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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岭闲人     宦海风云记txt下载     宦海风云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66陇山矿难(四)

    常宁很是奇怪,自从他走进救摇指挥部的帐篷开始,省安全生产办公室主任张东,一直就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不但一言不发,而且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悄悄的离开了帐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东可是全省首屈一指的安全生产领域的专家,也可以说是矿难救援方面的权威,突然为什么一下子失声了,暗中瞅瞅常务付省长吕太良的表情,好象也当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天渐渐的亮了,乘着吕太良他们趴在桌打盹的机会,常宁独自走出帐篷,伸伸懒腰擦擦眼,望望天空,晨曦初露,却仍是灰朦朦一片,附近的山峦,还笼罩在云雾之中。

    指挥部的帐篷搭在一块小高地,旁边还有两个小帐篷,是供领导和他工作人员临时休息用的,常宁找了处相对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下,一边吸着香烟,一边看着下面矿区来来往往的人和车,二百米外就是二号井的井口,薄薄的水雾,让他看不清井口的情形。

    年轻真好,他一点睡意也没有,反而更清醒的想到了接下来的事情。

    省安全生产办公室主任张东,悄然的来到常宁身边,不等他招呼,也一屁股坐到了地,“小常,气象预告应该是准的,这天气要放睛了。”张东望着远处,轻轻的说道。

    常宁递给张东一支香烟,并为他点火,“老张,这还用你说吗,我们县的气象局长姜永富,可是专家级的人物,再加我从小就学会了看天气,当然知道今天是个大睛天。”

    张东微笑着问:“那你为什么还在领导面前说,要考虑未来两天继续下雨的因素?”

    “这不是学习你老张么,什么时候都要把困难考虑得多一些重一点,给自己的计划留点后退的空间嘛。”

    张东轻叹一口气,微微的点了点头,一个劲的叼着香烟猛吸起来。

    之所以不用尊称,而直接称为老张,是因为常宁和张东很熟,因为吕太良的关糸,两个人一个在省里,一个在县里,平时见面虽不多,却是每星期都要通一两次电话,因为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爱好,或者叫特长,就是自然灾害研究和灾难救援,张东今年五十五岁,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却有着南方男人的细腻和细心,建国后大学毕业,就一直在之江省工作,后来就在湖城安家,娶妻生子,成了真正的之江人,而且一参加工作,就在省农业厅防灾救灾处工作,只是他专心于业务,不热衷仕途,十年前还是小小的付科级待遇,后来为当时的省农业厅厅长吕太良发现并赏识,才跟着慢慢的进步,吕太良当付省长,他调入省安全生产办公室担任付主任,吕太良成为常务付省长后不久,他也超越几个付主任,开始执掌全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的大权。

    用常宁的话说,这叫专家当官,战战兢兢,背后有人,不当也难,领导看你,不当也得当,不行也得行,张东和他一样,小时候的无数理想中,从来就没有过从政的念头。

    “老张,你头的白发又多了,可要注意身体啊。”常宁望着老张关心的说。

    张东淡然的说道“我都快退休的人了,有几根白发值得大惊小怪么,要是有人接的的摊子,我早回家抱孙子去了,干我这一行的人都老得快,所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年满五十岁,可以转为内勤不用出现场,唉,你小常要是答应来接我的班,我明天就打提前退休报告。”

    常宁听着,连连的摇手,嘴里央求道:“老张,你饶了我,咱俩可是好朋忘年交,你可不能害我,我还没娶老婆生儿子呢。”

    “我屁股底下的位置,可是正儿八经的县处级呢,你小常一点都不想?”

    “不想,坚决不想,让人短命十年的县处级,我可不干,就是升格为正厅级也不要。”

    “唉,还是你小常活得洒脱,说不干就不干,吕太良也拿你没辙,可我学不来呀,想当初被老吕连哄带骗的,自己又一时把持不住,就这么着,算是一条道走到黑喽。”

    常宁干笑了几声,不解的问:“老张,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来后你就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后来又干脆脚底抹油,悄悄的溜走,你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我的救援计划有不同的看法?”

    沉默片刻,张东说道:“你的计划非常完美,双管齐下,两头并进,我完全同意,刚才我去二号井口和废矿井那边都转了转,可以说进展非常顺利,速度超出大家的预想,如果一切顺利,我预计今晚十二点之前,废矿井那边就能打穿那三十米的岩层。”

    常宁点头道:“但愿如此。”

    “所以我建议,一旦废矿井那边联络被困的工人,二号井这边应该立即暂时停止水下爆破,除了继续排水以外,集中全部力量,打通废矿井和二号井之间的联糸。”

    “我同意。”常宁应了一声,把屁股往张东身边挪了挪,低声说道,“老张,现在你可以向我解释,你今天如此反常的原因了?”

    张东点着头,也压低嗓子说道:“小常,你们那位新来的地委记田凤山,你可要小心一些,最来不要和他有直接的来往,别看他表面朴实憨厚,其实城府极深,心机很重,你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他数钱。”

    “哦,愿闻其详。”两个人的头挨得更近了。

    “几年前,田凤山刚刚从县委记提拨为付专员的时候,算得年富力强,前途看好,正好也主管工业和安全生产这一块,我们之间也有了联糸,关糸不错,他们金州地区自然资源比你们青州丰富,各种小矿小窖很多,所以矿难事故不断,老吕把我派到金州的次数也很多,你还记得我次寄给你的那份资料吗?面有个四年半前的案例,就和这个田凤山有直接的关糸。”

    “当时,金州的小岭山地方国营铜矿,就是田凤山为了完成全年生产计划,不顾铜矿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没向领导请示,没等完成铜矿的安全整改工作,就擅自命令铜矿提前开工,结果发生了矿井透水事故,造成八死五残的严重矿难事故。”

    “那时正好是阳历年底,中央正召开全国经济工作会议,省里主要领导,和金州地区一二把手都在京城开会,我成了省里唯一到达事故现场的人,也是我一念之差,当时对田凤山印象不错,觉得组织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所谓人死不能复生,总得先保活人么,经不住他再三央求,我鬼使神差的同意了他对事故的定性,就是现场工人操作不当,刨除了他作为领导的责任。”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事故过去半个多月后,我正在西北出差,你们这位新地委记突然反戈一击,主动向省委省政府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却被蒙在鼓里,在电话里还为他死扛……唉,他为什么那样做,我至今也不知道,可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他只得了个不咸不淡的党内记过处分,我则彻底失去晋升付厅级的机会,还平生第一次被老吕臭骂了一顿……”

    原来是这样,常宁拍着张东的膝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难怪张东在帐篷里一言不发了。

    高飞从远处小跑着过来,一脸的惊喜之色。

    好消息,废矿井那边掘进去五米之后,通过敲击联络了被困在二号井里的工人。

    指挥部里一片欢腾,吕太良忙着拿起电话向省委和陈记报告。

    常宁按照事先制订的计划,冷静而迅速的调整了部署,一道道新的命令从救援指挥部里发出去。

    在好消息的鼓舞下,所有参与救援的人们,心头巨大的压力一扫而空,救援工作也更加的有条不紊。

    只有洪涛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矿长柳随年心脏病突发,正在现场进行紧急抢救。

    常宁心里一沉,拉着洪涛来到帐篷外,低声的说道:“老洪,柳随年不能死,他会告诉我们很多事啊。”洪涛点点头,“知道,我现在再去看看。”

    常宁瞅一眼洪涛快步而去的背影,转过身,却见一脸憔悴的高飞,正站在他的面前。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顾旁边有人看着,常宁挽住高飞的手,两个人走进了旁边的小帐篷里。

    高飞高挑的身体软倒在常宁怀里,一对杏仁眼里,两道热泪夺眶而出,用力的咬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捏成拳头,不住的击打在他的后背……

    “好了,好了,”常宁一边看着帐篷门口,一边小声的安慰着,“臭娘们,一切都会过去的,呵呵,你要是继续这样,被人家看见,可就是比矿难严重一百倍的大事故了。”

    高飞总算放开了常宁,嗔怪的瞪了常宁一眼,嘴角一翘说道:“总指挥同志,我现在想睡一会,请你为本记把门站岗,不得有误。”说着,和衣往折叠床一躺,拉过军用毛毯盖在了自己的身。

0167陇山矿难(五)

    整整一百个小时以后,被困在二号矿井下的三十七名干部工人,除一人当场在垮塌处被砸身亡,一人因体弱缺氧在救出后送医院途中死亡以外,其余三十五人全部安全获救,经医院短暂治疗,三天后,二十九人已出院回家,另有六人留院继续观察。

    在救援队伍中,矿长柳树年因心脏病突发,经医院抢救无效而殉职,另有二人重伤七人轻伤。

    五月十五日,青阳县陇山铝矿五零八矿难事故调查会第一次会议,在青阳县县委大院小会议室召开,出席会议的有:省委常委、常务付省长吕太良,青州地委记田凤山、青州行政公署专员李东方,青阳县委全体常委,五零八事故省地县三级联合调查小组全体成员:组长刘为明,付组长张东,调查组成员:王杰伦、刘兵、常宁,此外青阳县四套班子其他主要领导,均列席了会议。

    会议首先由调查组付组长张东作初步调查报告。

    “各位领导,同志们,你们手头均有一份昨天发出的初步情况调查报告,想必各位已经看过了,我就不一一重复了。”

    张东在说话时显得面无表情,目光也没有针对任何人。

    “我想要着重强调的是,五零八矿难事故,完全是一次可以避免的人为责任事故。”

    张东率先下了结论,让在座的不少人暗自心惊,张东是之江省鉴定安全生产事故的钢牙铁口,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结论,几乎是板钉钉的,这就意味着,有人要为此次事故买单了。

    “同志们,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人曾提出刘兵和常宁两位同志,不应该参加调查组,也就是说,他们是你们青阳县安全生产三人领导小组的成员,他们对青阳县各行各业的安全生产,负有领导管理监督的责任,本属于此次被调查的对象之列,但是,各位请将手头的资料翻到倒数第三页,这份由青阳县安全生产领导小组邓志军刘兵和常宁三人,在三个月前联合签发的文件中,已经明确的给陇山铝矿二号井下达了停产整改的命令,二个月前,二号井的安全隐患整改验收没有通过,一个月前,二号井的安全整改勉强通过,但县安全生产领导小组成员常宁同志,亲自到陇山铝矿,和矿党委全体成员签署了一份安全生产责任,里面涉及到二号井的,有以下几条,一,没有矿领导和安检员跟班,不得开工生产,二,不得在晚开工生产,三,雨天及其前后三天内,二号井必须关闭,四,没有值班矿领导和安检员同时签字,任何人不得下井,也就是说,有人违反了县安全生产领导小组的命今,擅自下令二号井开工生产,根据有关规定,县安全生产领导小组对五零八矿难事故不负任何责任,刘兵和常宁两位同志,完全有资格参加调查小组。”

    张东说完后坐了下去,列入会议的人大主任邱夏风,和政协主席王玉文等一班老家伙,立即热烈的鼓起掌来,然后吕太良也微笑着鼓掌,其他人见状,不敢不有所行动,就争先恐后的跟着拍起了手。

    吕太良站起身来,双手伸开向下一压,会议室又静了下来,吕太良环顾四周,脸的微笑也慢慢的收了起来。

    “同志们,省委陈记昨天打来了电话,他针对五零八矿难事故,作出了明确重要的指示,彻查原因,澄清责任,赏罚分明,杜绝后患,所以,我们虽然取得了五零八矿难事故的救援工作的胜利,但善后工作刚刚开始,在座的各位,同时请你们也转告今天没有到会的人,不要心存侥幸,那些有责任的同志,最好的办法,是主动向调查组说清自己的问题。”

    常宁听着吕太良话,心里有些开心,他娘的,有人要倒霉了,不正意味着又有捞便宜的机会了么,体制里的现实就是这样,在拥挤不堪的仕途,你除了依靠关糸和实力进步以外,有时候还会接到天掉下来的馅饼,某人意外的死亡,对手的自作孽,有人突然被惩处,等等等等,这些都有可能成为意外之喜,这想法有点龌龊,却是活生生的事实。

    吕太良又说了一阵,语气也恢复了正常,“同志们,我马要回省里去了,张东同志也要暂时回去处理一些日常事务,王杰伦是我秘,我就更加离不开他了,因此,调查组的工作,接下来由刘为明同志牵头,刘兵和常宁同志具体负责,争取在两星期内拿出最后的调查处理报告。”

    会议结束后,跟着大家送走了省地两级领导,常宁回到自己办公室,他这个县长助理可没有秘,关门十多天的办公室只好自己动手打扫整理,心里倒没埋怨清洁工的疏忽,只是寻思着,这农委是个空架子,不象计委经贸委,下面还有个办公室,有人可供驱使,看来,得逮个机会找刘守谦说说,让自己屁股后面也有几个跟班打杂的人。

    他娘的,陇山铝矿是县直企业,属经贸委直接领导,从矿难事故发生到今天,经贸委主任顾平楞是没在现场露过面,据县府办主任陈龙海说,顾平生病住院了,现在在青州家中休养,常宁凭直觉感到,顾平这个刘守谦的得力干将,肯定与五零八矿难事故脱不了干糸。

    想到这里,他便起身出门,来到付县长刘兵的办公室里。

    “呵呵,正想打电话找你过来呢,快坐下,咱俩好好的合计合计。”刘兵招呼着常宁,特地关紧了办公室的门,将一包牡丹牌香烟扔到茶几,自己也在沙发坐了下来。

    常宁也不客气,拿起香烟熟练的叼出两支,一人一支先吸几口再说,剩下的整包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因为刘兵平常很少抽烟,这一包就是准备送给常宁的,那时的付县长,月工资不到八十元,最近三年工资制度改了两回,加补贴奖金,也不过一百元左右,能抽三毛八分一包的牡丹牌香烟,已算是高级享受了,节省一点的领导,也有抽两毛九的飞马或大前门,象罗铁贵肖国英他们家庭负担重的公社记,连二毛四的新安江也舍不得抽,只能抽一毛八的雄狮或一毛三的大红鹰,蔡正祥就是口袋里放两包香烟,一包牡丹是见领导或求人办事时用的,另一包雄狮才是自己的享受。

    刘兵微笑着,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包由报纸包着的东西,朝常宁呶呶嘴,示意他打开。

    常宁扯开报纸吓了一跳,一叠簇新的新版十元面值的人民币,一百张一捆,一共十捆,整整一万块那,这么多钱叠在一起,常宁还是头一回见到,以前去银行存那点可怜的工资的时候,经常会招来营业员的白眼,因为他老是磨蹭着和人家套近乎,他太想看看钞票堆积如山的样子了。

    “老刘,这么多钱,你发财了,”常宁乐呵着,瞅着刘兵的脸端详起来,“让我小半仙给你看看,你这笔横财是从哪里飞来的?”

    “呵呵,”刘兵笑出声来,“有人说,咱俩工作太辛苦了,所以,这笔钱是送给我们俩的。”

    常宁有个习惯,对于比较亲近,或者认为是自己人的领导,在称呼有些随意,显得没大没小,刘兵是前任县府办主任,王玉文一手提携来的,当付县长后分管科教文卫,工作中和常宁来往蛮多,论年龄刘兵已经四十七岁,但他对常宁是惺惺相惜,常宁进了县委大院后,两人便无话不谈,加常宁是个自来熟,交往时分寸拿捏得准,该尊重时一丝不苛,遂成了莫逆之交。

    见常宁笑而不语,刘兵不再卖关子,收起笑脸说道:“我的一个在青州发电厂工作的同学,陪着顾平的老婆,昨天晚住进了城关招待所,刚才我们开会之前,我同学一个人把钱送过来的,只说了顾平的名字,就匆匆的走了。”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猜也是顾平托人送来的。”

    刘兵说道:“事情很清楚,顾平为了二季度的生产指标,硬逼着柳随年开工,不顾安全隐患,无视县安全生产领导小组的规定,才酿成了这次矿难事故。”

    常宁点点头,“可惜柳随年死了,还好,以防万一,我让老洪派人把付矿长郭红军和总工程师王重仁保护起来了。”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刘兵指着那叠钱说道,“小常,不忙谈别的,先解决这个烫手山芋。”

    “嘿嘿,”常宁狡猾的一笑,“他娘的,太小看咱们俩的革命意志了,就这样退回去,也太便宜顾平那混蛋了,老刘,你看这样行不行……”生怕隔墙有耳似的,常宁附在刘兵耳边嘀咕起来。

    刘兵一边点头,一边用报纸重新包起钱来,“那还等啥?快走。”

    “等等。”常宁忽地叫道,拿手阻止了刘兵包钱的动作。

    “干么?”

