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1郑家倒了
王国维忽地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门口,原来,是院子门口的门铃响了。
常宁用目光征得王国维同意以后,走过去打开了院子的门,却原来是常务付省长吕太良,“吕省长,您好。”
吕太良见是常宁来开门,稍微一楞,马笑道,“是小常啊,你这家伙,几时来的?”
“吕省长,我是今天到的,因为,因为昨晚连夜赶路,所以今天在王部长家睡了一整天。”常宁跟在吕太良的侧后方,小心的解释道,自从穆长虹当了青州地区专员,常宁和吕太良之间的关糸,就显得十分微妙,本来,常宁和穆长虹都算是吕太良的人,可穆长虹对常宁有些不太待见,常宁就和吕太良疏远起来,次的郭红军当面向常宁发飚,让常宁更防着穆长虹了,和吕太良的联糸当然也就更少了。
吕太良哦了一声,没有再和常宁聊,而是走到王国维的边,没等王国维开口便道:“老王,你家的电话可真忙啊,我打了几次,都是忙音。”
“呵呵,请坐请坐。”王国维一边招呼,一边敬烟,笑容可掬的说道,“是我家老太婆,想她干女儿了,往香港打长途,唉,估计我这个月的工资要全部报销喽。”
两个闲聊的时候,常宁退了几步,靠到两米外的一棵小桉树,和王国维一起时,就和单云飞一样,可以随便一些,但吕太良就有所不同了,他还不知道宁老爷子这条线,亲疏关糸一目了然。
常宁估计,吕太良是来打探青州地区发生的事情,突如其来的一场演习,还派了野战军的一个加强团和省军区所属的机动部队,估计青州那边的动静不小,作为地区一二把手的郭昌铭和穆长虹,面对着几千军人的从天而降,肯定要坐立不安了。
常宁后来得知,省委记陈思透在请示中央有关领导后,亲自指挥了这次行动,也就是说,为了防止走漏消息,省委常委里,只有陈思透和王国维及单云飞三个人知道。
果然,烟没吸到半支,吕太良便将话题转到了青州那边,“老王,你现在是消息灵通人士,快透露一点,青州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吕,青州要刮台风了,是十三级台风。”王国维也不掩瞒,反正青州那边应该干得差不多了,何况吕太良一直是郑中基的死对头,某种意义说,他比王国维更乐于见到郑家的垮台,“老吕啊,你还记得三十年前,发生在青州仙门县的灭门惨案吗?”
吕太良吃了一惊,他怎么会不记得,作为参加工作以后一直没离开过之江省的人,那时他刚进入机关不久,曾在内部通报看过谷家村惨案的报道,“怎么,那个案子,不是已经定死了吗?”
王国维摇摇头说道:“恰恰相反,现有的材料可以充分证明,那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冤假错案。”
在吕太良的惊愕之下,王国维娓娓道来,语气中除了沉重,不无悲怆和遗憾。
“……就这样,郭腾飞姐弟俩,忍辱负重,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翻案的证据。”
“当年,之所以称谷家村惨案是翻不过来的铁案,主要有三个关键所在,一是有人举报谷胜秋通敌,举报材料写着,谷胜秋于一九五三年八月至一九五四年三月期间,曾七次利用出海捕鱼期间,在海和台湾特务接头,可事实是,在这将近八个月的时间里,有整整六个半月的时间,谷胜秋正带领十几名村民组成的劳动队,在之江省西部的长山煤矿做临时工,煤矿下一百多人都一致证明,期间谷胜秋没旷过一天工,没离开过煤矿一步,他怎么可能七次到离煤矿五百多公里的东海,和台湾特务接头,明目张胆的陷害啊。”
“第二个关键,当时几千名群众一涌而,混乱当中造成了谷家二十一口人惨死的过程中,站在主席台的郑中础该负多大的责任,是不是他有意为之,他在事发之时采取了什么应急措施?郭腾飞姐弟俩秘密访问了当时在现场的二百三十七人,其中还包括当年的有关工作队干部和武装民兵,甚至还有郑中础手下的人,有很多证据表明,郑中础脱不了有意为之的嫌疑,比方说,没有按规定将谷胜秋带往县城移交给县公安局,没经县委同意就擅自在谷家村召开批捕大会,违犯法律将谷家老小二十余人全部押到现场,现场维持秩序的武装民兵不是他说的一百多人,其实只有区区二十四人,在前面带头涌向谷胜秋全家人的,大部分都是与谷姓人有旧怨积恨的陈姓人,全村的谷姓人,却被禁止参加批捕大会,事发之时,有百人亲眼看到,郑中础带着主席台的工作队匆匆离开,没有任何表示,如果他命令现场的武装民兵朝天鸣枪,完全可以制止惨案的发生,还有,从二十一名死者的遗骨中,至少可以找到七十多处刀伤的痕迹,他们都是被激愤的群众践踏而死的,可这些刀伤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第三,也是最最关键的是,郑中础为什么要致谷胜秋于死地,并且到了需要制造灭门惨案的地步,他们一个是县委付记兼县长,一个只是小小的村党支部记兼村长,在郑中础带着工作队来到谷家村所在的南平乡之前,他们没有任何的联糸和来往,是什么深仇大恨,让郑中础如此的丧心病狂呢?原来,谷胜秋发现了郑中础的两个秘密,郑中础在南平乡的一个多月里,一直住在谷家村的一位陈姓地主家,这个地主家里的男人都跑到台湾去了,只剩下地主的小老婆和两个女儿,郑中础多次对她们三人实施了奸污,惨案发生以后,还秘密将地主的两个女儿带到县里,霸占长达四年之久,另外,郑中础和谷胜秋一起发现了陈姓地主逃跑时,埋藏在贮藏室地下的大量金银财宝,事后,谷胜秋发现郑中础并没有交,反而全部据为己有,为此,谷胜秋以检举信的形式,分三次向县委和区委共十二名领导寄出过检举信,现在能找到的,还有六封谷胜秋的检举信原文……可以说,正是谷胜秋掌握了郑中础的犯罪事实并向级报告,才引来了郑中础的杀人灭口……”
院子里一阵长久的沉默。
吕太良拿手重重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深深的感叹了一声,“郭腾飞一家,死得太冤了啊。”
王国维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一次,应该有个明确的了断了。”说着,看看手表,站起身来说道,“老吕,小常,我们该去问问,青州的军事演习结束了没有。”
三个人进了客厅,古清雅仍旧握着电话机说个不停,见到吕太良也只是拿手招呼了一下,王国维无奈的摇摇头,带着吕太良和常宁进了房。
红色电话是拨给省军区司令单云飞的。
许久,王国维放下红色电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望着吕太良和常宁说道:
“在代号‘闪电’的军事演习的掩护下,在当地公安部门和武警部队及军分区的配合下,省公安厅和省武警机动支队,完成了对所有目标的控制,其中包括郑中础在内的三十七名犯罪嫌疑人无一漏网,一百一十四名重要证人,也全部集中到青阳县统一保护,意外的是,郑中基两口子并不是本次行动的目标,但是,郑中基的妻子服毒自杀,送医院抢救无效而死亡,郑中基本人因突发中风,现在正在青州市人民医院抢救之中。”
“郑家总算完蛋了。”吕太良念叨了一句,冲着王国维问道,“老王,现在我可以向郭昌铭穆长虹他们说了。”
王国维微笑着说道:“老吕,陈记让我通知你,请你马赶到省军区司令部报到,参加中纪委和省委省政府的联合工作组,你也算是老青州了,这回又是你辛苦哟。”
吕太良呵呵一笑,“值得辛苦,值得辛苦啊,那我先走了。”说着起身,和常宁握过手后,在王国维的陪同下匆匆的往外就走。
常宁怔怔地望着那台红色电话机。
郑家终于要倒了,青州地区的政坛,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呢?
不过,此时此刻,他更想看看小白脸郑志伟,他在这场家族危机中,是怎样表现的?因为他心底里还有一个大大的疑问,郑家真的倒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为什么,他多次的利用自己那套相面术,算得郑志伟会是他大半生的克星呢,他娘的,难道真的是自己算错了?
“想什么那?”送走吕太良后,回到房的王国维拍拍常宁的肩,打断了他的思绪。
常宁急忙起身,让王国维坐下后,抛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王国维微微的一笑,反问道:“小常,你说呢?”心中对常宁很是赞赏,别人可能还在为郑家的倒台而欢呼,这小子果然不凡,却把眼光投到了未来的去处。
“王叔叔,我看不尽然,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的了结,郑家的故事不会结束。”
“嗯,你继续说下去。”
常宁说道:“您提到的那位郑中基的老首长,应该不会完全的袖手旁观,至少,会保全郑中基郑老爷子的面子。”
王国维不置可否,笑着说道:
“小常,明天我带你去见陈记,现在么,我有个提议,咱们两个什么也不要想,让自己睡个好觉如何?”
常宁也跟着轻笑起来,“坚决执行领导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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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2陈书记的要求
级别那么高的联合调查工作组进驻青州地区,可见级领导的重视和决心,连地委领导也沾不边的事,常宁就更不用说了,用王国维的话说,你已经完成了对朋的承诺,就不要再去纠结结果了,把心思转移到自己的本职工作来,常宁笑说,咱的本职工作是来省里要钱,可惜管财政的吕付省长去了青州,不然就可以从他那里讨点钱了。
常宁知道,王国维不让自己介入到案子当中,是为了保护自己,或许还是京城老爷子的授意,他自是不敢造次,吃了早饭,就坐在沙发打电话,先打给于建云,没人接,再打给丁颖,也是无人接听,待他打到自己的办公室,秘金汕倒是早早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了。
金汕急问:“领导,你在哪里啊?”常宁笑说:“在省城里跑钱呗。”金汕道:“只见车子不见领导,我和丁一龙都急坏了,问于局长,他又不说。”常宁说道:“急什么,我在湖城好着呢。”金汕汇报道:“领导,你错过大好机会了,现在咱们青阳县可热闹了,县委大院内外到处都是人,一个比一个官大。”常宁笑骂道:“呸,当官的有啥好见的,你小子没听人说么,见官矮三尺,过后腰不直。”金汕也笑了,“嘿嘿,还能出口成章,说明领导好着呢。”常宁道:“好了好了,你和一龙带点钱,马开车来省城,到了以后先在省委招待所住下,我会联糸你们的。”
王国维在旁边微笑着问:“你的那个小秘?听说你把他从冷库里捞出来的?”
常宁笑着说道:“王叔叔,现在各种人才泛滥成灾,鱼目混珠,找个真正的人才太难了,这个金汕可是个真人才,以前就是没有好运气,偏偏跟了一个倒霉蛋。”
王国维笑了笑,起身准备出门,常宁帮他拿着包跟在后面,古清雅追来,塞了点钱给常宁,常宁不好意思的笑了,“阿姨,真的不用了,我的秘和司机下午就到了。”
“这孩子,没带钱也不说一声,还跟阿姨见外啊?”古清雅埋怨着,把一卷钱塞进了常宁的衣袋,“小飞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怪我没招待好她的小老公呢。”
常宁的脸,难得的红了起来。
王国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听了古清雅的话,边走边哈哈的笑,“小常,你行啊,有点大款的范儿,我听说,凡是真正的有钱人,身是从来不带钱的。”
送两人出来的古清雅嗔道:“王国维同志,你身从不带钱,请问你是不是有钱人。”
“呵呵,”王国维微微一楞,旋即自嘲的笑了起来,“自相矛盾,自相矛盾了,有空我得研究一下这个谬论。”
王国维的车,只有司机没有秘,王国维看出了常宁脸的疑问,微笑着说:“我从不主张,秘需要到领导的家里接送下班,这个时候,秘应该待在他应该待的地方。”
常宁忙道:“王叔叔,关于这一点,您不用跟我说,反正我这辈子不会当秘。”
“呵呵,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到了省府大楼,王国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果然,他的秘和平,早就坐在外间的办公桌边了,见到王国维进来,急忙的站了起来,“领导,您早。”眼睛的余光,去落在后面的常宁身。
王国维点点头,没有走向里间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对和平说:“和平,这是青阳县的常宁付县长,你陪小常坐坐,我去一下陈记那里。”
和平大概三十多岁,面慈相善,和和气气,倒和他的名字颇为贴切,跟着王国维有三年多了,常宁听王国维和高飞提起过,正式见面还是第一次。
“常付县长,请坐。”和平客气的又是让座又是倒水,常宁的名字,他早就听说过了,让他铭记于心的,是王部长有一次和京城的宁老爷子通电话时,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内容,但聊的主题就是这个常宁,凭着当秘练就的直觉,小小付县长的名字能挂在高级首长的嘴,一定有大名堂,这样的朋岂可错过。
常宁笑着说道:“和秘,在我们县委大院,从县委记到门口传达室的老张师傅,都是统一叫我小常的,因为,因为我喜欢年轻的感觉。”
和平也微笑起来,“那就,小常?。”
两个人很快的聊得热乎起来,常宁偶尔来一句王叔叔或古阿姨,听得和平肃然起敬,敢情他和领导的关糸,比自己这个做秘的还亲近呢,心里更起了结交之心,一个有心为之,一个有意从之,不一会,就到了兄弟哥哥的亲热程度。
陈记的秘来了电话,让和平陪着常宁过去。
和和平的形象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陈记的秘有点冷,常宁倒不大在意,听说是陈记从京城带来的,大概大城市来的人,加是一省首秘,摆个谱端个架子,还没人敢公开说三道四。
偌大的记办公室,明亮而凉爽,给人以一种舒适的感觉,反正常宁是没有丝毫的压抑,坐在沙发的陈思透和王国维,都是他认识的人,用体制内的俗话,叫做说得话,既然说得话,如果还刻意的规板和恭敬,就显得娇揉造作了。
陈思透接过常宁递来的香烟,近前一看,对王国维笑道:“好么,不愧为范氏集团的大少爷么,都抽起大熊猫香烟来了。”
常宁为两位领导手的香烟点火,不好意思的说道:“陈记,您就别挤兑我了,王部长顺手牵羊,我只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顶多么,算是个物归原主。”
王国维笑道:“陈记,咱们这大少爷可不简单,不带一分钱来湖城,您敢吗?”
“呵呵,空手套白狼,有气魄嘛。”一句借花献佛,说得陈思透脸笑意连连,今天的陈思透,比次出现在水洋街那个从容自若多了,“小常,做好去香港的准备工作了吗?”
常宁一下楞住了,当领导的就是不一样,问个问题也是出奇不意的,让人反应不过来,天马行空,指东打西,还以为要透露点青州大案的内幕消息,却不料一下子扯出了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来。
“陈记,我,我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呢。”
“哦,是吗?”陈思透顿了顿说道,“那也好,本来你小子是在被禁出国名单的,原因么你自己知道,既然你没有出去一趟的打算,那我还费什么劲啊。”
常宁知道陈思透在逗他,可他还是顺着他的话,“陈记,您别呀,香港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陈思透点点头,靠着沙发背吸了几口香烟,盯着常宁说道:
“臭小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小算盘拨得响哟,人家青州那边也不是吃干饭的,你现在按兵不动,无非是想等青州开发区先动,然后你来个后发制人,后来者居,哼,天天骂别人地方主义山头主义,我看你小常同志,才是真正的搞地方保护主义。”
常宁听着,心里反而越来越有数了,咬咬牙说道:“陈记,不管怎么说,反正让青阳县和青州开发区共同组团去香港招商,我们青阳是不会同意的,我们不干损人利己的事,但也坚决不做损己利人的事。”
“嗯,你打定主意了?”
“打定主意了。”
“那好,你能否稍微透露点你的打算呢?”
常宁胸有成竹的说道:“陈记,王部长,我们不会象青州开发区那样,组织几十人的代表团去,劳命伤财么,招不到商引不来资,回来怎么交待,兵不在多而在精,我们青阳开发区就由我一个人,而且是以个人赴港探亲的名义,只要护照办下来了,我可以马就出发。”
王国维笑着说道:“陈记,人家有范氏集团这块金字招牌摆在那里,还怕没人响应吗?”
