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6关于钱的问题
小菲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常宁,一脸的惊讶,“你,你就是常宁?”心说,比传说中的那个常宁帅多了么。&&
常宁耸耸双肩,狡黠的笑道:“秘同志,如假包换,我叫常宁,青阳县就没人再敢叫常宁喽。”
满面春风的高飞,亲自为常宁关门,又是茶又是递烟点火,这份待遇够让人受宠若惊的,常宁心里也是大受感动,但脸仍旧泰然受之,仿佛就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小常,这是我特地为你买的香烟,抽完了我再给你买,不过你最好少抽点,对身体不好的。”将刚拆开的飞马牌香烟塞进常宁的口袋里,剩下那九包,也装进了他的黑皮包里,高飞的声音也特别的温柔,在常宁听来是万分的受用,臭娘们的称呼便难得的咽回了肚子里。
指着外间,常宁小声的问:“你从哪儿找的黄毛丫头?蛮认真的么。”
“葛小菲,城关本地人,今年新分配来的大学生,我从团委要来的,”高飞也坐到沙发,轻轻的笑着,“你可别小看她,省师范大学中文糸的高材生,至少写文章比你强。”
常宁呵呵的一笑,习惯性的强词夺理起来,“我当领导的,用得着亲自动笔写文章么。”
高飞含笑的打量常宁一番,忍不住赞道:“真棒,还是兰妹子会侍候人,人靠衣装马靠鞍,比以前帅多了。”
“呵呵,说到帅,咱可比不你们县委办的小白脸,那简直是妇女同志们的杀手么,”常宁一脸的坏笑,“噢,对了,小白脸从省城回来后有啥反应,会不会……”
“哼,他敢?”高飞嘴角一翘,不屑的说道,旋即又笑颜逐开,语气又轻又柔,“小常,感觉怎么样?对新工作有什么考虑?”
“唉,没想法是不可能的,”常宁拿手挠挠头,有些不大开心的说,“万事开头难,我这个县长助理,你们总得给我点具体的工作做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能当绣花枕头,不能做这个大院里的摆设,至于我个人的想法,还不是很成熟,还是等你们常委会开了再说。”
高飞自然而然的,把手放到常宁膝盖,有些娇嗔的说道:“今天晚的常委会,其中有一项议程,就是你和李向冬的工作分工问题,你现在不说,等常委会定好了,我还怎么帮你嘛。”
常宁早有打算,自己刚来,还不能完全的让高飞暴露,自己的分管范围问题,不应该由她在常委会提,“嗯,这样,记同志,我等会跟王县长说说,我看由他提出来比较合适,你处理起来也可以自如从容一些。”
高飞点点头,心中颇为感动,冰雪聪明的人,岂能不知常宁的用意,要彻底的和郑家决裂,是个多么艰难危险的决定啊,“小常,谢谢你,我这几天已经想通了,我可以马迈出那一步,我打电话告诉了王部长,他也很赞成。”
常宁慢慢的摇着头,“现在还没有必要嘛,你还是原来的你,总之,走一步看一步,争取更多的时间,视情况的变化再作决定。”
说着,常宁站起身来,仿佛脸多了几分刚毅,拿手轻抚一下高飞的脸,认真的说道:“高记请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欺负的。”
高飞脸一红,凑来低声说:“小常,你,你叫我一声臭娘们,我,我想听。”
常宁一脸的哭笑不得,“臭娘们,你他娘的真是贱啊。”
能将办公地点设在县委大院里的,除了常委们,就是县委办县府办,以前倒还有县委三大部:组织部、宣传部和统战部,和县政府三大委:计划委员会、经济和贸易委员会和农业生产管理委员会,随着两办人员的增多,三大部和三大委分别搬到县委大院两边的公房里办公,只是在墙开个门和大院相连,方便来往,前院两边被两办的人点据得满满当当的,中院两边,李向冬和常宁入驻后,也是满员无屋了。
常宁沿着走廊慢慢走去,敬陪末座的他,办公室却是最外面的一间,门钉着小牌子,写着他的名字和职务,显然,后勤科的工作效率蛮高,一切都准备定当了。
接下来,依次是李向冬、潘春明和刘兵的,随后是付县长罗建人和邓志军,最里面两间,当然是王玉文和常务付县长柴春亭的。
王玉文办公室的门开着,常宁稍微楞了一下,坐在秘位置的,竟然就是李向冬,以前开会时早就认识了,还随陈林一起,和他喝过一回酒,二十三岁时就是团县委记,二十六岁当城南区的区长,地委县委重点培养的青年干部,个子倒不高,却长得帅气精神,比小白脸郑志伟还多了几分英武,也是个善于交际的人,当城关镇镇委记还不到两年,在干部和居民中很有口碑。
李向东旁边站着的,是五十多岁的老机关,县政府办公室主管行政后勤等一大摊子的付主任乔原山,人称县委大院的大管家,年龄仅次于看大门的洪叔。
李向冬看着常宁微笑,不易察觉的点了一下头。
乔原山见了常宁,脸便绽开了笑容,“说曹操曹操到,常助理,王县长在等你呢。”
常宁笑着给两人分了香烟,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没办法呀刘大管家,我是乡下人,李助理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天差地别么。”
李向冬朝里间呶呶嘴,常宁说了句“失陪”,便转身推门而入。
王玉文刚好放下电话,走过来看看常宁,又拍了拍肩,拉着他在沙发坐下,“小常,我们不说别的了,我刚和高记通了电话,你有什么想法,就跟我直说。”
常宁犹豫了一下,“领导,我怕你为难啊。”心说臭娘们还真心,我人没到,她电话却抢先过来了。
“嚯,我一个马要走的人了,我怕什么呀?”王玉文笑道,“我这是为县政府站好最后一班岗,然后过了年两会一开,就去政协了,呵呵,现在是别人怕我,我不怕人。”
“领导,这次高记和我在省里搞了点钱,数目不小,再过一两天应该能到帐了,我有个想法,请领导带到常委会去,如果有可能的话,请领导们考虑一下,这笔钱的用法,如果按照以前的老办法,肯定是列入县财政收入,先来一番雁过拨毛,克扣截留,然后你好我好,面面俱到,象小孩过家家一样平均分下去,就变成了胡椒粉,撒一圈没了,我个人觉得,这样对灾后重建起不了根本性的作用,我们应该转变思路,立足长远打算,立足实际效果,把这笔钱用活用好。”
“哦,你继续说。”王玉文点着头,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看来,惦记这笔钱的人,可真不少哟。”
常宁从黑皮包里拿出一份材料,交给王玉文后说道:“王县长,这是我花了一个晚琢磨出来的,请您批评指正,关于这笔计划外灾后重建款的使用,我所有的想法都在面。”
“呵呵,好一个小半仙,走一步想三步,赶到别人前面去了。”王玉文笑着收起了材料,“好,我一定认真的拜读,干好我这个留守县长任的最后一件大事。”
这几天王玉文有点烦,这笔飞来的横财还没到手,想钱想疯了的人就纷纷的门,现在有了常宁这一招,他的回旋余地就大了。
常宁不好意思道:“领导,我先声明啊,您要是为难,我可以随时收回我的建议。”
王玉文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无非是怕当个有职无权的县长助理,坐在办公室里没有人门呗,可是你别忘了,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你在思考,别人也没闲着啊。”
常宁心里一动,拿手指往外间一指,轻轻的笑问道:“这早来人,就在外边当你的临时秘?”
“聪明,”王玉文赞道,“还有柴付县长,罗付县长,潘春明主任,财政局民政局交通局,都逼到我家里去了,呵呵,古人的话说得真好,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是这钱还没到,有的人就快要发疯了。”
常宁双手抱在胸前,得意的坏笑起来,“想钱爱钱没错呀,嘿嘿,平常心,平常心嘛,其实这一幕,我和高记在省城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嘿嘿,幸亏我留了一手,他们想也没用。”
王玉文听出常宁话里有话,心里一动,盯着常宁问道:“等等等等,小常,我这里正在奇怪,按照我的估计,有吕付省长亲自督促,这笔钱应该早就到帐了,莫非……莫非你做了什么手脚了?”
常宁站起来,摊摊双手说道:“领导,您说得一点都没错,这笔钱还在人民银行之江省分行那里,您可以在常委会直说,让大家拍着良心想想,这笔钱应该怎么用。”
常宁的“战斗”,在任的第一天就开始了。
0137交量的开始
常宁面对的,是青阳县政坛冉冉升起的本土新星,从综合情况来看,李向冬比那个外来户郑志伟更难对付,最为致命的是,常宁在李向冬面前,仅仅是个刚出道的小字辈和小弟弟,要从他手中抢夺计划外灾后重建款的掌控权,难度实在太大了,有的事,光有面的力量也不足以落实。
李向冬既是独立的,他不属于方天正一方,也和青州郑家素无来往,和王玉文邱夏风他们也保持着不错的关糸,但他又是各方共同看好的人,就连方天正也乐于见到他的崛起,他有一个更广泛的基础,作为前城关镇党委记,就连人大政协的那帮老家伙们,都对他颇有好感并极其看好,在特别注重论资排辈的国度,三十岁的人肯定要比二十三岁的更受老家伙们欢迎。
知情人都清楚,那笔还未到帐的计划外灾后重建款,已经成为各方争夺青阳政坛的制高点,其中有人为的因素,也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的结果。
常宁有过一丝丝的犹豫,但午饭后陈林的来访,打消了他最后的疑虑,用他的话说,他决定做笔一锤子买卖,义无反顾的赌一把。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两个人的提拨,带来的是一糸列人事变动,陈林终于实现了“农村包围城市”理想,接替李向东出任城关镇党委记,肖国英也算修成正果,顺理成章的顶了陈林留下的位置,根据正职不得在自己家乡任职的不成文规定,罗铁贵调任三树乡党委付记兼乡长,好在三树乡离他家很近,他还有照顾家庭的余地,姜希的水洋乡代理党委记也随之被扶正,老知青虞挺华则正式出任付记兼乡长。
常宁望着对面的陈林,面带微笑的问:“老陈,你再次确认一遍,李向冬并没有让你帮忙,是你自己决定来劝我放弃的。”
陈林怔了怔,心说这有区别吗,“小常,坦率的说,我自己的屁股都没坐下,根本不该掺和你们的事,你是我的兄弟,李向冬也是我朋,我这次能顺利位,和他的大力推荐多少有点关糸,总之,他没有说什么,是我自己觉得大家都刚到新位置,立足未稳,就来个兄弟相残的话……所以,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跑一跑。”
陈林是出了名的“老油子”,常宁是人小鬼大,朋归朋,却从不把他说的话全部当真,“老陈,我可是小半仙,你的话里有水分,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但我不怪你,因为对于风箱里两头受气的老鼠,我总是深怀怜悯之心的,呵呵。”
“唉,小半仙就是小半仙那,”陈林苦笑着,无奈之情一下子表露无遗,“算喽算喽,和你们聪明人打交道,累啊,难怪我老婆都骂我,这辈子干不了拉媒作纤的活,我还是回去洗自己的屁股去。”心里更在长叹,这次答应李向冬来劝常宁,不管成不成,总算是还了李向冬一个人情,可在常宁心目中,自己这个兄弟的关糸,就要大打折扣了,李向是很强势,可人家小半仙光脚不怕穿鞋的,什么招都使得出来,两人尚未短兵相接,凭隔空对掌就已经互不相让,针锋相对,别人躲之不及,自己干么还傻乎乎的往凑呢。
整个下午,常宁足不出户,老老实实的读着办公桌的一大堆文件。
常宁的办公室没有里外间之隔,有资格配备专职秘的县委常委们,才会将办公室分成里外两间,办公室里的陈设也差着不小,沙发是肯定没有的,也没有那种神秘的红色电话机,办公桌其实就是市面寻常的写字台,只不过在一边加长了一些,以便堆放小山似的各种文件和资料,那个伸手可及的架倒和领导们的一样大,面放着几十本公家发的必读,无非是领袖著作和各种资料汇编,还有几本新华字典之类的工具。
扔开手中的文件,常宁伸伸懒腰,又琢磨起身边这个架来,得花点钱买几本了,不然别人看到空了五分之四位置的架,会留下不好印象的,更会让小白脸郑志伟找到嘲笑自己的机会。
想什么来什么,门被轻轻推开,先飘进来的是一阵笑声,“呵呵,小半仙,是不是想买几本装点门面呀,呵呵,心疼你口袋里的钞票了。”
常宁皱起眉头,正准备来番唇枪舌剑的反击,眼光瞥到郑志伟身后的李向冬,就赶紧咽回到了嘴边的话,心里一个劲的骂,该死的小白脸,怎么不让湖城的蚊子叮死你呢。
一阵忙碌,请坐倒茶敬烟后,常宁自己也坐回到椅子,嘴习惯的打起了哈哈,“两位领导来得正好,帮我出个主意,我这架该放些什么好呢?”
李向冬微笑说:“我是个工农兵,郑主任才是读人,这事你得找他。”郑志伟笑道:“常宁,把你家的连环画搬来多好,还能省好多钱。”常宁边乐边骂:“呸,你滚一边去,注意你县委领导的形象啊。”李向冬奇道:“郑主任,小常还有收集小人的爱好?”郑志伟边点头边笑,“水洋乡有名的连环画大王,家藏千册,胸有万卷,为了一本小人,可以拿裤子去换,哈哈。”常宁跟着乐呵,“业余爱好,业余爱好嘛。”李向冬笑道:“小人有大道理,连环画藏大智慧,我看小常的爱好值得提倡嘛。”
常宁心里不爽,这李向冬还真把自己当领导了,开口一个小常,闭口一个小常,完全一付居高临下的姿势,小常这个称呼,就是水洋乡的小朋都能叫,你李向冬却偏偏叫不得。
他拿余光瞥一下两人,心中愈发佩服郑志伟的涵养,毕竟出身于官宦世家,懂得内敛锋芒,相反,李向冬的气质太外露了,咄咄逼人,一付自信满满舍我其谁的样子,首先就让人看着不舒服么。
李向冬望着常宁说:“小常,今晚我们和郑主任一起聚聚如何?”不等常宁开口,郑志伟接道:“领导们开会,我们聚会,这个提议不错。”常宁一脸的歉意,“两位领导,实在对不起,洪局今晚有请,我不敢缺席啊。”李向冬微微一怔,“怎么,洪局不是要参加常委会吗?”郑志伟微微一笑说:“那倒没事,洪局和常助理一样,喜欢开会迟到。”常宁客气的说道:“改天,我一定单独请两位领导一醉方休。”
心怀鬼胎的三个人,聊三天三夜也聊不出什么名堂,李向冬有一丝失望,先起身告辞回隔壁去了。
郑志伟伸手递到常宁面前,“小半仙,把工作证还给我。”常宁乐道:“你补办一个,我早就连包带钱的,扔到省招待所的厕所里去了。”郑志伟哭笑不得,“小半仙,你太坏了,害得我和李万韧让蚊子叮了一夜。”常宁有些认真的说道:“志伟,我觉得那不应该是你干的事,很卑鄙,很危险。”郑志伟点头表示同意,“唉,我知道,反而你小半仙能理解我,我这人太随和太寡断,李万韧一拉,我就跟着去了,常宁,对不起啊。”常宁举手一摇说道,“那事就算过去了,志伟,有机会请你转告李万韧,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把他扔进厕所的排水坑里去。”
郑志伟心里一凛,不敢再在那事多说,拿出一支崭新的英雄牌钢笔,放到办公桌,“拿去,这是常常送给你的,说让他的哥哥好好学习,天天向,别整天埋头于那些连环画。”
“呵呵,臭丫头,专门揪我的短处啊,志伟,你替我谢谢她,”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着,毫不客气的收起钢笔放进抽屉里,“志伟,我说点正经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懒得动笔,当然,也不善于动笔,所以,这方面以后你得帮帮我。”
“行,只要你开口,绝对没问题,”常宁说得认真,郑志伟回答得爽快,毕竟都是一个大院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可不想和常宁公开为敌,“常宁,我问个不该问的问题啊,是不是,是不是感到了近在咫尺的逼人气息了啊?”
