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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席祯     炮灰难为txt下载     炮灰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5 陷入绝境了吗?

    这之后,卫嫦头晕眼花地被人扛着下山、上山、再下山、再上山……

    一路上七拐八绕的,晕得她实在忍不住想吐时,总算被背着她的人给丢到了地上。

    “呕……”

    身子一着地,她便再也忍不住喉口的呕意,大吐特吐起来。

    直到连酸水都吐得不能再吐了,才虚弱地撑着自己站起了身。

    “咦?这么快就醒了?不是说那药能晕上两三天吗?”

    还未直起身,就听那“六哥”喃喃自语。

    卫嫦下意识地四下一扫,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幽暗的石室内,除她之外,还有十来个体型彪悍的大汉,大部分都长着一脸虬髯大胡,故而瞧不准他们的年纪,但估摸着基本都在三四十岁上下。

    此刻,这些大汉,无论站着的还是坐着的,全都定定地瞪着自己,卫嫦心下咯噔:坏了!怎么忘了继续装晕呢!听那“六哥”的口吻,该晕上两三天才正常……莫非,精灵女王送她服用的“万琼露”起效了?既然能解百毒,这区区迷药,自然不在话下了。

    当即,她额头一扶,佯装搞不清状况地咕哝:“啊呀呀!我的头好晕……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在哪儿……娘啊……女儿好晕啊……”

    卫嫦扶着额原地绕了两圈,随即往地上一软,忍着浑身上下的酸疼不适,没敢再动弹。

    “老六,这是咋回事啊?究竟晕没晕啊?”

    “应该是晕过去了……”老六试探般地靠近卫嫦,蹲下后,伸手探了探卫嫦的鼻息,皱眉答道。

    “保险起见,老九,你功夫好,把她给定了!”

    “好。”

    话音刚落,卫嫦就觉颈部传来一阵酸麻,接着,就算不装晕,身子也无法动弹了。心下不由哀叹:这下可好!原想摸个底搞清楚谁想害自己的,不成想,忘了这里是古代,挥手投足间就能取人性命的武林高手并不是没有。这下可咋整啊?不知魔珠内境的精灵们能不能感应到自己的心声……

    “不是说还要……嘿嘿……那个啥的嘛!”这时,人群中有人笑得极为猥琐地提醒。

    那个?哪个?卫嫦一阵紧张,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啧啧!这小娘子长得不错啊!不如……兄弟们轮流分享?”

    “都给老子收了这个心思!这桩买卖打老六接了开始,老子就定好咯:银子大伙儿分,人给大哥用!”

    啊了呸!卫嫦听得气血攻心,恨不得跳起来甩他们几巴掌!居然敢觊觎姑奶奶!活得不耐烦了!

    转念一想,这情节咋这么眼熟咩?

    啊!她想起来了!

    当初设定季宁歌设计陷害季宁岚时,不就是这样的套路吗?

    莫非真是老天爷故意送她来书中体验那些设定狗血又悲惨的境遇的?

    卫嫦童鞋默默地在心里流下两条宽面……

    ……

    深夜的青崖山,除了夜出寻食的野兽远远地传来几声呜咽,就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了。

    细如镰刀的弯月,虽然随着夜幕的深降,一步步攀上山头、挂上中空,可倾洒出的朦胧光亮,并不能照遍青崖山每个角落——譬如这间背阴的破落石屋。

    卫嫦自被点穴定身后,就被那帮山贼扛来了这里。

    身下干硬的柴禾,硌得她背脊生疼。

    身上又没给她盖任何避寒物,拂面微寒的山风,从不严密的石门洞隙间灌进来,冷得她浑身开始起鸡皮疙瘩。

    “阿嚏……”

    又一阵山风入室,激得她寒颤不止,鼻息一痒,一个喷嚏打破夜的静谧,在空寂的深山间,显得那么石破天惊。

    “小嫦……”

    这时,耳畔传来这阵时日以来,令她万分熟悉的声音。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卫嫦差没涕泪齐流。

    在心里千呼万唤那么久,终于盼来了紫绫的回应。

    “我被定身了,没法进魔珠……”她透过心声传达了自己所处的困境。

    “我知道我知道。小嫦别急,红绡姐去找女王大人想办法了。”

    “啊?”

    听紫绫这么说,卫嫦不由傻眼:“你们不是能随便将我挪进挪出的吗?”