“是的,两位领导,我这次去,主要还是向资产阶级们表个态度,展示一下我们新时期xx党人的丰彩和英姿,至于招商引资,那是姜太公钓鱼,必有钩的鱼。”
“好小子,敢情你早和你那个资产阶级外公商量好了,呵呵,难怪郭昌铭和穆长虹说,青阳那边啥动静都没有呢。”陈思透微笑着,点着头继续说道,“不管白马黑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有一个要求,今年必须有所动作,有所成绩,否则你这个付县长兼开发区主任就主动让贤。”
常宁直了直腰说道:“请陈记和王部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这时,王国维说道:“小常,你先别忙着表态,还有一个大问题没有解决呢。”
“咦,啥,啥大问题?”
陈思透含笑不语,王国维却严肃的说道:“关于领导干部的因公因私出境出国,组织是有严格规定的,比方说你,护照之所以这么久了没有批下来,就是因为你是个单身汉。”
常宁楞住了,“陈记,王部长,还有,还有这个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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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3计赚单云飞
陈思透板起脸,严肃的说道:“小常,这是国家的规定,当不得儿戏,这样,我看你的确还没做好出境的思想准备,回去找些相关法律法规,认真的学一学。”
“是,我去新华店买几本,一定学,一定学。”常宁嘴里应着,心里却大大的不以为然,你们这些领导蒙谁啊,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咱能不能出境,还不是你们嘴一句话么,不过,今天陈思透和王国维的态度有些奇怪,奇在哪里怪在何方,他又一时想不出来。
尤其是王国维,笑得是那么的意味深长,让他心里有些发虚起来,领导发笑,往往不是好兆头哟。
被打发出办公室的常宁,有点楞头楞脑的在办公楼的走廊走着,正巧迎面过来了单云飞,夹着皮包昂首阔步的,常宁眉头一皱计心来,赶紧的迎了去。
“单司令,你还是悠着点去。”常宁神神道道的说道,还往左右前后瞧了瞧,装得极为诡秘。
“哦?你刚从陈记那里出来?”见常宁点了头,单云飞一怔,扯住常宁的衣角往边一拉问道,“小常你快说,到底咋回事?”
常宁小声的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去陈记那里汇报工作?就是,就是昨天青州那边的行动过程?”
“是啊,走完这一趟,我就可以交差喽。”单云飞说着,又扬了扬手中的皮包。
“嘿嘿,我劝你还是,还是晚一点进去,嘿嘿……”
单云飞听得又是一怔,伸出粗大的手掌,用力握住常宁细细的胳膊,沉声的问道:“你小子,吞吞吐吐的,到底啥意思?”
“哎哟,你轻点嘛。”常宁甩开单云飞的手掌,低声的说道,“领导正在挨着面的枪林弹雨,你说你一个临时指挥官,马就要交差了,犯得着为别人挡子弹吗?”
单云飞沉默一会,叹口气骂道:“他妈的,那郑老儿得个中风,那老妖婆服毒自杀,关我们部队屁事呀,该抓的抓了,该保的保了,一个都没遗漏,那郑老儿两口子自绝于党和人民,正好可以大快人心嘛。”
“就是么。”常宁附和着,装出一付拨腿开溜的样子,“唉,陈记瞅着面慈心和的,可骂起人来……狗血喷头那,单司令,你在这里等,我惹不起躲得起,还是赶紧开溜为好。”
单云飞笑了笑,又一把抓住了常宁,“呵呵,好人做到底,陪我一起躲躲哟。”
不由分说,单云飞拉着常宁进了楼梯口边的小休息室,里面正好有两个陌生人坐在那里,看模样定是来省府大楼办事的地方干部,见了一身军装的单云飞,急忙从沙发蹦了起来。
单云飞将皮包往茶几一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两个地方干部,冷冷的说道:“你们两个,立刻出去。”
面对着威风凛凛的单云飞,两个地方干部吭声也没有,提起脚边的包就消失了。
常宁关休息室的门,转身对单云飞笑起来,“单司令,你这可是典型的军阀作风啊,要不得么,有种往领导那里撒气,那才牛啊。”
“唉,晦气哟,我这些日子走背运,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单云飞一屁股坐到沙发,两指一伸,夹住了常宁扔来的香烟,“小常,还是你次说得对,那边穿着军装,这边当着省委常委,干起活来不自在啊。”
常宁讨好地为单云飞手的香烟点火,接着又为自己点一根,吸了几口,悠悠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家伙出的馊主意,让军队去插手这事,这可犯了军人干政的大忌啊。”
“胡说八道,你小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单云飞说道,“郑老匹夫在青州经营多年,就是在这省府大楼里也颇有影响力的,加在面有人撑腰,树大根深哟,让你们青州的公安去抓人,不等于让猫去抓鱼嘛。”
常宁颇为同情的说道:“倒也是,枪是党的枪,党让枪抓人,也是天经地义么,不过,让你当临时行动总指挥,出这个主意的人,不地道,实在有些不地道。”
“傻小子,这是杨司令的主意,可不能胡说哦。”单云飞轻轻的笑起来,“杨司令就住在溪子湖边的空军招待所,小心让他知道了,揍你小子的屁股啊。”
“咋的,杨司令也来了?”常宁心里一怔,心底的疑问更重了。
单云飞笑道:“呵呵,当然了,他老人家这回来,是为别的事,这种破事还用不着他来出手。”
常宁嗯了一声,心说要糟,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单司令,我看这回啊,仍然是雷声大雨点小,那郑老匹夫还是倒不了。”
“唉,算你说对了。”单云飞脸有不平之色,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小常啊,当年那个惨案发生时,正是郑中基在中央党校学习期间,他确实不在现场么,至于后来,肯定是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他那个自杀身亡的老婆,当年号称郑家第一军师,郑中基干的很多坏事,都是她亲手操作的,如今她一死,很多秘密都永远埋入了地下,等于变相的保护了郑中基喽。”
常宁接道:“加郑中基那位老首长的帮助,他当然是有惊无险了。”
“没错,事实,郑中基的老首长也同意彻查此事,只是不同意动郑中基而已……这次的行动,之所以这么迅速这么顺利,是因为有人早已把案子捅到了面,那谷胜秋是赫赫有名的战斗英雄,他的老首长老战们,怎么可能让他含冤背辱,所以,这些年一直有人为他奔走呼号,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早在半年前,陈记就接到了重新审查谷家村惨案的指示,只不过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调查工作一直在秘密的进行着……你和郭腾飞姐弟俩的行动,正是这次雷霆行动的催化剂和导火索。”
常宁说道:“不管怎么样,谷家村的冤案总算得以平反昭雪了,虽然不能干掉郑中基,但他躺在医院里只剩下半条命,郑派已是元气大伤,至少三五年内是缓不过气来的,对青州地区来说,将进入一个真正开放的局面。”
瞄了单云飞一眼,常宁又补充了一句,“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霜,我也得考虑考虑香港之行的大事了。”
单云飞一楞,微笑着问:“怎么,终于想通了?”
常宁心里一乐,煞有介事的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单司令,不瞒你说,要不是那个针对党员干部的破晚婚规定,我儿子女儿都满地爬了。”
“呵呵,好事,好事嘛。”单云飞高兴的说道,“小常,你果然爽快,我本来还担心陈记和老王说服不了你呢,呵呵,看来,我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常宁搓着双手,不好意思的说道:“单司令啊,你也不想一想,省委记和省委统战部长的面子,我要是不给,以后我还怎么在之江省的地面混?”
单云飞频频点头,拿手拍一下常宁的手臂,“想得好嘛,就应该这么想,嗯,这么一来,你们就算是亲加亲了。”
常宁心里一凉,勉强的克制住自己,故意略有犹豫的说道:“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就是……”
单云飞乐呵着,瞪着双眼嚷道:“就是什么?就是个屁啊,那个小丫头,从小被杨司令带在身边,野是野了一些,可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最有野性的姑娘,只要她变成了老婆,就会服服贴地听从男人的吩咐。”
常宁心里暗暗叫苦,他娘的,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呀,娶那个一见就头疼的小魔女,不等于往火坑里跳吗?悲催啊,也怪自己粗心大意,次从马太行口中就得了点蛛丝马迹,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敢情这帮老东西老混蛋,早在背后编好了天罗地网,想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今天,来一场旧社会的包办婚姻呢。
不行,得赶紧的想办法救自己了。
“呵呵,我得先打个电话,向老首长报喜了。”单云飞还沉津在开心之中。
常宁懒洋洋的往沙发一靠,指着休息室墙的挂钟说道:“单司令,别让陈记等太久哦。”
“对对,我还是先去汇报工作。”单云飞抓起皮包往外就走,到了门口转头说道,“小常,你哪里也不能去,等我回来啊,中午我请客,咱俩好好的喝几杯。”
常宁嘴里应着,一俟单云飞的身影消失,他就噌的跳了起来。
等,等死啊,三十六计,走为计,在湖城,放眼望去,就是刘敬东一个靠得住的朋,他娘的,绝对玩不过那帮久经沙场诡计多端的老家伙,风紧,就扯呼呗。
沿着楼梯往下溜,可谓比兔子还要敏捷。
常宁急急忙忙的出了省府大楼,先找到一个公用电话拨出去,“喂,刘敬东,是你吗……他娘的,我是谁还听不出来吗?少废话,你快过来……对,我现在在湖城,我在溪子湖边的柳浪闻莺等你,要快啊,晚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兄弟了。”
一只手,从后面轻轻的拍在了常宁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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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4先登记后恋爱
常宁吓了一跳,手中的话筒也跌了下去,凭感觉,那是一只女人的手,打从小时候起,他就知道那是谁的手。
慢慢的转过身来,常宁一下子呆住了,接着,身体象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苦笑着长叹一声,“唉,我神出鬼没的老娘啊,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这张精心编织的情网,有老娘这个总纲,他是彻底的无处可逃了。
常秀娟笑吟吟的望着儿子,一付胜利者的样子,身后是多日不见的刘月红,估计是从京城那边飞过来的。
这是美丽的溪子湖边的林荫道,不时有游人路过,一个大男人坐在地,实在是太不雅观了,常秀娟伸出手,作势要拧常宁的耳朵,常宁便赶紧的一边举起双手,一边从地起来,嘴里嚷嚷着,“老娘哎,我投降,我投降,我彻底的投降,这么大众广厅之前,你可不能再拧耳朵,给你的宝贝儿子留点面子。”
常秀娟笑着,嘴里“说”着什么,一边帮常宁掸着身的灰尘。
刘月红在一边“翻译”起来,“小常,你妈说,你该是个大人了,以后别尽耍小孩子脾气。”
常宁一伸手,把刘月红搁出去好几步,嘴里没好气的骂道:“你这个狗特务,给我滚一边去,老娘和我说话,用得着你来插嘴么。”看到刘月红,他心里的确有些生气,这个女人实在不象话,尽干些吃里扒外的事,缺少管教呗,这回要狠心的冷落她,让她以后长点记性。
看样子刘月红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望了望常秀娟,便远远的退开去。
常秀娟横眉竖眼,又扬起了她的手。
常宁赶紧握住那高高在的手,陪起笑脸,讨好的揽住常秀娟的腰,“老娘,来来来,我为你介绍介绍溪子湖的十大美景,呵呵,咱母子二人演一回那许仙白娘子……老娘你看,我们这里是柳浪闻莺,湖中心是三潭印月,那一条是苏堤春晓,还有断桥残雪……”
原来,常秀娟陪着宁瑞丰乔含湘老两口到京城后,尽起了大儿媳的职责,虽然不能说话,但她干家务活是把好手,又有刘月红这个“翻译”,甚得老两口欢心,尤其是她烧得一手好菜,正对两位老人口味,本来是准备住半个月就回香港的,可乔含湘舍不得大儿媳离开,打电话征得在香港的范东屏同意后,硬是留她到了现在。
常秀娟这次到湖城,就是要办常宁的事,办完就飞回香港去,那里除了三位老人,还有两位身材严重走形的女人需要她照顾呢。
在京城的时候,常秀娟常到杨北国家走动,认识了杨老太太,那小魔女杨阳的父母都早已过世,就是由杨北国两口子带大的,说起儿女和孙辈之事,自然便谈到常宁和杨阳,两人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一,正是相配年纪,那老太太开了口,而常秀娟在大青山时,就很喜欢杨阳的,二人竟是一拍即合,两家也都一致同意,何况宁杨两家有六十年的情谊,这事便算成了,只有常宁一个人尚被蒙在鼓里。
不过,常秀娟深知常宁性子野,他和杨阳又是见面就掐的情势,怕他知道后,跟他那老爹宁乔一样来个离家出走,便通过“翻译”刘月红,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了宁瑞丰和乔含湘,老俩口深以为然,各方一合计,决定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造出既成事实,让常宁不得不去接受,只是宁瑞丰怕常宁怨他,再次造成祖孙之间的隔阂,便劝住乔含湘,老俩口生生的打消了来湖城的念头。
坐在溪子湖边的石凳,常宁听了常秀娟的“叙述”,半晌默不作声。
常秀娟扳过常宁的脸,眼巴巴的望着他为“说”道:“儿子,别学你的老爹,别让你老娘失望,好吗?”
常宁心里还是有些苦笑,脸倒是“明白”多了,“老娘,我听你的,呵呵,谁让咱是你的好儿子呢。”
常秀娟开心的笑了,又拿手拧住了常宁的耳朵,不过,这回可一点也没有用力。
这时,只听得“吱”的刹车声,三辆警车在林荫道停下,一帮警察从车下来,为首的正是已升任溪子湖派出所所长的刘敬东。
刘敬东一边朝常宁走过来,一边大大咧咧的嚷道:“兄弟,谁这么大胆,敢在我的地盘欺负你,他活得不耐烦了啊。”
那帮警察更是干脆,呼的来,将常宁和常秀娟围了起来。
常宁哭笑不得的说道:“敬东哥啊,你来晚喽,我已经被人家给俘虏了,你这马后炮还有个屁用啊。”
刘敬东瞪着双眼,装腔作势的说道:“兄弟,你不会,不会是被这个女人给欺负了?”
常宁坐在那里捧腹直乐,“没错没错,就是她,就是我的老娘常秀娟同志。”
看着常宁根本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刘敬东尴尬不已。
旁边的几个警察窃笑不已。
刘敬东冲着那几个警察骂道:“滚滚,都给我滚一边去,这是我兄弟的娘,我是来拜见阿姨的。”
几个警察哄的一笑散开了去。
刘敬东转身,恭恭敬敬的对常秀娟说道:“阿姨您好,我是小常在湖城最好的哥们,这里的派出所所长刘敬东,欢迎您来湖城游览美丽的溪子湖。”
常秀娟微笑颌首,并没有开口“说”话,惹得刘敬东惶恐不已,常宁的老娘也太矜持了,连句话也不肯说。
常宁把刘敬东拉到一边,简单的聊了几句,拿过他手中的车钥匙后,就把他和他的手下打发回去了。
幸福来得太快,以致让常宁迷迷糊糊的,开着刘敬东的车,陪着常秀娟和刘月红,沿溪子湖周边转了转后,就被老娘“押”着来到了省委招待所。
因为常秀娟要赶下午五点的飞机,订亲宴就在中午举行,按照青阳的习俗,这一顿当然是男方请客,最先赶来的单云飞擂了常宁一拳,以报午的当受骗之仇后,主动当起了点菜顾问,接着,是男方媒人王国维两口子到了,然后是女方媒人陈思透两口子,见了常秀娟都忙着道喜,刘月红则陪在旁边做常秀娟的“翻译”。
陈思透看着常秀娟,乡下女人,却丝毫没有乡下人的土气,言行举止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心里说难怪宁乔当年离家出走,这个女人真不是简单的人。
常宁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坐在一边开心不起来。
没想到,杨北国和小魔女杨阳还没到,金汕和丁一龙倒先来了,一定是早有预谋,当金汕拿出那只凤形玉佩,还有单位证明和户口簿,一齐交给常秀娟时,常宁心里长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自从高飞去了香港,这只凤形玉佩就一直保管在丁颖那里,这次是“众亲叛离”,败得实在太惨了。
原来,杨北国虽然现在在京城居住,但仍然保留着湖城的户籍,小魔女杨阳一直跟着杨北国,户口也落实在湖城的溪子湖区,这帮人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喝过订亲酒后,就让他和小魔女前去民政局登记,陈思透坐在常宁身边,一直微笑着,他告诉常宁,现在先登个记,等杨阳从军医大学毕业后,再举行婚礼,还笑着问常宁有什么意见。
常宁哭丧着脸,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感谢领导,感谢组织,给我找了一个好老婆,我还能有意见吗?”
