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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风云记全文阅读

作者:温岭闲人     宦海风云记txt下载     宦海风云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51干部象韭菜

    走进地委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朱永军记要调走了,常宁心忖,早听说朱永军要升了,没想到这么快,看来地委要变“天”了,四平八稳,善于中庸的朱永军走了以后,不知道会来一个主政思路怎样的新记。

    跟着高飞和刘守谦,还有姜希一起,常宁进去就开始单独行动,想找个人打听一下会议议程安排,和参加会议的人数,人多可以坐在后面偷懒打瞌睡,昨晚帮姜希搞材料,够累的,议程掌握后可以捡无关紧要的开小差,这是他对付开会的基本办法,看常宁单独行动,刘守谦眉头微皱,看一眼高飞没敢开口,青州各县有的交通状况不好,地委和行署召集下边人开会,从来都是下午开始,午是供与会者报到的。

    迎面碰刘为明的秘郭腾飞,拉住他悄悄说,老头正等你呢,常宁一怔,下午就要开会了,老头子能有啥事?郭腾飞补了一句,朱记要离开了。

    刘为明明显的又有些衰老,头发几乎掉光了,看得常宁有些心疼,快六十的人,何苦这么拚命呢?“刘记,您又老了好多。”还是一如既往的喊刘记,让刘为明也不禁有些感动,这小子讲感情,不枉当初拉了他一把。

    “少来多愁善感,”刘为明自顾自点一支香烟,自嘲的笑道,“我才五十九,还想多干几年呢,你这么一说,不是打击我的积极性嘛。”

    刘为明的常务付专员当得很艰难,除了要适应朱永军那一套,又要注意搞好和李东方的关糸,更得时刻提防郑世诚的虎视眈眈,不老才怪。

    常宁带着明显的情绪说道:“您老人家一心为公,可有些人不拿你当回事么,方天正柴春亭和姚晓波,明升暗降,还有老邱,正是年富力强之际,活生生的给赶到人大去坐台,他们这是拿青阳人当猴耍呢。”

    “呸,你才是猴呢。”刘为明笑骂一句,又忽地顽童似的一笑,“这不正好给你机会嘛,你常助理以开拖拉机的水平,亲自开车前往望海县的英雄壮举,我老头子心里着实的佩服。”

    “嘿嘿,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常宁也乐了,冲着刘为明认真说道,“刘记,您老人家当初和方天正达成和平协议,现在看来,真是高瞻远瞩的英明之举。”

    刘为明松了一口气,不错,八成这小子和方天正谈妥了,“呵呵,总算听到你常助理一句赞扬了,荣幸荣幸,这世没有那么多高瞻远瞩,忍辱负重审时度势倒是有一点。”

    常宁乐道:“嘿嘿,还能自吹自夸,充分证明您老人家还很自信,还有充沛的革命积极性,咱青阳人民总算能放心了。”又拿手往东边一指,低声问,“听说要挪窝了?”

    “臭小子,什么叫挪窝,正常的工作调动嘛。”刘为明又是一阵笑骂,言语之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地委和行署不同于其他地方党组织和地方政权,它是省委省政府的派出机构,人员调动频繁是很正常的事嘛,他是组织派下来锻炼的,往升是迟早的事。”

    常宁小心的问:“刘记,他走了,谁来接班,是李东方吗?”

    “李东方也快到点喽,是新来的,下星期任。”刘为明顿了顿,缓缓说道,“他昨天就吩咐过了,让你去见他,你现在快过去。”

    常宁一楞,连忙摇头道:“不去不去,那么多县委记县长,等着最后捞点好处呢,我一个小兵拉子,档次太低,给我好处我也不敢要,我去干啥,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么。”

    刘为明轻轻一笑,拿手在常宁的屁股重重的拍了一下,“少噜嗦,快去。”

    见人说人话,遇鬼讲鬼话,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这一套常宁玩得稔熟,不过朱永军马要走了,该狂的时候,也得狂一把,让他领略一下真正的青阳人的硬气,也为方天正邱夏风他们出口“恶气”,若不是朱永军默许,凭李东方和郑世诚,敢联手瓦解青阳县的地方派干部吗?

    秘丁国明礼貌地陪着常宁进去,心里一直疑惑,朱记为什么如此重视一个基层干部,为了这小子,连原来几个县委记的约见都取消了,人比人真要气死人,自己二十四岁的时候,连县长都没见过呢。

    常宁站在那里招呼一声,丁国明为他了一杯茶,带门出去了,朱永军看了常宁几秒钟,说不动情,然后起身离开办公桌,走过来先在沙发坐下,再抬抬手,示意常宁也坐下。

    常宁说了声“谢谢朱记”,顺势自然的坐下,在朱永军这里,胆子忒大的他,也不敢过分的放肆。

    良久,朱永军微笑的轻轻说道:“消息灵通人士嘛,总得准备几句欢送的话。”

    常宁也微笑,“及时掌握领导的动态,是做下属的基本功,至于欢送的话,我还不知道您将调往何方高就呢。”

    朱永军淡淡说道:“青州的北边邻居,宁州。”

    常宁闻言,脸色一正认真的说道:“朱记,我祝您高升了。”

    朱永军含笑的说,“哦,此话怎讲?宁州青州属于同一级,只有市地之别,荣升二字,常助理过喻了。”

    “朱记,您何必过谦呢,宁州是全省的工业基地,一把手可是进省委常委班子的必定人选,肯定是高升么。”

    “呵,门儿挺清嘛,”朱永军笑道,“小常,我要走了,咱们虽然接触时间不多,但我还记着次你给我相面的事,怎么样,你总得把话说完说透嘛。”

    常宁微微的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属下断然不敢妄言。”

    朱永军心里默然,对他来说,离开青州是水到渠成的事,虽说时间不长,也没在青州干出点大名堂,但平稳渡过,已经达到了原来的目的,此时离开,并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眼前这个怪里怪气,年少心沉的小家伙,才是他唯一的牵挂,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还没有弄清,家里老头子对他的严厉警告,始终难以让他释怀,这次对青阳县地方干部的大规模调整,不亚于一次毁灭性的地震,各方竟没有预料之中的反应,刘守谦和郑志伟形同联盟,对这个小家伙进行了一次火力侦察,也没见任何人出来为他说话,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原来的估计错了?

    “小常,我下星期要走了,丁国明因为家庭原因,不会跟我走,你有没有兴趣,换一换工作环境呢?”

    常宁似乎早有准备,直白的说道:“谢谢朱记,我这个人只会窝里横,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搞清东南西北都要用好长时间,再说,我家里有三位残疾人,在青阳还有乡里乡亲照顾,到别的地方去,我可没钱雇人呀。”

    朱永军玩笑似的说道:“那要是我硬拉你过去呢?”

    常宁断然说道:“强扭的瓜不甜,抢来的媳妇不好待,那我只好卷铺盖回家种地了。”

    朱永军放声的笑起来,起身来回踱着碎步,频频的点头,“小常,你出身于农村,乡下的情况比我肯定懂得多,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请朱记明示。”

    朱永军盯着常宁,“如果把我们这些当干部的人比作植物,你认为应该属于哪一种?”

    常宁不明就里,略作思忖道:“朱记,如果硬要作个比方的话,我觉得干部就象我们家院子里,那个花坛种的一丛韭菜,只要栽培得法,它会一茬接着一茬,生生不息,长到一定程度,只有割掉成熟的部分,才能长出新的来,谁都有机会成熟,谁都会在成熟后被割掉,只是割掉的时间和时机,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哦,这个比喻蛮恰当,但你的分析不够透彻,”朱永军若有所思,顿了忽地说道,“所以,对你们青阳这次干部的大规模调整,你应该可以理解。”

    常宁马警觉起来:“朱记,您说的我不是很明白,我这样层次的小干部,不可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您还是问我们高记和刘县长。”

    “下面的同志们有什么反应?”

    常宁苦笑道:“朱记,您大概不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串门,本职工作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哪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的反应。”

    “狡猾的小半仙,”朱永军在常宁面前停下脚步,俯身盯着常宁,冷冷的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象你说的那样,韭菜是可以一茬一茬割掉的,我已经割掉一茬了,但并不妨碍我临走的时候,再割掉一茬。”

    常宁心里一凛,噌的站了起来,“朱记,您的话我不明白。”

    “哼,好端端的,你跑到望海县找方天正干什么?”

    常宁心一横,直着脖子说道:“朱记,我是去向方县长请教,请教韭菜的种植方法。”

    朱永军的脸慢慢的松驰开,忽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0152事发突然

    农业会议要接连的开五天,据说后面两天省里领导都要来出席,再加省内各地市的有关领导,有可能还要开个现场会。

    常宁很是纳闷,领导们怎么这么喜欢开会,你要开会也行,得开出点水平来么,这春耕生产早就搞完了,老百姓打工的打工,做小生意的做小生意,有几个还待在家里的,这个时候开哪门子农业会议,还开五天,这不是活活憋人么,除了地委大院食堂的伙食比县里的要好,可以放开肚皮大吃大喝以外,看不出这次开会的实际意义来。

    照例是坐在最后,常宁双手抱在胸前,靠着椅背打着瞌睡,迷糊中想着自己的心事,今晚该怎样渡过,这青州城有个李万韧,在这里和高飞一起肯定很危险,这个不容考虑,回青阳哪儿不能去,姜希呢,昨晚写发言资料就花了大半夜,工作起来理都懒得理他,根本没精力出去玩,看来,今晚只好和床板打交道了。

    台是各个县的县长轮流发言,无非是春耕生产的情况报告,以及下半年的生产计划汇报,加一点决心,和掺了水分的指标,瞧着台头头是道的刘守谦,常宁心里发笑,连青阳有多少亩耕地都没搞清楚,你汇哪门子的报,还三年计划五年规划,一个强台风就能让你闭说大话的臭嘴巴。

    和朱永军的谈话过程,又不时的从脑海里冒出来,真是又一个其人将走,其心也善,看来朱永军对这次青阳的干部大调整有些后悔了,对常宁他们的幕后活动也并不反对,那么,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呢?

    前排的高飞和姜希,时不时的回头瞅着常宁发笑,对他的举动也习以为常,今天到会的人不多,加台就座的领导不过百人,本来不该打瞌睡的,可谁让他是我行我素的小半仙呢,好在没人注意,常宁也将自己的身体埋得很低,没被发现就是允许。

    方天正先于刘守谦发言,下来后走到常宁身边坐下,拿手肘推推半睡半醒的常宁,同时向主席台方向呶着嘴。

    咦,咋回事,主席台的地委常委都哪去了,刚才还整整齐齐的都在呀。

    方天正凑到常宁耳边说道:“刚才地委办的陈主任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常委们就都出去了。”常宁奇道:“出大事了?”方天正低声笑说:“你小子,唯恐天下不乱那,我估计呀,肯定是面来人了。”常宁恭维道:“姜还是老的辣,我同意你的判断。”方天正又道:“我看朱记一脸的惊讶,应该是临时的。”常宁想了想说:“不是说省委领导出席最后两天的会议吗,难不成领导说话也象放屁,没个准数?”方天正一听乐个不停,“呵呵,小常呀,小心让领导听见。”常宁不以为然的说:“领导也是人,领导放的屁,肯定也是臭的嘛。”方天正笑道:“我没当过秘,这事你得问你们刘县长,他给李专员干过两年,呵呵。”两人乐呵一会,常宁悄悄说:“领导,我去外面溜达一会,顺便侦察一下敌情。”

    常宁溜出会议室,来到大院前面的大楼里,坐在二楼的走廊往下瞧,嚯,果然气派热闹,常委们加秘和工作人员,都快把大门口挤满了,显然,要等的人将到未到,所有的人都在向大门外翘首以盼。

    常宁掏出香烟,正要点火,肩头忽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军分区司令马太行,便松了口气,赶快敬根烟过去,自从次在补办的生日宴见面后,两人就经常的来往,在地委常委里,除了刘为明,常宁就数和马太行走得近,“马司令,就您这隐蔽接近于我的水平,可以带领突击队去偷袭海峡对面了。”

    马太行笑骂道:“你小子咋回事,会议没开完,就敢提前逃跑。”

    “呵呵,你不也一样嘛,”常宁嘻皮笑脸起来,“咱们彼此彼此,你马司令现在的岗位,应该是和他们在一起,站在门口迎接级领导的到来。”

    “唉,”马太行无奈的说道,“这叫什么事,当兵开会,纯属多余,军人唱戏,文不对题嘛。”

    “呵呵,精辟,马司令你说得太精辟了。”常宁又转身往楼下瞧,一边低声的问,“马司令,这么大的架势,来头一定不小?”

    马太行笑道:“反正来的比等的大,听说是省委组织部的周部长,没有事先通知,来的突然,你说他们能不重视嘛。”

    常宁心里一怔,朱永军的离任还有一个星期多,省委周部长临时下来,其中肯定有什么变化了。

    和马太行侃了一会告辞后,常宁便往会议室走,正好碰到散会,就随着高飞和姜希往大院后门走,一边和身边的方天正嘀咕,方天正道:“先别管那么多了,咱们到外面找个地方聚一聚。”高飞回头说:“到了青州,你们得跟我走,今晚我请客了。”常宁大声附和:“随便随便,有得吃就行。”高飞笑着道:“就到我爸妈家去,老俩口刚好不在,对面就是菜馆,想吃什么,点好了叫他们送过来便是。”

    高飞先去地委招待所,在会议服务台留了记录,出来领着三人往家里去。

    到了晚,吃好饭已是八点多钟,出去帮方天正和常宁买香烟的姜希,却领着两个人回来了,饶是方天正见多识广,也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朱永军的秘丁国明,竟和刘为明的秘郭腾飞一起找门来,不用说,光看两人的脸色,就知道有事,而且不是一般的小事。

    高飞让两人坐下,和姜希一起忙着茶。

    互相寒喧几句后,郭腾飞解释道:“高记,我是在会议服务处的记录册,看到您留的记录,因为事发突然,才没有打招呼就找到你家来了。”

    高飞点点头,“没关糸,你们两位……是来找小常的。”

    丁国明和郭腾飞年纪相若,都是属于相对沉稳的人,同时点点头,互相看一眼,又一齐把目光投向常宁。

    常宁知道他们的意思,微笑着说道:“都是朋,但说无妨。”

    丁国明对方天正说道:“其实,再过几天,我就要成为方县长手下的兵了,和小常一样当个助理,今天,就当是向领导提前报到了。”

    方天正精神一振,握着丁国明的手笑道:“欢迎,欢迎丁秘来望海工作。”

    丁国明谢了一声,顿了顿,缓缓说道:“今天下午,省委组织部周部长来了以后,和朱记两个人关起门来谈了两三个小时,周部长是从海州回省城,临时转道来的,谈完后没吃饭就走了,然后朱记把我找去,说了一些谈话的内容,他自已的事没有变化,新记也将按时前来,但是……但是,有人向省委提出,再调整个别常委,周部长临时过来,就是特地征求朱记意见的。”

    常宁若有所悟,“丁秘,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被调整的常委,应该是现任常务付专员刘为明,而提出这个建议的,并不是郑世诚,而是专员李东方。”

    丁国明点着头说道:“小常猜得一点都没错,尽管只是个建议,但仍然让朱记很震惊,因为他事先一点也不知道,这让他很为难,送走周部长后,朱记一个人想了好久,临走之际出现班子混乱,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李东方的目的很明白,省委还没确定新记,他怕将来有变,想用自己亲近的许付专员顶掉刘付专员,理由是刘付专员年纪太大,不能胜任常务付专员的工作,而朱记考虑的是班子的稳定和平衡,刘付专员虽然不象郑世诚付记那样有基础有实力,但在常委班子里,是几个无派别常委的代言人,唇亡齿寒,动刘付专员,就等于牵一发而动千军,还会引起郑付记他们的联动……可是,朱记又不好公开出面反对,毕竟仅仅是个建议,毕竟李专员曾是他最有力的支持者……”

    方天正问道:“那么,丁秘来找我们,朱记他知道吗?”