常宁警觉地盯着郑志伟,见他的手指着隔壁,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怎么了,志伟,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最好开门见山主题明确。”
郑志伟说道:“这年头谁不喜欢钞票,何况掌握了这笔巨款,就等于在这个大院里有了话语权,对于初来乍到的你来说,尤为重要。”
常宁沉默了一会,瞪起眼睛冷冷的说道:“小白脸,我谢谢你的示好之意,但我还是要警告你,别来趟这潭浑水,因为那会弄湿你裤裆的,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不想受到两面夹击腹背受敌的遭遇,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在一边待着。”
郑志伟苦笑一声,举起双手说道:“小半仙,就当我没说,咱们就等着,等着晚的常委会的结果。”
0138平局
没钱人的烦恼,是痛苦的烦恼,而有钱人的烦恼,叫做幸福的烦恼。
尽管与会者都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但还是耐着性子,认真的听完了高飞的情况通报,常委们也是人,常委们更需要钱来滋润和笼络手下,高飞那边说着,下边的常委们,早已私下打开了小算盘,五百一十万加二百三十万,每个人都在肚子里盘算着能分到多少,因为这是一笔计划外的横财,和原来正常下拨的灾后重建款有着根本的区别,谁都能理直气壮的伸出自己的手。
高飞的叙述声情并茂,绘声绘色,突出的表现了常宁的功劳,不紧不慢的,常委们越是心头打鼓,高飞越是没有收尾的迹象,她身边的王玉文心里直乐,对牛弹琴,也不过如此,另一边的方天正也听出味来了,心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娘们如此露骨的表扬那个混小子,莫非真象传说中的那样,两个人已经联合到一块去了?
明确知道高飞意思的,除了洪涛和武装部长孙明才,当然还有邱夏风,可这会儿他正处于为难之际,洪涛和孙明才肯定是百分之百的向着常宁,他却不能,因为李向冬,当年就是他第一个发现并竭力提拨起来的,现如今要帮着常宁来打压李向冬,他的确难以下手。
记碰头会,已经明确否定了其他人的意见,剩下的就是常宁和李向冬的对决,两个关于七百四十万计划外灾后重建款的使用方案,此刻就放在每个常委的面前。
高飞终于结束了她的长篇通报,并提议大家先用十五分钟,粗看一遍两个方案再发表自己的意见。
其实,没人有心思去看两个方案,立场决定态度,最后一个到会的洪涛第一个放起了大炮。
“哈哈,这有什么好噜嗦的,常宁的方案全面而新颖,立足当前,放眼长远,钱又是他搞来的,不支持他的方案支持谁?”
谁都知道,洪涛和李向冬向来不对付,已经到了见面就掐的地步,他的旗帜鲜明,那是理所当然的。
付记兼宣传部长郭江滨开口了,他是常宁台面的敌人,说话也不含糊,“我不同意洪局的意见,个人认为两个方案各有千秋,倒是常宁同志,既然钱是他弄来的,就更应该避嫌么。”
孙明才重重的咳嗽一声,冷着脸道:“郭秀才,你简直是在放屁,按你的理论,你娶的老婆,晚就该陪着别人睡觉喽,因为是你亲手娶的,你得避嫌嘛。”
“你……”郭江滨涨红着脸怒道,“孙明才同志,这是常委会,你想骂人,请到大街去。”
“呵呵,我打个比方而已,我骂人了吗?”孙明才怪笑着,摇头晃脑的说道,“同志们,我刚才骂人了吗……你们不说话,说明我没骂人,说明我的比方是正确的嘛。”
打围墙的当然还是王玉文,其人将走,其言也善,最近老好人常常“出手”,多少都能赢得大家的尊重理解,“两位两位,有理说理,就事论事嘛,别把婆婆妈妈的事扯进来好伐?”
显然,场出现了二比一的局面,这都是所谓的死党,率先亮相,占领制高点以震慑对方。
高飞嘴角微微的一翘,隐去了一丝不屑的笑容,自己的小男人猜得没错,这就叫老鼠拖木樨,大的在后头。
“咳,咳,同志们,我说几句啊,”统战部长苏永刚客气的先嗽了两下,老脸笑眯眯的说道,“我本人对小常在省城的光荣事迹表示钦佩,建议县委县政府给予隆重的表彰……那么,那么关于这两个方案的问题,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慎重的考虑,小常同志毕竟还很年轻么,以后有的是机会,因此,因此我同意江滨同志的意见,同意让李向冬同志来负责管理这笔专款的使用。”
二比二,暂时的平局,苏永刚的立场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关键时刻和重大问题,老滑头是耍不了滑的。
李向冬毕竟很有些“市场”,接下来的形势对常宁有些不利,邱夏风微微一笑说道:“同志们,刚才有两种意见了,嗯嗯,我倒觉得都有道理,李向冬和常宁两位同志的方案呢,我也觉得都很可行,各有特色,各有利弊嘛。”
方天正心里一动,笑容可掬的说道:“老邱,你是在刀切豆腐两面光,莫非你老兄对两个方案都表示赞同?”
谁都知道,李向冬和常宁两个人,对于邱夏风来说,就是手背手心,都是他的心头肉,陷入两难境地是肯定的,方天正是有意将他的军,以便自己灵活机动的作出最终的选择。
常宁的背后固然不可小视,可李向冬也不是吃素的,他是地区李东方专员口中的小老弟,公开场合常挂在嘴的宝贝疙瘩,说来说去,两个人此番是一幕窝里斗而已,方天正当然乐意看到,这曲戏的**来得更猛烈一些。
“方付记,正是如此。”邱夏风不紧不慢的说道,“李向冬主张资金的专项管理,考虑全局,照顾重点,制定计划,分段实施,常宁提出解放思想,以奖代发,以借为分,设立基金,细水长流,两个方案都很全面,很有前瞻性嘛。”
方天正笑着问:“所以,你老兄的意见是……”
邱夏风毫不犹豫的说道:“两个方案合二为一,由李向冬和常宁同志共同负责。”心里却在叹息,但愿这回别同时得罪了两位后生晚辈。
方天正斜脸瞅瞅高飞和王玉文,不失时机的说道:“我完全同意老邱的意见。”
常务付县长柴春亭习惯的轻举一下右手,示意自己要发言了,他说话语速极快,人称火箭炮,向来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毫不含糊,“我反对几位领导的意见,钱就是财政,财政就是钱,这么一笔巨款不列入县财政收支计划,那还要财政局干什么,这个口子一开,以后不是要乱套了嘛,因此,我认为开支计划可以讨论商量,但这笔钱得首入归入到县财政收入中去。”
柴春亭主管全县的财政工作,为自己说话情有可愿,县委办公室主任姚晓波开口赞同他的意见,竟也有了不同于众的两票。
十一个常委,已经有八人亮了相,只剩下高飞王玉文和纪委记丁颖,一二把手有最后发表意见的资格,于是大家便把目光聚焦到丁颖身,她一般很少说话,总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今晚从其他议程开始,会议都开了两个多小时了,也没见她多说几句,基本还是采取随大流的原则。
王玉文望着丁颖,微笑着说:“丁颖同志,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呢?”
丁颖终于也露出了微笑,嘴角两边的小酒窝一闪而过,她沉吟着,并没有面对王玉文,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高飞。
因为在座的人,只有高飞知道丁颖的一个小秘密,李向冬不但在做工农兵大学生的时候,当过她老公的学生,还是她老公的的远房表侄。
昨天晚,还有今天午,李向冬连着给丁颖打了两个电话,就是她从不问政事的老公,也在晚饭前打来了电话,她虽然为难,虽然对常宁很有好感,也曾有过一丝丝特别的那种感觉,但她没得选择。
于是,她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不再犹豫,淡淡的决然地说道:“我同意郭江滨付记和苏永刚部长的意见。”
丁颖的立场确实出乎大家的意料,本以为她和常宁的干姐姐杜秋兰来往甚密,支持常宁是人之常情,最低限度也是不偏不倚,使出弃权这种两边不得罪的办法,没想到她一“出手”竟然一下子改变的形势。
就连方天正都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应该过早的随着邱夏风了,后发而出,完全可以捞得更多好处的,看来,情报工作做得不够精细啊。
三比二,就是算方天正和邱夏风两个双拥派,也是四比三,常宁的形势岌岌可危,洪涛瞪大了眼睛,心里狠狠的骂着丁颖的十八代祖宗,这个娘们了不起,让这么多男人看走眼了。
王玉文心里一叹,他本打算弃权的,只要双方旗鼓相当,他就会毫不犹豫的骑在墙头,把难题抛给高飞,让她来做最终的选择,一把手有最后的决断权,也让她亮亮自己的真实面目么。
显然,如果自己不站出来,高飞要想在三比二的弱势下,支持常宁是允许的,但既而要否决另一方,就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作为一把手,只有当双方势均力敌相持不下的时候,她的态度才是决定性的,也是有说服力的。
“那么,同志们,为了抓紧时间,我就不作解释了,”王玉文笑了笑,停顿了几秒钟后继续说道,“我基本,基本啊,同意洪涛孙明才两位同志的意见。”老好人发力,扭转乾坤的一票。
小会议室里一片沉寂,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高飞,一把手的威力方显无遗。
“同志们,”高飞微笑着说道,“我的意见暂不发表,资金冻结,停止讨论,春节过后再说,现在我宣布,散会。”
0139女人没有战争
农历的十一月十二月总是过得很快,对初出茅庐的常宁来说,更是转瞬即逝,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县府办的乔原山一直没给他按排住房,理由是次台风后,干部住宅区都在维修,先修有人住的,后面才能轮到空房子,这倒是实话,常宁并不计较,反而乐意住在县委招待所里,每星期一两次回家,偶尔不定期的和高飞幽会,生活过得舒心满足。
王玉文按排给常宁的工作,是跟着付县长邓志军,邓志军今年五十岁,人瘦得出奇,连号称竹杆的常宁都自叹不如,他和王玉文一样,也是望海县人,调来青阳工作已有十多年了,原来是县农业局局长,后来再当农委主任,一直主管全县的农业和水利,待人和蔼,工作负责,深得下面乡镇领导喜爱,在县委大院里也是作风低调,为人谨慎,从不牵涉到人事斗争中去,颇有王玉文的处世作风。
跟着邓志军,常宁几乎跑遍了全县所有乡镇,其实大冬天的,到下面无非是检查冬种情况,至于水利建设,现在都包产到户了,早已没了过去那种人山人海,热火朝天的场面,至多是那几个地县级工程,象水洋乡龙溪坝工程,滨海农场引水工程等,每到一地就住几天,督促一下工程进度,把个质量关,邓志军还兼着农委主任的职务,把常宁拉过来,是有点培养接班人的意思。
农历十二月二十那天,离放假还有三四天,邓志军把常宁喊过去,笑着说:“小常,你可以提前放假了,今天收拾一下,回家过年去。”常宁奇道:“领导,还没到点就赶我走,是不是不要我了?”邓志军难得的开心大笑,“哈哈,这是青阳县的老规矩,农业口的人长年辛苦,有资格提前几天放假。”常宁松口气乐道:“得,看来我过了年,肯定要和农业打交道了。”邓志军说:“两个月跟着我连续的往下面跑,兴致勃勃毫无怨言坚持到底的,你小常是第一个,我不找你找谁。”常宁拿手在嘴边一遮,低声的说:“这么说,领导肯定要进步了,我这里先恭喜您了。”邓志军笑着催道:“快走快走,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先洗洗你那臭脚,呵呵,比我的还臭。”
于是常宁先回了趟家,再到大青山里转了转,外公和师傅合办的戏班生意很红火,来请戏班的演出订单排到了春节后一个多月,现在戏班改称剧团,叫啥青阳县越剧一团,执照是姜希帮着批下来的,因为生意好,剧团分成了两拨,又到外地请了几个小有名气的艺人,就连老娘都去了戏班当起了炊事员,不能走路的外公则坐着马车,和外婆一起当顾问,徐阿姨还成了戏班的导演,看来跑惯江湖的人,还是闲不住,常宁知道管不了那么多,在大师兄家住了几天,只是感叹大白马和大黑马,和它的两个子女竟也入了戏班,可老娘的决定,他是屁也不敢放的,大家都在忙着过年,他只好拎着一袋大师兄送的土特产,索然无味的下了山。
自家门前竟停着臭娘们的车,院子里更有两个女人放肆的笑声,常宁“咦”了一声推门而进,却见杜秋兰正陪着高飞,坐在石桌前,一边晒太阳,一边头挨头的窃窃私语,那股亲热劲,真比亲姐妹还亲,见了常宁,更是掩嘴笑个不停。
常宁坐下,点一支香烟,怪怪的瞧瞧杜秋兰,又瞅瞅高飞,脸呈现出狡猾的笑容,自言自语的说道:“唉,不行,这样下去不行,我在家里的地位,不是要直线下降了嘛。”
高飞一脸的红晕,含笑不语,杜秋兰奇怪的笑问:“怎么,进山玩了几天,是不是中邪了?”
常宁指指两个女人,坏笑着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和我想像的大不一样啊。”
高飞问:“你希望我们怎样?”
“嘿嘿,”常宁奸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么,至少得来点老帐新帐一起算,什么争风吃醋,什么献媚邀宠,嘿嘿,这样一来,我领导起来就顺手多了嘛。”
个女人异口同声,四个粉拳齐往常宁身招呼,只痒不痛,心中甜美,一对魔爪还乘机近距离占了不少便宜。
闹过一阵,杜秋兰挽着高飞的手臂说:“小常,是我邀请高飞姐来我们家过年的,不知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得,两个女人早合计好了,做男人只有靠边站去,反对?拍手欢迎还来不及呢,不过得假装一下,男人的权威该维护还得维护不是?
高飞热切而期待的看着常宁,一付淑女欲说还休的样子,小声说道:“小常,是,是这样的,我大哥在外地工作,今年我爸妈都去他那里过年,我,我回去也是一个人,所以,所以兰妹子一说,我,我就来了……反正,反正我正月初三就要回县里值班的……”
“哼,不象话。”常宁绷着脸,假装生气的样子,忽地又叹了口气,“唉,没女人烦恼,有了女人更烦恼,算了算了,就当可怜咱们有家难回的县委记,勉为其难的收留你几天喽。”
杜秋兰拿手轻打了常宁一下,“小半仙,你就不要插大蒜装大象好好么,家里的事你管不着,要是不同意,你去隔壁老舅家过年去。”
“嘿嘿,”常宁一脸的坏笑,搓着双手,瞅瞅两个女人,只觉心头有些痒痒起来,“嘿嘿,不敢,不敢,意见是绝对不敢有,不过这想法么,倒是有一点,嘿嘿。”
一脸的坏相全写在脸,惹得两个女人噌的红起了脸,杜秋兰啐了一口嗔道:“呸,少臭美你。”
高飞也娇声说:“兰妹子,我发现这个人呀,让他闲下来,就会冒出干坏事的念头。”
常宁靠在椅子,一付老爷模样,振振有词的说道:“连孔老夫子都说,食色,性也,两个活蹦乱跳的大美女摆在面前,大过年的又没有事可干,没有那种想法,我还算是男人吗,再说了,老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今天是除夕之夜,不开个好头,怎么会有明年的幸福生活呢?”