陈思透说道:“小常啊,学习电影‘李双双’里的先结婚后恋爱,你和小杨,就叫做先登记后恋爱。”
旁边的王国维笑道:“佳话,一段值得纪念的佳话啊。”
这两位领导的心思,常宁心里是清楚的,陈思透要向政治局层面冲刺,王国维瞄着省委付记的位置,再祈望在后年的十三大捞个中央候补委员的位置,现在利用常宁和杨阳的婚事,双双当了媒人,等于彻底加入了宁瑞丰的阵营,以宁老爷子的地位和强势,又有杨北国在军方的影响力,进步是迟早的事。
这时,门口一阵躁动,杨北国由杨阳陪着出现了,休息室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恭迎杨北国的到来,论资历,杨北国比陈思透要高一辈,论党内地位,他也是当过四届政治局委员,现在虽然退居二线了,但享受一下省委记的恭迎,是理所当然的事。
和众人一一握过手后,杨北国指着常宁笑问道:“小常,你以后要跟着杨阳喊我爷爷喽,现在有什么感想?要不,赶紧多叫几声杨疯子,现在还来得及。”
常宁傻笑着,扶着杨北国在沙发坐下,“您老人家记性真好,我就喊了那么一回,您还耿耿于怀,呵呵,我检讨,做深刻的检讨。”
说着,眼睛却偷瞄着旁边的杨阳,小魔女今天没穿军装,穿的是一件齐膝的白色连衣裙,小脸蛋赤红赤红的,显然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好象没有以往那么调皮,突然的文静了许多,只是胆子还是那么大,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常宁,目光中竟多了份深情蜜意。
常宁心道,还别说,仔细看看小魔女,还真是大美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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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5自家婆娘碰不得
美艳当前,常宁的心情也好多了,木已成舟,不下水还能在岸干搁着么,先登记后恋爱也蛮不错的,这个世界变幻多端,好姑娘不多,能做老婆的好姑娘更少,先车后买票是个办法,这提前预订车票,更是个具有高度前瞻性的决策啊。
中午的订亲宴其实只是个形式,前辈和领导在场,想大吃大喝幺五喊六,既不敢,也没个目标对象,小魔女今天变成了大淑女,一改以往野性形象,始终是红着脸羞答答的,老老实实的坐在常宁身边,一句字也没有出口,只是时不时的拿媚眼瞄瞄常宁。
于是,常宁心中便渐渐的得意起来,这个老婆蛮不错啊,那么的温顺,那么的大家风范,那么的夫唱妇随,嘿嘿,小魔女变成乖乖女,小半仙得胜利呢。
订亲宴快近尾声,就是双方交换信物,常宁送出的,自然是那块象征着家族传承的凤形玉佩,单云飞起哄,要求常宁为杨阳戴,这个时候,常宁早已恢复平常,不等其他人催促,就大大方方的为杨阳戴了凤形玉佩。
而作为女方家长,杨北国拿出了一支英雄牌金笔,陈思透和王国维都是见多识广之人,见之均是眼前一亮,杨北国更是捋须自得,单云飞告诉大家,这是当年杨北国当红军师长时缴获的战利品,据说这种黄金外壳的钢笔,是一八年手工制作的,当年才做了十二支,能流传至今的,全国唯存三支,更为难得的是,这支钢笔的编号正是零一号,堪称人间珍品了。
接着,当然是生米煮成熟饭的最后一道工序,去溪子湖区民政局走一趟了,单云飞起身,自告奋勇要为常宁当司机,王国维赶紧拉住他,笑着说,人家小两口的事,你一个半老头子,当什么电灯呀。
常宁大方的拉着杨阳的小手,傻笑着走出了省委招待所的小餐厅,待两人坐到越野车,常宁还没发动车子,杨阳长吁了一口气,轻轻的说:“小半仙,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唉,我要是学我老爹的样子,你爷爷肯定要下特级通缉令抓我,晚喽,我是命中注定要被你欺负了。”
杨阳慢慢的露出甜笑,拿粉拳轻捶常宁一下,“真的,你说,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常宁一踩油门,越野车呼的飞了出去,“小魔女,你去军医大学读,实在是屈材了,你呀,要是去演电影,那些什么明星刘晓庆陈冲张瑜,都得管你叫姐姐。”
“嘻嘻,”杨阳的小拳头敲着常宁的手臂,“小半仙,不许你再叫我小魔女。”
常宁笑道:“不对,你都叫我小半仙,我为什么不能叫你小魔女,小魔女,小半仙,一仙一魔正相配。”
“去你的,就是不许你叫。”杨阳除了撒娇,还搬出了她那套歪理,“你小半仙这个称号,是个褒义词,全青阳人都这么叫,你自己也这么称呼自己,我当然可以叫了,而我的,我的那个是个贬义词,你以后不能叫了……嗯,要不你现在再叫几声,但是从民政局出来后,就不许再叫了。”
常宁想小魔女还算通情达理,说得也有道理,小半仙这个名号,至少在青阳望海和龙门三县都有些小名气,废不得的,小魔女这称呼是有些难听,说小半仙娶个老婆是小魔女,传将出去有损威信啊,“嘿嘿,以后努力不叫,不过,马有失蹄,人有犯浑,一不小心叫几声,也就当纪念过去的光辉岁月。”
杨阳没有以前在大青山时的刁蛮泼辣,让常宁心中大感欣慰,无论从哪方面看,只要她不成为悍妇,这个老婆真的很不错。
生活的本质就是忙碌,这点让常宁深有体会,去一趟民政局就是两个小时,这还是事先王国维用电话打了招呼的,婚检免了,不符合晚婚规定这一条也过了,人家是因公出国需要么,杨阳的学生身份,让民政局领导颇感为难,现在的大学生连谈恋爱都是明文禁止的,这还要登记,明目张胆的违纪违规么,好在杨阳是保送生,不是统考统招生,总算找了个漏洞混了过去,不是晚婚,但晚育的承诺还是要签的,这一点常宁和杨阳很一致,杨阳要在军医大学学习三年,当然不能早育了。
不过,两个人有个重大的失误,是连省委招待所里那帮好事者,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没有准备结婚照片,拍个照片,起码得等一天,耽误不起么,按不成文的规定,结婚证是要合影照的,民政局领导知道这对男女来头不小,市领导亲自交待的,必须在今天办成好事,便提出一个变通办法,结婚证贴双方的单人照,以后正式婚礼时再补拍补办。
办法倒挺不错,可这年头,谁没事弄几张照片藏身啊,杨阳有点急了,小脸蛋涨得通红的,小嘴也鼓了起来,还跺了两下脚,常宁心说不好,小魔女要发飚了。这可不好,她那蛮劲要是来,民政局不地动山摇,恐怕也要抖三抖了。
常宁赶紧的灭火,幸亏他办法多,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驾驶证,再要来杨阳的工作证学生证,一齐往桌一拍,得意的揽着杨阳的小腰,冲着民政局长和那位大妈直乐。
总算圆满的履行了人生的入门手续,领到了参加革命工作的岗许可证,两人开车回到省招待所,看着两张红色结婚证,众人都笑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什么环节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照片的事。
陈思透笑说:“急中生智,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这才是小常的风格嘛,好,好,这个结婚证很有特殊的意义。”
杨北国看着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一对老眼眯成了一条缝。
接下来,小两口又开车送常秀娟去机场,一路,机场里,婆媳俩头挨头的,不知道在嘀咕啥,看来杨阳在大青山的时候,没少往常秀娟那里跑,婆媳俩的交流,没有“语言”的障碍。
回城路,常宁拿眼瞄一下杨阳胸前的两个小包包,立刻招来了严重的警告,“小半仙,三年之内你要是对我动手动脚,我一定拿刀割了你那条害人虫。”
常宁吓了一跳,只得无奈的苦笑,自家婆娘碰不得,这找谁说理去呀。
回到省委招待所,本该去陪陪杨北国他们,一直待在招待所大厅里的金汕,迎来说道:“领导,刚才,刚才吕付省长打来了电话,请你给他回个电话,他现在的位置,是在你的办公室里。”
“哦?”常宁点点头,去狠狠的瞪了金汕和丁一龙一眼,对他俩甘作老家伙们的“帮凶”,耿耿于怀,“两个土崽子,回到青阳再找你们算帐。”吓得金汕和丁一龙又远远的躲开,领导还在气头呢,倒是杨阳过来,两个人便嫂子嫂子亲热的讨好起来。
常宁走进休息室,发现已没有了女宾,只有陈思透等三位省委常委,还陪着杨北国聊着,常宁说明了一下,陈思透挪挪位置,让出靠近电话的位置。
“吕省长吗?您好,我是小常啊。”
电话里的吕太良笑道:“小常,你们青阳这么热闹,你还窝在湖城干什么?”
“吕省长,我,我还有一点私事要办,所以,所以没急着回去。”常宁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结婚的事,顿了顿却掉转了话头,“吕省长,您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北国和陈思透他们,都把目光投集到常宁的身。
“小常,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目前正在调查郑中础的经济问题,在他个人及其家人的银行帐号,我们发现了他有三百多万的存款,同时,在他青州和海州的两个家中,还搜出了大量现金和金银珠宝,但这个郑中础很顽固,到现在是一字不吐,据知情人交待,郑中础的孙子郑南伟,曾经以开采石矿为名,在你们水洋乡挖掘过传说中的变石,调查组认为,郑中础的巨额资产,很可能来源于向海外倒卖变石所得,所以,我们找到了你们水洋乡当时的武装部长罗铁贵,据他说,当时是你下令炸的石矿,具体情况只有你最清楚。”
常宁想了想说道:“是的,当时我们想追查清楚,可是阻力太大,那个郑中础的孙子郑南伟,也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处分,因为那个石矿严重的破坏了当地的环境,所以,我就下令把它炸掉封起来了,后来,后来还发生了郑中基的私生子携枪刺杀我的事情。”
吕太良嗯了声说道:“小常,你能不能抓紧时间赶回来,我们调查组想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常宁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旁边的陈思透接过了电话,“老吕啊,你们辛苦了。”
电话那边的吕太良显然吃了一惊,这小子怎么跟陈记在一起,“陈记,您也在啊。”
“老吕,你跟中纪委的领导说一下,小常同志是我扣下来的,我这里有件大事,非得小常办不行,对不起了,这里的事一办完,我马催他回青阳。”
省委记开了口,吕太良当然不敢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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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6小别赛新婚
毕竟是“新婚燕尔”,常宁虽然心里想着回青阳,但不好开口,何况有杨北国在,哪有他开口说话的份。
只听杨北国却说道:“小常,我觉得你应该马回去,配合联合调查组的工作,这是每个党员干部应尽的职责嘛,再说,如果能证明那郑中础的非法所得,是从大青山地区非法开矿所得,那么,小常的帮助,正好可以为大青山人民讨回本因属于他们的财富。”
陈思透也点着头道:“还是老首长说得对,不过,不过小常和小杨两个……”
杨北国在杨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爽朗的笑起来,“今天其实只是个订婚仪式么,小常,你想在三年后正式娶我们家杨阳,那就好好的表现喽,你们聊着,我和杨阳先走了,我还要回京城向老太婆交差呢。”
陈思透他们一直把杨北国送到车,落在后面的常宁,瞅着身边的杨阳,低声的笑着说道:“老婆,你如果想我,就到青阳找我。”杨阳红着脸呸了一声,“小半仙,谁是你老婆。”呸归呸,心里却甜甜的,伸手主动的牵住常宁的手,让常宁大为受用,“呵呵,那你就不要想我,我也保证不想你。”杨阳小嘴一歪说道:“不行,不许你不想我,你,你要天天的想我。”为了逗杨阳开心,常宁又开始表决心,“是,想,天天想,月月想,永永远远都想。”快到车边了,杨阳放开了手,瞧一眼常宁,忽地跳起来,拿小嘴在他脸颊噌了一下,随后急忙的钻进了车内。
杨北国和杨阳走后,陈思透对常宁说:“小常,连夜赶回或是明天回去,你自己决定了。”
这种天气,当然是晚赶路凉爽了。
天色刚晚,常宁三人在省委招待所吃了点晚饭,就匆匆的路了。
越野车马力大,丁一龙的驾技好,车子在夜色中飞驰。
常宁靠在后座,慢慢的迷糊起来,原来还奇怪刘月红哪去了,现在才迷糊明白,刘月红的两个孩子都住在湖城的,她当然是回家去了,这个**女人……嘿嘿,小半仙这个“继父”,做得不到位不称职哩……
被金汕推醒的时候,越野车已经在青阳县城关镇的人民路了,常宁看看手表,才刚好午夜时分,说了声好快,便让丁一龙停车。
“你们俩也回家去,明天放假,后天来班,有人问起,就说我还没有回来。”
常宁自己开着车,往水洋街的家里奔。
杨北国说得对,郑家在水洋乡开矿的非法所得,他有责任为水洋人民讨回来,只可惜,当初没有想到这一点,什么有用的证据也没留下来,明天得找罗铁贵虞挺华他们,好好的合计一番。
越野车停在了家门口,常宁按了两下嗽叭,不一会,就看到二楼的窗户亮起了灯光。
门开处,水蛇腰的纤影,在月光下显得异常的清晰和美丽,每个女人有每个女人的风格,不同于杜秋兰的倚门守望,姜希水蛇腰一扭,嗖的飞了起来,瘦细的身子挂到了常宁的身,**盘腰,雪臂缠颈,叭叭的,在常宁的脸盖着无数的唇章,每一下,都代表着女人对男人的思念眷恋。
常宁也感到了小别带来的甜美,双手托着姜希下面急急的往屋里走,院门是用脚关的,姜希丢在门口的外衣,已成了次要的东西。
两个人确实都有点猴急,常宁从无在自家客厅办“私事”的习惯,今晚却破例的办了两次,算是对姜希苦苦守望的一点补偿。
然后,姜希拉着常宁的手来到浴室,常宁立即被那个石制大浴缸吸引住了,它是那么的漂亮和宽大,姜希依着常宁怯怯地说,“小常,对不起,我,我没经你同意,就把它搬进来了,我是去我爸厂里,看到它那么精巧漂亮,所以我就……”
常宁笑道:“这浴缸很漂亮,你的决定也漂亮,呵呵,当然了,几天不见,你水蛇腰也更加漂亮喽。”嘴表扬着,手也在姜希的胸前以资鼓励着。
那浴缸长两米三宽一米二,两个人并排靠着都还有富余,就是费水一点,哗哗的放了不少,搁以往常宁肯定心疼,可如今是少爷了,钱不是个问题,多用点水当然更不成问题。
常宁靠在石制浴缸里,享受着水的滋润和姜希的讨好,口中大呼过瘾,姜希坐在常宁的身,一边幸福的笑着,一边为他点一支香烟,柔声的问:“小常,你帮我办护照了没有?”
“对不起姜姐,你知道我这次是为什么去湖城的,所以,这次根本没想到你的事。”常宁说得实事求是,反倒引来姜希的欣慰,“再说了,咱们在一起不过,不过几天,就让你走,我觉得对你很残忍,也很不公平。”
姜希垂着头,轻摇一下说道:“这几天,我和丁姐常在一起,还有,还和兰姐高姐她们通了电话,她们说得对,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时间……可现在,你和杨阳已经办了登记手续,身份不一样了,我们不能因一己之私而毁了你。”
“嗯,那这样。”常宁说道,“现在是八月份,你到月底就办辞职手续,别学高飞那套停职手续,出去以后多读点工商管理方面的,将来可以在范氏集团干,也可以自己开家大公司。”
姜希点点头,红着脸说道:“那,那也得和兰姐高姐一样,我,我也要有了,有了才走。”
“呵呵,当然,我不能白种田没收成啊。”常宁坏坏的笑起来,手的小动作也多了不少,“姜姐,小半仙可是有名的神枪手,到目前为止,命中率保持在百分之百,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男女搭配才叫爱,我这边绝无问题,主要还得你自己的努力哟。”
姜希羞道:“那,那你这些天,都要回家来。”
常宁噗的笑了起来,“傻女人,外行了不是,兵不在多贵在精,所谓歪打正着,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我建议啊,你去请教一下于瑾,就会找到事半功倍的窍门了。”
“小常,让她知道,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呵呵,你这叫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你以为她不知道啊,告诉你,兰姐的事她一清二楚,所以,你想加快培养革命接班人的速度,就大大方方的去找她。”
“嗯……”
“当然,没有数量就没有质量,这个真理还是非常正确的,因此,因此咱们继续加班。”
“嘻嘻……啊……哎哟……”
第二天,姜希按照常宁的交待,打电话召来了罗铁贵和老不死王石,还有虞挺华于瑾两口子。
姜希拉着于瑾,两个人跑到楼去了,常宁心里一乐,水蛇腰说干就干,开始拜师学艺了。
“……所以各位啊,这个事情很简单,也一本万利,只要我们能找到当年张木春这个死鬼留下的帐本,就能知道当初郑家从水洋捞了多少好处,联合调查组在案子了结以后,按照政策规定,会将被郑家掠夺去的财富如数退还。”
老不死王石问道:“小常,大概有,有多少?”