    “嗯,他应该知道,因为是他暗示我这样做的,他找我谈了好久,先用玩笑的口气说我已经不是他秘了,以后要换一种工作思路,又说老刘这个人啊,埋头苦干多了点,抬头看路少了点,又问我和刘付专员谈得来谈不来,和小常熟不熟,最后又开玩笑似的说,小丁,我是只有做旁观者的份了,青州人都说泥鳅也能掀起大浪,有机会找那个小半仙算算,看他能不能从嘴里吐出根象牙来……”

    常宁闻言,不好意思的跟着众人轻笑。

    丁国明最后说道:“我没敢去找刘付专员,就只好去找腾飞私下商量了。”

    郭腾飞接道:“我们觉得,以老头子的脾气,肯定不高兴我们帮他,所以,所以我们就决定先找小常你商量。”郭腾飞口中的老头子,当然指的是地委常委班子里,年纪最大的刘为明。

    常宁没有接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0153围魏救赵

    常宁沉思这会儿,高飞和方天正交换了一下眼色,方天正做了个“请”的手势以示尊重,让高飞先说。

    高飞微微的翘了翘嘴角,开口便先下了结论,“同志们,就目前青州的形势来说,刘为明同志还不能退下来,地委常委会里有他的存在,就能保证青州政坛基本的平衡和稳定,郑世诚也好,李东方也罢,都不敢轻举妄动,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刘为明更是我们在青州地委的代言人,他要是退了,我们就等于失去了一个靠山和支撑点,我们将变得无所失从,茫然失措,无论郑世诚得势,还是李东方为重,我们的日子都会很难过,因此,我们必须有所行动,去帮刘为明一把,不但要帮,而且要帮得漂亮。”

    方天正点点头,接着说道:“高记说得对,说大一点,这关糸到青州的稳定和发展,往小的方面讲,这是关糸到在座各位的切身利益,这个思想认识统一了,我们就有行动的指导纲领了,然后对症下药,必能一举成功。”

    丁国明和郭腾飞都是反应很快的人,知道表态的重要,“高记,方县长,我坚决同意两位领导的结论。”

    郭腾飞也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请两位领导吩咐。”

    方天正微微颌首,看着高飞,高飞点点头,方天正微笑着说:“那我先说,有不到的地方,再请高记指正补充。”

    “本来么,秘干政是体制内的一大忌讳,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两位老弟大可不必在意,正象朱记所说的,你国明老弟已经不是秘,应当用新的思维方式处理问题,该出手时就应该毫不犹豫,作为前任的秘,以后如果留在机关里是很尴尬的,你新的天地,应该在下面的市县,既然朱记有所暗示,那他肯定还会不断的透露相关的信息,所以,你的任务,就是保持和朱记的沟通,以便我们随时把握事态的发展,及时采取有效的对策。”

    “腾飞老弟你呢,此翻救刘为明,等于是救你自己,所以你更应当放开手脚,大胆而,其实,也不需要你做其他事情,你只要用巧妙的办法,有意无意的把事情透露出去,就算完成了任务,透露的对象,是那些和刘为明比较接近的人,特别是那些北方籍的老干部老家伙,刘为明是他们中间唯一还在一线工作的人,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唉……但你先别告诉老刘自己,他这人我最了解,忠贞耿直嫉恶如仇,任劳任怨公而忘私,以他的脾气,我不是怕他受不了,而是怕他不领我们的情,自己跑去请求下台。”

    丁国明和郭腾飞都是一脸的严肃,很是认真的点着头。

    方天正笑道:“至于我么,大家知道我省里没人,面使不劲,但这青州城里还是认识几个人的,姜希当年在越剧团的时候,就被高老专员认做干女儿,他老人家七十多岁了,身体还很棒,走路健步如飞的,我和姜希明天就看望他老人家去。”

    接着,高飞微笑着开口了,“我同意方县长的分析和部署,打赢这一仗,我们其实有很多有利条件,首先是朱记的支持,这是基础,第二,据我所知,省委有关领导曾明确指示,这次地委班子调整,只针对朱记的调动,不涉及其他任何人,第三,正象方县长说的,刘为明是目前青州地区硕果仅存的老干部,这是一面旗帜,只要他身体健康,本人愿意,完全能再干三四年直到六十三岁,最后,时间也对我们非常有利,现在大多数人都还在分析周部长的来意,等李东方反应过来,我们事情已办得差不多了,就是郑世诚知道了也不怕,他也得仔细的掂量掂量,对他来说,与其让李东方的人顶替刘为明,不如让刘为明再干几年呢。”

    方天正一边点头,一边笑着说:“方记,这次你的作用很有决定性哦。”

    “当然,我明天早就联糸王部长,要动刘为明,肯定要通过省常委会的,刘为明在省委还是蛮有人缘的嘛。”说着,高飞扭身向常宁望去。

    大家的目光,都跟着高飞聚焦到常宁身。

    方天正拿手捅了捅有些痴呆的常宁,“小常,该你发言了。”

    常宁怔了怔,随即笑道:“两位领导分析到位,措施得当,我举双手支持。”

    姜希奇道:“你刚才一言不发,是在听大家说话,还是在琢磨什么鬼主意。”

    “呵呵,兼而有之,兼而有之,”常宁得意的笑道,“这是我们常家的独门秘技,能一边一字不拉的记住人家说话,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

    高飞说道:“小常,你明天要打个电话给吕付省长。”

    常宁摇着头道:“怕没啥作用,我和他仅仅是泛泛之交,再说,也不知道他和刘记是什么关糸呀。”

    高飞道:“两个人都是北方来的老南下干部,一起蹲过牛棚,进过五七干校,又都擅长管理农业,刘郎在,丰收待,青州熟,之江足,这是吕付省长当省农业厅厅长的时候,赠给当时的青州地区农业局长刘为明的话,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糸?”

    “呵呵,那就齐了,”常宁站起身来,也不管领导在面前,搓着双手来回踱了几步,脸坏笑起来,“呵呵,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那,咱得给他下点猛药,让李东方知道,下次千万不要生这种臭毛病。”

    高飞和姜希异口同声道:“又有坏主意了。”

    “半仙发坏笑,全县吓一跳,这是我听来的青阳新民谣,哈哈。”这是方天正的笑声。

    “呵呵,还真有这么一说?”常宁小有得意的一笑,转向高飞问道,“高记,你们次的常委会,关于县委机关的公车问题,是怎么讨论决定的?”

    原来,整个青阳县委县政府机关,不包括纪委公安局武装部,和人大政协两院,加一块才七辆车子,两辆轿车归高飞刘守谦专用,其余五辆都是半新旧的吉普车,付记郭江滨占了一辆,常务付县长邓志军配一辆,剩下三辆,一辆归县委机关使用,另两辆归县政府其他领导用,人多车少,出门常常都是拚车,有时连秘也扔在家里,刘守谦来了以后,决定从财政里挤出点钱来,购置几台二手的吉普车,象付县长,为了方便工作,都要每人配辆专车,县委办和组织部宣传部统战部,四个部门原则各安排一辆,另外再购置两三辆,归县府办统一调配。

    刘守谦的提议,自然得到了全票通过,这年头形势发展太快,没个车子确实影响工作,最穷也得想办法解决,当时高飞也没反对,只是担心凑不出钱来。

    高飞说道:“是的,刘守谦的提议我也投了赞成票,不过,县财政肯定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所以,当时组织部长孙青提出,能否从你那笔计划外救灾款中划一点出来,刘守谦答应做你的思想工作,前不久,军分区淘汰了一批吉普车,刘守谦怕被别的县市抢先买了去,就让各部门自己想想办法,先把买车的钱垫,以后有钱了再慢慢补回去。”

    “嘿嘿,连李向冬都有专车了,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是打我的主意啊。”常宁冷笑了几声,“我这枚炸弹,原来是定时的,准备到时候救急用的,现在正好,让他们尝尝我土八路的厉害。”

    方天正笑道:“小常,你就别卖关子了,把你那颗定时炸弹拿出来让大伙看看。”

    常宁乐道:“你们说,烧火煮饭靠的是什么?光有米有水,没有柴火也烧不了么,因此,我决定从下面加把柴,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高飞心里一动,“你要来个围魏救赵?”

    常宁点头道:“本来是想有朝一日对付刘守谦,现在用在李东方那里,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方天正似乎也明白了,“好一招围魏救赵,小常,不但有效果,而且你这是打到李东方的痛处了。”

    “哦,此话怎讲?”

    方天正说道:“这点高记比我更清楚,刘守谦这个人,可以说是李东方在县处级亲信中,排在第一位的,前些年把他放在青州市,是有意就近的做重点培养,无奈青州市是郑家的根据地,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就集中力量孤立他围困他,让他基本变成了一个废人,所以刘守谦一直很不得志,这次把他派到青阳,是下了很大血本的,是希望刘守谦能独立成就一番事业,不但派孙青过来协助,力排众议让李向冬破格进入县委班子,还为此向郑世诚做了很大的让步牺牲,因此,我们打在刘守谦他们身,其实就是痛在李东方的心。”

    常宁又搓着双手,冷笑着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围魏救赵,攻李东方之必救处。”

0154攻敌之必救

    方天正冲常宁伸出大拇指,站起身来告辞,接下来,该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了,再留下来就有干涉他人内政之嫌,他冲姜希使个眼色说:“姜希,时间还早,我们现在就去高老家。”

    姜希本不愿离开,说好住在高飞家的,见方天正开口了,就不好意思再留下,丁国明和郭腾飞也是知趣之人,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么。

    高飞送走四人,关好门进来,脸红红的,见常宁全神贯注的打电话,就悄悄的坐了来。

    “老胡吗,我是小常啊,你是不是又喝酒了?……赶快醒一醒,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和你说。”常宁一边对着电话说,一边顺手揽住高飞的腰,把她拉到自己的怀中。

    胡子茂哈哈笑着,“小常,我的酒量虽然不敢和你比,可也算是县委大院里的五大高手之一,你放心,我没醉,有事就说。”

    常宁乐呵着,一边伸手在高飞的双峰运动,高飞欲躲还迎,干脆坐到他腿,将两座山峰挺得更高,“是这样的,老胡,咱们次制订的套子计划,现在应该有效果了?”

    “哈哈,这得感谢咱们美女记领导的常委会啊,孙青那老小子,老婆不是还留在青州么,一心一意的想弄辆吉普车坐坐,那天我一说,他就坐不住了,回青州转了一天,就开了一辆二手军用吉普车回来,你猜,他是用啥钱垫的汽车款?”

    高飞正被常宁的魔爪折腾得火,扑过去在他的脸吻起来,常宁感到痒痒的,随口说道:“你们组织部,他娘的是个清水衙门,老小子不会拿党费去买车?”

    身边的高飞一听都吓了一跳,赶紧也把耳朵凑到电话筒边,只听胡子茂又是放声大笑,“兄弟,你小半仙真是名不虚传料事如神啊,他就是用党费去买的车子,还美滋滋的等着刘守谦,从你那里弄出钱来补窟窿呢。”

    “他娘的,这个孙青简直是找死,竟敢拿党费去买屁股底下的四个轮子,”常宁嘴里骂着,手也没闲,伸到高飞衣领子里去了,“老胡,你实事求是的告诉我,你和这事有没有牵连?”

    “哈哈,放心,我不是听了你的吩咐,正在家养病么,人民医院的老院长亲自开的病假条,我需要卧床休息半个月,所以,孙青这个部长干的事,和我这付部长没有关糸,经手人负责人审核人全是他自己,你说我有啥责任,他就是把全县所有党员的党费拿去买了飞机大炮,也一点不关我屁事。”

    “好,老胡,你立功了。”常宁冲着高飞一乐,又对着话筒装模作样的问道,“胡付部长,我想考考你,我党关于党费的管理和使用,具体是怎么规定的?”

    胡子茂也是一本正经的回答,“报告领导,关于党费的管理和使用是这样规定的,党费的具体财务工作,应该由各级党委组织部门内设的财务机构或者同级党委的财务机构代办,必须指定专人负责,实行会计、出纳分设,以党委或党委组织部门的名义单独设立银行账户,不得利用党费账户从事经济活动,党费必须用于党的活动,主要作为党员教育经费的补充,其具体使用范围包括:培训党员,订阅或购买用于开展党员教育的报刊、资料和其他设备,表彰先进基层党组织、优秀**员和优秀党务工作者,补助生活困难的党员,补助遭受严重自然灾害的党员和修缮因灾受损的基层党员教育设施,使用和下拨党费,必须集体讨论决定,不得由个人或者少数人说了算,请求下拨党费的请示,应当向一级党组织提出,不得越级申请,级党组织下拨的党费,必须专款专用,不得挪作他用。”

    常宁又笑着问道:“那么,对违反党费使用和管理规定的,应该怎么处理?”

    “依据《x国xx党纪律处分条例》及有关规定,由同级纪律检查委员会严肃查处,触犯刑律的,交由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呵呵,齐了齐了,”常宁笑笑,顿了顿正色说道,“老胡,我现在需要你收紧这个套子了,而且得连夜行动起来。”

    胡子茂不解的说道:“小常,怎么回事啊,现在收紧,可套不死那老小子呀。”

    常宁当下把青州的事简要说了一遍,“……本来么,我想关键的时候,把这个套子当作杀手锏使用,可是老胡啊,我们得帮刘记一把,一切以大局为重么,不轻不重不痒不痛的整他一下,让他们知道,只要敢动刘记,我们就会毫不留情的作出强烈的反击。”

    胡子茂当然听常宁的,要紧关头绝不含糊,“行,小常,我听你的,只是有点可惜啊,李向冬那家伙,挪用的是《青阳报》筹备办的资金,还有莫国强那混蛋,统战部没钱,是向银行借钱买的车。”

    常宁的手,又伸到高飞的丰满的臀部摸索起来,“胡哥,我们这次的目的不是整人,而是为了救人,所以,抓住一点,不及其余,敲山震虎,点到为止,尽量的缩小打击面,对于莫国强,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他呢,为了稳住他们那帮人,这次更不能动他,至于李向冬,看在丁记的面子,也暂时放他一马,你想想,就这帮家伙,我要想收拾他们,还不跟捏死几只蚂蚁一样容易么。”

    胡子茂犹豫一下说道:“还有,小常,我们把孙青的事捅到地委去,对高记她,或多或少有些影响,毕竟领导的责任摆在那里嘛。”

    “老胡,我要你连夜行动,争取在明天下午,能让检举信摆到朱记的办公桌。”常宁说着,一只手将高飞的身体搂得更紧,“至于高记么,我马和她沟通,嘿嘿,我相信,只要我诚恳的和她交流,绝对能说服她的。”

    放了电话,常宁凝视着一脸绯红的高飞,轻轻的说道:“亲爱的臭娘们,对不起,这次你要受点委屈喽。”

    高飞的娇躯深埋在常宁的怀里,一只手伸到了他那里,幽幽的呢喃道:“小混蛋,跟了你后,我,我还有得选择吗?”

    常宁感到了某种需要,抱起高飞的身体坏笑道:“嘿嘿,臭娘们,现在是我们的时间,让咱们认真的沟通,深入的交流。”

    ……

    第二天下午,朱永军的办公室里,坐着不少人,专员李东方、地委付记郑世诚、常务付专员刘为明、地区纪委记鲁秋云,和青阳县县委记高飞、青阳县县长刘守谦。

    朱永军站在办公桌前接电话,一脸的恭敬,显示着电话那头的人高其一等的身份,不用说,朱永军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在心里问候李东方的祖宗,“……是,陈记,这是下面个别同志的意见……是的,我们地委对他的工作是充分肯定的……是是……”

    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听出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省委一正三付四个记,只有一把手姓陈,陈记亲自打来电话,肯定不是小事。

    朱永军肃然的记住了陈记最后的几句话,“小朱,吕付省长在我的办公室里,都气得摔了杯子啊,你告诉李东方郑世诚,别在背后搞小动作,有本事你青州找个人出来,比刘为明更懂青州农业的,我马亲自送他回家养老……”

    搁下电话,朱永军轻舒一口气,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眼睛瞟了李东方一眼,心中不住的感叹,老李啊老李,你这是何苦呢,偷鸡不成蚀把米,将曾经的朋变成了对手,你以后还有安稳日子过吗?