两个女人似乎也是心有所思,懒得再跟常宁贫嘴,见夕阳西下,便拉着他进了屋,杜秋兰问了问山里和剧团的情况,高飞也拿出机关里分的福利品,还有几条香烟和一箱青州大曲,常宁见酒眼亮,看来臭娘们挺会疼人啊。
高飞含笑问道:“小常,跟着老邓跑了将近两个月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常宁往沙发一躺,想了想说道:“让我管农业,肯定是你和王玉文的主意,我觉得不错,我也喜欢管农业,青阳县在全省都算得是一个农业大县,向来是以粮为纲,比李向冬那小子的文教科卫吃香多了,哼,我们俩看来天生是一对冤家,任尹始就掐,现在呀,我每次见到他就来气,一付趾高气扬的臭模样,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不信就调换一下工作试试,我敢保证不出三天就乱套。”
“你说得对,李向冬这个人太过于激进了,以为改革就是否定一切,”高飞嘴角一翘,缓缓的说道,“老邓在我和王玉文面前,一直对你大加赞赏,看得出,他绝不是在恭维你。”
杜秋兰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个老邓一直主管农业,现在派小常去接替他,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那倒不会,”高飞摇头道,“邓志军对青阳的农业生产居功至伟,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过了年以后,他应该能一个新台阶了。”
常宁也沉思着点头说道:“不管怎么说,从王玉文县长去政协开始,地委肯定在酝酿调整青阳的领导班子,说不定,其强度不亚于今年的二十三号台风呢。”
高飞向常宁投去赞许的目光,“小常,你的政治敏感性又进步了,就是让你跟着老邓这件事,都能感觉到即将来临的人事调整,是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力度不小。”
常宁盯着高飞问:“那么,在次的常委会,三票对三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行使你的绝对权力,却要把那笔巨款的处理拖到明年,就不怕新县长不同意,就不怕掌控不了新的常委会?”
高飞又是嘴角微翘,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两个月来,大家对那笔巨款应该由谁来管理的问题,已经形成了一面倒的看法,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确确实实是你要来的钱,没有你,我顶多能要个一百来万,因此,我就是要让时间来改变人们的看法,同时让李向冬知难而退,这个目的可以说已经达到了,现在要是再开常委会讨论,恐怕方天正就会第一个站出来举双手赞成你,因为你就是摇钱树,得罪不起嘛,至于新来的县长,同样的道理,不管他是谁,不但不会贬你,反而会想方设法的捧着你哄着你。”
常宁听着,有些得意忘形,看看手表乐道,“呵呵,不说了,一切过了年就见分晓,现在本小爷的肚子有意见了,你们快去干活。”
0140眼花缭乱
谁能想像得到,过完一个春节,青阳县的县委常委就换了一半还多半个,农历初八这天,本是县常委会的新年第一个例会日,常宁还窝在家里看着租来的录像片,洪涛的电话让他有点坐不住了。
“小常,你怎么还不来班啊,”洪涛高声嚷着,声音特别的激动,“青阳县改掉换代了,简直让人看不懂呀,一下子换了一半人,不,足足有六个人之多啊。”
常宁习惯的乐呵着:“洪哥,管他天翻地覆,反正轮不到我的头来,只要你洪哥还在,我就可以踏踏实实的睡觉,呵呵,反正天塌下来,由你先顶去么。”
洪涛说道:“小常,你正经点,这次的人事变动,真的让人眼花缭乱呀,李东方郑世诚亲自过来压阵,你啊,听了我的通报,屁股肯定会坐不住的。”
听着听着,常宁真的从沙发坐直了身子,张目结舌,怎么回事?老记刘为明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不透露呢?
王玉文“戴罪”之身,担任县政协主席是几个月前就知道了的,可邱夏风担任县人大主任让人深感意外,老滑头苏永刚调任地委统战部付部长,应该算为他的仕途画了句号,最意外的是方糸人马的全体调动,方天正调任望海县县委付记兼县长,柴春亭调任地区农业局局长,姚晓波调任地区林业局局长,货真价实的“全军覆没”。
十一个常委一下子去了六个,补缺的人选更让常宁惊讶万分。
调出六个,进来的却只有两位,接替王玉文位置的,是原青州市常务付市长刘守谦,地委组织部新晋不到一年的付部长孙青,则顶了邱夏风的位置。
另外四位新常委,除了常务付县长邓志军,都偏偏是常宁的冤家对头,享受老中青三结合的春风,李向冬当了宣传部长,莫国强担任统战部长,原县委办公室第一付主任郑志伟,则毫无意外的扶了正。
常宁不禁倒吸着凉气,那个该死的郭江滨,更是一跃成为了响当当的第三把手。
朝着杜秋兰扮了个鬼脸,常宁乐呵呵的嚷道:“完了完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兰姐,看来我还是当算命先生的命,那几个家伙飞黄腾达了,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吗?”
杜秋兰若有所思,微微的笑道:“死个张天师,出个张天师,地委决心把方天正这个地方派拿掉,却没有想到马又是个三足顶立的局面。”
“哦?”常宁眼睛一亮精神一振,拉着杜秋兰的手说道,“杜参谋,请你赶快参谋参谋,这县城里的形势如何?他娘的,此刻我有点头脑发晕,本助理会不会深陷白色恐怖,一去而不回了呢?”
“你呀,危言耸听,哪有那么严重呀,”杜秋兰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的人事调整,明摆着是李东方和郑世诚妥协合作的结果,在朱永军记的默许下,联手搬掉了方天正等地方实力派,然后,双方又达成了对青阳县委常委的分配协议。”
“刘守谦和孙青这两人,我以前都认识,百分之百的李东方铁杆,一手培养起来的反郑派急先锋,他们和李向冬一起,组成了新的一派,其基础是李向冬这个本地人,但总归略显单薄,而郑世诚得到的却更多,不但郑志伟顺利进入常委会,还增加了莫国强,再加升任党群付记的郭江滨,即使不算高飞,郑家有此三人,亦足以在青阳站稳脚跟了,剩下的其他人,明确能支持你的,就是洪涛和孙明才,当然还有高飞,那个邓志军,基本就是王玉文的翻版,肯定不会介入三方的角力,或者当个墙头草随风而倒,至于丁颖,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也不可能旗帜鲜明的站在哪一方,明哲保身,应该是她的基本态度。”
“很显然,郭江滨他们,当然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连一点点和平相处的可能性都不存在,而李向冬虽然不待见你,但刘守谦和孙青毕竟是李东方的人,以李东方和朱永军刘为明的关糸,他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因为他们的首要对手是郑家的人,三方互相牵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谁先动,谁就会腹背受敌,因此,你常助理是安全的,而且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
常宁想了想笑道:“亲爱的杜参谋,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呵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本助理立刻出发,以视死如归的革命精神,会会这些三头六臂的大英雄们。”
我们可爱的常助理,是搭着老乡的拖拉机进城的,这当然不会成为他日后自诩的素材。
常宁来到门口时,县委大院却是静悄悄的,没有洪涛电话里说的那么惊天动地,门卫洪叔说,地委的人早回去了,新老领导们正在小会议室开会,常宁松了一口气,赶紧悄悄的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那种跟着领导转的场面,他可不大喜欢。
刚坐下,县府办付主任乔原山就适时的出现了,手里除了拎着大串钥匙,腋下还夹了一张图纸,满脸堆笑,让常宁极不舒服。
“常助理,新年好,实在对不起,让你住了这么久的招待所,现在,现在房子有了,你看,这是县委干部的住宅区手绘图,面没有红字的,都是空房,你可以随便挑的。”
常宁心里一乐,老子竟也能享受县委干部的待遇了,接过图纸边看边问:“乔付主任,你这个住房安排有啥讲究,比方说,我住这图的任何一套空房,到底够不够格呀。”
乔原山媚笑道:“够格,常助理你完全够格的,这图的的房子,都是专门为付处级以干部准备的,统一是二层砖楼,有前院和后院,三间一套,两套一幢,一共有十六套,本来房子蛮紧张的,好在家在城关的领导,大部分都住在自己的私房里,所以,空房还有好几套。”
常宁点点头问道:“哦,乔付主任,新来的领导都安排了没有?”
乔原山恭维道:“常助理,你想到真周到,新来的刘县长和孙部长都安排好了,噢,对了,新来的办公室主任陈龙海,和经贸委主任顾平,也都挑好房子了,现在就剩下你还没挑。”
纸写着高飞住的是一号房,而连幢的二号房却空着,“乔付主任,这二号房怎么没人住呀?”
乔原山说道:“那是王县长住的房子,他说马要到政协去班,所以,过年前就搬到政协的宿舍楼去了。”
常宁放下图纸,扔给乔原山一支香烟,自己也点一支后笑着问:“乔付主任,我想住王县长住过的房子,不知道行不行呢?”
乔原山楞了楞,犹豫一阵后说道:“常助理,这当然行的,可是……可是我个人认为,你还是,还是住别的房子好。”
“哦,为什么?”常宁看到乔原山吞吞吐吐的,越发来了兴趣,“乔付主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常助理,是这样的,那房子和一把手的房子紧紧挨着,大家都说,都说风水不好,就是,就是不大吉利,说什么伴君如伴虎……也真是奇怪,自从房子建成以来,包括王县长,一共住过四位县长、两位付记和两位付县长,好象,好象住进去以后,都没有再被组织提拨过,反而,反而因为各种原因纷纷落马,所以……所以就连刘县长孙部长他们,都没有挑这套房子。”
常宁呵呵笑起来,和臭娘们做邻居,不是更方便“沟通”么,正愁“联络”起来不方便,这不是天助我吗,“乔付主任,我决定,就住这套房子了。”
乔原山不解道:“常助理,你这是……”
常宁朝乔原山眨眨眼,低声说道:“乔付主任,你就放心,别忘了,咱是堂堂的神算小半仙,专解此类疑难杂症的大高手,只要我进去瞧一眼,天大的难事都迎刃而解,嘿嘿,你的明白?”
打发走乔原山,正想着午饭前怎么消磨时间,常宁便听到了一阵敲门声,皱皱眉头,无奈的应了声“进来”。
原来是半年没见的邱玉宝。
哥俩嘻嘻哈哈的打闹了一阵,常宁坏笑着问:“玉宝,听说你的理论水平大为提高,乘现在有空,给咱普及普及咋样?”
“唉,老大,哪有见面就笑话自己兄弟的?”邱玉宝压低声音道,“幸亏有你教我的那一招,我把那几个任课老师哄得三迷五道的,嘿嘿,他们当然在我家老头子面前说好话了。”
“呵呵,行,你已经有当付局长的基本素质了。”常宁乐呵了两句问道,“对了,玉宝,你家老头去人大坐台了,思想有啥情绪没有?”
“那倒没有,高兴着呢,说总算解脱了,只是一个劲的催我去乡镇企业局报到。”
常宁点点头,想了想,拍着邱玉宝的肩膀说:“玉宝,咱俩要在县里干革命了,我还能不能相信你?”
邱玉宝嗖地起身道:“老大,你这不是骂小弟吗?”
常宁微笑着说道:“好,吃过午饭就去乡镇企业局报到,我限你在一星期之内,不管用什么招数,一定要哄得你们局长三迷五道,务必让他主动提出,将乡镇企业局划归县农委领导。”
0141新县长
常宁带着邱玉宝溜到外面,吃了午饭分手后,还没进办公室,就听到了电话的铃声。
“小常,是我。”高飞的声音,“午饭吃了没有?我看到你回来了,所以就打个电话给你。”
“刚和邱玉宝一起吃饭来着,怎么,有事吗?”
高飞说道:“大院里的变化你都知道了,具体情况,我晚再详细的和你说,现在你要做的,作为县长助理,按照惯例,你要先去向县长和常务付县长汇报工作,就算是一种形式,怎么汇报你自己掌握,组织部孙部长那里,你可以暂时不用过去,至于那两位新来的县长助理,应该是他们先来拜访你,所以你没必要自降身份主动门,这些都是细节,能把握一下最好……”
常宁轻笑道:“我的高记,怎么突然婆婆妈妈起来了呢?”
高飞嗔道:“你呀,我还不都是为你好么。”
“知道,知道,听你的还不行吗?噢,对了,我要了套住房,就是你隔壁,王县长住过的二号楼。”
“是吗?”高飞的话里带有明显的惊喜,“可我听说,听说那房子,好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嘿嘿,没事,我是小半仙,瞧一眼就能解决问题,”常宁顿了顿,又坏笑道,“当然喽,我这也是为了方便,方便在晚向高记汇报工作,嘿嘿。”
“去你的,尽想坏事,不说了,你快准备一下去见新领导。”
临时抱佛脚,常宁赶紧拿过一堆关于农业方面的文件和资料,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囫囵吞枣起来,他娘的,仔细想想,这一年半干部算白当了,竟然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向领导汇报工作过,这领导也真是矫情,文件和资料都有的东西,拿眼睛看就是了,偏偏喜欢下面人念经背,有意思么,好在自己有这方面的小聪明,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刘守谦这个名字,常宁还是听说过的,青州地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干部们都基本在一个框框里流动,科级干部只在县里交流任职,除非被地委组织部慧眼相中,县处级一般在一个地区里调动,除非是省委组织部的后备干部,才有例外的可能,刘守谦是青州地区仙门县人,四年前还是李东方专员的秘,先调到望海县当了两年付县长,后再调入青州市当常务付市长,两年一个台价,升得够顺够快的。
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坐在刘守谦办公室的外间,应该是他的秘,常宁一点也不认识,心说可能是人家拖油瓶拖来的,在青州地区,一般把调动工作时带着手下一起走,叫做寡妇携子改嫁,俗称拖油瓶,虽然不好听,却颇为贴切入目。
年轻人朝常宁点点头,礼貌而轻柔的问:“同志,请问您是哪个单位的?”
常宁道:“我是县农委的负责人,想向刘县长汇报工作,麻烦你通报一下。”
年轻人楞了一下,马又反应了过来,“对不起,您,您是常宁同志?”
常宁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是常宁。”
年轻人唰的站了起来,一边伸手,一边歉然道:“常主任,不,常助理您好,我是刘县长的秘金汕。”
“金秘你好,辛苦你了。”乘握手之际,常宁鹰一样的眼睛盯了金汕一会,以他的观察,这个金汕跟着刘守谦时间应该不短了,一言一行充满了机械性,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
金汕请常宁坐下,脸带笑意的说道:“常助理,真是对不起,刘县长正在午休,所以,所以请您稍等片刻,您瞧,今天忙得有点乱,我这里还没准备茶水……”一边也在心里“打量”常宁,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全地区最年轻的准付处级干部,显得太老练了,又间或多着几分随意和坦然,丝毫没有一般人见领导的拘谨和紧张。
常宁笑了笑,示意不用客气,心里却直笑自己当了一回傻瓜,班时间是下午一点,还差半个钟头呢,全都是那些文件和资料害的,搞得昏头脑胀,竟忘了时间这个班族最关切的东西,看来以后要尽量少看点文件和资料,能不看就最好不看。
关键时候,常宁还是很有耐性的,既来之则安之,读大学时他曾与同学打赌,竟然能连续干坐六小时而一动不动,何况这区区半个小时,只是刘县长不愧来自所谓的城市人,这青阳县的机关,可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啊。
终于,通往里间的门开了,是从里面打开的,站在门口的应该就是刘守谦。
常宁反应快,急忙起身招呼,“刘县长,您好。”
金汕跟着起身介绍:“县长,这是县长助理常宁同志。”
“哦,是常宁同志啊,等的就是你,快进来快进来。”刘守谦双眼一亮,热情的拉住常宁的手,转身朝金汕说了一句,“小金,怎么能让同志们等我呢。”
进去后,一阵礼节性的客套后,两个人都坐到沙发。
常宁一脸歉意道:“刘县长,我没打扰您?”