“具体数目多少还不知道,这正是我们要做的事,郑家这些年刮了不少钱财,除了我们水洋石矿,在别的地方也搞了不少名堂,我可以向你们透露一个数据,郑家的财产,光郑中础一家人,聚敛的财产就在五百万以。”
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在贫穷落后的青州,一个人要聚敛五百万的横财,简直是比下东海深处捉鳖还要难千百倍。
罗铁贵站起来说道:“小常,那就事不宜迟,干。”
“嗯嗯,这事由老罗你负责,老不死反正退休没事干了,就帮帮老罗好了,再把王君青调过来,组织一些可靠的人,对张木春的家,和原来他常住的几个临时窝点,给我翻箱倒柜,挖地三尺,以我对张木春的心理分析,他的宝贝,绝对不会藏在别人那里。”
客厅里只剩下常宁和虞挺华,“老虞,你那个大青山水利规划,和大青山旅游资源总体开发计划,应该可以形成正式的面文字了。”
虞挺华精神一振,“我就等你领导这句话了。”
常宁乐道:“好,快点搞出来,呵呵,老虞啊,等大青山开发规划完成以后,我可以随时放你回湖城重新做个城市人。”
虞挺华笑道:“去你的,我想一辈子扎根这里,你要是过河拆桥,我可跟你没完。”
姜希和于瑾从楼下来,姜希的脸是红的,于瑾则拿眼瞟着常宁。
送虞挺华两口子的时候,常宁和于瑾恰巧落在后面,于瑾瞥了常宁一眼,小声骂了一句,“该死小半仙,你这个害人虫,又被你祸害了一个。”
常宁嘿嘿一乐,“放心于姐,朋妻不可戏,你虽然也很漂亮迷人,但我绝对是纯洁地尊敬你的。”
于瑾幽幽的说道:“小半仙,看你将来怎么偿还所欠的情债。”
常宁耸着双肩,忽然的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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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7吕太良的震惊
回到县委大院班那一天,常出小洋相的常宁,闹了个大大的洋相。
为了避免办案时受到不必要的干扰,联合调查组把工作基地设在青阳县,可惜青阳是个小地方,一下子来了七八十名办案人员,两三百名武警官兵,加配合调查的两百多名证人,把个小小的城关镇弄得焦头烂额,什么党校、民兵训练基地、县委县府两个招待所,能住人的地方都住满了,挤挤挨挨,总算勉强解决了住的问题。
可说到办公和办案场所,着实让孙华洋和邓志军犯了难,来的普通办案人员还好说,可一正两付三个头头,都是省部级高干,委屈了他们可无法交待,最后,群策群力,让专案组的其他工作人员集中在县委大院对面的县委招待所办公,而几位领导和各小组的头头,集中在县委大院里。
于是,县委大院门口,传达室的张师傅暂时下岗了,换的是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左边的小车班驻地,则变成了武警官兵的临时营房。
进门要查证件,常宁不习惯的楞了楞,还是很配合的掏出了工作证,却忘了他的证件没有了照片,三个武警战士不由分说,警惕地扣下了他。
常宁哭笑不得的站在那里,也怪他今天太过积极,前所未有的提前了二十来分钟,这会儿,同事们还在路呢,以致于他一边尴尬的站在县委大院门口,一边苦笑着总结出一条为人处世的真理,有时候太过积极,也会成为人生的悲剧。
陆续的有人来班了,见常付县长肃立门口,都以为人家领导查岗或等人呢,或点头示意,或招呼一声,赶紧而过,那三位武警战士忠于职守,认证不认人,根本不为所动。
直到吕太良等三位专案组领导,在孙华洋和邓志军的陪同下出现,常宁才长松一口气,立时有了找到“组织”的感觉。
原属县长邓志军的办公室,现在的临时主人,是专案组组长、中纪委付记李天达,一位五十多岁的半老头,有着一对鹰一般的眼睛,面相倒不恶,反而有些笑意常挂,握手时的感觉还算亲和,另一位付组长、省纪委记柳红年,戴一付近视眼镜,象个大学资深教授,令常宁想起了老师刘开,只是没有刘老师的随便和奔放,表现得还算热情,握手时有种软绵绵的感觉,他的办公室在隔壁,是随着大家一起进来的。
介绍完毕,三位领导坐下,孙华洋邓志军和常宁站着,吕太良便指着常宁,笑着对孙华洋和邓志军说:“孙记,邓县长,你们这位常付县长啊,到了省城就不干别的事,以为我吕太良是开银行印钞票的,一门心思的缠着我要钱,这两年,我一听你们常付县长大驾光临,就赶紧退避三舍,逃之夭夭,这不,我躲到你们青阳了,人家不顾陈记交待的工作,又追回来了。”
李天达微笑着,“嗯,小伙子精明强干,是个人才,能挖领导手中的钱,有些本事嘛。”
柳红年陪着微笑,吕太良的话说得他心里有些吃惊,同样是省委常委,因为工作的关糸,他以前没见过常宁,但青州地区青阳县,有个会看相测字的青年干部小半仙,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这小伙子果然不简单,听吕太良这么随便的口气,显然两人的关糸非同一般,还在完成什么陈记交待的工作,那就更得引起重视了。
孙华洋更是吃惊不小,这家伙,不是只听说和省委常委里的,吕太良王国维和单云飞三人有联糸么,怎么一下子又跑到陈记那里去了。
只有邓志军听了,心中大为舒坦,不觉腰杆也硬了好多,专案组来之前,王群骥省长路过青阳待了两天,明摆着为孙华洋撑腰鼓气,弄得邓志军闷了一肚子气,还是小常管用啊,一下子把面子扳了回来,试问全之江省,有哪个地级或县级干部,能荣幸的被省委记临时抓差。
又聊了一阵,孙华洋和邓志军告辞后走了。
常宁一边回忆,一边把三年前水洋炸矿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叙述了一遍。
李天达缓缓的问道:“这么说,找到那个张木春的帐本,就是一个关键喽?”
常宁点头说道:“是的,李记,可惜当初的阻力太大,张木春死后,案子就不了了之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郑家通过张木春,以开采石矿为掩护,的确在水洋发了不少横财。”
柳红年饶有兴趣的问:“小常同志,我来到青阳以后,听人说起过大青山里有三宝,软石香石和变石,可没有人见过,不过还有人说,只有水洋小半仙,才有可能见过,那么,你真的见过吗?”
常宁嘿嘿的笑起来,一脸的狡黠之色,“柳记,这个三宝么……嘿嘿。”
吕太良笑骂道:“臭小子,你再卖关子,以后就不要再登我的门了。”
“三位领导,我从小就在大青山里转,不但见过,嘿嘿,而且,而且我家里还有。”
个半老头子形象各异,此刻却同是一个期待的表情,到了青阳,不见三宝,就等于没有到过大青山啊。
“嘿嘿,只要这个案子了结以后,能把属于我们水洋人民的那部分钱财归还,我一定带三位领导开开眼界。”
吕太良说道:“这本来就是政策规定的事嘛,还用你小子提醒吗?”
常宁摇着头说道:“不好说,不好说,您三位都是大领导,办完案子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到时候找谁说理去,我去京城,那围墙丈八高,我能见到李记您吗?”
常宁之所以如此的没大没小,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远在京城的老爷子,正是李天达的顶头司,他在京城期间,曾在老爷子的房里,见过一张全国纪检会议的合影照,这个李天达就坐在老爷子的右手边,因此他敢断定,李天达一定是老爷子的门人。
果然,那李天达颇有深意的看了看常宁,微笑着说:“小常同志的建议符合实际,又公平又合理,老夫表示赞同。”
常宁的汇报,以玩笑的方式结束,告辞出来,跟着吕太良,到了原来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
秘王杰伦见了常宁微笑致意,两个人早已认识的,王杰伦提起热水瓶要茶,常宁硬是抢了过来,开玩笑似的,把他赶到外间去了。
吕太良望着常宁,许久没有说话,那目光不冷不热,瞅得常宁好不自在。
“臭小子,几时变得跟我这么生分了。”吕太良终于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
常宁陪着笑脸说道:“领导,我哪敢啊,我还指望着从您那里多批点钱呢。”
“你少来这一套。”吕太良挥了一下手,“我问你,你赖在省城,究竟干什么去了?哼,前天我打电话,你今天才姗姗来迟,害得李组长催了我好几次。”
常宁当然不会对吕太良隐瞒,是你自个问的,又不是我臭显摆,“嗯,吕省长,是这样的,我不是要为去香港探亲办护照么,陈记和王部长单司令他们,觉得,觉得我单身汉的身份出入境很不方便,就为我,为我找了门亲事,因为女方还在学校读,所以,所以就登个记,算是结了婚了。”
吕太良心里一惊,他早就怀疑常宁的背景不凡,可惜无瑕细究,现在连陈记都出来了,他再不重视就要落伍了,“哦,是吗?陈记保媒,那女方来头一定不小喽。”吕太良一边摆弄手中的铅笔,一边随意的问道。
“是杨司令的孙女,以前她在大青山三零六基地当兵,我们就认识了的。”
吕太良身体一震,手中的铅笔差点掉到地,“是原东南军区的司令杨北国?”
“是。”
吕太良心中懊悔不迭,暗骂自己的政治敏感性太差了,王国维不是没提醒过他,大家都是无根无基的人,官做到这份了,再玩独善其身的清高,再只顾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是要犯大错误的,前段时间,为了穆长虹的位,他确实对常宁有所冷落,一个正厅,一个付处,重视前者当然没错么。
正当吕太良心中折腾和纠结之时,常宁又干脆的抛出了最重磅的秘密,彻底的震垮了吕太良。
“吕省长,实在对不起,我本来应该早告诉您的,可是,可是我爷爷不同意,老爷子跟杨司令说,杨疯子,搞个订婚仪式可以,你要是整出个破家浪费,我第一个不同意,所以,所以关于我订婚的消息,请领导您务必替我保密。”
老天爷,这放眼望去,谁有资格当面称呼杨北国的绰号,吕太良脸色大变,“小常,你,你爷爷,他,他是谁?”
“宁瑞丰。”
吕太良的身体瘫在藤椅,差点溜到了地,一脸的僵硬,半晌说不出话来,还好呀,当初要是听了穆长虹的话,硬把小常调出青州,那不是人家走不走的问题,而是自己能不能在之江待得住的问题了。
“小常,坐坐,坐下跟我说说,你和宁记,不,你和宁老爷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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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8根还在而树不死
通过多次的接触,常宁对吕太良已经相当的了解,作为草根出身的高级干部,吕太良的才能毋容置疑,唯一欠缺的,或许就是王国维的审时度势和圆滑为人,按他的年龄,继续有所进步是有可能的,但这个有可能要变成可能,那就必须有相当外力的推动,天马行空,独来来。独往,就是七十二变的孙悟空,也难逃如来老佛的压制。
常宁及时送来了这种“可能”,不亢不卑,娓娓道来,时而如神话传说,令人心驰神往,时而犹如泣如诉,使人掬情掘肺……“小常啊,你受苦了,你怎么,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领导,现在不是恰逢其会,不晚不晚么。”
吕太良若有所思,这个臭小子,不,这个小半仙,亮明了身份不说目的,果然是鬼神难测,如果你不苦思一番,很容易被他带到水沟里去,吕太良虽然读不多,文化水平差点,但从实践中混出来的人,领悟力总是高人一筹,稍作思忖,便明白了常宁的意思。
“小常,谷家村惨案,年代久远,涉及人太多,现在处理起来,可谓剪不断理还乱啊。”
吕太良的话,着实的透露了不少信息,和常宁在湖城了解的不吻而合,别看吕太良只是这个专案组的第二付组长,肩的担子可不轻,一正二付的组长配置,内行人一看就知道,之江省委常委就占了两人,说明这个案子最终的处理,将以之江省委的意见为主,而省委的意见,当然以柳红年和吕太良两位直接参与者的意见为主。
的确,中纪委派来李天达,更多的意义,是表示中央的决心和高层的意志,是来为案子把把关定定调的,这种涉及级别不高的冤假错案,能让省委出面处理,就已经是超规格配置了,真正的审查侦察和处理的权力,还掌握在柳红年和吕太良的手里。
柳红年是省纪委记,此番前来是职责所在,而吕太良则不然,他是陈思透点名来的,在吕太良看来,这是陈思透对他的信任和考验,而经验丰富的人看出来,虽然在省常委会里,柳红年是排第四的位置,比吕太良高出好几位,但在这个谷家村惨案的平反处理问题,吕太良的话语权,要比柳红年重要得多。
常宁想了想,微笑着说道:“根还在而树不死,这一定是事先就定好的调子,然后让大家在画好的圈子里打转转。”
吕太良点着头说道:“没错,除非发现郑中基在郑中础犯罪的过程中,有帮助郑中础掩盖事实逃脱惩罚的不法行为,否则,郑中础的事整得最大,对他也没有多少影响,据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这是一对非常精明的兄弟组合,仿佛早就预料到今天这一幕似的,两兄弟之间除了亲情,几乎没有其他联糸,就是平时,一个住在青州,一个定居海州,连节假期间的走动也很少。”
“当然,打断骨头连着筋,说他们没有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连鬼都不相信,但是,现已查明,真正维糸着郑家两兄弟,并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的,正是郑中基那个已经服毒自杀的老婆,人死线断,现在我们已经很难对郑中基形成威胁了,他成了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常宁说道:“领导,在正面的战场不能消灭的目标时,为什么不能采取迂回战术,从侧面或背后击溃它呢。”
吕太良笑着说道:“非常高明的建议,我们也想到了,也企图从侧面着手,可惜,我们面对的是个没有雄才大略,却非常狡诈的对手,郑中基的两个优点,值得从政者学习,那就是自知之明和预先自保。”
“小常你刚才所说的,就是要从经济犯罪方面着手,这些年,郑家利用自己的地位,确实聚敛了巨大的财富,关于这一点,不光你们青州人议论纷纷,就是省里领导也早有耳闻,还收到过无数检举信,也秘密的派人调查过,但是,没有证据,或者说,我们至今没有找到证据。”
常宁说道:“不会,说郑中础打着哥哥郑中基的旗号,却只为自己一个人发财,这同样连鬼也不相信。”
“呵呵,小常啊,你有所不知,这就是郑中基的过人之处。”吕太良接过常宁递来的香烟,点火吸了几口,然后继续说道:
“郑中础有四个女儿,出嫁后走的都是平民化之路,远嫁他乡,远离政治,而郑中基呢,如果包括已死的私生子张木春,却有六个儿子,老大郑世诚,你应该了解得够多了,老二郑世信,从小就因车祸失去下肢,当然也没有结婚,老三郑世明,父子关糸向来比较疏远,当年自作主张参加支援大西北的队伍,扎根于西部大城市,成为一名纯粹的知识分子,据说他很少回青州探亲,对父亲和叔叔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实际早已脱离了郑家的家族圈子,应该说他是郑家最干净的人,老四郑世华,金州地区长山县县委宣传部部长,志大才疏,眼高于顶,基本属于郑家的边缘人物,郑中基也很不看好他,据说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出事,老五郑世良,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年轻有为,积极向,专业是电子和半导体研究,现定居京城,是国内优秀青年科学家。”
说到这里,吕太良顿了顿,微笑着问道:“小常,现在你来猜猜,我们的郑老爷子,是怎么巧妙地聚敛不义之财的。”
常宁不加思索,脱口说道:“废物利用,肯定是靠那个坐轮椅的老二郑世信呗。”
“呵呵,一言中的,果然是铁口神算小半仙嘛。”吕太良赞赏了一句,继续说道,“我们秘密调查了郑家人的所有银行帐户,其他人的都很正常,唯独这位废人,七个帐户有四百多万巨额存款,至于他的家和郑中基的家,我们还没有进行搜查……就在昨天下午三点多钟,这位废人已经主动向专案组投案自首。”
“……目前案子的基本情况和进展,我只能向你说到这个程度。”
“谢谢领导,”常宁站起身来说道,“其实,这个案子一翻,郑老爷子这块牌子,基本是臭到透顶了,没有后来的追随者,他就成不了气候。”
吕太良明显的表现了示好之意,“小常,你有什么好的建议,都不妨说出来嘛。”
“要我说啊,经济基础决定层建筑,在这方面,完全可以大做文章,让他永远难有翻本的机会,呵呵,陈记派您来,说不定就有方面的考虑……其他么,等案子了结以后,将郑家留在青州的几根台柱子,分散到四面八方去,让他们的影响力辐射不到青州,呵呵,就是郑老爷子他是个老不死的千年大王八,恐怕也难以东山再起喽。”
“呵呵……够狠,够绝。”
“嘿嘿……小意思,小意思么。”
常宁带着舒心向吕太良告辞,出来后才明白过来,他娘的,这是自己的办公室啊,该死的郑家人,害得咱连办公室也要借出去了。
金汕尴尬无比的陪在身边,“领导,对不起,因为,因为你不在,所以他们没给你安排临时的办公室。”
“没事没事。”常宁低声的坏笑道,“金汕啊,这不正好么,你自己找个地方息着去,我也到处流浪流浪,找个可以息脚的地方,这班时间不就很快过去了么,呵呵。”
常宁晃着身体,推开丁颖的办公室,今天那个老女人秘,显得特别的热情,尽管那笑容有些让人恶心,“小常县长,是你啊,请进请进,丁记正好有空呢。”
“谢谢。”常宁也来了兴致,笑着问道,“秘大姐,你今天一定有事想问我,对?”