    办公室里一片沉寂,谁都只敢在心里对自己说话,只有郑世诚和鲁秋云是超然从容的,刚才还不明就里的刘为明,则从旁边李东方僵硬的身体,隐约嗅到了事情的原委。

    朱永军拿起办公桌的几封信,翻了翻又扔回到桌,沉着脸说道:“这个孙青,好大的胆子,竟敢拿党费为自己买车,哼,高飞同志,刘守谦同志,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管理下面同志的?”

    高飞和刘守谦站了起来,急忙连声的检讨。

    刘守谦小声的解释道:“朱记,我们买车原计划的钱还没有到位,所以,所以个别部门就……”

    朱永军一摆手,打断了刘守谦的话,“你们计划买车的钱,就是常宁同志掌管的那笔救灾款,亏你们还有脸动那个念头……把这些信拿回去,由你们县委负责处理,在我离开青州之前,把处理结果报告给青州地委和我本人。”

    郑世诚和鲁秋云的脸,掠过一丝失望之色,李东方却是暗松一口气,朱永军手下留情,孙青算是保住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李东方的老脸挂满歉疚,“朱记,对不起,我一时糊涂,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也不要说了,高飞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此事就到此为止,”朱永军摇摇头,沉默一会后,又缓缓的说道:

    “老李,我送你一句话,请你转告刘守谦,千万不要去惹那个小半仙。”

0155新长征突击手

    四月快结束的时候,青阳县出了件大事,常宁当选为全国新长征突击手,和全国十佳青年荣誉称号,同时荣获全国五四青年奖章,并且将赴京领奖,出席五月四日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庆祝五四青年节暨全国优秀青年颁奖典礼。

    祝贺的人门不断,就连郑志伟和李向冬,都真诚的门道贺,因为他们也曾获得过全国新长征突击手称号,也获得过全国五四青年奖章,至于全国十佳青年,因为其每年只有十名,是全青州历史的的第一个,便显得特别的珍贵和光荣。

    这就意味着,京城之行,终于躲不过去了。

    京城市,共和国的首都,曾是常宁心中向往的圣地,可现在,他是盼望着去,又害怕去那里。

    常宁更是知道,要想让老娘批准他去京城,甚至比荣获全国十佳青年称号还要难。

    ……鉴于你在一九八三年二十三台风抗灾救灾中,英勇和桌越的表现,团中央决定授予你全国十佳青年荣誉称号……常宁望着红色的信函通知,脸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苦笑,罕见的谦虚地想道,这沉甸甸的荣誉,对自己而言,颇有些水份呢。

    刘守谦的脸漾溢着热情的笑容,拿着红色的信函看了又看,真诚而激动,仿佛就象是自己的一样,“我说小常,你愁眉苦脸干什么,工作的事有同志们帮你顶着,赶快回家拾掇拾掇,准时去团省委报到。”

    “刘县长,我……唉,不说了,我谢谢你,谢谢同志们。”常宁的心事,当然不能跟刘守谦说,尽管这段时间大家的关糸还算融洽,并且经刘守谦要求,称谓中的您字改成了你。

    常宁不是死板的人,作为县委大院这个大家庭的一员,深知各个部门开支入不敷出的窘境,他没有固执己见,在另一次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主动提出,从那笔计划外灾后重建款中,划出一百五十万元,解决县委大院和县直机关办公经费紧张的状况,令刘守谦也大为感动,那新增的五辆车子的钱有了着落,各单位也按人头和工作性质,皆大欢喜的获得了一笔横财。

    违规使用党费的事情,来得快去得快,大家心照不宣,共同努力,以大事化小为基本准则,妥善体面的得到了解决,孙青受到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但仍旧坐在组织部长的位置,也照旧坐着那辆二手军用吉普车进进出出,县委向地委作了深刻的面检讨,算是为这个事情画了一个句号。

    都不是年少轻狂激情无限的人,都知道县委大院稳定的重要性,于是,平衡和和睦在小心的维持着,谁想打破它,就需要新的外力的支持介入。

    只有一件事,让全青州的人有些意外和不解,原地委记朱永军,调到北面的宁州市担任市委记后,青州地区新的一把手并没有按时到位,原定的人选,金阳地区付记兼专员,因为出了车祸身负重伤,至今还躺在医院里不能动弹,省委组织部取消了原来的任命,青州地委由李东方暂兼记,代理主持地委的日常工作。

    这些事不是现在的常宁所关心的,坐在高飞的车里,他一直闷闷不乐,付驾座还有个丁颖,两个女人想方设法的逗常宁开心,常宁还是愁眉苦脸,老娘那一关不好过呢,不知道兰姐的思想工作做得咋样了。

    两个女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时常开着车,陪常宁回家过周末,加杜秋兰,当年青州三大美女的称号,又重新得以在“江湖”出现,彼此之间的关糸还忒融洽,没有那种想像中的醋味弥漫,倒让常宁心安不少,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堡垒内的女人又最容易被攻破,现在三个女人相处得这么好,战无不胜的小兄弟居功至伟啊。

    高飞斜一眼倒车镜,轻笑着问:“小常,你第一次去京城,准备给我们带什么礼物回来呀?”常宁哼了一声,仍然闭着眼睛,丁颖浅笑道:“应该不会空着手。”高飞格格的笑起来:“你就是给兰妹子一个人买,我们也不会有意见。”常宁没好气的嚷道:“两个不要脸的女人,我不要你们了。”女人们不以为忤,同声而道:“我们跟兰妹子一起过日子去。”常宁骂道:“你们这些臭娘们,我要把你们带到京城去卖掉。”丁颖笑道:“怕是没有人要。”高飞也道:“小常,你想甩了我们,除非是待在京城不回来了。”常宁心说,我能么,那不要了老娘的命吗?

    现在看来,自己跟京城那个宁家,起码是有些瓜葛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处心积虑,煞费苦心的把这么多荣誉压在自己身,从而促成了这次京城之行,真要是象他们想的那么回事,只要老娘同意,也不妨多个身份,里有红色底子,外有那个资产阶级外公,一手是权,一手有钱,真可以过逍遥的日子了,什么荣誉职位,统统的扔到太平洋里去,带着三大美女隐居大青山深处,岂不快哉。

    家里的院子亮着灯,在堂屋间,也叫客厅的地方,大概刚来过不少道喜的人,地到处是烟头烟灰,杜秋兰和她母亲徐禾心陪老娘坐着,老娘显然哭过了,脸的泪痕清晰可见,老舅常学军站在老娘身后,冲着常宁伸出了大拇指,常宁才暗舒一口气,因为那不是祝贺他的手势,而是向他报告,老娘基本同意了。

    常宁冲着常秀娟一阵傻乐,拉起她又抱住说道:“老娘,你好久没拧咱耳朵了,快拧一把,使劲的拧。”常秀娟破涕为笑,嘴巴张了张,一手拧住了常宁的耳朵,另一手“拍拍”的在他屁股揍起来,于是常宁就象小时候那样,一边跳着脚不断的躲闪,一边装模作样的叫喊着,“救命啊,老舅,你快来呀,你老姐要杀人啦。”

    闹了一会,常秀娟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动着嘴“问”:“土崽子,几天才能回来?”常宁也做个手势说道:“老娘,就十天,十天后保证活蹦乱跳的回来。”常秀娟又“问”,“不回来怎么办?”常宁乐道:“呵,那你就把我那些宝贝疙瘩扔掉,包括大白马和大黑马。”常秀娟脸一整,常宁赶紧举起了右手,“老娘,你就放一万个心,安安心心的在山里养马,我发誓,我要是不回来了,下辈子一定变成四条腿的小狗。”常秀娟笑了笑,忽然又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常宁一楞,马咧嘴乐起来,头摇得象拨浪鼓,“放心,放心,老娘啊,咱几时吃过那种亏呀,呵呵,你要是喜欢,咱豁出去,给你捡一百个回来。”

    叽叽咕咕,大家后来也不知道他娘俩在说什么,直到杜秋兰催促,常秀娟又拧了拧常宁的耳朵,轻打几下后放开。

    一路无话,三个女人开车把常宁送到青州,全地区三个进京的代表汇齐后,又由地区派车连夜送到团省委,全省进京参加五四庆典的青年代表,一共有四十多人,将统一乘第二天午后一点的班机飞往京城。

    进了团省委大楼,天才刚亮,常宁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下行李包,就在接待室的长条木椅躺下,他娘的,又不是去分老婆分钞票,用得着这么激动吗,同来的两位,一个是青州地区团委的孙红卫,另一个是仙门县盐场的团委记陈雷,都是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一路激动得莫名万分,拉着常宁硬聊了一路,彻底破坏了他睡大觉的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常宁被人推醒,睁眼一看,是陈雷在冲他笑,“常宁,快起来,马要点名了。”

    常宁揉着眼坐起来,乐呵着说道:“陈雷,咱们这一路辛苦,完全配得新长征突击手的称号啊。”

    陈雷憨憨的一笑,朝休息室门口一呶嘴,常宁便不说话了,这两个同伴一憨一傲,他对陈雷印象不错,门口背对着他的孙红卫,不过是地区团委的组织部长,这次三人行的临时小组长,却装出一付领导的派头,让常宁着实的讨厌。

    不过,常宁的情绪很快的高涨起来了,带队的是两个女人,省委宣传部的高处长,他瞄一眼就略过去了,而团省委的那位拿着花名册的付记,让他眼睛一亮,精神大振,好漂亮的女人,难怪常常说,当干部的美人儿,大部分都在团糸统里待着呢。

    他娘的,真不虚此行,那美人儿连说话的声音都能迷死人,象广播电能的播音员似的。

    “同志们,请大家静一静,这位是省委宣传部的高处长,也是我们之江赴京青年代表团的团长,我是团省委付记尤佳,高处长和我,不是正式代表,只是为你们四十三位正式代表服务的,你们此次赴京的吃住行和其他全部活动,都由我们两人负责,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们……好了,现在开始点名,点到的同志,马带好你们的行李到外面车。”

    尤佳,尤其佳的人,好名字,尤其她说话时小胸脯一耸一耸的,真是绝佳的尤物呢。

0156在首都揍人了

    终于踏了首都的土地。

    入住京西宾馆后,尤佳又把所有的人召集在一起,给每个人发了代表证和会议手册,还有宾馆餐厅的用餐券,最后每个人还领到了二十元的零用钱,房间是四人一间,除了青州三人行,常宁他们的房间里,还有一位宁州市的基层农民代表,挺壮实的小伙子,穿得有些土里土气,叫钱旺旺,年纪和常宁不想下,是一个养殖专业户。

    进了房间,大家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孙红卫对钱旺旺明显的不屑,自顾自的整理着行李,常宁是自来熟,盘腿坐到床就乐呵起来,“来来,钱旺旺同志,我要替你们朱记把把关,你快快从实招来,你一个养猪的专业户,是怎么当新长征突击手的,呵呵,不说就不带你玩了。”

    钱旺旺傻笑道:“你们都是国家干部,有身份着哩,我是农民,不瞒你们说,是我们新来的朱记下乡,刚好到我们家视察来着,看到我们家有一百来头猪,朱记笑着说,朱猪一家,今天算来对了,钱旺旺这个名字好,钱一定是旺旺的,还和我一起拍照来着,就这么着,后来,后来就通知我来京城了。”

    常宁斜了孙红卫一眼,拍着钱旺旺的肩膀大声说道:“钱旺旺,和你比起来,我们这些国家干部算个屁啊,我们要向你学习,认真好好的学习。”

    陈雷也笑着说:“是啊,钱旺旺,我就比不你哩,你都和朱记握手拍照,朱记在我们青州工作的时候,我才见过他一次,连句话也没说呢。”

    “嘿嘿,那敢情好,那敢情好,”钱旺旺笑着,朝常宁好奇的问道,“常宁同志,你是县长助理,我不明白,这官名我以前没听过呢,县长助理是干啥的,你这官算多大,比方说,是付县长大呢,还是你这县长助理大?”

    常宁捧腹大笑,“呵呵,钱旺旺,你的问题问得太有水平了,很有思想,嗯嗯,这么着跟你说,县长大人是指挥别人干活的,司机是给县长开车的,秘是给县长拎包的,付县长是站在县长旁边陪着看的,可没人干活不行啊,怎么办,于是就诞生了县长助理这个官,因此,县长助理就是干活的,当然比付县长小一点了。”

    钱旺旺又刨根问底:“那,你们三个,孙同志、陈雷和你,谁的官大?”

    “呵呵,当然是人家孙红卫大了,级压下级,见官大一级,他是地区领导,我是县里的嘛,至于陈雷,他就更没法比了,按职务,他顶多是给我拎包的份。”

    陈雷憨笑着,“那是,那是,常宁,那你把我调过去得了,我还会开车,既给你拎包,又给你开车。”

    常宁一拍大腿笑道:“好个陈雷,你这不是笑话我么,我一个县长助理,哪有资格配车。”顿了顿,又朝孙红卫呶呶嘴,“人家孙红卫是地区干部,你想当司机,就找他去呗。”

    坐在另一张床的孙红卫,绷着脸不吭声。

    常宁来了兴致,又冲着钱旺旺说道:“钱旺旺,我可是青州第一神算,人称铁嘴小半仙,前知一千年,下算五百年,天的事晓得一半,地的事没我不知道,来来来,让我帮你算算,你今年能赚多少钞票,能不能把老婆娶到。”

    几个人说笑着,旁边的孙红卫一直皱着眉头,但他也不敢去管常宁,三人行临时小组长,只是为了联络方便任命的,他一个团委糸统的人,根本领导不了有职有权的常宁,不过,临来时地委宣传部长李万钧特别吩咐过他,青阳的常宁是个嘴跑火车的人,爱惹事会惹事,千万不能让他胡乱说话,捅出什么漏子来。

    吃晚饭前,高处长和尤佳让人把常宁叫过去,一听是那个尤佳有请,常宁便屁颠屁颠的去了,没想到,招来了高处长一顿劈头盖脸的批评,使得常宁想和尤佳套套近乎的兴趣都没了。

    “小常同志,纪律我就不多强调了,”高处长板着的脸,哪象女人的脸,没有一丝温情,“我劝你在外面不要乱讲话,尤其是和别单位同志在一起的时候。”

    常宁拉长了脸,瞅了尤佳一眼,奇怪的说道:“高处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几时乱说话了,你明白的说出来,好让我改正得快些。”心道,他娘的,一定是孙红卫那小子打了小报告。

    高处长一时气结,她是省府大院里的人,优越感特强,平时盛气凌人惯了,哪见过敢当面顶撞的下属,倒是尤佳在旁边细声细气的劝了句,“常宁同志,高处长也是为你好,你稍为注意点就是了。”

    可常宁不干了,这回出来,是当作旅游散心的,没想到心没散,反倒让人给收拾了,他一屁股坐下,不依不饶的嚷道:“不行不行,你们得说说清楚,我这个人最受不了别人的冤枉。”

    高处长一拍桌子怒道:“常宁同志,你如果不思悔改,还胡乱散播奇谈怪论,我就请示省委宣传部,取消你参加这次典礼资格,立即把你送回之江去。”

    这话无疑是火浇油,常宁噌的站起来,瞪着眼骂道:“他娘的,哪里来的老妖婆,这是我们年轻人的庆典,你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妖婆,竟敢跑来瞎掺和,我都替咱们之江省人民害燥,老妖婆,我今天把话搁这儿了,你要不把我送回去,你就不是你娘养的。”

    宁出去时,还重重的摔了一下门。

    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好迎面碰孙红卫要出去,常宁冷着脸,也懒得开口,想也不想,抡起右掌就扇了过去,“啪”的一声,孙红卫脸立时多了五个手指印,接着常宁又飞起一腿,狠狠的踹到孙红卫的腿,孙红卫惨叫一声,倒在旁边的床晕了过去。

    坐在另一边的陈雷和钱旺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常宁拎起自己的行李包,又朝孙红卫啐了一口,冲着陈雷和钱旺旺笑了笑,“麻烦两位哥哥,跟领导说一声,我自己把自己给开除了。”

    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接到陈雷报告的尤佳,赶紧的追了出来,小脸涨得痛红的,“常宁,等等,你等等……”

    美人召唤,常宁当然停了下来。

    尤佳夺过常宁手里的行李包,气喘吁吁的说道:“常宁,你,你这样走了,不是让我为难么,我,我怎么向省委宣传部和团省委交待。”

    常宁望着尤佳起伏不停的胸脯,咽了咽口水,心情慢慢好转起来,他娘的,今儿这是怎么啦,好久没这样冲动了,为什么到了祖国的首都,却控制不住情绪的揍起人来了?

