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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茅屋秋雨     从酋长到球长txt下载     从酋长到球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七章 作坊(一)

    在县城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陈健便要去拜会这里的各方官员。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虽是陈斯文与南安县的县令有过两面之缘,但是陈健并没有直接去拜会,自己如今刚刚起步,有些东西还入不得别人的眼。

    那又不是自己的爹,断不能信任自己胡诌,再一个自己也不敢胡诌,只能等日后发展起来了举足轻重了才能说得上话。

    人生地不熟,那就只能按照规矩来办。先是要去治安官那里,出示自己的各种证明,以证明自己不是应该那种“懒惰者”,而是有资格在这里建作坊的,也是有资格雇佣别人的。

    这就是钱的问题了,自己的老爹也算是个官面人物,略微一说便通过了。

    走个形式,先是宣誓一番在这里不会搞什么阴谋,确定是否加入了注册的、被认同的党派,便算是通过,取得了在这里居住、建造作坊和经营的资格。

    之后便去了商务官那里,以准备作坊的各种适宜,先是写了个申请递交过去,声明自己有资格在这里雇佣建造作坊,并且可能会建一个招收雇工和学徒大约在二三百人的作坊。

    申请连带着治安官开出的允许居住经营的证明递交上去后,商务官看了看申请,先笑了出来。

    书面上是没有什么问题,计划中是建造两个作坊,只是这两个作坊的名字有些古怪。

    一个叫“南安县民营玻璃厂”,另一个叫“南安县民营化工厂”。

    商务官见多了各种作坊、矿场,今天算是开了眼。

    别人家的都叫什么张记、李记,要么就是这个坊、那个堂,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有把县的名字放在前面的。

    至于第二个,笑过之后便觉得有些古怪了。

    商务官绞尽脑汁,想了想这个化工到底是什么玩意,是杯子轮子铁器织物还是什么?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不由摇摇头。

    等看到后面说大体规划第一批雇佣人数在二百多人的时候,商务官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先是这玻璃厂,县里根本没有。要是开个煤矿铁矿之类的,难免要考虑一下,毕竟不少人家在这里根深蒂固,这种过江龙要是根基不硬还是少掺和这里比较好,也给自己少些事端。

    不过既然是玻璃厂和不知名的什么化工厂,那就简单多了,这种作坊越多越好。

    作坊越多,县里收的税就越多,尤其是一下子雇佣二三百个雇工和学徒,这对县里绝对是件好事。

    一下子雇佣这么多人,想来至少也得投入个三五千银币,如此大的手笔可都算是扔到县里了。需要采购、吃用、建房等等,若是能干的长久了还真是件大好事。

    再一个县里忽然多出来这么一个雇工二三百人的大作坊,那说起来也是自己的功绩。

    等再看到最后的签名时,商务官便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很自然地联想到了最近闽郡中风头正盛的那个同名的年轻人。

    这里距离闽城又不算太远,又有陆路水路相连,年节之时也常去闽城玩乐,闽城这两年又没有海盗或是造反之类的事,有些事便会叫人印象深刻。

    等见面之后,略问了一句,陈健便说自己就是他想的那个人,顿时让商务官惊叹不已,连连夸赞陈健的那幕戏如何如何自己也曾看过之类。

    寒暄中,陈健悄无声息地递过去了一张钱庄汇票,商务官在执手的时候觉得手里多了点东西,心中更喜。暗道这年轻人年少成名,竟然还会做人并无骄狂之气,的确难得。

    递上钱,有些事还是要公事公办的。

    “雇工和学徒县里倒是不少,都是读过开蒙的人。雇工的事好说,雇工的契约你自去司法官那里办理。按照规矩,我这边是要收你雇佣人三个月的薪资作为抵押,一旦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也好办理。”

    “这是自然。”

    “玻璃雇工和学徒,法规上是有规定最低薪资的,这些抵押就按照最低的来,这没什么问题。只是你这个化工厂,是个什么东西?我做商务官也算是不短了,法规条例也翻看过不少,倒还是真没见过这东西。”

    陈健支吾了一声,想想这化工厂虽然初始极为简陋,但要说到底生产什么还真不好说。

    往小了说就是生产草木灰碱、绿矾油之类的;往大了说,形成规模不怕死人,一个月之内转型弄成炸药厂问题也不算大。

    “呃……你也听说了,我写了篇不成型的文章,竟然得到了都城学宫里木老先生的指点,这东西其实就是和学宫的木老先生有关的。”

    陈健索性扯虎皮拉大旗,说了一半的真话,听得商务官一愣一愣的。

    他上学学的是统计商务法规之类,木老先生的名字没听过,但是都城学宫的名号那是听过的。

    再加上前些日子听说过的、被陈健刻意添油加醋宣扬过的一些传闻,心中不免顿时觉得化工这东西高大上了。

    如今管控的很松,只要不是干些资敌、叛乱之类的事,只要钱够多、军方的关系够硬,就算是大炮火枪也一样可以生产。这一点商务官是大为放心,不管怎么说陈健的父亲那也是个海军的校官,又有可能成为学宫弟子这样的名头,这种事断然不可能。

    想了一下,商务官觉得这东西可能也就是海草灰碱之类的作坊,便按照这些作坊的规定算了最低的薪资。

    说到最后,便说到了最重要的问题土地。

    “您也知道,玻璃这东西易碎,又需要煤炭烧炼,所以我想要买一块方便些的地建这作坊。这东西运输不易,最好离县城不要太远,而且距离河也不要太远,毕竟还要煤炭、硅石、海草灰或是戈壁碱之类的材料。其间又要打磨、碾料,这又需要一条小河安装水力磨之类。”

    商务官当然明白,如今很多产业离不开水,靠近水不仅意味着动力,更意味着运输。

    就拿这里常见的煤炭来说,煤矿所在的地方距离闽河还有二三十里,把煤挖出来倒是便宜,可要是再用骡马运输到闽河中装船,那可能比挖出来的花费还要贵。

    如今的道路也是车辙遍地,一旦遇到雨天,除了一条主路可以通行,其余的地方实在难走。

    这样一想,有些事便解释的通了。他本想着陈健在闽城既有名气,闽城商铺遍地钱财又多,为何跑到这里?如今再一想,觉得大概闽城附近的好地方都被占了,退而求其次倒还真是个好想法。

    虽不知道刚才收到的钱有多少,但是于公于私这事也得帮着解决。对方又不是那种手里就二三百个银币的小作坊,出手就要雇工二三百,父辈又算是个人物也不好去招惹。

    翻出县附近的草图,找了几处地方一一指给陈健,这些地方既不是良田也没有别人的作坊,距离县城不算远。

    “你明日可以去这几处看看,若是有中意定下来就是。我去找县令批示,都是按照规矩来的,也没什么阻挠。”

    “如此多谢了。还有一事,我这作坊要用煤炭、生熟铁、木料,还要盖屋、建水车之类。初来乍到,对这里不很熟悉……这样吧,今晚我便做东,宴请您随意用些酒菜,也请您说说这县中的事物人情。”

    商务官自是答应也不推辞,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当夜在县城中最好的酒肆摆了一席,商务官也是常客,席间便挑拣些能说的说了,又让陈健千恩万谢。

    期间砖石最好用谁家的、煤铁谁家最大之类,陈健一一记在心里。这不仅仅是建议,也算是一种忠告,用与不用取之于陈健。

    此时烧玻璃的其实不少,但对陈健而言并不影响自己赚钱。

    这种轻工来钱快,可以初始积累,为耗钱的硫酸碱做准备,而且在这里竞争不大,又不需要太多的利益纠葛,不像是纺织业一样很容易被人排挤。

    既然很多人开始购买玻璃制品,那么玻璃已经拥有了一个成型的市场,一些人家也开始用昂贵的玻璃窗。

    但是如今的玻璃不能做太大的块,是靠着熟练工匠吹成圆筒切开做出的大块玻璃,成本不低,而且也不能做的太大。

    这一点陈健可以用一些前世的经验完成技术革新,这不像是纺织一样动辄会让数万人失业,在钱和势力不够之前不敢搞以免出大事。

    一旦新型的压制法弄出的大玻璃出现,很快就可以排挤掉闽城附近靠吹制法弄出的玻璃作坊,就算是比着扔钱降价恶性竞争,对方也争不过他。

    玻璃作坊的人数也不算太多,完全不是支柱的手工业,就算闹起来拿钱砸过去也能摆平。

    再一个,玻璃也是观察实验学的基础,更是让很多人三观毁灭的基础。

    如今的玻璃气泡太多,甚至连一些昂贵的眼镜里面也有一些细微的气泡,平时使用问题不大,但如果用来干别的就有些力不从心。

    六分仪、望远镜、原始显微镜、三棱镜、试管、玻璃瓶、七百六十毫米以上的大玻璃管……这些东西如果没有,一些东西就发展不起来。

    连同背后的望远镜观察的天文学、细菌学、定量化学、光学之类的学科也就没有存在的基础。

    最重要的,七百六十毫米以上的大玻璃管直观地宣告了大气压的存在,宣告了真空和正常空气之间是有力量的,也宣告了一个思路。

    有什么办法可以人为制造真空,然后再利用大气的压力压动一些东西做运动呢?进而可以利用气体的压力让一些东西做运动呢?

    有些东西,不是脑子一动就天才般诞生的,那是需要之前数不清的基础。(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作坊(二)

    陈健选中了一片地。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那里有二十亩地以及一处水力磨房,剩余的都是荒地。靠近一条小河,距离县城不算远,又基本在县城的下风向。

    这里地势很好,而且周围并没有太大的农场主。等到简单的酸碱厂建立起来后,大量的污染物和酸性烟尘最多两年就会上下方的土地大面积减产。

    要是有大农场主,到时候说不住还要扯皮,但既然只是些小农户,就算给钱不管用也可以雇人打一顿再给些钱撵走了事。当然自己不能出手,少不得得找个替罪羊和黑手套,最后给钱了事的时候倒是可以出面。

    算起来除了那些耕地外,陈健一共购买了二百亩地。拿出钱活动活动,那些土地就变成了价格低廉的荒滩地。

    如今这点小产业,还用不到这么大的土地,但要为将来计,多花一些钱也是值得的。

    县里的人丈量了土地,办好了地契,陈健又找到了一些泥瓦匠,将厂房外包出去。

    完全的砖木结构,以如今那些专门建造房屋的泥瓦匠的水平完全能够建出来。

    整个厂房都是他设计的,因为涉及到随后的生产,不能马虎。

    烧结炉、熔炼炉、退火炉、压制车间这些都需要在一个大厂房的范围内,必不可少的还有人力鼓风机和高耸的烟囱。

    买下来的水力磨房也雇来了工匠,改装成一个水力研磨矿石材料的石盘,结构都差不多,稍微做些改动就好。

    等到厂房正式开工建设的时候,陈健来到县城开始招工。

    招工的事一经传出,每天来这里报名的人络绎不绝,颇有几分挤破头的趋势。

    首先玻璃作坊的学徒和雇工的工资都算得上在雇工中较高的了,而且这是一门实打实的手艺。

    在农场或是挑棉弹棉厂作雇工,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当完学徒之后还是一无所有,什么都干不成。

    可是在铁匠、玻璃、造船、木器等作坊做雇工或是学徒那就完全不同,只要勤奋一点,聪明一点再会巴结,人们觉得至少可以学到一门手艺,一门真正的将来可以吃饭的手艺说不准运气好等五年学徒期结束后,自己还能开个小作坊一跃成为社会的中层也未可知。

    做梦有助于身心健康,同时还能保证社会稳定。

    奈何这种作坊数量还是不够多,就算明知道去了里面做学徒实际上就是给师傅当牛马,那也是挤破头。从一开始这个族群就赤果的很,没弄出一些封建道德来维护这种作坊体系,说的明明白白以免有人真的相信作坊或是某种行业的师徒感情是那样的感人。

    因而县城新建了一个玻璃作坊、招收学徒和雇工的消息一经传出,很多人都觉得看到了改变自己命运的希望。

    这种学徒花不了几个钱,陈健盘算着作坊里很多地方也未必非要用成年人,用童工最好,既省钱又能快速学习。

    正常来说,就如今简陋条件下的酸碱作坊,五年正好是个周期:五年后人基本就废了。开除掉大部分,留下几个牙没被酸腐蚀没、眼睛没瞎、嗓子没烂的熟练工,再招一批新的学徒那就是最有利润的选择,免得死在作坊中还掰扯不清。

    只不过招工的时候肯定不能说会有这样的危险,趋之若鹜也就成了必然。

    二百个雇工的名额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招满了,由司法官统一签了雇佣契约,保证这些学徒五年之内不能随便离开否则判处监禁。

    二百人中有一百多个十四五岁的年轻学徒,剩下的都是年富力强的成年人,陈健叫赵四等人看管这些人,先回到还没有修建起来的作坊区干些杂活,顺带将他们将来要住的小矮屋建起来。

    在厂房附近弄出个食堂,先管吃将来还要管住,甚至可能将来要封闭管理以防玻璃生产技术的外泄。

    这些年轻学徒都经受过简单的认字数数的开蒙教育,也在学堂里学过排队站队点名之类的事,虽然比不过真正接受过真正义务教育的人,但比较起来在这个时代来说他们就是最好的作坊劳动力。

    这些事陈健也不需要自己去管,只叫那四个亡命徒去管,他还要忙着去干别的。

    一个二百人的玻璃和化工作坊,需要的原材料极多,也同样可以带动起一大批的上下游产业。

    玻璃所需要的硅砂附近极多,煤炭可以直接买价格也不贵,碳酸钠这里也有不少小作坊以烧水草灰为生,与北边靠近戈壁荒漠中直接蒸发晾晒法比起来昂贵一些,不过算上运费也就差不多了。

    除了这些原材料,还需要铸铁板、铅、坩埚、上釉的陶缸、木器玻璃运输架等等一堆的东西。

    好在此时已经不需要从头开始,这些东西在手工业尚算发达的地方,只要有钱就能买到。

    只不过这些器物的购买过程有些复杂。

    对于煤矿或是大型冶铁作坊来说,陈健要的这点东西连人家的正主都见不到,要不是因为某个煤矿的矿主听儿女说起过陈健的名字,基本就是随便找个人就打发了。

    陈健此时尚没有和这些真正的巨富坐在一起喝茶的资格,那点名声在这些人眼中算不得什么,而且此时科学还没有完全展示出应有的力量。

    但是对于一些小型的作坊来说,陈健的这次采购简直就是让他们顿觉希望无限。

    像是木玻璃运输架的生产,陈健找了一家不算大的小木器作坊,只有七八个徒工和一位师傅。

    这就是个典型的小手工作坊,三四代以做木匠为生,奈何运气不好就是没踏出那临门一脚,始终就是以这种小作坊的形式存在。

    陈健打听了一番,知道这个木匠作坊的师傅人品不错,心肠尚可,这就是个可以拉拢的伙伴。

    师傅姓黄,名叫黄德,陈健找到这间木器作坊的时候,黄德正和徒工们正兴高采烈地给县里的一户人家做棺材。

    小木器作坊生意还算红火,但是等陈健说明来意,示意自己想要定做大约两千套木架的时候,黄德还是吓了一跳。

    他从未接过这么大的一单生意,稍微算了一下利,心中乐的无以复加。

    听了听陈健腰间叮当作响的钱币,又看腰带被坠的下垂,知道这不是说笑,这棺材也先不做了,便喊着自己浑家准备些茶水。

    “小哥,你找我算是找对了。我这也是祖传了三代的手艺,卯榫的功夫在在南安那也算的上是个人物了。只是不知道小哥要的木架是什么模样?可否给我说说?”

    陈健拿出了一张图纸,上面简略地画着玻璃运输木架的模样。

    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东西,黄德做木匠做了这么久,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比做窗户要简单的多。

    心道如果这要是能够接下来这单买卖,自己这一年就能赚不少,赶忙应承道:“这东西我看明白,简单,小哥也不需找别人了,只要价钱合适给出些定钱,这两千套我就做了。”

    陈健点头道:“我也不准备找别人,只是不知道黄师傅多久能做出来?”

    “若是急用,大半年如何?”

    “太晚,两三个月之内我就要用。”

    黄德苦笑道:“小哥,你这可就说笑了。这东西虽然简单,可也是靠刨刀锯子一点点弄出来的,还要去锯木场那边准备木头,两三个月之内只怕我是做不到。”

    嘴上这样说,心中却琢磨着怎么才能让陈健只在这里做一半。

    陈健摇头道:“按我算的,黄师傅两个月之内完全可以做出来,只不过要推了其余的生意。”

    “小哥,若是价钱合适,不消你说我也会把其余的生意推了。只是两三个月的时间太紧,实在是无能为力。别说是我,便是任何一家木器作坊也难以做出来。”

    陈健低头拿起地上的一块木头,问道:“你也有不少学徒,看年纪也跟你学了很久,就算眼中无线手中不稳,但是一般的卯榫总能做吧?”

    “那是自然。”

    “一人专门做卯、一人专门刻隼、一人专门熬胶黏合、一人专门以矩尺石墨画线……每人各干一行,怎么就做不出来呢?我要的这两千套都一模一样,怎么用得着半年之久?”