    “不能啊!”紫绫的声音听起来也挺焦急。可再焦急,对解封恩人眼下的处境,她们也一筹莫展。

    “自从魔珠化为耳坠形态戴你身上后,我们就只能将你从魔珠内境移到外面,却无法从外面移到里头……”

    天啦!这是个什么破玩意儿啊!

    这下,卫嫦真要哭了。

    戴在她身上,却不能凭她的意念自由进出,非得用手转一下才成……果然是没有最坑爹,只有更坑爹!

    “小嫦,有人往这儿来了,你多加小心。红绡姐差不多该回来了,我相信女王大人她一定有办法……”

    紫绫的提醒还没完,石屋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阵冷风随着开启的石门灌进室内,激得卫嫦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啧啧!小娘子冻着了吧?老六他们也真是!竟然连被子也不给你一条,任你一袭单衣就这么躺着……”

    来人脸上覆着黑色面巾,可辨声音,卫嫦听出似是那帮山贼口里的“五哥”,不由直皱眉,方才在众山贼跟前,这家伙不是还不许其他人动她、非要将她留给山贼头子的吗?这会儿怎么又……

    “啧啧!真是细皮嫩肉啊!难怪害得老子心头奇痒,怎么也睡不着了……横竖要给大哥,不如……嘿嘿……今夜由老焦我先开个荤吧……”

    说话间,又矮又胖、在山寨排行老五的焦平已经解开了卫嫦罩在最外面的纱衣,急得卫嫦又羞又愤,心里不住问紫绫:“红绡回来没有?精灵女王有法子吗?若是他真要对老娘……你到底还有没有其他法子救我啊?啊啊啊!”

    紫绫也满脸无奈,扑扇着翅膀,在魔珠内急得团团飞:“要有其他法子,我早就救你了……”

    “该死!”卫嫦暗咒了声,嫌恶地瞪着对方,杀千刀的死山贼!竟然用他那双肮脏的爪子开始解她的中衣。如果眼神能杀人,卫嫦相信眼前这个矮胖奇丑的糟老头绝对已经四分五裂了。

    “啧啧啧……真是个诱人的小尤物啊……”

    焦平哪管她的眼神厉不厉害,横竖此刻的她无法动弹、任他摆布,乐得慢悠悠地享受即将到嘴的肥肉。

    眼见着中衣被他解开,露出荷绿色的贴身里衣,在朦胧的月光下,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白皙、粉嫩。焦平的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卫嫦绝望地闭上眼,后悔自己为何没在一开始就遁入魔珠内境。查什么幕后主使、买卖对方!逃出山贼窝再查不好吗?这下可好,不仅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害得宝宝也跟着受罪……

    一想到腹中尚未成型的小包子,卫嫦的眼角泛出一丝湿润。心下阵阵抽痛。呜呜呜!她知道错了!从今往后,绝不在文里设定这类情节了,管它是针对女配、女主还是男主,绝不绝不再用这种情节了……

    怨艾半晌,卫嫦觉得闭眼放弃反倒便宜了对方,索性睁开眼,狠瞪着正对她上下其手的焦平,让他强也强不安宁,又在心里一个劲地诅咒:死山贼!臭山贼!咒你不得好死!绝子绝孙!若是老娘能活着出去,誓要活剐了你!再踏平这山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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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让你碰老娘!

    “小嫦!红绡姐回来了!”

    就在卫嫦死咬着唇瓣,绝望地接受焦平粗粝的黑掌覆上她的前胸时,紫绫欣喜的呼声在她耳畔响起。

    紧接着,卫嫦眼前一亮,人已进了魔珠。

    “幸好赶上了……”

    红绡手托权杖,喘着粗气跌坐在卫嫦身边,肩上的纱翅还在颤动个不停。

    “谢谢……”卫嫦喉口哽咽,刚吐出两个字,就再也忍不住地“哇哇”大呕起来。伴随着出口的酸水,还有满脸的涕泪。

    “可怜的小嫦……”

    紫绫眼眶泛红,飞到卫嫦身边,从纱囊里取出一个迷你瓷瓶,对卫嫦说:“来,喝点百花露润润喉。你放心!自从得知你怀孕后,绿绮姐她们都在赶工酿制百花露和千蜜膏了,若不是‘万琼露’的原料极难寻获,我们肯定也会多酿一些……女王大人说了,只要对你、或是你的孩子有益处的事,我们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