    尤佳小声的说:“常宁,我和你们高记认识,一起在省党校学习过,她昨天打了电话给我,说你心情不好,让我,让我尽量关照一下你。”

    常宁微微一笑,“尤佳同志,你别听我们高记瞎说,我心情好得很呢,呵呵,你这样的美人站在我面前,我哪会生气啊,我不生气,坚决不生气。”

    尤佳的脸又红了起来,看到宾馆门口人多,便拉着常宁往边走了几步,又劝说道:“跟我回去,有什么事,也等参加完五四庆典再说,现在你去高处长那里认个错……领导那里,我会解释的。”

    美人的面子不能不给,常宁心一软说道:“好好,我听领导的,不过,我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晚饭就不吃了。”

    “你到哪里去,京城你有熟人吗?”

    常宁挤着眼笑道:“放心,我在京城同学朋多了去了,说不定一出门就遇一个了呢。”

    尤佳松了一口气,“行,你别跑远了,早点回宾馆休息,行李我帮你拿回去。”

    京西宾馆门前的街道很是安宁,没有多少来往的汽车和行人。

    常宁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块,怔怔的望着空旷的大马路,女人的心细,三大美女知道自己的心情好不了,才托人关照呢,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路郁闷,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这个偌大城市的某一个角落,正有一家子人关注着他的到来。

    到底是不是象他们想的那样呢?如果不是,就当人生的路多了个插曲,生活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如果是,他认不认,倘若认了,生活就会翻天覆地的改变,可是他答应过老娘的,他不能离开她。

    老娘在他临行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让他的心为之一颤,那句话只有他一个人能“听”懂,因为从懂事起,老娘就说过。

    京城的人都坏着呢。

    辆敞篷军用吉普车,逆行着在常宁身边骤然停下。

    常宁吓了一跳,抬头一瞧,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军人,正冲着他微微的笑着。

    “小半仙,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傻坐呀?”

    常宁眼前一亮,慢慢的笑了起来。

    “报告解放军叔叔,我迷路了。”

0157京城也有快乐

    吉普车的刘月红摘下墨镜,咯咯的笑着,“这位小朋,你眼神有问题,我可不是解放军叔叔。”

    常宁咧嘴一乐,滑稽的行了个军礼,“解放军阿姨,你好。”

    刘月红白了常宁一眼,绷起脸嗔道:“小半仙,你想气死我呀。”

    常宁开心的笑起来,在京城遇到熟人,还是个女人,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见刘月红假装生气,便调皮的扮了个鬼脸,“这位漂亮的解放军姐姐,你辛苦了。”

    刘月红噗的一笑,脸色微红,胸脯一挺,斜眼放出一道秋波,呶呶嘴道:“车。”

    待常宁了车,吉普车“轰”的一声又跑起路来。

    常宁问道:“刘姐,你咋到京城来了?”刘月红笑说:“我家在这里,当然可以来了。”常宁哦了一声,才想起她的丈夫也是京城人,“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之江代表团住在这里。”刘月红又笑,“你傻呀,在京城,我刘月红找个人还不容易么。”常宁瞟一眼刘月红凸起的胸脯,笑嘻嘻的说:“刘姐,你为了我特意请的假,真不容易,谢谢啊。”刘月红脸一红娇骂一声,“呸,小半仙,你少臭美,我也是来参加五四庆典的。”常宁点点头,“哦,咱们这是去哪里?我还没跟团里请假呢。”刘月红撇撇嘴道:“没事的,明天午九点,准时到大会堂门口报到就行。”

    常宁没有再问,刘月红军人出身,作风很像高飞,既泼辣又热烈,反正是熟人,又不会把自己卖了,管她去什么地方。

    吉普车停在一个农贸市场门口,刘月红噌噌下了车,进去约半个小时,拎了一网袋疏菜鱼肉出来,然后继续路。

    终于,吉普车停在一个小四合院门前,刘月红说了声“拿菜袋子”,一手把常宁拉下车,一手拿着钥匙去开门。

    刘月红的父亲曾在总后的总医院工作,这也是她长大的地方,结婚后一直住在这里,两口子当时都在总参工作,丈夫因公殉职后,两个孩子交给姥姥照顾,刘月红便调去东南军区,在之江时便和父母一起住,京城的家,一年也来个几次,不至于让这个小四合院冷清了。

    进了屋换拖鞋,刘月红接过菜袋子,把常宁按到沙发,羞涩的笑道:“好久没下厨了,你可不能笑话我的厨艺,你先坐着,我烧菜去了。”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嘿嘿,我说刘姐,干吗那么浪费时间呢。”

    刘月红的脸唰的又红起来,拿手轻打常宁一下,并不回避他火辣辣的目光,轻轻的说道:“你不用管,七年了,我想找回做女人的感觉。”

    看着刘月红那张俏丽而略显黝黑的脸,常宁点点头,不忍再取笑,任由她忙忙碌碌起来,女人大多是感性的,只有让她们尽情的释放了,她们才会有幸福的感觉。

    吃饭时,刘月红更是殷勤,又是夹菜又是倒酒,又不住问菜的味道,基本是看着常宁一个人吃,弄得常宁好不容易才把持住,边吃边夸她手艺好,这也是大实话,北方菜他还没尝过,至少图个新鲜么,何况比起烧菜不知道放多少盐的臭娘们,刘月红的手艺可以说够得厨师级别了,刘月红娇羞的轻笑说:“那行,刘姐以后经常做给你吃。”常宁也笑着道:“刘姐,咱们是军民合作,你这是在爱民,可我不知道怎样拥军啊。”

    刘月红有点窘,放下筷子说:“你慢慢吃,我去换身衣服。”常宁伸手拉住她。含笑的摇着头,刘月红不解的问:“怎么,有问题吗?”常宁大胆的拿手在刘月红的脸抚摸一下,轻声道:“不要换,你穿着军装很性感,我也觉得,我更有成就感呢。”刘月红捧住常宁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脸,颤抖着声音低声问:“小常,我,我真的很美吗?”常宁肯定地点点头,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刘姐,谢谢你,菜真好吃。”刘月红跟着起来,身体一阵颤抖,双手仍捏着常宁的手不放,“小常,我……”常宁微笑着说:“刘姐,我想,我这边是完全没问题的。”

    刘月红微微的一怔,顺势扑到常宁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无数的香吻印在了常宁的脸,常宁一边热烈的回吻着,一边抱着刘月红滚烫的身体倒在了沙发……

    “小常,谢谢你……给刘姐送来了快乐……在石岙村,第一眼,第一眼看见你,我,我就被你的目光吸引了……你那里,有一种不可抗拒的磁性,把我,把我心里的防线吸垮了,唉,见了几次后,老是撇不开你的影子……有一回做梦,那隔壁女兵班的丫头说,说我在梦里,都念叨着骂你……七年,整整七年了,你是闯进我心里的,第一个男人……”

    磁砖铺成的地板,军人的装备,和男人的衣服混在一起,扔得到处都是。

    常宁靠在沙发的扶手吸着烟,激情过后的女人坐在他身,全身痛红的,双手放在他胸前,嘴里喃喃的倾诉着,两只失去了束缚的玉兔,在摇晃着朝他致意,“刘姐,你要知道,我不是那个能永远牵着你的手的人。”

    刘月红羞涩的一笑,“小常,我不奢求得不到的东西,这样,这样我就很知足了……再说,再说我家里那两个小家伙,也特反对有人代替他们的爸爸。”

    “哦,”常宁点了点头,忽地坏笑道,“刘姐,我一直想问你,当初你住在我家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只发情的猫,经常在半夜时分,躲在我门口偷听来着。”

    刘月红羞得双手掩面,“小常,你,你真是坏死了……”刘月红扑到常宁身,一边拿粉拳轻打他的肩膀,一边撒娇着嗔道,“小半仙,你果然早知道了,你好坏……我,我不依你,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你必须赔偿我……哎哟。”

    原来,两个身体最关键的位置,还是紧紧焊接着的,常宁往一用力,刘月红冷不防的叫出声来。

    常宁捉住两只玉兔调笑道:“没问题,绝对没问题,但是,我也是有组织的,嘿嘿,领导不点头的人,我是不敢往家里带的。”

    刘月红也笑道:“咯咯,果然是个好男人,放心,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再说了,几个小时前,我还和你的领导通过电话,你在京城这几天,就放心的住在我家好了。”

    常宁闻言,忽地想到了在京西宾馆揍人的事,不知那边在怎么处理,他出手有数,孙红卫应该没大碍,只是他脸留了证据,恐怕是个麻烦呢。

    “唉,这几天真的要住你这里喽。”常宁苦笑着,把京西宾馆打人的事坦白了出来。

    刘月红听了以后,嗔了常宁一眼,大为感叹的说道:“不愧为杜秋兰,真是料事如神啊。”

    常宁忙问道:“刘姐,怎么回事?”

    “你的兰姐在电话里说,你是装着心事京城的,心里堵得慌,一定会不知不觉的整出点事来,我乍一听还不以为然,没想到你真的整出事来了。”

    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怕什么,揍就揍了呗,一堆破荣誉,又当不了饭吃,大不了让我马打道回府。”又双手在刘月红的双峰乱动着,“嘿嘿,正好可以把欠刘姐的帐还,也不枉我来京城一趟哟。”

    “这事……小常,你不用管了,交给我来处理。”刘月红感到了常宁那里的恢复,一边配合着轻轻扭动腰肢,一边轻轻的问:

    “小常,那边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常宁双手扶住刘月红的小蛮腰,一边笑问:“刘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在为宁家当间谍,经常性的向他们报告我和我家里的情况。”

    刘月红点点头,娇声笑道:“是又怎么样?大不了接受你的惩罚喽。”

    常宁呆了呆,半晌后叹道:“都说候门深似海,刘姐,你也算是比较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天马行空的,过不惯受束缚的人生,真要是那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呢。”

    刘月红柔声说道:“不管怎么样,见面还是要见的,老爷子和杨疯子带着一帮中顾委的老头,在东北老工业基地视察,今天应该回来了,明天在人民大会堂的五四庆典,他们坐在主席台会看到你的,然后,我估计老爷子会在家里见你。”

    常宁苦笑道:“那也好,前有杨疯子帮忙,现有宁家撑腰,以后谁敢惹我,我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对付他。”

    刘月红扭着腰,双手讨好着常宁的身体,娇喘着吟道:“小常,求求你……先解决眼下的事,好吗?”

    常宁闻言大乐,翻身起来,豪气干云的摆了个姿势,单手抄起刘月红的腰,夹在腋下就往卧室走。

    “呵呵,他娘的,差点忘了正事了,什么杨疯子,什么宁家,哪比得刘姐你的幸福重要啊,呵呵。”

0158兄弟喜相逢

    庄严的人民大会堂门外,漾溢着节日的气氛。

    午九点差几分,来自各省市区和各行各业的优秀青年代表,喜气洋洋的佩戴着代表证,陆陆续续的步入会场。

    只有一身白裙的尤佳,拿着常宁的代表证,站在大会堂门口,伸着脖子焦急的向外面张望着。

    常宁姗姗来迟,因为一夜的疯狂,他和刘月红睡过了头,草草洗过脸,早饭也没顾得吃,出得门来,跳吉普车就急忙路,全赖刘月红车技佳,路又不堵,闯了几个红灯,紧赶慢赶,总算还没错过庆典开始的时间。

    离大会堂还有几百米,常宁让刘月红停了车,刘月红知道他的意思,当然不能太过引人注目,只是一只手紧攥着常宁的手不放,脸荡漾着春风般的笑意,竟有些恋恋不舍,仿佛一放手就会再见不到似的,常宁用力捏捏刘月红的手,又冲她点头笑笑,才快步的跳下车去。

    尤佳看着跑过来的常宁,埋怨的瞪了他一眼,粉面一冷嗔道:“常宁同志,你躲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我都快急死了。”

    常宁只得连声的道歉:“尤佳同志,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昨晚被朋拉去喝酒了,没来得及向你请假,我保证,保证下次一定提前向你请假。”

    “还下次呢,李部长都发火了。”尤佳说着,凑身来为常宁戴代表证,“你这个人,好端端的干么揍人,哪里不好打,又偏偏往人家脸打,高处长坚持一定要开你,幸亏我向李部长说了很多好话。”

    “呵呵,谢谢美丽的尤佳同志。”两个人几乎凑到了一块,常宁瞅着近在咫尺的尤佳,坏心一起,乘背后有人路过之际,仿佛被碰了一下似的,身体向着尤佳压了过去,“哎哟,对不起。”一只手顺势的搂住了她的纤腰,酥胸在抱,软玉入怀,还有一股幽幽的体香,令他陶醉得闭了眼睛。

    尤佳脸一红,轻轻推开常宁,她可不敢叫,旁边就是一道人流存在呢,“快进去。”为常宁戴好代表证,尤佳这才松了口气。

    随着人流,通过验证安检,常宁跟在尤佳后面进了会堂,迎宾曲轻快的回荡着,红色的气氛让常宁不敢造次,两千多人基本就座完毕,竟听不到一丝喧吵声。

    尤佳和常宁找到之江代表团的座位区,刚挨着陈雷坐下,会场骤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所有的与会者都站了起来。

    首长们出来了,总记、总理、陆老、祝老、宁老……七大常委后面是政治局成员,和其他党和国家领导人。

    常宁楞了一下,远远的盯着宁老傻看,旁边的陈雷推了推他,他才醒悟过来,跟着拍起手来。

    首长们微笑着,向台下鼓掌的代表轻轻的挥手致意,一一的在主席台依次就座。

    庆祝五四青年节暨全国优秀青年颁奖典礼,由团中央第一记方玉成主持。

    方玉成宣布颁奖典礼开始,军乐队演奏起雄壮的国歌。

    方玉成几句开场白后,宣布请总记讲话。

    又是热烈的掌声……

    然后,是团中央记处记关琳,宣读全国八十七个荣获新长征突击队称号获的单位,和一千六百三十名荣获本年度全国新长征突击手称号的个人各单,述获奖单位均被团中央授予新长征突击队红旗一面,并一一台,从中央首长手中接过荣誉证和红旗。

    一千六百三十名新长征突击手,也同时获得了一枚团中央颁发的五四金质奖章,可惜人数太多,不能一一台领奖,只能由各代表团先领回去,再自行颁发,让台下大多数人失去了和中央首长一次握手说话的机会。

    接着,方玉成宣读荣获全国十佳青年的名单。

    尤佳一面望着主席台,一面轻轻的对常宁说:“小常,等会轮到你发言的时候,千万不要紧张。”常宁正竖着耳朵听台方玉成宣读名单呢,“你,你说什么?”尤佳又说了一遍:“等会你还要台发言,记住,每个人十分钟左右,千万不要紧张。”常宁楞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我,我发什么言?没人通知我呀。”尤佳也傻了,“小常,你,你再说一遍。”常宁认真的说道:“真的,没有人通知,说我要在台发言的,真要有,我肯定先写好了交给你和高处长审阅的。”尤佳一时手足无措,不住的往前面的高处长那里看,“这,这可怎么办?我亲自打电话告诉你们地区团委了的,还有你们地委宣传部,他们,他们怎么没通知呢?”

    常宁瞅瞅周围坐着的人,没见到孙红卫,心里一乐,估计这家伙脸多了个五指印,不好意思来参加典礼了,哼,一定是这小子因为嫉妒搞的鬼,看来这顿打是打对了。

    “……xx省xx地区xx县团委付记刘龙涛。”

    “xx市东城区八一棉纺厂第一车间团支部记肖海英。”

    尤佳一脸惨白的说道:“小常,这,这怎办啊?”