    黄德愣了愣神,想了想陈健的话,恍然大悟。

    这也怨不得他想不到这样的办法,实在是手工作坊一直如此,尤其是这种小型的木器作坊。

    各人家盖房子的窗棂、房梁之类各自不同,莫说两千套一模一样的东西,就是遇到三五套一模一样的东西都算难得。

    这东西不是冶铁做犁铧,一个模子翻来覆去的用,做出来的东西都一样。各家的门窗有大有小,棺材板子各自不同,基本还处在一种来料加工的级别。

    有些东西一点就通,只是之前就算点通了也没用,没有大规模的几乎一样的尺寸需求,自然也就没有这种生产模式的基础。

    “若是像小哥这么说,倒还真能试试。”

    “这东西我又不是要做棺材非得严丝合缝,只要差不多就行,黄师傅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不是差一两分那么大,都能安上。钱是少不了你的,定金我也可以先给你拿出来一些。”

    提起钱,黄德赶紧估摸了一下木料,既想着多赚点又担心第一次要价太高把陈健吓走:只要挑明了这种一人做一件事的办法,去别的铺子一样可以做,这一点实在是拿不住人家。

    报出了一个陈健可以接受的价格,陈健拿出了三分之一的定钱,签了契约。

    “黄师傅,想必你也听我了我在咱南安开了一个玻璃作坊,以后可能还有别的作坊。若是这一次做的合格,以后木器的事我都可以找你,咱们可以长期合作。”

    “那就多谢了,若是每年都有这么一桩千余套的生意那就好了。”

    “放心吧。只是以后可能我要的东西都是成套的,基本不太可能有十套以下的器物,而且基本上我用的可能都是些学徒就能干的。倒是黄师傅的手艺若是如你所说的那么高,有些东西学徒做不了还得请黄师傅出手。”

    “这你放心,只要是你能画出来,我就能做出来。还请小哥以后多多照应我的生意,但凡有什么我这小作坊能做的,还是交给我,价钱绝对比别家的铺子便宜。”

    许下了这样一个未来,黄德心中也是充满幻想,只觉得今日是祖先保佑,竟遇到这样的大主顾。若是每年都有这样的生意,又愁什么。

    陈健则想的是今后用木器的地方怕是许多,一个成手的老木匠可以干很多事,如今的木匠铁匠锁匠表匠这些工匠,也都算得上是这个时代工程师级别的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作坊(三)

    三个月后,终于忙完了那些木架的黄德雇了些马车,先将数百套木架装在车上,朝着县外不远处的那个玻璃作坊走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从两个月前那个年轻人出现过一次、查看了一下木器是否合格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连通那个风靡一时成为话题的玻璃作坊一样,像是忽然间消失在了南安县众人的视线中一样,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黄德每每想到这,生怕自己那三分之二的定钱要不回来,甚至怀疑别是别家的木器厂来坑害自己的。

    可是一想这一千套古怪的木器用了那个年轻人说的办法后,成本其实没有多少钱,给的定金就算能赔掉一些也不至于血本无归,心中这才安心。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学徒们干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原本一天能完成十套,到后来竟能完成二十套甚至三十套。

    看着那些堆积在一起的木器,黄德心中欢喜无限,尤其是想到陈健说日后所有用的木器都从这里购买而且都是类似这种成套的,更觉自己的铺子说不准就真的能把别家铺子挤垮了。

    想着这次赚了钱,若是真的还有大生意,那可真能再雇几个学徒,甚至可以找人修个水力锯木场,那样一来可就算是真的有了一份家业了。

    带着这种想法,兴致勃勃地雇了马车,按照当初陈健留下的地址朝着那作坊走去。

    几个学徒也都跟着,既是完成了,师傅又许诺要回来钱后请吃一顿肉外加发上些贴补钱,当真是高兴不已。

    等快到地方还没到的时候,一个学徒指着极远处喊道:“看!那就是了!真好看啊!”

    众人都抬起头,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也都忍不住赞叹起来。

    离得远,却能清楚地看到一个看起来三丈高的大烟囱正在那吞吐着黑色的煤烟,远远地将天都染黑了。黑烟在半空中形成各种古怪的形状,久久不散,说不出的震撼与玄妙。

    走近之后,才发现原来厂房之外有一道木栅栏,木栅栏的旁边种着一些浑身长满了刺、进去后就会浑身刺痒难忍的荨麻,一人多高,茁壮无比。

    靠近大门的地方是一道十余步长的砖墙,黄德的学徒们又一次惊唿起来。

    砖墙是没有什么可以惊唿的,只是砖墙的上面铺着一层在别处看起来极为昂贵、甚至可以称之为奢侈的碎玻璃。

    在农村或是县城,玻璃对一些人家还是稀罕物,若是谁家的玻璃窗碎了孩子们往往会一哄而上捡起许多,哪里会像是这一段围墙这样,竟将这些碎玻璃当成了阻止人往上爬的武器。

    学徒们七嘴八舌地看着,顿觉这个玻璃作坊到处透着新鲜,眼睛总盯着围墙,却没有注意到大门。

    门很宽,上面立着两个巨大的木牌,用朱红色的大字写着“南安县民营玻璃厂”和“南安县民营化工厂”,牌面极大,只是名字难听。

    门口建着一个小屋。屋子不大,看上去也就能够容下三两人,只是普普通通的砖石小房,甚至有些矮小。

    这一次连一直训斥弟子们不要大惊小怪的黄德也停下来,看着那间小屋惊叹了一声,心动不已。

    这间看起来极为简陋的小房,竟然安装着两块大得惊人的玻璃,玻璃被用棉布擦得锃亮,里面的人看的清清楚楚,甚至因为光线的原因还能看到自己的倒影,清清楚楚。

    这两块玻璃不仅大,而且大,大的让人意想不到。

    黄德在县城见过玻璃,可是哪里见过这样的玻璃?在县城最有钱人家的玻璃,也比这个小得多,那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根本买不到这么大的玻璃。

    再也那些玻璃都绿油油的,里面往往有一大堆的气泡,虽然比起窗纸要强上百倍,黄德之前也是艳羡不已。

    只是货比货得扔,再看看这玻璃,几乎没有什么气泡,而且整面玻璃也没有那种以往不觉得难看、如今却觉得不够剔透的绿色。

    黄德咽了口唾沫,心说怪不得人家出手就要两千套木架,定钱给的也豪气,有这样的玻璃作坊,那还愁赚不到钱?

    这时候那间小屋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善茬的人,穿着一件黄德认为十分古怪的衣服。

    白色的棉布制成,看上去极为简陋,是直接套在头上的,衣料也是节省的不能,从腋下连袖子都没有,露出了那人满是瘢痕的胳膊。

    衣服的背后用红色的染料写着“南安民营厂”五个字,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哪家作坊一般。

    正不知如何称唿,略一侧头才发现那间大玻璃的小屋子上还挂了两个“保卫科”和“门卫室”两个牌子。

    黄德暗想,这怎么看起来比和县衙一般,倒是有趣。

    穿着古怪衣服那人看起来凶横,但是说话还是极为客气,问了一嘴,黄德便说明了来意。

    那人便让黄德先在这里稍等,冲着里面喊了一声,便有一人朝着门内走去。透过玻璃窗,黄德骇然地发现那间名为门卫室的屋内,挂着两支相当漂亮的火枪,还有一大堆的木棍。

    …………

    作坊内,陈健还不知道有人来访。

    巨大的烧结炉冒着仿佛让人晕厥的热气,屋内虽然有穿堂风但是仍旧热气逼人,作坊内的徒工也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一个个浑身是汗。

    不少人的脸因为长时间接触这种高温环境加上没有什么防护,爆起一层死皮,一个个的眼睛都被火烤的红彤彤的。

    和这些徒工们想象的完全不同,在这里制造玻璃根本不像是手工作坊那样,每个工匠师傅带几个徒工,徒工打打下手而工匠则完成那些比较复杂的活。

    在这里每个人只负责一件事,从不会交叉,也没有任何的工匠手把手的教他们一些手艺。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制造玻璃到底是什么样,以为其余的玻璃作坊也是这样,并不是他们见识过的或是想象过的其余作坊。

    外面有人负责筛硅砂,有人负责往坩埚里添料,每次加多少都是按照规定进行的。里面有人负责进料、烧结、拉风箱、压模等等,各有自己要做的事。

    这就是和此时外面大部分的手工作坊完全不同的地方,多少有了那么一点工厂的味道,虽然还差一些但是形体已经出现。

    陈健有了前一世最后余生弄玻璃的经验,做起来还算是轻车熟路,管理这点学徒有了前世的积累也算是绰绰有余。

    想要做出并非绿色的玻璃,加入一些强氧化剂将二价铁换个价态就行,而且硝酸钾本身也不会影响到玻璃,毕竟除了常规的钠玻璃还是钾玻璃。

    想要弄出没有气泡的玻璃,则需要加入一些盐,再用坩埚盖下面的黏土棒搅拌,让那些小气泡变成大气泡从黏稠的玻璃晶体中浮出来。

    熔炼炉里的坩埚一好,立刻取出来倒在铸铁板上,像是摊煎饼一样弄出来,比起以往吹成圆柱再切开的办法要方便的多,也快得多大得多。

    之后就像是铸铁农具一样的退火过程,退火之后拿出来磨砂,这都是些烦躁而又磨人的活。

    玻璃退火也和那些铸铁农具一样,至少也得七八天的时间,保持着一定的温度,这是很关键的部分,否则玻璃很容易碎裂。

    三个月的时间,其实浪费了很多钱,那些扎在墙上的碎玻璃就是明证。

    虽然碎玻璃还可以回收利用,但是陈健心底还是很喜欢高烟囱、围墙上面插着碎玻璃的情调,可惜种的爬山虎之类的东西还没长起来,否则对着那面墙看着那些碎玻璃也足以勾起久远的回忆下酒。

    现实中经过失败后的学徒工和雇工不理会陈健的古怪情调,但在失败许久后终于弄出了大块的、气泡很少的、透明度很高的玻璃后仍旧兴奋不已,都觉得自己已经成手,五年后前途无限。

    就玻璃本身而言,的确可以说前途无限的。

    比起如今那些大块玻璃,这里的玻璃将对闽城的玻璃市场形成极大的冲击,陈健也不准备搞玻璃工艺品酒杯茶杯之类,那些活路就留给他们,但是窗玻璃肯定是寸步不让的。

    不论是成本还是质量比起那些玻璃作坊都要强不少,单单是专职的吹玻璃的匠人这一点就可以省下很大一笔钱。

    而且现在这些学徒和雇工们基本能够保持作坊的正常运转,每天的产量在提高破损率在下降,形势喜人。

    陈健如今还蹲在作坊里,主要是为了试验做镜片的铅玻璃,这个暂时还不是批量生产,而是少量试验的过程。

    在配料中加入多少氧化铅,这需要不断地摸索尝试,直到找出一个合适的配比。

    铅玻璃用来做光学仪器比起一般的玻璃要强,磨镜工匠闽城就有,原始的望远镜和原始的显微镜只需要一个思路提点,这东西不是枪炮,却未必没有枪炮的力量。

    赵四找到陈健告知陈健外面有人找他的时候,陈健只叫那些学徒继续烧制铅玻璃。

    想到木匠,再看着作坊里奋力推着铸铁平板的徒工,陈健觉得可以尝试弄一些木轨了,这东西用来联合煤矿矿主是极好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作坊(四)

    离开了严禁外人进入的玻璃作坊,陈健点验了那些木架子,基本合格。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又不是什么太精密的东西,一句话能凑合用就行。除了金属材料、精细加工这些需要长时间积累的技术,其余的各种如今都可以尝试着多快好省地跑步进入手工业革命。

    支付了剩余的货款,黄德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你这是要发财啊,这么好的玻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借你吉言了。”

    陈健拉着黄德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坐下,又问道:“黄师傅,如今你也看到了,我这玻璃作坊看起来还不错,日后免不得要继续扩大。”

    “那是一定的,我要是闽城那几家玻璃作坊的人,现下只怕已经吃睡不安了。”

    “日后我这作坊肯定是要继续扩大的,顺带着可能还要做些别的,有可能和木头有关。”

    黄德一听这话,差点被噎住,陈健赶忙道:“我不是说要做你想的那种木器生意,而是做别的。就算不做,将来作坊扩大了,那肯定是需要很多木料的。说句不好听的,黄师傅,你的作坊还是小了,便是弄出这两千套木架都这么慢……”

    黄德打着哈哈道:“小本生意,吃饱就行,哪里敢奢望更多?不过也多谢陈老弟照应,我这心里着实感激。”

    “那就不必了,我出钱,你办事,理应如此。我就想着,黄师傅想不想扩大一下你的作坊?”

    黄德摇头道:“这也难说。若是年年都有陈老弟这样的生意,我当然是想扩大的。只是若没有这样的生意,我多招些徒工雇工或是同行,便多出了那么多张吃饭的嘴。我胆子小,只怕他们将来把我吃了。”

    陈健沉思片刻,忽然说道:“若是我投一部分钱,建一个水力锯木场,黄师傅可以随意使用,我也不收取任何费用。只有一样,若是我有什么需求,只求黄师傅优先做我的事。”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后可能要用到很多木料木器,但是我又不懂木匠手艺。既然和黄师傅合作过一次,日后当然要互相照应。除了水力锯木场,我还可以提供一部分钱,购买一些脚踏的削床、手摇钻之类的精细玩意。平时黄师傅照常使用这些器具,该怎么赚钱那是你的事。但是我一旦要是需要什么木器,必须要优先给我这边完成,价钱咱们两个都可以商量,至少略微优惠一些。你也知道,我是不缺钱的。”

    黄德被这忽如其来的幸福弄的不知所措,仔细看了一眼陈健似乎想要从陈健脸上看出些什么,奈何怎么看都像是满载着真诚。

    建起一个水力锯木场需要很多钱,至少对黄德来说是很多的。而那些脚踏削床之类的精细东西,黄德只是听说一些大的木器作坊有这些,他算是个细木匠,但是手艺是家传的,并没有见过那些东西。

    陈健的提议由不得他不心动,只要对方不是心怀鬼胎,怎么看这都对自己有利。如果将来的需求量很大,那是好事,黄德觉得手中有钱有工具有手艺,到时候再多招几个人忙陈健这边的事就行,并不耽误自己赚钱。

    而且一旦有了那么多的新东西,很多自己之前想过却不敢做的事,都可以尝试着做一些,甚至成为那样的作坊主:自己不需要劳作,只要雇用人干活就行。这是和现在完全不同的生活。

    只是这么好的事,为什么偏偏落到自己头上?

    陈健解释道:“我是基本不太可能主营这些木器的,可是有时候我又需要大量的木器。如今整个南安县都没有一家像样的木器作坊,我想要的东西总不能去闽城去做再运过来。可我自己开个木器作坊,一是没有手艺,二则我也管不过来,三则那些作坊削床之类的扔在那浪费,没有吧我将来要的东西又做不出来,四就是养人是要花钱的啊,而有些木匠活可不像是别的作坊随便一个人就能干的。思来想去,我与黄师傅也算熟识,自然就算是相互帮助了。日后等你有了钱,将那些作坊器具买回去,钱又回到了我的口袋,也不耽误我的事,这不是对大家都好吗?”

    黄德听完考虑半晌,怎么看这件事对自己都没有什么坏处,终于点头答应,对陈健是感谢不已。

    陈健说的倒也不完全作伪,只是很显然陈健的意思是自己掌握着生产资料和工具,大型的木器作坊除了用人,还需要很多的器具,这些按照陈健的意思都会出钱帮忙购买。

    一旦作坊扩大了,便不再是个人为单位的小手工业作坊了,那需要招很多的人,并且不再是接活、完成这样的套路,而是变为提前生产再销售。

    到时候若是彼此都好,那陈健当然不会说什么,反正自己也真的需要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木器作。

    但若是到时候随着木器作坊的扩大,黄德起了别样心思,自有办法。

    越大越好,仗着自己有钱若是将来有势,便是走正常的法律程序,将大型的锯木场和工具之类的全部收回,偌大的一个木器作坊瞬间就会陷入崩溃。到时候陈健把钱往外一扔,在黄德木器作坊里的成手雇工扭头就走,无非是缺了一个黄德,却多出了一堆的木器雇工。

    黄德哪里想到这些,心中只道自己遇到了好人,陈健又道:“我在闽城还有一个商社,等到黄师傅的木器作坊扩大了,不妨可以生产些桌椅橱柜之类的。我这又有玻璃,你可看到了,这玻璃可算得上是天下最好的,玻璃与橱柜组合在一起,难不成害怕没有人买?”