    “谢谢……”卫嫦不知该说什么好,感激地朝紫绫笑笑,也不再扭捏不好意思,喝下了紫绫送到她口边的百花露,果然,百花露一入喉,恶心的感觉顿时减少了大半。

    “外头那人……”

    “他吓晕了。”红绡一脸镇定地答道。

    事实上,焦平岂止是吓晕,还吓尿了。前一秒,还被自己抚摸膜拜的小娘子,下一刻竟然凭空消失了,纵使他从不信鬼神之说,此刻也被吓得不轻。

    呆滞了数秒,裤腿根被自己尿湿后,经山风一吹,冷得他直打哆嗦,随即就直挺挺地倒地晕厥了……

    “吓晕了?”卫嫦抹去唇角的渍液,愤愤地哼道:“晕了也不会便宜他!”

    只可惜,她身上没带任何刀剑武器,魔珠里即便有,也拿不出去。

    于是,她拾掇好身上的衣衫,出了魔珠,搜寻起这间石头堆砌的柴房。

    “擦!叫什么柴房!连柴刀都没半把!”可饶是她翻遍角角落落,也没找见柴刀一类可用作武器的工具,只找着一条枯藤编织的绳索,遂将晕成死人状的焦平绑缚起来,又从中衣下摆扯了块布料,堵住了他的嘴。又解开屋内所有扎成捆的柴禾,均匀地铺上他的身。

    这么一来,只要没人来搜这堆柴禾,就不会发现他。

    而据卫嫦的推算,外头那些山贼,一旦发现她不见了,第一反应肯定以为她跑了,绝对会往外搜,而不会在柴禾堆里翻来找去。

    做完这一切,卫嫦仍是不解气,狠踹了焦平好几脚:“让你敢动老娘!不闷死你算你命大!”这才喘着粗气回到魔珠内境。

    就着紫绫捧来的荷叶,连喝了好几口清甜的泉水,才觉得缓过了精神气。人一冷静,卫嫦还发现自己居然能自由行动了,不由惊奇地问红绡:“你会解穴?”

    “解穴?”

    红绡不懂,不过从卫嫦的反应,多少猜到了她的意思,遂笑着摇摇头,捧起手中能随口诀随意伸缩的权杖,解释说:“这是女王权杖,杖柄上刻有玄盘阵,能于危急关头救人于水火,不过每用一次,玄盘阵便会弱上几分,直至盘阵再也无法激发能量……要重新刻制的话,相当费工夫……”

    卫嫦听得虽不是很懂,却也明白了:这女王权杖在精灵国,必是一件宝器类的存在。

    于是,她从草地上起身,朝红绡、紫绫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也替我谢谢女王大人!要不是你们,我恐怕……这份大恩大德,卫嫦必定铭记于心……”

    “小嫦客气了!”

    接话的竟是精灵女王,她将女王权杖交给红绡后,越想越担心卫嫦出事,遂也带着绿绮跟来了。刚到,便听全了卫嫦这席致谢之辞。

    “若说谢的话,我也还没向小嫦致谢呢!”

    绿绮笑吟吟地从精灵女王身后飞了出来,扑扇着翅膀,立在卫嫦跟前,学她方才的姿势,有模有样地深鞠了一躬。

    卫嫦已经学会如何辨别精灵女王身边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位蝴蝶精灵了,看她们的羽翅底色即可。因此,眼前这位拥有着荷绿色羽翅的蝴蝶精灵,不用猜也知道,必是绿绮无疑了。

    “人没事就好。”

    精灵女王见卫嫦安然无恙,不禁舒了口气,收起及地的羽翅,拉着卫嫦一起在草坪上坐了下来,“至于其他的,你想如何做,我们无条件支持!只要帮得了你,我们一定相帮!”

    卫嫦眼眶一热,真想抱着精灵女王大哭一番,发泄她从穿来至今的种种不如意。

    好在老天爷还算照顾她,给她开了个金手指,虽然坑爹了点,但总比没有好太多了。

    譬如今晚的事,若是没她们相帮,自己铁定成了人家的板上鱼肉,就算最后能侥幸逃离山贼窝、倚仗侍郎府报得此仇、甚至把侵犯她的家伙刀刀凌迟,损失的一切,也将不复存在。

    这么一想,卫嫦敛下心头的后怕,握着精灵女王的手,哽咽道:“不管怎样,我卫嫦欠你们一命,不,也许是两条……今后,但有我做得到的,必定全力以赴、尽力相帮!”