    常宁低声的劝慰道:“放心,看我的,真要让我发言,保证不给你丢脸。”说着,拿手捏住尤佳有些颤抖的手,轻轻的摇了摇,顺便吹起了牛皮,“相信我,这种场面我见得多了。”

    方玉成继续念道:“xx省xx市公安局治安处优秀民警李杰。”

    “解放军某部一连三班班长、一级战斗英雄常卫国。”

    “常卫国。”常宁听到名字,差点激动得跳了起来,幸好被尤佳拉住了。

    不远处的座位,一个年轻英俊的军人唰的站了起来。

    “……之江省青阳县县长助理常宁,下面,请以十位同志台领奖。”方玉成终于念完了名单。

    常宁在尤佳的示意下站了起来,他有些激动的望着那位年轻军人的背影,太意外了,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表弟常卫国。

    年轻军人转过身来,仿佛也在寻找着谁,正是快一年半多没有见面的表弟常卫国,这小子,胸前挂了好几个奖章,一脸的英武之气,个子也长高了。

    “哥,真的是你呀。”常卫国惊喜的大喊一声,旁若无人的向常宁冲了过来。

    几秒钟的惊谔,会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祝福一对兄弟的意外相逢。

    常宁和常卫国拥抱在一起,互相瞅着乐着,常宁更是拿手在常卫国的肩膀擂了几拳。

    少顷,旁边的工作人员来提醒,常卫国才放开常宁,兄弟俩并肩来到了主席台。

    主持会议的方玉成走过来,低声的向常宁和常卫国询问了一下,然后走到发言席大声的说道:“各位首长,同志们,常宁同志和常卫国同志是亲表兄弟,一个在为家乡的发展而努力工作,一个在南疆的前线浴血奋战,他们已经有一年零八个月没有见面了,现在我提议,为他们兄弟俩的意外相逢,并同时获得全国十佳青年荣誉称号,再次鼓掌表示祝贺。”

    全场又是长时间热烈的掌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安排,给常宁颁奖的,恰好是中纪委记兼中顾委第一付主任宁瑞丰。

    “首长您好。”常宁凝视着宁瑞丰,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激动,嗓子象被什么东西堵了,瘦削的脸立时涨红起来,宁瑞丰微微的含笑颌首,亲手为常宁戴奖章,又伸手在他脸轻拍了两下。

    发奖完毕,方玉成叫住了常宁和常卫国,并一起拉到了发言席。

    方玉成说道:“同志们,下面,请一级战斗英雄常卫国同志发言。”

    掌声中,常卫国有点手足无措,慌乱的往常宁身后躲,引来台台下一阵善意的笑声,常宁在常卫国身后推了一把,低声道:“臭小子,就当是咱在村里开会,那会儿你不是老抢着发言么?”

    常卫国走到发言席,勉强的定定神,先叭地一个立正,分别向后向前敬了个军礼,然后,一手紧抓着话筒,结结巴巴的说起来:“各位敬爱的首长,同,同志们,我,我不会说话,我,我是个孤儿,从小就跟着我哥出去要饭,我哥,他是我最尊敬的人,前年,也是我哥逼着我去当兵的,他说我这个人,挺适合打仗杀敌的……”

    常宁站在常卫国身后,当着旁边方玉成,和主席台前排所有首长的面,不动声色的飞起脚,轻轻的踢了常卫国的屁股一下,惹得方玉成差点笑出声来。

    “……我,我感谢党的培养,感谢祖国的信任,请首长和同志们放心,我一定多多的杀敌,誓死保卫祖国的边疆……现在,我,我还是想说,哥,谢谢你,我要把我手中的鲜花献给你……我的话讲完了,谢谢首长,谢谢同志们。”

    掌声中,常卫国向常宁敬了个军礼,常宁接过鲜花,伸手擦去常卫国脸的泪花,两兄弟又一次拥抱在一起。

    方玉成站在发言席,轻轻的举了一下手,台下重又沉静下来。

    “下面,请之江省青阳县县长助理常宁同志发言,大家欢迎。”

0159嘴上跑火车的年轻人

    这是个机会,这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当常宁用短暂的几秒钟稳定自己情绪的时候,他决定紧紧的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意外的兄弟重逢带来的喜悦,冲淡了他的紧张情绪,主席台前排一位慈祥老人的轻轻点头,激发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潜能。

    “各位首长,同志们,我叫常宁,今年二十四岁,曾是著名的大青山所在地水洋乡党委记兼乡长,现在是之江省青阳县县长助理,负责主管全县的农业和县抗灾救灾指挥部的日常工作,谢谢大家的掌声鼓励,我首先要向首长和同志们道歉,我之所以没有拿着事先写好的发言稿,是因为我是在进入会场以后,才知道我有十分钟发言的机会。”

    常宁没有显得紧张和慌乱,多年以后,每当站在讲台,面对着台下无数双眼睛,以领导的身份发表讲话的时候,常宁都会想起今天这一幕,这一年的五四青年节,在庄严的人民大会堂,在共和国最高领导人的注视下,这短暂的即兴发言。

    “正象我弟弟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们都是农村里长大的孩子,是党和国家的培养,才让我逐渐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团员党员,我个人认为,一名合格的团员党员,就是要心里始终装着广大人民群众,始终牢记我们党的最高宗旨,就是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

    热烈的掌声。

    在这种场合,说什么也许并不重要,什么都不说才是最重要的,只需要表现出一种沉稳和风采,更应有年轻人的朝气和向往,给身后的首长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就是最大的成功。

    “在这里,我想澄清报纸关于我的一些不实报道,在去年那场罕见的台风袭击中,我当时正处于无官一身轻的状况,一开始并没有站在抗台防洪的第一线,是我们当时的县长一顿臭骂,才使我清醒过来,知道了一名新时期党员应有的职责和使命,以及当代青年应有的积极人生观,所以,才有后来报纸所说的,乡长指挥全体县常委的说法,其实那不叫指挥,我认为,一名合格的领导,在那种万分危急的关头,应该敢于作为勇于承担,有一种党委就是我,我就是党委的牺牲精神。”

    这时,方玉成从后面主席台拿来一张纸条,不知道是哪位领导写的,递给了常宁并示意他回答问题,常宁顿了顿,清清嗓子继续说道:

    “有位首长问,你是怎样预先制订了抗台防洪预案并具体落实的,同志们,我简单介绍一下,水洋乡是我的家乡,那里长年缺水,连一条常流河都没有,大多数乡亲都不会游泳,由于地形关糸,一旦有台风正面登陆,势必会带来特大暴雨而造成严重的内涝洪灾,广大群众的生命就会受到严重威胁,所以,我们党委一班人,因地制宜,一切从实际出发,以保生命安全为第一要务,预先对各种危急情况作出估判,并制订应急撤离措施,把责任落实到每一名干部党员,各行政村和单位领导有应急处置权,并组织一支得力的民兵应急机动分队,一旦灾难来临之际,不等不靠,自救为主,提前、迅速、安全的转移处于危险境地的群众,事实证明,这种措施是非常有效的,我们水洋乡当时有百分之八十的房屋被淹,但没有一个村民因台风和洪灾而死亡。”

    说到这里,常宁知道该结束了。

    “各位首长,同志们,我个人取得的一点点成绩,离不开党的培养,离不开领导和组织的关怀支持,离不开同志们的关心帮助,我一定会继续努力,戒骄戒躁,为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宏图伟业,做出自已应有的贡献……此时此刻,我很想把手中的鲜花送给一个人,并通过他送给正在南疆前线浴血奋战的勇士们,他们,才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最可爱的人,我的发言完了,谢谢大家。”

    常宁离开发言席,把手中的鲜花递到常卫国手,台下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常卫国向着常宁一个立正敬礼,庄严的接过鲜花,然后,两兄弟又一次长久的拥抱。

    午的庆典终于结束了,常宁拉着常卫国,准备找个地方好好的聚一聚,一位工作人员从人流中挤过来,走到常宁面前说道:“常宁同志,首长请您过去一趟。”

    常宁心里一怔,下午还有专题报告会和各种活动,宁老爷子不会这么性急。

    常卫国见状便道:“哥,你赶快过去,我们以后再联络。”

    常宁点点头道:“行,反正要在京城待一个星期,有的是时间嘛。”两人交换了在京城的临时住地,便匆匆的分了手。

    大会堂的一间休息室里,坐着团中央的两位领导,方玉成和关琳,还有一位六十岁左右的长者和一位四五十岁的领导,方玉成和关琳也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分别是中央委员和中央候补委员,身份当是高级干部了,却只能在那位长者面前恭恭敬敬的站着,常宁心一凛,虽然不大喜欢读报看电视,却还认得出,老者就是主管全国农业水利和抗灾救灾工作的刘付总理。

    方玉成介绍道:“小常同志,这是刘付总理,这是农业部的洪部长。”

    常宁笔挺的站着,恭敬地说道:“刘付总理,您好,洪部长,您好。”又向方玉成和关琳说道:“方记好,关记好。”

    刘付总理打量一下常宁,赞许的点了点头,“小伙子,挺精神的嘛。”

    常宁略显局促的笑笑。

    刘付总理微微一笑说道:“小常同志,那个条子是我写的,可是你为什么不多说一点呢?我和洪部长看到内参你的文章,今天是专程来向你学习的,你们那个吕太良付省长,死攥着你不放,太小家子气了嘛。”

    “报告刘付总理,我,我没什么说的,我们领导临来的时候吩咐过,不让我随便说话。”

    刘付总理问:“哦,为什么?”

    “他们说,我,我这个人嘴跑火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乱弹琴,一派胡言,”刘付总理摆摆手说道,“年轻人就是要敢于嘴跑火车,他们想跑火车,也跑不起来嘛。”

    洪部长笑着说:“小常同志,由我们农业部牵头,六部委联合正在京城召开全国抗灾救灾经给交流会,刘付总理指名要你参加,做一个专题发言,你好好准备一下,时间定在后天下午,到时候我派车来接你。”

    常宁犹豫着说道:“可是,洪部长,我,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我,我怕说不好。”

    洪部长摇摇手道:“没关糸,就详细说说你在去年二十三号台风登陆之前之后所做的工作,不要紧张嘛,又不是做什么学术报告,刘付总理不是说了么,我们大家都喜欢听你的嘴跑火车,到时候你就大胆的跑,保证不会有人制止你。”

    刘付总理也微笑道:“小常同志,你们之江的吕太良明天午到,你可以和他商量商量,总之,你后天必须到位,必须发言。”

    常宁当然不敢再犹豫了,挺挺胸膛说道:“是,请刘付总理洪部长放心,我一定好好发言。”

    一旁的方玉成笑道:“两位领导可真会抓差,我们也要安排小常同志作专题报告,这可怎么办?”

    洪部长说道:“方记,不是我说你们,小常同志是我们农业糸统的人,是你们硬拉过去的,我们只是在拨乱反正而已。”

    刘付总理笑眯眯的说道:“小方,小关,你们共青团,历来就有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光荣传统嘛,让小常去全国抗灾救灾工作经验交流会作专题报告,也是你们共青团的光荣,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洪部长早就看小常同志了,要不是那个吕太良捂着攥着,小常早就是农业部大院里的人了。”

    又说了一阵,常宁告辞出来,正想着怎么回京西宾馆,却又被追来的关琳叫住了。

    常宁急忙问道:“关记,您还有事吗?”关琳的长相很象杜秋兰,娇巧玲珑,就是年纪稍大一点,“小常,方记让我交待你一件事。”常宁恭敬道:“关记您说。”关琳道:“你记住,你是我们团中央树立的标兵,你可以去农业部作报告,但千万不能答应调过去。”常宁心里直乐,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怎么一下子成了香饽饽了呢,“关记,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我本来就是农业糸统里的人啊。”关琳压低了说话声音,好象怕这走廊有人偷听似的,“小常同志,告诉你也无妨,方记正和你们之江省有关领导商谈,准备调你到团中央工作,所以,你不能答应别的人。”

    晕,这是常宁告别关琳出来后的第一个感觉,不想待在京城的人,却被两个部门抢着要,问题有些严重了,得赶紧想辙,真要是留在京城工作,大青山里的老娘会发疯的。

0160首长您好

    晚饭前,省委宣传部的高处长,硬逼着常宁给孙红卫当面道歉,常宁自是不肯,两个人又吵了起来,气得高处长浑身发抖,这次京城之行够她晦气的,不但当着众人的面受下属奚落,还意外的得了个老妖婆的绰号,让她这个代表团团长情何以堪,付团长尤佳是两边都不帮,站在一旁看热闹,省委宣传部李部长倒是也来参加了五四庆典的,就住在不远的望京宾馆,可高处长又不敢去找他告状,看这常宁有恃无恐的样子,怕是李部长也会帮着他说话呢。

    高处长也是泼辣之人,就在代表团住的五楼走廊,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揪住了常宁的衣袖不放,竭欺底里的尖骂起来,常宁面对女人的撒泼,竟意外的手足无措,哭笑不得,他的一个做人原则,就是不打女人,要是高处长是个男人,估计早趴下八回了,幸好有尤佳和几个女代表来挡着,不然常宁真说不定反而要挨泼妇的乱拳。

    正在僵持不下时,一身军装的刘月红威风凛凛的楼来,分开人群冲到高处长面前,瞪着双眼娇叱一声,不由分说的一掌过去,“啪”的一声,扇在高处长脸,也是高处长倒霉,碰了蛮性十足的刘月红,人家正想在爱郎面前表现一番呢,这一掌集中了刘月红几乎所有的力量,打得又重又准,平时娇惯了的高处长哪见过这真枪实弹,顿时被打得两眼直冒金星,天昏地转。

    刘月红理也不理瘫在地的高处长,冷冷的瞧一遍在场的人,高声的说道:“麻烦各位,请转告你们省委宣传部的李部长,我叫刘月红,人是我打的,女人打女人,天经地义,哼,谁要是再敢欺负我弟弟,我让他这次京城之行,站着进来,躺着回去。”

    说完,挽着常宁的胳膊,转身扬长而去。

    坐在飞驰的吉普车,常宁翘起大拇指不住的称赞,“刘姐,瞧你那气派,大大的威武啊。”刘月红咯咯笑着,“好久没和人动手了,今天正好碰,也怪老妖婆自己运气不好呗。”常宁乐呵着,“看不出,刘姐你打人蛮内行的,又准又快又狠,完全符合打人的基本要求。”刘月红笑道:“小时候在学校读时,跟着体育老师学过几手,专门对付那些男同学的。”常宁跟着笑起来,摸着自己的脸说道:“刘姐,你的五指山,会不会往我脸招呼呀。”刘月红娇声嗔道:“傻瓜,你不打女人,我也不会打自己的男人,你说,我被你欺负了,我打你了吗?”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刘姐,搞搞清楚好伐,我是你雇的长工,是帮你开垦荒地的,你当然不能打我了。”刘月红脸一红,白了一眼道:“大坏蛋,等会老爷子要你住下,你可要找个理由推辞,记住没有?”常宁一听,噗的一声又笑起来,“刘姐,不会,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几天嘛。”刘月红红着脸直白道:“荒得太久了,浇一遍不解渴,回了之江几个人分,水流就不多了,正好现在属于我专用,当然得多要一点。”常宁笑得合不拢嘴,少顷又问:“那,经过火力侦察,刘姐你有什么感想?”刘月红道:“天赐神器,威力无比,如痴如醉,甘之若馀。”常宁叹了一口气,笑着骂道:“唉,又是一个欠插的娘们,你这不叫解放军,你是占领军那。”

    宁老爷子住的地方,当然属于京城警戒最森严的地区,这是一片军事禁地,其实是中央政治局级别以的住宅区,还住着不少退下来的党和国家领导人,背山面水,绿荫环抱,环境宁静,清一色的独门独院,围墙遮掩,两层建筑,正好掩藏在树荫之中,两道岗哨三次检查,进院门时还要被贴身卫的鹰眼扫视一遍,瞅得常宁心中一凛,从那眼神就能看出深厚的功夫,自己去,估计只能抵挡个四五招,最好的办法,就是使用他独创的常氏对敌法之一,见势不妙,逃之夭夭。

    院子里栽满了各种树木和花草,五月的季花盛开着,多了一份温磬清香,宁瑞丰和乔含湘互相挽扶着,亲自站在院子里迎接常宁,那个脸毫无表情的便衣也不禁为之动容,跟了首长十年了,除了中常委级的领导来访,从未见过他出门迎接客人,可见这后生娃娃来头不小。

    刘月红先走过去,喊了声,“宁伯伯好,乔阿姨好。”亲热的挽住了乔含湘的胳膊。

    常宁走到二老面前,恭敬的说道:“首长您好。”

    宁瑞丰含笑的点头不语,身边的乔含湘却忍不住了,她凝视着常宁,身体颤抖着,喊了声,“宁乔,我的好孩子。”眼泪夺眶而出,身体竟摇摇欲倒。

    刘月红赶紧用力的搀住乔含湘,那警卫也一个箭步来,一起把老太太扶进了客厅。

    常宁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宁瑞丰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孩子,跟我进去。”

    坐在沙发的乔含湘,喝了几口水后,情绪稍为的平静了一些,只是老眼看着常宁不放,刘月红走到常宁身边,把他拉到乔含湘身边坐下,常宁虽然有些局促,但也被老人的念子之情感动,主动拉住乔含湘的手说道:“首长,我不叫宁乔,我叫常宁。”

    乔含湘抚摸着常宁的头发,喃喃而道:“孩子,你就别固执了,你和宁乔长得分毫不差,你就是他的儿子,也是我的大孙子。”说着,把常宁紧紧的抱在怀里。

    宁瑞丰拍了拍乔含湘的肩,低声说:“小乔,你冷静一点嘛。”刘月红也劝道:“乔阿姨,人都在这里了,你还怕他跑了吗?”