“小常县长,你真聪明,嗯……是这样的,”秘大姐不好意思的说道,“听说大乔小乔要去香港旅游,我家丫丫也缠着我,说明年如果考大学,也要一个香港七日游的奖励……”
常宁爽快的说道:“秘大姐,这事包在我身了,你告诉你家丫头,她如果能考重点大学,我也会赞助她全部的开支。”
常宁哄得那秘大姐笑颜逐开后,径自的推门而进。
丁颖就站在门口,待常宁进来,马关紧门,不声不响的抱住了他的腰。
常宁也不客气,转身抱起丁颖的身体,来到沙发边,尽情的先亲热了一番。
“小常,你,你登记了,有了归宿……我,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再也不回来了。”趴在常宁膝盖的丁颖,幽幽的低诉着。
“傻女人,傻姐姐,怎么会呢。”常宁乐呵着说道,“以后可不许胡思乱想,现在听我的话,说说咱俩闺女的事。”
丁颖浅浅的一笑,两个迷人的小酒窝又如期归来,“不光是大乔小乔,还有常盈和方方,已经在我家等你两天了,你要再不回来,她们就要报警抓你了。”
“呵呵,四个丫头都考了吗?”
“那当然,都了重点线,你就等着大出血。”
常宁站起来笑道:“有这么大的喜事,我还啥班啊,真是的,走了走了,我看看丫头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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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9让你一步又何妨
常宁高兴得象个孩子似的,也懒得和丁颖及秘大姐打招呼,推开门就往外走,没想到刚到走廊,就被孙华洋的秘焦玉才叫住了。
“常付县长,孙记和邓县长请你过去一趟。”焦玉才还是那么的死板和谨慎,是大院里为数不多,不敢直喊小常县长的人之一。
常宁只得无奈的跟在焦玉才身后,无论怎么说,工作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抛开其他不论,孙华洋的工作态度,至少值得肯定。
没想到,邓志军和孙华洋是临时共用一个办公室,这可是共和国历史少见的一幕,常宁进来后一瞧,就咧着嘴乐起来,一个鬼主意临机一动了心头,“两位领导,你们这一幕将相和,我看倒可以乘机发点小洋财。”
孙华洋笑道:“小常,你是笑话我们出洋相,还是幸灾乐祸啊。”
邓志军比较了解常宁,知道他一定又有什么想法了,主动递给常宁一支香烟,拉着他坐到沙发,笑着道:“有什么发财的机会,你就爽快的说出来,孙记和我无条件的支持你。”
点香烟猛吸几口,常宁冲着孙华洋说:“孙记,之江省的财神爷就在这个大院里,你不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吗?”
“对呀。”邓志军一拍大腿说道,“吕付省长可是主管全省的财政工作,有人说,他钢笔里流的不是墨水,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呢。”
孙华洋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好主意好主意,小常,你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我的孙记哎,向领导要钱,还要啥想法,就三个字,脸皮厚。”常宁得意的说道,“你专案组住我房子占我办公室,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嘘寒问暖的侍候着,还得提心吊胆的祈祷平安无事,咱们容易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专案跟咱没直接关糸,咱也不要你啥口头褒奖和面表扬,就要点实际行动,一点都不过份嘛。”
邓志军是个老实人,含笑的望着常宁说:“我同意,那就辛苦你常付县长再厚一回脸皮?”
“不行不行,这次在家门口讨钱,我的份量不够。”常宁连连的摇手,一本正经的说道,“放着你们两位一二把手领导,让我这个小兵拉子去,吕省长的面子往哪搁?这次难得的发财机会,还非得你们两位亲自出马不可。”
孙华洋点着头笑道:“小常说得有道理,老邓,我们俩就当一回化缘童子好了。”
“呵呵,”常宁站起来继续说道,“现在这个社会,只要放得下面子架子,就能赚得来票子银子,我建议两位领导找个合适的时机开口,最好是当着那李组长和柳付组长的面,还有,要象生意人一样,开价要狠,呵呵,让吕付省长觉得给少了,反而没了面子。”
孙华洋和邓志军都是开怀而笑,这年头钞票比爹还亲,小常才是县委大院的招财童子啊。
见常宁要走的样子,邓志军开口叫住了他,“别走呀,小常,还没说正事呢。”
常宁靠在邓志军那张临时办公桌边,望望孙华洋,又瞅瞅邓志军,等待着他们口中的“正事”。
孙华洋沉吟了一下,缓缓的说道:“小常,事情是这样的,次不是来了个文件么,我们青阳作为一个大县,可以再增加一个付县长名额,本来是应该能尽快定下来的,可前有王省长下来视察检查工作,现在又有中央和省联合工作组借用县委大院,因此,新的付县长至今还没有落实,地委组织部领导催了我们好几次了,要求我们尽快落实并报……我和老邓,还有丁颖同志商量了几次,初步拟定了一个候选人名单,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常宁一时还不用开口,因为孙华洋还没有说出具体的候选人呢。
是邓志军接着说出了候选人的名字,外人看去,一定以为县委记和县长是挺默契的一对。
“县委组织部提出的,是城关镇党委记陈林,常务付县长程中州同志,则推荐了石桥镇党委记胡运河同志,另外,地委组织部也向我们推荐了一位,滨海农场的党委付记兼付场长史乐恒同志,我们记碰头会决定,将这三名候选人共同提交县常委会讨论决定。”
常宁听着心里一乐,陈林当然是胡子茂提出来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嘛,倒是这个石桥镇党委记胡运河,几时靠到程中州那里去了,一定是小白脸下的功夫,不过,现在郑家是过街老鼠,自身难保,程中州想保送胡运河,顶多是想对青阳的郑派分子表个姿态,表示郑家还没有垮掉,这个时候你郑派人想位,除非地委的领导都疯了。
“两位领导,既然征求我的意见,那我就表个态,这三位同志我恰巧都认识,还算是比较了解,当然,陈林同志我了解得更深入一些,我个人认为,这三个同志,都有能力和资格担任付县长一职,不管定哪一位,我都支持。”
常宁首先开口的,是一张谁也不得罪的太平方。
邓志军呵呵一笑,“这么说,我们把三位同志的名字都报去,要是郭记和穆专员问起,孙记和我就说,这是青阳小半仙的主意。”
其实,这一次的付县长人选,常宁和邓志军早就有过约定,决定送给孙华洋一个人情,现在的青阳常委会,情势十分微妙,四方共存,作为第一把手,孙华洋当然要在人事方面发挥他的权威,堂堂县委记如果连个付县长都决定不了,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逼得太急了,他要是登高一呼,另外两边的人巴不得呢,三方联手,就算攻不垮你青阳地方派,弄个两败俱伤,不是给地委插手青阳工作一个很好的借口么。
他娘的,不就是一个付县长么,让你一步又何妨。
孙华洋说道:“是啊,小常,和稀泥可不行,你的意见,对我,对县委都很重要。”
人家说得诚恳,应者自该以真挚相待,常宁认真的说道:“孙记,邓县长,那我就直说了啊,首先我觉得陈林同志不合适,要说能力和资厉,他当然足够了,让他原地不动,兼个挂名的付县长,我倒是十分赞同,可现在选的是专职付县长,陈林同志在城关镇的工作刚有起色,突然把他调走了,城关镇这个大摊子,一下子没有合适的人接手啊。”
邓志军闻言也道:“小常你说得有道理,城关镇是全县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还真得需要陈林这样的老手去撑着,孙记,我同意小常的意见,把陈林同志从候选人名单拿掉。”
孙华洋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会有一番碰撞,没想到人家高风亮节,主动的退出了利益的争夺,这次他没有主动开口,而是通过地委组织部,提出了自己的老熟人,滨海农场的史乐恒,倒不想马到成功,目的是试试青阳的水到底有多深,现在陈林拿了下来,那个背后有郑家影子的胡运河,就根本不是对手了。
“那么,老邓,小常,候选人名单就定胡运河和史乐恒两个?”孙华洋给两人各分了一支香烟,微笑着问道。
“不必了,我建议,史乐恒同志一个。”常宁果断的说道,摆出了好人做到底的样子,“提拨史乐恒同志,对我们青阳以后的工作,有百利而无一弊,滨海农场原来是国营企业,级别是和青阳县平起平坐的,降格转属于青阳县后,其一二三把手,本来就该进入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可这两年县委县政府和滨海农场的关糸处得不好,现在把史乐恒同志提来,既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又能促进双方的理解团结和融合,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邓志军连连点头,“孙记,我看就按小常同志的建议,重新开一次记碰头会,统一一下思想认识。”
乘着孙华洋在点头,常宁又站了起来。
邓志军笑问道:“小常,你今天怎么回事?屁股长刺了。”
“唉,对不起,两位领导,我要请假出去一下。”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笑,索性说了出来,“次去县中,被丁记和龙门县方县长家的丫头们使了个小诡计,说考重点大学,我赞助她们去香港七日游,唉,没想到真考了,这不,我要再不赶过去,这帮讨债的娘子军,就要打到县委大院来了。”
孙华洋忍俊不禁,和邓志军相视一笑后说道:“老邓,人家丫头这是打土豪分田地,我们得无条件支持啊。”
“支持,当然支持。”邓志军也笑着附和。
常宁离开孙华洋的办公室,就出了县委大院。
这回也是大白天的去丁颖家,而且,还是从人民路那边的出租门面房里直接进去的,因为现在的租房者是一对年轻夫妇,原来也和丁颖沾亲带故,自己人么,安全糸数当然大一些,何况丁颖又少收了一点房租,那小两口是做衣服兼卖衣服的,常宁还帮他们介绍了深圳服装市场的几个批发老板,因此,每次见到常宁来,都是热情有加,让常宁有种回家的感觉。
走过那条特地隔出来的小弄堂,常宁一跨进门,就被一双小手蒙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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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0夫唱妇随
蒙住常宁眼睛的人,当然是四个丫头中的一员,那一对小馒头贴在后背,让常宁好一阵享受,他便顺水推舟,双手后抄,背起了这个大胆的丫头,还乘机的晃着自己的身体,以便更加紧密的接触那对又软又硬的小馒头。
不过,他实在没想到丁颖已经先他回来了,“小常,丫头们一定要让你猜猜,你后背的人是谁。”听声音丁颖好象没有生气,还挺支持这种亲密接触的游戏的。
“呵呵,丁姐啊,还有丫头们,我姑妄猜之,你们姑且笑之,猜对了不要奖励,猜错了也不能罚我呀。”
“嘻嘻,你就别噜嗦了,同志们的耐心是有限的,想采取拖延战术,也是不允许的。”看样子,丁颖也很高兴,开放得敢于参加丫头们的游戏了。
“好好,我马说,马说……很显然,大乔妹妹是个文静姑娘,不会当众使出这种举动,常盈妹妹呢,没人的时候,什么花样都敢耍,现在可不大敢,方方妹妹呢,向来很听我的话的,因此,因此么,这个敢蒙住我眼睛的丫头,必是最爱调皮捣蛋的小乔妹妹。”
客厅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常盈一边拍手一边叫道:“回答正确,加十分。”
小乔虽然放开了双手,却赖在常宁身不肯下来,拿个小拳头捶着常宁的脖子,小嘴一呶说道:“坏哥哥,谁调皮捣蛋了,谁调皮捣蛋了。”
常宁呵呵的乐着,巴不得小乔不下来呢,软玉在背,白背白不背嘛。
坐在沙发的丁颖,今天变得格外的笑嘻嘻,那一对交叉外露的**,毫无顾忌的当着女儿的面向常宁展现,脸的两个小酒窝,今天也是特别的清晰持久,“好嘛,没过几天,就哥哥妹妹的叫了着,摆出了一付又委屈又反对的样子。
分明是丁姐在撒娇呷醋了,这可不好,苗头得及时迅速的掐住,常宁放下小乔,先陪个笑脸,然后严肃的说道:“大乔小乔,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及时的请示丁记?”说着,冲着两个丫头直使眼色。
大乔小乔心领神会,走到丁颖面前,双双的笑着喊道:“丁记,丁姐姐,我们检讨,我们做深刻的检讨。”
方方和常盈也及时的助阵,“丁姐姐,请你不要怪罪常哥哥,你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
丁颖噗的笑出声来,瞪了常宁一眼,嗔怪的说道:“都是你,把她们给带坏了,一个个没大没小的。”
常宁滑稽的高举双手,嘴里嚷着,“姐姐妹妹同志们,我虚心接受批评,我积极赔偿你们损失,我愿接受任何形式的处罚……”
丁颖也跟着笑了,起身说道:“小妹妹们,我去准备午饭,这位不老实的男同志,就交给你们了。”
面对着一帮得寸进尺的小丫头,常宁自然是损失惨重,好在钱是身外之物,来得快去得当然也要快,四个小丫头的香港七日游,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被四位可人儿小妹妹围着搂着,骨头都快要酥了,魂魄少了一大半,此时此刻怎会记起当年自己的乞讨生涯。
好不容易的冲出了红粉包围圈,常宁踱到了厨房间,见到丁颖忙碌的身影,有些心疼的说道:“丁姐,要不这次你也去香港玩玩,什么工作事业,统统让它见鬼去。”
“我也想啊。”丁颖叹了一句,浅笑着说道,“我那位……现在又跑到西江省,推广他的柑桔栽培技术,唉,工资都还要倒贴进去,所以,我得挣钱养活这两个小家伙,不班跑去旅游,谁给我开工资呀。”
常宁自然而然的搂住丁颖,低声的说:“丁姐,你可不能不高兴啊,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担心的。”
“那当然,”丁颖挺了挺她伟岸的双峰,幸福的说道,“小常,你丁姐现在只有一个遗憾,自从生活中有了你,这日子过得太快了。”
常宁坏坏的一笑,一边伸手折磨那两座山头,一边低声问:“丁姐你说,大乔小乔做我的妹妹行不行,你要是反对,我就不做她们的哥哥了,呵呵,只做她们的叔叔。”
丁颖推开常宁,指指客厅嗔道:“小心点,你这个大坏蛋,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啊,她们都被你迷住了,我管不了你们的事了,还是那句话,你记住你的承诺,我只要我那份幸福。”
“嗯,丁姐的教诲,弟弟一定铭记在心。”常宁说着,双手开始得寸进尺。
“别……等,等晚。”丁颖嘴拒绝,身体却有点不听使唤了。
常宁低声说道:“对不起,丁姐,晚我没空,因为,因为有人申请加入四个丫头的赴港旅游团,所以,所以我得加班加点的工作啊。”
丁颖噢了一声,随即嘻嘻的笑起来,“哎,看我这姐姐当的,怎么把你的水蛇腰妹妹给忘了呢。”
两个火热的身体凑到了一起……
“妈,有要帮忙的吗?”大乔出现在厨房门口。
这尴尬的一幕,让母女俩的脸涨得通红,可常宁早有思想准备,这层纸反正迟早要捅破的,说不定现在正是个机会呢,他端起脸说道:“大乔,我和你妈正在研究工作,你就别来打扰我们了。”说着,伸手在丁颖的后背戳了一下。
“啊……对,对,大乔,你去,我,我跟你常哥哥正研究工作呢。”丁颖红着脸,双手拿起了一把青菜,却是难掩一脸的窘态。
大乔望望常宁,又瞧瞧母亲,咬了咬小嘴唇,低声说道:“噢……那,那妈你们,你们继续研究工作。”