    “到时候在县里卖不出去,可以让商社的人运送到闽城去售卖,黄师傅也不用管销售的事,只要我的商社帮着卖就是。不过你买我的玻璃可是要花钱的,哈哈……”

    黄德哪里知道陈健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只是见他年轻说话又极为和气又有这样的产业,只当自己是祖先保佑遇了贵人。心说幸好自己的手艺还行,把那些木架提前弄完了,要不然错失了这样的机会,便是下辈子也要后悔。

    商定好了细节,得到了黄德优先为陈健生产所需木料的书面承诺,陈健这才说起来木轨的事。

    他又没说用来做什么,只说是需要硬木的,要耐磨之类。给出了图样,黄德看了一眼觉得十分简单,无非就是需要准备些烘干晒干的硬木,加工这样的古怪东西问题不大。

    再说修建水力锯木场、去闽城购买定制一些器具都需要时间,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帮陈健把这些木轨做出来。

    问清了数量,陈健这一次要的不多,只要了八十根,说先要试试,若是有用将来可能要上个几千根万把根也未必。

    黄德这才明白过来,只怕那些锯木场之类的东西就是为这个准备的,不过既然对方给钱,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要是没有对方许诺的那些器具,生产这几千根也不太可能,自己根本吃不下,虽然让了些利赚的少些,但是要是不接受连少些都赚不到。

    两人又说了些话,与众人吃了顿饭,又送了黄德两块大玻璃,最后商定好将来的木器厂就叫南安县民营木器厂。

    天不黑,微醺的黄德让学徒们小心翼翼地抬着两块玻璃,哼着小曲只觉今夜星光无限好,恨不能霎时飞回家中与妻女畅想下将来的美好生活。

    陈健送走了黄德,在厂区内转了转,琢磨着将来这些简易轨道先在自己的作坊内试用,解决掉可能出现的种种问题。

    轨道的出现早于火车,这是显而易见的,否则蒸汽机在道路运输上可能会走向蒸汽汽车的歪路,那会很有意思但肯定不经济。

    马拉轨道车比起普通地面的优势不言而喻,一个惯性和摩擦力就能解释。轨道车装上一车煤,只要动起来了一个人就能就能推动,但若是在碎石遍地的路上想要拉动几乎不可能。

    资本的铁路只会出现在有利可图的地方,陈健考察过这里的煤矿,运输成本是大于开采成本的。

    略微盘算了一下,最便捷的方法就是修一条大约五公里的马拉煤车轨道,将一条小河与闽河连接在一起形成运河,将闽河和那些煤矿区连接起来。

    这样一来大的煤铁矿主肯定大为欢迎,只不过如今他们还是分散而没有力量的,也没有想到这种办法,更没有直观地看到这种好处。

    所以陈健琢磨着将来以轨道和简易运河为基础,要么弄出个煤铁商人联合会,要么和一家绑定起来吞并其余的煤铁矿主。

    简易的轨道和运河,可以将煤的运输成本降低极多,甚至降价三分之一。

    谁拥有了运河和轨道的使用权谁就能垄断闽郡的煤铁供应,挤夸其余家自己的价格再上涨只要比海运过来的便宜就行。

    修路挖河,看起来极为费钱,实际上极为赚钱。

    陈健手中还有简单的化工作坊,原料也算丰富,不惜人命炸药不是问题。

    当年先烈们蹲在山沟里用陶缸尿罐做容器,用冰冷的河水做突发事件冷却剂,牺牲了二十多人,一年的甘油炸药产量也在八吨左右。

    甘油炸药的确危险,但也不是必然会炸,当年黄河凌汛的时候为了破冰用甘油炸药,奈何条件艰苦加之太冷凝结了,于是学化学的女党员亲自用热浴的办法把甘油炸药烤化了,而且没牺牲……

    如今虽无主义和理想,但是有法律也有钱,靠人血攒出十吨炸药弄出一条几公里的路和运河当无问题。

    既消费了炸药、积累了技术、引起国家或是资本对这种炸药产生兴趣,又能创造一个联合会或是垄断煤铁产业的怪兽,如果弄出简单的水力泵式鼓风机,铁的成本又要狂降,木轨换铸铁轨也就成了可能。

    至于修建用的人力,那更简单。

    找个人数不算太多又极度贫穷的行业,弄个简单的能够以一替十的简单手工机械,将这群人弄的破产失业无事可做必须得找最穷的那批,十日不干就得饿死,不能找那些还有余钱的行业比如那群挑籽棉的。

    到时候稍微一乱,暗里鼓动他们暴乱,震压前自己再出面出钱修路吸收掉这些人,必然郡县扬名众人称赞,县里的官员怕是要对着自己烧高香,而那些雇工更会忘记是谁弄的他们失业只会感激无限。人血馒头,吃起来格外香,谁说修桥补路无尸骸?(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作坊(五)

    将来说不得要鲜血淋漓,现在其实也不干净,只不过黑手高悬霸主鞭这种事脏的太低级,陈健一般都交给赵四等人去做。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他这个作坊挂着两个牌子,显然除了玻璃厂还一个化工厂,这就是个不可能干净的东西。所以陈健除了之前安装那些盆盆罐罐的时候去了些日子,如今尽量不去。

    里面的死亡和伤害是慢性的,比起直接杀人看起来要文雅的多。

    那里污染太严重,各种酸性气体不断地露出,三五年之内就算眼睛不瞎,迎风流泪、咽喉肿痛、咳嗽都是不可避免的。而且这些酸性气体很容易腐蚀牙齿,用不了几年牙就废掉了,自己计划的硫酸磷灰石肥料厂先在唇齿之间实现了可不是件好事。

    靠着上了釉的大陶缸,陈健连接起了一套简易的制硫酸的小缸塔,产量不高,暂时先积累经验顺带准备后续大规模生产时候用来吸酸的硫酸。

    玻璃作坊算是连续生产、已经走出了手工业而是拥有工厂雏形的话;那么如今的制硫酸还算是正宗的手工业。

    不能连续生产、产量不算高,还处在一个初始起步的状态。

    土法生产得用硫酸作为吸硝剂,同时还起到一个吸收装置中如同药引子一样的作用。

    上了釉的陶缸可以无视硫酸的腐蚀,其效果不亚于铅室,用陶管将这些陶缸连接在一起,里面装上很多的瓷球扩大接触面积,前后都有简易的吸硝罐,也算是稍微改进了一下铅室法,更加类似于简易的塔式法。

    靠硫磺产生二氧化硫,以硝石作为氮氧化物的提供者,将二氧化硫氧化为三氧化硫,最后弄出浓度也就在百分之五六十的硫酸,里面不可避免的有各种杂质和氮氧化物,不过就现在的用途来看不需要那么纯。

    理论上最佳的土法硫酸生产工艺中,氮氧化物起的作用只是传递氧,将自身的氧传到二氧化硫的身上,自己脱身再和氧气反应再把氧送给二氧化硫如此循环。

    这都是以后可以尝试的,现在先凑合着生产出些硫酸就行。

    这距离工业化还有八辈子远,可是时代进步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现如今如果投入足够的钱,买铅和定制更大的陶缸、用玻璃和火碱制取水玻璃做密封粘合剂,完全可以弄出一个年产几十吨上百吨的硫酸厂。

    问题是陈健如今没钱,只能按照正常的路子先轻工赚钱再来养化工。

    玻璃可以直接卖钱,硫酸却不能直接卖钱,陈健明白如今自己不是酋长首领,只能立足于市场需求而不是、也没资格集中力量办大事。

    有鉴于此,为了迅速将这套建议化工产品变现,以轻养重逐渐发展,陈健在生产出初级硫酸后便建起了配套的黑心作坊。

    大部分有机酸都可以水解动植物蛋白产生氨基酸,条件也不苛刻,温度在百度左右就行。

    产生的氨基酸和无机酸液体勾兑上草木灰碱去酸;加入盐水变咸;用高温炒成焦糖的饴糖做酱色;过滤掉里面的残渣,就可以当做酱油卖。

    味道其实差不多,成分也差不多,除了有些长期食用的致癌物外缺点不大,有时候味道比正常酿造的酱油还要鲜美,不过有时候也有些臭,用麦麸蒸煮可以除掉。

    高雅的食客一嘴或许能够尝出来,但是普通人应该没这能力,最关键的是便宜,这就妥妥的劣币驱逐良币。饭店酒肆之类的地方百分之一万会用这种酱油,毕竟不是砒霜,致癌的事很多年后,再说如今也没人知道这东西致癌,不影响销售。

    考虑到中和水解酸声称氨基酸钠的过程中,也会和无机酸反应,若是用了硫酸声称芒硝会导致腹泻,陈健只好用浓硫酸和食盐共热在吸收的办法制取盐酸作为水解用的无机酸。

    盐酸用草木灰碱或是火碱中和后生成氯化钠,顺带在水解过程中生成些有毒致癌的二氯丙醇,前者就是盐后者死人得十几年后如今赖不到自己,这就是个十分完美的黑心钱生产作坊了。

    在这个小作坊里,陈健生产两种酱油,而且是成本只有如今市面上卖的酿造酱油五分之一的廉价高利润酱油。

    一种用的就是榨油作坊剩下的豆饼、菜籽团之类植物蛋白,本来水解之前就应该去除油脂,经过榨油作坊压榨之后省去了去油脂的步骤。

    第二种就是用这里很便宜的鱼类,剁碎后作为动物蛋白,鱼肉的脂肪含量很低,蛋白质含量丰富,还有一股特别的鲜味。

    这两种的做法都是大同小异,将这些原料混上一些稻糠、麦麸之类的便宜东西,加上水,放在特质的陶缸里面。

    加入适量的盐酸,盖上盖子,密封后留出一个小陶管,下面烧火煮沸,加热大约四五个小时,完成水解。

    用纱布过滤出汁水,再用木炭吸收掉里面的杂质,重新过滤一遍,慢慢加热到大约五六十度,往里面加木灰碱或是和熟石灰反应后的火碱。

    之前加酸之前称重,估摸出酸的含量,再用石蕊苔藓的萃取液作为简单的酸碱指示剂,往里面加材料中和。

    中和完毕,加入食盐调味。

    旁边还有一口大锅,里面熬煮着饴糖,炒成焦糖色之色碾碎,加入到勾兑完毕的酱油中,弄出颜色。

    另一口大锅里面炒着麦芽,麦子有钱就能买到,泼水生芽也简单,炒熟后装在布袋里泡在酱油里面。一则可以上色,而且还有一股麦香味;二则里面的淀粉可以让酱油变得黏稠,看上去就和那些稀熘熘的贱货不一样。

    完成这一切,就算是完成了最便宜的酱油的生产,不算最后一步可以连续生产的浸取炒麦芽的五六天,实际上生产一批豆酱油或是鱼酱油的周期也就七八个小时。

    不要说那些正常的酿造厂需要工匠学徒的好手艺,便是这个生产周期也不是那些酱油厂可以比的,而且各种原料的利用率更是不能相提并论。

    看上去陈健的作坊用了硫酸,也算是成本,但是硫酸和氯化钠生成的硫酸钠可以和木炭加热,生成硫化钠。硫化钠再和石灰石反应生成碳酸钠和硫化钙。

    硫化钙、木炭粉还有剩下的石灰石都不溶于水,加水溶解过滤就能得到碳酸钠,这是制玻璃的原料,论成本不算盐税的话其实比烧草木灰的方法要便宜。

    这是一个自循环体系,盐酸水解的酱油就是副产品,暂时还没时间去弄软锰矿做填料催化剂,也就没办法把氯化氢在陶管里加热弄成氯气,否则可以做一些漂白制剂。这个既抢不了谁的饭碗,又可以将闽城的那些纺织作坊主和制剂勾结在一起。

    玻璃作坊算是技术加资本的话,这个酱油作坊完全就是想办法降低成本的黑心钱。

    这是两种模式,前者可以搞技术垄断,甚至搞内部福利忽悠互利共赢资工合作共创美好明天弄出些工人贵族合作社都没问题;后者则就是想办法降低成本、逐利不惜伤天害理类比于给伤员的绷带用黑心棉一个形式。

    这东西消耗量不算大,比降价的话陈健琢磨着那些人肯定比不过自己,又没有投机商趁机囤积这玩意。

    想来那些正常的、守着几代手艺的酿造工匠和作坊怕是要完。

    要么转行去酿醋酿酒卖酱还算是专业对口,要么就得彻底离开酿造这一行业了,高端消费撑不起那么多酿造作坊,低端消费市场他们抢不过。

    这就和陈健迟迟犹豫弄出多锭纺纱机的原因一样,就如今这个自然经济已经将要解体、商品经济相对发达的地方,弄出来就是资本吞噬个人手工业,大堆人破产沦为雇工。

    不过这都是迟早的事,早晚都得走这样一条路,机械、资本、集中、排挤、破产、沦为一无所有只剩劳动力的雇工……

    晚死和早死的区别就在于打酱油的人少闹不出大乱子,而织布纺纱的人太多陈健如今还没能力收拾。

    又缺乏一个对外的泄压阀,到时候被一些野心家利用强制解体商品经济复归小农以致打起内战那就不好了。如今海商、作坊手工业加冶炼煤铁的利益集团还没有占据完全的优势,打内战也够呛能赢,加之还没有外部殖民把海军拖下水,整体来看还很脆弱。

    陈健忽然想到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和张玄前往码头那天无意中看到的那个河边的酿造作坊,作坊主的模样已经完全记不得了,可那些酱油坛子还在脑海中。这本是个不相干的人,却要在这个时代中被命运捉弄被时代吞噬。

    同样的,时代对于陈健也是一样的残酷,他现在的确生产出了一堆的东西,而且看起来前景相当不错。

    但是从商品变为货币还有个最惊险的一蹦,跃不出去这些商品连同自己都得被跌个粉身碎骨。卖不出去周转不开,这作坊也就完蛋了,自己苦心两年时间赚的这点黑心的第一桶金等于白玩。

    这时候自然会想起湖霖,于是喊来了赵四,让他去一趟闽城的商社,让湖霖来一趟商量些大事。(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蛊惑(上)

    赵四回到闽城,进入那家更名为“慈善商社”的院落时,湖霖正忙的焦头烂额。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自小也见过家里如何经商经营,可毕竟隔雾看山摸不真切。

    当初在都城求学的时候,以及后来和那些有些志向和良心的年轻人在一起的时候,谈天论地只觉胸中实有风云之志。

    谈古论今,遥想未来……总能说的别人频频点头,喝着清茶淡酒,说说人间疾苦。

    然而真的将一个从无到有的商社交到他手里的时候,顿时有些焦头烂额。

    倒不是做不好,而是从头开始很多东西都是之前完全想象不到的,和坐而论道的时候全然不同。

    原本湖霖觉得自己其实就是自己写的梦城中的那样理想之国应有的领袖,聪明、优雅、气质、明察秋毫、统筹不乱等等。可如今才发现不过是几十人其中的复杂就完全超过了他自己之前的想象。

    商社初建,逐渐稳固,但是收入不多,每天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做要忙,还要调节内部那些人的关系,烦躁不堪。

    接到了陈健的邀请,湖霖花了两天的时间安排好离开的这些天的事,才来到了南安。

    怀里揣着一堆的账目、计划,本以为陈健是来问关于这些事的,没想到陈健却根本没问。

    寒暄之后,陈健直接叫人送过来一块玻璃,问道:“柱干兄,你见多识广,你觉得这玻璃如何?”

    湖霖是识货的,小时家中就有玻璃灯罩、尺寸见方的汞齐镜子之类。

    早在到达作坊门前的时候他已经对那些玻璃颇为惊奇,此时陈健既问,忍不住赞道:“陈兄弟,想不到你这玻璃作坊竟能做出这样的玻璃。说真的,要不是你的厂房门前挂的是玻璃厂的牌子,我还以为这是水晶呢。那些磨镜师傅手中上好的水晶或许比这要好,但是次一些的就相差不多了。”

    陈健知道这评价所言不虚,笑道:“既是柱干兄这样父辈巨富的人都这样说,想来是错不了的。对了,柱干兄,咱们那个慈善商社这些天盈利如何?”

    说到这里,湖霖略叹了口气道:“赚的不是太多,三千个银币说少不少,可是说多也不多,往来转运一开始我也只能小心翼翼,而且现在正是草创之时,忙的不可开交。”

    “那么柱干兄就没对这玻璃有什么想法?”

    “嗯?”

    湖霖愣了一瞬,奇怪地看了陈健一眼,陈健摊手道:“我的作坊做出的这玻璃,成本比起市面上的那些大玻璃其实是要便宜的,而且质量也好。我就在想,这东西既然赚钱,柱干兄又为商社的事叹气,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比转卖这些玻璃还赚钱的?”

    “这里距离闽城不远,又有闽河穿梭。闽城商人众多,人口廿万,这种大块玻璃想要往外卖正是地方。”

    看了看那块玻璃,湖霖笑道:“陈兄弟说的没错,只是我觉得陈兄弟的玻璃必然是不愁销路的,真的没想过把玻璃给咱们商社,若是这样的话,这一年……”

    话没说完,就被陈健打住。

    “柱干兄,你说错了,怎么能是给你们呢?我是说给谁卖都是卖,你现在可以从我这里买走玻璃,再去闽城去售卖。毕竟我生产这些玻璃也是要钱的不是?有道是细水长流,你可不要想着竭泽而渔啊!”

    湖霖明白过来,点点头道:“我明白陈兄弟的意思了。虽然这商社是陈兄弟的,这玻璃作坊也是陈兄弟的,但商社还是要花钱从这里买玻璃再去闽城转卖。”

    陈健点点头,又道:“其实不止如此,我这些天就在想,三千个银币其实不少。但是只有三千和三万中的三千,每年的收益是不同的,柱干兄明白我的意思吧?”