    乔含湘擦了擦眼睛,忽地抬头说道:“我不管,瑞丰,我要把他留在京城,留在我身边,你不帮我,我打电话叫晓含他们回来,让他们去办调动手续。”

    还被按在乔含湘怀里的常宁吓了一跳,老太婆够霸道的,看来在家里一定是一把手,真要是窝在这样的家里,闷也会闷出病来。

    宁瑞丰坐在对面的沙发笑道:“行行,小乔,我听你的,你想怎么着都行,可也得问问人家孩子自己么,再说,他大青山的家人呢,他们愿不愿意?”

    乔含湘捧着常宁的脸问:“孩子,我把你调到京城来工作,你愿不愿意?什么单位什么工作都行,随你挑。”

    常宁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怕说绝了会刺激老人,只好斜一眼刘月红,恳请她赶紧的解围。

    刘月红笑道:“乔阿姨,小常真要是留在京城,还用得着您给安排工作么,刚才在车听小常说了,午的颁奖典礼结束后,刘付总理接见了小常,农业部的李部长和团中央的方记都开始抢人了,小常现在是香饽饽,谁都想要呢。”

    乔含湘瞪着老眼叱道:“我的大孙子我说了算,他们算老几,凭啥来抢我孙子?”

    宁瑞丰说道:“小乔,好了好了,你先让孩子喘口气,你这个样子,分明不让人家孩子说话嘛。”

    乔含湘轻轻一笑,松开常宁,让他站起来,还转了一圈,仔细端详后说道:“杨疯子和那个小单说得对,还真找不出一点不象的地方呢。”

    常宁松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首长,咱们国家这么多人,长得像的多着呢。”

    乔含湘不高兴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首长。”

    “不行,从今天开始,你得叫我奶奶,我这把年纪,做你奶奶还不够吗?”

    “嗯,行,我就叫你乔奶奶。”

    “马马虎虎,我一定让你把奶奶前面的乔字去掉。”乔含湘说道,“现在你听好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的回答。”

    刘月红在车说的“乔式”审讯开始了,常宁打起精神说道:“乔奶奶,请您问。”

    “你自从知道自己有可能是我们宁家的后人之后,有没有亲自调查过,比方说,问过你母亲?”

    “没有,我妈妈从不和我说这方面的事,我一问她就哭,她就会拧住我的耳朵打我,所以,长大以后,我就不敢问她了。”

    “唔,你心里是怎么判断这件事的,你想不想做我的孙子?”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的父亲是谁,至于是不是您的孙子,无所谓,一切随缘,顺其自然。”

    “不管是不是我的孙子,如果我把你调到京城来,你同不同意?”

    “不同意。”这回常宁回答得干脆,心说,还不知道真假呢,却孙子孙子的,都不知道做了几回孙子了。

    “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我还有家人需要照顾,她们都是残疾人,需要我在她们身边。”

    “嗯,如果我硬要把你留在京城呢?”

    常宁坚决的摇头道:“乔奶奶,这个世界,只有我妈一个人,可以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好小子,难道你妈不愿意你来京城工作?只要她同意,的可以把她们都接过来。”

    “我妈不会同意的。”

    “哦,那又是为什么呢?”

    “我妈说,京城里都是坏人。”

0161请让我自由飞翔(上)

    宁家的后辈都有各自的住处,对于常宁的初次登门,宁瑞丰没让他们过来,这也是老两口怕他一下子接受不了众多目光的“审视”,反正来日方长,不愁没有见面的机会,宁瑞丰自己也不想把“认亲”的事整得过于张扬,毕竟在常宁母亲开口确认之前,此事还不能说百分之百的确定,而刘月红不一样,她既是亲戚,还是老爷子了解常宁的“情报员”,当然有全程陪同的权利。

    多年不下厨的乔含湘,支开家里的专职厨师和其他工作人员,领着刘月红亲自下厨,根据刘月红提供的情况,做的全是常宁喜欢吃的菜,象糖醋鲫鱼,回锅肉,河蟹,海虾,都是常宁口中的美味佳肴,幸好乔含湘早有准备,吩咐厨师预先买来存在冰箱里的。

    常宁带来了一包东西,这时他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布袋东西,冲宁瑞丰笑笑说:“首长,我给你烧一道八宝五味粥,保证你喝了还想再喝。”宁瑞丰满目慈和,含笑点头,这小子,童心大发的样子,简直就是当年大儿子宁乔的翻版。

    刘月红是吃过八宝五味粥的,也从杜秋兰那里学会了熬制法,便接过常宁手中的布袋,冲着客厅呶呶嘴,常宁点点头,便回到客厅,殷勤的为宁瑞丰轻轻的推起背来。

    宁老爷子舒服地点着头,闭眼睛笑着说:“好小子,听说你不但会算命会打架,没想到还会中医推拿啊,嗯,不错,有些门道嘛。”

    常宁的心目中,其实早把宁瑞丰当成了自己的亲爷爷,只是暂时叫不出口而已,没有了最初的拘束,心情一放松,又习惯的吹起了牛皮,“首长,老话说得好,真正的高手在民间,我从八岁开始出门跑江湖,什么都懂一点,比方说,你那个警卫,他练的是外家功夫,看他的手掌,就知道他在铁砂掌下了至少二十年以的功夫。”

    “哦,他叫余振夫,在我身边工作十年了,你,你瞧一眼就能看出来?”宁老爷子好奇的问道。

    “那当然,”常宁得意的笑道,“嘿嘿,我知道,他也看出我会几下,怕我加害于您老人家,所以,打从我进门开始,他就一直站在客厅门外,一个多小时纹丝不动,真是令人佩服那,我可没那份耐性。”

    宁瑞丰饶有兴趣的拉着常宁步出客厅,这时正是晚饭时分,院子里渐渐的有点暗了,宁瑞丰往两边一瞅,果然,余振夫站在廊柱边,见宁瑞丰出来,便显身过来,躬身问道:“首长有事吗?”宁瑞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余振夫惊喜的说道:“振夫恭喜首长。”宁瑞丰颌首说道:“你下去休息。”

    余振夫应了声转身欲走,常宁却叫住了他。“余叔叔,等一等。”

    余振夫重又回身问:“小,小常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常宁笑嘻嘻地说:“余叔叔,首长不相信我打得过你,所以,我想和你比划几招。”

    “振夫不敢。”

    宁瑞丰拍拍常宁的屁股,笑着道:“别胡闹。”

    常宁盯着余振夫说道:“直接来,我顶多接你四到五掌,但是,真要打起来,我不会站着让你出掌的。”

    话音未落,宁瑞丰身边的常宁,身体突然象树叶一样的飘起来,一声轻啸,一个跟斗,翻到了几米外的桉树,接着抱住树干向翻身两次,已站在五六米高的树权,气定神闲的冲余振夫笑道:“余叔叔,在树打,你肯定输。”说着,双腿一曲,身体箭一般的飞到了三四米外的另一棵桉树。

    余振夫翘起大拇指,微笑着赞道:“小常同志,好轻功呀。”望一眼宁瑞丰后又道:“我先告辞了,以后有机会再向你学习。”说完转身而去。

    这时,乔含湘和刘月红出来,见到常宁站在树,乔含湘又惊又喜,急忙喊道:“小常,快下来,快下来吃饭了。”

    宁瑞丰摇摇头,苦笑着对乔含湘说道:“小乔,这小子跟宁乔是一个德性哟,咱们真要把他留在这里,恐怕这四邻八舍又要鸡犬不宁喽。”

    常宁从树跳下来,挽着乔含湘的手臂说道:“乔奶奶,这算毛毛雨啦,在家采药的时候,我爬过百米的悬岩峭壁呢,呵呵,没事的,我师傅说我天生是会飞的人。”

    乔含湘疼爱的刮了刮常宁的鼻子,“你这孩子,跟宁乔一样,专门做吓人的事。”

    晚饭吃得很特别,老俩口品尝着八宝五味粥,一个劲的夸好,各比平时多吃了两小碗,刘月红说,八宝五味粥里加了两味中药,对老年人很有保健作用,把配方写下来,以后可以叫厨师天天做,常宁开玩笑说,这是祖传秘方,让老俩口保证不能传给外人。

    宁瑞丰瞧着常宁开心,经乔含湘同意,陪着常宁喝了三盅白酒,又笑问,“小常,你酒量高不高?”常宁笑而不语,脸颇有得意之色,刘月红替他说道:“宁伯伯,人家是青州有名的喝不倒,杨司令单司令加一块也拚不过,还输给小常两匹马呢。”宁瑞丰笑道:“这个杨疯子,乱弹琴,他还当自己是二三十岁啊。”常宁乘机问道:“首长,今天开会,怎么没见杨司令呢?”宁瑞丰说:“就是喝酒喝的,在家躺着呢,哪天你抽空去看看他,他可常把你挂在嘴边的。”刘月红插话说:“宁伯伯,现在下面象小常这样会喝酒的干部,很吃香呢,想办事,不会喝酒的干部根本不了台面。”宁瑞丰又是笑而不语,放下筷子瞧着常宁喝完了第二瓶茅台酒。

    饭后,常宁又陪着宁瑞丰坐下,宁瑞丰笑说:“又不是在别人家里,想抽烟就抽呗,正好我也放宽政策来一支。”

    爷孙俩头碰头的点烟,乔含湘嗔了宁瑞丰一眼没说话,老头子今天高兴,她可不想扫他的兴。

    宁瑞丰吸了几口烟,弹弹烟灰,望着常宁微笑的问:“今天在大会堂里,紧张不紧张?”

    常宁老实的说:“首长,我说不紧张,您会相信吗?”

    “其实,在那种场合,能站稳脚,腿肚子不发软就很不错了,你表现得很好,我旁边的陆老都跟我说,这小家伙很沉稳,有些大气,其实么这只是一种自我展示,就十分钟,能讲出什么名堂,刘付总理递条子,是希望让你放松情绪,也不是想听你说什么,而是看你这个人怎么样。”

    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道是谁捣的鬼,团省委领导通知让我准备发言稿,地区那帮人楞是把这事给忘了,进了大会堂我才得知要发言,害得我当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宁瑞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淡淡的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世,平庸的人是没有机会的,而优秀的人,越优秀,他所遭受的挫折困难嫉妒就越多,所谓逆水行舟,阻力其实不是水,而是看不见摸不到的风。”

    这时刘月红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宁伯伯,他们之江代表团啊,现在可能乱成一锅粥了呢。”

    宁瑞丰向刘月红投去询问的目光,刘月红瞅了常宁一眼,犹豫一下,简要的说了常宁和自己打人的事,她也是关心常宁,怕他回去受到秋后算帐,说给宁瑞丰听,是希望他到时候过问一下。

    乔含湘伸手揽住常宁的腰,爱怜的说:“这孩子,以后可不能随便打人了。”

    “你们两个孩子,瞎胡闹,打人不能解决问题嘛,”宁瑞丰略带责备的口气,脸却仍在微笑,“小刘,他们之江省代表团是谁带的班?”

    刘月红忙说:“是省委宣传部的李部长。”

    宁瑞丰哦了一声,又是淡淡的一句,“是小李子带的班哦。”

    常宁和刘月红相视一眼,均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能叫小李子,打人的事就算过去了。

    顿了顿,宁瑞丰又慈祥的望着常宁,“当干部累吗?”

    常宁点点头,“首长,做事不累,累也是开心的累,可是做人累,实在是太累,你时刻得惦记着,别人有没有准备要算计你,明里的枪,暗中的箭,防不胜防啊,有时候真想不干了,不如回去追求自己原来的理想,轻松而痛快。”

    “呵呵,你原来的理想是什么?”

    “嘿嘿,我说出来,您一定笑我没出息,”常宁不好意思的笑道,“当个普通的工厂技术员,在城里分套房子,把我妈和外公外婆接到城里享几天清福,然后,然后找个对象结婚,再生个胖儿子,就算一切都齐了。”

    “呵呵,是不怎么有出息。”宁瑞丰拿手轻打一下常宁的后脑勺,轻笑着问,“那么,技术员同志,你找到你那个对象了没有?”

    常宁傻笑起来,“首长,计划没有变化快,被那个刘老头连哄带吓的骗进了革命队伍,个人的事只好先放一放了。”

    “臭小子,革命哪有哄吓骗的。”宁瑞丰笑骂一句,顿了顿,和蔼的问道,“你想不想,换个环境再继续革命呢?”

    常宁楞了楞,慢慢的摇着头,“老爷子,请让我自由飞翔,好吗?”