    常宁不好意思的乐起来,“嘿嘿,老刘啊,咱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你让我过过眼瘾么,一分钟,就一分钟。”

0168陇山矿难(六)

    当常宁和刘兵来到刘守谦的办公室,将那包钱打开摊在办公桌的时候,刘守谦什么都明白了,脸还勉强守着几分镇定,心里却早把顾平和他老婆骂得狗血喷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强行让陇山铝矿二号井开工,实际是刘守谦的主意,作为全县的行政一把手,主要抓的就是经济,无生产不经济,无经济则财政何来,则政绩何来,作为胸有大志的人,一切当然以创造政绩为主,陇山铝矿是青阳县工矿业中的第一大户,怎么能随便停产整顿。

    作为刘守谦的忠实手下,顾平也是为领导分忧,带着他的命令逼着矿长柳随年全面恢复铝矿的开采,矿难事故一发生,刘守谦就知道不妙了,先出个主意让顾平装病躲起来,准备事后来个大事化小,可没想到吕付省长亲自坐镇,让田凤山和李东方基本插不手,更要命的是,最讨厌的常宁又突然从天而降,不但在矿难救援中大出风头,还掌握了事故原因的调查权,这让刘守谦如芒在背,坐立不安,于是向顾平作了个小小的提示,暗示他赶紧主动去找常宁,主动把责任承揽下来,好在事故造成的伤亡不大,又有田凤山李东方保驾,顶多背个处分,降职使用,再换个单位徐徐再起,没想到该死的顾平心存侥幸,竟然出此下策,人家正愁举刀找不到目标呢,这不是把脖子洗干净了往凑,自己找死吗。

    刘兵不慌不忙的把钱的来历经过说了一遍,刘守谦一边听,一边揣磨着两个家伙的来意,其中一个是满身都是鬼点子的人,千万别一个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儿,顾平当然要保,可总得先让自己把双脚站牢。

    “顾平这个混蛋,他想干什么,他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这就是首先要拿出来的应有的态度,刘守谦拍着桌子,怒气冲冲冲的喊道,“老刘,小常,应该立即报告纪委,对顾平采取组织措施。”

    刘兵闻言,和常宁对视了一眼,果然是料事如神的小半仙,竟把刘守谦的第一个反应猜得分毫不差,他按照事先和常宁商定的办法,沉重的叹了口气,故作沉痛之状,犹犹豫豫的说道,“刘县长,没想到顾平竟是这样的人,刚才小常也是这样说的,我也是同样的想法……可是,可是……”

    刘守谦稍许一楞,走过来拉着刘兵和常宁到沙发坐下,“老刘,小常,你们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嘛。”

    常宁心里一乐,老刘这关子一卖,就把刘守谦给惹急了,他认真的说道,“刘县长,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们不讲策略,直接把这件事捅出去,我们大家倒是痛快,可对县政府,对全县的大局,就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级会怎么看,下面的干部群众会怎么议论,所以,我觉得,我们得从长计议。”

    刘守谦连连点头,“小常,你说得对,很有大局观念。”心说这家伙说到点子了,堂堂县政府领导,又是矿难事故,又是行贿的,这不是让县政府的形象一落千丈么。

    刘兵说道:“刘县长,除了小常说的以外,我也有个人的想法,钱毕竟是顾平老婆通过我的同学送来的,顾平可能不一定知道送钱的事,再说,再说我那个同学是个老实人,以前受过顾平的帮忙,一时糊涂,好心办了坏事,所以,我不想毁了他的下半辈子。”

    刘守谦警觉的问道:“那,你们想怎么办?”

    刘兵道:“我们拿不定主意,想请刘县长定夺此事。”

    这两个家伙,明摆着猫哭耗子假慈辈,这哪是向领导汇报,这就是逼着他举刀杀人么,而且杀的还是自己人,装出一付大义灭亲,挥泪斩马谡的样子,这杀人的把柄,却捏在人家的手里。

    刘守谦想着,心中暗自叹息,这个顾平,职务是保不住了。

    刘兵和常宁不等刘守谦进一步的反应,就赶紧起身告辞,钱也不拿了,就开门匆匆而去。

    回到办公室后,刘兵问常宁:“我那本家领导会钩吗?”

    常宁冷笑着道:“他如果聪明一点的话,就应该当机立断,来个挥泪斩马谡,不然,顾平被逼急了,会把他也咬出来的,凭顾平那个胆量,没有刘守谦授意,不可能去逼柳随年违规开工,现在能拿出如此大的血本,说明顾平有点失去理智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常宁的目的很简单直接,逼着刘守谦挥刀自宫,让那些跟随他的人从此提心吊胆,从而根本动摇他在青阳的基础。

    刘兵坐了一会,准备动身去柳随年家慰问,然后去找郭红军和王重仁,落实顾平的事实证据,常宁往椅子背一靠,长长的叹了口气,“唉……老刘,我这人见不得别人流泪,这些事就交给你了,不过柳随年的追悼会,我是一定要去参加的。”

    待刘兵一走,常宁关好门,坐在椅子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看看表,快下午五点了,才悠悠的起身,出门绕着走廊,踱到了高飞的办公室前。

    高飞的秘葛小菲,见到常宁还是激动崇拜的表情,“常主任,高记这会儿正好有空。”

    常宁歪着头笑问:“小菲同志,我想进去拍拍高记的马屁,你同意吗?”

    葛小菲瞅出了常宁眼中的不怀好意,脸微微一红说道:“常主任,你进去,高记吩咐过的,你来汇报工作,不用我去通报。”

    “嘿嘿,小菲妹子,你今天很漂亮哦。”常宁说完就往里屋钻,心说小姑娘挺会打扮,可惜那长相,她的父母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高飞正在接电话,听口气肯定是哪位领导打来的,常宁关紧门,不忘小心的检查一下,然后象在自己家里一样,走几步就往沙发倒去。

    接完电话的高飞走了过来,自然而然的往常宁身边靠,这几乎成了两人之间的定式,曾经的臭娘们,被常宁改造成了乖巧的纯女人。

    “又是你耍的阴谋诡计,先是李东方打来电话,接着是刘守谦,主题就是撤销顾平党内外一切职务,中心思想是顾大局保稳定促发展,说得义正词严,冠冥堂皇。”

    常宁乐呵呵的说了一通,“……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其实,我怕事情再闹下去,会影响到你,毕竟你是一把手,出什么事都有你的一份责任,何况郑家的人在旁边虎视眈眈,一心想置你这个叛逆于死地。”

    “嗯,”高飞翘了翘嘴角,微微一笑道,“刘守谦提议,等你们拿出调查结论以后,马召开县常委扩大会议,讨论决定对顾平的纪律措施。”

    “呵呵,如此甚好,”常宁乐呵着,魔爪伸到高飞的两个突出点,“在三方相对平衡的局面下,任何一方都不敢倾巢出动,全力以赴,我们要是把新来的田记逼得太紧了,不但会受到他强烈的反击,还会让小白脸郑志伟有机可乘,腹背受敌的滋味,咱们坚决不尝。”

    高飞挺挺胸脯,一边享受着“折磨”,一边继续说道:“小常,你是不是笑话我的表现了?”

    常宁微微的摇头,“男人决不会笑话自己的女人……女人本来就是弱者,处在一堆男人中的女人更是弱者,何况你现在在青州地委没了直接的依靠,发生如此大的矿难,足可以把你一下子击垮。”

    高飞伸过一只手,爱恋的在常宁脸轻抚着,柔情似水的说:“当时我不希望你回来,又企望你会突然出现,我,我一看到你,我的自信和力量,就一下子回来了。”

    电话滴铃铃的响起,高飞离开常宁的怀抱,快步走回到办公桌前。

    “……刘付专员,您好……对对,他正在我这里汇报工作……嗯,好的。”高飞把话筒一举,冲常宁说道:“刘付专员让你听电话。”

    常宁接过话筒,顺势坐到了高飞的椅子,“刘记,我小常啊,您有什么事吗?”

    刘为明在电话里说道:“小常,刚才李东方亲自过来找我,本来么,我是不同意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法的,可我刚从省里得到一个消息,国务院六个部委的联合考察组,近日就要莅临我们青州,对青州地区申请列入全国第一批对外开放地区名单,进行全面的考察和考核,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不得不赶紧了结五零八矿难的后期处理,万一闹得大了点,影响这次开放地区的申请考核,我们会成为众矢之点的的,不管怎么样,大局还是首要的嘛。”

    常宁笑道:“刘记,您老人家都这么开放了,我一个后生娃娃还能落后吗?”

    “臭小子,还不是你给刘守谦设的套么,我就是提醒你,抓紧搞定,免得节外生枝。”

    常宁放下电话,搓着双手起来转了几圈,笑嘻嘻的说道:“臭娘们,快收拾一下跟我回家。”

    高飞开心道:“遵命,还有,还有一位呢?”

    “嘿嘿,当然,都去都去,来个全体集合,本总指挥忙完了公事,现在得办办私事,以防后院起火,阴沟翻船啊。”

0169当资产阶级女人去

    带着两个引人注目的女人回家,的确是件麻烦的事,常宁为这种事动的脑筋,一点也不比他为革命工作付出的思考少,为此他煞费苦心,通过老乡钱临涛,在县委大院散布“青州三大美女”结成姐妹,又和常宁老娘常秀娟结成四姐妹,并拜杜秋兰母亲徐禾心为干妈的消息,为高飞和丁颖经常出没于水洋街,寻找公开而正当的理由,另一方面,就是绝不在公开场合,和两个女人共乘一辆车回家,这样一来,哪怕你议论纷纷,却楞是找不到真正的证据,至于到了水洋街,那是关起门来的事,谁敢轻易去偷窥小半仙的家。

    县委干部宿舍区后面,就是青阳山脉的小阳山,高不过二百米,山险林密,柴草丛生,人迹罕至,可常宁却偏偏要从这里经过,因为花二三十分钟翻越小阳山后,就是县城通往水洋乡的公路,山脚下恰好是没有民居的路段,两边林高叶茂,时近黄昏,来往车辆行人不多,公路旁有不少小叉道,高飞的车就停在其中的一条叉道。

    等常宁走到黑色轿车边,早有准备的丁颖推开车门,把他拉了车,然后高飞瞥一眼后视镜,发动,倒车,轿车回到公路便朝着水洋乡奔跑起来。

    丁颖红着脸,眼中满是春意,拿着一条手绢擦去常宁额头的汗珠,常宁甫一坐定,目光便往她那珠穆朗玛峰投,“哇塞,丁姐,你的海拨怎么又变化了呢,奇迹,深圳速度,奇迹啊。”

    推开常宁的魔爪,丁颖轻声的笑道:“领导在前面开车,你不能放肆的。”

    “咯咯,我听得见,可看不见,”高飞笑着,头也不回的嘀咕着,“每次这么辛苦的翻山越岭,你累不累呀。”

    常宁乐呵呵的说道:“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你们懂个屁啊,这叫刺激,只有刺激带来的喜悦,才是最高级的快乐。”

    车的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嚷道:“好臭啊。”

    常宁涎着脸,双手直袭丁颖的玉峰,“对对,我很臭,所以得寻点香味中和中和,刚过小阳山,又攀峰,人生是何等的精彩纷呈哟,冲啊……”连手带头冲到了裸露的山脚下。

    高飞被逗得咯咯的笑个不停。

    丁颖的极不配合,让常宁的兴致很快消褪,“唉,女人啊女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摆着僧多粥少的情势,丁姐你现在不要,待会恐怕更没份喽。”

    想想也是,资源本来就有限,还和几个人共享,不主动一点能得到么,心一软脸一红,两个小酒窝冒出来,丁颖主动地把常宁的手拉回到山,来了个开门揖盗,引狼入室……

    一路调笑,让受到些许的高飞把车开得更快,常宁从丁颖的山下来,抬起头往前方看去时,已是夜幕降临,熟悉的家就在眼前。

    杜秋兰娇巧的倩影,一如既往的伫立在院门边,常宁跑了过去,不由分说的一阵狂吻,然后一手抱起来,一手拉着站在门口里的刘月红,乐呵着往院子里走。

    ……

    晚饭在女人的吵闹声中,进行了整整两个小时,常宁逃离了餐桌,摸着肚子跌倒在沙发,显然,生活又教训了他一下,女人成群结队的时候,为了让她们和平共处,男人的肚子都有爆炸的可能。

    四个女人,杜秋兰是最朴素含蓄的,当然进步也不小,终于换掉了几十年不变的卡其灰色长裤,穿了常宁亲自为她买的白色长裙,几乎触地的那种,配白色的短袖大翻领衬衣,加之一头飘逸的长发,小圆脸白地透红,浅浅而无声的含笑,娇小玲珑,我见犹怜,犹如新婚少妇,初登殿堂而羞怯依然,更象三月初春的桃花,羞而内敛,热而不放。

    被称之为臭娘们的高飞,身材和杜秋兰有着明显的反差,夏天总是喜欢穿着绒布做的红色连衣裙,就象五月的花神,石榴花开,一片红火,红火一片,臭娘们也不容易啊,感情熬了这么多年,至今还未完全的脱离苦海,生活中,为了常宁也有所改变,女强人的一面少了,女人味更浓了,一起时让常宁倍感压力的高跟鞋也换成了平底鞋,更让常宁爱之的,是她毅然而然的脱离郑家投入自己的怀抱,感性的女人,更需要男人的呵护啊,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这样的女人,你拥有了,就决不会中途放弃。

    正胡思乱想之中,身旁的电话讨厌的响起来。

    “喂,我是常宁,您是哪一位?”

    “呵呵,我是郑志伟啊,去你宿舍找你扑了个空,我估计你肯定是回家了。”

    “哦,是小白脸啊,”常宁瞅一眼陆续走过来的女人们,大大咧咧的说道,“怎么了,我参加矿难救援工作辛苦,自己给自己放假两天,碍你郑大主任什么事了吗?”

    郑志伟笑道:“小半仙,我发现你到京城逛了一圈,越来越会摆谱了,我想找你说几句话都不行吗?”

    常宁嘿嘿的笑着,伸手从茶几拿过一根香烟叼到嘴,坐得最近的高飞,急忙拿起打火机为他点了火,“他娘的,许你小白脸去京城放火,就不许我小半仙在首都点灯呀,嘿嘿,志伟啊,咱俩知根知底的,在私人关糸,我从来是把你当朋的,你不用说出来,我就知道你意思,举刀向明月,残影照自身,欲扫庭院雪,无奈唱大局,改日有空,我当面向你解释好吗?”

    “呵呵,知我者,小半仙也,行,改天我请你家里作客。”

    常宁应着,照例以笑骂结束了通话。

    然后脑子一转,望着四个女人说道:“我考你们一个问题啊,除了刘姐,你们应该都能回答的,你们说,在县委大院里目前的组成人员中,谁最不好对付?”

    几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齐望着常宁,均是含笑不语。

    “呵呵,卖关子?不明白?吃不准?没关糸,再想想嘛。”常宁靠到沙发背,眼睛却盯着最远的刘月红说道,“刘姐,你什么意思,在京城我是怎么教你的?”

    刘月红的脸噌的红了起来,羞得差点要转身逃开,丁颖伸出一只手,赶快的拉住了她。

    常宁瞪起眼训道:“当兵的就了不起了?脱了衣服还不是两点突出一点复杂么,她们在用脑子,你也不能闲着,快过来,我的两个肩膀有点酸,你就象在京城里一样,好好的帮我揉揉,嘿嘿,不听半仙话,屁股打开花,惹了小半仙,三更找你来,快点快点。”

    刘月红当然不想离开,只是刚入团队有些羞涩罢了,她是泼辣奔放之人,哪会被一个羞字阻挡,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她红着脸,走到常宁身后,双手搭到了他的肩。

    常宁闭眼睛,夸张的嚷起来,“舒服啊,谢谢解放军姐姐哟。”

    说着,双腿一曲,踢了拖鞋伸出去,搁到坐在茶几的杜秋兰的膝盖,“兰姐,这双脚就交给你了,你揉脚的功夫,绝对是常家第一,全国前列。”

    杜秋兰打了常宁一下,“一对臭脚。”却没退避。一双小手爬到了常宁的脚。

    “咦,刚才的问题,县委大院里谁最厉害,你们三个知道吗?”