    精灵女王和蔼地笑道:“你不必往心里去。别忘了,你已经在帮我们了,且还是攸关三界的大忙。能帮上你,我们也感到非常荣幸!”

    说得也是!卫嫦也记起了这桩任务。

    若说此前的她,或许还抱着可找可不找的态度,那么,历经今夜的事后,她在心底坚定了一个信念:必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搜集六种极品翡翠,以助他们早日离开魔珠、返回家园……

    “小嫦,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听精灵女王如是问,卫嫦也有些茫然,仔细思忖后,摇头道:“本想抓出那买凶之人,不过眼下,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既如此,我把女王权杖留给你,红绡知道怎么用,凡事以保护你及肚里的宝宝为重……”

    “多谢女王大人!”

    送走精灵女王后,卫嫦在红绡、紫绫的相劝下,闭上眼在草坪上休息。直到紫绫提醒:“有人靠近石屋”,才倏地清醒。

    “小嫦,依我之见,不如跟着那人出去,以免四处兜转找不准下山之路……”

    卫嫦觉得红绡的提议不错,遂点点头,仔细听紫绫汇报来人的一举一动。

47 狗屎运

    奉命前来查看卫嫦情况的是山寨核心成员中年纪最小、也是前一日随六、九一道去香积寺劫持卫嫦的何宇。

    之所以年纪小小便提为山寨核心成员,并非因为他的胆色和才智。

    相反,何宇的胆子不大,甚至可说很小。可因为他的同胞大哥何刚,三年前为救他们的老大——青崖山目前的领袖大哥而中箭,最后逃脱不及被官差围剿致死。为悼念,领袖大哥将何宇提到了山寨的核心成员一席。

    自那之后,青崖山就一直处在了半隐状态。领袖大哥虽未放弃替义兄一家报仇雪恨,可碍于山寨目前的形势,特别是一入冬,恐忧温饱都难维系,故而不得不暂时搁浅了与朝廷为敌的复仇计划,东奔西走想先替山寨筹些银两维系兄弟们的生存。

    这不,底下兄弟也想替他分忧解难。见有这么阔绰的买卖送上门,没有不接的道理。

    “希望天亮后,六哥能如愿领到余下的银子……”

    何宇提着烛灯,晃晃悠悠地来到柴房门口,正要伸手推门,发现石门开了一条缝。

    “咦?门怎么开着?”

    他明明记得门是合密了的。石门这么沉,没道理合紧后还会被风吹开。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何宇纳闷地搔搔头,小心翼翼地推开石门,身子顺势往边上躲了躲,半晌没听到里头传出任何动静,才大着胆子举高了手上的烛灯。

    这一照不得了,关在里头的女人居然不见了!

    何宇不由大急,生怕余下那笔不菲的银子,也随消失的女人不见,当即撒开脚丫子,拔腿往主寨方向跑,边跑边喊:“六哥!不好了!二哥!三哥!四哥……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就知道会这样……”

    猜到来人反应的卫嫦,也趁这个时候出了魔珠内境,回头觑了眼被柴禾覆着的焦平,不屑地哼了哼,就转身出了石屋,远远跟着何宇,七拐八绕地来到了青崖山山贼屯居的主寨。

    眼前赫然出现三条山路——一条往上,两条往下。

    碍于天色尚未大亮,且又无法判定哪条才是真正的下山路,卫嫦偏着头想了想,再回头望望透出亮光的石屋,紧了紧单薄的衣衫,悄悄靠了上去,想听听那些山贼又想整什么计划来对付她……

    ……

    经何宇这一吆喝,不止派何宇去柴房查看的老六,其他核心成员也都从梦中惊醒,披了件中衣就披头散发地聚到了议事用的石屋。

    “什么?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真的!是真的不见了!我亲眼所见,柴房里空无一人!”

    见何宇如此肯定,众山贼面面相觑。

    “老九,除大哥外,就数你武功最高,你确定那丫头没内力?”排行老二的山贼,皱着眉想了想,转头问众人中内力修为最高的老九。

    “我肯定!”排行第九的吴秦,一脸肯定地答道。

    “这就奇了!既无内力可冲穴自解,又怎会消失不见?莫非……是被人救走的?”

    “这就更加不可能了。山下值夜的兄弟根本没发出任何信号,和香积寺相通的地道口又被封得死死的,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有人闯进来……”

    “既然外人救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就只剩一个可能……”

    “老八的意思是……寨里的兄弟?”