没等常宁和丁颖再开口,大乔就消失在厨房门口。
一脸羞色的丁颖狠狠的扭了常宁一把,常宁哪顾得疼,他早已被刚才的一幕,笑得蹲到地去了,丁颖也觉好笑,捂着小肚子靠在了常宁身。
不过,客厅里传来的大乔的声音,让厨房里的姐弟俩,彻底的崩溃在地板。
“你们听好了,我妈正在厨房和常哥哥研究工作,非常非常重要的工作,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去打扰。”
这顿午饭,常宁在四个丫头的讨好下,当然吃得最香最爽了,丁颖能公开大方的和他并肩而坐,更让他心里充满了幸福,尤其是她的一些小动作,和期待渴望的目光,让他不得不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大乔就坐在常宁另一边,那小脸的红晕还在,得把这母女俩的情绪,从刚才厨房那一幕中拨出来,常宁这时想到了一个主意,放下筷子说道:“丫头们,关于你们的高考志愿填报,我基本同意你们的选择,呵呵,将来人家说起来,我四个小妹妹也来自之江大学,那我的脸多有光彩啊,至于填哪个糸哪个专业,我就不管了,只有一条哦,地质糸和海洋糸就甭提了,让女孩子去野外搞研究,去海吹风受苦,我是极力反对的。”
丁颖微笑着补充道:“我和你们常哥哥同时还认为,你们四个最好不要轧堆,四个人各选一个不同的专业,将来毕业后,能更好的为常哥哥的公司做事。”
丫头们叽叽喳喳,显然不大情愿,她们都想着跟随常哥哥的脚印,却填报之江大学农机糸呢。
还是大乔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举着手说道:“我决定了,就请常哥哥为我选择志愿,只要常哥哥帮我选的,就是海洋与船舶专业,我也愿意。”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人带头,就必有追随者,这份幸福而光荣的任务,就这样落到了常宁同志的肩。
饭后,常宁在厨房帮着丁颖收拾的时候,丁颖的身体老往他身蹭,常宁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晚的时间被别人占用了,这下午你总得想个办法。
于是常宁走到客厅,发表了一通声情并茂的演讲,忆苦思甜,追昔抚今,归结为一个中心任务,就是派四个丫头,代表他去慰问养老院的孤寡老人,和看望福利院的孩子们,这个决定得到了热烈的响应,丁颖也乘机出来,指点一些注意事项后,拿出家里的一千元现金,交到了大乔的手。
终于,把四个丫头打发出去了,常宁长松一口气,坐到沙发笑道:“丁姐,咱俩是不是做得不太地道啊。”
“不管了,我这叫夫唱妇随,”丁颖坐在常宁身,搂着他脖子,娇声说道,“小常,我把家里的一千元现金都贡献出去了,现在变成了穷光蛋,你,你得好好的补偿我哟。”
“呵呵,补偿,当然要补偿,彻彻底底的补偿。”常宁坏笑着,双手熟练的解除着丁颖身的武装,“丁姐,你说嘛,怎么补偿都行,只要我能做到的。”
丁颖引以为傲的双峰,立刻让常宁热血沸腾,他不再犹豫,也无法再犹豫,因为,他所抱着的娇躯,正在他怀里迅速的融化……
女人喃喃的说道:“小常,我,我有信心,能,能让你再爱我十年……哎……”
“不够,不够,十年太少了,不够,不够我们爱啊。”
“那,那就加个零,或者,或者是两个,三个,四个……无数无数个……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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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1县里的形势
联合调查组终于撤走了,其中的专案组也带走了一些人,尽管谷家村惨案还没有终结,但最终的结论应该是板钉钉,确定无疑,也许,案子尾巴的取舍,应该在更高一级领导的办公室里决定
毕竟不是和青阳有直接的关联,没有人再在公开场合说起那个案子,青阳县县委大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从容。
用常宁的心里话说,专案组既惹人讨厌又让人喜欢,讨厌的是他们打扰了县委大院的正常工作节奏,甚至让他做了近一个月的无办公室付县长,喜欢的是他们排除干扰主持正义,终于让沉冤昭雪,让好朋郭腾飞的杀父灭门之仇得报,据吕太良私下透露,至少包括郑中础在内的二十三人,将受到法律的严惩,正义虽然来晚了三十年,但正义终究不会被淹灭。
当然,常宁的所谓喜欢,还有一个实际的原因,吕太良这位全省的财神爷,经不住孙华洋和邓志军的软性攻势,利用手中的权利,又额外的拨给了青阳县一百万预算外资金,至于水洋乡,有知情人说它才是这个案子的最大受益者,根据死者张木春的帐本,郑中础等人在水洋乡捞了将近五百万元的好处,当时退还这笔巨款时,地区行政公署是想分一点的,却被专案组组长李天达一句“眼红不得”给挡回去了,级抢下级的钱,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专员穆长虹无奈,只得老老实实的死了那份心。
说到县委大院里最高兴的人,应该属于县委记孙华洋,自打省长王群骥路过青阳之后,好事接二连三的到来,首先是常宁邓志军他们的示好之意和合作态度,让他在县委常委会有了当一把手的真正感觉,一把手要的就是人事大权,现在这付县长的人选,和下面四个正科和九个付科的空缺,现在全部由他来定夺,付记邓志军和丁颖是绝对的配合姿态,虽然述人选还没在常委会过堂,但有了这地方派的四个实权人物支持,常委会议那简直就是形式主义了。
至于另外的几个常委,郑志伟自从专案组来了以后,一直请假在家,常务付县长程中州的咄咄逼人之势,随着郑家的失势也变得老实了许多,另一位郑派人物,县纪委记余春明,似乎从以前的摇摆派弃权派,变成了一个啥事不管的逍遥分子,反而跟地方派的铁杆于建云走得更近了。
穆长虹专员安在青阳的二个常委,武装部长郭红军,早已没了刚来时的嚣张气焰,那个笑面佛,统战部长史宝山,则永远是敞着笑容,从不敢有什么过分的言语和举动。
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五百万物归原主的巨款,孙华洋投桃报李,将处置权交给了主管全县财政工作的常宁,常宁倒也干脆,拿出了早已想好的方案,县政府留一百万,给未来的开发区一百万,大青山水库和旅游建设项目分得二百万,剩下的一百万,原石矿所在两个村,各得二十万和十万,水洋乡得到其余的七十万。
孙华洋和邓志军两位一二把手同意,分配方案等于得到了通过的绿灯。
常宁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笑着对虞挺华说:“老虞,钱就暂时这么多了,下面就看你这个大青山旅游区主任怎么操作了。”
虞挺华当然高兴,他正愁启动资金没有着落呢,“你放心好了,在你启程去香港之前,我一定给你一整套详细的宣传资料。”
另外的两张椅子,坐着姜希和于瑾,常宁看了她俩一眼,继续说道:“姜希辞职以后,我向县委提出了建议,把罗铁贵调回水洋乡,你老虞就一心一意的管好大青山那档事。”
“太好了,你要让我一心二用,我就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于瑾偷偷的看着常宁和姜希眉来眼去,拿手推了虞挺华一下,善解人意的说道:“老虞,姜希有事情想单独向小常汇报,你陪我去一下丁记那里。”说得姜希俏脸一红,赶紧的别过身去。
在于瑾连拉带拽之下,虞挺华才很不情愿的起身,也难怪,他的心思从不在这些琐事,以他的体格和精力,一个虎狼之年的于瑾就够他忙乎的了。
姜希羞涩的一笑,关好门给司必灵锁了保险,水蛇腰轻扭几下,款款的走到常宁面前,脸漾溢的,是一种女主人的情愫和姿态,这可是跟了常宁以后,第一次来到他的办公室,纪念意义当然十分的特殊。
常宁拉着姜希的手,瞅着她飞机场日益隆起的两座小山,心说这些日子没白费哩,一分功夫一分成功,水蛇腰终于是个完整的女人了,“姜姐,你先回去,我下了班就回家。”
姜希虽说有些不舍和伤感,但不敢在常宁面前表现,让自己的水蛇腰在他怀里扭了一阵后,主动的起来,“小常,丁姐方姐她们,她们也是今天过来吗?”
“嗯嗯。”常宁拿手戳一下姜希的鼻子,坏笑着说道,“呵呵,我知道,今天已经命名为姜希日,她们只有靠边站的份。”
姜希的脸又红了起来。
电话有些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是孙记啊,你好……对对,她在我这里,唉,人各有志,咱们也没法勉强不是,老话怎么说来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么……现在的出国潮,可是汹涌澎湃啊……嗯嗯,孙记你说得对,我完全同意……好,好,谢谢,请孙记放心,我一定安排好水洋乡的工作……再见。”
放了电话,常宁对姜希说道:“姜姐,孙记都很看好你的仕途,你这一走,太可惜了。”
姜希嗔了常宁一眼,拿起她的白色小皮包往肩一挎,娇声的说道:“老公,借你的车用用,我要去爸妈那里辞行,下了班你自己找个车回家。”
“你这个水蛇腰,几时都学会开车了,慢点开啊。”嘴唠叨,可常宁手不敢怠慢,拿过车钥匙,不怕旁人的目光,一直把姜希送到县委大院的门口。
前几天的记碰头会,基本确定了新的付县长的工作,那就是常宁的文教科卫体,所以常宁现在除了财政工商这一块,就是那八字还没一撇的开发区了,事少人闲,不知不觉的学会了串门,去得最多的,当然是组织部长胡子茂的办公室。
关于胡子茂的一脸胡子,常宁经过长期的观察研究,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秘密,他把胡子茂的胡子命名为组织部的睛雨表,胡子茂心情好的时候,组织部风平浪静的时候,他的胡子总是修得整整齐齐的,长度也始终保持在固定的尺寸,反之,那脸简直如野草丛生,杂乱无章,大家都说胡子茂命相好,好就好在他有一脸的胡子,它们是那么浓黑整齐,每天都生机勃勃的茁壮成长,还有,生活就是那么的神奇巧合,这一脸漂亮的胡子,还得益于他有一位当理发师的贤内助。
见是常宁,坐在椅子的胡子茂只瞥了他一眼,仍然把目光和注意力集中在文件,“鬼鬼祟祟的,又想干什么?”
常宁趴在办公桌,凑到最佳位置,仔细的对着胡子茂的胡子观察起来,“老胡,这几天你有问题啊,你这一脸的芳草,至少有五天以没修理了,有问题,一定有大问题。”
“呸,你小子见面就咒我是不?”胡子茂笑骂着,放下文件,掏出一支香烟插到常宁的嘴,“他妈的,堵你这张乌鸦嘴。”
“嘿嘿,你看你看,你的情绪说明你有问题嘛。”常宁坐到沙发,一边点烟,一边坏笑着说道,“我分析一下啊……一是你大胡子没按时交公粮,咱嫂子红颜一怒闹起了罢工,二是咱嫂子红杏出墙,嫌弃你这一脸胡子的糟糠之夫,三是你那宝贝儿子又在学校闯了祸,把小水蛇放进了老师的粉笔盒里,四是……”
“呸呸呸。”胡子茂无可奈何的笑起来,将文件扔到常宁面前,自己也随即过来坐到了沙发,“你这个不会学习的大领导,自己认真的看看。”
常宁看文件有个习惯,先看标题,后看尾页,再决定看不看内容,只见他拿起文件翻了翻,马又扔到了茶几,“老胡,不就是一份关于干部考核的试点通知么,还是个星期的,你至于研究得那么仔细吗?”
“好兄弟,你想过没有,要是让咱们青阳县成为试点单位,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和结果呢?”
常宁是漫不经心,乐呵呵的说道:“老胡啊,大浪淘沙沙不尽,人不洗脸惹人厌,你何不乘此机会,让那些滥竽充数的家伙回家种田去呢,你平时总说下不了手,这回完全可以来个借刀杀人么,这红头文件,就是把杀人的屠刀。”
胡子茂笑了起来,“嘿嘿,你还别说,杀人不沾血,还真是个好办法……不过,我担心,又让别人占了便宜啊。”
“他娘的,你大胡子就是胡子长目光短。”常宁骂了一句,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孙华洋是来为人民服务的,我们就积极的配合他支持他,老胡,听我的,赶紧把试点名额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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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2姜希远行
下午,常宁家附近的公路,常宁和郭腾飞于建云高洪生一起,站在一辆吉普车边,眺望着夕阳下的大地。
“腾飞兄,对不起,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历史这玩艺,有时候是少数几个编的……尽管我们都很明白,没有郑中基的插手和活动,郑中础不可能逍遥法外三十年,但很遗憾,我们没有证据,我们没有办法扳到那棵老而不死的大树,也许,这个郑老爷子的确做过一些好事,是老天爷决定让他终老到死。”
郭腾飞紧握着常宁的手,眼含热泪的说道:“小常,谢谢你,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的父母,我们全家人,应该可以瞑目九泉了……这么多年来,正是有了你们这些铁肩担道义的朋,我才有勇气活到现在,我郭腾飞谢谢大家了。”
常宁大声的说道:“腾飞兄,从现在开始,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把过去的一切放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抬起头来,挺起胸膛,努力的生活努力的工作,如果哪一天要是龙门岛人骂你是个狗官,我常宁就不认你这个朋了。”
郭腾飞擦了擦眼泪,用力地点着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小常,我郭腾飞不会让你失望的。”
太阳把最后的一丝光线,投射到四个豪气干云的男人身。
分手时,常宁对高洪生说道:“高局,我把腾飞交给你了,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待在岛没有问题,在青阳望海两县也问题不大,但绝对不能让腾飞一个人出门,尤其是青州那边,近期应该取消腾飞的所有行程。”
高洪生朗声道:“小常你放心,罗记方县长已经交待过了,只要一出龙门岛,我就是郭付县长的警卫兼司机。”
驾驶座的于建云也说道:“小常说得对,不防一万,要防万一,公开的危险是没有了,并不代表暗中的冷箭不存在,郑家人的忏悔和认罪,并不能保证他们其他的人没有报复之心……关于这件事,洪局已经有了特别的安排,我们就来个外松内紧,我青阳县,决不允许霄小之徒存在。”
吉普车驶入了渐渐浓重的暮色之中,消失在常宁的视野外。
常宁没有参加今天在青州举行的平反大会,他见不得人落泪,他本就是讨厌开会的人,何况是这种好人亡灵织成的会议。
院子里却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四丫嘻戏,花枝招展,如三月的春意正盛,三美妖艳,含羞弄娇,象六月的鲜花怒放,刹那间,让常宁心中的一丝残愁烟消云散,丁姐那伟大的突出,方姐这不可思议的翘起,还有姜希那妙曼的水蛇腰迎风摆柳,生活着,是多么的美好啊。
姜希那方面的反应特别的厉害,恶心来的呕吐随时都有,在别人面前就难以自圆其说了,不得不提前行动,奔赴香港和兰姐高飞一起,虽然一起的时间不长,常宁总觉得对她不起,但见她脸幸福满足的笑意,心里的一块石头才渐渐的落了地。
不过,看到四个丫头在肆无忌惮的消灭他的葡萄,常宁就心疼得不得了,顾不了做哥哥应有的风度,撕心裂肺的嚷嚷起来,“臭丫头们,你们要了我的命了,唉哟哟,快走快走。”
常宁驱赶了一群小馋猫,却引来了三只女成人猫的讥笑,姜希笑道:“丫头们,给你们的常哥哥留几颗,不然他会发疯的。”
大乔好奇的问道:“姜姐姐,不就几颗葡萄么,有这么严重吗?”