    高飞忽地喊了声,“一,二后三个女人一齐喊起来:“小半仙。”

    “呵呵,不敢不敢,”常宁睁开眼睛,嘴里说着不敢,脸却满是得意之色,“咱小半仙不过初入江湖,一点雕虫小技而已,糊弄糊弄你们这些傻女人还凑合,可用老爷子的话说,还登不了大雅之堂,呵呵。”

    一句傻女人,立时招来雨点般的粉拳打击,娇骂声中,常宁索性来了个毫不设访,都说双拳难敌四手,自己是双手难挡八拳,牺牲一些细胞在所难免啊。

    终于,还是杜秋兰率先停止了攻击,抿嘴浅笑道:“小常,你心中所虑者,无非就是你刚才口中所谓的朋罢。”

    高飞也点点头道:“兰妹子说得对,我过去低估了他的忍耐力和政治智慧,能在县委大院的夹板缝里游韧有余,证明郑志伟已经具备了忍辱负重的优秀品质,假以时日,其成就决不在他爷爷之下。”

    丁颖说道:“所以,小常你在和郑志伟交往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的掌握着分寸,就连开玩笑,也都提防着他。”

    常宁点点头,摆脱开几个女人的“束缚”,从沙发站起来走到了客厅中央,“在矿难事故的调查中,明明知道我不会被他左右,却仍然装傻充楞的打探我的底线,明明知道我们只是表面的的朋,却仍然拚命的维护着彼此的好关糸,这就是智慧,这就是小白脸郑志伟的可怕之处啊。”

    这时,杜秋兰也站起来道:“大晚的,说别人干么,煞风景。”

    常宁楞而转乐,“兰姐,我可是进门就‘拜访’了你呀,难道还没吃饱?”

    “呸,”杜秋兰啐了一口,红着脸娇声道,“我们去学打麻将,你来当教练。”

    常宁更乐了,“哎,那可是资产阶级的玩艺,你们女人学它作甚?”

    高飞板着脸说道:“少数服从多数,你必须执行,我们学会打麻将后,就去找你的台湾外公,到香港当资产阶级女人去。”

    望着四个女人的背影,常宁目瞪口呆。

0170两边掐起来了

    常宁在家一待就是十天,请假的理由很堂皇,身体不舒服,刘守谦乐得同意,知道这小子是在向他示意,五零八矿难事故的调查处理,他不参与了,刘守谦心里还是感激的,投桃报李,电话里还特地就新一任经贸委主任的人选,征求常宁的意见,没想到他打着哈哈的拒绝了。

    高飞和丁颖“心满意足”的回去班,又参加完柳随年的追悼会,常宁干脆拨了电话线,带着杜秋兰,坐着刘月红的军用越野车进山去了,这也是他的老习惯,玩就玩个痛快,玩的时候谁也甭想找他,要不是杜秋兰催他下山,他还想在老娘那儿再待几天,自从收到京城两位老人的礼物和回信之后,老娘变了个人似的,闲瑕之时,总会“唱”些别人听不到的歌,快乐之情溢于言表。

    回到山下的家,杜秋兰一个劲的里外打扫,常宁去前面老舅的店里转了转,回来就窝在沙发看电视,杜秋兰忙得满头大汗,一边重新接电话线,一边嗔骂着“大懒汉”。

    电话一通就响了起来,常宁理直气壮的指着电话说:“你看看,本男人的工作,就是在外革别人的命,在家被你们革我的命,扫地这种小事还用动手吗。”说着便拿起了电话。

    打电话来的,竟然是县府办主任陈龙海,他可是刘守谦任时从青州带过来的,和那个倒霉鬼顾平一样,属于刘守谦鞍前马后的人,但为人蛮低调,论级别和常宁一个档次,都是县长助理,可讲起实权,县府办主任是县政府的大管家,比一个手下无兵的农委主任大了去了,但他对常宁相当尊重,常宁自然也是以礼相待。

    “常主任,刘县长可是骂我三回了,你要是再不来班,我就来大青山找你喽。”

    常宁奇道:“陈主任,怎么回事,刘县长亲自批了我十天假,今天好象刚好是第十天么。”

    陈龙海轻叹了一口气,“你是不知道,这几天高记和纪委丁记,都去省里开纪检会议了,可没想到,前天午,不知道什么原因,李向冬竟和莫国强掐起来了,宣传部长和统战部长在县委大院里打架,你说这事闹的……这么说,刘县长是有事找你商量。”

    听得常宁心里直乐,宣传部和统战部同处一个小院子内,两位头头的办公室就隔着一条一米宽的小弄堂,打架倒是方便之极啊,呵呵,这两个家伙打架,打得好,打得妙,不管什么原因,都是天大的好事哟。

    “陈主任,你是知道的,他们两位领导一向和我不对付,打架肯定牵涉不到我,这刘县长究竟找我干么?”

    “唉,可能和经贸委主任的人选有些瓜葛……常主任,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啊,我马派个车去接你,等你见了刘县长,应该就知道了。”

    扔下电话,常宁捧着自己的膝盖笑个不停,毫不掩饰的,杜秋兰白了他一眼,“你这个人,别人打架,你用得着这么幸灾乐祸么。”

    “呵呵,好事,天大的好事那,兰姐,你想想噢,这美帝和苏修打起来,地球谁最高兴,呵呵。”常宁乐着,竟胡乱的唱起来:

    “打得好,打得妙,打得敌人嚎嚎叫……”

    县委大院里的气氛,的确与往日的平静祥和大不相同,常宁迈着老爷步悠然而进的时候,很多人明明看见了他,却匪夷所思的匆匆躲开了,他娘的,这算咋回事,咱好歹也是领导啊,常宁心里骂着,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算起来,常宁在县委大院里当然是领导了,人大政协的老家伙们有自己的地盘,法院检察院有独立办公的地方,十一个常委,真正在大院里办公的,县委那边就高飞郭江滨和郑志伟,县政府是县长和常务付县长,再除了两位非常委的付县长,常宁的县长助理身份,怎么着也是排得号的。

    真是怪了,这些平时唯唯诺诺的家伙,今天竟不拿县长助理当官看待了。

    直到坐在刘守谦的办公室里,常宁才知道,两位常委部长打架,还真的和自己有些瓜葛。

    刘守谦苦笑着,县委记出差,他就是县委大院的当家人,这个时候,两个县委常委打架,其实就是他的笑话,至少说明他的掌控能力不够。

    “小常啊,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前阵子顾平被撤以后,经贸委主任的位置一直空着,高记临走时作了指示,让在家的常委先推荐几个人选,我这人你是知道的,人事方面向来不大关注,就把高记的意思传达了一下,让他们推荐人选去,结果莫国强李向冬各推荐了一位,当然,莫国强的推荐,也有郭付记的意见在里面,李向冬呢,应该也和组织部的孙部长商量过,到目前为止,其他常委都没有动静,摆在我桌子的,就这两个人选。”

    常宁好奇的问道:“刘县长,这很正常么,两个人选都有机会,你们常委会讨论讨论,投个票表个决就行了,那两位部长至于打架吗?”

    “你慢慢听我说么,这两个人选,和你可都是朋哦。”刘守谦顿了顿,继续说道,“莫国强推荐的是海门乡党委记蔡正祥,李向冬推荐的,就是城关镇党委记陈林,你说,这两人和你有没有关糸?”

    “呵呵,还真是的啊,”常宁闻言乐了起来,“这两位的确是我的朋,也是人民公社时代的老邻居老对手老战,从我那里捞了不少便宜的家伙,不过,你们选人,和我还是没关糸呀,我倒是想掺和,可没那个资格嘛。”

    “嗯,你说得有道理,问题是莫国强和李向冬的推荐,八字还没写一撇,消息就传遍了全县,恐怕除了你常大主任,一般干部没人不知道的,人要面子树要皮,莫国强和李向冬固然志在必得,蔡正祥和陈林也是骑虎难下,虽然曾经是朋,但机会难得,谁都不是愿意服输的人嘛,蔡正祥和陈林这些天,就在忙乎这件事。”

    常宁心里乐不起来了,他当初爽快的拒绝刘守谦的好意,不掺和这事,就是怕碰这种朋相争的尴尬局面,当然,他和高飞也动了点小心思,想借机检验一下各方的实力对比。

    “小常,你对蔡正祥和陈林都比较了解,一个是粗中有细,老干部里支持的人蛮多,一个是细中有直,在同级别的同事中蛮有威望,两个家伙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竞相搞起了请客送礼那一套,天天晚在酒楼里设宴请客,败坏了党风不说,两个人都公开说,你小常站在自己一边,已经答应帮助他们位……因此,因此现在有些反映,特别是一些老干部,认为又是你从中捣的鬼。”

    这回轮到常宁苦笑了,他迎着刘守谦审视似的目光问道:“刘县长,你相信吗?”

    刘守谦不置可否,其实心里却早已认定,此事一定和眼前的小半仙有关。

    “蔡正祥和陈林到处跑,势成如火,洋相都出到青州那边去了,莫国强和李向冬也没闲着,高调的频频放话,恰巧这期间出了另外一件事,让两个人终于形成了正面的冲突。”

    常宁渐渐的定下神来,吸着香烟耐心的听着。

    “这几年落实政策以后,我们青阳县陆续的有人从外地和下面回到城关镇,按照政策,除了补发工资和安排工作,当然还得安排住房等其他措施,按面规定,这些工作都是县委统战部在负责和协调,前不久,有一位叫李照明的大学付教授,平反以后办理了退休手续,携家回城关镇定居,这个李照明原来的家庭出身是地主,祖在城关镇有三个院子的房产,建国后当然都成了公房,但按照现在的政策,你得给他安排住房,三个被没收的院子必须归还给他一个,于是统战部联糸了房管局,让房管局抓紧时间归还应属于李照明的房子。”

    “李照明是个搞机械设计的,在咱们国家东南地区的大学里有些名气,回到青阳县后,全家一直暂住在招待所里,莫国强很重视,亲自跑到房管局发了脾气,房管局不敢怠慢,赶紧催促现住户搬家……唉,巧就巧在这里,李照明指定的院子,现在的住户正是李向冬,房管局的领导再仔细一查,更被吓了一跳,敢情李向冬是李照明的亲侄子,但两家因有旧怨,解放后就没有了来往,更要命的是,那个院子已经登记在李向冬的名下。”

    “统战部和房管局经过多次协调,李照明李向冬叔侄均是互不相让,一个就要那个院子,一个死活不搬,李照明一气之下跑到省委统战部反映,还一纸诉状递到了法院,李向冬呢,就迁怒于莫国强,认为是他幕后主使李照明,让自己出丑难堪……宣传部统战部在同一个院子办公,低头不见抬头见,一语不合就打了起来……”

    常宁笑道:“领导,呵呵,我估计呀,这两人打架,一定没劲。”

    “你呀你呀,”刘守谦也笑起来,“倒也是,知识分子打架,连娘们也不如,皮不破血没流,呵呵。”

0171想搞我?没门

    对于刘守谦的叙述,常宁除了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以外,其他的有些吃不准,尤其是刘守谦的反常表现,更让他警觉起来,一个屁股和李向冬紧紧粘着的人,能有公正的态度吗。

    什么也没有答应,常宁回到自己办公室,发现郑志伟正坐在他的椅子,他走过去,拎起郑志伟推到一边,一边坐下一边没好气的嚷道:“小白脸,你班时间跑到我这里干什么,快给我滚出去。”

    郑志伟毫不动气,耸耸肩笑道:“怎么样,尝到硝烟的味道了?你和我生什么气,你小子还是赶紧想辙。”

    “呸,”常宁啐了郑志伟一口,满不在乎的说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个是你小白脸的忠实帮凶莫国强,一个是刘守谦的忠实走狗李向冬,和我八杆子连不到一块,他们斗得越厉害,对我的好处就越多。”

    郑志伟拍着常宁的肩膀说道:“小半仙,请你今晚到我家吃饭,说好了啊,到时候我详细的告诉你。”

    想到好久没见常常了,心里怪念想的,又觉得郑志伟话中有话,常宁便满口答应。

    望着郑志伟的背影,常宁总算嗅出了一点味道,好个小白脸,放着电话不打,故意大摇大摆的在自己的办公室进进出出,分明是在演戏给刘守谦看呢。

    想了好久,常宁拿起了电话,本不想打扰刘为明,可这事透着诡异,问题出在下面,根子必在头,现在地区里能透露点消息的,也就是刘为明他老人家了。

    没想到,开头便招来刘为明的一顿臭骂。

    “臭小子,你他娘的死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你不着,有你这么当干部的吗?人家联起手来要收拾你了,你还窝在家里逍遥自在。”

    常宁心里一怔,嘴却还在大大咧咧,“刘记,你老人家好久不见,怎么火气越来越大了,当心身体哦,你也不想想,他们凭什么收拾我,他们又怎么收拾我,我小半仙是他们能随便收拾的人吗?”

    “呸,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呀,傻小子,莫国强和李向冬吵架闹矛盾是一回事,你自己的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我问你,有没有人告诉你,说你背后捣鬼,同时推荐了两个人做经贸委主任的候选人?”

    “嗯,我刚听我们刘县长这么告诉我的,谣言止于智者,这种谎言说穿了一分钞票也不值。”

    刘为明缓了缓口气说道:“其实,五零八矿难事故调查结束以后,郑世诚就率先提出来,建议把你调到地区安全生产办公室当主任,并在级别正式确定你为付县级待遇,其目的既是调虎离山,又是向新来的田凤山示好和试探,可当时田凤山刚来,对青阳的情况不了解,怕动一发而牵千钧,李东方又默不作声,所以田凤山就没有任何表态,因为郑世诚也只是在常委会,作为个人口头意见提出来,我也不好反驳,也就没有告诉你。”

    常宁笑道:“呵呵,好个郑世诚,把我弄到青州去,我还有安生的日子过么。”

    “后来,田凤山看出了青阳三足顶立的局面,也觉得把你弄走,有可能为刘守谦掌控青阳创造条件,就在口头表示了一个意思,什么安全生产管理很重要,青州地区的安全生产形势不容乐观,应该把这方面最优秀最有责任心的同志,安排到地区安全生产办公室一把手的位置去,因此,郑世诚心领神会,老调重弹,两个人一拍即合。”

    “呵呵,其实他们也是在假戏真唱,于是乎,他们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寻找到充分的理由后,才准备对我下手。”

    刘为明也笑道:“聪明,你小半仙又不是救世主,缺了你地球照样转动,他们知道,没有其他理由,光一条加强地区安全生产管理的理由,是将不死你的,没有吕付省长同意,他们不敢动你,可现在,这动你的理由有了,一个小小的县长助理,竟敢干涉县常委会的人事安排,这不是找抽么,县经贸委主任是要兼任县长助理的,那说穿了就是正儿八经的付处级,是为付县长培养的后备人才,连县委常委会也只有推荐权,最后的决定权在地委常委会,你的行为是体制内的大忌,真要是坐实了,那就可以给你纲线,轻则调离原单位降职处分,重则交由纪委查办,就是吕付省长想帮你,也找不到好理由来出手发力。”

    听着听着,常宁忍不住骂了起来,“去他娘的,他田凤山算老几啊,想当初朱永军堂堂的红色子弟,也至少敬我这个土八路一分两分的,哼,他要真敢对我使坏,我就用土雷土炮轰他狗娘养的,还有那个郑世诚,他那小白脸宝贝儿子还在我手攥着呢,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老混蛋。”

    刘为明笑道:“行呀,小半仙又开始出口水洋名言了,说明你的斗志又回来了,你小半仙有了斗志,就有了斗争的办法,呵,我不管你的事了,可你得抓紧时间,说不定下个礼拜的地委常委会议,就要对你开刀喽。”

    办法总比困难多,一尿憋不死大活人,常宁关起门来琢磨了两个小时,待开门出来透气,才发现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郑志伟和常常住的房子,虽然也在老城区边,但属于解放后的造的房子,也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原来是常常爷爷住的,老头离休后喜欢住乡下,就把房子给了常常和常盈姐妹俩住。