刘守谦摆摆手说道:“说哪里话,咱俩可算神交己久,我可找刘付专员问过你哦,唉,我这人有个失眠的臭毛病,所以常常在中午补点觉,看来现在得改改了,入乡随俗嘛。”又拍拍常宁手头的几份文件和资料说,“收起来,今天我不想听汇报。”
常宁微微一笑,“刘县长,我唐突一句,这失眠可不是小病,您得想办法治治。”
刘守谦含笑的说:“所以我说正等你嘛,听说青阳有位无所不能的民间高手,人称水洋小半仙,有一手家传的针灸治疗法,我正想向他请教呢。”
“刘县长,正是在下,区区不才,愿为刘县长效劳。”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象认识多年的老朋。
刘守谦在闲谈中,自然而然的打量着常宁,这个年轻人的身,似乎总有一种怪怪的东西,是什么他不知道,正象老领导李东方说的那样,眼前这个身材瘦削的小家伙,休眠的时候可以八风不动,处之泰然,一旦爆发就会激流汹涌,锐不可挡,更令人防不胜防的是,他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混过机关,总是按照自己的那套逻辑思维行事,让对手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能让方天正不敢轻举妄动,令郑家人无从下手,绝对不会只有军方的单云飞和老家伙刘为明在撑腰,一定还有其他的力量支持,以后倒要费点功夫琢磨了。
常宁的观察角度与常人大为不同,他有着自己固有的一套,总是用很短的时间,让脑海里留下对方的第一印象,然后慢慢的用心去体会感觉,他看人总在瞬间完成,所以他盯着别人看,往往只是一种假象,是用来迷惑对方的小伎俩。
刘守谦秘出身,常宁对领导身边的秘向无好感,自然而然的抱有戒心,于是便在心里预先给新县长作了定位,刘守谦也是偏瘦的体型,但比常宁的较为匀称,中年男人典型的外貌,只有那张不很宽大的脸,两边额角有一些疲惫之色,这是每个人都无法掩藏的东西,但又和所谓的失眠无关,常宁再想到那青州市是郑家的根据地,便大胆猜想,作为李东方马前卒的刘守谦,在青州一定很压抑,至少日子过得不很顺畅。
那么,一个被压抑太久的人,来到这相对开放的青阳县,会有一番怎样的表现呢?
刘守谦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常宁同志,我刚来青阳,就是个争眼瞎子,这带路的任务,可就落在你身了,刘付专员交待过,有困难,找半仙,有问题,找常宁,你不会推辞?”
“刘县长,大家都叫我小常,您也叫我小常,”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刘县长,说到带路,我可真的带不好,给您扛旗呐喊,打杂跑腿还凑合,说到带路,嘿嘿,我这人关键时刻会短路犯晕,万一把您带水沟里去,嫂子还不骂死我呀。”
刘守谦轻轻摇头微笑说:“我不相信,小常你可否举例说明。”
“有一年,是我读初中放暑假的时候,参加生产队劳动,我们水洋都是旱地,全靠抽水浇地,全大队就一台汽油抽水机,轮到我们小队使用的时候,恰好没汽油了,当时队长和社员们那个急啊,大忙季节的,九个小队一队一天轮流使用是定死了的,可公社供销社又不供应汽油,六月天大中午的,赶着黄牛到二十几里外的区供销社买汽油回来救急,怕是黄花菜也凉了,正在大伙焦急无奈之时,我这个全小队文化水平最高的人,提出用各家点灯用的煤油来代替,还自以为是,煞有介事的讲起石油的知识,大伙居然都相信了,队长更是夸我聪明,说要奖励我二十工分,等十八岁了接替他当队长……唉,结果可想而知,赔了夫人又折兵,嘿嘿,我成了破坏生产和公物的土崽子,害得老支每逢开社员大会,长篇大论的结尾,总是把我拿出来当个反面教材……领导,您说我还敢随便带路吗?”
“哈哈,哈哈。”刘守谦的笑声爽朗而自信。
一会,刘守谦盯着常宁,慢慢的说道:
“小常,没关糸,我喜欢被人带到沟里去的感觉。”
0142敌手和敌手
青阳县大会堂,新一届人民代表大会闭幕式,新当选的县长刘守谦正站在主席台发言。
这个建于六十年代的大会堂,能容纳将近一千人,平时不开会时,就作为青阳县的影剧院使用,人代会的全体代表,加入一些特邀人士,加一块才七百多,会堂显得空犷宽大。
常宁习惯性的坐在后面角落里,以便能不受干扰的打个短盹,看刘守谦的架势,手至少七十张稿纸,没个三五十分钟下不来,后面还有县委记高飞的讲话,和人大新主任邱夏风的闭幕词,整个午都耗在这里,他肯定是坚持不住的。
以前,过完年就是全县三级干部大会,会堂都会人满为患,过道门口都要加临时座位,常宁以前参加过一次,记得主席台都加了座,所有的县区社三级头头脑脑们都挤在面,整个就是一个全家福。
现在改革了,人民代表大会的实际作用有所提高,和政协一起,简称两会,代替了原来的三级干部大会,成了一年到头规模最大的会议,也是春天到来之前,政治生活中的主旋律。
郑志伟悄无声息的走过来,坐到了常宁的身边,常宁斜了他一眼,重又闭眼,嘴巴也懒得张开一下。
按规定,人大政协开全会,县委常委们是有资格在主席台后排就座的,这就叫领导的待遇,可李向冬、莫国强和郑志伟三个人,象商量好了似的,不约而同的坐在下面,只是在两会开幕式的时候,坐在面露了一下脸,后来常宁才明白,三个家伙之所以如此低调,是因为他们此次位,在老干部中造成了不少议论,那些四十郎当的老资格正科级干部们更是不服,为了干部队伍的建设,老中青三结合倒是没错,可一下子提拨三个三十岁下的人进常委班子,的确难以服众,于是聪明人干聪明明事,三个人尽量的低调而为,减少一些居高临下的场面出现。
郑志伟推了常宁一下,扔给他一包香烟,“拿去,大会服务处发的,我抽不了那么多,回家也是被常常扔掉。”
常宁也不客气,拿起香烟拆开就叼一支,“你们有老婆的人,根本就不该抽烟,我要是当大会服务处的主任,就规定凡有老婆的,一律不发香烟。”
“呵呵,真要那样,我估计你小半仙要被大家活活揍扁了,”郑志伟笑着,“小常,我看你无精打彩的,是不是看到我们三个进了一个台阶,心里就不平衡了?”
“唉,他娘的小白脸,你是来笑话我么,”常宁一边叹气一边却在笑着,“好不容易跟你小白脸平起平坐了,心想这回该扬眉吐气了,他娘的,你还是高我半个头,李向冬虽然年纪也不大,可他毕竟当过城关镇镇委记,要是年纪大点,他早就是常委了,最可恨的是你们郑家的狗腿子莫国强,资格能力人品比他强的多了去了,凭啥他能进常委班子,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郑志伟又拿手肘推了推常宁,“小常,尽管我们俩说话可以直截了当,但你也别说得那么难听嘛,什么狗腿子,什么公平不公平,你又不是第一天当干部,说话注意点影响啊。”
“呵呵,不说了不说了,平常心,平常心嘛,”常宁打着哈哈,“郑大主任,你向来亲民亲众,此刻应该虚心的坐在代表中间,跑到我这个落后干部身边来,肯定有事,快说快说,我们可有言在先的,谁吞吞吐吐,说话云山雾罩,谁他娘的将来生儿子不带短枪。”
郑志伟哭笑不得,可对常宁,你还真的要主动去适应他的风格,“小常,是这样,大家都是同事,在一个大院里进进出出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工作肯定有坐在一起的机会,可你和莫国强势成水火,见面就掐,不但影响不好,还会有损工作,所以,我觉得高记的提议不错,你们应该面对面坐下来,交交心沟通一番。”
常宁叼着香烟,望着主席台不语,心里却说,好个小白脸,你竟把高飞抬出来压我,那没用,嘿嘿,只有我压她,她却永远翻不了身呢。
“所以,所以你就算给我个薄面,时间地点随你定,我把莫国强带来,当面向你道歉,你看怎么样?”
“唉,志伟啊志伟,你还是对我不够了解啊,”常宁叹息着说道,“做人是有底线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能忍耐的底线,我为什么不恨你,那是因为你是常常的老公,亲情可以化解一半的矛盾,同时,你这个人心地不坏,你做的事,很多都是被动的,有时你自己也是个受害者,作为一个家族未来的掌舵人,我可以理解并原谅你的苦心经营,郭江滨也可以原谅,良鸟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完全是人之常情嘛,可是莫国强不行,他曾是我朋和兄弟,背叛并不可恨,可恨的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而置朋于死地,拿兄弟的鲜血染红自己头的乌纱帽,这种人就是跪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原谅的,绝不。”
郑志伟默然,轻轻的一声叹息。
常宁拍拍郑志伟的膝盖,“费心了,志伟,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我们可能永远不能站在同一条战壕里,但却可以做私人朋。”
郑志伟微微一笑道:“我也是,象这样,敞开心扉,无话不谈。”
常宁坏笑道:“又比方说,你总是送我香烟,我丝毫没有客气。”
“去你的,贪得无厌的小半仙。”
这是常宁在高飞那张席梦思床,一边“工作”,一边商量出来的策略,既不能让刘守谦和郑志伟同流合污,又要尽量保护高飞不过早的暴露,常宁公开宣战莫国强,可以暂时稳住刘守谦及李向冬,毕竟李向冬离开了县政府,作为一个宣传部长,他做不了常宁的直接竞争者,通过次对那笔计划外救灾款的争夺,虽然没有面对面交锋,但敌意和戒心却已种下,常宁可不想受到他和莫国强的两面夹攻。
看到纪委记丁颖款款的过来,郑志伟赶紧起身,拍拍常宁的肩膀离开。
常宁眼睛的余光,其实看到了丁颖,但他却面向主席台方向,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心里盘算,如果她是来找自己的,肯定是为了李向冬。
有了一个莫国强当敌手,李向冬,你也想吗?
丁颖默默地坐下,就近在咫尺,一股女人的体香淡淡的飘过来。
“哟,是丁记呀,”常宁赶紧坐直身子端正了姿态,“丁记,您,您的位置,应该在面?”
“嗯,我刚处理了一个案子过来,就坐在下面听听也一样,”丁颖淡淡的笑道,脸的小酒窝自然的流露了一下,“小常,你的位置好象也在前面么,怎么一个人跑到后面来了?”
“嘿嘿,丁记您开玩笑,我一个黄毛小子,敢坐在前面吗?”常宁说着,双眼忍不住瞟向了丁颖的两座高山,他娘的,真是宏伟呀,真有种高不可攀的向往。
丁颖明显的感到了常宁的目光,面朝前方,脸染红晕,低声说:“小常,你一口一个您的,怎么生分了呢,不想叫我丁姐了吗?”
“嘿嘿,丁记您是领导,我得尊重您不是?”常宁微笑着说道,“在机关组织生活会,我被高记揪出来当了反面教材,我可不想再被您纪委记给盯了。”
丁颖轻笑一声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小常,我可是个女人,这种小细节比一般男人懂。”
常宁心里一动,这娘们能当纪委记,而且还当得稳稳当当的,不简单,“呵呵,这等雕虫小技,哪比得丁记您的大手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丁记,您真有气魄。”
“小常,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高飞一定说过,我和李向冬的关糸,我,我老公和他的关糸你应该知道了,我刚调回来那阵子,人生地不熟的,他也帮了不少忙,我还他一个人情,也是应该的嘛,其实,其实我心里是支持你的,当时我投了李向冬的赞成票后,心里就后悔了,可是看到高飞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输,才稍稍心安了一些。”
话说到这份,常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丁记,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就别扯旧帐了,你知道我这人比较豁达的,其实么,当时只是有一点点伤心而已。”
丁颖心里一颤,低声问道:“小常,你,你伤心什么?”
常宁稍微歪歪身体,轻轻的坏笑道:“丁姐,我把心爱的大白马让给了你骑,你却不帮我,你说我伤心不伤心?”
丁颖的脸红了,两个小酒窝在脸停留得更久更深,两座高山在微微的颤动,大白马,还有那个山洞,好像忽的来到了眼前。
“丁姐,你现在这个样子,太迷人了……我很喜欢。”常宁凑到丁颖的耳边,轻轻而缓缓的说道,“呵呵,丁姐,我想你还没谢我,因此,你得请我吃饭……”
0143初战之前的预谋
有点拖沓的两会总算过去了,县委大院里风平浪静,按步就班,似乎一切都进入了正常的轨道。
春天的到来,总能在花木虫草那里最先体现,走在县委大院和宿舍楼之间的林荫小道,扑面而来的,都是春天的芳香气息。
常宁花了两天时间,才指挥园林管理所的工人,完成了对自家院子的改造,然后他仔细的检查一遍,满意地拿出两条香烟稿赏几个工人,这方面他总是神神道道的,没人知道他为啥要大兴土木,乔原山跑来过两回,瞅见常宁一本正经的样子,到嘴的疑问只好咽回了肚子里。
在县委大院食堂吃过晚饭,常宁通过大院后门,沿着林荫小道回到了住处,待到夜幕渐深,他从楼下客厅的沙发起身,关了电视熄了灯后,慢慢的来到后院,说来好笑,后院是他前往隔壁的秘密通道,虽然没有路,两边的院子被一道两米的矮墙隔开了,但他确实是从这里进到高飞那里去的。
后院不过四五十平方米,就种了一些花花草草和几棵小树,只有一个旁门,一般都是紧闭着的,也没个后门,因为紧挨着后院的,就是青阳山的一道百丈石壁,寻常情况下也没人能看到院子里的动静,何况这风高月黑的时候。
作“贼”心虚,常宁也不例外,来到矮墙边,四周习惯性的瞅了瞅,确保安全后,做了次深呼吸,一提气,一手抓着墙头,双脚一用力,身子便飘了墙头,再脚尖一点墙头,一个侧翻,身体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人家”的院子里。
“人家”并没有亮着灯,却倚在后门口冲他微笑,月光有点淡,他看不清但却能想像,那一身白色睡衣缓缓飘动,就是对他的鼓励和召唤。
他嗅到了一丝“人家”浴后的香味,于是便例行公事般的说道:“领导,我要向你汇报工作。”
高飞娇羞的笑着,在常宁的手臂拧了一下,然后挽他的胳膊进屋。
这已经成了生活中的一种模式,剌激而迷恋,暂且按下不表,以后自会有精彩的故事出现。
高飞快满三十六周岁了,身材还是那么好,常宁靠在床,忍不住看了再看。
“哎,这两天你在干什么,闹得大家纷纷向我打听,问你是不是在挖防空洞呢。”
常宁一听乐了,“让他们猜去好了,呵呵,那房子不是风水不好么,我找人改了改,一扫以前的晦气,从此既保证你我之事平平安安,又保佑我飞黄腾达,现在是女人和白马任骑,将来是高官任做,金银如山,子孙满堂,呵呵。”
“哼,把我和兰妹子与白马相提并论,我告诉兰妹子去,”高飞嘴角一翘,转而好奇的问道,“小常,你说,这风水,真的很有讲究吗?”
常宁认真的说道,“当然,说有就有,说没有也没有,这个房子以前的主人,无一例外的都不太走运,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且是共同的问题,那就是这套房子的缘故了,人的一生,靠的是天地风水性格运气五样东西支配,所谓天,就是父母给予之身,是无法改变的,地就是环境,所谓态度决定一切,适应并融入者,方有成功的可能,反之,格格不入,我行我素,绝无成功的希望,而风水,虽属环境的一部分,但它却可以改变,作茧自缚者必败,注重细节方可大成,因此,我不否认风水有一半以是迷信,但它确有一定的道理,或许还有真理隐藏其中,至于性格就更好理解了,性格决定命运,所以性格就是命运,当然最后那个运气也是成功的重要条件,偶然催生必然嘛。”
高飞问道:“那你说说,那个房子有什么风水问题?”
