,我该选哪一个?”

    “那不用说吗?去红旗乡呗,陈林也是我铁哥们,不是嫉妒贤能之人,又正在想方设法向运动,你们会很好相处的,那机关里有啥好待的,尽出奴才的地方,旅游局更不能去了,放眼咱们青阳,有个破风景么,去了顶多是混吃等死,还不如去人大政协,还能发点牢骚喝水看报。”

    肖海峰点头道:“老头也是这么说的,行,我这就决定了,小常,以后你得多多帮着点啊。”

    “小哥俩在说啥呢?”刘为明推门进来,眯着小眼睛笑问道。

    “刘记。”肖海峰急忙站起来,“您和小常记聊,我到外面去。”肖海峰走出病房带了门。

    刘为明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常宁,常宁也盯着他,然后,两个人一齐笑了,因为,他们同时都想起了在县农机厂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刘记,来支香烟,我都憋了这么多天了,难受啊。”常宁低声的央求道。

    刘为明瞥一眼门口,摸出两支香烟,为各自的点了火后,关切的问,“你怎么样?这几天一直忙,没空来看你。”

    “您不是刚从院长那里来吗,没事,都长了三斤多了,我想过年前应该能出院,不然太胖了呢。”

    “嗯,看着是长肉了,”刘为明微笑的问,“怎么样,还在想回家养马的事?”

    常宁不好意思道:“发点牢骚而已,您也当真啊。”

    “以后少发点牢骚,或者在肚子里发,”刘为明说道,“对你,我还是放心的,青阳有你们这帮年轻人在,我也是放心的,这半年,我总算没负组织的重托,方天正毕竟是个聪明人,装病就装了三个月,青阳才有了现在这种平稳的良好局面。”

    常宁说道:“我也看出来了,知道您的到来是过渡性的,所以他一直在忍辱负重,退避三分,最大的目的,还是在防止郑家势力进入青阳。”

    刘为明点点头,“斗争或合作,永远都是相对的,总会随时随地而变化,你要给我好好的干,我们这辈人老了,顶多再挣扎个三五年,未来就靠你们,要注意打好自己的基础,下左右都具备了,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基层工作,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和锻炼,乡镇一级,还体会不到政治的真谛,往往没人敢挑战一把手的权威,尤其是你,党政一肩挑,手下谁敢拆你的台,你的眼光,要超前的放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刘记,您的话我记住了,您,您也得注意身体,您都是快六十的人了,还那么的拚命。”

    “你是说我不该去青州,身不由己,这是我们这代人的命呗,”刘为明感叹了一句,“士为知己者死,朱记需要有人帮他打开青州工作的新局面,当然,现在的形势起了很大的变化,郑家暂时处于守势,省委乘机大规模的调整了青州的领导班子,从省里和别的地区调入了三名新常委,朱记有了真正的话语权,因此,青州以后不再是一家独大,而是群雄并起,共存共荣。”

    常宁忍不住问道:“那,咱们青阳呢,应该是王县长接您的班?”

    刘为明微笑着摇摇头,“这还是你所厌恶的妥协的结果,王玉文继续当他的县长,将会派来一位新的县委记接替我,王玉文还是朱记的老相识,这次又要委屈他喽。”

    常宁默然,王玉文错过了这次机会,也许个人的仕途就算到顶了,朱记连自己的挚交都要牺牲,可见青州那边的争斗是何等的激烈。

    “而且,你们千万不可等闲视之,这个新来的记,不但是郑家的嫡糸,而且其个人也有一定的背景,能力出众,手毒泼辣,尤其是你,要稍微收敛一点,人家新官任,又肩负郑家开疆拓土的使命,头三把火肯定烧得厉害,你现在是郑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撞到人家的枪口,必定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

    常宁倒吸一口凉气,“刘记,那青阳不是要乱套了么,您这一走,方天正肯定重新揭竿而起,现在又来了郑家的人,王县长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刘为明站起来,晃了晃矮胖的身体,眯着小眼睛乐道:“呵呵,这不挺好的嘛,领袖早就说过,天下大乱,达到天下大治,青阳正需要一场暴风雨般的变革呢,小常,送你一句名言,因有沧海横流,方显真正英雄本色。”

0074娘们当书记

    冬天的太阳很懒,出工不出力,但总比憋在病房里强,在常宁的强烈要求下,漂亮的小护士终于同意他出去晒晒太阳,经过几天的“努力”,常宁已经和医生护士们混熟了,乘着左拥右搀的机会,着实沾了不少便宜,小护士那两块小包包就粘在他身,他也乐得享受,咱如今还是王老五家的人,谈恋爱就最好的理由。