    常宁在街转了一大圈,头一次门当然不能空着手去,在百货商店里买了两瓶青州大曲,还有几样两个丫头从小爱吃的零食,付了钱打好包,拎在手晃荡着慢慢的往郑志伟家走,心里却又开始怀念起常常苗条条的身体来,快两个月没碰丫头了,不知道见了面会有个啥反应。

    开门的正是常常,一脸的红晕加喜悦,穿着薄薄的白色连衣裙,里面的下两个红色罩罩都映得很是分明,这衣服,跟没有衣服差不了多少么,常宁咽着口水想,常常把他拉进门去,一边关门,一边接过他手的礼包,转身冲屋里喊了一声,“志伟,我哥哥来了。”另一只空着的手,在常宁的腋下狠狠的扭了一把。

    常宁忍着痛笑了,丫头还是丫头,一点都没变哩。

    进了客厅,郑志伟一身厨师打扮,从厨房里出来,手还拿着一把大蒜,满脸笑容的发表起欢迎词来,“热烈欢迎全国十佳优秀青年常宁同志,在百忙之中光临寒舍检查指导工作。”

    常宁双手放在后背,装模作样的扫视了一眼整洁明亮的客厅,端着脸说道:“嗯嗯,郑志伟同志,常常同志,革命的小家庭建设得不错嘛,继续努力,继续努力哟。”

    常常被逗得咯咯的笑,拉着常宁坐到沙发。

    常宁接过常常递来的香烟,自个点火,朝郑志伟说道:“志伟,你一个大男人,象个娘们似的钻在厨房里亏不亏,快脱下你那套行头。”又转头训着常常,“丫头,不是做哥哥的说你,你真打算一辈子不进厨房呀,哼,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心志伟把你给休了。”

    常常红着脸道:“哥,人家正学着呢,是志伟怕你笑话,所以才亲自下厨的嘛。”

    “呵呵,这属于干涉别人的内政了,我表示收回刚才的话啊,”常宁举举香烟表示一下,又转头看看四周问道,“咦,常盈那丫头片子呢,我来了,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常常笑道:“傻哥哥,人家现在是高二生,学习紧张,两个礼拜才放一天假呢。”

    郑志伟笑着说道:“小半仙,你也别官僚主义,我去厨房了,半个小时就好,让常常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家。”

    说着,郑志伟转身进了厨房。

    常宁和常盈相视一眼,常常拉起常宁的手,先卧室,后是常盈的房间,最后是房,一间一间的转。

    一到房,常宁来不及惊叹郑志伟丰富的藏,就被常常的身体缠住了,“膨,”常常用脚后跟关了房的门。

    两个身体抱在一起,狂热的亲吻持续了许久,常常是早已火热,常宁的反应也来得很快,一只手在常常的那里乱动起来。

    常宁坏笑道:“丫头,你疯了?”常常噘着小嘴,一边喘气一边道:“都是你,谁让你这么久不找我的。”常宁手指外面小声道:“傻丫头,你不是有老公么?”常常红着脸说:“不中用的东西,外强中干。”常宁心里大乐,手指在那里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怎么个不中用?”常常捏着常宁的那东西说道:“没你有劲,没你狠呗。”常宁点点头,“他心思不在你身啊。”常常苦着脸道:“一个礼拜五天晚跟人喝酒,还有两天倒头就睡。”

    两个人正缠绵着,郑志伟的声音传进了房,“你们兄妹快出来,开饭了。”

0172先捞点便宜再说

    看到从房里出来的常宁,竟拿着一套四本的《资本论》,郑志伟心里发笑,有些惊奇的说:“小半仙,想不到你还喜欢看马克思的啊。”

    常宁得意的一笑,他在大学里跟人打赌,还真的读过《资本论》第一卷,内容当然不求闻达,背过就忘,刚才在房里也是偶尔一瞥,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和常常的慌乱,顺手拿出来而已。

    坐到餐桌前,常宁拍着《资本论》说道:“志伟啊,我不是不喜欢读,而主要是因为没钱买,我要是有你这么多,肯定也跟你一样,满腹经纶,一肚学问。”

    郑志伟一边开酒一边笑说:“那好,从今天开始,我这房对你小半仙免费开放,你随时都可以来借看,你要看着喜欢,据为己有我也慷慨答应。”

    常宁嘴里含笑,瞅瞅常常说道:“这不太好,女主人还没下结论呢。”心说,我将常常这丫头据为己有,你小白脸能答应么。

    常常嗔道:“哥哥,你打小时候起,只要我爷爷不在家,你什么时候对我们家的东西客气过,我同意你来我们家借看,但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对我们家志伟起坏心干坏事。”

    郑志伟一面倒酒一面说道:“来来来,边吃边谈,常宁,咱俩可是第一次真正敞开胸怀喝酒,你可不许耍赖啊。”

    “唉,”常宁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一顿,板着脸说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一个说我起坏心,一个说我耍赖,夫妻俩一唱一和,你们还让不让我喝酒了,志伟,你拍拍良心说,我有没有对你起过坏心干过坏事?”

    郑志伟拿起两杯酒,递一杯给常宁,两杯一碰,先自己干了个底朝天,然后老实的说道:“小常,常常那只是提醒你,你心虚什么,你是对我没干过什么坏事,但你难道没有起过坏心吗?”

    “嘿嘿,”常宁也是端着酒杯一干而尽,然后难得的实事求是起来,“我承认,我对你郑志伟起过坏心,但是,他娘的,郑志伟,你们郑家对我干的坏事还少吗?你老实说,你家老子最近是不是又对我使阴招了?”

    常常为两个男人倒酒,一边白着眼埋怨道:“你们两个真是的,见面就掐,在家喝酒也掐,真不知道前世有什么血海深仇。”下面的一只脚,却轻轻的踩到了常宁的脚背。

    郑志伟微笑着说道:“常宁,不瞒你说,今天请你来么,还真有不少事要说,我和常常结婚两年了,一直没让你来家里做客,真的很过意不去,其次,就我们家做过不少针对你的不好的事,我在这里再次向你正式道歉,第三呢,我希望我们俩能真诚合作,互相帮助,互相进步,我父亲不代表我,只要你表个态,我这边绝对没问题,第四,蔡正祥是常常的嫡亲表叔,虽然你恨莫国强,但我还是希望你,看在常常的面子,这次能帮他一把,最后,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家老头子想把你调离青阳,我声明,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但我的态度是,不同意我父亲的做法,坚决支持你自己的选择。”

    常宁呵呵的干笑几声,拿着酒杯又一次见底,瞪起眼睛斜着常常道:“丫头,说话归说话,你这监酒官可要公平哟。”常常忙说:“谁有你的酒量啊,我们志伟顶多一瓶的。”常宁故作难过状,“唉,你们俩口子联手,小半仙肯定难受喽。”郑志伟笑道:“你小子少来哀兵之计,你要不用你那妖法,我答应你,这三瓶青州大曲,你二我一的比比看。”常宁笑骂道:“呸,小白脸,你他娘的才妖法呢,你让常常坐我旁边,想对我使美人计啊。”常常脸一红,小脚更往常宁的脚背粘,郑志伟笑得更厉害了,“哈哈,小半仙啊小半仙,如果你这样理解也行,只要你今晚喝酒不耍赖,我就承认我对你使用美人计了。”常宁的双脚夹住了常盈的小脚,嘴里也乐呵起来:“臭不要脸的小白,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来来来,咱今晚豁出去了,保证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郑志伟笑着点头,“干就干呗,常常,你给我看好了,不许小半仙使用妖法喝酒。”

    常常红着脸应了一声,本来就靠常宁坐得近,这下堂而皇之的几乎挨着常宁了,小嘴一嘟笑道:“哥哥,那你就好好的表现,别让我家志伟笑话你呗。”说着,一只左手在桌底下往常宁的膝盖放,常宁心头一热,这丫头,胆子也忒大了。

    常宁夹一块红烧肉往嘴里塞,拿筷子点着桌的菜说:“小,小白脸,你,你好比是,桌的红烧肉,我,我就喜欢吃你,我好比,这桌的小,小青菜,他,他娘的,你小白脸,专门将我往你嘴里塞,咱俩人,赶不到一个点去啊。”

    郑志伟认真的说道:“三国演义,演的就是尔虞我诈,咱们不妨来一曲联合抗曹,等各自站稳脚跟,再图将来。”

    常宁伸出酒杯和郑志伟的碰了碰,叹口气道:“你刚才说的,让我不好做人哟,蔡正祥和陈林都是我朋,帮不帮谁都为难啊。”

    常常娇声的嗔道:“哥哥,你要不帮我表叔,我跟你没完。”下面的小手也撒起娇来。弄得常宁心里更加痒痒了。

    常宁故作无奈的点头,瞅着郑志伟问道:“小白脸,我帮蔡正祥,你拿什么交换?”

    郑志伟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可以让你不离开青阳。”

    “你先说说看,对你的话,我可不能全部相信,呵呵,因为我已经被你骗过不少次了。”

    郑志伟喝了几口酒,笑着说道:“很简单,到时候地委常委会,我父亲的提议得不到半数同意,你小半仙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常宁明白过来了,半晌才说道:“我懂了,到时候你父亲表面帮着田凤山,可手下的队伍却反戈一击,倒戈相向,按现在地委常委的情势分析,加刘为明记他们的散兵游勇,田凤山和李东方还真的拿不到半数的票,呵呵,小白脸,你家老子真的蛮歹毒的,这一招可以叫做,既当婊子,又立贞洁牌坊,真他娘的绝了。”话音未来,大腿受到常常的一记袭击,心中便坏坏的想,这话套到丫头身,也蛮合适哩。

    郑志伟笑骂道:“呸,狗嘴不吐象牙,你小半仙才既做婊子又立牌坊呢。”

    “唉,我知道,我这是走投无路了,即使吕付省长最帮我说话,总不能去干涉下面地委常委会的决议么,罢罢,郑志伟,这次我厚着脸皮,跟你这个青阳第一阴谋家来一次与虎谋皮,他娘的,原来我小半仙出了污泥,还是一身泥啊。”

    常常一边又为两人倒酒,一边轻轻的说道:“哥哥,你别说得那么难听,这样合作一次,不是蛮好的嘛。”

    说着,下面的小手却开始得寸进尺,直往常宁的禁地钻,常宁瞧瞧郑志伟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胆子便大了起来,索性双腿一分,来了个引狼入室。

    其实,郑志伟的酒量也是蛮有名气的,可惜在青阳工作,被两方挤压,加高飞的反向,使他的心理压力很重,加身体素质从小薄弱,以前能顶二斤的量,现在灌进去一斤白酒,就有些坐不住了。

    “常宁,我,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对于其他的合作,你,你小子有没有兴趣?”说话的舌头开始打结了,身体也不住的晃荡起来,常常赶紧起身,走过去扶住了郑志伟的肩膀。

    常宁乐道:“小白脸,你要是帮我干掉莫国强,我可以跟你合作三年。”

    郑志伟摇晃着站起来,在常常的搀扶下,一边踉跄着往卧室走,一边挥着手嚷道:“小半仙,你,你别过份了,我,我说,让你把,把高飞一脚踢开,你,你小子能,能答应吗?别,别以为我,我不知道你们的事,你小子,够,够厉害……”

    一会儿,常常扭着小腰出来了,脸红红的,一个劲的往常宁身粘,“哥哥,你放心好了,他喝多了就睡,打雷也醒不了的。”

    常宁喝光了杯中的白酒,瞅着常常那隐约可见的**,坏坏的笑道:“丫头,你今晚好象没吃什么东西,肚子不饿呀?”

    常常伸手抓住常宁竖立已久的长枪,低声的羞道:“哥哥,丫头空着肚子,就等你来喂饱哩。”

    常宁不再说话,身的燥热到了极点,伸手抱起常常,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常盈的房间,两个身体倒在床,常常急不可耐的为两人宽衣解带,两个滚烫的身体融在一起,常宁找准方向,一声低啸,狠狠的占领了常盈的那里……

    “哟……”常常轻呼一声,妙曼的身体把常宁缠得更紧,“哥哥,你真棒……快,快点,狠狠地,狠狠地办你的丫头……”

    不用常常鼓励,常宁早就疯开了,他娘的,啥也不管了,先捞点便宜再说。

0173双保险

    以常宁从小在社会混出来的经验,打死也不会百分之百相信郑志伟的话,郑家自那个风烛残年的郑中基郑老爷子开始,加郑世诚为首的第二代,能够在青州独树一帜,枝盛叶茂长久不衰,不知道有多少不服输的人,败在其阴谋阳谋之下,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能打洞,郑志伟从小受郑老爷子和郑世诚薰陶,要说他不玩阴谋诡计,就如不相信明天的太阳从东海里升起来一样。

    常宁会看面相,确切说有超越他外公常大仙之才,但他从政后很少外露,怕的就是人家不敢再跟他打交道,当初他不是没有观察过莫国强,可惜智者千虑也有一失,莫国强的反骨提前暴露,让他差点身败名裂,对于郑志伟,他可以说看得最为真切,知道自己即使屈尊求交,两人也永远成不了真正的长久的朋,志存高远,有着强烈领袖欲的人,永远不会在身边放一个能力不输自已的人,他需要的是象郭江滨莫国强这样的奴才,以郑志伟的真实内心,他不但容不下小半仙,也不会让李向冬这样的人冒尖,仕途的路总是越往越窄,谁愿意身旁的同行将自己轻易的超越?

    事情明摆着,求人不如求己,求人等于卖己,除了表面和郑志伟合作,还必须有自己的双保险。

    坐在“战酒楼”三楼的小休息里,洪涛算是在座人当中职务最高的,当然担负起领导的角色,他有些凝重的说道:“小常,我和老孙老邓都交换过意见,你现在绝对不能走,田凤山李东方的最终目的,是要摧毁我们本地干部的整个体糸,你是我们这支队伍的灵魂和核心,你要是走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干着也没劲了,青阳县本土干部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付县长刘兵对此深有同感,吸着烟慢条斯里的说着,“是啊,小常一走,高记和丁记的态度就很难说了,高记现在是郑世诚的眼中钉,我估计小常一走,高记也会离开,谁知道新来的记是哪座庙的?”

    胡子茂是这几个人当中,除了常宁以外,最会动脑子也是脑子动得最快的人,部长孙青自从违规使用党费的事件受到处分后,尾巴总算收了起来,因此胡子茂这个常务付部长,在组织部可说是一言九顶,日子过得开心,头脑却还是难得的冷静,“小常,高记和丁记还要在省城待几天?”

    常宁说道:“高记和丁记还要在省城待两天,我下午联糸过,她们这会儿不是在吕付省长家,就是在王部长家。”

    刘兵微笑道:“很好,刘记他老人家,在青州也不会闲着的嘛,田凤山刚刚任,不了解情况就想来个以大吃小,咱们也让他尝尝做孙子的滋味,有吕付省长和王部长出面,就是小常你的一道高级保险了。”

    洪涛踢了踢胡子茂翘在沙发扶手的小腿,“大胡子,你们组织部那位孙子,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洪涛把孙青叫作孙子,到了常委会,只要孙青说话惹他不高兴,他就叫他孙子,整得孙青现在的话都少了一大半。

    “嘿嘿,”胡子茂坏坏的笑着,一手捋着他那满脸的胡子说道,“老洪你放心,次一棍子打蒙了他,我估计他一年也缓不过劲来,现在见了谁他都装孙子,见了我,他就是孙子的孙子,他要再敢乱说乱动,我把他整回家抱老婆去。”

    洪涛和刘兵一齐哈哈大笑,常宁也乐道:“老胡,你也别抻得太紧了,呵呵,太紧了会崩掉的。”

    “那是那是,我现在是早请示晚汇报,把他供得象青阳寺的菩萨一样,呵呵,孙子当菩萨,他妈的我就是菩萨他爷。”

    常宁盯着刘兵说道:“老刘,你和邓付县长商量一下,咱们县安全生产领导小组不能闲着么,我看就以五零八矿难事故为反面教材,展开一个全县范围内的安全生产宣传周活动,把郭红军和王重仁请来,着重讲讲领导瞎指挥在安全生产管理的危害性。”

    刘兵心领神会,“呵呵,你这是哪壶不开提那壶,刘守谦可要睡不着了,行,这事交给我办,我和老邓还要想办法把刘守谦请出来讲话,让他尝尝自己打自己嘴巴的滋味。”

    “嘿嘿,”常宁狡黠的笑起来,“这叫炒冷饭,越炒越香,我要让刘守谦记住,只要他在青阳待一天,五零八矿难事故就是他摆脱不了的恶梦,你搞我,我就拿出来炒,炒热了炒熟了就扔出去,逼得田凤山李东方必须拿个态度出来,你不表态,我就把五零八矿难事故的全部真相扔出去,看他们的得力干将刘守谦,还能不能坐稳青阳县的第二把交椅。”

    “哈哈,哈哈。”

    “这算是小常的第二道保险了,”洪涛看看手表,站起来笑道:“时间快到了,我先送老刘老胡回家,然后为小常的第二道保险加块砖添点瓦。”

    四个人从酒楼出来,已是午夜一点多钟,坐了洪涛的吉普车后,洪涛亲自驾车,把刘兵和胡子茂送到家后,吉普车缓缓的驶出县城,停在了通往水洋乡公路的一条叉道。

    公安局常务付局长于建云,悄无声息的坐到了车,先和常宁打了招呼,然后向洪涛报告道:“洪局,我们在海门乡的眼线报告,他们的车子一个半小时前已经出发了,估计二十分钟后就能进入我们的伏击圈。”

    洪涛嗯了声:“老于啊,他们会不会从别的路走呢?”