姜希笑而不语,方巧英有点不解,丁颖笑着说道:“说起来,这还有个典故呢。”
听丁颖要讲故事,四个丫头停止了嘻闹,都围拢了来。
常宁往竹椅一躺,带着警告的口气说:“诸位诸位,我可没得罪你们啊,今晚我心情不错,千万别往我身扯。”
丁颖不理常宁,浅浅一笑继续说道:“说的是咱们青阳县青岭山深处,有个地主老财,家财万贯,好吃懒做,这个地主喜欢吃杨梅,便让人从山挖了一棵成熟的杨梅树,移栽到自家院子里,那地主便天天躺在杨梅树下,想吃杨梅时,便拿根竹杆绑铁勾,铁钩下挂个小布袋,勾一个吃一个,勾一个吃一个,躺着吃杨梅,一点都不累,可到了第二年,那杨梅树没有杨梅了,为什么,人挪活树挪死,那杨梅树虽然没死,但一移栽,起码三五年内难以开花结果,于是,那地主老财眼巴巴的瞧着枝盛叶茂的杨梅树,又不愿自己山采摘,又不要家人买来的杨梅,躺在椅子懒得起来,流着口水活活的望梅而终……于是,我们青阳人就讽刺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叫做躺在杨梅树下接杨梅。”
丁颖一说完,小乔便拍着小手发表了高见:“我知道,我知道,常哥哥是学习那个地主老财,躺在葡萄架下接葡萄。”
众女人一齐哄笑起来。
姜希笑说:“小乔,你何必把你常哥的秘密说出来呢。”
“嘿嘿,难怪我那孔老弟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呢。”常宁自嘲了几句,索性闭了眼睛,“今晚这个院子里是阴盛阳衰,比例严重失调,我宣布,高挂免战牌。”
姜希也开始揭短了,“你们不知道啊,这葡萄成熟之前,你们的常哥哥是天天的看着算着,还每天摘一个尝着,待到葡萄由酸变甜可以入口后,便悠哉悠哉的往椅子一躺,看着那五颜六色的葡萄直流口水,不过,你们的常哥哥比那地主老财厉害多了,那地主老财还拿根竹杆捅杨梅,你们常哥哥学过武术,一身摘葡萄的功夫十分了得,他要是看准了那一颗,就会让身体飞起来,直接拿手摘下,三根手指用力一捏,那葡萄肉直飞他的馋嘴里,而葡萄皮早已飞走,与此同时,一对眼睛却盯了下一个目标,动作之迅速敏捷,足可以胜过武侠小说里的飞花摘叶……”
笑声中,丁颖补充道:“所以,你们摘了那些成熟的葡萄,你们的常哥哥能不捶足顿地么。”
常宁长叹一声,“唉,完了完了,我这高大全式的革命干部形象,就这么轻易的被你们毁于一旦,这,这让我情何以堪啊,呜呼,生活哟,你为什么如此的残酷无情,女人哟,你为什么如此的伤人心灵?”
丫头们笑傻了,女人们笑累了,常宁的目的也达到了。
客厅里来了最后一组送行的人,姜希的哥哥方天正和嫂子张小丽,几个人喋喋不休,千叮咛万嘱咐,只有常宁一个人闲着当摆设的份。
临走时,乘着没人注意,方天正轻擂了常宁一拳,低声说:“兄弟,你以后的麻烦事多喽。”
常宁只得苦笑着回应,“老领导明见,理解万岁,理解万岁嘛。”
方天正又道:“想当初,我可被你耍过好多次哟。”
常宁咧嘴一乐:“不打不相识嘛。”
两个男人又傻乐了好一阵子,情亲情,还有曾经的战斗之情,两个人算是彻底的密不可分了。
送走方天正和张小丽,常宁回过身,却发现身边只剩下了姜希,水蛇腰轻扭,让常宁的心绪一阵痴迷,他牵着姜希的手回到客厅,看到丁颖和方巧英还坐在那里等待。
丁颖笑着说:“我们刚参观了那个石制大浴缸,设计得实在太巧妙了。”
方巧英也来凑趣:“难怪姜希妹妹能迅速的让水蛇腰变成小蛮腰,原来是那浴缸巨大的缘故。”
姜希红起脸不说话,只是羞羞的看着常宁。
常宁便端起脸,假装生气的来了一顿臭骂,“两个臭婆娘,三天不打,房揭瓦,还反了不成,识相点的,快在我面前消失,不然的话,我把你们扔到大街去。”
丁颖和方巧英嘻笑着跑掉了,常宁心说,这女人有时候就是犯贱,偏偏挨了顿臭骂,反而是欢天喜地的,真他娘的搞不懂。
这一夜,当然是属于姜希的。
第二天才蒙蒙亮,常宁的家就热闹起来,丁颖和方巧英要送姜希和四个丫头去省城飞机场,需要两辆车子,丁一龙和丁颖的司机,早早的等在了外面,象一支队伍行动时的开拨,常宁给丁一龙他们一人两包烟,又嘱咐了几句,便径自回到院子里,同以前兰姐和高飞出走一样,他不想直接到机场去送姜希走,好在丁颖早一天联糸了正在省城的刘月红,那些繁琐的小事,不需要他这个大男人去打理。
姜希轻轻的将手从常宁的掌心抽走,“小常,我,我走了,你保重啊。”
轿车的声音远去,院子里重归了宁静。
常宁挥挥手,往竹椅一靠,闭着眼睛轻哼起他自编的小曲来:
妹子哟你走呀走得急;
哥哥我心慌呀忘了说;
……
客厅里的电话吵了起来,他娘的,是谁在早晨五点多钟就打来了电话,有病呀。
没办法,王国维部长曾说过,接电话和及时接电话,也是一个合格领导干部的基本素质之一。
呵呵,咱是基本合格的领导干部,当然得接电话了。
“小常同志吗?我是孙华洋,请你马赶到县里来,蔡正祥同志他,他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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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3蔡正祥之死
县经贸委主任蔡正祥,昨天晚十一点左右,在他的住处服毒自杀。
小会议室里,散坐着所有在家的县委领导,付记丁颖和宣传部长郑志伟请假了,统战部长史宝山出差在外,武装部长郭红军带领部分民兵,正在省军区参加一年一度的全省民兵大比武。
常宁是最后一个赶到的,乘村民的拖拉机,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公安局长于建云也刚到不久,他刚从现场和医院回来,手还拿着两个档案袋。
小会议室里的气氛极度的压抑,蔡正祥这种付处级待遇的干部自杀,在青阳建国后的历史还是第一次,何况最近青阳的局面不错,算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冷不丁的出了这么大的意外,让县委大院头头们的心,又紧紧的绷起来了。
孙华洋一脸的凝重,伸手做了个手势,示意于建云可以开始汇报了。
蔡正祥从原来的海门乡调到县里来工作后,一直没有把当赤脚医生的老婆带过来,两个孩子也留在海门乡中小学读,他的住处不在县委领导的宿舍区,而是经贸糸统五十年代建造的五层宿舍楼,他一般每周在星期六下午回乡下的家,星期一早搭早班公共汽车回县里班,在县委大院里,他是相对低调的领导干部,同事之间的交往不多,给人最直观的印象,就是夹着黑皮包,风尘仆仆的在下面工矿企业跑,似乎进城以后,没有了曾经引以为豪的军人气质,和在乡里时雷厉风行的工作魄力。
“今天本来是蔡正祥同志出差的日子,省经贸委在宁州市召开现场经验交流会,蔡正祥要和经贸会的于付主任,还有工矿管理科的高科长三个人,约好凌晨四点钟出发去宁州,据于付主任说,蔡正祥平时都很准时,一起在外面出差时,在时间都是他提醒大家的,可今天凌晨三点四十分钟时,也没见蔡正祥打电话叫人,于付主任和高科长,还有县委小车班的司机刘师傅三人,是三点五十分在经贸委宿舍楼下碰头的,因为咱们青阳离宁州市有四个半小时的车程,四点钟路,可以在八点半左右到达宁州,参加九点半开始的现场会有一个小时的富余时间,这也符合蔡正祥平时的作风,他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班或开会迟到早退的现象。”
“于付主任住经贸委宿舍楼的一楼,高科长住四楼,蔡正祥住的是三楼最靠东的一间,四点钟的时候,于付主任和高科长就来到蔡正祥的门口,发现门关着,两个人看看时间已到,就前敲门,可屋里什么反应也没有,高科长又回到自己家给蔡正祥打电话,电话也没人接,这样过了十多分钟,两个人感到情况有些不妙,就搭个人梯,从房门方的气窗往里看,借着微弱的亮光,于付主任看到蔡正祥倒在床前的楼板。”
“两个人马破门而进,发现蔡正祥身体僵硬,已没有了呼吸,来不及细察,便背起蔡正祥下楼,大概在四点三十分左右,将蔡正祥送进了人民医院急诊室,然而,值班的医生经过检查后判断,蔡正祥服的的剧毒的氰化钾,服毒的时间大概在半夜十一点左右,也就是说,送到医院里的蔡正祥,已经失去生命特征至少在五小时以了。”
于建云说到这里,拿过邓志军面前的大茶缸,咕嘟咕嘟的猛喝起来。
“氰化钾?”常宁念叨了一句,“不就是我们常说的山奈么,蔡正祥这个大老粗,从哪里搞来的这个玩艺儿呢。”
于建云苦笑着说道:“十年前,象这类剧毒类化学药品,在咱们青阳县,你只能在公安局技术科和县人民医院的特种药品室看得到,可现在,你去海门乡的地摊市场看看,只要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呀,几天前,我手下一个侦察员外出办案时,还在半夜里挨过冷枪,后来我们在现场找到那枚弹壳和弹头一查,那压根就是走私进来的外国手枪。”
邓志军严肃的说道:“乱七八糟的东西充斥市面,那也是你们公安部门的失职嘛,别扯远了,说说你的现场侦查结果。”
于建云说道:“现场的房门和窗户都完好无损,据于付主任和高科长反映,当时窗户也是关着的,落地电风扇开着,蔡正祥常坐的藤椅倒在地,他们两个常去蔡正祥家,据他们的印象,室内没有其他异常迹像,我们的法医在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痕迹,留在现场的脚印和指纹,也只有于付主任和高科长及蔡正祥自己的,随后,我们的法医赶到医院,经初步检查,蔡正祥的身体没有任何外伤,所服毒药和服毒时间,和人民医院的值班医生的判断基本吻合,其他情况,我们要在尸体解剖后才能得到。”
余春明望着于建云问道:“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
“自杀。”
小会议室里又是一阵沉默。
孙华洋说道:“我们抓紧时间,由我向地委和公署报告,肖主任,你马通知蔡正祥的家属,公安局要保护好现场和蔡正祥同志的遗体,继续进行必要的补充侦查,象那个氰化钾,至少要搞清它的来源,在没有征得其家人同意之前,暂不要对其进行解剖检查。”
邓志军也接着说道:“孙记说得对,蔡正祥的后事要处理好,大家日常的工作也不能拉下,孙记刚来不久,对这里的很多风俗不了解,为了防止家属情绪激动导致的意外发生,就由我负责接待他们,同时,我建议,把蔡正祥的老级王玉文和罗铁贵请过来协助。”
临时常委会又安排了一些其他相关的措施,便匆匆的结束了。
作为还兼着政法委记的余春明,散会时特地落在最后,还用目光向常宁示意了一下,常宁便会意地叫住了于建云。
于建云轻轻的说道:“我带两位领导去看看。”
三个人出了县委大院,走到警车边,于建云冲着自己的司机,让他下车后,自己坐到了驾驶座,待常宁和余春明车后,警车便向经贸委宿舍楼方向奔驰而去。
经贸委宿舍楼建在一条干涸的溪坑边,离青阳山山脚几步之遥,前面是一条小街,街对面是两层旧民居,两边是空地,五层的楼房,在当时算是高层建筑了,经过几年前的一次整修,看去蛮新的,整个大楼的住户,成份比较复杂,从经贸主任蔡正祥到普通干部,甚至还有临时住进来的所属工厂的工人。
现场还由值勤民警把守着,余春明和于建云都是行家,什么都看得很仔细,作为门外汉的常宁,瞧了几眼便兴趣索然,蔡正祥这人就是会艰苦朴素,县府办负责后勤的乔原山付主任催了多次,他都不愿搬到县委宿舍区去,偏偏住在这种普通干部职工住的地方,两间连着的房子,一厅一卧一厨一卫,没什么摆设,看得出是个不常住人的房间。
离开经贸委宿舍楼,三人又驱车前往人民医院。
一直绷着脸不说话的余春明,突然冷笑着说道:“于建云,你好大的胆子,明明是他杀,却说成是自杀,你倒底是什么意思?”
于建云手握方向盘,望着前方微笑道:“余记,你,你也看出来了?”
“哼,连小常这样的非专业人士都看出来了,你还能骗过我?”
常宁急忙说道:“两位侦察英雄,这事别扯我,我可帮不忙啊。”
余春明说道:“小常,蔡正祥也算是你的朋了,你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余局,咱们也算是不打不成交的朋了,我只要你一句话而已。”常宁淡淡的说道。
余春明断然说道:“不管他是谁,坚决一查到底,我余春明虽然出身郑派,至今还在很多问题和你小常有分岐,但首先自认是一个有良知的人,眼里决不容许揉进一粒沙子。”
常宁点点头,顿了顿,缓缓的说道:“其实,我在小会议室的时候,就在想,无论从哪方看,蔡正祥都不应该是个被杀对象,那么,究竟谁要对他下如此毒手呢?”
余春明惊问道:“小常,你是说,你在小会议室时就知道,蔡正祥是他杀而不是自杀?”