    “咦?五哥呢?五哥怎么没来?”这时,何宇发现聚集的人中,少了老五焦平。

    “老五没来?嘶……莫非老五他……”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心里一阵狐疑。

    “先别忙着下定论,我相信老五不是这种人!先找人再说!如果老五真背叛我们,我第一个不饶他!”沉默了半晌,排行老二的山贼开口道。

    “二哥说得没错!先找到人再说!千万别让那娘儿们清醒着出去!”

    “是!”

    听接洽这笔买卖的老六如是吩咐,其他人都齐声应答。粗粗研讨了一番,打算分成几路,分头寻找失踪的卫嫦和焦平,却听吴秦一声喝问:“什么人!”与此同时,吴秦身子一提,跃出了石屋。

    正在屋外偷听的卫嫦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闪入身侧空置的石屋,想想不对,既然对方能察觉到她的存在,躲这里也不安全,旋即进了魔珠内境,才拍着胸脯大喘了口气:“好险啊好险!”

    屋外,随着吴秦鱼贯而出的众山贼,四下一阵搜找后,并没发现任何异常,又见听觉一向异于常人的吴秦,也一脸困惑的样子,遂松了口气,安抚似地猜测:“许是山鼠……”

    吴秦皱皱眉,不认为自己方才听岔了。可若没听岔,方才那股属于生人的气息怎会凭空消失?如果对方的内功比自己强劲,没道理一开始会露出破绽……

    “好了,既然没事,大伙儿就按刚才的部署分头找吧。天亮之前,务必找到!”一门心思想挣到这笔银子的老六,急急催了一声,就带着何宇往柴房附近寻去。

    其他山贼见状,也按着先前的分工,分头搜寻起来。

    卫嫦在魔珠里无力地扶额:搞半天,都在讨论如何寻她,怎么就不提一句究竟是谁买通他们劫持她的呀……

    “算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俗语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回了侍郎府,再派人细细追查,不信找不出一丝线索。

    “等他们找远了,咱们就下山!”卫嫦一拍大腿,定了方案。只是,“往下有两条山道,该选哪条?”

    她头疼地抓抓头发,末了,索性将头上、身上的首饰都给取了下来,免得跑路途中东掉西落的,失财事小,被人发现并循迹追上来可就麻烦了。

    “啊!对了!”发簪摘到一半,卫嫦突然想起:“其中一条,会不会就是通往香积寺的?另一条才是真宗的下山路?”

    紫绫和红绡,自从魔珠戴上卫嫦耳垂后,虽然还能听到外头的声响,可景象什么的,却是看不到的了。因此,当卫嫦自问自答似得咕哝着“哪条才是下山路”时,两人唯有听的份,没有也不敢有发言权。

    卫嫦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合乎常理,反倒希冀起选的是通往香积寺地道口的那条道。届时,绕开地道口新挖的那处深阱,从侧面想办法攀上香积寺山就好了。

    相信此刻的香积寺,一定还守着侍郎府派来的护卫。反而走正儿八经的下山道,更耗体力和时间。要知道,青崖山的入山口距逐鹿城,步行的话,少说得走半天,那还是在一刻不停赶路的情况下。

    这么一思定,卫嫦心里转了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让我选条近道安然返家吧!”

    心念转完,卫嫦深吸了口气,正欲出魔珠内境,依着印象里香积寺所在的方位,选右侧山道下山,被突然冒出来的绿胡子矮人给吓了一跳。

    “快快快!小嫦!赶紧在附近找找!有魔晶石的迹象!绝对是魔晶石!而且体积不小……我都嗅到它的味道了……”

    “啥?”卫嫦傻眼。

    而当她从外头这间看上去空置了许久的石屋墙缝里,真的翻出了一块由绸缎包裹着的足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的极品墨色翡翠时,更是杏眸圆睁,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不是吧……被人劫持上山,也能发现极品翡翠?这是踩到狗屎运的节奏吗?

    不管!收下再说!

    卫嫦童鞋毫不心虚地将这块极品翡翠纳入囊中,当是她和宝宝受了如此大的惊吓后的补偿了!

    哼哼!让他们知道,得罪了本姑娘,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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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乱成粥

    “老绿!你怎么知道这屋子里有魔晶石的?”

    卫嫦回到魔珠内境,将那块无意间寻获的极品墨翡交给绿胡子矮人,笑嘻嘻地问。

    若是真如绿胡子矮人所说,能在魔珠里就能嗅到外界极品翡翠的气息,岂不是意味着,她的任务能轻松不少?