“问题出在前院和院门,首先,它的院子中间栽了一棵槐树,这是建家造院的大忌,你想呀,这就好比口字里面加个木字,那不成了困字吗,槐树者,坏树也,院子里怎么能种槐树呢,其次,院子的门和正屋的门,其宽度高度几乎分毫不差,还一丝不差的处于同一轴线,这叫直笼通,一定是某个二百五师傅设计的,这在风水说,就是无遮无挡,泥沙俱进,整套房子后面又被山石所挡,只进不出,堆积甚多,那房主人必定是烦事缠身,不得安宁……还有,一边是过道,吹风而过,无所依靠,一边是面之人,始终压着自己的一把手,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因此,住在里面的人,就只有倒霉的份了。”
高飞搂着常宁的脖子又问道:“那你又做了什么改动?”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啊。”
高飞拿只手抓住常宁的长枪,轻摇着撒起娇来,“小常,说来听听嘛,就一点,透露一点点。”
常宁在高飞的屁股打了一下,笑着说道:“你是我的女人,告诉你也无妨,其他的无非是见问题而改正之,至于对于你这个一把手邻居,不但是只老虎,而且还是饥饿中的母老虎,我采取了三个措施,一是在院子门口修了一条隐形台阶,让我家的门槛比你的高,二是我刻了一把木头枪,嵌在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枪口当然正对着你家,三么,嘿嘿,我经常性的过来喂饱你,你这只母老虎就不会出去虎视眈眈喽。”
“呸,你才是吃人的老虎呢,”高飞娇嗔的说着,双手不安份的在常宁身动起来,“小常,你……你给我算算看,我这辈子,这辈子有没有孩子?”
常宁笑而不语,拿手指着床头柜的一份文件,以赶紧转移“昏头昏脑”女人的注意力。
高飞一怔,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是你这小冤家害的,差点把正事给耽误了。”说着,光个身子坐起来,两只大白兔来回不住的晃荡。
文件的内容不用再看,两个人都早已知道了的,高飞沉思了一会说道:“小常,那笔计划外救灾款是该启动了,不然我们对下下都无法交待,面的通知不是随便说说的,万一查起来,发现我们的钱还躺在银行里,按规定会收回去的。”
常宁一边点烟一边问:“怎么,你担心在常委会统一不了意见吗?”
高飞缓缓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低估了地委改组青阳县领导班子的决心,现在的局面,很难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这笔巨款交由你来负责监管。”
“可是,我是志在必得啊,”常宁严肃的说道,“这关糸到,我这个县长助理兼农委主任的面子和权威问题,青阳县是农业大县,救灾救灾,救的就是农村农业和农民的灾,以往的惯例,凡涉及到三农救灾的款项,都是交由农委负责的,财政局农业局和民政局等其他机关,只需要配合农委的工作,所以,这个例,不能从我身开始破。”
高飞笑道:“这也是检验青阳新格局下,各方力量对比和立场的一块试金石,谁也不会在角力中,甘心输掉第一个回合,因此,我们要早作打算,不能仓促的阵。”
常宁问道:“今天是星期二,常委会什么时候召开?”
“定在星期四,后天下午,这将是一次常委扩大会议,人大政协两院和非常委付县长都列席会议,当然如果有必要,我有权调整时间,也可以把会议扩大到你们几个县长助理身。”
常宁想了想说道:“不用了,一切都按你原来的部署走,我也不想参加会议,反正又没表决权,干坐着象根蜡烛,太没劲了。”
高飞凝重的说道:“小常,就现在的常委一班人来说,除了洪涛和孙明才始终如一的支持你外,在这个具体问题,邓志军应该也会站在你这边,毕竟他搞了这么多年农业,又亲自提议你接替他的工作,我已经同他王玉文打过招呼,让他做做邓志军的工作,我也侧面的试探过,我们完全可以把他划过来,丁颖呢,我还在争取,你也让兰妹子做做她的工作,她这一票,我们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而你的绝对反对票,也有郭江滨、莫国强和李向冬三个人。”
常宁说道:“郑志伟这个人其实很鬼,你不要相信他,我看把他也列入反对者的行列中去。”
高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是算他为弃权票的,现在关键在刘守谦和孙青两个新来者,他们投反对票,你就基本败局已定,他们要是弃权,你胜算较大,我们当然要朝最好的方向努力,但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李向冬开口,刘守谦头脑一发热,很可能他和孙青会完全的帮着李向冬。”
常宁乐呵起来:“好了,明天我出去转转,死马权当活马医,怕什么,逐鹿中原,鹿死谁手?试试不就知道了嘛。”
说着,翻身一把将高飞压到了下面。
“唔……又来了……”
“嘿嘿,高记,我这是为你加油啊。”
0144常宁见丁颖
天不会掉馅饼,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干坐在办公室里,是不会等来胜利的。
星期三的整个午,都没有任何反馈的消息,作为一县之长,刘守谦丝毫没有找常宁谈话的迹象,这让常宁感到有些不妙,如果再等到明天行动,就是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常宁决定行动。
刘为明在电话里听了常宁的报告,沉默良久,现在他等于是和李东方绑在一起的,争取一下他的支持,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刘守谦这个县长刚刚任,马就展开窝里斗,岂不是让郑家捡了个大便宜,“小常,这件事你做得对,必须去努力争取,说,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常宁说道:“如果李向冬提出反对,刘守谦肯定陷入两难的境地,毕竟他和李向冬算得是同门师兄弟,和我的关糸顶多算是同盟者,所以,过分为难刘守谦也不好,我只需要他一张弃权票,如果可能的话,再加孙青那张就更保险了。”
“哦,”刘为明笑问,“行呀,你小子这么有把握啊,我都替你担心着呢,你看看现在的常委班子,除了孙明才和洪涛,谁还会直着腰帮你说话呀。”
常宁乐了,“无限风光在险峰么,我说你老人家不要再噜嗦了好伐?你要讽刺我,也得等我一败涂地的时候。”
“哈哈,臭小子,求人办事还一付大爷模样,放心,我马去找朱永军和李东方,谅他们不敢不给我面子,再不行,就让吕付省长直接给刘守谦打电话。”
放了电话,常宁心中稍安,关键时候,还是正宗的“自己人”靠谱啊,此事过后,怎么着也得建立一个“统一战线”了,象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然后再去找新任常务付县长邓志军,邓志军尽管一脸的严肃,但常宁看得出,两个月的同甘苦起了作用,“我心里有数”,应该是个比较庄重的承诺。
回到办公室,思忖再三,常宁还是不敢给常常打电话,这丫头心计不够深,万一逼迫郑志伟的时候,一不小心说出是咱提出来,会引起郑志伟疑心的,事情就会恰得其反了,再说这丫头特会缠人,每个月“那方面”的要求,从一次提高到两三次了,还嫌不够,弄得他每次都为见面地点绞尽脑汁,要是求她办事,那肯定又得辛苦的“付出”。
丁颖的电话,却是必须打的,这既是他胸有成竹的希望所在,又是他蓄谋已久的热切向往。
本来么,无论如何应该去纪委拜访的,从水洋乡到现在,常宁竟一次也没主动约见过丁颖。
不过,还是打电话稳妥一些。
电话响了老一阵,才听得有人来接,这破纪委,就那么忙么,也没见他们揪出多少**分子呀。
电话通了以后,首先传来的是一阵柔和熟悉的呼吸声,常宁毫不犹豫的说道:“丁姐,你好,肯定是你本人。”
“哦,是小常啊,”丁颖略感意外的口气,在电话里轻笑一声后说,“小常,你怎么猜出来是我本人接电话呀,问也不问,万一是别人,你乱叫一通,岂不让人笑话。”
常宁认真的说道:“丁姐,这就是我与众不同的地方么,怎么回事呢?我是从你的呼吸声中,判断出肯定是你……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呼吸声,和你脸两个小酒窝一样,都是非常独特而又迷人的,别人想装也装不出来啊。”
“是吗?”拿着电话的丁颖心里一颤,这小子,尽捡好听的说,尽往人家的痒处挠,“小常,你是个大忙人,一向很少找我,今天,今天一定有事?”
“丁姐你真是英明正确的领导……”常宁大唱一阵赞歌后,稍微压低了声音说道,“丁姐,我想当面向你汇报一下自己最近的工作和思想情况,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真的,要不是见到纪委的牌子腿肚子就发软,我早就过来了。”
“嘻,你是不是最近又犯事了呢?行,你说说看,丁姐尽量罩着你”
常宁笑道:“那倒不是,就是,就是最近感觉思想认识有些问题,想请丁姐帮我检查检查,你是纪委一把手,我这样的人到了你手,肯定会竹筒倒豆子,一干二净毫无保留。”
丁颖也笑道:“小常,跟丁姐说话,用得着拐弯抹角么,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天要开常委会了,我就估计你会坐不住的。”
“唉,丁姐,你太有才了,我这点小心思,肯定瞒不过纪委记的,”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知道我不该找你,不该让你为难,可是没办法呀,病急乱投医,雨后买洋伞啊。”
“嗯……”丁颖不知道是在犹豫,还是在故意的沉吟。
“丁姐,我就是想当面和你沟通一下,有些地方,也可以互相交流么……这样,次在山洞里我帮你看手相来着,不是还没有算完么,我,我这次保证,毫无保留,一算到底。”
“嗯……这样,你下班以后,到我家里来……我顺便请你吃饭,感谢你次帮了我,你看怎么样?”
常宁心里直乐,嘴却假惺惺的犹豫一下,“这太麻烦丁姐了……这个,这个,我听丁姐的……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啊。”
于是丁颖不厌其烦的介绍了自家的位置,总算让常宁记住了一个大概。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四点半,离下班还有半个钟头,常宁就坐不住了,从办公桌锁着的抽屉里拿出几本高考复习丛,和一个牛皮纸袋,拿张报纸包好,塞在腋下就往外走,这是他去年底在省城出差时买的,一直想送给丁颖,可都没敢送出去。
每次走那些七拐八弯的小胡同,都让常宁颇感头疼,记得住省城的大街小巷,楞是记不住青阳城关镇的这片老居民区的弄堂胡同,简直象迷宫般似的,更要命的是,哪一条都十分相似,呢一条都没有方向指示牌和名称牌,每条弄堂胡同的名字,都基本挂在居民的嘴巴,两边大都是高墙耸立,院门深锁,迎面能碰到的人很少,道路宽不过两米,叉口众多,大路套小道,小巷连弄堂,弯弯曲曲,绵延不绝,两平方公里的地面竟然住了七八万居民,又没有高层建筑,都是一些五十年,甚至百年年的老式砖木房子,也不知道李向冬这个镇委记是怎么当的,每当有大雨降临,这里的弄堂胡同都会变成小溪急流。
今天多云,太阳消失得早,胡同里阴森森的,常宁一进去,就忘了丁颖的提示,开始胡乱的转起来,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提前出发,就是为了对付这些麻烦的小胡同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常宁终于到了目的地,丁氏宅院,四个大字挂在院门,在附近路灯的照耀下,勉强能看得清楚。
开门的当然是丁颖,一身休闲装,一张粉红色的脸挂着两个小酒窝,常宁心头一热,一下子看得痴了。
“进来,还楞着干么?”丁颖轻轻的嗔了一句,拉着常宁的手,进去后又是关门,又是关灯,让常宁看不清院子里的布置,只好牵着丁颖的手跟他往前走。
这是一个由老式堂屋布置而成的客厅,虽然不高,却显得宽敞而又华贵,看得出丁颖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一边是厨房贮藏室和通往二层的楼楼梯过道,另一边是一正一付两个卧室,那张长沙发更显洋气,比一般人家的沙发肯定都长,估计躺个人绝对没有问题,客厅很是明亮,因为常宁看到主人的匠心独运,四面加房顶,都装着许多小灯,让人一站,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丁颖轻笑着,“看够了,快坐下,以后再慢慢看嘛。”拉着常宁在沙发坐下,双手捧过一杯热茶,含笑的问:“小常,是不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这儿?”
“唉,可不是么,”常宁挠挠头笑道,“真是刘姥姥进大观院,忘记了啥叫东南和西北,看着哪条胡同都差不多模样,你说让我该往哪条走。”
丁颖噗的一笑,两个小酒窝是分外清晰,胸前的高山更是激情的一荡,她拿手指着客厅的后面说道:“其实,后面是我租出去的房子,是一家服装店,我每天都是从那里进出的,因为服装店的门面,挂着人民路三百六十一号。”
“噢……”常宁恍然大悟,敢情自己七转八转的,原来等于是转了一个大圈,“可是……可是丁姐,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是提前半小时下班的,真难走啊,你让我直接从服装店进来,多方便啊。”
丁颖闻言,脸立刻红了起来,还轻轻的白了常宁一眼,于是常宁也知道自己不该提这个话题,一个女人,还是当领导的,丈夫很少在家,一对双胞胎女儿又是住校,请一个小青年来家里吃饭,能随便让人看见吗?
于是,常宁便望着丁颖,十分暧昧的笑起来。
0145一箭双雕
看到丁颖的脸红得象熟透了的苹果,常宁便赶紧的刹车,性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长夜漫漫,何必要在此一举呢。
常宁递自己的礼物,微笑着解释道:“丁姐,这是我次去省城时买的,这高考复习参考,是今年最新版的,现在新华店买不到,应该对咱两宝贝侄女有点用处,还有那几条围巾,是我在谊商店买的,都是出口转内销产品,两条大的送给你,小的送给咱侄女用。”
丁颖拿起红色的围巾,在自己雪白的玉颈比划着,一边感激的说道:“小常,谢谢你……你还真用心,怎么知道丁姐喜欢红颜色围巾的?”
“嘿嘿,我自个瞎猜的,”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早就带来放在抽屉里了,本来应该送过来的,可是……可是怕你不要,所以,所以我没敢找你。”
丁颖又嗔了常宁一眼,目光中早已是秋波荡漾。
这是为何?作为一个女人,一个从政且还有希望继续进步的女人,她有着比较冷静的头脑,和与众不同的目光,一直以来,她都坚持不依附于任何势力,而是独立的在体制内默默拚搏,不以功喜,不以败悲,但是,到了她这个层次,她知道遇到了仕途的瓶颈,当初她之所以能进常委班子,一是她立场不明,各方都想争取于她,二是级有条铁的规定,常委班子里必须有女性成员,于是高飞没来之前,她才得以顺利的沾光,脱颖而出。
可现在她得重新的审视自己了,虽然比不高飞,但三十九岁正是从政的黄金年龄,应该还有十年以的时间大有作为,稍为努力一番,从处级跨越到厅级应该问题不大,她现在需要的,正是象高飞那样,有一股外力来推动和帮助自己。
在充分研究各方力量,并衡量了自身的条件后,她独具匠心的选择了眼前的政坛小不点,当然,也是在好姐妹杜秋兰的闺房里,无意之中看到的关于常宁的身世材料,恰到好处的推动了一把,而在她内心深处,更有一个如火山般的念头,这个让她在那个山洞里,差点把持不住的小半仙常宁,就是那座火山的催爆剂,俗话说女人三十似狼四十如虎,沉迷于科研的老公两三个月才回家一次,让她充满饥渴的虎狼之躯,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尤其是杜秋兰和高飞被“滋润”以后,那种春风满面浴后重生的形象,让她下定了决心,要演一回一箭双雕的好戏。
“小常,你肚子饿了?”丁颖捏着常宁的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放在了自己胸前,脸的两个小酒窝涨得更大了,“咱们边吃边谈,好吗?”