    湖霖哪里不明白陈健的意思,三千个银币在别人看来的确是一笔巨款了,可是三千个银币每年赚的钱却并不能满足湖霖的要求,这些天他也是明白过来其实钱越多赚钱越容易,三千个银币比十个三百赚得多,但肯定是十分之一个三万赚的少。

    “我的意思呢,是我再投入一部分钱,可是柱干兄啊,这作坊也是要不断扩大的,我不可能把我所有的钱都投入到慈善中去,希望柱干兄理解。”

    “陈兄弟不必多说,其实这三千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嗯,那我就用这些玻璃作钱,再投入一部分,若是生意好,争取两年之内投入三万个银币。到时候我可以保证拿出十五分之一的钱为那些穷苦无依的孩子做点事。这样一来,每年做善事的钱其实是比现在要多的。这还需要柱干兄帮着张罗,还请柱干兄不要推辞。”

    湖霖笑道:“我怎么会推辞呢?这是好事啊,我就算不如陈兄弟聪慧,总不至于不会算数分不清大小多少吧?其实若是陈兄弟真的为了赚钱,想要找几个管理商社的掌柜还不容易?比起做善事的那些钱可就要少得多了,说到底陈兄弟还是有一颗怜悯之心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还是有私心的。因为玻璃这东西,买得起的人必然不是那些连投票都没资格的人,反倒是柱干兄破门离家之前的那些人才是大头。再者,我也听说柱干兄在都城求学过,也有不少至交好友,而都城的巨富比起闽城多出了不知多少,将来那里才是卖玻璃最多的地方。”

    陈健又叹了口气道:“说句难听的,柱干兄勿怪。你乞求了那么久,可有一人助你?说到底,想要做点什么事,还得自己手中有钱啊。”

    湖霖大笑道:“这个道理我已经明白过来,陈兄弟既然说的真白,那我也说的直白些。你说的这些我十分支持,而且也很喜欢陈兄弟这种明明白白的说话方式。你要赚钱,我也要赚钱,赚了钱之后做什么可能咱俩并不相同,可是按照陈兄弟所说在赚钱的过程中咱俩是走在一起的,这你放心。只是如今不宜做大,先在闽城一带将这些玻璃售卖出去,等钱足够了,咱们商社便买两条船,这样长久看又能省下一笔费用。”

    “而且我还可以先把这些玻璃送一些到都城去,我在那里的确是有不少朋友的,他们家中富贵,必然会喜欢这些东西。”

    “只有一样,我今年已经三十了。七八年后,若是这商社已经扩大又赚了不少钱,我只求陈兄弟能借给我一些钱。我还是想要买块地,尝试一下……尝试一下我年轻时候的想法。若是不尝试,就算到死,心中总有不甘。”

    陈健起身行礼道:“柱干兄不改初心,让我着实敬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八年!八年后,若是柱干兄仍旧不改初心,我支持你一万个银币,绝无二话。”

    湖霖本以为陈健会犹豫,甚至再说一句那是空中楼阁遥不可及之类的话,万没想到陈健竟然同意了,心中顿生豪气,伸出手在空中和陈健击掌以誓。

    然而陈健心想,八年后只怕整个世界都变了,到时候你们愿意尝试,找些人出海找一块无人之地,慢慢尝试去吧,以作后人的教训和经验。

    击掌之后,陈健便拿出纸笔和湖霖商量起今后这慈善商社的具体安排。

    一开始陈健没钱也没作坊,但是当时急需名声,所以拿出三千个银币说每年的收益都要分出去。

    这听起来极好,但是也就意味着没有扩大的可能,陈健一开始就只是个权宜之计和为了给自己抹粉的办法。

    以湖霖的性格,若是和他说什么年收益留出大半扩大商社之类的事,他必然是明白也是知道的,但却未必会认同陈健是为了钱变商品再变更多的钱,湖霖是为了将钱投出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恻隐之心,他明白长久却不会去追求长久,甚至会认为陈健是在敷衍他欺骗他。

    索性陈健便提议,以今年来算,这些玻璃的收益若是足够多,就分出两千个银币的股权收益专门投入闽城的济贫院;如果今年收益不多,那仍旧会捐出六百个银币。

    日后若是资产扩大,两千个银币的收益可能会变也可能不会变,但陈健保证只多不少。

    商社成立一个专门的慈善机构,不把钱直接投入到济贫院,而是由商社的人专门管理这些钱,做到真正把钱用到该用的地方,而且一定要大张旗鼓:陈健说做好事就是要大张旗鼓才能鼓励更多的人做这样的事,顺带还能扩大商社的影响力。

    另外还要多招收一些人手,售卖、转运、运输之类的事最好都是由商社内部的人组成,而不是交到别人手中。

    和陈健的血汗作坊不同,商社的这些人陈健认为除了给予正常的薪资之外,还可以拿出一些分红收益分给雇工,美其名曰互利共赢。

    作坊是里子,商社是面子,内里再黑没人进厂看看就无人知道,可是商社却在闽城那是需要扩大名声的。

    再者陈健也迫切需要一批能和自己站在一起的雇工,将他们组织起来充当打手,而这样的组织绝不能存在于自己的作坊中。(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蛊惑(下)

    等陈健说到要组织起一批商社的雇工,准备一些棍棒之类的东西时,湖霖忍不住道:“陈兄弟,你这是要干什么?”

    陈健摊手道:“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咱们商社的玻璃肯定是要让一些闽城的玻璃作坊卖不出去大块玻璃的,而且咱们根基又浅,对方万一找一些城狐社鼠之类的打砸咱们,难不成咱们就让他们砸?就算不砸,若是三天两头在咱们商社附近闹事呢?原本转运货物,大家互不影响,可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有这么严重吗?”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防着点总是好的。”

    “可是陈兄弟,你挡了人的财路,那些作坊若是倒闭了,雇工们怎么办?”

    “我来办啊。会吹玻璃的,有一个算一个,我全要。你怕什么?玻璃还是那些,只是换了个人生产了就是。他们那些开作坊的,可以去干别的,但是那些手艺人和雇工学徒之类的我可以接纳。如今我的作坊只能生产大块玻璃,但是我还想着生产些玻璃器皿、灯罩之类的东西。”

    陈健忽悠道:“我跟你说,你把那些玻璃作坊弄的全都干不下去了,其实是件好事。为什么是好事?他们干不下去显然是因为成本高,所以玻璃就贵,寻常人家就用不起。你想,要是玻璃的价钱降到和窗纸差不多,那会是什么模样?再说了,倘若全国就我这么一家玻璃作坊,我完全可以拿出些钱给那些雇工发发,他们过得不就能更好些了吗?”

    “但我现在不敢啊,为什么?因为我要是把钱发给了玻璃作坊里的雇工,我的成本就高,卖不过别人就要赔钱,最后作坊都要倒闭。”

    湖霖想了想,觉得似乎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当然这个有道理是建立在他觉得陈健是个好人的基础上。

    看到湖霖已经犹豫,陈健又趁热打铁道:“其实除了为了咱们商社自己的利益外,还有别的用途。柱干兄,想来你也不会只是为了做点善事吧?你是郡里议事会的成员,总要提一些对穷苦人有些益处的建议吧?”

    湖霖叹了口气,无奈道:“提到是提过,但是又有什么用呢?我提了那么久矿工死亡赔偿的提议,还是比不过去年那些矿工的抗争有效。”

    陈健一拍大腿道:“着啊!就是这么回事。你看啊,很多东西是一点点往前走的,如今能争取的东西其实不多,你要说去掉财产加权和土地加权,那肯定不可能,所以有些时候你也得想一些能做到的、底层人想要的。这些比起捐给济贫院那点钱更为重要,也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比如说,死亡赔偿?比如说开除雇工后能不能给那么一点维持一个月生活的最低保障?比如说工伤之后至少给一点医药钱,这都是有可能的。”

    “上次矿工那些事,只能说运气好,有几个不开眼的旧贵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若是没有呢?倘若我是矿主,我花钱收买几个人混到里面,煽动那些人打砸、放火,甚至流了血死了人,你觉得那些个人小作坊主会不会厌烦?会不会导致那些军队出面给震压下去?就算震压下去也会落个暴民的名号,很多人都会支持。”

    湖霖从没想过这么脏的事,可一听陈健的话,再想想前些年出的几次暴乱,身上一层冷汗,越想越是。

    “柱干兄啊,你刚才说你管了几十人的商社刚开始的时候都力不从心,更何况数百人上千人上街,谁能控制得了?”

    “今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怎么办?今后没有那些不开眼的旧贵族胡说引起了众怒怎么办?”

    三个问题一问,让湖霖感慨良久,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些事,之前也没有想过其实组织一些人做点事会这么麻烦远比他想的要麻烦。

    沉默中,陈健开口道:“所以说,这就需要组织一批雇工。这批雇工必须要强壮、有组织。”

    “干什么用呢?要是再有这样请愿的事,这批有组织的强壮雇工可以负责维持秩序。要认清楚哪边是自己人,要看清楚有没有在半路上混入一些不明来的人,要制止己方的过激行为不要给人留下口实……这些人不是用来打人的,相反是为了制止暴力的。”

    “当然了,要是对面出钱雇了一批城狐社鼠之类的人物,这些组织在一起的雇工也可以将他们赶散,这你放心,一百个组织在一起的雇工能把同样的一百个花钱雇来的游荡流氓打的哭爹喊娘。”

    “现在商社归你管辖,难道你就不想干点除了给济贫院捐钱之外更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吗?当然,现在看起来还是风平浪静的,你可以用保护商社防止被砸的理由,招收一批认同你信任你的雇工,正常在商社干活,歇工之后就组织到一起聊聊天、讲讲故事、说说话……”

    “真要到了某天风不平浪不静的时候,有这样一批人,总可以防止一些死伤或是被人泼脏水。真要是数百人乱哄哄地上街了,谁知道能不能出什么事?谁知道能不能被混进去什么人?”

    陈健站起来,从旁边的一个木柜中翻出了几本小册子,放到了湖霖面前的小桌上。

    四本。

    《二十年内我们可以为底层争取到什么?哪些是绝不可能的不宜去争取的?》;《知识就是力量,如何办夜校?》;《纠察队的组织方法》;《晚上聚在一起讲故事,讲什么?》。

    四本小册子都不厚,虽然没看内容,但仅从题目来看就知道里面的内容必然浅显易懂。

    湖霖想到上次看到陈健写的那本小册子,忍不住就想要翻看一下,却被陈健压住了手。

    “柱干兄,这些书可以回去再看,我只是想和你说说。”

    “就拿咱们建立的这个商社来说,其实可以干很多事,但在干什么之前首先要想想哪些是可能的,哪些是如今完全不可能的,至少在闽城这个地方咱们可以根据之前的那本小册子推断出来。”

    “就像是一个人饿了,你是给他一条鱼呢?还是给他一个网?”

    “柱干兄,我说知识就是力量,其实知识也是金钱,就像这个玻璃一样,那不就是知识弄出来的吗?那些最底层的雇工可能最多就是学过开蒙的那些字,再往上他们没钱去学。”

    “那么你是去都城求学过的人,可以不可以在晚上下工之后,讲讲一些更多的字、更多的算数的办法?或是组织一些雇工,互相学学一些工匠的技巧?甚至可以花一些钱,请几个有学问的人,在晚上上课,有愿意来听的就来听,商社晚上就开着,成为闽城雇工们一起聊天、学习的地方。”

    “再好比,你的梦城写的很好,可能有些人听过,有些人没听过,那么你可以不可以给他们讲讲故事?哪怕是闲聊、胡扯、随便说说,总好过那些雇工夜里将为数不多的钱去喝酒吧?”

    “有人病了,可不可以拿出些钱给买不起药的人买些药?可不可以无息地借给那些被开除的、饿的无法生存的雇工买些吃的?”

    “不用先讲你想怎么样,而是先和他们成为朋友,不仅仅是把你当成一个好人,一个圣人,而是一个可以依赖、可以信赖的朋友。”

    “讲得多了,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来听,那么大家可以一起讨论一下真正的美好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哪些是大家真正想要的?”

    “可以一步步地来,可是不能一步不走。一开始你可能不会,但是可以慢慢学,慢慢尝试,而且一开始只要在闽城这边尝试一下,就像是办商社一样从不会到会,从没有人到人越来越多。”

    “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试试。柱干兄,不是我打击你,你在议事会里闲扯,屁用没有。我这样说,你不生气吧?”

    湖霖苦笑一声,摇头道:“不生气,为什么生气的?你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我在议事会说了那么久,的确什么用都没有。”

    “我不是说永远都屁用没有,而是有些东西迟早会有用的,你现在就是和我说的那样其实也是屁用没有,但问题在于有些东西你得搞清楚哪些是将来可能有点屁用的,哪些是几十年内任凭你喊破喉咙也是没用的。公平与正义,至少看起来是好的,也是很多人想要追求的,哪怕把矿工的死亡赔偿金从十个银币,涨到十个银币零一个铜板,你不去追求指望这东西从天上掉下来?”

    …………

    湖霖在陈健的作坊里住了八天,陈健和湖霖聊了八天,没有聊任何激进性的东西,更多的都是些改良思潮和最原始的公平之类。

    最多的还是寄希望于靠一种人类对真善美的追求,让一种符合时代的、至少让人觉得人人理论上平等成为一种思潮,让更多人的思索。

    其实聊得再多陈健也不怕,反正就如今来看长路漫漫,湖霖思想成熟还需要几年的时间,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且自己的作坊在南安县,并非郡城,不管什么样的风雨都不会在几年内影响到这里。

    他不会在自己的作坊里搞什么合作社,也不会多给雇工发点钱,因为这毫无意义,水花都不会留下。但是播撒下一些可以到处盛开的种子,却是有意义的。

    可能将来他会站在如今说的这些话的对立面去震压,但人只要不被杀绝总会留下思想。

    但最重要的一点,湖霖临回闽城前,告诉陈健他回去后会按照陈健说的将闽城的慈善商社弄出一个中低层可以闲暇时候讨论讲故事闲聊的地方。

    而且,他回去后就会组织一批商社的雇工,弄出个保护商社利益的雇工纠察队。

    将来能不能如陈健说的在请愿游行的时候起到维持秩序以防有人捣乱陷害的目的尚未可知,但是陈健知道建起来后论起闽郡最能打的商社必然是自己家的,毕竟可是有分红收买的而且又有简单组织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广而告之

    闽城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角落里,几个人盯着那些往来的众人,旁边有一块精心挑选出来的、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丁点污渍的大块玻璃。

    “柱干先生,差不多了吧?”

    “去吧。小心些。”

    “你放心吧,我们干这样的事干的多了。”

    湖霖点点头,两个人小心地抬着这一块特制的没有切开的大玻璃,横着走到了人群当中,不断地喊着让一让。

    忽然间一个人跑过来,“不小心”将这块玻璃撞得粉碎,哗啦啦的声响立刻引起来旁边所有人的注意,瞬间围过来一大群的人。

    两个抬着玻璃的看了一样撞碎玻璃的那人,因为撞的小心所以没有被割伤,冲着那人眨了眨眼睛。

    等人足够多的时候,那两个原本抬着玻璃的人冲着去揪着了撞碎玻璃那人的脖领,喊道:“眼睛瞎了?怎么往水晶上撞?赔钱!”

    撞玻璃那人委屈地说道:“我什么都没看到,谁知道你们手里抬着东西?我还寻思怎么你们走路这么古怪……”

    假装抬玻璃那人一捋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刺青,骂道:“你撞碎了我们的水晶片还有理了?赔钱!”

    边说着,边从地上拾起一块碎掉的透明而又没有气泡的铅玻璃片,朝着旁边众人道:“诸位都看看,看看,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水晶片,从山里刚挖出来的找了许多师傅加工出来的,现在呢?全让这家伙撞碎了,你们说是不是得赔钱?”

    围观的众人低头看着地上亮闪闪的、反射着阳光的玻璃片,一个个都咽了口唾沫。

    虽然不是他们撞得,可是这么大一块水晶想想就觉得贵气逼人,更何况这被打磨成这个模样,想来肯定是花了不少心思。

    没人往玻璃上去想,如今只有水晶才有这样的色泽和透明度,很多人是见过水晶镜的,和淡绿色的总有气泡的玻璃镜完全不同。

    再看看撞玻璃那人,装着丝绸,看起来也不像是没有钱的主儿,只不过这么大一块水晶,只怕是常人赔偿不起,尤其是这样的细致。

    几个围观的孩子嚷嚷着要进去捡水晶碎片,都被大人拉了回来。

    撞玻璃那人苦着脸道:“那你们要我赔多少嘛?”

    “一万个银币,一分不能少!”

    “多少?”

    撞玻璃那人惊叫了一声,本已经大大方方地打开腰间褡裢的手嗖的一下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捂紧了自己的钱袋子。

    “你聋了?一万个银币!你到底赔不赔?不赔我就找司法官来解决,赶紧赔钱!”

    那个撞玻璃的听到这话,装出一股要哭的神情喊道:“一万个银币?我哪有这么多钱啊?”

    “不赔是不是?给我打!”

    不由分说,两个人冲上去就和那个撞碎玻璃的人撕扯在了一起,却不想那个撞碎玻璃的人似乎也竟是服役过的,三个人战成一团,叫声不断,不一会衣服都撕扯碎了。

    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忽然间外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子声,几个背着重火枪的士兵推开众人,冲着里面喊道:“干什么呢?停下来!”

    士兵后面跟着一位治安官,里面还在厮打的三个人被士兵拉扯开,一人砸了几枪柄。

    “干什么呢?”

    “治安官,这家伙他撞碎了我们的水晶,还不赔钱!你看!”

    说着从地上拾起了一块玻璃片,拿到了治安官的面前,晶莹剔透毫无异色。

    “你怎么不赔钱呢?”

    “一万个银币啊,我哪里有这么多钱啊?我这一家老小就算都卖了,也卖不出这么多钱啊……我上有八十的老娘,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这可怎么办啊……”

    说话间竟然哭了起来,治安官吸了口气,似乎也被这个价格给吓到了。他看起来像个好人,竟有些怜悯之意,问道:“你这水晶真值得上这么多钱?”

    “旁边就是一家磨镜店,店里的李李师傅,那是咱闽城最好的磨镜师傅,他这双眼睛见过的水晶可是多了,不妨找他来问问!”

    吆喝着,加上外面的喧闹,早让旁边的磨镜店里的伙计坐不住了,几个徒工在门口看着热闹,听着那人的叫喊,急匆匆回到后堂。

    “先生,先生!快出去看看。”

    李正在那里磨一块镜片,被徒工这么一喊,有些生气,怒道:“喊什么?”