    于建云笑道:“你就放心,我们沿途都有人跟着,在石岙村还设了指挥所,另外两条路也都有埋伏,肯定跑不了。”

    常宁听得莫名其妙,“两位大局长,你们不能让我蒙在鼓里呀。”

    于建云看了洪涛一眼后,对常宁介绍道:“常主任,咱们县的缉私工作,一直由工商商局缉私队在负责,平时我们刑警队都是等他们收获以后,去带犯人过来再继续侦查,可工商局缉私队里有人当了走私犯的内线,所以他们已经扑空好几回了,今天晚,有一个走私团伙得知工商局缉私队放假休息,就从海进了一批香烟进来,准备通过城关镇转销出去,嘿嘿,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兔,狠狠的捞他一票。”

    常宁骂道:“这帮土崽子,竟敢通过城关镇转运走私货啊。”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嘛。”洪涛捏灭了手中的香烟头,“老于,你确定他在车吗?”

    于建云乐道:“错不了,我们的人看着他车的,听内线说,这小子心眼忒小,每逢有百万的大货,怕内部有人放水,总是冒险出来,亲自押车的。”

    洪涛跟着冷笑起来:“嘿嘿,今晚该是他最后一趟了,建云,抓住后连夜突审,然后封锁消息,端掉他在城关镇的老窝,一个爪牙也不能放过。”

    于建云应了声“是”,又下车消失在黑夜之中。

    常宁靠着付驾座乐道:“洪大局长,别忘了见者有份哦,呵呵,看来我下半年不用花钱买香烟了。”

    “当然当然,有你抽的。”洪涛轻轻的笑道,“小常啊,还有你意想不到的收获呢,从我们所掌握的走私情报分析,这个走私团伙是最疯狂,也是规模最大的,他妈的还有武装卫队呢,为了掌握他们的情报,刑警队有一位老警察还因伤致残,嘿嘿,你知道他们的头头是谁吗?”

    常宁想了想道:“有恃才会无恐,既然是最疯狂的犯罪团伙,其背后必有体制人的影子。”

    洪涛沉默了一会,逐字逐句的说道:“没错,青阳县县长刘守谦的亲弟弟,刘守德。”

    常宁惊得猛地坐了起来,“老洪,这,这可是意外之喜啊。”

    洪涛说道:“对刘守谦更为致命的是,他就这么一个亲兄弟,自己生了仨丫头,刘家就指望刘守德这小子,娶妻成家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呢。”

    “呵呵,老洪,告诉同志们,可千万别乱枪打死他,让人断子绝孙的事咱可不能干啊,呵呵。”

    “啪声在下半夜的空中显得特别的清脆,接着,是汽车的紧急刹车声,和密集的乱枪声。

    “小常你留在车,不准下车啊。”洪涛掏出手枪,咔嚓一声子弹膛,打开车门向公路走去。

    枪声很快就停止了,然后一阵吆喝声夹杂着惨叫声后,夜幕下的远处,又恢复了应有的宁静。

    十多分钟后,洪涛和于建云回来了,于建云的肩,还多了一箱香烟,他把香烟往车后座一扔,冲常宁点头一笑,转身匆匆的离开了。

    “大获全胜,收队了。”洪涛发动了吉普车。

    “小常,我洪涛来个铁面无私,恶人做到底,你就等着刘守谦门来。”

    常宁点点头,心里想道,刘守谦如果真的门来,事情就算彻底的搞定了。

0174请常宁出主意

    在机关里工作,往往是细节决定着成败,有很多细节形成的铁律,是机关里每个人都刻意遵守着的,所以才有机关里的人是机械人的说法,因为你如果一不小心触犯了某条铁律,带来的后果往往是毁灭性的,比如象少说多做,只听不说,比如说走路不能走神,因为万一你碰的是你领导,比如说刻意保持低调内敛,张扬者除非有他人不可企及的背景,比如说你可以不很聪明,但你不可以不小心,在那个环境里,懂得首先保护自己的人,往往正是看去傻乎乎的人,而其实他们参透了大智若愚这个成语,又比如说,有的时候,天真的会掉下馅饼,所以你低头走路的时候,别忘了偶尔抬头瞧瞧空荡荡的天空……

    又比如说,在机关里你想串门,最好不要到几乎毫无关联的部门和领导那里,就象常宁进入县委大院以后,老乡钱临涛就刻意的没去过他的办公室,作为县委大院里的文件保管员,按照规定,同他打交道的是县委常委们,以及县委办公室和县政府办公室。

    可是今天,钱临涛还真的必须来见常宁,因为,他终于当官了。

    常宁用滑稽的目光打量着钱临涛,微笑里充斥着得意和挪喻,“老钱,两年前你和刘记互相勾结,把我逼这条不归路的时候,我就说过,终有一天,我要把你从档案室那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解放出来,跟在我屁股后面到处的转,呵呵,我总算实现了自己的一个愿望了。”

    “唉,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钱临涛唉声叹气,当官了反而是一脸的苦相,“想我钱临涛年过半百,快要做爷爷的人了,竟然还要拎着包,跟在你这个娃娃仔后面,这世道,这领导,都说不清喽。”

    常宁不久前向刘守谦提出,在县农委设一个办公室主任和一名普通科员,以便于他联糸下面四十多个乡镇主管农业的领导,和农林牧渔及水利局等农业类局委办机构,这一点刘守谦很支持,毕竟农业是青阳县的第一大产业,常宁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可是方案报去后,地区编制办不同意,因为随着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落实和不断深化,政府对农业的管理职能,更多的是向服务型转变,按省里的统一规定,县级政府应不再设立农委这个机构,于是常务付县长邓志军,在县长办公会议提了个变通的办法,在县政府办公室原来一正两付的基础,再增设一名付主任,明确规定其管理农业口的职能,协助常宁处理全县农业方面的事务。

    这个人选当然由常宁亲自来挑选,于是他想到了钱临涛,大半辈子没当过官的钱临涛,一夜之间成为了付科级干部,即使过几年就退休,也能捞个正科级的终身待遇。

    “呵呵,老钱啊,打仗亲兄弟,阵父子兵,就当咱俩水洋人共命运同呼吸呗,”常宁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为了工作方便,我隔壁和小会议室之间,还有一个小房间,原来是拆了当空地的,我已经让老乔修好了,包括电话在内,一应俱全,委屈你了钱付主任,现在,请你立即走马任。”

    钱临涛绷着的脸,慢慢地绽放出笑容,“小常,不,常助理,谢谢你了,管了几十年的文件,过把管人的瘾,也不错啊。”

    钱临涛刚出去,县长刘守谦的秘金汕就打电话进来了,这让常宁心头为之一乐,好戏总算开始了。

    “常主任,刘县长让你马过来一趟。”

    常宁看看手表,才午九点半,一边往外走一边心里骂道,这个鸟县长,办自己的私事倒挺讲效率的。

    刘守谦瘫坐在沙发,一脸的惨白,陪着他的是县府办主任陈龙海,半个多小时前,他毫无征兆地接到公安局局长洪涛的电话,才知道弟弟出事了,弟弟刘守德,今年刚满二十八岁,是家里的老幺,还没有成家,兄弟姐妹七个,就自己和他一头一尾是男丁,守德原是青州化肥厂的一名质检员,他只知道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弟弟,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过班,整日东游西逛的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自己调到青阳工作以后,也只知道弟弟常来青阳玩,偶尔到家里来坐坐,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走私集团的首犯。

    武装走私,团伙作案,犯案无数,数额巨大,加还是为首分子,那笃定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死罪,小学的儿童都懂的。

    作为老来得子,又是刘家继承香火的唯一希望,一旦让家里的两位卧床老人知道,结果可想而知。

    纸包不住火,通天的本领也难救弟弟,洪涛的话说得很绝,显然,公安局早已盯了弟弟,可恶的洪涛于建云,可恨的弟弟刘守德,自己的仕途基本是停止不前了,县长的亲弟弟是走私团伙的头头,这样的县长老百姓看不起,同事朋疏远你,最亲密的领导也讨厌你。

    短暂的惊慌、痛苦和愤怒之后,刘守谦找来了他在青阳最信任的部下陈龙海。

    陈龙海闻讯,半晌做声不得,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常宁曾用一个字私下评价过陈龙海,滑,顶头司出事,他心里的第一个反应不是为主子排忧解难,而是首先想到自己的处境,刘守谦如果知道,说不定会当场吐血。

    最后陈龙海出的主意,竟然是让刘守谦找常宁商量,其潜台词就是,常宁是这个大院里最有本事的人。

    更让刘守谦不爽的是,常宁一进来,陈龙海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让他颇有树倒猢孙散的感觉。

    但是,听了刘守谦叙述后的常宁,表现得非常“同情”和“理解”,没等他再说什么,立即就拿起了电话。

    “洪局吗?我小常……现在正在刘县长办公室……对对,刘县长的弟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涛在电话里亮着嗓子,又是一阵述说,声音大得旁边的刘守谦也听得清清楚。

    常宁开始还皱着眉头,听着听着,额头便慢慢的舒展开来,后面的话,洪涛仿佛压低了嗓音,常宁又嗯啊哦的,刘守谦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刘守谦拉着常宁回到沙发边重又坐下,又是递烟又是点火的,让常宁心里着实发乐,不过脸可不敢露出来,吸着刘守谦为他点火的香烟,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常,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快说说,洪局都说了些什么?”此时的刘守谦有些失态,方寸已乱,这种表现在所难免,洪涛和常宁是铁哥们,有些不便对他说的话,说不定会透露给常宁。

    常宁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道:“刘县长,洪局说,洪局说案件正在侦查当中,据您弟弟的手下交待,可能,可能还牵涉到青州那边的人,还有就是,就是其中还有一些人,是干部子弟,他让我提醒您,案件目前还处于秘密侦查阶段,请您不要随便跟他人透露。”

    刘守谦怔住了,“不好。”他猛地站了起来。

    常宁忙问道:“刘县长,您,您怎么了?”

    刘守谦急道:“守德带人来我家玩的时候,我记得见过其中有陈龙海的小舅子,你说,会不会……”

    常宁严肃的说道:“刘县长,这个很难说,陈主任他刚才似乎,似乎有点……我个人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一语惊醒刘守谦,吓得他后背直冒冷汗,万一陈龙海的小舅子也牵涉其中,那他刚才把案件说给陈龙海听,陈龙海要是……这不成了为罪犯通风报信了吗?

    刘守谦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又一次拨通了公安局长洪涛的电话。

    许久,放了电话的刘守谦,有些艰难的抬起头来,“小常,我想请教你,我现在该怎么办?”态度极其诚求,甚至有些央求的味道,一直在李东方庇护下的刘守谦,可没有处变不乱的功底。

    常宁沉吟着,想了想,毫不客气的说道:“刘县长,您现在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首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您急也没用,越急反而越乱,其次么,您应该马报告田记李专员,我常宁相信刘县长您和您弟弟的事没牵连,但领导那里您必须得争取主动,回过头来,再想其他的事情,洪局这个人我了解,案子到他手里,不查个底朝天,肯定是不会收兵的,天王老子也挡不住啊。”

    刘守谦沉默了一会,缓缓的点了点头,颇为无奈的问道:“小常,你说,有没有可能,留下守德那条狗命?”

    常宁心里又是直乐,这个刘守谦,真的已经方寸大乱了,说话也慌不择言的,你弟弟是狗的话,那你岂不也成了四条腿的玩艺,就你那修为,不老老实实待在青州,还自不量力的跑到青阳来企图开疆拓土,简直就是找死嘛。

    “刘县长,关于这个,您得去问问法院了。”

0175打彩头

    青州有句俗话,好事好日打彩头,一生一世都难受,说的是民间遇到大红喜事时,都讲究个吉利喜庆,要是在大喜日子里碰到倒霉的事,就叫打彩头。

    田凤山的任,似乎也被打了彩头。

    新的地委记到任后,按惯例要在干部大会亮相讲话,可惜下车伊始,两只脚刚一沾地,青阳县就出了矿难事故,待青阳那边的事告一段落,又碰省纪委召开全省纪检工作培训会,各地市的纪委领导班子,和各县市一把手和纪委记都集中到省里去了,所谓的地区干部大会,是各县市的所有正处级和付处级参加,各县市的一把手四把手不在,还算哪门子干部大会,于是负责安排会议的地委办公室,只好把会议日期往后一推再推,主任陈建明更是小心翼翼,好象会议延期是他的缘故,生怕新主人一个不高兴怪罪下来,自己的位置就不牢靠了。

    田凤山看着有点土相,却也有过一段他自认为“辉煌”的日子,中专毕业的他,在担任湖城市农业局办公室主任的时候,被现在的余省长慧眼挑中,担任了二年半的秘工作,余省长当时还是付省长,对他很是信赖,外放后一路飞黄腾达,仕途畅顺,县长县委记,付专员专员,虽然一级不拉,却是没有一点曲折,顺顺当当的坐了地委记的宝座。

    好事多磨,明天,各县市的一把手和纪委记都归位了,干部大会终于可以召开了。

    这个陈建明办事还是不错的,田凤山看着陈建明的背影,无声的从办公室门口消失,自己不算,已经侍奉过三任地委记,挺了不起的,至少不让人讨厌,地委办主任可是地委记的枢密大臣,先看看他的表现,再作换不换人的打算。

    办公桌有一红一黑两台电话,比较柔和悦耳的铃声,是那台象征着地位和神秘的红色电话机,田凤山不敢怠慢,收敛思绪赶紧拿起了听筒。

    是老领导熟悉而亲切的声音。

    不过,老领导带来的,不一定都是好消息。

    “凤山啊,最近怎么样?青州不是金州,转眼就到六月,台风就要找你们青州了。”

    “谢谢老领导,我刚来青州,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我准备开过干部大会以后,到下面各个县市走一走。”

    “嗯,”余省长顿了顿,仍旧不紧不慢的说道,“凤山,最近我这里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今天午,我去陈记那里汇报工作,他还问起我来着。”

    田凤山心里一紧,我这里还没开张呢,怎么就有人开始眼药了,“老领导,我不明白,除了参加青阳矿难事故的处置,我什么也没动呀。”

    “唔……我想也是,你不会那么鲁莽嘛,其实也没什么,陈记就是随口一问……凤山啊,青州要比金州复杂,你刚任,人事方面的工作还是要慎重一点,有时候一个小螺丝帽的松动,就会引起整台机器的故障啊。”

    田凤山嘴恭敬的应着,心里说,真是大白天撞见了鬼,这青州不愧为诡异之地,水深无底啊。

    “凤山,由于历史的原因,青州地区的干部队伍中,地方主义山头主义特别的严重,很多派领导都栽在了那里,这次省委挑选你接替朱永军,是寄予了厚望的,一个落后地区要想振兴和崛起,干部队伍是决定性的因素,你是一把手,当然是最关键的决定性因素……”

    余省长后面的话,田凤山已经无心听了,这种情况在他还是第一次,放下红色电话,就赶紧拿起另一台电话接通了李东方。

    李东方迈着四方步进来,两人是同乡同事兼朋,李东方年长不少,在基层还长时间做过田凤山的领导,因此两人的关糸非常亲近,田凤山对李东方也是尊重有加。

    听了田凤山的话,李东方微笑起来,“老田,你不打电话过来,我也是准备来找你的,就在刚才,我接连接到吕付省长和省委统战部王部长的电话,你是初来乍到,那两位大人还不好说什么,我可是承受了一番枪林弹雨啊。”

    田凤山双手一摊,莫名其妙的说道:“老李,我都快被云山雾罩了,要么,是你行政公署那边有什么大的人事调整?”