0162请让我自由飞翔(下)

    一声饱含深情的“老爷子”,叫得宁瑞丰身体一震,他沉默着,许久,才缓缓的说道:“也好,鱼喜欢逆流而,花需要向阳而开,不到万不得已,我决不会主动出手你就先尽情的发挥。”

    “老爷子,谢谢您。”

    宁瑞丰含笑说道:“有的话,可能是属于老生常谈,你不一定喜欢听。”

    常宁急忙牵住宁瑞丰的手,认真的说道:“老爷子,这是哪里的话呀,我正为时常的迷茫而烦恼,巴不得有人给我来个醍醐灌顶呢。”心说,来了来了,开始训人了,估计在这种家庭里,“政治课”就是家常便饭,好在自己早有思想准备,可以抵挡长篇大论的狂轰滥炸。

    宁瑞丰仿佛看透了常宁的心思,并没有马开口,而是眯眼睛思索着什么,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有节奏的在自己的膝盖轻弹着,“嗯,我听杨疯子说起过你,小刘也说了你不少的故事,我个人认为,迄今为止,你所走过的人生道路,比较符合一个成功人士的基本轨迹,苦难是人生最好的老师,磨练是进步最佳的办法,你们这一代人和我们不同,普遍缺乏的是苦难的历练和生活的积淀,独立思考是时代的要求,年少轻狂不是坏事,但是,意气用事才是你作为从政者的大忌,在我们当今的华夏,所谓的政治,实际就是斗争,政治艺术完全成了斗争的学问,过去搞的是阶级斗争,那是个别最高权威拥有者才能发起的运动,以后恐将不复重演,现在则是为了利益和权利而斗争,或者叫人事斗争,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利益是有限的,你不争别人也会去抢,为了得到利益,就必须去斗争,也正是有了斗争,才逐渐的产生了利益共同体,领袖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要想在体制内立足,斗争是贯穿始终的,中庸之道是终究行不通的。”

    常宁听着听着,忽然想到了朱永军,他可是一直在青州大搞中庸之道的,老爷子必有所指么,“老爷子,有时候,似乎,似乎中庸之道是一种保险糸数颇高的处世方法,西方哲学里有一个基本论断,存在就是合理的。”

    “唔,你学过哲学吗,看来你不像传说中的不喜欢读嘛。”宁瑞丰微微一笑,脸似乎掠过一丝不屑,尽管细微而短暂,但仍然落在了常宁的眼里,“你是想起了你们那位前任地委记了,没错,朱家小子和他老子一样,彻头彻尾的中庸派,典型的政客作风,主政一方,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是什么,一地鸡毛,没有政治遗产,更没有造福一方。”

    常宁坦率地说道:“我和他见过几次面,其实,其实我不是很喜欢他,但也并不讨厌,感觉呢,就象一杯白开水,平淡,但有时渴了还得去喝。”

    “瞧,这就是政客留给别人最基本的印象,不光是你,恐怕你们青州大部分干部,对朱家小子都有这种认识,”宁瑞丰淡淡的一笑,锐智的目光停留在常宁的脸,仿佛在寻找他内心隐藏着的思想,“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拿得起放得下,即使失败了也是轰轰烈烈,气壮山河,而政客们总是患得患失,小聪明小伎俩是他们常备的武器,先求自安而不论作为,能不为之则不为,能为之则小为之,由他们主政一方,最终苦的还是老百姓,而他们自己,终究在个人的奋斗道路,也难有更大的作为,朱家小子为人倒是挺稳重的,优势优点很多,倒是蛮适合在机关里待着,可惜温室里培育的花朵,终究不适合在自然环境下生存啊。”

    老爷子在评价朱永军,其实是在说自己呢,常宁的内心深处,对朱永军的作风还是蛮欣赏的,能在纷争之中平安无事,稳定进步,不也是一种很好的修为么。

    “当然,这个社会需要政客,说不定以后中庸会大行其道呢。”宁瑞丰盯着常宁,微笑着说道,“用你的话说,人家那是祖传秘方,性格决定命运,你从小就为生存而斗争,斗争的精神早已深入骨髓,学不了人家的,想也白想。”

    “嘿嘿,”被看透心思的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说我为什么怕见高水平的领导呢,原来你们都能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嘿嘿,学不了,是学不了,装着憋着,学起来太累,我承认我有点欣赏,但压根就没想过模仿他。”

    宁瑞丰继续说道:“所以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政风格,也只有树立自己的执政风格,并努力地坚持,才有可能取得成功,你记住,不必太拘泥于现实的束缚,你的跨越式思维,我看可以多一点发挥。”

    常宁调皮的笑问道:“比方说?”

    “小鬼头,”宁瑞丰轻笑一声后说道,“比方说,你今天在大会堂里,和你表弟的意外相逢,开始当然是真自然而然,真情流露,但后来么,就有点彻底的放开,任性发挥,尤其是你踢你表弟那一脚,想必主席台看到的人,心里都在微笑,虽然有点演戏的成份,但也算演得恰到好处。”

    常宁乐道:“嘿,这点您也看出来了?”

    宁瑞丰道:“没事,恰恰相反,你今天最好的表现,就是和你表弟拥抱的时候,估计明天的报纸电视,会有兄弟喜相逢的报道,呵,那可比你拿一箩筐奖状奖章管用多了。”

    这时,乔含湘埋怨道:“老宁,你什么意思?这是在家里,又不是什么政治学院,给我个说话机会行不行?”

    “呵呵,一把手发威了,我得退避三舍喽,你们谈,你们谈。”宁瑞丰举举右手,顽童般的笑道。

    常宁起身拿过自己的包,打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两块拳头大小、乳白色的石头,递给宁瑞丰和乔含湘,“老爷子,这是我小时候在大青山找到的宝贝,叫香石,它能发出一股爽心清肺的香味,您二老每人一块,放在枕头边,对促进睡眠有特殊的功效。”

    宁瑞丰接过香石,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眯起老眼笑道:“稀世珍宝,名不虚传啊。”

    常宁又拿出两条毛线织的围巾,一条黑色一条红色,恭恭敬敬的说道:“老爷子,乔奶奶,这是我妈知道我要来京城以后,特地跑到县城买的毛线,花了两天一针一线织出来的,她托我带来,一定要亲手送给二老,她说,她说手艺不好,请二老一定收下,并祝二老身体康安。”

    宁瑞丰连连点头,乔含湘接过围巾,激动的看了好一会,“小常,你妈她,身体还好?”

    “谢谢乔奶奶,我妈她身体很好,最近还学会了骑马,出山进山都不坐车,就爱骑着我的大白马。”

    又唠了一会,墙的挂钟敲了九下,常宁知道该告辞了,老人的作息时间很规律的,刘月红进门时就交待了的,反正还要在京城待几天,肯定会再来。

    乔含湘挽着常宁,有些唠叨的千叮咛万嘱咐,常宁一直点头应是,到了门口,老俩口不断的挥手,风驰的吉普车,常宁回过头,仍然看到二个伫立在夜色中的身影,从来不会流泪的他,刹那间眼睛湿润,视线一片模糊……

    刘月红一边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一边大声的说:“小常,你终于哭了。”常宁擦着眼睛道:“谁说我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这是被感人感动了,感动了,懂吗?”刘月红应道:“好好,感动,是感动,你为什么不干脆叫爷爷奶奶,何必要抻着自己。”常宁微笑道:“我我老娘不批准,我哪敢乱叫啊,再说了,你看乔奶奶那架势,我要是真承认了,估计就回不了大青山了。”刘月红点头道:“那倒是,老太太早就跟我说过,要把你调到京城来。”常宁连连的摇头,“那可不行,刘姐,你得帮我说话呀。”刘月红笑道:“我帮你,你给我什么好处?”常宁瞪起眼笑骂道:“没良心的老娘们,我没好处给你吗,我咋夜就给你了,你还想怎样?”刘月红红着脸道:“我还想要。”常宁叹道:“欠收拾的娘们啊,难怪我老娘说京城里都是坏人,看来我得给你定定规矩了,省得你老来烦我。”刘月红咯咯笑着,“好弟弟,刘姐愿意服从你的规矩。”

    常宁想了想说道:“刘姐,你先帮我办一件事,刚才老爷子面前,我不好意思说,我想乘机帮县里讨点钱,你找个机会在老爷子面前吹吹风,他老人家大笔一挥,我估计五百万绝对不成问题。”

    刘月红点点头,嘴却嗔道:“小半仙,你就不能先说点别的吗?”

    吉普车停在了家门前,夜色朦朦,刘月红大胆的牵住了常宁的手,粗重的呼吸,让常宁听起来就象迷人的召唤。

    进了屋,常宁微微的一笑,随即抱起刘月红扔到了沙发。

    “嘿嘿,刘姐,请让我在你身自由的飞翔。”

0163陇山矿难(一)

    计划没有变化快,突如其来的矿难事故,让常宁在京城只待了五天。

    白天开会,待空闲逛,访杨疯子话酒事,和表弟常卫国吹牛侃大山,掏点打仗的故事,每天必到宁家吃顿饭,讲段少年往事逗老俩口开心,晚照例住在刘月红那里,逍遥的日子过得快,五天只是短暂的一瞬,要不是这个意外的变故,他还真有点乐不思归,答应“准奶奶”开完会再留京住几天呢。

    吃晚饭前,常宁陪着宁瑞丰看起报纸来,其实,他是装模作样的看,只看头版看标题,走马观花一晃而过,宁瑞丰则戴着老花眼镜看得仔细,以前很少看之江日报,因为常宁的原因,现在之江日报成了他每天的必看。

    宁瑞丰将一张之江日报递给常宁,“昨天的报纸,面有你们青阳的消息。”

    青阳县陇山铝矿发生矿井垮塌事故……三十七名矿工被埋井下……截止到今天凌晨本报发稿之前,有关方面的抢救工作,仍在紧张进行当中,三十七名被埋矿工,已与外界失去联糸二十四个小时,目前生死不明……本报将继续进行跟踪报道……

    常宁噌的站了起来,应该是前天凌晨的事故,到现在已经超过六十个小时了,该死的臭娘们,怎么不打个电话过来,他是全县安全生产的实际负责人,虽然因公出差在外,也应该责无旁贷的立即返回青阳,何况他对陇山铝矿比较熟悉,了解那里的特殊地质构造,还帮助矿领导制订过矿难应急救援预案。

    常宁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县政府值班室吗?我是常宁,你是哪一位?”常宁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怒火,宁瑞丰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点。

    听到常宁的高声,乔含湘和刘月红,还有今天出差回京就赶来的宁晓含,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常宁稍微放轻了说话的声音,对着电话道:“哦,老张啊,我问你,陇山铝矿的矿难事故,现在抢救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会,常宁放下电话,坐下捧着头想了想,猛地抬头对宁瑞丰说道:“老爷子,陇山铝矿矿井垮塌事故,已经发生六十三个小时了,目前因为那里正在下雨,抢救工作进展缓慢,但以我对陇山铝矿的了解,只要不是发生地下透水和毒气喷发之类的事故,被埋的矿工们应该能至少存活三天以,如果他们懂一点自救知识,肯定能存活个五六天甚至更久,因此,我断定他们还活着,地抢救的省地县指挥人员中,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陇山铝矿,也没有人更比我懂得怎样去抢救被埋矿工,我必须马赶回去,请您想尽一切办法帮助我。”

    宁瑞丰凝重的想了一会,终于缓缓的点头微笑,“臭小子,先吃饭,我给空军打个电话,让你也享受一趟专机的侍候。”

    常宁苦笑着说:“老爷子,谢谢您的英明决策,这也是为人民服务么,我这里归心似箭,您就快点行动好吗,别慢慢吞吞的。”

    将近八个小时以后,第二天的凌晨一点多钟,青州军分区的军用飞机场里,常宁跳下飞机,马又跳早已等候多时的军分区司令马太行的吉普车,大声喊道:“马司令,谢谢你啦。”马太行一挥手,司机一踩油门,吉普车轰的一声奔跑起来。

    下了两天的雨停了,位于青阳县青阳山脉深处的陇山铝矿,从山谷隘口直到出事的矿井,一路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救援指挥部设在离矿井不到两百米的军用帐篷里,临时搭成的的办公桌,放着四台电话和两张矿井地形示意图,办公桌周围站着常务付省长吕太良,省军区付司令单云飞,省安全生产办公室主任张东,地委新来的记田凤山,专员李东方,常务付专员刘为明,地委办公室主任陈建明,县委记高飞,县长刘守谦,常务付县长邓志军,县公安局长洪涛,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陈龙海。

    简单的握手招呼后,常宁瞥了满脸疲惫的高飞一眼,拉着邓志军,趴到桌盯着矿井地形示意图,邓志军既是全县负责安全生产的第一责任人,又是常宁出差后代理他直接负责全县安全生产的监督者,当然得向他询问实际情况。

    “陇山铝矿在这个山头,共有五个矿井,出事的是二号井,已经开采了十五年多时间,井深最大达两千多米,矿井进口附近五百米均是三十五度的斜坡,发生矿难的时间是凌晨二点十分,离现在正好是七十二个小时了,当时井下有三十五名矿工,和一名付矿长一名安检员,矿井垮塌点离井口斜面距离约为三百四十米,垮塌长度不详,目前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垮塌是两边矿壁岩层自然松动引发,没有引起大面积连锁反应,也没有引起井下透水……只是由于这两天青阳县连降大雨,从垮塌点到矿井口这一段,积水达斜深一百七十多米,我们的抽水设备有限,每小时仅能排水五米左右,因此,因此救援工作进展比较缓慢……”

    常宁一边默不作声的点头,一边用力的单手抱了邓志军一下,邓志军头发篷乱脸色惨白,双眼布满血丝,常宁明白,发生这么大的事故,他身的压力可想而知,第一责任人不是简简单单的名头,出了安全生产的重大责任事故,那是要掉乌纱帽的,如果一次性造成的伤亡人数,超过了面规定的底线,说不定还会去看守所待一阵。

    青阳县陇山铝矿属地方国营企业,位于青阳山脉深处的一条峡谷之内,离县城不到十公里,建国以来,它一直是青阳县财政收入的主要支柱,和农业税、青阳盐场及县农机厂,并称青阳四大台柱,其实陇山铝矿的开采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末宣统年间,现在早已进入枯源期,除了效益低下,更为严重的是对周边环境的破坏,和小灾小难的不断发生,按照国家有关规定,早就应该关闭了,十多年前就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近年来,关闭陇山铝矿的呼声越来越高,无奈青阳县是个穷县,全县一年的地方财政收入不过两千万,一年的财政支出却达到两千四百多万,所缺的四五百万,都是靠国家和省两级财政填补,或是靠县领导去相关机构装孙子化缘所得,要一下子断掉一年六百万的财政收入,哪个领导台都下不了手,更何况关闭铝矿后,那一千七百多名在职职工和八百多名退休工人,他们的去处和收入,他们身后的万名名家属的生活,谁来负责?

    时间就是生命,常宁抬起头,望着吕太良说道:“吕省长,我郑重请求,由我来接管这次矿难救援的指挥权。”

    吕太良随即和田凤山李东方等人交换了意见,点点头说道:“小常,我们完全同意你的请求,你既然急着从京城赶回来,我当然不会让你闲着的。”

    新来的地委记田凤山,一个四十来岁壮壮实实的中年汉子,特意走过来握住常宁的手,真诚的说道:“小常同志,我代表地委感谢你,你就大胆的挑起这付担子,把我们也当成你手下的兵,出了问题和你没有任何关糸,责任由我们来承担。”

    “谢谢各位领导的信任,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曾经来过陇山铝矿七次,也到过井下考察,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也曾帮助矿领导制订过矿难应急救援预案,在大学的时候,为了去煤矿当临时工,也特意了解过国外矿难救援的情况,请各位领导相信我,只要三十七名工人还活着,我就有信心把他们救出来。”

    所有在场的领导,都默默的点着头。

    常宁径自点一支香烟,对身边的邓志军说道:“邓付县长,现在请您立即把柳矿长和王总工程师找来。”

    邓志军楞了一下,望望旁边的高飞刘守谦,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常,王工程师正在组织救援队的排水工作,柳矿长他……”

    常宁瞪起眼,厉声的问道:“邓志军同志,你这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再吞吞吐吐,我就请你离开这里。”

    邓志军急忙说道:“小常你听我说,事故发生以后,县委县政府为了,为了防止柳矿长出意外,所以,所以对他采取了一定的措施。”

    “他娘的,你们敢直是胡闹。”常宁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办公桌,瞪着双眼朝高飞刘守谦破口大骂起来,“人命关天的时刻,不想着千方百计的救人,倒念叨着怎么推卸责任了,我呸,有你们这么当领导的吗,你们知不知道,那是一个对矿井比自己家还要熟悉的老工人,一个把矿井当成自己家的人,你们亏心不亏心?”

    没有人敢接话,任由着常宁站在那里发飚。

    常宁又俯下身看着矿井地形示意图,头也不抬的命令道:“邓付县长,洪局长,我命令你们,马去把柳矿长和王总工程师请到救援指挥部来。”

    邓志军和洪涛对视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0164陇山矿难(二)

    常宁瞧着走进帐篷的柳矿长和王总工程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陇山铝矿矿长柳随年,今年应该才五十刚出头,生活工作中的乐天派,才一个月不见,一头乌黑的头发,竟变成了白发苍苍,看去更象个风烛残年的垂暮老人,铝矿总工程师王重仁,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建国后的留用人员,已经快退休的老人了,衣衫不整,满身泥水,步履蹒跚,腰也比以前更加佝偻了。

    “常主任……”柳随年梗咽着,紧紧攥住常宁的双手,“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矿井下的三十七位兄弟啊。”

    “老柳,来来,先喝口水,王工,你也坐下息会。”常宁抱着柳随年安慰道。

    “扑通”,柳随年跪倒在常宁面前,脸老泪纵横,“常主任,我柳随年给你跪下了,你快想个办法,救救下面的兄弟,呜……”

    邓志军和洪涛过来,帮着常宁扶起柳随年,把他和王重仁让到椅子坐下。

    常宁冷静的说道:“柳矿长,王工,你们什么也不要说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是你们的责任,我决不手软,不是你们的责任,谁敢强加于你们,我帮着你们找他拚命,好了,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抓紧时间救人,经在场各位领导的同意,我已经接管了这次矿难救援的指挥权,你们两个现在也归我指挥,我命令你们立刻打起精神,你们两位是这个帐篷里最了解情况的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下不了这个决心。”

    柳随年和王重仁一齐点头,常宁的一番斩钉截铁的话,让两个人心安不少,似乎看到了井下受困工人生还的希望,“常主任,我们听你的。”

    常宁拉过矿井地形示意图,开始了连珠炮似的发问,“你们两位看好听好了,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一,垮塌地点离工人的工作面有多远?会不会当场或后来引起次生垮塌,就把工人们给埋住了呢?”