    “先生,外面有热闹看。一个人撞碎了那么大一块水晶,正要人赔钱呢。”

    学徒拿手比量了一下水晶的大小,李撇了撇嘴道:“胡扯,哪有这么大块的水晶?再说就算有,谁会闲的磨成那样?”

    “你出去看看啊,正找你让你去坚定一下呢。怎么说您也是咱闽城最好的磨镜师傅,您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我估计那样也不是,但是人家非说是,要赔一万个银币……”

    听着这样拍马的话,李心里也算是高兴起来,又有几分可怜那人,便走了出去。

    治安官自是认得他,看他来了堆笑道:“李师傅,正要找你呢,你给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李一低头,忍不住嘶了一口气,单单看这些碎片,的确像是水晶,而且还是品相极好的水晶。

    然而再拿起来,触手一抹,有些温热,忍不住便摇了摇头。又捏起一块拿指尖一弹听了听声音,心中顿时明了,心说:“这要是水晶,我这店就算是白开了!”

    水晶触手发凉,而且声音清脆,这些碎片略一试探就知道是玻璃,可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玻璃?

    一时间虽然确信这不是水晶,心中却也拿不准,啧了一声道:“这应该不是水晶。”

    围观众人本就可怜那个被要求赔一万银币的人,这样一说众人顿觉松了口气,不想被撞碎的那两人却不干了。

    “李师傅,你的眼力俺们是知道的,只是你说这不是水晶,那你说这是什么?难不成是玻璃?你见过这样的玻璃?”

    边说着,便拾起了一堆碎片递到旁边众人手中,说道:“大家伙儿都看看,谁还没见过玻璃?哪有这样的玻璃?”

    众人拿着玻璃看了看,也觉得不像,众人也都见过玻璃,满是气泡颜色黯淡,当真没有这样透明的,怎么看怎么喜欢。

    “我这水晶,本来是准备盖个大屋子,装上去透光的。你们想想,三四尺宽的大玻璃,那这屋子住着多舒服?早晨起来一来开布帘,霍!阳光全都透进来了,外面的花花草草啊全都看的清清楚楚,到时候要是有个女子路过,免不得也想住进这样的屋子……现在倒好,碎了!”

    李也觉得奇怪,心说这的确不是水晶,可要是玻璃的话……想到这,他忽然想到若是真有这样的玻璃,那自己这磨镜店倒是大有可为,若是能够和这样的玻璃作坊搞好关系,只怕别家的磨镜店都要倒店。

    这时候里面那人还在那乱叫,李心中也极为不满,赔不赔钱与他无关,只是当众质疑自己的眼力,那就让他很是生气。

    “怎么?我说这不是水晶你还不相信?”

    正在穷嚷嚷的那人笑道:“李先生说不是,那自然是相信的。其实这东西确实不是水晶,而是火晶,那个……呃……哦,对,火晶,所以触手温热。总之也是很值钱的。”

    “火晶?”

    李摇摇头,心里也有些怀疑了,这些年陆续发现的各种矿石不计其数,自己也拿不住准,难不成又有新的矿石出现了?

    他也不好把话说满,心说再有一个月都城的新的小册子就会刊行后传到这里,到时候倒是要买一本看看是不是又有新的矿石或是什么新东西。如今这时代,今天说的对明天可能就错了,他只能确定这不是水晶,却不敢确定这不是所谓的“火晶”,又担心出现那些博学之人被小册子打脸的情况,低头不语。

    围观众人哎了一声,越发觉得可惜了,不管是可惜这块巨大的、比如今的大玻璃要大出两三倍的“火晶”,还是可惜那个身穿丝绸的人恐怕下半生就得穿着短衫在作坊里当雇工……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似乎也无法挽回了,如今连城中最好的制镜师傅都认不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再说就像是美玉宝石,在没有被发现之前也不过就是石头,谁又说得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撞碎的那人看样子都已经崩溃了,治安官也无奈地说道:“一万个银币也太多了,可是……可是弄坏了就是要赔的,这也是没办法。我看这样吧,你们跟我回去,找司法官一起商量一下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

    “也好,找谁也不怕,反正是一万个银币,少一个子都不行。我还真就不信了,这朗朗干坤,难不成还有坏了别人宝物不赔的事?”

    正说着,人群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似带着几分嘲笑。

    “一万个银币?真敢说!别说一万个,一百个银币一块我们慈善商社卖给你,你要多少我们有多少!”

    众人急忙回头,不少人认出说话的人,纷纷打着招唿。

    “柱干先生!”

    治安官也认得湖霖,又是郡里议事会的成员,名声相当不错,在年轻一代中除了这两年忽然冒出头的两人外,没有谁的故事比这人更离奇更让人称赞,也急忙打了个招唿。

    湖霖走过来,随手捡起了一块碎片看了看,哼声道:“这就是玻璃,我们商社就有,要多少有多少,哪里是什么火晶水晶?”(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磨镜

    轰……

    人群顿时乱起来了,人们不可思议地看着湖霖,都知道湖霖的人品,可是心里却不相信这会是真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有人想或许柱干先生心善,看不过去来替那人说话?可有人又想,柱干先生虽然心善,却也不是那种不守法规的人,绝不可能做出这样因为可怜而不管不顾的事。

    “怎么可能?哪里会有这样的玻璃?”

    “就是啊,你们看看这玻璃……不,这火晶的颜色,这透亮,这么大块,还没有多少气泡。你们看看是像草或是树叶子一样的颜色吗?”

    湖霖笑了笑,说道:“正巧了,我们商社刚刚购进来一批这样的玻璃,马车就在前面,你们不妨看一看!”

    说着,远处赶来了一辆马车,上面堆着一排排的木架子,木架上上面用墨字写着“南安县民营玻璃厂”几个字。

    等靠近了,众人顿时围了过去,纷纷看着这样的玻璃,啧啧惊奇。

    每一块虽然都不如刚才碎掉的那块,但是也对得起差不多这三个字了,大大方方,晶莹透亮,几乎没有气泡也没有那样古怪的颜色。

    湖霖喊了一声,几个商社的雇工从马车上将玻璃卸下来,抬起来一块喊道:“你们看看这玻璃!”

    那两个之前像是讹人的人见状,转身就要熘,却被治安官抓住,喊道:“行啊,我就说你们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贵的东西?”

    两个人谄笑道:“这个……呃,这不是没钱了吗,想要弄点钱,其实我们也不想要一万个银币,也知道他拿不出,就寻思弄个几十个花花……”

    众人哄然大笑,那个撞碎了玻璃的人如获新生,不住地感谢着湖霖。湖霖虽然知道这是陈健所谓的“广告”,可脸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治安官问道:“柱干先生,你们这玻璃售价多少啊?虽是社鼠讹诈,但这钱还是要赔的,一码归一码啊。”

    湖霖笑着伸出手指道:“我不是说了吗?五个银币这么一大块,商社就卖,要多少有多少。”

    围观之人未免觉得五个银币有些多,至于玻璃到底是什么价格他们也不太清楚。

    可是一旁的李却忍不住问道:“多少?五个银币?柱干兄,你可莫要瞎说啊,便是那些绿色的块玻璃,也要三个银币一块,可是要比这个小多了,而且绿油油的绝没有这样剔透。”

    湖霖也回了个礼道:“我哪里是胡说啊,我们慈善商社就卖,这还有假?”

    下面的人窃窃私语,问道:“五个银币,这么贵?”

    旁边的人道:“哪里贵了?这就不是咱们买的东西,你当然觉得贵了,可人家能买得起的如何差这点钱?”

    “就是,我去年买了两盆兰花,卖了些钱,若是五个银币这么大一块,我倒是真想着买两块安上。”

    人们说着,治安官哼声道:“好了,如今真相大白,按照法律,得罚两倍的玻璃的钱,否则就得关进去干一年活,你们选一个吧。”

    两个人灰头土脸地摸出了钱,依依不舍地交上去,苦恼道:“哎,这就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啊!”

    众人一听这话,顿觉有趣,细细一想这偷鸡不成的意境,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又喜闻乐见正义战胜了邪恶,轰轰笑着看着那两个人灰熘熘地交了钱低着头跑开了。

    之前撞碎了玻璃那人又对着治安官一顿感谢,说些什么明察秋毫之类的话,治安官收了十个银币,心头也欢喜,又说了一阵叫众人散了。

    众人虽然散了,可是刚才发生的事却又成了一个可以说起来有趣的故事,难免要口口相传,加上偷鸡不成那样的话,更有趣味。

    慈善商社有一种新的大块玻璃,没有气泡颜色晶莹就连李师傅都认不出这是玻璃……这样的话快速地传播着,连同发生的正义战胜邪恶的故事一同发酵着。

    湖霖看着散去的众人,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按说这没错,也不是骗人,只不过是演一幕戏,可他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转念一想,这又算是个好事,既没有伤害到谁,又能快速地让人知道商社有了这样的玻璃。唯一值得考虑的就是,为了达到一种目的,而做出一些奇怪的事,如果这些奇怪的事没有伤害到人,那么到底算不算走了歪路?

    脑子里想着,便有些忘了陈健求他办的另一件事,可没想到另一件事里的那个人却先拉住了他。

    李笑着请湖霖进了店铺,走进后院叫学徒沏茶。

    两个人本就相识,都是被推举为郡里议事会成员的人,这也算得上是一种荣耀吧。

    虽然此时不再有爵位,但是华夏众人还是戏称其实这议事会成员就是一种爵位,只不过不能世袭而已。这世界没有公爵,有人便戏有资格参加都城全国议事会的那是侯爵;郡里的那是伯爵;县里的便是子爵了。

    更有人开玩笑,华夏的王也就基本都是那十三个发展的极好、极为富庶的郡守里面选出来的,毕竟必须要有郡守的经才有资格被内部推举为尚书左仆射,而郡守又必然是有资格参加都城全国议事会的,所以被人笑称为十三选王之侯。

    这两个人按照这种市井间的笑话,也算得上是伯爵了,自然相识,只不过没有北边那些血统贵族们那么繁复的礼节和底蕴。

    进屋分了主宾坐下,李便有些按耐不住,没有说太多客套。

    “柱干兄,这玻璃真是你们商社的?”

    湖霖这才反醒过来,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李脑袋里迅速地转了一圈,心说既然能够产出这么大块的玻璃,想必这个玻璃作坊肯定能做出厚一点的可以磨镜的玻璃。

    价格又这么便宜,有着水晶的折光和透亮,却又没有水晶那样昂贵,这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幸好这件事发生在自家的铺子门前,让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能够问出来这家玻璃作坊所在的地方,自己去一趟商量一下玻璃的事,哪怕是花上一笔钱买下些,自己磨的眼镜又有哪家铺子能比价格?

    正要问问呢,湖霖却先开口道:“李师傅,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玻璃作坊的人还让我求你一件事呢。”

    “好说,什么事?”

    “是这样,这个玻璃作坊吧,是陈健开的。”

    “陈健?就是那个写戏又被都城学宫的人来找的那个?”

    “对,就是他。我们商社不就是他出的钱吗?”

    “对对,小伙子不错。说吧,什么事?”

    “陈健说他想和李兄合作,签个契约,磨镜的玻璃只卖给李兄一家,不过要出一部分钱……”

    李一听这话,笑道:“好事啊!我刚才还在想这事呢。这个钱的问题可以商量,但是只要保证所有的磨镜玻璃只卖给我一家,这都可以商量。想来安窗子的玻璃都做成这样,那专门准备的磨镜玻璃定然是差不了,可以当水晶用了。”

    湖霖点点头道:“不过他的意思是,只是闽城这一代的不会再卖给别家,但是离了闽城,还是要卖的。”

    “那是自然。都城的磨镜师傅也和我没有关系啊。这个陈健现在在哪呢?我这就去找他谈谈。”

    “那倒不必。”

    湖霖从身上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条款,李粗略地扫了一眼,心中大为惊奇,这个独家垄断磨镜玻璃的价格并不高,完全可以接受。他相信就这个价钱再高三五倍,拿去别家,人家也一样会接受。

    “李兄,除了这个还有个要求。”

    “说。”

    “陈健说,需要磨一批玻璃镜,但是必须要李师傅亲自打磨,他要这个有大用,所以还请李兄费费心,不要让徒工去磨这一批。当然了,有些粗活可以让徒工干,但是最后精细打磨的时候还得李兄亲自动手才行。”

    说着拿出了另一张纸,上面写着需要的各种镜片,数量不少,既有花眼之人用的,也有近视之人用的,还有些则是放大看字用的,还有几个则古怪的很,不是某种镜片而是一种三棱柱。

    这些李都能磨制,问题不大,只要有足够的材料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根本不需要考虑,李便道:“行,这个我完全可以答应。”

    “李兄,还有一件事……这个,磨镜玻璃的事,你最好不要去和别家的磨镜师傅说。虽然说咱签了契约,但是……”

    “这你放心,不消你说,我是不会和那些人说的。”

    “那就好,过几天陈健回闽城,会来拜访你的,到时候你们再谈谈。”

    “柱干兄,不知道这个陈健要这么多古怪的镜片干什么?”

    “不知道啊,好像是要送给学宫?要么就是和学宫的一些事有关,你也知道他也算是学宫里的人了,我听说学宫的一位老先生要收他为弟子呢。”

    “这我也听说了,这要是真的,那可真是咱闽城的一件大事了。行,这些镜片我尽快磨出来,保证最后精细的地方我自己来。”

    “如此那就多谢了。我的商社还有些事,便不打扰了,这就回去。”

    “柱干兄一片善心,和陈健那孩子一样,哎,这慈善商社……嘿,还真是不错,总归是要有人关心那些人的。那好,我也不留你了……”

    被送离开,湖霖回头看了看李的磨镜店,笑了笑,哎了一声。

    商社的人还在等他,还要回去再招收一些人手,卖玻璃的事便可先交给那些会算账的徒工。(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行会

    在慈善商社的玻璃出现在闽城之前,闽城的玻璃作坊正迎来一个行业发展皆大欢喜的局面。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兰花事件造就的虚假繁荣让一些中层得到了一笔钱,只要还有人接盘,总是有人赚到。

    赚到了钱,自然会促进一些商品的购买。翻修房屋、安装玻璃、购买一些玻璃器皿,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倒不是说这些人不想着继续钱变钱,而是因为如今资本仍旧是萌芽时代,所有的行业基本分为有行会商会和实际有但却没有两种情况。

    制造业作坊、纺织业等这些都是有行会存在的;而诸如制表、木匠、磨镜之类的纯靠手艺吃饭的,虽然也有同行会,但同行会内部主要就是交流技术而并不存在太大的竞争,也没法竞争,你雇一百个学徒也没办法去大规模干磨镜制表弄零件这样的行当,因为这是高端手艺。

    前者算是原始的资本家,后者充其量也就是个高收入的劳动阶层,完全不同。

    行会内部壁垒森严,很多收益的中层就算有钱也没办法投入再生产,基本都会选择积攒或是消费。

    因而闽城的玻璃作坊在这两年算是繁荣,一个个赚的盆满钵溢,闽城玻璃会馆的行会会长这几年声望渐高。

    各行业的行会组织内部都很严格,既要维持内部的关系、防止恶性竞争;又要阻挠外部的一些势力深入进来。

    很多行业都是这样,丝织、棉纺的会长每隔几天就要召集同行,定下基本的价格,分配原材料等等,保证行会内部的受益。

    这不是潜规则,而是在萌芽时代所出现的明规则,各个商会、会馆、行会的头目基本上都是议事会的成员,代表着本地工商业的利益。为官的也乐见于此,既保持了稳定,又能确保自己掌管的地方不会太过萧条。

    这种情况的出现基本就是各行业短时间内没有新技术出现所导致的,其实不管什么样的时代都是如此,哪怕萌芽之后倘若某行业短时间内没有打破这一切的新技术出现,仍旧会形成类似行会的组织。只不过等到工业时代来临后的百年科技发展的速度太快,更新换代导致的竞争将这样温情脉脉撕的粉碎,只是现在还没有这样的力量自然也就趋于沉寂。

    当四月份慈善商社的玻璃一出现,整个闽城的玻璃作坊全都坐不住了。

    颜色透亮、不是森林草叶的颜色、气泡少、价格低、规格大……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些玻璃作坊至少在窗玻璃这一行上已经完全丧失了竞争优势。

    然而玻璃器皿的出货量又不是很多,大头还是这样的大块玻璃。

    慈善商社的玻璃刚一出现,就彻底搅混了整个闽城的玻璃制造市场,而且明目张胆地打破了这种规矩:这家名为南安县民营玻璃厂的作坊的主人竟然没有来拜会玻璃行会的会长,简直不可容忍。

    眼看自己的锅就要被砸了,各个玻璃作坊的作坊主全都受不了了,不等会长的召唤,主动来到了闽城玻璃行会会长田文亮的家中。

    “会长,你得管管这事了,再这样下去咱们的作坊可都要完了。你去看看那慈善商社,五个银币一块大玻璃,这让咱们怎么活?”

    “就是,这是要把咱们都饿死啊!”