    “当然!小嫦难道没听过,我们矮人一族可是身具寻宝异能的哟!”绿胡子矮人此刻别提有多得瑟了。魔晶石啊,解封所需的六块魔晶石,由他绿胡子带头找到了一块……

    卫嫦见他这么得瑟,也忍不住抿唇轻笑。

    也是!要不是绿胡子窜出来嚷着要她四下搜寻,她肯定想不到外头那么破的一间空置的石屋里,竟然藏着这么大一笔财富。

    若是被那些山贼得知:被他们绑来易财的她,最后反从他们的窝里,翻出了一件稀世珍宝并毫不犹豫地a走,会不会吐血身亡、活活气死?

    想到这里,卫嫦眯眼一笑:“这么说来,老天爷让我和宝宝遭遇这么个磨难,也是对我们的眷顾了?”

    傻兮兮地偷笑一阵后,对绿胡子矮人说:“那下回每到一个新地方,你们矮人都发挥寻宝专长,好好嗅嗅,说不定很快就能搜集解封所需的魔晶石了……”

    “咳咳!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啦,寻宝嗅觉是我们矮人的专长没错,可……咳,也是有限制的。必须是在周身两丈内,且宝物的体积或数量够大够规模……”

    见卫嫦的脸越来越黑,绿胡子矮人的语调也越来越轻,到最后,他胀红着老脸,弱弱地总结:“……总之,那个,离得越近、散发出的气息越浓郁,寻获的几率就越大……”

    好家伙!这是在耍她吧!

    周身两丈内、够大够规模……那得站在一座矿脉跟前才行吧?

    “得!算我没说!该咋咋地吧……”卫嫦扶着额,垮肩叹道。

    不管怎样,今日能得这么大一收获,也算圆满了。这么一想,心情豁然开朗,手一挥:“走!下山!”

    出了魔珠内境,听紫绫说此刻四下无人,便不再耽搁,一口气跑出主寨,来到下山的道口,深吸了口气,凭运气选了其中一条,匆匆往山下走去。

    沿着山路走下来,还算顺利。期间只遇到两拨搜寻她的山贼从山下上来,都在紫绫的提醒下,预先躲入魔珠内境,妥妥滴化险为夷。待警报解除,再继续下山。

    “呼!总算还算运气!”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卫嫦终于看到了对面山头的香积寺。如此看来,她所行的方向,的确是与香积寺连通的山道没错了。

    可香积寺是看到了,要想攀上香积寺所在的山头,却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卫嫦傻眼望着前方那座海拔绝对在两百米以上的山头,恨不得插翅飞上去。

    “小嫦,进来歇会儿吧。我和红绡姐采来好多晨露哦,你先润润喉……”

    紫绫、红绡担心她体力耗损严重,累了她自己不说,也怕伤到宝宝,遂每隔一段时间,就劝她进魔珠稍作休息。

    卫嫦顾及腹中的小包子,乖乖进魔珠喝了一荷叶晨露、啃了几个新鲜野果,又躺草坪上歇了会儿,算算时辰不早了,再不动身,能不能赶在入夜前攀上香积寺都难说。

    失踪一日夜,她可以想见秦氏会哭成啥样,季鹤天怕是也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吧?

    唉!真是造孽!要是被她查出究竟是哪个小人敢如此暗算她,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卫嫦一边愤愤地嘀咕着,一边以手代梳爬了爬乱糟糟的头发,又低头整了整脏乱不说、还被树枝刮擦勾破的衣衫。

    整装完毕,挺胸吸气,再一次出了魔珠内境,准备攀登眼前这座对她来说绝对是个挑战的山头……

    ……

    如卫嫦所猜,季侍郎府的确乱成了一锅粥。

    秦氏在宝贝女儿无故失踪后,大惊失色地带着丫鬟婆子找遍了香积寺每个角落,也没女儿踪影,遂赶紧着人通知了季鹤天。

    季鹤天那会儿刚下朝,正和一干同僚从宫里出来,听家丁来报说嫡女无故失踪,也不由大惊,当即吩咐家丁回府带上充足的人手,自己则跃上马背,快马加鞭地赶来了香积寺。

    秦氏看到丈夫来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涌出眼眶:“老爷!歌儿她……”

    “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来上香,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人了?”