    “垮塌地点是在下井道的土石结合部,离工作面有三个转弯,斜面距离在一千米以,二号井在距地面三百米以是土石混合层,容易引发透水事故,三百米以下几乎都是结实的岩石,除非是地震或爆炸才能引起全矿井的垮塌,所以,我们肯定,斜面距离五百米以下的矿井,不会受到这次垮塌的影响,工人们一定还活着。”

    根据柳随年和王重仁的介绍,常宁拿着红色铅笔,在矿井地形示意图记录着。

    “二,请两位介绍一下下井工人的情况,特别是那位付矿长的情况,他们对井下自救知识了解多少,井下的空气足够他们支撑四到五天吗?”

    “常主任,自从你次帮我们搞了个应急预案后,根据你的指示,我们组织实施了两次演习,其中一次就是井下受困自救,这三十五名工人都是我们青阳人,除了七八个是去年底新招的工人以外,其余的都是五年以工龄的老工人,他们是零点下井的,安检员刘小山已经在岗八年,井下经验比较丰富,他也是零点随工人们下井的,付矿长郭红军是总矿当夜值班干部,据矿工人报告,他是一点半左右,带着一筐馒头一桶豆奖下去送点心的,根据他的老习惯,二点十分垮塌发生时,他应该还和工人们在一起,他今年三十七岁,是咱们青阳城关镇人,是三年前从部队转业来到矿的,在部队就是个老工程兵,和矿洞隧道打了十多年的交道,在矿党委五位领导成员中,他是坚持天天下井的人,另外,二号井下面四通八达,容量很大,空气应该能坚持六天以。”

    常宁的脸露出了一丝微笑,“一位地下工作经验丰富的好领导啊,他会为我们赢得足够时间的,工人们有救了。”

    “三,以你们两位的计算,我们以现在的速度排水,然后组织施工打通垮塌点,需要多长时间,噢,对了,请把未来两天的下雨因素也考虑进去。”

    “我们的排水速度不慢,一部分水应该也会通过垮塌点渗入矿井里,但不至于会淹没整个矿井,如果考虑到未来两天青阳县还要下雨,通过垮塌点涌出的水量会比现在增加,所以,保守估计,现在积水达一百六十多米深,光排水时间就至少需要三十多个小时,而我们清理垮塌点的土方,根据地形判断,至少也需要三十个小时。”

    常宁摇摇头说道:“两位,你们的估计不是保守,是说得太轻松了,地下水不断透出,泥浆也会不断的涌出并造成矿道不断堵塞,加起来才六十个小时,我看以现在的速度进行,一百个小时也不够,不行,这个方法会让井下的工人绝望的,排水工作不能停,但我们必须另想救人的办法。”

    吕太良等人也围了来,吕太良严肃的问:“小常,你想出办法了吗?”

    常宁点了点头,望着王重仁问道:“王工,我次来的时候,你曾经向我介绍过,这个矿区在解放前曾经被开采过,并且留下了一口废井,现在你在这张地形示意图找一找,那口废井的坑道在哪里,并且以你将近四十年的经验,判断一下它离二号井最近的地方在哪里,两口井的最近距离大概是多少?”

    王重仁眼前一亮,拿过矿井地形示意图看起来。

    “常主任,应该是在这里,二号井的B作业面……我估计……那口废井的坑道离二号井的B作业面,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三十米。”

    常宁又微笑着问:“在地下岩石组成的寂静的空间中,两个相距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互相能听到对方的敲击声吗?”

    王重仁点着头道:“真是惭愧,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常主任,谢谢你,只要是耳朵正常的人,不到三十米的距离都能听到,对于郭红军那样的老地下,更是犹如近在咫尺。”

    常宁一拍桌子说道:“好,王工,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让马司令高记和邓付县长配合你,你只管指挥,需要什么就向他们三位要,你组织人马立即下到那口废井里,先找到那个最近点,带矿最好的钻机,一刻不停的施工,每工作半小时,停下来用一分钟时间联络对方,等军分区工兵连一到,采用钻机掘进和定向爆破相结合的方法施工,我估计,就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最结实的岩层,三十个小时也能打穿它。”

    派出去一拨人马后,常宁摸摸口袋,掏出来的却是空空如也的香烟盒,田凤山递过一盒牡丹牌香烟,常宁也不客气,抽出一根叼在嘴,点火吸了几口后,常宁又望着柳随年,“柳矿长,我把二号井井口的排水工作交给你了,你是那里的最高指挥,就是吕付省长和田记到那里,也得听从你的指挥。”

    柳随年站了起来,常宁又望着几位领导,咧嘴一笑道:“不好意思,哪两位领导愿意配合柳矿长的工作?”

    吕太良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你点谁就是谁,在座的哪位敢不听总指挥调迁。”

    常宁心里一乐,吕付省长把自已这么一拨高,不知道事后这些家伙们会怎么想?

    这时刘为明站了起来,“我去,还有在隔壁休息的罗建人付县长,我们都在这个矿待过一阵,我叫醒他,我们两个配合柳矿长,保证完成任务。”

    刘为明和柳随年出去后,常宁又冲刘守谦说道:“刘县长,后勤保障工作就交给你了,让洪局长和陈主任配合你,你刚来不久,没经历过矿难事故的处理,我就多说几句,后勤保障千头万绪,比他们一线救援还要重要,特别是被困工人救出来以后,医疗保障尤为重要,请刘县长严格按照应急预案手册的规定进行。”

    刘守谦这时候哪敢有二话,一脸严肃的说道:“小常,请你放心,我会随时向你报告的。”

    李东方走过来说:“小常,现场除了你们本县的,还来了不少其他县的救援人员,我去帮助刘县长,负责现场的协调工作。”

    帐篷里,除了常宁,一下子只剩下了吕太良田凤山和单云飞三个人。

    吕太良按着常宁的肩膀让他坐下,微笑的问:“小常,辛苦了,是我特意叮嘱他们不告诉你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宁说道:“我是昨天晚饭前从报纸看到的,就托人马联糸了空军的飞机。”他可不敢说是坐专机回来的。

    田凤山道:“小常,你真的不错,一来就找到了办法,难怪刘付专员老是念叨着你。”

    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田记,对不起,刚才我骂人了。”

    田凤山挥一下手说:“你骂得好,我还觉得你骂得不够重呢。”

    对面的单云飞嚷道:“小常,你总得给我们三个按排点事做。”

    常宁微笑着说道:“吕省长和田记的任务,就是守着这几台电话,至于你单司令,等你省军区的工兵连一到,就是你阵的时候了。”

0165陇山矿难(三)

    常宁为三位领导手的香烟点着火,刚刚舒缓的脸色又开始慢慢的收紧,他和田凤山是第一次见面,又是在这种特殊的场合,不知他是何方神圣,有些话便只能暂时憋在心里,所谓是人是鬼,等到天亮总能分辩。

    这位新来的地委记,外貌象个普通的工人,放在大街的人流中,就是芸芸众生里普通的一员,看着平易朴实,倒和专员李东方有几分神似,年纪应该没过四十五岁,是个仕途还有奔头的人,不象他的前任朱永军,文质彬彬生意气,连说话都十分谨慎。

    吕太良仿佛猜出了常宁的心思,笑着介绍道:“常总指挥,田记原是咱们之江省金州地区行政公署专员,刚刚调到你们青州地区才五天。”说着,吕太良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说起来,你们田记和李专员还是同乡呢。”

    最后那句画蛇添足般的补充,让常宁明白了,既是同乡,又是一把手和二把手,吕太良一定是在暗示他们两人走得很近,那就是说,刘守谦孙青和李向冬等人,又多了一座靠山,郑家是暂时要落下风了,当然,夹缝中的老记刘为明的日子,就比以前更加难过了。

    常宁虽然还坐着,口气中却多了几分恭敬,“田记,等这次矿难事故处理完以后,我一定向您汇报工作,包括这次京城之行的心得体会。”

    田凤山明显感到了常宁突然的拘谨,拿手拍拍他的后背说道:“总指挥同志,你还需要再向我汇报吗?你已经用自己的行动,很好地展现了自己嘛。”

    吕太良不经意的看了单云飞一眼,仿佛随意的说道:“凤山,你还不知道,小常和我们单司令可是莫逆之交,兄弟相称呢。”

    田凤山心里一凛,果然有些来历,这个常宁竟和单大炮是朋,以后倒要多多的关注。

    单云飞也是老鬼精,知道吕太良是为常宁在撑腰,于是打着哈哈说道:“老吕,我们就是朋,碍不着你,我可不怕你老吕头,想当初小常大闹青州地委大院的时候,朱永军牛不牛,人家还是京城高墙里出来的,我照样带着警卫冲进去为小常撑腰。”

    吕太良说道:“我的单大司令,是你牛,行了。”顿了顿又向着常宁问道,“小常,我的消息可是向来很灵通的,你说,你这次京露了一回脸,刘付总理接见你的时候,农业部的洪部长和团中央的方记,都抢着要把你调过去,你究竟答应谁了?”

    常宁听着心里直乐,他也看出吕太良在为自己说话呢,“报告吕省长,实事求是的说,京城蛮好的,不过我答应过你,所以我和洪部长方记说,没有我们吕省长同意,我哪里也不去。”

    “好,回答得好,”吕太良一拍桌子说道,“那个洪秃子,还有那个方小妖,竟敢抢我的人,哼,没门,小常,你不能答应任何人,我还想着你来省安全生产管理办公室工作呢。”

    几个人一唱一和,田凤山岂能不知其意,他也是体制内修炼了二十多年的人,知道这个时候表态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吕太良是刘付总理的得力干将,之江省委里的实权派,对省委一二把手都敢当面顶撞的人,他可得罪不起,何况常宁这小子的个人背景,就够他吃一惊了,“吕省长,您的话我觉得稍有不妥之处,常宁同志是我们青州的一面旗帜,新时期青年的优秀代表,您想据为己有,也得问问我们青州同不同意了,依我看,常宁同志哪儿都不能去,您那里缺人,可以随便到别的地方抓人,就是不能打我们常宁同志的主意。”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吕太良拿起电话一听,马站了起来,“陈记,我是吕太良……是的,救援工作正在进行之中……陈记,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吕太良大概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汇报了常宁到达以后采取的救援部署和措施,“陈记,请您放心,我会随时向您和省委报告救摇工作的具体进展。”

    吕太良把电话递给常宁,小声说道:“陈记找你说话。”

    常宁楞了楞,接过电话大声说道:“陈记,您好,我是常宁。”

    一旁的田凤山心想,好么,这小子又是总指挥,又是和省委记通电话,简直成了通天小霸王了。

    “小常同志,你辛苦了。”陈记的话是那么的亲切,象一位早已熟悉的慈祥老人,“小常同志,你能确定,三天过去了,井下被困的工人兄弟还活着吗?”

    “是的,陈记,我肯定,他们还活着。”

    “救援工作来不得半点马虎和拖诿,既要大胆、果断、迅速,又要科学、细心、安全,小常同志,你还有第二套方案吗?”

    “报告陈记,省军区支援我们的工兵连还在路,等他们到达以后,我们会在天亮的时候实施第二套方案,第一套方案也会因为工兵连的到来,而大大提高救援的速度。”

    “嗯,你们还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吗?”

    常宁稍有犹豫,略一思忖后说道:“陈记,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们派个心理治疗小组过来,被困工人救出来以后,除了身体问题以外,更需要心理方面的辅导,我,我知道省医科大学,他们正在进行这方面的探索。”

    陈记爽快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马人联糸省医科大学,让他们的人争取明天中午赶到,听候你的调迁。”

    “谢谢陈记,请陈记和省委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救出井下全部被困的工人兄弟。”

    吕太良擦擦脸的汗水,又点一支烟,凝重的望着田凤山,缓缓的说道:“刘付总理也打来了电话,天亮后全国的媒体都会到达这里啊,陈记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六十多岁的人,这三天硬是在办公室度过的。”

    帐篷里一阵沉默,办公桌的闹针嘀哒嘀哒的响着,分外的清脆,时针慢慢的接近了四点。

    “报告。”三位军人站在了帐篷门口,“报告单付司令,童先廷奉命前来报到。”

    单云飞精神一振,“进来。”唰地站了起来。

    省军区付参谋长童先廷,省军区后勤部工程处工程师万苏明,省军区工兵连连长穆清宏,陆续走进了帐篷,礼毕,单云飞作了互相介绍后,指着常宁,威严地说道:“现在,常宁同志是这里的总指挥,吕省长、田记和我,都听从他的调迁,你们明白了吗?”

    “是,我们坚决听从常总指挥的命令。”军人的声音,总是显得那么响亮,而又振奋人心。

    常宁向童爱国等三人详细介绍了二号井的情况,和目前救援工作的措施,稍作停顿,以便他们领会和消化后,毫不客气的说道:“童付参谋长,我现在需要工兵连三分之二的兵力,马投入到第一套方案的行动中去。”

    童先廷四十岁左右,标准的军人形象,他看了穆清宏一眼,穆清宏一个立正,转身走了出去,童先廷说道:“常总指挥,由我和工兵连指导员鲁军,带领工兵连二排三排马去废矿井,万工程师和穆连长带一排留下。”

    “谢谢。”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和两个男人有力的握手。

    万苏明工程师戴着近视眼镜,久久的盯着二号井地形示意图,“常总指挥,我有点明白你的计划了,不过,据我所知,只有国外曾有类似的爆破报告,你是怎么知道的?”

    “万工程师,信息堆积,是为了利用信息,很简单,我在学校的学术通讯看到过关于水下疏浚爆破的报道。”

    万苏明大约五十岁下,一付学者模样,和童先廷的形象截然不同,说话却颇有军人爽直的作风,“一个天才的设想,我完全同意,并请求担任这次爆破任务的现场指挥。”又一个争要指权的人。

    指着桌的地形图,常宁向吕太良田凤山和单云飞解释起来,“三位领导,我的计划是这样的,二号井垮塌点,堵塞坑道的淤积物应该是碎石和泥土,并且堆积得不很严实,我要派工兵潜水员下去,携带水下炸药,把堆积物逐次炸松炸开,使它们随着积水流进二号井的深处,从而达到尽快排除积水,打通二号井通道的目的。”

    吕太良和单云飞没有出声,田凤山担心的问道:“万一炸药的用量控制不好,会不会把整个坑道炸塌了?”

    “哎呀。”不等常宁开口,万苏明蹦了起来,“小常总指挥,你慢慢跟领导们解释,我要带人去现场了。”走了几步又回头补了一句,“说好的,我是现场指挥,谁也甭想跟我抢,我保证,八点正准时开始第一次水下爆破。”

    望着万苏明的背影,单云飞摊摊双手,无奈的苦笑一声,“这是我们省军区有名的怪人,只要搞爆破,就拚命抢着的人,不过,两位请放心,只要他认准了,一定很靠谱。”

    吕太良点点头,“科学,才是最正确的东西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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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风云记介绍:
不想做官偏为官,不想升官偏升官,纵横官场,他遇到一个个强大的对手,二十五年的宦海生涯,一路的坎坎沟沟,他不知道,明天来临的是失败还是成功?从一个小小的技术员兼车间主任到封疆一省的省委书记,漫漫从政路上,一个个美丽动人的异性不断涌现,怎么办?六月的魔咒始终缠绕着他,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不一样的官场,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情感故事,不一样的主角形象……宦海风云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宦海风云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宦海风云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