    “这要是玻璃作坊完了,加起来几百人的雇工吃不上饭,他这是要作死啊。”

    田文亮听着七嘴八舌的声音,揉了揉太阳穴,心中也是无奈。

    慈善商社的玻璃刚一开始售卖,他就叫人买回来一块,心中当时也极为震惊,不得不说和自己家的玻璃比起来要强得多,最关键是价格便宜。

    本想着自己在家中安坐,不多久这个什么民营玻璃厂的主人就会来找自己,到时候无非就是花些钱,将这生产的办法做个专利,大家出些钱合作共赢。

    可不曾想自己在家中等了好几天,竟然连个消息都没有,找了几个人去慈善商社找湖霖,却又说不在,也不知是不在还是不想见。

    田文亮哎了一声,问道:“这个慈善商社的玻璃,我听说幕后的人就是商社的东家陈健,是吧?”

    “是,都是这么说的。说是陈健跑到了南安县去建厂了。可是南安那也是闽郡之内的啊,他就算小什么都不懂,他老子难道不懂?不过是个芝麻大小的军官,又没有什么根基,掺和这样的事,哎。”

    田文亮无奈地说道:“已经掺和了,又有什么办法?咱们都是老手艺了,就说这玻璃,你们谁家的能做成这样?”

    众人都摇摇头,心想要是能做成这样,那还愁什么呢?

    “会长,现在的问题是这小子根本不把行业规矩当回事啊,他要是把这生产的办法拿出来,大家凑一凑,花个三五千买下来,都好说。要我说,他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就把他的作坊砸了!”

    “不好砸啊。人家是在南安,不是在闽城。咱们跑到南安就砸人,总归是不好。再说,三五千?人家卖吗?”

    “可总得想想办法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咱们都要完了。这是不给活路啊。”

    田文亮心说我还不知道这样下去都要完?这一次玻璃事件,冲击最大的就是他这个之前最大的玻璃作坊以及作为玻璃行会会长的声望。

    有人忍不住喊道:“要我说,咱们就找人把慈善商社砸了!”

    田文亮急忙摇头道:“不行,暂时不行,这是最下策。这陈健是个沽名钓誉之辈,那商社的掌柜又是湖柱干,打的又是做善事的名号……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砸。”

    “砸了也没事,要是不砸咱们就假装要把雇工都开了,让这些雇工去闹,上面总要管的。咱们不用出手,只是告诉这些雇工咱们作坊干不下去了,让他们滚蛋,他们自然就会去砸了慈善商社。虽然有合同,但是和司法官说说,那就算是有正当理由了。”

    田文亮摆摆手道:“这是最后的办法,先不急。我看要不这样吧,咱们先礼后兵,过两天摆个宴会,请陈健和湖柱干都过来。能商量出个结果就最好,商量不出再想别的办法。”

    “可咱们总得有个底线吧?”

    “加入行会,技术交出,每年分红。”

    “分红?”

    一群人听到要从身上割肉,顿时有些肉痛,摇头道:“我看分红就免了吧,难不成咱们年年生产的东西,倒是替他做的了?”

    田文亮心里是又气又想笑,可脸上还得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心说你不割肉,那特么陈健就把你的骨头都吃了!

    这个时代是没有竖子不足与谋这样的话,可田文亮此时的心情除了有这样一句话实在是难以概括。

    他想象中的陈健的作坊,应该和他们是一样的,拥有很多玻璃工匠,还是手工业师傅学徒的模式,根本想不到大规模生产这样的情形。

    所以越发看不懂,以手工业学徒模式的眼界去考虑那种作坊,根本想象不出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生产能力。

    因而他觉得,很可能这就是一次恶性竞争,慈善商社的玻璃肯定是赔钱卖的,撑到自己这些人倒闭从而垄断闽城的玻璃业。

    也由此,他觉得还是有摆事实讲道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转圜空间。但是技术的进步是实打实的,他也清楚自己这些人是绝无能力弄出这样的玻璃,所以他想要选择合作,而且他才是那个最希望合作的人。

    作为玻璃行会的会长有很多好处,既有名望又有实利,每年分配原材料和生产,保证内部和谐自然自己可以多分。

    他现在既是害怕又是欣慰。

    害怕的是陈健拉拢其余家的作坊,拿出技术恐怕一夜之间就能成为闽城玻璃行会的会长;欣慰的是这个小子毕竟年轻是个愣头青,胃口太大野心太大,完全是准备吃独食,逼得大家联合在了一起。

    所以现在他必须要决断,既要快还要狠,否则一旦这个年轻人收敛了野心吃亏的将是自己。

    他没有直接反对众人关于红利或是花多少钱收买的质疑,而是换了一个角度。

    “诸位,这年轻人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倒也是,年少成名,家里也有个尚算可以的爹,不奇怪。”

    “虽说是要找他谈谈,但是有些事还是要让他知道的。他若是不加入进来,咱们便可以让他的作坊干不下去。”

    “既然是玻璃,这作坊就得用碱。掐住这一点,他就蹦不起来,早晚要服软的。”

    众人都点点头,这倒确实。硅砂到处都是,可是碱却并非到处都是。要么是海运过来的荒漠北碱,要么就是沿海一带那些焚烧草灰的灰碱。

    产量暂时还够,闽城中用碱的行业也不少。纺织、印染、造纸、肥皂、漂洗、丝织这些行业都需要。

    玻璃也算是消耗灰碱的一个大头,在闽城的各个行会之间既有竞争也有合作,这就是田文亮决定掐断碱这个源头的信心之所在。

    “我这两天就会和别的行会商量一下,咱们出些钱把碱都吃下来。另外,商务官石鸣有均输之权,手里掌管着一部分的各种原料,以保证行业稳定不被奸商操控。这个我可以去和他说说,不用久,只要一个月就行。”

    “让那年轻人知道咱们有能力让他办不下去作坊,他就会服软的。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他们啊,还是太年轻太幼稚。”

    “他要是仍旧执拗,那就让他的玻璃能进的了闽城,可碱却一点进不到南安!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岂能长久?”(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直接

    “既是这样,咱们还要宴请陈健吗?”

    “请还是要请的,能说清楚最好。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我说的这办法能用一时用不了一世,毕竟陈健家中还有个爹,虽然没什么根基,但要是做的太过,总归让商务官难办。况且一旦出了问题,他从北边船运来北碱也不过三五个月时间,价格虽贵却也不是没有办法。年轻人嘛,总要给个台阶下的,以免他真是拼了命两败俱伤,那也不好。”

    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田文亮郑重地说道:“如今大家都在困苦之中,这不是一家一户的事,而是整个闽城玻璃作坊的事,也是行业的规矩。若是此时有人琢磨着向陈健摇尾乞怜,我也不妨告诉你,那种人有这样的野心,绝不会接受你。你有什么?你凭什么?凡是不守行规的,定要严惩。”

    众人齐声应允,终于定下来先去四处活动,十天后宴请陈健,让湖霖带个口信。湖霖的父亲那边倒是没事,湖霖还有弟弟,这个哥哥越惨越好,再者即便湖霖的父亲器重这个儿子,那也是希望儿子混不下去了道歉认错回家。

    …………

    南安县,宴请他的请柬还没送来,湖霖那边先传来了好消息。

    玻璃的销售情况相当不错,价格在奢侈品中算是低廉的,虽然没有地震海啸以至于销量并没有激增,可是基本上也算是短期内垄断了闽城的大块玻璃市场。

    周边县城的商人也会在商社购买,转去县里贩卖,因为玻璃运输架的缘故,一些拥有不少土地的大地主或是家庭农场的自耕农也可以接受,加上湖霖按陈健说的雇佣了一些推销员,跑到一些乡村的富裕家庭售卖送货上门,聊胜于无。

    陈健这边铅玻璃也算是成功了,又生产了一批特殊的磨镜用的玻璃,开始尝试用压模法制造一些假水晶的烛灯、杯子之类的奢侈品,只是还需要时间摸索,并不是很完美。

    化工作坊那边也在改建,酱油一点没动,陈健知道想要垄断一个行业必然会遭受别人的反扑,他不想一下子得罪两个行业,所以先把精力放在了玻璃上。

    其实南安县就有酱油作坊,陈健也不和他们竞争,除了自己作坊里的人也没人知道自己其实还是个黑心酱油生产者。

    之前预定的大的陶缸也都运送到作坊中了,忙着连接改进,顺带着购买了一大批的硫磺和硝石积存。

    这几个月陈健在南安县逐渐有了些名气,偶尔也有人宴请自己,在闽城混不到高级圈子里,退而求其次跑到南安总算是可以混进来了。

    陈健让商社把通行税交在南安,自己这边的生产税也是把账本早早准备好,一点一滴写的清清楚楚,从不拖欠。有时候遇到兴修水利之类的摊派,那也是积极缴纳。

    四月初的时候又以自己作坊的名义买了许多的书本、笔墨、桌椅凳子和一些玻璃送到了县上的学堂,很是得到了一个陈善人的名头。

    有了这么一个名头,县里举行的某次宴会上见到了县令,夸赞了陈健几句。

    县令叫嗟远山,看样子也就二十七八,很显然这个嗟远山知道陈健和陈斯文的关系,但是和陈健想的一样,并没有说任何私事。陈健也没多说,有些事不必说,有些事说了也未必有用。

    嗟远山官声不错,既不是那种道德圣人苦修君子,也不是那种贪墨之辈,有手段也有能力,至于有没有背景陈健也不清楚,但是南安县矿产丰富,能够管的如此安定可见手段尚可。

    比起县令,那些税务官、商务官、治安官之类的官员和陈健的关系都还不错。

    这也是自然的,中央想要集权遏制分离主义倾向就必须抓紧钱袋子。

    地方上能够征收的税款不多,除了明确规定可以征收的外,理论上地方的议事会要是同意多收也行,然而一般情况也不太可能有这么傻的人。

    好在北方没有草原游牧民的威胁,又无常年水患,这就省了很大一笔钱,可以弄出一大堆的流官与吏。加之耕地众多、税收以资产土地为主少以人丁核算,又有一些官办的矿场盐场之类,官营钱庄银行不伦不类的东西也都有,收入足以支撑运转。

    多一个陈健这样的作坊,地方上便能多收一点允许的税,他们当然喜欢。

    这也是陈健藏在南安县的一个原因,至少不用怕自己的作坊被南安县拆掉,这算是没有内忧。

    当湖霖派人来找陈健告诉他玻璃行会的人要宴请他们两个的时候,陈健知道外患终于来了。

    到了闽城,看到自家商社门前人来人往,不少人看到陈健也都会打声招唿,既是因为之前的名头也是因为慈善商社带来的好处。

    一进门,湖霖就苦笑道:“陈兄弟,你说的真是一点没错,看来咱们真是挡了别人的财路了。晚上这顿饭,怕是不好吃。”

    “没什么不好吃的,倒是柱干兄你,这将近一个月了,雇工纠察队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还行。我按你说的,招收了一批雇工。我在雇工当中也算是有些名头,还有些人除了为了钱,也是为了能做点有益的事,还有两个家境还算不错的年轻人也加到咱们商社里了。”

    “咱们的人能站在咱们这边的能有多少?”

    “那得看什么事了。你要说像你说的维持秩序什么的,恐怕现在还早。但是咱们商社既有分红,我又按照你说的那些道理和咱们的雇工说了,说是分红共赢这商社既是你的也是大家的。之前闽城哪有这样的好事?大家兴致都很高,真要是有人打砸咱们商社咱们也不用怕,一般人是招惹不起的。现在晚上已经有人来咱们商社听故事啊、闲聊或是一起学学认字算数之类的,我还有几个朋友也会在晚上来帮忙教一些东西。”

    “那就够了,慢慢来吧。等过一阵咱们商社稳定下来,我再翻盖一下商社,弄的有气势一点。棍棒什么的都备下了?”

    “备下了。按你说的,没买刀剑,都是长杆短棒,还招收了不少军中退役的矛手。”

    “那好,我先回去看看父亲,傍晚来这里咱们一起过去。”

    …………

    田文亮的宅院,晚宴已经准备好了,明亮的蜡烛将屋内照的雪亮,玻璃行会的众人都在等着陈健。

    陈健和湖霖来到的时候,田文亮亲自迎了上去,执着陈健的手欢喜道:“陈老弟,柱干兄,你们总算是来了,我这可是等了许久了。”

    “田兄,让您久等了。实在抱歉,我这从南安回来,总要回去见见父亲。”

    “那是那是,理应如此。里面请……”

    客套之后坐下,湖霖看了一眼陈健,陈健摇摇头示意湖霖什么都别说,只顾安心喝酒吃菜就好。

    “陈老弟,我听说你在南安建了一个玻璃作坊?哎呀,你那玻璃我是看到了,又亮又大,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早就听说陈老弟的名声,想不到还会制玻璃。”

    “是啊,我的确开了个玻璃作坊,而且生产的玻璃确实很好。”

    席间众人全都屏住了唿吸,话已经提点到这了,都以为陈健会继续说下来,没想到陈健说完这句话后戛然而止,就像是随意聊了一句家常一般,自顾自地自斟自饮。

    田文亮咬了一下牙,笑道:“陈老弟,你这玻璃作坊一开,我们可是要没了活路啊。再说陈老弟啊,你既然准备做玻璃这一行,怎么不先和咱们闽城的玻璃行会商量一下?”

    “商量?”

    “对啊,凡是行业,总要有个行会吧。大家有钱一起赚,总好过互相争竞。”

    陈健哦了一声,说道:“我那作坊是在南安,并不在闽城。那里又没有玻璃作坊,也没有玻璃行会,再者也没人告诉我啊。”

    “陈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你的玻璃作坊在南安,可是你的慈善商社是在闽城啊,难不成你的玻璃只在南安卖?”

    陈健奇道:“田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陈健也是识字的,翻看了咱们的法律规范,不曾听说不准转卖货物这一说法啊。南安不比闽城,人口不多比起富庶更是差的远了,这玻璃当然是要在闽城卖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站起来喊道:“陈健,你什么意思?法律是没说不准卖,但是玻璃行会说了不行!”

    陈健立刻起身,转身冲着田文亮拱手道:“田兄,恕我胆子小,这顿饭实在是不敢吃了。按刚才这位兄台的话说,这玻璃行会的规矩竟然比法律更高?再者从立国之时,便定下了郡县之间往来转运不得征收关税不得禁止流通的律令,当初这件事也是和北边侯伯国战争的起因。我听刚才这位兄台的意思是,闽郡竟要独立于华夏?是不是我从南安把玻璃运到这里还要缴纳关税?还是说华夏的律法管不到闽郡?若是这样,这顿饭我可实在不敢吃下去了,这是掉脑袋的事,我胆子小,况且我父亲还是军官,年纪又大,总不好将来让他大义灭亲。”

    田文亮明知陈健就是在胡搅蛮缠,可万万没想到这话说的如此之重,赶忙笑道:“陈老弟说笑了。”

    陈健摇头道:“我没说笑。我这人自小父亲教育严格,本人从不做违反犯罪之事。法律允许的我就做,不允许的我从不触碰。若是诸位有能耐让都城的议事会定下法律,说是行会规矩大于法律,我二话不说。可是既然没有,我就不清楚为什么我建个玻璃作坊还要先得到你们的允许?”

    话说到这个份上,田文亮也不绕了,直接说道:“陈老弟,你是聪明人,想来你也知道我们宴请你是什么意思,所以今天想要和你谈谈。”

    陈健昂着头,笑道:“既是这样,那我也说了。让我当玻璃行会的会长,否则免谈。”

    这事是没有回转余地的,技术传出去比渠道和资产,自己根本争不过别人,装孙子装的再好,和利益比起来爷爷弄死孙子的事也不少,况且这利益太大。

    既然这件事是田文亮挑起的,那就把球踢到他身上,看看对方怎么回答。(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不谈

    “你何德何能,敢当咱们闽城玻璃行会的会长?”

    质疑声极大,几乎是陈健说出来后立刻就招致了反对,很多人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健,觉得这个年轻人简直是疯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最先质疑的并非田文亮,而是另外一人,但田文亮却相当满意这个质疑,有些话他不便说出口。

    而且陈健年纪轻轻说出这样的话,田文亮觉得肯定会引人反感,有些不自量力的意思。

    陈健面对质疑也不着恼,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啊,我何德何能?”

    “论德,我出资巨万办了慈善商社,每年盈余拿出来接济穷人,这一点在整个闽城也算是独一份了吧?我对于那些素未谋面的穷苦人都如此恻隐,难不成将来我做了会长却要吃了诸位不成?”

    “论能,不提我写戏求学之事,既然咱们是玻璃行会,试问诸位谁能有我这样的手段烧出这样的玻璃?若是能,只怕我今天也没资格和诸位一同吃这顿饭吧?”

    “我倒觉得,我自己是德能兼备,当这个玻璃行会的会长绝无问题。”

    这话说的如此无耻而又真实,以至于众人难以反驳,细细想来也的确是这么回事,何德何能的质问此时是站不住脚的。

    尴尬的气氛最终还是被田文亮打破了,哈哈地干笑了两声后道:“陈老弟毕竟年轻,气势冲天啊。说真的,我这行会的会长其实做不做都行,对我而言并无好处。只是我年纪大些,大家也都信服,有些事便好商量,总好过大家彼此间争竞,让大家都能赚一些。”

    “陈老弟很多事不知深浅,我看这样,要不然你先加入咱们玻璃行会,等个三五年后熟悉了,到时候再推选你做这会长如何?”

    陈健笑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我要是做了会长,大家一样可以赚一些,甚至比现在赚的还多。如今既是华夏而非当年侯伯林立的时候,郡县之间往来贸易并无问题。咱们闽城有行会,其余郡县也有行会,拧成一股绳各出股本,海船运输沿海郡县全用上咱们闽城行会的玻璃,那又赚了多少?”