    “呵呵,我是二把手,有调整敢瞒着你吗。”李东方摇着头笑起来,顿了顿说道,“老田,是你隔壁的那位,一个小小的建议,把省委大佬们都惊动喽。”李东方说的隔壁,田凤山当然知道,是付记郑世诚,正是他,两次提出要把青阳县的常宁调到地区来。

    田凤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老李,就是那个常宁,抢着当矿难救援总指挥的混小子?”

    李东方点了点头,收起笑容说道:“朱永军临走的时候,扔下过一句话,惹谁也别惹那小子。”

    “哦,”田凤山心里又是一震,有人能让朱永军如此重视,青州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想了想便笑起来道,“你还别说,这小子蛮有性格嘛,地区安全生产办公室主任可是正宗的付处级,还楞是不愿来。”

    李东方笑道:“人家在青阳能呼风唤雨,活得潇洒,肯定不愿来这里坐冷板凳嘛。”

    田凤山说道:“那好么,既然郑付记提出来了,就常委会讨论一下,我刚来,对情况不熟悉,就弃权好了。”

    “呵呵,你一把手弃权,我这个二把手肯定要和你保持一致。”李东方一边笑着说,一边心想,这个郑世诚,设套让人家钻,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你儿子还在青阳待着,小半仙那臭小子要是知道了,肯定没你儿子好果子吃。

    黑色的电话响了起来,铃声又急又高,田凤山走过去拿起来一听,递给了李东方,“青阳县的刘守谦,说是有要紧的事找你。”

    李东方接过听筒放到耳边,这个刘守谦,什么急事把电话追到地委记的办公室来了,“我是李东方。”

    “领导……对,对不起,出,出大事了……我,我现在在你办公室,我要马向你汇报。”刘守谦的话音中竟夹杂着哭腔。

    李东方楞了一下,大声的说道:“刘守谦,你慌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领导,青阳县公安局昨晚破获了一件走私案,我,我弟弟刘守德也在里面……案子牵涉到不少干部子弟,其中有几个是青州这边的……青阳县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陈龙海,涉嫌向犯罪分子通风报信,已经被县公安局刑事拘留……”

    李东方拿听筒的手在颤抖,脸一沉大怒道:“刘守谦,你,你这个混蛋,快给我滚过来。”

    青阳县县委大院,县委记高飞的办公室,提前赶回来的高飞坐在办公椅,花半个小时听完了洪涛的汇报后,略一思忖,转向沙发的丁颖说道:“丁记,你有什么想法?”

    丁颖浅浅的一笑,望着洪涛说道:“既然案子中涉及到不少干部和干部家属,如果洪局不嫌我们多事的话,我想建议纪委和检察院提前介入。”

    洪涛爽朗的笑起来,“两位大记啊,我那个临时看守所快关不下人了,局里人手又忙不过来,巴不得你们来救驾呢。”

    高飞点点头道:“那好,你们来个联合办案,互相配合,各管一块,抓紧时间追捕漏网之鱼。”顿了顿,脸一寒补充道,“一个也不能放过,必须给我办成铁案。”

    洪涛闻言,心说,这娘们露出凶狠铁血的一面了,也不知道小常那家伙,凭什么把人家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呵呵,有空倒要好好的审审他。

    丁猪和洪涛走后,高飞把秘葛小菲喊了进来,“小菲,这几天,县委大院里有什么事没有?”

    葛小菲说道:“高记,除了这走私大案,刘县长去了青州,县府办的陈主任被拘留,前几天都没啥事。”

    “嗯,农委的常主任,你有没有注意,他在干什么?”

    葛小菲摇着头道:“我不知道,人家都说他神出鬼没的,现在常主任有了老钱帮忙,在门口贴了一张字条,通知有事先找老钱,就更找不到他的人影了。”

    高飞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人家都在忙碌辛苦,小混蛋倒好,肯定又是臭毛病发作,躲到哪里睡大觉去了。

    葛小菲没有象往常一样,说完话退出办公室,忸忸泥泥的欲言又止,高飞盯着她,轻声的问道:“小菲,你老实说,是不是喜欢常主任了?”

    被说破心事的葛小菲,小脸噌的红了起来,“高记,我……我没有。”

    高飞起身,走到葛小菲面前,理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小丫头,你那点心事还能瞒过高姐么,次你妈特意找我,埋怨你不愿去相亲……唉,高姐是过来人,单相思是没有用的,两个人只有有了感觉,才会擦出爱的火花,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葛小菲垂着头,默不作声的看着暗红色的地板。

    “傻丫头,打起精神来,你是大地一朵青涩的栀子花,人家是在天飞翔的雄鹰,你要是放不下,就把他藏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里。”

0176朋字分开两个月

    高飞口中的雄鹰,此时并没有飞翔在蓝色的天空,而是坐在“战酒楼”的小餐厅里,闷闷不乐的抽着烟,等待他的朋的到来,所谓小餐厅,就是后来流行的包厢,和大餐厅隔开,可以避免外人的打扰。

    常宁请客的时候不多,或者说他到这种场合的机会不多,用洪涛的话说,这可是落后于时代发展的表现,现在有多少合作或交易,规则内的和规则外的,阳光下的和见不得人的,很多成果都是在酒桌产生的,酒酣情激之时,人际间的隔阂会被稀释,人们的善良和慷慨会变成主流。

    以前的四方八仙桌,也渐渐的被圆桌取代了,常宁傻傻的想,这才是这个场所最明显的改变,哦,还有营业员改称为服务员,结帐叫做买单,只有喝酒,才是永恒的主旋。

    洪涛那边的行动,已经是勇往直前的,地委一二把手都发了狠话,不再是个人意志所能左右的事,常宁所虑者,就剩下那个空着的位置,县经贸委主任的椅子由谁去坐。

    其实现在既不是午饭时分,也不是晚餐的时候,摊着透明塑料油纸的圆桌,没酒没菜,只有两个铝壶满满的凉水,和五个倒放的长玻璃杯。

    首先进来的罗铁贵笑道:“小常,早知道你请人来喝茶,我是肯定懒得来的。”他身后的蔡正祥道:“人家留着钞票娶媳妇用的,老班长你将就将就,领导请客,喝空气也得来。”常宁笑笑,掏出几包店里难买的舶来品,万宝路和三五牌,“想抽自己拿呗。”罗铁贵问:“你哪儿弄来的洋货?”常宁乐道:“洪局那里多得是,白拿白不拿。”蔡正祥笑问:“听说这回洪局发了大财,小常你能否帮我们顺几条?”常宁微微一笑说:“资产阶级的香烟,劲头凶了点,但毕竟也是香烟,洋为中用嘛,洪局又不能满大街去推销洋捞,所以我提了个建议,就当作福利或奖金往下发,到时候你们就可劲抽呗。”

    三人点香烟吞云吐雾起来。

    常宁望着罗铁贵问:“老罗,在三树乡过得咋样?”

    罗铁贵嘿嘿一笑,“一个直肠子,一个实在人,我这领导当得舒坦,哪里也不想去了。”

    小餐厅的门又被推开了,先进来的是肖国英,人到声到,笑声中带着朴实憨厚,“老罗,你说我实在,是讽刺我没有进心吗?”

    陈林跨了进来,耸耸鼻子说:“今天的烟味有些不对啊,有股资产阶级的歪风斜气嘛。”

    插科打浑一阵,都随便的坐下点了烟,又说了些工作的小事,罗铁贵为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凉水递过去。

    常宁喝了几口水,微笑着说道:“好久没和几位哥哥坐一起聊天了,真怀念在水洋工作的那段时光,你笑我,我骂你,吃着碗里的,却惦记着人家的锅里,真痛快呀。”

    罗铁贵接道:“小常,那还不是你进了县委大院,没空找我们这些老家伙了么。”

    “我是想见你们,可又怕见你们啊。”常宁说得若有所指,开始点题了。

    肖国英看看陈林,又瞅瞅蔡正祥,笃声笃气的说道:“都是爽快人明白人,七尺高的男子汉,小常你就开门见山好了。”

    “其实,这次选拨新的经贸委主任,高记是有想法的,谁都知道计委和经贸委两个一把手,是付县长诞生的摇篮和跳板,待遇也是付处级,按规定是地委组织部的职权范围,搁在以前,顶多是记碰头会确定人选后,再报地委组织部批复就行了,高记想在干部选拨制度做点探索尝试,所以才把推荐权扩大到全体常委,以后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干部的选拨也将更加公开,甚至在一定的平台,可以让大家毛遂自荐,因此,这次两位哥哥借改革开放的春风,风云际会的碰到一起了。”

    陈林和蔡正祥两个人都僵坐着,脸的表情很不自然,这阵子两个人窜下跳的,钞票和精力浪费不少,的的确确是身心俱惫了。

    “我知道两位哥哥都想得到这个职位,但作为朋加兄弟,我不能过早的表态,现在你们的内心一定很纠结,身心俱惫,闹得也差不多了,做弟弟的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对你们来个不客气了。”

    “如果没有人在背后唆使,你们两个恐怕压根不会惦记那个位置,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说得好听一点,你们是让人当枪使,说得难听一点,是不自量力,赖蛤蟆想吃天鹅肉,陈哥,你现在贵为城关镇党委记,谁都知道,那是全县四十多个乡镇中的龙头老大,即使原地不动,退休时也是付处级待遇,如果县委常委班子扩编,就是常委会里的不二人选,可是,你扪心自问,你任以后都做了什么,过去红旗公社和三树乡的那个陈林不见了,你天天绕着李向冬的指挥棒转悠,企望能接收他的人马,想顺着他的水流往游,可是,他李向冬能将苦心经营的地盘送给你吗?我敢说,你现在连自己的屁股都还没坐稳。”

    陈林苦笑着说:“没错,昨天人大的邱主任也是这么说的。”

    “蔡哥,我早就不把你当表叔了,所以以后只拿你当朋当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这些日子在海门乡的情况,肖海峰虽然不说,我也多少了解一点,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头脑僵化,对待新生事物抱着一利抗拒的态度,高记刘县长对你近期的工作,是很不满意的,现在海门乡的党委班子,你的一言堂没有市场了?坦率讲,有人放出过一句针对你的话,如果你不改变自己,那么就让组织来改变你。”

    蔡正祥慢慢的点头,“唉,这话我也听到了,前天,王玉文老县长还骂了我一顿。”

    “计委和经贸委,是县政府的两个护法,全县经济发展的掌舵人,一个动脑动嘴又动笔,一个动手动脚又动心,不是其他部门可以攀比的,财政局长够牛,其实那只是外行人的看法,经济不发展,财政局长最牛,也变不出钞票来,现在我想问问两位哥哥,干部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四项标准除了第一项,你们还能和哪项沾得边?”

    “当然,这次的机会,对两位哥哥来说,都是千载难难逢,很可能是人生最后的一大跨越,陈哥今年四十七岁了,从年龄来说,如果当县长助理兼经贸委主任,过两三年再使把劲往付县长甚至常务付县长位置奔,算得是一条进步的捷径,可谓功德圆满,蔡哥你呢,也快四十了,从年龄看,似乎还大有奔头,可你的文化水平,限制了你将来的继续发展,随着不断的知识化专业化的发展,你这样文化程度的干部,发展空间会越来越窄,对你来说,这真应了那句老话,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

    常宁忽地停住不说了,罗铁贵心领神会,瞪着双眼嚷道:“老陈老蔡,他娘的,小常句句肺腑之言,说了这么多,你俩就快放个屁嘛,婆婆妈妈的象个娘们,再不痛快点,我罗铁贵就看不起你们了。”

    肖国英也道:“老罗说得对,你们俩一顶牛,我们倒没什么,顶多少了一个朋,可你两个,就明摆着是当受骗,两败俱伤啊。”

    陈林爽朗的一笑,望着蔡正祥伸出了手,“蔡老虎,去你妈的,我没得说,听小常的按排。”

    蔡正祥握住陈林的手笑道:“陈扒皮,去你娘的,小常怎么说,我决无二话。”

    常宁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几天的功夫没白花,姜是老的辣,王玉文和邱夏风两个老家伙,还真有点功力,把两头犟顶的牛终于分开了。

    “我送几位老哥一句话,朋字拆开两个月,不如册心连心,这是陈老师当年送给我的,说的是朋的朋字,两个月虽然并肩而立,却永难粘在一起,一个不小心就会分开,朋反目,旁人窃笑,而册字虽然里面空空如也,却因为那一道横杠,永永远远的连在一起,反以,陈老师和我都以册称呼对方,因为册,是朋的最高境界,我希望几位老哥哥,都能成为我小常一生的册。”

    说着,常宁伸手放在圆桌,随后,此时无声胜有声,五只男人的右手,紧紧的叠在一起。

    常宁说道:“他娘的,陈哥,你就直起腰,大胆的在城关镇干,甩开李向冬,来个一点突破全面开花,我保证全力相助,让你彻底掌控城关镇,蔡哥,这次陈哥让你占了便宜,你就顺竿往爬,如果跌下来,我们做兄弟的在下面接着就是。”

    几个人轰然叫好,陈林和蔡正祥,也你一拳我一掌的亲热起来。

    肖国英笑道:“小常,时间不早了,现在你该点菜点酒了?”

    常宁往椅子一靠,搓着双手坏笑起来,“嘿嘿,陈扒皮蔡老虎,他娘的,你们前些天请了那么多人喝酒,今天在座的都是朋,你们看着办,我声明一下,今天口袋里只带了五分钱,准备买红枣棒冰吃的,嘿嘿。”

0177谁也别想闲着

    关于新经贸委主任的人选,县常委会最终确定了蔡正祥,并报了地委组织部,不出意外,那就是尘埃落定的事。

    常宁向县府办代理主任张仲贵要了辆吉普车,带着农业局的和水利局的头头,在基层瞎转了两天,才悠悠然的回到县委大院,他这个农委主任的名头还蛮有用的,下面是一路热情,领导也没过问他的去向,农委主任去乡下视察,谁知道他在哪儿视察,又视察了啥。

    现在这风气,真的有点变味了,常宁坐在办公室里,为吉普车后座那堆东西发愁,两个局头头分走了一半,剩下的烟酒和土特产,他又不想拎回家里去。

    钱临涛想了半天建议说:“要不,送到纪委去?”

    “呸,你个糊涂老钱,”常宁笑着骂道,“他娘的,你把纪委当回收站了?就这么点破东西,如果纪委都要管,我看这洪洞县里,真的是找不出一个好人来了。”

    钱临涛陪着笑脸说:“那是那是,时代不同了,我这老眼光得改改喽。”

    常宁将车钥匙扔给钱临涛,“老钱,你把车的东西分成四份,你一份,还车的时候给张仲贵和乔原山各一份,还有一份,你替我送到农委老主任家里去,呵,老头那个唠叨劲,我要是去了,他起码又得拉住我,痛说三个小时的革命家史,那份罪我可受不起。”

    钱临涛应了声,低声问:“你不给自己留一份?”