能不说好么,常宁只觉一阵春风拂面,爽到了五脏六肺,连下面的小家伙,也冲动的抬头叫好了。
“丁姐,瞧你说的,客随主便嘛,今晚我这一百斤,就彻底的交给你了,你说咋办就咋办,我一定奉陪到底,呵呵。”
这话说得,丁颖的身体都有点颤,脸涨得象喝了两斤高度的青州大曲。
酒当然是青州大曲,十二年的陈酿,相当级别干部才能搞到的稀罕货,菜都是常宁最喜欢的,真是个心细的女人,了解得这么清楚,一看这满桌子色香味俱全,就知道女主人的好手艺,不大吃一番,肯定对不起人家的一番盛情美意,当下常宁也不客气,而丁颖则坐得很近,殷勤的为他倒酒,他自是来者不拒。
既然是干部,丁颖当然也有些酒量,便提议以一陪四的方式喝酒,她喝一盅常宁干四盅,常宁一边点头,一边低声调笑,“丁姐,这样喝酒你吃亏了,不过,我等会一定补还给你的哦,”丁颖娇嗔道:“小常,你又开丁姐的玩笑。”常宁又连干两盅,一边夹菜一边乐道:“美酒佳肴,美人相陪,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矣。”丁颖一边倒酒,一边娇声道:“小常,你的美人在水洋呢。”常宁便假装生气,瞪眼说道:“今晚不许谈别人,违者罚酒五盅。”丁颖抿嘴直乐,“常助理,小女子遵命。”常宁顿时开心无比,眼睛在那起伏不停的山峦直打转,“啊,无限风光,尽在险峰,问吾辈英俊,能否攀登?”见常宁摇头晃脑,丁颖更是心情荡漾,娇羞万分,“小常,你,你就是一个不正经。”常宁拿手在相距十几公分的山峦碰了一下,一本正经的问道:“丁姐姐,这年头假正经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你,你咋就喜欢我一个不正经了呢?”丁颖轻打常宁的手,嘴还在扛着,“谁,谁说人家喜欢你了,你是兰妹的弟弟,当然也是我的弟弟了。”常宁坏笑道:“嘿嘿,你要学习你的兰妹,我不但不会反对,而且还热烈欢迎,丁姐,你一个纪委记,说出去的话,可不能随便收回去哟。”
一个是咄咄逼人,志在必得,一个是半推半就,欲迎还拒,正是常宁预料想象中的场景,这顿饭吃的,两瓶青州大曲,不知不觉的消失在浪情漫意之中。
桌风卷残云,六菜尽没,酒至酬深之处,两个人的手互相绞在一起,四目相对,情电闪闪,幸亏墙挂钟的报时声,让大客厅里稍微的清凉些许。
常宁靠坐到沙发,一边吸烟一边看新闻联播,丁颖收拾得挺快,从厨房出来,整整衣服也坐了下来,常宁双脚一收曲了起来,她也就顺势的轻靠在他的膝盖。
“小常,现在县委大院的形势,比方天正在的时候还要复杂,我想,高飞她是失算了。”
常宁哦了一声,“丁姐,你的判断完全正确,请继续说下去。”见丁颖一脸的认真和冷峻,他也严肃起来,暂时不敢造次。
丁颖直直的望着常宁,毫不做作的说道:“你不会否认,凭我的观察,你已经俘获了高飞的芳心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高飞失算的地方就是,她应该在班子调整之前,帮你在县委大院里站稳脚跟,那时是顺风顺水的事,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要在针锋相对的场面中实现目标。”
“丁姐,你说得很对,”常宁也凝视着丁宁,“那么,你认为现在来不及了吗?”
“不晚,但必定是惨胜,过早的将各方的矛盾摆了桌面,”丁颖肯定的说道,“对于你来说,和大多人一样,包括那位城关镇新任党委记陈林,你们从乡镇跨入全县的政治中心,最关键的就是第一步要踏稳,否则一步错,步步错,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选择那笔计划外救灾款为切入点,是个非常英明的决策,掌握了它,你不但有了话语权,而且还拥有了相当的人气,必将令刘守谦郭江滨等不敢轻视你的存在。”
常宁坐起身,握住丁颖细腻白嫩的手,诚恳的说道:“所以,丁姐,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不会拒绝我?”
丁颖娇躯一颤轻问道:“嗯,你要我怎么做?”
“在明天下午的常委会,对该项提议投赞成票,最低限度是弃权,丁姐,既然你了解得这么清楚,我就实话实说,只要有你这一票,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呀,谁让你不早点来找我,”丁颖拿纤细的手指,戳了常宁的鼻尖一下,轻轻的埋怨道,“要不是次我支持了李向冬,你怕是早把丁姐忘了。”
常宁涎着脸笑道:“哪能呀,你丁姐是我最重要的一张王牌,不是万不得已之时,我是不会轻易使用的,呵呵。”
“小鬼头,要是我偏不支持你呢?”
“不会,丁姐你肯定会和我站在一起,呵呵,倘若真如你所说,那也没事,平常心,平常心嘛,”常宁乐呵呵的说道,“丁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态良好,命里没有不强求,命里有时终会有,失败了,我就老老实实的做个普通人,最不济,回到大青山里养马种地,也是很惬意的人生嘛。”
丁颖看着常宁,猛然发现自己已在他的怀中,稍微挣扎一下,便一动不动的接受了搂抱。
常宁一边开始了梦寐以求的攀登,一边在丁颖耳边轻笑着,“丁姐,你是过来人,我是小半仙,所以咱们用不着婆婆妈妈那一套,其实次在山洞里我就看出来了,你心里很受煎熬,因为,因为你身有三个严重的问题,需要我帮你解决。”
丁颖任着常宁在自己热切的身乱动,酒精的的作用和情爱的刺激让她无从抗拒,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了发抖,“小常,你,你好坏……我,我好好的……能,能有什么问题…最后那声轻叫,是因为她的手,触碰到一个坚硬无比的东西。
常宁抱起丁颖发软的身体,一边往卧室走,一边笑道:“嘿嘿,纪委记丁颖同志,你呀,面两个问题很突出,下面一个问题很复杂,现在请你做好思想准备,我要马帮你解决问题了……嘿嘿,一箭双雕,何其快哉。”
丁颖痴迷了,一箭双雕,倒是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哩。
0146惨烈的胜利
常委们开会的地方,一般都固定在县委大院的小会议室,这里处于前院和中院之间,恰好离常宁的办公室最近,午后一点钟,常委们都陆续的走进了小会议室,常宁的办公室也热闹起来,虽然小会议室的隔音效果蛮好,站在门外也不一定听得清里面说话,但大家还是往常宁的办公室里挤,仿佛离得近些,就能体会到常委们的心声。
常宁挺理解几位来客的心思,毕竟今天的常委扩大会议的议题很多,除了关于那笔计划外救灾款的用途,还有几位付县长和县长助理的工作分工,这就好比在分一篮苹果,分到的好与坏,全靠小会议室里常委们一念之差,在青阳县,大伙都说管农业是最稳当的,农业大县么,船大载得多,有点小灾害照样夺丰收,分管科教文卫的也蛮轻松,除了计划生育和高考录取人数,其他都是虚的,要是轮到分管财政,那就比较倒霉了,青阳年年靠国家财政补贴过日子,一个月有十天没钱支出,以前是方天正柴春亭把持,现在却反而成了荡手山芋,没个三头六臂整不好这一块,当然,最不让人愿意接手的,还是青阳县的工业糸统,作为几乎没有自然资源的县,全青阳就那几十个破工厂,四五千在职工人和两千多退休职工,年年都是亏损的命,十个工厂七个停,还有三个等命令,工人们的工资,百分之八十都是靠县财政和银行借贷应付的。
办公室里的四位来客,其实都是常宁的邻居,但心思各有不同,脸的表情也就大不相同,平时来得最多的县政府办公室付主任张仲贵,坐在常宁身边一个劲的抽烟,一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前些日子,原主任刘兵升了付县长,他失去了付转正的机会,再过仨月就是四十五,仕途已没了奔头,万念俱灰后反而豁达起来,和常宁也走得更近,有事没事的常来坐坐,完全变成了得过且过随遇而安的人,拿着一张旧报纸,不知道他在面找些什么。
旁边的县长助理兼计委主任潘春明,拍着张仲贵后背戏谑道:“老张,报纸又没有大美女,你看个屁呀。”
张仲贵头也不抬的应道:“老潘,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就是在找美女,不过不是给自个找的,呵呵,咱们小常同志,血气方刚青春正旺,我得帮他找一个倾城倾国闭花羞月的大美女,然后小常一高兴,就给我们县府办多批点资金。”
常宁笑骂道:“呸,抽我烟喝我茶,把我办公室搞得乌烟瘴气,你们两位就嘴积点德行不行?”
潘春明也是心里有气,这回付县长名额轮不到自己,以五十出头的高龄,基本打入了另册,说话便没了顾忌,“你少臭美,县府办现在是陈主任当家作主,轮不你小子瞎操心。”竟不顾陈龙海就在旁边。
陈龙海只是笑笑没开口,活生生抢了人家的主任位置,难道还不许人家发点牢骚,心里自是一阵苦笑,虽然是县府办的当家人,又兼着县长助理,可自己不满四十,资厉摆在这里,以后少不了要受气又受累。
只有县长助理兼经贸委主任顾平,脸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虽然也是新的外来户,可他和哪一边都不沾,以前一直在宁州工作,这回是托了关糸才调回家乡的,今天来常宁办公室,主要就是示好,因为以他多年经验判断,常宁掌管那笔钱,基本没有悬念。
顾平说:“小常主任,我老婆昨天去了趟水洋,对你老舅饭馆卖的八宝五味粥赞不绝口。”张仲贵接道:“那是,祖传秘方,肯定不简单的东西嘛。”潘春明说:“嗯,我也尝过那八宝五味粥,味道真是别具一格,小常,我建议让你老舅到县城开个分店,就开在县前街,生意一定红火。”常宁笑道:“那各位可一定要来捧场哟。”陈龙海微笑道:“没得说,听你们这么一宣传,我还非得去尝尝不可。”张仲贵抬头道:“小常,就这么说定了,租房子办执照的事,包在我身了。”常宁应道:“行啊,我几时动员一下我老舅,也让他来个农村包围城市。”
常宁嘴应付着,心思却仍在昨晚的激情中回荡,在他看来,今天常委会的较量,还比不昨晚的激烈呢,久旷的丁颖疯狂的投入,让他汗畅淋漓的释放,那毫无顾忌的吟叫,那高耸坚挺的玉峰,那丰满雪白的**,让那笔计划外救灾款变成了烟雾浮云。
常宁想着丁颖,常委扩大会的丁颖,此刻也刚从常宁身回过神来,因为县长刘守谦点名要她发言。
丁颖定了定神,稍作思考后微笑着说:“高记,刘县长,我正在考虑着,还没有形成成熟的想法,我想再听听其他同志的意见。”
刘守谦心里骂了一句,这娘们,和身边这位一样,也不是省油的灯呢,昨天他接连的听了地委记朱永军和李东方专员的电话,已没得其他选择,他倒不是反对常宁,只是希望有人跳出来,支持一下李向冬的提议,好杀杀常宁的锐气,以便日后顺利的收服他。
这青阳县是有点与众不同,连常委的座次都有些乱套,刘守谦心里嘀咕,没有规矩难成方圆,这个高飞也太不注重细节了,常委们这么随便,下面的作风可想而知。
按照一般的排位,高飞居中,刘守谦和郭江滨分居左右,左手为大,应该是纪委记、常务付县长、宣传部长和武装部长,右边依次应为组织部长、政法委记、统战部长和县委办主任,可这里却是孙明才坐了四位,洪涛与他扎堆,丁颖坐在右边第一,孙青在她旁边,莫国强和郑志伟挨在一起,常务付县长邓志军向来低调,陪着李向冬心甘情愿的坐在老十的位置。
常委们倚桌而坐,列入会议者分坐后排,可今天特别奇怪,人大政协的头头都请了假,检察长在省党校学习,法院院长去了南方出差,都连个付手也没派,于是所谓的常委扩大会议,只扩大了两位付县长罗建人和刘兵,坐在后排显得比较孤单,这两人也特有趣,罗建人是方天正的八大金刚之一,刘兵是从县府办主任位置提起来的,属于王玉文身边少数几个亲信之一,两人以前就掐得厉害,互不买帐,以致同坐一排,楞是隔开了两个座位。
李向冬自打当了宣传部长,心里就一直没爽过,他原来的目标是常务付县长,没想到把他调到这“务虚”的位置,心里有气,便没来由的将气洒到常宁身,几乎连人身攻击的话也出来了,他以“身份论”出发,把常宁的海外关糸也拿到桌面,惹得孙明才倚老卖老,朝着他破口大骂。
这只是今天下午会议众多议题之一,高飞知道再吵下去,也吵不出什么名堂,便拿手轻轻的敲了几下桌面,严肃的说道:
“同志们,大家已经吵了一个多小时了,我希望大家马心平气和下来,抱着对党和人民高度负责的态度,对下面的提议,投出你手中庄严的一票,我强调一下,你可以反对,可以保留你个人的意见,你可以在会后向有关部门反映自己的意见,但是,这是青阳县委常委会议,决不允许搞人身攻击那一套,绝不允许破坏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你们每个人的发言都是记录在案的,我希望记录册的每一句话,都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
会场一片肃然,连资格最老的孙明才,都赶紧的拧灭了手中的香烟。
“下面,就县长助理兼县农委主任常宁同志,关于七百四十万计划外救灾款的使用方案,进行正式表决,反对的同志请举手。”
高飞说完,连刘守谦都楞住了,这是哪门子表决方法,这娘们今天玩起阴的来了,竟然来了个首尾倒置,打了大伙一个措手不及,让准备择机而动的他一下子没了选择,反对是不行的,支持又做不到,他就只能选择弃权了。
毫不犹豫举手的,是李向冬和莫国强,李向冬铁青着脸,莫国强毫无表情,接着,付记郭江滨缓缓的举手,“我也反对。”少顷,组织部长孙青也举起了手。
高飞心里多少松了口气,“四票反对,下面,弃权的同志请举手。”
刘守谦举起手,郑志伟也跟着举起了手。
丁颖避开了李向冬失望的目光,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一样。
“两票弃权。”高飞向丁颖投去会心的一瞥,恰好丁颖也正瞧向着她,两个女人的目光无声的交流了两三秒钟,高飞微微一笑,高声说道,“现在我宣布,五票支持,常宁同志的方案通过。”
丁颖说得没错,这是惨烈的胜利,因为,这将是各方冲突的导火线。
0147小圈子
这是县城新开的一家酒楼,是洪涛的几个老战老部下合伙开的,名字就叫“战酒楼”,正是晚点钟,二楼的一间小休息室里,洪涛和常宁躺在沙发吞云吐雾,加旁边的胡子茂,三根烟枪齐发,使得小小的休息室变得烟雾弥漫。
聚会是洪涛提议的,也是他出面请的人,这回常宁当然非得自己出钱不可,和高飞一说,她不但极力赞成,还毫不犹豫的塞给常宁三百元钱,可惜,两个立下大功的女人都不好意思来,孙明才和邓志军两人虽然莅临,但碍于身份,吃饱了便拍拍屁股走人,外面还剩一桌子人,由于建云和邱玉宝领头,还处于酒战正酣中。
常宁瞅着有些闷闷不乐的胡子茂,笑着劝道:“我说老胡,你光生气有个屁用啊,你得想个办法治治他,就他一个外来户,门外汉,你也是堂堂的组织部常务付部长,就是一动不动,他也掌控不了组织部。”
洪涛也笑道:“大胡子,我就是看不惯,你们知识分子这点优柔寡断的臭毛病,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依我看,这次孙青在常委会表明了立场,铁了心的要帮李向冬,咱们还跟他丫的客气什么,小常说得对,跟他玩玩,有事兄弟们帮你顶着。”
自从和洪涛变成铁哥们后,常宁就和他商量过,人多力量大,不能再玩以前的小打小闹,起码要有自己的小圈子,这想法在胡子茂面前稍稍透露一下后,胡子茂大为赞成一拍即合,义无反顾的加入进来,初步形成了一个铁三角,洪涛都甘奉常宁马首是瞻,胡子茂当然亦步亦趋,洪涛自诩爆破手,胡子茂甘愿提供火力支援,三个人都各有一帮追随者,没过多久,小圈子的雏形便诞生了。
胡子茂奸笑几声:“嘿嘿,当然,当然,小常兄弟,这点小能耐我还有,不过,我想请你出个大主意,那老小子神气活现的,大伙正憋着劲玩他呢。”
常宁轻笑道:“呵呵,老胡,据我初步观察,孙青这个人好出风头,爱来点自我表现,好大喜功,因此虚荣心一定特强。”
胡子茂连连的点头:“啧啧,不愧为神算小半仙,看了几眼就能掌握他的性格特点,小常你说得一点也没错,那家伙大概对动乱年代念念不忘,张口一个大规模,闭口一个大发动,我看搞运动一定是他的特长。”
常宁说道:“干部队伍,一直都是流水式的稳定,象军队一样,铁打的体制流水的干部,也就是稳定为主,计划换代,老中青层次分明,互相兼顾不可或缺,不象咱们兴修水利,搞什么大突击大会战,尤其是稳定军心最为重要,青阳县的干部队伍,去年底和今年初刚进行了调整,力度不小,规模颇大,现在应该进入一个相对的稳定时期,既然孙青显得不大安份,老胡啊,我看你不妨来个投其所好,诱敌深入,给他提供充分表演的机会和舞台,他表演得越充分,暴露得便越彻底,你在旁边也来点推波助澜,煽点风凑个火什么的,嘿嘿,等他得意忘形妄乎所以之时,你再挖个大坑,他肯定会不知不觉的往下跳,到那时,嘿嘿……”
洪涛连声叫好,“大手笔,大布局,这个主意妙,以时间换空间,以空间换胜利,哈哈。”
胡子茂怪声怪气的说:“请两位领导放心,我老胡一定当好孙部长的助手和参谋,为在青阳干部队伍中制造点小麻烦和小混乱,而贡献出自己的聪明才智。”
三个人嘻笑了一阵,常宁严肃而真诚的说道:“山无虎不威,帮无主难存,现阶段,为了实际工作的需要,我们大家都要以洪哥为中心,洪哥,这个问题咱俩都争了好几天了,你要是再推辞,会冷了弟兄们的心啊。”
洪涛正欲开口,胡子茂也接着说道:“小常说得对,以现在小常的地位年龄资历和影响力,都暂时还难以服众,洪哥你不一样,你不但是县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在全县享有很高的个人威望,而且你作为正团级转业军人,全县人数众多的军转干部,都唯你马首是瞻,只要你登高一呼,保准他们奋勇向前勇敢杀敌,更为重要的是,你是省军区代司令单云飞的座客,青州军分区马司令的生死之交,青州地区行政公署常务付专员刘为明的铁杆兄弟,名头大牌子亮,在最近一个时期内,还是应该你多多出头,等小常在县委大院站住了脚,基础比较牢固之时,再让他出来领导群雄不迟。”
常宁望着洪涛道:“洪哥,一切从实际出发嘛。”
洪涛爽朗的一笑,大声说道:“好,承蒙两位老弟看得起,我豁出去了,就来个赶鸭子架,勉为其难,帮小常你守几天摊看几天家。”
常宁又想了想说道:“两位哥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收编方天正留下的人马,这件事就交给两位,你们抓紧时间双管齐下,我们要是不及时去收拢,这些无主的家伙就会跑到人家那里去了。”
胡子茂拆开一包香烟,每人扔了一支,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关于这个事情,我倒有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洪涛哦了一声,“老胡你快说来听听。”
“毕竟方付记在县里经营多年,父子两代恩威并施,手下贴心人不在少数,据我观察,方天正调往望海县以后,他的那些残兵剩勇们,大多都在待机而动待价而沽,想摸清各方的力量对比后,再来个暗珠明投,这个时候,方天正的个人意见就显得尤为关键,因此,只要我们说动方天正,让他来个令旗一挥,我们就可以顺利的收编他的队伍了。”
洪涛也说道:“老胡的办法可行,毕竟我和他平时的关糸还过得去,小常和他也没有根本性的冲突,还放过了他的小舅子张高明嘛,我们和他一样,又都是正宗的青阳人,方天正的家乡情结特别重,只要我们放下架子面子主动门去,保证能马到成功。”
“呵呵,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常宁搓着双手乐道,“那么,两位诸葛亮哥哥,咱们仨,谁去完成这项光荣而艰巨的革命任务呢?”