    话音刚落,便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显然已有人心动。

    陈健不等田文亮反驳,又说道:“到时候我出技术,大家募集股本,对外封锁技术,成立玻璃垄断行会,全国富庶之地那么多,总好过盯着一个小小的闽城。”

    田文亮咳嗽了一声,那些交头接耳的人不再说话,一起看着他。

    他是实在没想到陈健会提出这样一个建议,当年汞锡齐镜子就是靠着这种手段垄断了将近五十年,赚了不知道多少钱,后来才传出来。

    这里面的巨额利润他不是不清楚,也不能说不心动,但是他却不想让陈健当这个会长。本以为这就是个年轻的愣头,万没想到有这样的雄心,让他有些诧异。

    但是心动之外,难免被贪欲遮住了心。田文亮想,若是逼得陈健就范,交出技术,那么这个垄断行会的事就是靠谁更有钱谁更有威望来决定,显然还是自己。

    “陈老弟,你这个提议倒是可以。但是呢,这个会长只怕你做不了,毕竟大家与你接触不深,说句不好听的,大家未必信任你。这样吧,就按你说的,按照股本分红,大家呢再让一部分,等你和大家熟悉了,大家在推你做……”

    话未说完,陈健直接起身,摇头道:“不必说了。我和学宫的木老先生许诺过,想办法让大家知道这知识就是金钱。我出技术,加上些资金,占这个闽城玻璃垄断商行的一半股。少于这个,不必谈。”

    “一半?你那技术值一半?”

    “值。”

    “陈老弟,你的想法有些有趣……哈哈哈哈!这就是你说的知识就是金钱?”

    “是啊。这可不就是金钱吗?不要说金钱俗气,若没有金钱,咱们大家今天也不能聚在一起吃饭。还不是因为钱把大家聚在了一起。”

    “年轻人,有时候不要太过气盛。以为天大地大,横行无阻。”

    陈健拱手朝众人致歉道:“既是这样,那今天就到这里吧,再往下我看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大家回去考虑考虑,随时可以去慈善商社找柱干兄,愿意的话就一起做,不愿意也不勉强。”

    湖霖也朝着众人行了礼,和陈健并肩离开。

    田文亮也没有阻拦,笑着送了两人出门,决心已定。

    出了门,上马到了无人的地方,湖霖笑道:“陈兄弟,你这是有进无退啊,是不是有些太咄咄逼人?”

    “没办法,我管他们叫爹,他们能给我一半的收益吗?不能的话,我为什么要低三下四去装孙子?我叫我父亲爹,既是心甘情愿也是我爹自小养我爱我护我让我长这么大。”

    “可是这样他们肯定要找麻烦的。”

    “我今天就是给他们跪下来,他们也会找我麻烦的。技术传出去,你觉得我能比得过他们?比不过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你又拿什么做你想做的事?再美的梦,想要变成现实也得靠钱不是?”

    湖霖笑了起来,好半天摇摇头道:“你啊你,不用每天都提醒我咱俩做的事有共同的利益,我又不是那种迂腐的蠢货。我就是说担心他们找麻烦,毕竟这人还是很有钱财的。”

    陈健有些好奇地问道:“柱干兄,就这田文亮,他家有没有你父亲有钱?”

    湖霖抽了抽嘴角,很谦虚地说道:“稍微差一点吧。但是我和父亲始终不说话,我一天不道歉不声明自己年轻时候是胡扯,他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你可别打歪主意。我还有弟弟妹妹呢,我弟弟妹妹们生怕我在外面过不下去认错回家,还给我这个大哥送过钱呢。”

    “你看,说到底这不还是因为钱吗?别看这田文亮如今受人拥戴,那不过是因为利益。等过些日子,自然会有人主动来找我,他田文亮撑不住的。我先给他们种下一点怀疑的种子,拉拢诱惑各个击破嘛。”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找那些玻璃作坊合作?你说让我组织雇工,显然早就知道行会的存在和规矩,找些找人内部瓦解不是更好?”

    “我哪知道他们谁能信任?等着吧,等他们来找我,主动权在咱们手里,条件都可以谈。”

    陈健下意识地揪了一下马的鬃毛,小声道:“柱干兄,你不明白我这个作坊和他们的作坊有什么区别。这么说吧,一年后雇工成手,整个闽城只能容得下我这一个作坊……除非中低层也能买得起玻璃了,那又另算。”

    “一家?”

    “对。一家。”

    “陈兄弟,全国这么多玻璃作坊,他们学的那些吹块玻璃的手艺学了十几年,将来他们靠什么生活呢?”

    陈健停下马,有些话早就想和湖霖说了,湖霖的思维方式还是停留在手工业作坊的时代,包括他的空想之国也是以手工业作坊为基础的原始平均主义,在生产力不足的情况下这种原始平均主义最终都会失败,变为对生活资料的争夺,要么就演变为禁欲式的清教徒模式。

    湖霖这人有魄力也有能量,有些东西现在说还早,但另一件事现在就必须说。

    “柱干兄,我问你一句,将来若是出现了一种机器,一个人能干五十个织工或是纱工的活,那些纺纱织布的肯定比不过机器。短期内可能连自己的纺车都没了意义,只能去机器工厂劳作,但是机器又暂时容不下这么多人,肯定会有人挨饿。”

    陈健笑了笑,问道:“若是那时候,个体织工纺纱工起来反抗,要砸毁这害人的机器、砸毁这害他们生活从中层跌落到底层的机器,你支持吗?”

    湖霖低下头,想了很久,苦笑道:“原本我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所以从未因为这种事苦恼过。但是自从陈兄弟的这家玻璃作坊开起来后,我真的想过这个问题。”

    “想过?”

    陈健顿时来了兴致,问道:“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说实话,我没想明白。可能会和他们站在一起,反抗那些机器?也可能不会,若是这种机器有很多,那不是说连最穷的人都能有用不完的棉布麻布吗?就像现在,咱们的粮食我估计,其实每个人吃都是足够的,可是却年年有人挨饿吃不饱,那到底是土地的问题还是分配的问题呢?”

    陈健摆手道:“不谈分配的这个事,咱俩就说说你将来会不会反对。”

    湖霖古怪地看了陈健一眼,说道:“陈兄弟,你不会是……”

    “不会,你想多了,我还没那本事。我就是想问问你的看法。我觉得还是不要去砸。真的,柱干兄,将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或许吃过暂时的苦将来会很甜。”

    湖霖哈哈笑道:“吃苦的不是你,也不是我,你我没有资格这么评价。在你我嘴里一句简单的如今吃苦为了将来更好,在别人那里可能就是饿死就是沦为娼妓。我没资格,你也没资格,咱俩都不是靠纺纱织布为生的。”

    “那倒也是。”

    陈健想了想,也没再问。(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坑

    田文亮家中,晚宴上早没有了宴会的气氛,宴请的人已经走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如今这宴会的主人很担心,担心陈健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导致行会内部有人动摇。

    最不想这么办的是他,但别人不是他,没有这么多的内部权益。

    “诸位,我和你们说说,陈健这人野心极大,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别看他说的好听,但谁真要是信了他,肯定连骨头都给你嚼碎了。年纪虽小,却是嗜血吞肉啊。”

    作为商人,他知道这种干巴巴的讲人品的话毫无意义,至少对在座的这些人毫无意义,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这小子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胃口太大,大家也对他不熟,而且这人上来就咄咄逼人,想想看真要是按他说的那样,现在就这样逼人,将来又会怎么样?”

    “若是咱们拿到技术呢?是不是可以一脚把他踢开,咱们做成他说的那个什么垄断,一年能赚多少?我这人大家是信得过的,至少我不会如他那样贪心,只会拿我该拿的一份,这样你们不是也能多分一些吗?”

    几个人点点头,认同田文亮的说法,他们也不喜欢陈健。和人品与咄咄逼人无关,只是陈健的胃口太大,想吃的太多,他们绝不会同意。

    有几家稍微小一点的作坊,则有着不同的想法,如今在行会中也分不到多少肉,反倒被人挤压,他们是最希望和陈健合作的,可是这时候这些话却不能说出来。

    田文亮深知这些人的心思,这时候只能把一切的利益冲突都避免掉,才能防止这玻璃行会从内部垮掉。

    靠威胁、情义之类的东西未必靠谱,于是田文亮连夜和众人商量出来一个将来的利益分配,并且一再保证会保证一些小作坊的利益。

    天亮时分,一切按照陈健交出了技术为前提,制定了将来的分配方案,底线就是那技术按价值两万个银币入股,当然那得是逼得那作坊干不下去才行。

    “田兄,他这人年轻气盛,会不会将来被咱们逼急了去别的郡县?”

    “别的郡县的行会就都是圣人?他离了闽郡,死的更惨,没有根基没有亲朋,凭什么?先让他知道不和咱们合作他就干不下去这个玻璃作坊,然后再拉拢他,到时候他会长大的。”

    “那咱们就从碱入手?”

    “对。集钱,收购整个闽郡所有的碱,我已经和其余行业的人打好招唿了,他们用碱还是原价从咱们这里拿就行,他们也都理解。石鸣商务官那里我也说了,就以事发突然为由,派船前往北方运北碱,路上耽搁些时间,两三个月当无问题。再说这也不算是囤积,只要咱们稳住价格不要太贪以致上涨,只要保证其余行业的用度,没事。”

    这些人商量过了,便又商量集钱的事,随后各自奔跑前往各处,顺带暂停了自己作坊的生产。

    他们倒也没有太过苛责那些雇工,相反还请吃了顿好的,说了说如今的情况,只说要是这个慈善商社再这么干下去,恐怕大家将来都没得饭吃了。只是雇佣了这么久,还有那些学徒们,就算是暂时不开工,也不会开除这些人,总要养个两个月。

    雇工们一个个心疼作坊主的苦难,顿觉这是好人,一个个发誓要和作坊站在一起,绝不会辜负这份情义。

    不少人怒骂:“什么狗屁慈善商社,这是要砸我们的饭碗啊!”

    …………

    陈健在闽城逗留了几天,晚上在商社和不少雇工们闲聊,讲讲故事,说说雇工和作坊主合作共赢的谎言,顺带着成立了一个扶助基金。

    凡是闽城雇工暂时失业的、生病的、挺不过去的,都可以来这里申请借一点钱度日,不需要利息,只要日后归还就好。每次能借的钱数量不多,但对于那些雇工来说却是救命的钱,传开之后不少雇工感激不已。

    夜里前往商社的人也就逐渐多了起来,有些是为了借钱,有些是为了能够在商社工作,有的则就是为了来听故事思索一下将来,还有一些人是来学习认字算数或是一些工匠技巧的。

    湖霖也给陈健引荐了几个年轻人,家境尚可的理想主义者,陈健也很快和他们成为了朋友,五六个人聚在一起闲聊讨论了几天,像是娱乐一样成立了一个俱乐部,定下来许多看起来有些民主的内部规矩和讨论方式,规定了引荐人引导加入的制度,并且开始幻想真正的理想社会是什么样子,讨论最可怕的平等公平自由之类的事。

    最终定下来一个“修正改良俱乐部”的名号,这群人也不知道这个修正是修的什么东西,但是最起码这个俱乐部有了自己的纲领:不以极端暴力抗争的方式,扩大投票权范围,争取最低死亡赔偿金,争取象征性失业补住,征收收入税并规定收入在两千个银币以上的缴纳收入税,提高最低工资额度,打击投机商,限制最高土地限额,希望以一个家庭所能购买的土地为基础低价出售公有土地和荒地,允许组建帮工行会或是合作社联合议价……

    很显然这个俱乐部面向的人群是个体手工业者和雇工,某些政策上支持手工业和商业,有识字基础和物质基础作为保证,这种中底层也应该到了发出自己声音的时候了。

    其实陈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将来自己真正姓赵的时候,拿起枪和钱袋子,狠狠地抽这群人一阵嘴巴子让他们明白过来:这没用,得用别的办法。

    离叛变还早,此时就不得不和这些人讨论了一些很好玩很有趣的问题。比如为什么立法权归议事会而行政权归政府,这个在夏国体系下成长起来的人觉得天经地义的事,思索其背后的意义;比如夏国一开始和那些世袭侯伯国的区别在哪,人的血统与权利到底有没有关系;公正和平等是一样的还是不一样的等等。

    其实很多人都已经开始讨论,尤其是在之前的统一战争期间更是作为这边的舆论基础和支柱,因此这些年才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琢磨这些在有些人看起来是可笑的事情。

    白天正常劳作,夜里聚集讨论,有时候湖霖也会将讨论的事记在纸上,或是邮寄到都城之中。

    陈健挺喜欢这种讨论的,所以就在闽城多待了几天,结果遇到了一件好事。

    有位临近省份的商人来到了慈善商社,声称自己看好了这种新玻璃,希望预定一批,数量是五千块,要求有玻璃运输架,期限两个月。

    陈健琢磨着这是个好事,就同意了这个要求,加了一部分钱声称这个木器作坊不是自己的。对方倒是个爽快人,同意了陈健的要求,付了一万枚银币的定金,两个人又去司法官那里签订的合约。

    合约规定如果陈健违约将要交付十倍于定金的违约金,同样如果对方到时候不接受陈健的玻璃,将要赔偿陈健的原价损失,并且有本地商人作为担保,陈健也不担心。

    这件好事过去没多久,湖霖就告诉了陈健一个不好的消息,如今闽城买不到灰碱了。

    “商务官那里不是有一定的存货吗?”

    湖霖苦笑道:“你这还看不出来,这是人家发难了,釜底抽薪啊。你现在就是去商务官那里,对方也有一万个借口回应你。现在怎么办?”

    “没事,不急。先去商务官那里申请,就算没用这个程序还是要走的。”

    “然后呢?”

    “然后该卖就卖,不用担心,要是有人前来订货,则就装出一副暂时没有大量存货的表情。只单卖不再接大批量的订单。”

    “可是你已经跟人签订了一个五千块的订单啊。我看这人分明是和田文亮那些人一起的,准备坑咱们的。”

    陈健也不着急,告诉湖霖不用着急,只让他适当提高一下购买价格,看看能不能买到,给出了一个购买的可接受的底限价格后,陈健便要回南安。

    临走之前,笑眯眯地和湖霖说了句话。

    “柱干兄,很快你就知道什么叫南安县民营化工厂了。”

    不管一头雾水的湖霖,别过之后回到了南安。

    之前积存的灰碱还够用一段时间,看着厂房里正在忙碌的雇工,陈健也没让他们停止生产。

    不能不说对方的手段恶毒,如果没有自己的化工作坊恐怕真就要被坑死屈服,但是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世界上其实还有一种不需要烧草木灰弄到碱的办法。

    之前预定的大陶罐已经烧制完成,陈健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扩大硫酸纯碱作坊的生产。

    有了前几个月的经验积累,加上用玻璃和烧碱烧制出的水玻璃,密封性比起之前的试验设备要好得多。

    各种土办法,黏土、陶管、人工搬运等手段全都用上,硫酸从原来的不能连续生产变为了三个焚烧炉相连可以连续生产,以准备好的硫酸作为吸附剂,并无问题。

    土的掉渣的办法并非无效,硫酸不是硝酸,酸气吸收的效率很高。

    至于纯碱还是用最原始的吕布兰法,酸盐共热炭粉石灰煅烧再过滤。扩大了生产,浓硫酸和盐共热产生的氯化氢废气就不可能全部利用,暂时只能全都从管道排放出去,污染极为严重。(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准备

    硫酸作坊和玻璃作坊还有一点工厂的样子,纯碱作坊完全就是倒退回了完全不计人力成本的境界。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出过一次通风事故导致了两个雇工的眼睛被盐酸气熏坏的事件后,陈健为了扩大生产在作坊外的空地上建立起了简易的纯碱生产作坊。

    纯手工,雇工们小心地捧着装满了浓硫酸的像是咸菜坛子一样的陶器来回运送;上釉陶加热皿中刺鼻的氯化氢气体直接排到空中;煤烟轰轰地冒着完成硫酸钠个石灰以及木炭的煅烧;女工们将黑乎乎的混杂了炭黑和硫化钙的碳酸钠液体用纱布过滤、加热蒸发。

    这个没有什么可保密的,就闽城来说没有人可以学会,学会了也弄不出硫酸,和玻璃作坊完全不一样。

    人力成本在法律下的相对便宜,让陈健用的肆无忌惮,纯碱的产量从一开始的二三十斤逐渐提升到了一天四百斤。

    作坊雇工的数量也日渐增加,随着运输的需要又招收了五十个成年雇工,他们主要负责从县里将各种原材料运送到作坊。

    四百斤的纯碱日常两已经相当不低,也就意味着理论上纯硫酸的日产量也要将近四百斤,硫磺的大量消耗逐渐改为硫铁矿,价格更为便宜。

    耗费的煤、石灰、盐等数量每天也在逐渐增加,不再是刚刚创建民营厂时候那些煤老板和矿老板们无人识得的局面,开始有矿主主动来找陈健希望长期合作。

    也有炼铁作坊因为陈健大量购买黄铁矿来找过陈健,陈健再三表示自己没有任何做生熟铁生意的意思,收购过来只是为了生产玻璃。

    和冶铁作坊的作坊主好好谈了谈,南安最大的冶铁作坊只生产生铁和熟铁,有焦炭高炉和一个反射搅拌炉制造熟铁: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和似是而非的科学解释,生熟铁的生产流程基本上在这个时代算是完美了。