    季鹤天跃下马背,无暇安抚哭哭啼啼的妻子,直奔主题。

    “妾身……妾身当时正和慧觉大师聊禅经,歌儿在药王菩萨跟前求签,可就那么一晃眼,歌儿就不见了……”说着说着,秦氏又忍不住抹着眼角哀泣起来。

    “当时跟在歌儿身边的丫鬟怎么说?”季鹤天见妻子这般伤心,深叹了口气,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哑声安抚:“好了好了,哭又解决不了问题。爷答应你,必定将歌儿毫发无伤地找回来……”

    季鹤天不劝还好,这一劝,不知促动了秦氏哪根神经,反倒“哇”地一声,改低泣为嚎啕,靠在季鹤天胸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将起来:“老爷……老爷……呜呜呜……”

    “事既如此,季夫人莫要哭坏了身子。”

    一道清冷的嗓音从背后传来,惊了夫妻俩一跳,也成功制止了秦氏的哭泣。

    秦氏忙从季鹤天怀里直起身,拿帕子擦了擦红肿的眼眶,朝来人福了福身:“让阙大将军见笑了!”

    来人赫然是阙聿宸。

    “将军如何得知……”季鹤天问出夫妻俩共同的心声。

    阙聿宸低垂着眼睑道:“季大人匆忙出宫,皇上有所耳闻,特命我前来看看。”

    原来如此……想来,家丁向他汇报的场景,被不少同僚看到了,这才传到了皇上耳里。

    “惊动了皇上,微臣有罪!”季鹤天拱手朝皇宫所在的方位拜了拜,继而转身对阙聿宸说:“也不知是歌儿自己顽劣,还是他人所为……”

    “无论是何原因,当务之急,先找到人再说。”

    “将军所言极是。”

    “我已命人将香积寺围了起来,季大人可细细查问贵府下人,事发当时,宁歌可有任何异样?左右又有无异象发生?我带人四下勘察,但有发现,再与季大人互通有无。”

    “如此甚好。有劳将军了!”

    听阙聿宸如此安排,季鹤天不由松了口气。

    嫡女毕竟云英未嫁,倘若通报了官府,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反而对女儿不利。如今,将军府既肯主动援手相帮,自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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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惨遭背叛(求首订)

    “纤碧,你在发什么呆?不是说去领新茶的吗?茶叶呢?”

    见纤碧空着双手回秋兰院,正和柳氏在廊前聊天的季宁岚疑惑地问。

    纤碧一怔,这才想起忘了主子吩咐的事,嗫嚅地回了句:“奴婢这就去。”

    “你这丫鬟忒不灵光!改明儿说服老爷,给你拨个机灵点的……”

    柳氏盯着纤碧远去的背影,不满地嗤道。

    季宁岚不着痕迹地瞥了自个儿生母一眼,心下没好气地咕哝:您还是自求多福吧!父亲连着这么多日都没踏进秋兰院一步,您以为他还向着我们母女俩吗?别说丫鬟这种小事,就算女儿明日要嫁人为妾,他也未必来和您商量……

    提到嫁人,季宁岚不由想到令她又嫉又恨的季宁歌。也不知青崖山那帮山贼,得逞了没有……

    进去又出来的纤碧,心里也一直打着鼓。

    思及前院铜芬悄悄告知她的事:四小姐随主母上香积寺进香,突然失踪了,老爷刚着人来让吴管事挑些侍卫护院随他去找……

    原本,这事儿和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自己又不是四小姐的丫鬟,哪怕四小姐真出了什么意外,她们做下人的,除了遗憾同情,也帮不上什么忙。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四小姐失踪的事透着古怪,特别是面对自家主子时,那种古怪蹊跷的感觉就越发浓郁了……

    该不会……

    纤碧蓦地一惊,莫名联想到前不久、自家主子三番两次女扮男装偷溜出府,回来后也不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会不会……不!不可能!主子不会那么糊涂!纤碧咬着唇暗暗否定了自己的猜臆。

    想她来到秋兰院西厢房的时日也不算短了,虽然这段时日以来。主子的所作所为,很多时候都让她摸不着头脑。特别是四小姐的婚事一下来,更是像变了个人似的,好几次听到她在唤未来嫡姑爷的名,这让身为贴身丫鬟的她,止不住心惊胆颤……

    但愿四小姐的事,真与自个儿主子无关,否则,怕是自己也难逃责罚……

    一想到马上就要筹足银两替自己赎身了,纤碧在心里不住祈祷:千万别在这个当口出什么岔子呀……

    忐忑间。纤碧来到前院,问二管事领了派到三小姐头上的新茶后,正要返回秋兰院,见李账房来找二管事聊天:“听说未来嫡姑爷也赶去香积寺了?”