洪涛和胡子茂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说道:“当然是你。”
常宁苦笑一声:“洪哥,这事……我没车子,跑一趟望海县不突易啊。”洪涛爽快笑道:“没关糸,听老于说你最近车技大有长进,我借你一辆车,全公安局最好的车。”常宁为难道:“就我一个人去行么,我,我有那么大的面子吗?”胡子茂坏笑一声说:“小常,你推辞个啥?这是革命工作,你非去不可。”洪涛也一脸的幸灾乐祸,“老胡说得对,你只要带水洋乡那位水蛇腰姜希一起去,事情就算差不多完成一大半喽,呵呵。”常宁不好意思道:“你两个家伙,又拿我开心是不?”洪涛干笑几声说:“小常,我最佩服你那以刚克柔的本领。”胡子茂则连连捋须怪笑,“小半仙不但能掐会算,还擅长治理各种妇科疑难杂症,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手到擒来。”常宁讪讪一笑,“两位别再说了,我去还不行嘛。”洪涛收起笑脸,认真说道:“兄弟,相信我,只要姜希肯去,事情一定能圆满成功。”
正说着,邱玉宝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人,原来,外面的酒局已经散了,于建云他们都回去了,这几位可以说都是“新人”,自然得来告辞一声。
城关镇镇长柳国才,和原镇委记李向冬是死对头,松河镇镇委记郑六河,洪涛的老战老部下,教育局长王向荣,是胡子茂一个村的发小,水利局长李运来,是钱临涛的连襟,县党校付校长应聪华,是于建云的大舅子……
大家聊了一会,酒足饭饱,无非是感谢领导之类的话语,一切真情尽在心中,闲聊打趣之中,早已心迹尽表,都是一些长期不得志之人,今日犹如找到了“组织”看见了光明,一个个精神焕发,扬眉吐气,常宁心里有数,这些人都是干才,日后还得进行个对个的“交流沟通”。
常宁心中满意,去到前台结帐付钱后,送别一干酒,又和洪涛胡子茂等道别,一个人在人民路的林荫道,哼着小曲慢悠的走着,刘开老师说得对,没有圈子的人,是很难在体制内生存的,有了小圈子,才有机会融入大圈子,才能有机会吃掉别人的小圈子,圈子就是力量,圈子就是关糸,圈子就是革命的第一法宝。
忽然,他的脚步缓了下来,前面就是县前街的街口,往右,有亲爱的高记在等待,往左,是可爱的丁记在期盼,有点头疼啊。
呵呵,这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可得想清楚了,唉,原来女人多了,也是个麻烦事哟。
0148差点露馅
常宁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就近占领“阵地”,这就好比打仗,胜负的关键并不在于你有多少实力,而是取决于你最薄弱的那个环节,高飞那里飞得最高,也是在自己的手,而丁颖的“阵地”才刚刚占领,立足未稳,巩固是首要任务。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即使是摸黑前进,也不会偏离正确的方向,借着昏暗的灯光,常宁很快的站在了丁氏宅院的门口。
门开处,丁颖惊喜的把常宁拉了进去,关门的速度也快疾不少,一个转身,娇躯挂到常宁的脖子,披着的外衣掉得了地,也顾不得常宁一身的酒气烟味,抱紧了就叭叭的送无数香吻,甜得常宁也迅速的有了反应,二话不说,一把抱起丁颖就往屋里走。
女人配合得更是熟练,也没了头次的那缕羞涩,去卧室都是多余的程序,就在客厅的沙发,也来不及关了电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解除武装,恢复原始状态后,两个身体合二为一融为一体,然后就是疯狂的开始,天,结束……许久,女人瘫在小男人的怀里,一脸的满足,闭着秀目,喘息着说:“真棒啊……”小男人点一支烟,意犹未尽的让自己的魔爪,在巍峨的高山峻岭间流连,“丁姐,好日子才刚开始哦。”女人爱不释手的捧着休息中的长枪,幽幽的呢喃道:“好弟弟……一顿吃饱,三天不饿,姐不奢求哩。”
“嘭,嘭嘭。”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沙发的男女从沙发跳了起来,这么晚了,谁还门来找领导汇报工作?
境着,“吱”的一声脆响,更是惊得丁颖花容失色,难道是老公或者女儿回来了?院门的“司必灵”锁,别人可没有钥匙啊。
丁颖有些发呆了,关键时刻,还是常宁反应快,拿手一捅丁颖,她总算清醒过来,两个人光着屁股,以火箭般的速度打扫着“战场”,其慌乱程度,绝对不亚于小偷被发现的那一瞬间。
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好象还不止一个人。
常宁发挥了临危不惧的优秀素质,很快的完成了武装,并用鹰一般的目光,再次确认了战场的干净,丁颖受其感染,穿衣服后从容多了,指着楼梯示意常宁去,再拿过组合柜的一瓶花露水,打开后挥手乱撒,完全的消除了最后的蛛丝马迹。
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咦,丁姨怎么啦,门也不关,衣服也掉在地不捡……”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男人高声喊道:“丁姨,丁姨,你在家吗?”
是李向冬,听口气,那个女的应该是他老婆。
丁颖恍然大悟,不禁朝常宁投去一丝苦笑,原来自己痴乱情迷,竟忘记关紧院门了,还有那件外套……常宁坏坏的一笑,伸出大拇指翘翘,转身消失在楼梯。
打开电视机,丁颖做完这最后一件掩护工作后,转身朝着院子方向应道:“是向冬和小英吗?我在看电视,你们进来。”
坐在楼梯拐弯处的常宁,瞅着沙发气定神闲的丁颖,心里一个劲的直乐,女人真是天生的会演戏,难怪电影《小花》映后,奶油小生唐国强,就是比不女主角刘晓庆和陈冲红火。
但见丁颖身着睡衣,一双**绞在一块,从容的望着李向冬两口子,微笑着问道:“这么晚了,你们两口子还在外面逛什么?”
那个小英看去,相貌也算过得去,是县人民医院的医生,瞥了李向冬一眼,坐到沙发轻轻嘀咕道:“又发神经哩,工作不顺心,回到家就专门冲我来。”说着,把手中的外套递还给丁颖。
丁颖笑着解释道:“我说我的衣服哪去了呢,原来落在院子里,刚才等一个长途电话,一听电话响,我门都忘了关了。”说起谎来脸不红眼不眨,看得常宁心中不住的佩服。
李向冬一声不响的坐到单人沙发,掏出香烟点火,闷头抽了起来。
常宁远远的瞅着,这小子气量也太小了,还县委常委呢,常委会一次小小的挫折,脸就拉得这么长,一定是过去的路走得太顺了,这样的人,将来还怎么成器做大事。
丁颖看着李向东问:“向东,还没想通啊?”
“丁姨,我……我不明白,”李向冬气乎乎的说道,“我就是不明白,别人我管不着,可是你,你为什么会帮那个混小子?这不是明显的帮着他来打击我么。”
丁颖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怎么,我为什么不能帮他,我为什么一定要帮你,你看看你的表现,你凭什么让我和人家帮你,他碍你什么事了,你们俩年龄差不少,各有所长各负其责,就干部队伍来说,你们整整差了半代,你怕他什么,怕他超过你?你李向冬三十一岁就当了县委常委,那么多四十下的同级干部没见嫉妒,他常宁为什么不能在二十四岁当县长助理,我告诉你,向冬,我对你最近的表现,很不满意。”
“再说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那个常宁是有很多地方不如你,但他也有一些优点和特长,是应该值得你学习的,就拿那笔计划外救灾款来说,哪一个人去省里能一下子要到这么多?你能吗?你再看看,无论青州哪个县,都在尽力挖掘这种人才,为什么,因为每个县每生都要有这样的人去省里要钱,打击一个常宁很容易,可今年明年,谁来为青阳县要钱?以我看,刘守谦的弃权票也投错了,作为一县之长,全县的大管家,他应该投的是赞成票。”
李向冬苦着脸不敢回答,记忆中,好象作为长辈的丁颖,从没有用这种严厉的口气批评过他,自从丁颖调回青阳工作以后,两家虽然平时来往不多,但丁颖对李向冬非常关照,也对他的仕途发挥了比较关键的作用,不过,随着李向冬的不断升迁,和过于顺利的人生,个人的性格缺陷逐渐的暴露出来,丁颖对他的失望也日渐增加。
在常宁看来,丁颖的话,却包含着对自己的表白,其实大可不必,李向冬已贵为县委常委,地位和影响力可以说和丁颖已经平起平坐,怎么为人如何处世,应该是他自己的事人,性格决定命运,旁人是劝不进去的,特别是象李向冬这样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尤甚。
恰好李向冬两口子背对着楼梯口而坐,只有丁颖是正对着楼梯口坐的,常宁便乘她抬头之际,探出身去摇了摇头。
丁颖起初一怔,但随即明白了常宁的意思,便一边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一边在心里感叹,常宁是对的,李向冬现在左联刘守谦和孙青,右和郭江滨莫国强勾勾搭搭,可谓左右逢源,风生水起,怎么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呢?
于是,丁颖便缓了口气,重又恢复了平和的口气,“向冬,你刚进常委班子,遇事尽量低调一点,宣传部的工作甚至比你在城关镇时还要复杂,往往看似一个简单的小问题,不加注意,就会酿成大事故的,因此,你要静下心来,先熟悉你的本职工作。”
李向冬点了点头,脸色有所好转,也不敢再把话题往常宁身带,“丁姨,你对郑志伟这个人怎么看?”他其实心中对常委会的挫折念念不忘,潜意识里,早把常宁和郑志伟当成了未来的对手和绊脚石。
丁颖又是心中一叹,李向冬有点鬼迷心窍,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自己刚进常委会,立足未稳,就想着别人的东西,将来非栽跟斗不可,“郑志伟么,我对他了解不深,工作也没有多少联糸,但觉得他有其父亲的类似性格,为人比较低调,你以后要多注意和他搞好关糸。”
又说了一阵无关痛痒的话,丁颖得了常宁的提醒,心中有所警觉,不敢再说些敏感的话,又心牵楼梯干坐的常宁,便转移话题和小英聊起今年夏季的流行衣服来,很快便叽叽喳喳,谈兴渐浓,搞得李向冬索然无味,逮个空档起身告辞了。
常宁坐在沙发,盯着送客后回屋的丁颖,认真的说道:“丁姐,你是对牛弹琴,可牛不领情啊。”
“嗯,”丁颖坐到常宁怀里,轻叹一口气后说道,“小常,象向冬这样的性格,是走不远的啊。”
两个人搂着,互相吻着对方,逐渐的恢复了客厅里的浓情蜜意,丁颖更是主动,拿手刺激着常宁最容易激动的地方。
常宁轻笑道:“每个人都在赌自己的人生,丁姐,我们何尚不是呢?”一只手在两座高山爬行起来。
“……有种快乐,总是,那么的惊险……那么的刺激……”丁颖低喃着,全身放松的张开,然后慢慢的缠住常宁,“好弟弟,现在,现在不要讨论别的问题,好吗?我需要你,需要你的充实,需要你的疯狂……丁姐饿了,你,你快些喂饱她……”
该转移阵地了,常宁抱起了丁颖,“丁姐,我坚决执行领导的指示。”
0149握手言和
青阳县位于青州地区的东南端,形似于一个嵌入东海的的小半岛,南边与海州地区的海清县为邻,但没有公路相通,所以进出县境,隔壁的望海县是必经之路,零一一号省道是唯一的公路。
常宁驾着从洪涛那里借来的吉普车,小心翼翼的把着方向盘,车速勉强的比那些冒烟的拖拉机快些,他那半吊子车技,让付座的姜希提心吊胆,刚车时绷着的丽脸,现在变成了一张大白脸。
能把姜希哄车,全是杜秋兰的功劳,当然,最后还是常宁发扬了大男子主义的霸道作风,瞪着眼睛,活拽到车来的,也怪不了人家姜希,以前热脸贴到冷屁股,常宁见着姜希,是能绕则绕能跑就跑,象见了老虎似的,事到临头才想着讨好,人家能愿意帮忙吗?