    一个人躺在靠椅晒了一会太阳,掐指一算,心说要糟,按惯例今天是县里的一把手会议,快过年了,无非是强调过年过节访贫问苦的事,可那几个难以打发的“主”,不就会在县城出现么,这帮家伙,专爱吃大户,见不得人家先富起来。

    怕什么来什么,小院门口有人影晃动,赶紧闭眼睛装睡。

    “常大记,我们代表四个乡的干部群众来看你了,祝你早日康复,重返工作岗位。”陈林一本正经说道。

    “小常,哥几个给你拜个早年了。”肖国英笑嘻嘻的说道。

    “你就别装了,我们早打听清楚了。”蔡正祥的笑声不怀好意。

    “据可靠消息,你小常后来又发了一笔大横财,赶紧坦白交代,我们可以考虑对你宽大处理。”莫国强的话,没有丝毫的文气。

    “唉,干什么干什么,有你们这样的朋么,”常宁无可奈何的苦笑着,“咱躺在医院里垂死挣扎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他娘的,想敲我小半仙的竹杠呀,没门,要钱没有,要命只给半条。”

    蔡正祥和肖国英分坐到常宁两边,陈林和莫国强则坐到常宁的对面,陈林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常,你也是穷人出身,不会眼看着兄弟们饿死,我们可是揭不开锅了,你能好意思花天酒地吗?”

    肖国英笃声笃气的说道:“小常是大英雄,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蔡正祥嘿嘿一笑,“我不难为小常,都是一把手,大家都不容易么,我想好了,过年带老婆孩子,住到水洋乡去,坚决和小常同吃同住,同甘共苦。”

    莫国强说道:“小常,不是做哥哥的说你,闷声发财会伤身体嘛,我们几个向王县长要点过年费,他老人家说,你们有本事找小常要去,县里还欠他水洋乡五万块呢,你听听,县长都欠你的钱,你说你这个大财主,是不是有必要共产共产呢?”

    “呸,我还想和你们共妻呢,你们愿意不?”常宁拿过蔡正祥手中的香烟,放到嘴边吸了几口,“他娘的,王县长他太不是东西了,就算你们几个都是他生出来的王八羔子,也不用这么护着惯着嘛。”

    陈林脸色一变,“小常,可不能骂人哟。”

    莫国强眨眨眼说道,“对呀小常,你这个脾气得改改,新来的是女记,你这骂人的缺点可千万悠着点。”

    “啥,女的,你说新来的县委记是个女的?”常宁惊奇的问。

    不等陈林和莫国强开口,肖国英抢着说道:“对呀,是个老娘们,脸蛋象演员,身材象运动员,叫高飞,原来地委纪检委的付记。”

    蔡正祥也道:“呵呵,和你们水洋乡的那个一样,象妖精似的,就是大小的型号不同而已。”

    常宁顿足叹道:“完了完了,唉,青阳县完了,王县长完了,难怪我夜观天象,总有一点不祥之兆,今年大旱,明年必是大涝,老百姓又要遭罪了。”

    陈林急忙起身,摇手示意身后有人,可常宁却根本没有看见,因为他正抬头仰望云天呢。

    “他娘的,一个娘们当县委记,这一县百姓能不遭殃么,”常宁骂骂咧咧的哼道,“不在家老老实实侍候公婆和男人,生孩子烧火做饭,竟跑到咱青阳来作威作福,骑在大老爷们头拉屎拉尿,简直是翻了天了,哼哼,高飞,一个老娘们还想振翅高飞,你们莫怕,早晚有一天我会狠狠的收拾她,为咱青阳广大干部出口恶气,咦……”

    陈林他们四个家伙早已无影无踪,站在面前的,换成了王玉文和一个女人,常宁猛醒过来,大白天撞见鬼了,怎么在医院里发点牢骚,也会撞枪口了呢。

    “王县长,您好,这位是……是您的夫人吗?”常宁心一横,索性装傻到底,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王玉文哼了声,一脸的愠怒。

    只听那女人冷冷的说道:“王县长,我可以单独和常记说几句话吗?”