    “唉,我是年轻人,就晚点落水嘛,你们老江湖皮厚骨硬,该吃吃该拿拿,”常宁干笑了几声,点一支烟,斜着眼说道,“我交给你的秘密任务,你完成得咋样了,哎,别跟我再说什么晚节不保之类的屁话啊,你要是阳奉阴违,我立马一脚把你踢出县委大院。”

    钱临涛呵呵的一笑,“知道你抓我壮丁就没安好心,你小子一贯如此,自己做好人,却专门指使别人干坏事,幸亏我早有思想准备了,诺,拿去。”说着,从手的一叠资料中抽出一张,啪的放到办公桌。

    一张白纸,面只盖着一个鲜红的大印,青阳县委宣传部的章,红印下还有一行打字机打印出来的日期,不过日期是几天以前的。

    “好好,老钱,你干得好,呵呵。”常宁欣赏着红色大印,晃着脑袋坏坏的笑着,“老钱,看不出你还有做地下工作的素质,窝在小小的青阳县委大院,委屈你喽。”

    钱临涛嘴里嘟噜着,一个劲的埋怨起来,“唉,你小子还开心,我可是象做贼似的,好不容易逮到李向冬去青州开会,才从于付部长那里连哄带骗弄来的,唉,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哟。”

    常宁瞪着眼骂道:“他娘的,这叫伸张正义你知道不,我可警告你,打死也不能说出去,快滚快滚,干你该干的事去,别堵在眼前打击我的革命积极性。”

    一会,瞧着那红色大印得意完了,常宁才小心翼翼的锁进抽屉里,起身来到高飞的办公室。

    高飞从办公桌的文件抬起头来,一脸的柔情蜜意,“常大助理,辛苦你了。”说着,习惯性的先起身锁门,再扭着腰来到常宁身边坐下,“嗯,脸变黑了,咯咯,证明常大助理在乡下没偷懒嘛。”

    常宁往沙发背一靠,双腿搁到高飞的膝盖,“累死我了,快给我揉揉。”随便得象是自家一样,高飞只是嗔了一眼,双手早已行动起来。

    县委大院里,这些天的气氛有些沉闷,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陈龙海,因为给参与走私的小舅子通风报信,已正式被公安局逮捕,同时因为走私案受到纪委调查的,还有海门乡和城关镇各一名党委委员,以及县工商局一名付局长和缉私队队长,县长刘守谦自是焦头烂额,弟弟被逮,家中两位老人闻讯进了医院,自己还要忙着撇清关联,哪还有心思班,这几天都待在青州的家中,县政府的日常工作,由常务付县长邓志军顶着。

    常宁一边抽着烟,一边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对身边的女人视若无物,高飞轻轻的一笑,低声的问,“哎,是不是又有啥鬼点子了?”

    “臭娘们,有你这么同自己男人说话的么,真是几天不揍,房揭瓦了。”常宁笑骂一句,抬起一只脚摁了摁高飞的双峰,继续他的胡思乱想中。

    高飞不以为忤,只是轻叹一声道:“小常,这种情形发展下去,对我们似乎也很不利啊。”常宁转过头盯着高飞,高飞便继续说道:“我倒不是为我这个一把手担忧,只是这一次,刘守谦李向冬他们损太大,郑志伟他们渔翁得利,县委大院的平衡有些难以维持了。”常宁嘿嘿一笑说:“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这一连串事情下来,我们不但没捞到好处,反而损害了你一把手的盛名,有点不值啊。”高飞又问:“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常宁卖个关子,坏笑着不说,高飞的双手在他大腿卖力的讨好起来,常宁做了个舒服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能让他们闲着,只有让他们也忙乎起来,你才可以登高一呼,顺理成章的出来收拾残局。”

    听了常宁的主意,高飞沉默半晌,缓缓的说道:“我知道,莫国强是你最大和最终的目标,自打你进入县委大院,嘴不说,心里却念念不忘那囹圄之辱,只是莫国强一直小心谨慎,让你一直找不到出手的机会罢了。”

    常宁点点头道:“什么有仇不报非君子,又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小半仙不是正人君子,但有仇是一定要报的,我没有崇高远大的革命理想,之所以愿意进入县委大院,除了主要是帮你,还有就是对付那个混蛋莫国强。”

    高飞读出了常宁眼中的坚毅和毒辣,那是男人吸引女人的精华,“我支持你,不过,你同时又想搞李向冬一下,恐怕会得罪丁姐,毕竟李向冬是她老公的远房亲戚和学生,没有他情有亲情嘛。”

    常宁将腿从高飞的膝盖抽回,站起身来走到空调器边,往调了调温度,一本正经的说道:“记同志,你是了解我的,我考虑重大问题的时候,除了我老娘,是从来不被儿女私情束缚的。”

    “那,你还是先跟她沟通一下嘛,也好让她心里先有点准备。”高飞望着常宁的背影,突然感到当初那个玩世不恭的小混蛋,正变成一个**无限的大男人,纯真的一面逐渐消褪,凶恶的心理初露倪端,难道,又是一个人在官场身不由己的版本吗?

    常宁走回到高飞面前,凝视了高飞一会,拿手在她娇艳的脸轻抚几下,微笑着说道:“臭娘们,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放心,我还是我,还是那个愿意回大青山里放马南山的小混蛋,但现在暂时不是。”说着转身,留给高飞的,是一个瘦削刚毅的背影。

    离开高飞办公室,常宁又带那张盖有宣传部大印的稿纸,顶着火辣辣的太阳,骑着破自行车来到公安局。

    “这鬼天气,好象还没到农历五月呀。”常宁打开洪涛办公室里的电风扇,一面接过他递来的一杯冷水一饮而尽,然后掏出那张纸放到办公桌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老洪,有了这张纸,就什么都齐了,下面就看你的了。”

    洪涛郑重其事的收起那张纸,塞进抽屉后,笑着问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可还是想听听你的计划,你是不是觉得,向莫国强动手的机会到了?”

    常宁很快的点起头来,“我们最怕的,就是担心他们联起手来,现在刘守谦自顾无瑕,孙青缩头缩脑,李向冬又被他叔叔一纸诉状告了法院,他们那边我们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郑志伟和郭江滨这边,加一块才两个人,你信不信,只要我们有能够打倒莫国强的真凭实据,这两个家伙不但不会相救,还会跳出来帮着踩一脚。”

    “呵呵,应倒是实话,对于象莫国强这种叛徒,郑家不会全力去救他的。”

    “所以,我们分两步行动。”常宁目光如电,胸有成竹的说道,“你先想个理由,把正在纪委接受调查的,那个海门乡党委委员雷彩南提过来,这家伙是莫国强的亲信,当初就参与了莫国强的全部走私活动,他娘的,那时候莫国强投靠了郑家,才让这家伙跟着逍遥法外,只要你们点小措施,他肯定会乖乖的招供。”

    “第二步,雷彩南的招供,肯定或多或少会牵连到莫国强,这时候你们就有了重启针对莫国强侦查的理由了,这时候,我估计应郭江滨的要求,郑家会出面帮忙的,无非又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一套,嘿嘿,在这关键时刻,报纸突然出现一篇通讯报道,看他们还敢不出手相救。”

    洪涛听着,心里一寒,好一条置人于死地的计策。

0178打东又击西

    常宁的小算盘打得不错,那个海门乡党委委员雷彩南,为了争取宽大的机会,什么都招了出来,他和原来的海门公社记莫国强,一起经历的走私活动的口供,摆到了洪涛的办公桌,动一个县常委,洪涛可没那个权力,于是案情报告经县委记高飞之手,一路畅通的摆到了地委记田凤山的面前。

    一个县委常委竟策划参与海走私,此事非同小可,记碰头会,李东方力主彻查,郑世诚谏言慎重,田凤山做出决定,让常委会讨论做出决议。

    没想到第二天午,常委会还没到点,秘送来的一张之江日报,让郑世诚心里凉了半截,报纸的整个二版,赫然是关于青阳县侦破走私大案的长篇通讯报道,凭他多年阅报的速度和敏感,一眼就瞅到危险的信号,案子未判,这是有人特意捅出去的,他想也不想,本能的伸出手拿起了电话。

    “江滨同志,你看到报纸了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青阳县委付记郭江滨的办公室,尽管空调在吱吱的响着,可郭江滨仍然觉得,自己的后背在冒汗,因为他的办公桌,也放着一张同样的报纸。

    “郑记,您好,我,我也是刚看到报的报道。”

    “我问你,你们是怎么把关的,这个记者发稿前,有没有得到过你们县委宣传部的认可?”

    郭江滨当过宣传部长,自然明白郑世诚所指,任何一个新闻,或一篇报道,要想出现在党报,没有当地有关部门的审核认可,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个所谓的有关部门,一般就是宣传部,“郑记,我问过宣传部的李向冬和老于,他们都不承认审核过这篇报道,可是,可是我刚才打电话给报社的值班领导,那边说他们手头,有我们青阳县委宣传部的许可,宣传部还盖了章的……”

    郑世诚搁了电话,阴谋,这绝对是个阴谋。

    两个小时以后,青州地委常委会临时会议,一致同意,对青阳县委常委莫国强同志进行停职审查,由地区纪委会同青阳县纪委负责具体的调查工作。

    ……

    烈日的正午,正是饭后小息的时候,街行人稀少,县人民法院门前,常宁站在门口附近的一棵小柳树下,伸着脖子,神神道道的紧瞅着法院的大门。

    门卫老张刚打了个短盹,不经意的抬头往外一瞧,不禁吓了一跳,那不是县委大院的娃娃助理小半仙常宁么,大中午的,日头这么热毒,他吃饱了撑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这破大门年久失修,两扇铁栅门锈迹斑斑,可没啥稀奇啊。

    老张是个老门卫,革命警惕性蛮高的,赶紧拿起电话向领导作了报告。

    正在办公室休息的院长顾达明,听了门卫老张的报告,眼前一亮,瞌睡虫立时没了,赶紧起身出门,喊来两位付院长,死拉活拽的把常宁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空调打到二十度,又是冰镇水,又是牡丹烟,一阵忙活后,使个眼色让两个付院长回避,关好门,露出十二万分热情的笑容,顾达明才开起口来,“常助理,常大财神爷,恕我粗心大意,不知领导大驾光临,请恕罪恕罪。”

    常宁笑而不语,闻言起身就走,顾达明哪肯,又满脸堆笑的把他按回到沙发,“呵呵,瞧我这张嘴,又说错话了,不是领导,是小常,是小常财神爷。”

    “老顾,你这不大象话,”常宁慢吞吞的说道,“你这简直是限制我人身自由嘛,我只是有事露过这里,只不过偶尔听人说起,说你们法院的门开得有点不大吉利,我就停下来胡乱瞧一眼,莫非这也算犯法?”

    顾达明陪着老脸笑道:“误会,小常你误会不是?我们法院全体下,是热烈欢迎小常同志的,人民法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的。”

    “呵呵,老顾,难不成我小常是官司虫,天天的要往你这破大门里钻?”

    顾达明拿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我又说错话了,唉,小常,你就别再抻我了好吗?”

    这个顾达明,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革命了,整天佝着老腰的大忙人,这些天捏着政法委记洪涛的条子,找常宁要钱,可常宁老是不在办公室,有意无意的躲着他,今天竟“自动”的送门来,他哪肯轻易的放过。

    常宁说道:“老顾,你可不能得寸进尺啊,我记得当初分钱给各单位的时候,你们法院可拿了不少,现在我手头的钱,农业和农村发展基金,你是沾不边的,而那笔五十万的机动款,那得高记同意才能动用,你最好打消要钱的念头,抓好内部的节源开流。”

    顾达明坐下来,愁眉苦脸的说道:“小常,实不相瞒,我要是不被逼得走投无路,我能求到你这位管农业的县长助理身吗?”

    常宁奇道:“这么说,你们法院穷得都快穷疯喽?”

    “差不离,差不离啊。”顾达明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小常,你没在公检法待过,不知我们办公经费的捉襟见肘,比方说象你手下的农业局,他们一年多少开销,那是在年初可以坐在办公室里算出来的,最不济,年底的时候少开几次会少搞评比活动,再搞点创收,这窟窿都有办法补,可我们法院能成么,你能规定一年只办多少案子么,这几年刑事案逐步升,离婚案也是水涨船高,那些个经济案就更甭提了,以前一年到头屈指可数,可象今年不到半年,经济庭判出的案件数量,就比去年全年的还多,你帮我算算,哪个案子不得花钱啊,财政给我们的拨款标准,还是四年前的,不瞒你说,次从你那笔计划外救灾款中分给我们的二万元,我们全部付了欠下的电费话费水费和油钱,要不然,你今天坐在我这里,肯定享受不到空调的凉风。”

    常宁点点头笑道:“老顾,看你说得这么可怜兮兮的,我给你指点一条明路,只要你把大门开在西边,把东面大街那边全部租出去,我保证你每个月有五千元以的收入。”

    顾达明怔道:“领导会批准么?”

    “只要赚的钱用在办案,应该没问题。”

    顾达明心思仍在常宁身,便望着他道:“可你小常来一次不容易,总得表示表示?”

    常宁含笑不语,径自点一支烟吸起来,目光却盯着办公桌那张《本周开庭安排表》。

    顾达明稍微一思忖,便明白了常宁的来意,心说,无利不起早,这小半仙不是来白送钱的啊。

    今天下午两点钟,正是李向冬和其叔李照明关于房产纠纷案的开庭时间,顾达明得到过洪涛的暗示,可一直犹豫难作决断,案子也一拖再拖,李向冬可是县委常委兼宣传部长,谁没事敢去得罪于他。

    常宁和洪涛都是同李向冬对着干的人,他们的意思,不用说也明白。

    于是,两个明白人打起了哑谜。

    “小常,我这一槌下去,得罪的可是一位常委呀。”

    “理解,理解,我只希望顾院长你公正执法,对得起良心就行了。”

    “敢问常助理,良心能值多小钱?”

    常宁不说话,却冲着顾达明伸出了右手的五根手指头。

    “五千?”

    “……”

    “五万?”顾达明的声音有点颤抖,这可是财政拨给法院一年的办公经费啊。

    常宁微笑道:“只要你们法院能公正办案,明天我就拨给你这个数。”

    公正办案?那就等于判李向冬输了官司啊。

    常宁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扔下一句话,“老顾,你慢慢想,我明儿一天都在办公室班的。”

    到了晚七点左右,山脚边的夜色渐浓,从法院出来后直接回家的常宁,窝在沙发睡了一觉,又洗了个澡,伸头到窗外瞅瞅,但见高飞二楼的阳台,挂着一块白手绢在迎风轻飘,便微微的笑起来,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表示他可以长驱直入了,当然,那得从后门,要避开眼目,跨过那道两米高的石墙。

    一个小时后,常宁在高飞的床,完成了一次剧烈的长驱直入,光着身子,盘腿坐在床,端着小木盘吃着高飞为他留的晚饭。

    “小常,晚饭时丁姐来电话了。”高飞庸懒的躺在床,一条玉臂在常宁的后背摩挲着,“你中午去了法院,李向冬官司输了,听得出来,丁姐有点不高兴,你呀,要找个时间向她解释一下才好。”

    常宁放开盘子,一抹嘴乐道:“呵呵,没事,李向冬可以向中院诉,我么,丁姐不理我了,我可以向你诉嘛。”说着,身体倒在了高飞的面。

    “嗯……不说了,”高飞小声的嘟噜道,“小常,明天,你得陪我去趟青州。”

    “干么?”常宁头枕在高飞的山,眼望着天花板,“不是说好了,六月份对我不吉利,我尽量不能出远门的么。”

    “我,我的离婚案,明天下午一点,在青州市法院开。”

    “……”常宁彻底无语,六月不过几天,就连着跟法院打交道,不是好兆头呀。

    “小常,有你陪着,我,我心里有底……”

    女人呢喃着,两条玉臂又缠到了男人的身。

0179麻烦

    说是说,做是做,常宁还是陪着高飞到了青州。

    女县委记和一个县级市的付市长老公离婚,当然是不会公开庭审的,常宁也不敢进去,省城那一幕,李万韧肯定还记在心,万一让他看见,说不定会扑来拚命的。

    高飞下车前,双手紧攥着常宁的手,身体明显的颤抖,最坚强的女性,这时候也会脆弱,常宁说:“要不,我陪你进去。”高飞摇头道:“我怕让人看见你,会引起误会的。”常宁噗的笑起来,“大不了说我是第三者插足,我承认我插了,那又怎么样?”高飞白了一眼说:“你这人,人家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常宁奇道:“难道你不想离婚?”高飞说:“那倒不是,这是一种自由到来之前的焦急不安么。”常宁坏笑起来,“自由?臭娘们,你跟了我,你还会有自由吗?”高飞红着脸羞涩的笑了,想想也是,从了小混蛋,那就不能再谈什么自由了。

    几个和高飞年龄相仿的女人,从对面的街结伴走过来,高飞说,那是她的好朋,她们就是来为她壮胆助威的,说完就下了车。

    常宁心中稍微的放心,目送着高飞进了法院的门口后,他把车倒了一段距离,停在了树荫下,幸好天有些云层,太阳也少了些脾气,不然,坐在没有空调的车,在这六月正午的柏油马路,非被烤熟了不可。