常宁与邱夏风探讨过,他老人家也和洪涛一样,言词凿凿的确定,要开方天正那把锁,还非得姜希这把钥匙不可,又高深莫测的不把话说清楚,逼得常宁万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开始望海县之行,方天正现在是望海县县长,工作繁忙,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在姜希份,屈尊见他一面呢。
车出青阳县境,前面是一坦平途,路宽了,车少了,常宁逐渐放松了,也敢拿余光窥视姜希,可她仍然绷着个脸,他便不敢开口,心里在乐,这小娘们,其实肯定高兴此次望海之行呢,在水洋乡那阵子,好几次明摆着“送货门”,可他硬是碰都不敢碰一下那条水蛇腰,坏女人的印象挥之不去,他是难以激动起来的,唉,当着那么大一个乡的一把手,真是难为她了,脸瘦了不少,也比以前黑多了,这么一个漂亮女人,快满三十了,为什么不找个男人嫁了呢。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握着方向盘,还不是的拿眼睛往女人身瞟,加这基本属于自学成材的车技,结果可想而知。
前面正好一个六七十度的急转弯,阳光骤地直射眼睛,一辆自行车恰巧横穿公路,慌乱之中的常宁,不踩刹车踩油门,眼看就要撞了自行车,常宁心一横,在姜希惊恐的尖叫声中,方向盘向右一打,吉普车栽入了路旁的水沟中……
还好水沟不深,吉普车仅仅一半落水,两人也侥幸的没受什么伤,待姜希出去打了电话回来,常宁也抽了好几支香烟,看着常宁大半个身子在水中的狼狈样子,姜希终于格格的笑了,脸恢复了以往的灿烂,水蛇腰一扭,迷人的风姿又展现在常宁面前。
“唉,”常宁连连的苦笑,让自己的身体离开了泥水,一屁股坐在沟沿,“丢脸了,本助理给青阳县丢脸了,身边的大美女要抛弃我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姜希绯红着脸,跺着脚娇骂道:“该死的小半仙,你真是狗嘴里不吐象牙,你还想不想要我帮你。”
常宁一听乐了,“呵呵,都敢骂我了,这说明你对我爱恨交加,欲罢不能,呵呵,咱俩的帐慢慢算,现在让我们共同祈祷,该死的望海县交警队快点出现。”
姜希的电话是打给方天正的,方天正再打电话给公安局,县长亲自来电,出车祸的又是前来“联糸工作”的青阳县“领导”,公安局哪敢怠慢,迅速的让交警队出动,一路顺畅的到了出事地点,又马不停蹄的把常宁和姜希直送到方天正的家里。
方天正的老婆叫张小丽,长得很是漂亮,完全不输姜希,皮肤比姜希的都白,不象个快要四十岁的女人,她是一名普通的档案员,到了望海县也是干着老本行,这让常宁好生佩服,方天正还是严于律己的么,不过这个张小丽好象对姜希格外亲热,两个人在一边紧挨着嘀咕个不停,宛如一对亲姐妹,全然不顾旁边大男人的存在。
常宁心里好生奇怪,都说方天正和姜希有点不清不楚,整个青阳县城都议论过的,他老婆应该多少听到一些,怎么还对姜希如此亲近呢?
方天正对于常宁来访蛮重视的,特地提前下班回家,看着换了自己衣服的常宁,含笑的问道:“怎么样?你们没受伤。”
常宁摇摇头,没等开口,那边的姜希哼道:“活该,借别人的车在操场转了几圈,就以为自己能开坦克了呢。”
方天正微笑道:“这才符合小常的一惯风格嘛,敢想敢做,做了再想,标准的新时期青年作风。”
常宁讪讪的一笑,“方县长,对不起,打扰您了。”
方天正其实蛮风趣,看了两个女人一眼后,又朝常宁挤挤眼说道:“常助理几时变得这么客气了,你青阳县领导在我的地面出事,救一把是义务嘛。”
“谢谢方县长,您工作一定很忙。”
方天正笑说:“呵呵,当了那么长时间的三把手,还算能适应二把手的位置,忙,是肯定的喽。”
犹豫一下,常宁问道:“张高明厂长,他还好,我,我一直没见到他,我听说,听说他也调到望海县来了。”
“难得你还记着他,小常,说起来,我和小丽还得感谢你呢,自从你在农机厂把他拉下了马,整个人变了似的,现在在望海县农机办当管理员,表现还行,总算走到正道来了。”
张小丽也点着头道:“小常,真的,我和老方都真心实意的感谢你。”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方天正站起身来道:“小丽,你和姜希一起,多烧几个菜,中午我和小常好好喝几杯,也让我乘机领略一下,咱青阳‘喝不倒’的风采。”
张小丽拉着姜希去了厨房,常宁也跟着方天正,来到客厅旁边的房里。
方天正拉着常宁坐下,又递过去一支香烟,“小常,你自己点,不然我一个人抽烟没意思,别拘束么,咱俩虽是第一次面对面,其实也算知根知底了,都是青阳人,现在也没什么好冲突的,你来一趟不容易,就开门见山。”
常宁也不客气,谢了一声,点香烟后,忽地伸出手,“方付记,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方付记,这称呼听得方天正心头一热,他含笑问道:“算是握手言和?”一面也伸出了自己宽大的右手。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足足有十几秒钟。
“方付记,现在的青阳,从表面看是平静的,但你远在望海,也一定会感到那里的暗流涌动,这次地委对青阳领导班子的调整,明里是冲着您来的,实际则是李东方和郑世诚联手,在朱永军的默许下,对我们青阳本地干部队伍的一次沉重打击,抛开正确与否不谈,我个人觉得,如此大规模的运动式的人事调整,背后一定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反复的想了多次,认为只有一种可能,才让他们联起手来下狠手。”
方天正微微的点了点头,“小常,你继续说下去。”
“我们青阳历史,本来就不属青州地区管辖,一直以来,想回到南边海州怀抱的呼声都很高,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这种呼声特别强烈,所以,才会有李东方和郑世诚的联手之举。”
方天正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内参,递到了常宁手说道:“这是海州籍院士许金泉教授的文章,你等会仔细的读一读,是半年前发表的,也许,正是这篇文章,刺激了某些人的神经。”
常宁接过内参看了一眼,微笑着说道:“我说么,原来海州人民,对我们青阳也是念念不忘啊。”
“呵呵,先不说这个了,”方天正笑着问道,“我听说,你常助理隔空发力,在县常委会赢了一仗,让那个不可一世的李向冬败得无话可说,怎么样,让我也分享分享?”
常宁笑道:“惨烈的胜利,勉强的胜利,过早的暴露了自己的实力,说不定下一次就会输得更惨。”
“恰恰相反,你有如此清醒的头脑,足以保证下次的战斗,你仍然会是最终的胜利者,”方天正起身踱了几步,微笑着说,“都说现在的青阳县,有三个青年才俊,郑志伟,李向冬,和你常宁,我看不见得,在我个人的眼里,其实只有一个……”
厨房里传来了女人的笑声。
方天正停止了说话,随手在架拿出一本,打开,抽出一张发黄的照片,看了一眼递给常宁,“小常,我还是先为你解开一个疑问,你先看看这张旧照片。”
这是一张旧得不能再旧的老照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小男孩的脸,依稀有着方天正的影子。
“那个男孩是我,你再看看,那个小女孩是谁?”
常宁又仔细的看了看,心里一动,脱口而出,“她是姜希。”
“好眼力。”方天正赞了一声,坐回到椅子,顿了顿,缓缓说道:
“照片的小女孩,就是姜希,我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0150三个疑问
姜希竟然是方天正同母异父的妹妹,常宁傻看着照片,半晌做声不得。
“那时候,我父亲和母亲都是老县中的教师,两个人是一九四零年结婚的,那一年我母亲刚满十八,第二年,母亲生下我后,我父亲离家加入了抗日的洪流中,先做地下工作,后参加了东南抗日游击支队,直到一九四九年青州解放后才回到青阳,在县教育局担任付局长,这时候,我父母因为性格不合,造成的矛盾越来越大,婚姻已岌岌可危,记得是在一九五四年,我父亲刚升任教育局局长,一次出差回来,发现我母亲正和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石秀在一起,于是,我父母离婚了,不久,石秀和我母亲调到了你们水洋中学教,两人结了婚,年底,姜希出生了,同时石秀和我母亲报名加入了支援边疆建设的大军,离开青阳前往西部前夕,他们悄悄的把姜希托付给了好朋,现任青阳气象局局长姜永富。”
“其实,我们家离姜永富家很近,只隔着一条小胡同,姜永富因为妻子患有不育症,一直没有孩子,家里多了个姜希,就对别人说是从乡下亲戚那里抱来的,而我父亲再婚后,没有再要孩子,我是家里的独苗,可做梦也没有想到,对门那个满地爬的女娃娃,时常来我们家玩的丫头囡,就是我的亲妹妹,姜希三岁那年,因为玩耍不小心,从二楼跌下来扎破了动脉,我记得那天,我们全家都帮着把姜希送到了县人民医院,可是,这丫头输了血,缝合好伤口以后,不但没有醒来,反而伤情加剧,小命危在旦夕,老院长亲自检查以后说,这是血液排斥现象造成的,如果不赶紧找她的家人输血,小命肯定不保,姜永富两口子顾不保守秘密了,说出了姜希的真正身世,因为我和姜希恰好都是B型血,又是她哥哥,所以他们夫妻俩跪在地求我父亲,恳请他同意,让我为姜希输血,我继母也在旁边劝我父亲,尽管我父亲一时难以接受,但最后还是同意了,我记得那年我刚进高中读,身强力壮的,不知道医生在我身抽了多少血,丫头的小命保住了,我却回家整整躺了半个月……”
“这张照片,就是姜希出院那天,我继母为我们照的……现在,你该不会相信那些闲言碎语了。”
常宁点点头问道:“方付记,那些谣言又是从哪里来的?”
方天正又点一支香烟,吸了两口说道:“这就是我要为你解开的第二个疑问,和相关联的第三个疑问,因为它们,都涉及到你曾经的好朋,现任青阳县委常委兼统战部长莫国强。”
常宁哦了一声,目不转睛的望着方天正。
“关于我和姜希的兄妹关糸,应该没多少人知道,除了医院里三四个人,咱们里面的人,应该只有邱夏风和洪涛知道,两位老兄很讲信用啊,连你都不透露片字半句……你的那个白眼狼好朋莫国强,和我们家是多年的老邻居,可以坦率的说,他的成长,基本是我父亲的提携,和我后来对他的帮助,青阳县城关人私下议论我有什么八大金刚,其中就包括了莫国强,当然,他在仕途也走得很聪明,善于伪装自己,和很多领导都保持着很好的私人关糸,当时可以说,他是青阳县最耀眼的政治新星,什么李向冬郑志伟,那都是同一条道的后来者,但是,事实证明,我错看了他,我们大家都错了他,他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我的小姨子张小莹,和莫国强的老婆,都是县人民医院的护士,两人关糸很好,我小姨子常去他家串门,没想到莫国强这个混蛋,早就对我小姨子心怀不轨,就在莫国强将要被提拨的前一个星期,我小姨子去他家玩,他竟乘老婆去幼儿院接孩子之机,了我小姨子……后来,我小姨子远嫁到海州,莫国强的事情,我告诉了邱夏风,因为那时还没有恢复纪委,干部的惩处是由组织部负责的,邱夏风觉得事情棘手,就把洪涛也拉了进来,唉,面对着一个男人的痛哭流涕,我们三个都心软了,觉得莫国强只时一念之差犯了错,组织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就同意放过了他,并相约不将此事外传,当然,莫国强的提拨也了汤,被邱夏风找了个借口,调到了海门公社,用邱夏风的话说,这是对他进行冷冻处理,希望他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
“莫国强肯定对此怀恨在心,从此开始和郭江滨走得很近,针对我的议论,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其中传得最邪乎的,就是关于我和姜希的事了……因为这丫头自打长大以后,知道我救过她,并且是她的哥哥以后,基本是天天粘在我家,她性格又随我妈,心气太高,进了县越剧团当了头牌花旦后,眼界更高,谁也看不,后来又不想唱戏了,进了机关当干部,干起工作来能全身心的投入,一来二去的,就把自己的婚事耽搁了……你想想,天天往我家跑,又在我帮助下当了干部,人长得又漂亮,快三十了还不结婚,连个男朋都没有,这谣言的可信度,肯定是相当高了,我不敢说,郭江滨和莫国强是谣言的始作俑者,但能肯定,他们一定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常宁缓缓的点头,忽地苦笑起来,“这家伙挺会装啊,我把他当成好朋,却被他出卖了,还差点帮着他数钱呢。”
这时,张小丽和姜希出现在房门口,“先吃饭。”张小丽笑着招呼道。
“呵呵,常助理,吃一堑长一智。”方天正拍拍常宁的肩膀,瞥了姜希一眼,笑着说道,“当然,你如果认定当初我将姜希派到水洋乡,是对你施展美人计,我也不会反对的,呵呵。”
姜希的脸噌的红了,伸手在方天正后背砸了一拳,娇声骂道:“坏哥哥,你就会拿我开心。”
午饭的气氛很融洽,张小丽不断的为常宁夹菜,姜希的脸红红的,老拿眼偷瞟常宁,常宁也感觉今天的姜希和往日的不一样了,方天正更是兴致勃勃,中午一般不喝酒的他,少见的喝了大半瓶青州大曲,并且对常宁能一口气干掉一瓶大为佩服,午餐快结束时又想起了什么,笑问常宁道:“小常,听说你给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水洋乡干部,都赠送了一个外号,请问,我们家姜希,她荣幸的叫什么呢?”常宁冲着姜希不好意思的乐,姜希瞪着眼,一付要吃掉他的样子,张小丽也饶有兴致,在旁边鼓励道:“小常,说么,没事的,我和老方为你保驾护航。”常宁坏笑着说道:“关于姜希同志的外号,可费了我不小脑细胞,经过我和老罗老虞共同商讨,最后得出结论,觉得还是叫水蛇腰比较贴切。”
话音刚落,常宁的腿就重重的挨了一击,不用说,那肯定是姜希下的黑脚。
在笑声中吃完午饭,方天正去房接了个电话,出来后说道:“小常,你和姜希今天不用回去了,高飞打来电话,明天地区召开农业会议,各县一二把手都要参加,还有你这个主管农业的,姜希作为乡镇代表参加,还要在会介绍水洋乡的农业先进经验,我和高飞说好了,你们俩就在我这里住一晚,明天她开车来接你们俩一起去青州。”
常宁看了姜希一眼,心想,方天正想到蛮周全的,明天要是直接跟着他去地区,传到刘守谦那里,肯定会引起他们的联想。
方天正坐到常宁身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来意,你就不用解释了,姜希昨晚早就打了电话过来,所以,你我心里有数就是。”
常宁感激的说道:“方付记,谢谢您。”
方天正摇头含笑道:“不对不对,你平时怎么称呼洪涛的,好像不是这样嘛。”
常宁楞了楞,随即爽朗的笑道:“方哥,那事就交给你,办不成咱俩就不是兄弟了。”
“这就对了嘛,哈哈,”方天正笑了笑后,慢慢的说道,“小常,我之所以支持你,是因为我看好你,从你在农机厂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很看好你,比起郑志伟李向冬之流,你才是振兴青阳县的希望所在,王玉文贬了,邱夏风下了,所谓的方派土崩瓦解了,至于我本人,一旦调出了青阳县,就只能在退休的那一天,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青阳这块贫穷落后的土地,几十年来一直受到或明或暗的压制,我希望你勇敢的站出来,开创青阳县的新局面新时代,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
常宁肃然而道:“我一定尽力而为。”
方天正最后笑着说:“你放心,先把自己的力量展示出来,然后耐心的等待,我虽然调出了青阳,但不等于没有了影响,他们会在恰当的时候去找你的,真心不真心,可用不可用,就由你自己去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