    王玉文迟疑一下,拿眼示意几下,转身慢慢离开。

    女人在面前不请自坐,双腿交叉冷冷道:“你应该是水洋乡的党委记兼乡长常宁同志,大英雄小半仙,杜秋兰的干弟弟,认识一下,我叫高飞,你刚才口中的娘们,奉命专门来收拾你的,青阳县县委新一任记。”

    常宁微笑着看向高飞,“哦,是高记,咱的死对头到了,欢迎欢迎,欢迎高记来青阳工作,在下常宁,你的部下,欢迎你来收拾我,请高记以后多多批评指正。”

    三十四岁,足有一米七五的个头,还穿着一双时兴的高跟皮鞋,一件红色毛线衣,领子开得比姜希那妖精还低,几乎能隐约可见两个山包包的根部,下面是罕见的黑色长袜和红色毛线裙子,这娘们,也不怕冷嗖嗖的风吹坏了下面的宝贝?身材蛮苗条的,皮肤忒白,“柯湘”式短发,圆脸大眼,鼻梁稍翘,嘴巴稍大……就是看不出那两个山头的大小,嗯,面相还算中庸,尚难列入恶形,常宁肆无忌惮的欣赏着,不愧为青州城的三大美女之魁,简直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尤物啊,可忧,也可喜。

    但见高飞双手盘在胸前,嘴角微微一翘道:“小混蛋,小半仙,你看够了没有?”

    “呵呵,得罪得罪,现向领导汇报,初步看完了,呵呵,高记你不是处子之身,当结婚经年,却尚未生子,好胚子,好良田啊,但是,但是噢,高记你虽然事业有成,但眉宇之间却有久郁之象,部下常宁斗胆一句,高记你一定在婚姻方面不大顺畅,呵呵,小瑕疵,小瑕疵嘛,事业型女人,抛头露面,难免,难免啊。”

    “小混蛋,你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高飞斥了一句,说里却道,这个小半仙还真有过人之处,自己的家庭生活外人很少知道,他竟然胡乱瞅几下就能窥见。

    常宁索性不理高飞,躺在那里望着天空,自言自语的说道:“女人啊,就象我家老娘那块承包地,浇点水就是水浇地,就能生机勃勃有收成,荒地一块,没有水色,自然就是老人们说的不毛之地喽。”

    高飞被说得差点红了脸,沉下脸道:“小混蛋,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常宁懒洋洋的说道:“臭娘们,咱小半仙可不怕你,既然你当面说了,是奉命来收拾我的,好呀,咱等你就是了,大不了不当这鸟官了,嘿嘿,我刚才是想拍你马屁来着,你要是让我看看你那两个肉包包,我还能算出你头一胎生男还是生女,得得,好心没好报,你爱咋咋的,咱豁出去了。”

    “哼,”高飞又是嘴角一翘,“你想一走了之,没门,我要让你在我手下,进退两难的待下去。”

    常宁乐道:“高记,那你可得千万小心,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哦。”

    高飞怒瞪常宁一眼,起身就走。

    “臭娘们,你最好别来惹我,我革命意志十分薄弱,会把你‘办’到床去的。”

0075兰姐的仇人

    常宁想起来了,他听徐禾心阿姨隐约提起过,高飞这个娘们是兰姐的仇人。

    医院是不能待了,得赶紧回到兰姐身边去。

    吉普车在飞驰,洪涛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嘴里埋怨道:“我以为啥事呢,就不能等我吃完午饭呀。”

    常宁应道:“老洪,你不了解这里面的道道,她就是我姐姐的仇人,大仇人,午那娘们去医院了,跟我还下了战。”

    洪涛瞟了常宁还吊着的左臂,“我不问了,有事你说话,我说,你这付模样,走山路行吗?”

    “少废话,你只管送到山脚下,自会有人来接我。”

    果然,常学军领着一帮年轻人在青岭山边候着,洪涛放心的回去了,常宁看着路边的轿子乐了,“老舅,这不是常家祠堂那顶花轿吗?”

    “是啊,这不改革开放了么,”常学军咧嘴一笑,“七叔公已经同意了,以后咱常家的人娶亲嫁女,就用这顶花轿,这是刚修好的,就先让你给享受了。”

    常宁冲着这帮一块长大的哥们乐道:“哥几个,你们用心点啊,别以为这是练习,就当面坐的是我老婆,你们的嫂子,别给摔坏喽。”

    待常宁轿坐定,常学军亮开嗓子喊了声:“起轿”,常宁便处在晃悠悠的飘荡之中,迷迷糊糊的直到乡政府门前。

    中午的水洋静悄悄的,常宁直接回了自己的“家”,徐禾心和杜秋兰母女在等他,罗铁贵及虞挺华于瑾夫妇也在,杜秋兰的样子,一看就是刚哭过的。

    略过问候不提,常宁坐下喝了几口水,喘口气道:“你们就是在担心那个新来的县委记,我看也没啥,今天午刚到,就来医院看我来着,老虞,你和于姐也快点收拾收拾,明天回省城陪老人孩子过年去。”他怕杜秋兰担心,故意说得轻描淡写的。

    虞挺华微笑道:“我们的事不用你管,说说你的第一印象,听徐阿姨说,这个女人有点,有点变态。”

    “非常精僻,偏执型变态,”常宁笑着说道,“不过凭我小半仙的观察,能到这百万人口的大县来当县委记,除了其背后有人撑腰,也必定有其过人之处,你们放心,起码半年之内,她还没有功夫搞整人那套把戏,自己的屁股都没有坐稳,她还能公报私仇吗?”