“很简单,凭我对蔡正祥的了解,他这个人能吃苦耐劳,没有自杀性倾向,但有个臭毛病,就是怕热,你们没见他房间里有三个电风扇吗,经贸委宿舍楼都没装空调,又地处山脚下,晚一般很少有风吹过,昨天晚那么热的天气,他竟关紧所有的窗户,只开着一个远离五六米之外的电风扇,难道想在自杀前先折磨自己吗?你们去找熟悉他的人问问,不管春夏秋冬,他每到一个地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打开窗户透气……因此,当建云在会议室汇报现场情况,说到门窗紧闭时,我就知道他不是自杀,因为他有开着窗户的习惯,除非,除非是于付主任和高科长撒谎或动了手脚。”
“不愧是铁口神算小半仙,我余春明今天彻底的服你了。”余春明的赞叹,看得出是发自肺腑的。
常宁淡然一笑道:“建云做得没错,对方把他杀伪造成自杀,一定另有深意,我们不妨将计就计,悄悄的进行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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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4布局
载着两位县委常委的吉普车,刚转过一个弯,就在街角停住了,几十米外的人民医院门口,已经聚集了大批的人群,显然,蔡正祥的死亡消息,早已经传将了出去。
蔡姓在青阳不算是大姓,但偏偏在城关和海门两个地方有不少蔡姓人居住。和常姓人的百家有百艺不同。蔡姓人素以团结和吃苦闻名,都说大青山地区民风剽悍,其实说的就是高村的习武,蔡姓的血性,和常姓的江湖,蔡姓人血性来,一定是没完没了。
余春明皱起了眉头,“于建云,你该给人民医院增派点警力了,在进一步详细检查之前,蔡正祥的遗体不能让家属运走。”
于建云应着,将吉普车倒了几米,回过头说道:“余局,我陪你进去看看,小常就暂时不要去了。”
望着余春明和于建云的背影,常宁点一支烟,慢慢地思索起来,这两位在青州地区称得是行家的刑侦高手,一致做出了他杀的结论,应该说是不会错的,青阳县三十几年的历史,这算是最高级别的谋杀了,一直以为青阳同青州相比,是个称得安居乐业的地方,蔡正祥的死,彻底打破了常宁心中的许多幻想,他开始告诫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脚下这块熟悉的土地。
蔡正祥既是朋,又算是亲戚,更是常宁心中敬重的战斗英雄,尽管他因为患得患失而游走于两派之间,尽管常宁从心底里反对他当这个经贸委主任……无论怎么说,作为晚辈和曾经的同事,常宁都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死去。
旁边的车门有点轻微的滑动,常宁想也不想,倏然的以肘击门,不料,本未锁的车门却纹丝不动,常宁大惊失色,他这一肘击,几乎本能的使出了八成以的力道,骤然之下,谁还能有如此之大的反击力量。
他拿眼一瞅,马泄气地放弃了继续攻击,那张英姿飒爽的俏脸,正贴在车窗玻璃冲他羞涩的笑呢,小小的城关镇里,常宁心中认为能和自己相当的武术高手,除了余春明和于建云外,还有体委的两三个教练,却唯独忘了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师侄女。
看着高灵灵巧的钻进车内,车门都没关紧,就直往他怀里钻,他甚至龌龊的想,当年师父一定是偏心眼,故意对他留了后手,却把秘招绝招教给了高灵,使得他在不长的历史,总是处于失败者的悲惨地位。
两只活脱脱的小白兔在常宁的怀里乱钻,脸更是被高灵的小嘴亲了个遍,常宁便束手无策,只得任她胡作非为,这个傻丫头,过去这么久了,师傅也对外宣布当年的“婚约”无效了,可她仍然是那么的痴心不改,“傻丫头哎,你,你犯规了啊。”常宁在高灵的进攻下,难免有些心猿意马,一边苦笑着,一边拿手拍着她小巧滚圆的臀部。
当初高灵被丁颖带下山,并通过考试送入警队的时候,曾经答应过常宁和丁颖,三年之内在青阳县内,要一心一意地工作,不得去缠着常宁,这丫头有毅力,硬是遵守着当初的承诺,常宁和丁颖的目的,是希望她忘了常宁,现在看来,这个不太高明的主意,反而让她更加的痴情了。
“小师叔,我,我明天就要去京城进修了,我,我实在太想你了么。”高灵趴在常宁腿,两只大眼睛扑闪着,小嘴委屈的嘟噜起来。
常宁心一软,不敢再说伤人心的话,微微一笑道:“那好,师叔今天请你吃饭,为你饯行。”
“真的?谢谢小师叔。”高灵坐了起来,开心得搂住常宁的脖子又是一阵狂亲,然后小胸脯一挺,红着脸说道,“小师叔,你,你以前说,说我象个飞机场,我,我明白是啥意思了,你看看,现在不是了,你,你摸摸看嘛。”
“嗯嗯,不是了不是了。”常宁的手被高灵强按到她的小胸脯,他也是不再客气,围着两个小山包检查了一番,“傻丫头,你这是万丈高楼平地起,石头地里种庄稼……”
这时,常宁突然刹住了话,因为于建云正悄无声息的站在车外,尴尬地看着车内的一幕呢。
“小师叔,我,我这是给你留的呢。”喃喃而语的高灵,发现了常宁脸的不自在,猛地用脚朝车门一蹬喊道,“于建云,你敢鬼鬼祟祟的偷窥我们。”
于建云坐到驾驶座,讪讪的笑起来,“小姑奶奶,我没看见,我啥也没看见哦。”
高灵得理不饶人,竖眉瞪眼的继续骂道:“该死的于建云,你再偷看人家谈恋爱,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嘿嘿,不看不看,坚决的不看。”于建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尴尬的笑着。
常宁乐呵呵地笑起来,在公安局,流传着关于局长于建云的几句顺口溜,一怕老陈头撂挑,二怕高灵来发飚,好不容易回家了,又怕老婆巴掌飘,这个于建云,某些方面还真和自己臭味相投呢。
高灵得意的一笑,更加放肆的捧着常宁那张面积不大的脸,使劲的亲个不停。
吉普车在一条小弄堂口停下,于建云示意常宁下车,两个人便进了一条又窄又暗的小胡同。
“小常,余春明留在医院和邓县长一起,做蔡正祥家属的工作,他完全同意,就我们三个人知道,先作自杀处理,然后由我负责进行秘密侦查。”
常宁指着小胡同的前方,微笑着说道:“而你却对余春明不是百分之百的放心,所以想设置两条战线,一条让余春明也知道,另一条只有你我知道。”
“知我者,小半仙也。”
常宁忽地停了脚步,摇着头说道:“建云,我就不进去了,老陈头的老伴太热情,要是见了我,非拉住吃饭不可的。”
于建云也不勉强,一个人钻进了一条更狭窄的胡同里。
原来,公安局的头牌刑侦老陈头,年初的时候就办了退休手续,于建云曾想返聘他,可老陈头死活不答应,发牢骚说是要挣钱为小儿子娶媳妇,老陈头有三儿一女,除女儿出嫁外,大儿子二儿子都已成家,可老陈头一家的居民户口有些特殊,除了他自己,都是陆续从农村迁进城来的,大儿子二儿子都不是正式职工,自然没有单位给他们分房子,于是娶了媳妇以后,还是跟老陈头住在一起。
老陈头这人,平时作风散漫吊儿郎当,爱发牢骚爱喝小酒,历任领导都是又爱又恨,所以一生风雨近四十年,还只是个普通的刑事侦察,有一次常宁去找老陈头,看到他一家老小九口,只住着二十八平米的单身宿舍,未成家的小儿子还住在门外的过道,常宁心酸得差点掉了眼泪,这可是全省赫赫有名的刑侦英雄啊,二话没说,就和于建云一起,把老陈头一家搬进了政府归还给自己外公的四合院内,象征性的一年只收一元房租,并当场立了字据,老陈头一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后来常宁又通过人事局,给老陈头的大儿子二儿子转了正,于是,老陈头一家把常宁当成了恩人,尤其是他老伴,只要在街碰到,非拉回到家里坐坐不可。
其实,老陈头离六十岁的退休年龄还差着呢,可今年是国家人事制度的改革年,要改革所有正式干部和正式职工的退休制度,以前退休了,子女可有一人顶替,以后这个福利就不存在了,老陈头得到消息,当然不肯错过这个机会,便提前办了退休手续,让初中毕业后在家待了三四年的老儿子,进公安局当了一名小片警。
半个多小时后,于建云出来了,默默地冲常宁点点头,两个人便并肩的往回走。
“建云,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案子不会是几天几十天的事,你得向我保证,一定要保证老陈头的安全。”
“你放心,老陈头这家伙,早就听到消息去过现场了,以他那一套办法,和他几十年的人脉,一定能把这个案子弄个水落石出,我这边也不会闲着,就算是替他的秘密侦查打掩护。”
“我还有个直觉,以我对蔡正祥的了解,他的死,很可能是杀人灭口。”
“没错,我也有这个感觉。”
常宁在吉普车边停下,顿了顿,放低声音说道:“建云啊,我估计,这个案子了结以后,说不定你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
“嘿嘿,岂敢岂敢,”于建云谦虚的笑着,腰杆却忽地挺直了许多,“领导还有什么指示呢?”
常宁说道:“尽快的了结蔡正祥自杀案,然后继续革命继续工作呗。”
说完,常宁拍了拍吉普车的车门,高灵便跳下车,亭亭玉立地站在他的面前,一张粉脸满是期待之情。
“看什么看,滚一边去。”这次冲于建云发飚的是常宁,只见他大方的搂了搂高灵的小蛮腰,陪着笑脸讨好的说,“师侄女,小师叔大大的有钱,今天你想吃什么买什么,尽管使劲地开口,小师叔全部买单。”
于建云苦笑几声,冲着那男女紧密相依的背影喊起来,“一顿饭都舍不得,什么人那,过河拆桥的家伙,还朋加兄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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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5隔壁换了女主人
常宁不得不对孙华洋刮目相看,就蔡正祥自杀一案,他所表现出来的危机公关能力,迅速的赢得了很多人的赞赏和佩服。
要是搁在过去,只要是干部任自杀,轻者无声无息的处理,连个病故待遇都捞不到,家属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重者可以纲线,冠以自绝组织自绝人民的大帽子,其死后臭名还要压在家属的身。
孙华洋力排众议,给蔡正祥之死定性为“因公积劳成疾,在工作岗位殉职”,虽比不烈士,但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除了给蔡正祥老婆转正提干外,还一次性发给抚恤金三万元,年迈的父母享受烈属待遇,一子一女就地转为居民户口,国家为其保障十八周岁前的全部学费和生活费。
追悼大会,孙华洋亲自致悼词,没有讲稿,声泪并发的演讲了二十多分钟,高度评价了蔡正祥短暂而光辉的一生……最后,号召大家化悲痛为力量,积极努力投身到四个现代化建设当中去……
青阳县因蔡正祥自杀带来的波动,被迅速的淡化掉了,因为孙正祥还准备了另一手,把党员干部的注意力,集中到大家最关心的人事选拨来。
常宁暗自佩服孙华洋的能耐,这个机关里出来的文弱生,给他了一堂很好的政治课。
十多个正付科级岗位,面向全县所有科员以的在职人员开放,象每年一度的面向社会选拨招聘干部一样,自荐报名,文化考试,公开面试,择优录取,这属于新生事物的重大举措,很快的成为了全县的议论中心。
更有一条爆炸性的消息,青阳县成为全省八个干部选拨制度改革试点县市之一,明年春节后两会前,要对所有行政机关内的工作人员,进行一次文化考核,不合格者将不能待在干部的队伍里……与此同时,历时四年,一年一度的面向社会招聘干部制度,也将作出重大调整……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天之后,几乎没有人关心蔡正祥的事了,比起别人的死,自己的饭碗和升迁才是最重要的。
常宁的办公室里,金汕领进来一位中年农村妇女,手里提着一篮子葡萄,身后还跟着一位十岁腼腆的学生仔。
常宁稍微一怔,马站了起来,激动的迎了过去,“这,这不是表姐么。”
农村妇女叫李爱花,是常宁外公常德明大姐的孙女,家住青阳县山屿乡,和水洋乡一东一西,差了五六十里的路,虽是隔了两代的亲戚,好事好日也不大走动,但外公带着常宁外出的时候,去过几次,后来常宁一个人出门讨饭也到过她家,这位李表姐心地善良,待他很好,常宁也是心里惦记着穷山沟里的表姐,托山屿乡的干部带过两三千元钱,不过,几次让她全家来城里玩,就是没见人影。
又是倒水又是让座,常宁拉着李爱花的手问个不停,表姐,这么久了也不来看我,咱表姐夫身体还好,家里今年的收成怎么样,我托人带的钱收到没有。
李爱花一一作答,有些拘谨的脍慢慢的红了起来,“大兄弟,我,我这次来……大兄弟,这是你侄儿顾青平。”伸手把身旁的学生仔往前一拉,又推了一把说道,“这是你表叔常县长,快叫表叔。”
顾青平红着脸,腼腆的喊道:“表叔,您好。”
“呵呵,你是小青蛙,认不出来了,当年我还带你山捉过蛐蛐呢。”常宁笑道,拉着顾青平的手让他坐下,“噢,我想起来了,青平,你是不是参加了今年招聘干部的考试?那天我在胡部长那里看过名单,当时没想起是你,只觉得这名字好熟悉。”
“表叔,我,我今年高中才刚毕业,高考前得了场病没赶,所以我报名参加了今年的招聘干部考试。”
瞅着顾青平,常宁心里有些中意起来,看外貌和举止,倒是一块好材料,只是文凭差了些。
常宁点着头嗯了一声,微笑着问道:“那你告诉我,这次招聘干部考试,全县有四百八十九人参加,录取四十五名,你考了第几名?哎,别跟我说你是第四十六名哦。”
顾青平说道:“表叔,我是第一名,今天是来组织部领政审表格的。”
常宁噌的站起来,又马坐下去,放声的笑道:“好家伙,比我可强多了,呵呵,小青蛙,你行啊,表叔我这辈子只是在梦里得过第一名呢。”
李爱花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兄弟,我今天带青平来,就是想认个门,青平以后就,就交给你了,可我听说,听说这政审……”
“表姐,这事交给我了。”常宁一摆手,拿起钢笔,在一张纸刷刷的写了几个字,拿起来递给顾青平,“青平,你去偏院的组织部,直接找胡部长,就说是我让你找他的,其他事,你就不用管了。”
等顾青平从组织部回来,常宁也不问他结果,见他一脸喜色,当然心中有数,李爱花见事已办妥,便忙着起身告辞,常宁知道她里忙,也不强留,陪着母子俩,亲自送到县委大院门口,喊来丁一龙,让他开车直接送到家,心里想着表姐夫身体不好,长年吃药,临别时,又摸出裤袋里所有的钱,硬是塞给了李爱花,惹得李爱花眼泪哗哗,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常宁回到办公室,却见金汕对着那一满篮葡萄发楞,“领导,是你要我经常提醒你的,你这可是收人家的礼物了,这篮子葡萄少说也有三十斤,拿到市场起码能卖个三四元钱呢。”
“呸,本领导收别人几元钱的礼,说破天也没人信。”常宁乐呵着,搓着双手想了想了想说道,“金汕,你和一龙留几串,其他的你每个办公室分一点,就说是我多年不见的表姐送的,唉,这一篮子葡萄,相当于我表姐家一星期的菜钱了,以后可不能再让她送了。”
下班后,常宁在县委小食堂吃过晚饭,便往自己的住处走,县委办的几个小青年邀请他参加一场篮球对抗赛,常宁笑着拒绝了,他可是县府办篮球队的头号球星,他一缺席,害得县府办篮球队队长、办公室主任郑六河在一边垂头丧气。
已经好久没回过这个名叫二号楼的家了,常宁特地让金汕和丁一龙收拾了大半天的,还添置了一些新家俱,单身汉的日子真不好过,丁姐这几天来了“大姨妈”,能看不能吃,去了反而火,方巧英远在龙门岛,刘月红尚滞留在湖城,远水难解近渴,高灵那丫头早飞到京城去了,陪了一整天,哄得她欢天喜地的,当然,就是在面前也是不能吃的哩,久未见面的常常,还在青州侍候病床的郑老爷子呢,香港那几位,约好了一个月通一次电话的,至于“最最亲爱的老婆”小魔女,电话倒是通过一次,却楞是不告诉他学校的电话,只让他处于被动接受的地位,还美其名曰,为了不影响学习……
还是回家,金汕弄来了一些香港武打录像片,躺在沙发看看,就当是为去香港前的学习了。
咦,那隔壁一号楼的院子里,怎么会有倩丽的影子,那树荫之中闪出的形象,在黄昏朦胧中的感觉,多象分别许久的兰姐啊。
常宁擦擦双眼,定神细瞧,才发现自己产生了幻觉,把现实中的美女,和思念中的丽人混为一体了。
他晃然大悟,隔壁换了女主人,那院子已不属于他来去自由的地盘。
隔着一米五高的矮石墙,美女冲着常宁嫣然一笑,雪齿轻启,“你好,你是小常同志,我刚从省城调来,可我常听我们家老孙提起你这位邻居。”
“噢,是嫂子。”常宁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笑得那么天真纯朴,“嫂子,你好,我是你的邻居,常宁。”
“我知道。”美女微笑着说道,“我叫尤丽,县中高二年级的语文教师,孙华洋的爱人。”
说罢,尤丽伸出一条雪白的手臂,大大方方的摊开玉掌,“邻居,你好。”
“邻居你好,”常宁忙不迭的伸出手,在那嫩滑的玉掌碰了下,早听说孙华洋有三宝,文章酒量和靓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尤丽尤丽,尤其美丽,光名字就能迷倒一片,兰姐的小圆脸,臭娘们的樱桃嘴,丁姐的杏仁眼……至于其他被石墙挡住的部分,还用得着看吗?
孙华洋这家伙,艳福不浅啊,还是个官宦世家的千金呢,常宁的脑袋里一阵胡思乱想,孙华洋四十多的人了,怎么老婆看着象三十刚出头的样子,可听说他们有个读初二的宝贝女儿了,莫非两人是二婚?丁姐当初的情报没有说明啊。
这时,传来了孙华洋的声音,“小丽,你在干么呀?”
尤丽冲着常宁歉然一笑,“小常同志,我先进去了,欢迎你来我们家作客。”
常宁也是笑道:“谢谢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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