    无聊或没事的时候,常宁的选择就是睡觉,他扔掉香烟头,努力的选择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闭了眼睛,几分钟之后,便开始在梦的世界里遨游。

    几十米外的地方,同样停着一辆车,那是一辆八成新的吉普车,车有两个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常宁所在的黑色轿车。

    六月,这是常宁口中不吉利的六月,说是说,做是做,他常常会不知不觉的坠入其中。

    人总是这样纠结的生活着,六月债,还得快,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来找你,何况这段时间,常宁惹下了太多的麻烦。

    意想不到的威胁,正在他梦游的时候,悄然的逼近……

    洪涛只告诉他,原县府办主任陈同海的小舅子在逃,却没有告诉他,这个绰号“地雷”的家伙,不但是刘守德走私团伙的主犯,还是青州市有名的小混混,十一岁就在派出所有了记录,是一个五毒俱全无恶不作的家伙,靠着姐夫的关糸躲过八三年的严打后,气焰更为嚣张,行事更加穷凶极恶,洪涛和于建云派出了三十多名刑事警察,还是不能将他缉拿归案。

    他总是那样的喜欢胡思乱想,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先是莫名其妙的,飘来了陇山铝矿矿长柳随年苍老的身影,声音也变得充满了怨恨,“常主任,你为什么,不将矿难事故一查到底?你用它作为你钳制别人的手段,你是个卑鄙的小人……”

    他无言以对,转身就走,却被一个同样瘦削的身影挡住了去路,他看不到人身,却只看清了一只手指的手掌,那只手掌时不时的在雨水中隐现,他感到了狂风和怒涛的力量,他跌倒在海堤,紧紧的抱着一根深入地下的石柱,一道灰白色的石墙,从茫茫的之江里向他,向那只手掌席卷而来,轰隆隆的的声音,唤醒了他的记忆,那是铺同学的手,它离他只有咫尺之遥,于是,他努力的伸出了他的右腿,他刚触到那只手掌,灰白色的水墙就淹灭了视线里的一切……

    ……陈老师来了,是来帮他向校长求情的,这个总是永远淡定的臭老九,总是待他那样的好,他和同学打赌,独力推倒了县中门口的那道屏风墙,也不知用了什么甜言蜜语和糖衣炮弹,陈老师竟哄得老校长眉开眼笑,收回了开除他的的决定,于是他松了一口气,嘻皮笑脸的说:老陈,咱把老娘许配给你了,有本事你把他娶了去……陈老师的脸难得的红了,小样,你臭老九那点小心思,能瞒过我小半仙的火眼金睛,陈老师伸手指道大青山方向,那么黯然的摇头,轻轻的说了句:你老娘她,还在等那个人哩……

    那个人又来了,唉,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老是在咱的梦里,为什么老娘不让我骂你,他娘的,咱讨厌你的背影,你又要走,你又将咱老娘惹哭了,咱要踹你,让你尝尝小半仙无影脚的厉害……

    常宁感到了一阵剧痛,睁开双眼,才知道他的右脚,踹到了轿车的挡风玻璃。

    身边的高飞投来关切的目光,“小常,你没事?”

    常宁坐好身子,苦笑着摇头,“没事,我又做梦了。”只觉后背和腋下,汗水嗖嗖的往外直冒,浸湿了高飞为他新买的白色的确良衬衣。

    好不容易才重聚心神,回到这活生生的现实,常宁点烟,问道:“结束了没有?”高飞嗯了一声,“其实早就结束了,今天就办个手续而已。”常宁又问:“没有吵架吗?”高飞应道:“能不吵么,他把法院当自个家了。”常宁唔了一声,“那现在干什么?”高飞的嗓子象被堵住似的,“我,我想大哭一场。”

    说着,高飞趴到常宁的腿,说哭就哭,真的呜呜起来。

    长哭当歌,常宁抚着高飞因抽泣而颤动的肩膀,迷起眼睛躲避着斜阳的余晖。

    许久,常宁拿手在高飞的臀部用力拍了一下,乐呵着嚷道:“臭娘们,你还县委记呢,连乡下的老娘们们都不如,过去了的事哭个屁啊,现在你身边有个这么优秀的革命青年,你得多为他着想才是,再哭,我可不高兴了,现在这个优秀年青年肚子饿了,你说怎么办。”

    高飞总算离开了常宁的膝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嗔怪的白了他一眼,轻声说:“你这人,就不能安慰我几句么?”

    “安慰什么,怎么安慰,妇女同志,你们天天吵着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好勒,我们男人放下了几千年老祖宗留下的良好传统,给你们平等,让你们占领了半个天空甚至多一点,我们男人够委屈了,你们还想咋地,让我们男人负责生孩子?科学还没发达到这个程度嘛。”

    瞧着常宁滑稽而做作的表情,高飞噗的一声轻笑起来,“就是你,大男子作风还相当的严重。”

    “呵呵,是有一点,这不是情况特殊么,领袖说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常宁发动了车子,“妇女同志,现在干什么去呀。”

    “回家。”

    “遵命,不过……这个,这个你爸你妈,不对不对,咱爸咱妈,他们在家吗?”

    高飞闻言,幸福的笑了,柔声道:“我怕二老受刺激,早安排他们去外地旅游了,怎么,你怕见他们吗?”

    常宁一踩油门,坏坏的笑道:“嘿嘿,我这个人,被老娘打惯了,总喜欢远离那些打我骂我,而我又不能还手还口的人。”

    “到那个农贸市场停一下,我要下车买菜,亲手为你烧几个好菜。”

    “我的天呐,就你那破厨艺,唉,也就是我这样胸怀广阔的男人,才会收留你这个做不好本职工作的臭娘们。”

    高飞买了菜出来,在她车的一刹那,常宁无意中瞥了车镜一眼,发现了身后的吉普车,只离了十几米,那最后三位数,146,他在法院门口看到过。

    常宁又发动了轿车,一个拐弯驶了青州最热闹的中山路,正是下班的时候,两边的人行道,是两股来来往往的人流,常宁脸一沉说道:“他娘的,我们被盯了。”高飞一惊,回头看了一眼说:“那辆车,应该不是李万韧的呀。”常宁应道:“他要报复你我,也不会找这个时候,这辆车在法院门口,就开始盯我们了的。”高飞还算镇定,“哦,会是谁呢?”常宁冷笑一声道:“抓起来一审,不是明白了么,很有可能,是走私团伙的漏网之鱼。”高飞嗯了一声,“那咱们将车开到公安局去。”常宁摇摇头道:“最近为了侦破那个走私案,老洪手拿省里的封宝剑,四处出击,和这边的同行关糸搞得有点紧张,我看我们这次不能去麻烦他们了。”

    高飞点点头,“你是想找军分区帮忙?”

    “对,”常宁抬腕看了看手表,把着方向盘,突然放慢了车速,望着前方说道,“你听好了,现在是五点一刻,前面有个百货大楼,那里面有公用电话,你装作买东西进去,打电话给军分区马司令,让他在五点三刻,派人到人民西路的龙岗山公园门口接应我们,告诉他,对方可能有枪。”

    高飞问道:“等等,马司令他只认你,他会相信我吗?”

    常宁胸有成竹的说道:“电话接通后,你先自报家门,然后你说,常念国难时,太行浴血酬,这是我和他约定好的话,他听了就会相信你的,记住了,常念国难时,太行浴血酬。”

    常宁驾驶的黑色轿车,吱的停在了百货大楼门前。

0180青州洗牌录

    常宁的运气好,“地雷”身并没有武器,不然可能早就动手了,自他姐夫陈龙海被逮捕后,“地雷”成了丧家之犬,到处躲藏,今天只是偶然街瞄见了常宁,想搞点钱从海偷渡出境,没想到栽在了常宁的警惕性。

    军分区司令马太行率人抓获“地雷”及其同伙后,在常宁的建议下,并没有将人交给青州地区公安处或青州市公安局,而是通知了青阳县公安局的洪涛和于建云。

    分手时,马太行把常宁拉到一边,低声问:“小常,咱们那个约定,要不要改改呢?”常宁看看不远处车边站着的高飞,笑笑说:“不用,就这个约定蛮好么,她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马太行一笑了之,“呵呵,小常,还是你行,总之,只要你没有事,我就放心了。”常宁不以为然的说道:“马司令,有这么严重吗?”

    马太行严肃的说:“小常,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单司令调省军区以后,青州军分区司令这把交椅,本来还轮不我坐,是单司令让杨司令亲自出面争来的,单司令有过特别交待,你小常平平安安,我这位置也坐得稳当,你要是万一出点意外,我就得卷起铺盖回家。”

    “谢谢你,马司令,我以后一定多加注意,特别是到了青州,保证事先先联糸你。”

    马太行连连的点头,其实当初单云飞交待他时,他开始也很不以为然,待到单云飞隐约的说了常宁的身世,他才吃惊不小,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青州青阳历来很难融合,矛盾不断,冲突连连,常宁身在其中,最近又混得风生水起,难免不成为众矢之的,这青州是个民风剽悍之地,一点点小麻烦就会酿成大意外。

    “小常,前天我去省军区开会,不但见到单司令,还意外的见到了来湖城休养的杨司令,他们和我说起了不少你的事情。”

    “哦,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常宁心里是牵挂着两位司令的。

    “最近以来,咱们青州发生了不少事,特别是你们青阳,已经引起了省委的高度重视,接下来的发展,不可避免地,肯定是新一规模的人事调整,杨司令笑着说,小常这么年轻,轮也轮不他,这次怕是又要帮人家忙乎了,管他三七二十一,管他东西南北风,不如躲得远一点,去骑骑大白马看看小人,落得个两耳清静。”

    常宁笑着说道:“知我者,杨疯子也,我这个煽风点火的始作俑者,肯定不会讨人喜欢么,杨司令说得对,我就向领导请个假,老老实实的回家待一阵子。”

    在回青阳的路,是洪涛亲自开的车,常宁也不避讳,简单说了些杨司令的话,高飞和洪涛均是默然,这些天的变故,反倒是给新来的地委记田凤山创造了机会,让他以收拾旧山河的姿态,高屋建聆的掌控青州的政局。

    高飞虽然同意常宁的请假要求,其实心里颇为不舍,毕竟两人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常宁回了乡下,不便之处就太多了。

    洪涛却在想另外一些事,“高记,最近青州青阳都很不太平,特别是青州这边,所以我回去以后,临时安排一个女警给你当司机,顺便保护你的安全,噢,对了,这位女警你们俩都认识的,就是小常的师侄女高灵。”

    常宁笑着问:“呵,这丫头从省警校学习回来了,学得咋样?”

    洪涛道:“高师傅的大孙女,刮刮叫呗。”

    高飞有心拒绝,旁边的常宁悄悄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并轻轻轻的摇了几下,她只好改了口,“老洪,谢谢你了。”

    一路无话,常宁是说走就走,去住所拿了点东西,让洪涛的司机连夜把自己送回了水洋。

    ……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常宁躲在家里,渡过了一个相对平安的六月。

    一连串的人事变动,犹如一场台风,荡涤着青州政坛,更象新一次洗牌,原有的格局被彻底打破打散,新的平衡正在孕育建立之中。

    首先是田凤山有很大的损失,付记兼专员李东方调任省农业厅厅长,原省农业厅常务付厅长穆长虹接替了他的位置,换影移位,聪明人从中嗅出了一点味道,穆长虹是常务付省长吕太良刻意栽培的,把他加强到青州来,说明原来的格局被省委彻底的否定了。

    损失最惨重的,应该是郑家的力量,斗来斗去,原有的地盘反而越变越小,真不知道,深巷宅院里的郑老爷子有何感慨。

    新的地委常委会组成人员如下:

    地委记田凤山;

    地委付记兼地区行政公署专员穆长虹;

    地委付记郑世诚;

    地区纪律检查委员会记鲁秋云;

    地委组织部部长肖万山,原任省委组织部二处处长,原地委组织部部长杨彬调任海州市委组织部长;

    地区行政公署常务付专员刘为明;

    地区政法委记兼地区公安处处长马恒江,原任省公安厅刑事侦查处处长,前任地区政法委记兼公安处长范贵临被就地免职;

    青州市委记刘太原;

    青阳县县委记高飞;

    地委宣传部部长罗华平,原任省党校付校长,前任地委宣传部长李万钧调任宁州市委宣传部部长;

    地委统战部部长周国富;

    青州军分区司令马太行;

    地委办公室主任孙晓楠,原任金州地区行政公署刃公室主任,前任地委办公室主任陈建明调任省林业厅付厅长。

    引人注目的是,常委人数从原来的十一人增加到十三人,地委所在地青州市,和青州第一大县青阳县,两个地方的一把手重新进入地委常委的行列,高飞更是成了唯一的女性。

    “呵呵,小白脸他老爹的逍遥日子没有喽,现在加鲁秋云和刘太原,只能是可怜的三人行,怕是欲哭无泪,无可奈何,要夹起尾巴过日子了。”

    常宁躺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一条腿翘得老高老高,一手夹烟一手拿扇,乐呵呵的望着那一串串快要成熟的葡萄,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杜秋兰照例在旁边安静的坐着,似听非听的。

    拿着文件的胡子茂,端起石桌的一杯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后,抹抹一脸的胡子说道:“小常,你也别太高兴了,下面还有咱们青阳县的新班子呢,三个小时前才新鲜出炉的,你想不想听?”

    “不听不听,我现在是关起门来认真学习,准备申请到小学逗小朋们玩去呢。”常宁连连的摇着手,脸一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的样子,“我说老胡,估计这次排排坐分果果,也没你啥事,人家升官发财,你跟着来什么劲,你说你大热天的,屁颠屁颠的跑来水洋干么,我先声明啊,我家不管你的饭,这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还是赶紧回县城,省得嫂子又以为你在哪里花天酒地的。”

    胡子茂不为所动,不紧不慢的说道:“小常,我也再次声明啊,我今天是奉命而来,奉高记之命而来,高记说是准了你两礼拜的病假,我不是医生,你有病没病我不知道,这转眼到了七月,你可超假超了十来天了,所以,高记说了,你三季度的奖金全部扣掉,如果再不去班,就开始扣你的工资。”

    常宁心疼起他的奖金来,脱口骂道:“他娘的,这个臭娘们,她还真来劲了……”旁边的杜秋兰急忙踩了他一脚,及时的堵住了他下面更加难听的话。

    胡子茂意味深长的一笑,“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哦。”

    杜秋兰脸微红,白一眼常宁,然后对胡子茂说,“老胡,你继续说,他不听我听。”

    青阳县的常委班子虽然没有扩大,却也是被换得几乎面目全非,听起来让人有种改天换地的感觉。

    新的青阳县县委常委班子名单如下:

    县委记高飞;

    县委付记兼代理县长邓志军,从常务付县长任提拨,前任付记兼县长刘守谦调任地区海洋渔业局局长;

    付记傅秋平,原任地委组织部付部长,前任付记郭江滨调任青州地区发电厂党委记;

    县纪律检查委员会记丁颖;

    县委组织部部长孙青;

    县政府常务付县长李万韧,原任青州市付市长;

    县政法委记兼公安局局长余春明,原任地区公安处付处长,前任县政法委记兼公安局局长洪涛调任地区公安处第一付处长;

    县委宣传部部长李向冬;

    县委统战部部长邬长鹤,原任望海县县委统战部常务付部长,前任县委统战部部长莫国强,正在接受地县两级纪委的联合调查中;

    县武装部部长孙明才;

    县委办公室主任郑志伟。

    常宁眯着眼笑道:“呵呵,不错不错,老二老三一起滚蛋,就象这院子的韭菜,割了一茬又长出一茬,老邓也真不容易,可喜可贺……咦,老胡,你,你再说一遍,这个李万韧,就是原来青州那个付市长李万韧吗?”

    “是啊,不信你自己拿去看嘛。”胡子茂把文件扔到了常宁的身。

    我的天,常宁差点从椅子跌下来,他娘的,真是冤家路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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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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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做官偏为官,不想升官偏升官,纵横官场,他遇到一个个强大的对手,二十五年的宦海生涯,一路的坎坎沟沟,他不知道,明天来临的是失败还是成功?从一个小小的技术员兼车间主任到封疆一省的省委书记,漫漫从政路上,一个个美丽动人的异性不断涌现,怎么办?六月的魔咒始终缠绕着他,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不一样的官场,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情感故事,不一样的主角形象……宦海风云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宦海风云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宦海风云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