    杜秋兰缓缓说道:“小常说得对,高飞真正想整一个人,是非常工于心计的,有时就象杀人不见血那样歹毒,七年前,她跟着父母刚从外省调回青州,那是她才二十七岁,还没有结婚,被安排到地委组织部政审科当付科长,我那时在宣传部办公室负责文字工作,组织部和宣传部就在同一层楼办公,我的门刚好对着她的门,但彼此只是见面点个头的关糸,大家私下对她的评价是,清高孤傲,恃才傲物,有一天,我正好打水回来,就在门口,见组织部的李付部长拿着一把资料,怒气冲冲的推开门,对着高飞劈头盖脸的训斥,当场把高飞训哭了,我那时也是不懂事,看不过去就劝了李付部长几句,不成想李付部长向来就是火爆脾气,训起部下来从来都是兴随所至,竟一一指出高飞所整理材料的错误,还挖苦她,不如我这个进机关不满半年的黄毛丫头,最后把那叠材料扔了个满天飞,逼着高飞当场表态,以后要好好向我学习,你们想想,高飞十七岁当兵,二十岁退伍就进了机关,二十三岁就是付科级待遇了,这洋相出得太伤她自尊了,而且还是当着我的面,所以,她就从那时开始恨了我……”

    徐禾心接着道:“那时候我们小兰特单纯,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有一次还硬拉着高飞来家里做客,小兰她爸听说高飞二十七岁了还没对象,就热心的帮着张罗起来,介绍了原地委统战部余部长的三公子,双方的父母见了也很满意,就这么着婚事成了,问题也来了,高飞太要强,又不想要孩子,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听说结婚后夫妻俩三日两头吵架,不到两年就分居了,婚姻到现在还是半死不活的状况,高飞不懂得检讨自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小兰她爸身,那时她刚调到宣传部,成了小兰的顶头司,于是,我们小兰的不幸就开始了……”

    杜秋兰抽泣起来,将头埋到徐禾心的怀里,“妈,你,你别说了,都怪,都怪我的命不好……”

    徐禾心凄惨的一笑,“为什么不说了?她高飞要是再欺负我们娘俩,我豁出这把老骨头,天天青阳县城说去。”

    常宁说道:“阿姨,你继续说下去。”

    “当时她们宣传部有一个基层联糸点,就是远离大陆五十多公里的三龙岛,小兰身体不好,在宣传部里是都知道的,体重从来没过九十斤过,高飞却把小兰下派到三龙岛,整整半年,小兰回来时体重竟不到六十斤,只剩下了半条命,病在床一躺就是一年多,当时我们也不知道高飞是有意所为,是她后来一次醉酒后,自己主动说出来的,后来的青州二一六新闻事件、东明县**、还有宣传部火灾事件……高飞无所不用其极,几乎要把小兰折磨致死,直到两年前,当时的地委记卓长浩在离任前,动用个人权力,把小兰调来青阳县人大工作,才暂时脱离了她的魔掌,至于到你们水洋乡工作,是小兰自己主动要求的。”

    虞挺华沉思着说道:“小常,我看要早作打算为好,一个女人一旦喜欢整人,一般很难改变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常宁点点头,“我也这么想,老罗,老虞要回省城过年,姜希在县里开会,周云平去党校学习了,就辛苦你多点心,告诉大家,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出事,没有把柄可抓,高飞应该不会出手的,另一方面,看县委大院的形势,只要她掌握不了县常委的绝对话语权,她就嚣张不起来。”

    虞挺华道:“常委会除了换了记,还是那些人,应该暂时没有变化。”

    常宁微微摇头,“不一定,重新洗过的牌,抓到手里会重复吗?”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1033/ 第一时间欣赏宦海风云记最新章节! 作者:温岭闲人所写的《宦海风云记》为转载作品,宦海风云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宦海风云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宦海风云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宦海风云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宦海风云记介绍:
不想做官偏为官,不想升官偏升官,纵横官场,他遇到一个个强大的对手,二十五年的宦海生涯,一路的坎坎沟沟,他不知道,明天来临的是失败还是成功?从一个小小的技术员兼车间主任到封疆一省的省委书记,漫漫从政路上,一个个美丽动人的异性不断涌现,怎么办?六月的魔咒始终缠绕着他,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不一样的官场,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情感故事,不一样的主角形象……宦海风云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宦海风云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宦海风云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