    冶铁作坊里有铸造作坊,但没有锻造作坊,生产出的熟铁会直接卖出去,再由其余的小铁匠作坊完成加工。

    这里的铁矿品质不错,煤也适合炼焦,和北边老榆城附近的煤铁矿差不多,都是上等矿。

    这里的冶铁作坊还是很赚钱的,闽城一些造船厂也需要这里的铁做船锚,据说还有一部分特别的木炭冶铁精炼后用来锻打枪管。

    对于冶铁作坊陈健暂时是真的没什么兴趣,就现在的技术而言铁的生产水平已经很高了,缺乏的只是钢,钢的生产还是由小手工作坊完成的。

    陈健说绝不做生熟铁生意,但心里还是琢磨着钢的。这个赚钱与否倒在其次,关键在于技术积累。从合格的燧发枪钢簧片,到航海现在做不出但将来肯定要花钱奖励不惜百年弄出的航海钟里面的各种精密零件,这都需要坩埚钢技术。

    这技术听起来挺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需要不断积累经验才行。论起技术储备和科技水平,如今完全可以弄出来。

    这东西听起来高大上,又是坩埚又是一千六百度高温,其实这东西被弄出来的时候距离西欧弄出焦炭炼铁也没多久,距离什么蒸汽鼓风机之类的玄妙之物更是差了一个世纪。

    只不过材料这东西,只能靠着经验积累炼,摸索出各种特种工具钢动辄需要一二百年的时间。

    这辈子又不准备造反,所以也就不需要立刻弄出什么神兵利器,陈健深知材料学需要时间积累,又知道技术的走向,也就不得不往里面投钱。

    在送走了冶铁作坊主后,陈健算了算自己周转之外的剩余资金,做了几件事。

    先是弄了一张一千个银币的汇票,给远在都城的林曦写了封信,让她将信交给学宫的木老先生。

    这一千个银币是作为奖励的,希望木老先生以自己的名声在都城的工匠中许下重赏,先从一架能够称量大约三分之一克的天平开始。

    天平或者戥子秤的发展,这个族群是落后的,陈健是希望弄出一个能够称量精度在三十分之一克左右的天平的,这个暂时应该是弄不出来,所以他之前许诺的一万个银币暂时用不上。

    但是三分之一克当无问题,合适的工匠完全可以弄出来,先起到一个商鞅立木的效果,再想办法提高精度。

    当年的航海钟事件,也是因为一笔巨款的奖励,一位自学成才的小工匠在用别人赞助的二百五十英镑开始,用了一辈子,弄出了一整套的精密制器法,包括各种精密钟表零件、尽量减小热胀冷缩效果的坩埚钢、滚动轴承……

    对此陈健确信自己的这两把刷子,就如今的工匠已经差距太大,所以只有靠钱去砸。

    第二件事,则是让湖霖带着钱,去了闽城一家最好的、可以锻造船锚之类大件也能制造小的板簧的冶锻工坊,找那里的工匠制造一种铁的车轮。

    这种车轮要求可以卡进木轨的凸槽中,尺寸规格一一写的清楚,而且不需要太好的材料,铸铁或者熟锻铁都可以。

    人拉马拉的载重量不会太大,木制的其实也行,这个问题应当不大。

    第三件事则是找到了生产坩埚的匠人他们的主要的业务对象是那些锢锅的工匠,工匠们锢锅的时候需要用坩埚来熔炼铁水。除了他们之外倒是还有一些能做坩埚的工匠可能技术更高,不过可能都在冶铅金银锌之类的行当里,一时间很难找到。

    这个匠人挣得不多,花钱也就不多,花了些钱请他们用黏土瓷土和石墨做出坩埚。

    这个陈健自己做是做不出的,但是这种工匠却完全可以在半年之内就弄出来,陈健对此深信不疑。

    第四件事,则是又建起了一些炉子,不过这些炉子不是用来生产,而是用来做试验和积累经验的。

    先是一个有高烟囱的熔炼炉,这个是为了等到石墨坩埚制造完成后,用来尝试熔炼一部分坩埚钢。

    一旦坩埚钢有了,就会花重金找一位制表匠,聘用他帮忙弄出比较合理的燧发枪枪机。

    如今的燧发枪击发装置的路线走的有些问题,所以发火率不是很高加之钢料昂贵,所以量产不太现实。

    准确来说现在的燧发枪还是走的摩擦生火的路子,并非撞击生火的路子,所以内部结构比起经过实践检验的那种前世通用的撞击生火的击锤装置还是差了一些。

    如今没有通用零件,火绳枪改改燧发枪不现实,外敌也基本没有,陈健觉得除非自己家就是开兵工厂的而且还和上面的军方人物都有勾结,否则不太可能换装。

    得先弄出来用坩埚钢做击锤装置的燧发枪,然后想办法弄出管套式刺刀,两者结合想办法战线一种新的战术,哪怕是自己将来出海的时候用也好。

    淘汰火绳枪时代的不是燧发枪,而是燧发枪上的刺刀,导致肉搏兵和投射兵合二为一。这一点陈健很清楚,所以也就更为迫切,这是出海之前自己的那批亡命徒船员必须拥有的武器。

    还有一个煅烧炉,则是为了尝试土法烧水泥,不需要太好的效果,只需要能够修出结实而又防水的路面就行。

    这个问题也不大,将黏土和石灰加上煤粉一起煅烧,碾碎加石膏。

    具体如何配料,这就是需要尝试的问题了,慢慢试不怕扔钱,总是可以尝试出来的。

    配套的水力碾料坊也在跟进,这种水泥料煅烧出来后是块状的,需要碾碎之后才能使用。

    最后一个尝试的铸铁和耐火砖砌的封闭炉子是用来干馏煤的。

    干馏煤可以产生煤焦油、焦炉气和粗氨水,煤焦油将来或许有用这个可以留着,煤气陈健暂时不太敢用担心爆炸,毕竟密封性不能太好。

    最主要的就是想要得到粗氨水,积累一下干馏煤的技术。

    制氨的方法就那么几种,用电石弄出氰化钙,再用氰化钙和氮气弄出氨,这个难度太大有生之年是没希望了。

    而合成氨那更是想都别想,加快速度早点把世界连在一起,差不多也得二百年时间,不过等到科技发展到那个地步,世界大战估计已经打起来了:史线完全乱掉,市场太小产能太大,谁也不能幸免。

    思来想去也就只剩下这么一种制氨的办法了,也是如今这种条件下唯一可行的方法。

    为此陈健又去了和他合作过生产过许多古怪的上釉陶器的地方,预定了一批更为古怪的陶罐子。

    最主要是一批用来装氨水的坛子,上面的口很小,也很结实,可以装氨水。

    上上世在一些县城的农村这东西十分常见,五小工厂的产物,作为四三方案之前为数不多的氮肥来源,几乎是某段时间粮食增产的保证。

    干馏煤之后的气体经过陶管冷凝,去除掉煤焦油,将富含各种杂质的粗氨水装进坛子,用的时候再想办法用加热或是石灰吸水放热的办法提纯。

    这个可以用来做银镜,容易爆炸,不过一块镜子的利润足以抵偿一条人命,和玻璃作坊连在一起,又是一个暴利的轻工产品。

    有玻璃,有锡有盐酸弄出敏化剂氯化亚锡想想办法总是可以的,有硫酸和硝石共热弄硝酸产量虽低做镜子够了,没有葡萄糖或许麦芽糖也能凑合毕竟也有醛基。

    这四件事做的时候,并不影响作坊的正常生产,而且是实验性质,花费也不会太多。(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试探

    做这四件事的时候,陈健的眼睛一直盯着闽城。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这边忙着改进作坊、行贿拉关系,闽城那边也是让湖霖尽量维持。

    湖霖替陈健把那一千个银币和信托人送到都城后,便来到了南安的作坊,他实在是不放心陈健这边。

    虽然陈健说的风轻云淡,可是他还是担心自己好容易看到一丁点希望的某种有意义的事业被毁掉。

    等来到南安的作坊时,看到的是正在进进出出的运输煤炭矿石石灰的车辆,里面似乎还有一些人正在忙着建设,完全看不出一点萧条的样子。

    他这才松了口气,进到作坊内部找到正在那边训斥被氨水烧伤了皮肤的学徒的陈健。

    陈健急忙迎过去,带他去了住所。

    一进门,湖霖就忍不住问道:“陈兄弟,你这边的玻璃生产的到底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建玻璃作坊的时候顺便建起了化工作坊,那是有目的的。”

    “化工?”

    “哎……就是把盐变成碱,隔行如隔山,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你放心吧,一天三四百斤呢,足够咱们用了。”

    湖霖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是真的担心咱们挺不过去。”

    “当然能挺过去,而且很快就会迎来光明,现在连黎明前的黑暗都算不上,最多算是有块巴掌大的云彩遮住了太阳。你等着吧,我非让闽城成为行会解体最彻底的地方。”

    湖霖啧了一声,笑道:“你的心真大,这就是你说的什么生产力的碾压?”

    “算不上也差不多。离得有点远,厚着脸皮这么说也行。闽城那边怎么样?”

    “还是那样,田文亮那些人查的很严,那些玻璃作坊根本没有人来找我。”

    “正常,现在他们觉得胜券在握,当然不会来找你。我让你假装用两倍的价格去收购碱,进行的怎么样了?”

    “和咱俩猜的差不多,没人卖。毕竟你才做了多久的作坊?人家又合作了多久?哪里能这么轻易去得罪那些大买家?消息传到都城,再购买一批北碱运来,那怎么也得两个月,但是那些商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谁会傻呵呵地去倒卖北碱到这边?”

    “商务官那边呢?”

    “流程也走了,石鸣说他正在想办法,实际上就是推脱。我在闽郡也就是个小小的议事会成员,这事要是有三五十个议事会成员反对,他肯定要着急去做,但就我一个也没什么用。都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

    “怎么说?”

    “咱们的慈善商社跳的太高了,中低层挺喜欢,但是真正有钱的不喜欢不过也不反对,但心里还是盼着咱们跌跟头的。”

    “这倒不用怕,只要挺过去这一次,闽城的大块玻璃行业就算是被我毁了,没人和我争了。现在双方都卯足了力气,就看谁先倒下。降价他们比不过我,就只好用这些歪门邪道了。”

    “是啊,这一次田文亮算是把能动用的关系、人脉和钱财都用上了。也就我还算有点名气,你有个当校官的爹,有些事实在不好做的太绝,要不然咱俩现在早就完了。”

    “他又是买碱又是停产的,估计也撑不了太久。他自己倒是能撑住,但是行会里面的人可是要撑不住了,只要弄出点事端,你就等着他们内部先乱掉吧。”

    湖霖失笑道:“陈兄弟,你给我句实话,那些人真的找你的时候,你还会同意合作吗?”

    陈健摊手一笑,摇头道:“找我的时候证明他们撑不住了,我都过了河了,要桥何用?工匠我要,至于作坊主,入股分红不参与生产有可能,想要和我之前提的条件一样五五分,那就是做梦了。”

    “那如果那天晚上他们答应了呢?”

    “那我也会答应。我没时间和这群人耗。对了,说正事。柱干兄,这次找你来啊,两件事。”

    “说吧。”

    “你回去的时候,带几坛子浓硫酸回去,实在是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叫人直接往对方身上泼。我本来琢磨着弄点硝甘油装在小罐里藏田文亮的作坊用煤里呢,后来谁知道他的玻璃作坊停炉了……”

    说到这,陈健有些意兴阑珊,湖霖也没听懂那些古怪的东西是什么,但还是点点头,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猜测可能和打仗扔石灰差不多。

    “陈兄弟,真要打起来咱们其实真不用怕。他们不敢砸慈善商社,我刚带着咱们的人去济贫院那里送去了很多吃的用的,一些雇工也对咱们很感激,又像你说的那样买了些醴酒放在门前供人引用。咱们的熟人里面还有医生,也在商社门前免费诊断了几次……他们要是敢砸,乱子不会小的。”

    “嗯。就是时间太短了,要是再有一年时间,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那些人闹事。我跟你说,要是对面那些作坊的雇工工匠来闹事,告诉他们要是被解雇了,我这玻璃作坊收,有多少收多少。”

    湖霖答允一声,这件事他还是很在意的,虽然陈健和他说过新工艺可能带来的失业问题,但他也觉得陈健说的长期来看那些失业的可以找别的事做这个说法,此时尚且矛盾,所以也就有些在意。

    “柱干兄,还有件事要拜托你。我现在不但玻璃作坊用不完那些碱,还积攒了一些,不多,五千多斤吧。如今他们不是忙着收碱吗?正好。我和父亲商量过了,他会帮我找个信得过的人,假装是北来的商人恰好运了一些碱过来。他会去找你,你呢,高价收,显得迫不及待实在撑不下去了。他们不是有钱吗?那就花钱就买嘛。”

    湖霖算了一下,笑道:“五千斤,怕是算不得什么,他们很轻松就能吃下。”

    “没事,就是先让他们吃下这两千斤。然后我每天给他们送去二百斤,天天送,再**破绽,他们要是不傻,估计就会明白过来。其实我一天也就产三四百斤,不过无妨,大不了我先不生产玻璃,一天三四百斤最多三五天他们就崩溃了。”

    “嗯,虚虚实实。”

    “这些天我要在作坊盯着,闽城那边的事就全拜托你了。柱干兄,一旦他们不再继续买碱,立刻去和那些生产灰碱的作坊主说一声,咱们不会和他们抢灰碱生意。到时候田文亮手里屯着那么多的碱,玻璃作坊又干不下去,我倒要看看他那些碱怎么办。毕竟不是他自己出的钱,内部肯定会有不满的,就看他怎么处理了。”

    “这我明白,不要树敌太多。”

    …………

    闽城。

    田文亮半躺在椅子上,正在和几个人商量真要是得到了陈健的玻璃技术,将来应该怎么抢占别的郡县的市场。

    几个账房正在拿着纸笔计算着到别的郡县的运费、损坏率,怎么算都是喜笑颜开。

    “东家,只要那陈健不是故意赔本和咱们争才卖出这样的价,那么咱们怎么算都有得赚。别的郡县的行会也就和咱们差不多,他们又管不到咱们闽郡,到时候就等着一个个玻璃作坊都倒闭吧。”

    田文亮笑道:“只要先不在那些地方开作坊就好。等到他们干不下去了,再把作坊开到那里。陈健这小子的野心胃口真的挺好,若是全国的玻璃都是咱们控制着,一年那要收入多少?诸位,想想吧,要是让他分去了一半,大家能甘心吗?”

    众人都笑,纷纷盛赞决定英明睿智,谁也不想从自己身上割肉。

    “我估计也等不了多久了,陈健快撑不住了,现在慈善商社已经只是靠存货撑着了,我叫人去了几次假装预定一批,他都推脱说现在太忙生产不出,让我在等几个月……哈哈哈,几个月,几个月后他陈健的玻璃作坊又在哪里?”

    “是啊,现在湖霖天天到处找人买灰碱,高价买,一开始咬定了两倍的价,如今升到了三五倍。如今的局面是商人们游移不定,往来输送需要时间,也都知道咱们这边是什么情况,万一运来了赔了可就不妙了。”

    “我估摸着,那陈健肯定是故意压价,年纪轻轻想要靠价格逼得咱们干不下去,然后他在提价。只是他也不想想他手里能有几个钱?不过就算压价,其实这大块玻璃还是有得赚。”

    众人都想着将来这生意就是自己的了,如此大的赚头忍不住心花怒放,然而这种美梦很快被一个神色匆匆的人打断了。

    “田兄!诸位!出事了!有个外地商人找到了湖霖,他手里有五千斤碱!”

    田文亮勐然坐直了身子,问道:“怎么回事?你亲眼所见?”

    “是,湖霖和他谈完了,兴高采烈地就跟着去了,我叫人先过去搅合了。那个商人也是无意中来到咱们这贩碱的。”

    四周有人吸了口凉气,问道:“你们说……会不会是陈健故弄玄虚?自己把积存的碱都弄出来了好让咱们以为他手里还有?”

    田文亮拿起账本翻看了一眼,摇头道:“不可能,他之前买了多少碱我都问过了,灰碱作坊那边的账目也都对。况且这五千斤碱,足够陈健那边又生产一阵,算上之前积压的凑够咱们下的圈套绝无问题。这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要是去北方去买,往来数月,总不可能相距数千里一次买个二三百斤过来吧?一次买数万斤,又不是那个郡县可以轻易凑出的,总要顾及本郡的行业。所以咱们的时间就是半年,半年之内弄不垮他咱们就真弄不跨他了。现在他贪心入了圈套,还不是打砸的时候,诸位,万不能半途而废啊。”

    “田兄的意思是……”

    “买下来。这是偶然。反正已经投入这么多了。他若不入这个圈套,咱们或许就要鱼死网破舍上一些事将他的商社砸了,可既然入了这个圈套那就套到底,这时候放弃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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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酋长到球长介绍:
陈健的穿越是和别人不同的:都是穿越到古代,但他却只有一身兽皮和一柄石斧。 从母系氏族开始,发展并延续一个文明。 是分封建国还是郡县一统?是国野之别还是野蛮征服? 是百家争鸣还是百圣归一?是一神笃信还是先祖泛信? 是血腥积累棉蚕吃人?还是人文关怀空想大同? 欲享受文明之幸福,必经历文明之痛苦。 死后可以继续重生的特性,让他用不同的身份体验着这个文明的成长。 部落成员、贵族、奴隶、皇帝、平民、学者、雇工、大航海时代的船长、原始积累时代的资本家、蹲战壕的征召兵、大托拉斯的幕后人…… 不同的屁股上是同一颗脑袋,又将有什么样的碰撞和感悟?从酋长到球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酋长到球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酋长到球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