    “老吴是这么说的……唉!喜事上门的日子,居然发生这种事……”

    “咱也别猜了,许是小姐和夫人开玩笑躲起来了呢……”

    “但愿是这样……”

    更多的,纤碧听不到了,因为二管事把门窗都掩了起来。

    ……

    “今年的新茶才这么点?”看到纤碧捧着茶叶罐失魂落魄地回来,柳氏极其不悦地皱皱眉。:“连去年的一半都没有……”

    “纤碧,你取出一半,余下的送柳姨娘尝尝新。”

    “是。”纤碧低着头,进屋分装去了。

    柳氏的视线追着进屋的纤碧不住打量。嘴里咕哝道:“阴阳怪气的!也不知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行了,娘!我的丫鬟我自己会敲打!您还是找机会尽快与爹和好吧……”

    “想找机会也得碰得到人啊……我被禁足,他又不来秋兰院……你让我怎么找机会嘛……”

    一提到这个事。柳姨娘又愤愤起来,扯着绣帕不住地抱怨:“你爹他八成嫌我老了……这阵子听说常宿在冬情院呢。哼,华氏那个妖媚精!就知道人前装乖。私底下指不定怎么在说我坏呢……”

    季宁岚头疼地拧拧眉,不想听生母无济于事的唠叨,正好见纤碧出来,就嘱她送柳氏回东厢房。

    纤碧回来时,见季宁岚已经回到里屋,懒洋洋地靠在窗前的软榻上眯眼小憩,在门口欲言又止地站了会儿,鼓起勇气开口道:“小姐……奴婢……奴婢听说……四小姐她……”

    一听纤碧提及这个人,季宁岚倏地睁开了眼:“她怎么了?”语气里透着一丝雀跃。

    纤碧咽了口唾沫,一鼓作气地将铜芬告诉她的事说了出来,末了,偷觑了眼自家主子,见她不仅没有初闻者该有的讶然反应,反倒含着一抹窃喜,心里的担忧越发深重,真害怕自己猜度的事成真。

    遂“扑通”一声跪在了季宁岚跟前。

    “你这是做什么?”

    季宁岚此时已经沉浸在季宁歌被众山贼轮流圈叉从而遭将军府退婚的幻想中,被纤碧跪地的动作吓了一跳。

    “小姐……”纤碧闭了闭眼,若主子真犯了糊涂事,一旦真相被查,身为下人,无论如何逃不脱老爷夫人的责罚,与其战战兢兢,不如问明了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小姐,奴婢心里有点怕……小姐前些日子好几次出府,万一被夫人得知……”

    “这有什么好怕的!”季宁岚没好气地打断她:“不就出府而已!就算夫人知道了,顶多罚我禁个足或是扣点例银……再者,你不说、我不说,夫人怎会知道?你不是一再保证老宋那人老实可靠吗?”

    纤碧点点头:“老宋的确可靠,可奴婢怕万一……”

    “万一万一!影子都没的事,也值得你这么忧虑!出去出去,别杵在这里惹我心烦!”季宁岚不耐烦地挥挥手,喝退了纤碧。

    只不过,经纤碧这么一闹,她也躺不住了。

    约好明日卯时三刻在老地方交余下那部分佣金的,想了想,季宁岚走到床前,拉出了收在床底下的钱匣,心有不舍地将余下那几锭银元装入了贴身的荷包……

    隔着门缝,窥视着这一幕的纤碧。双手不自禁地握成了拳……

    ……

    次日一早,季宁岚梳洗妥当。带着纤碧去主院请早安,却听守在主院门口的蝶清说:“夫人身体不适。免了姑娘们今日的请安……”

    季宁岚不由窃喜,这么看来,季宁歌肯定还没下落,倒是没白花那一百两银子……

    哪知,刚要转身回秋兰院换装出府,又听蝶清说:“三小姐且慢回去!老爷还有事找三小姐……”

    “爹?”季宁岚一怔,不过没容她多想,吴总管已经带着人找来了:“请三小姐移步前院正厅。”

    前院正厅内,不止坐着脸色铁青的季鹤天。连对外宣称“身体抱恙”、免了子女们请安的秦氏也在。

    “宁岚给父亲、母亲请安!”

    季宁岚心下虽感不安,却仍端庄温顺地上前行了个福身礼。

    “啪!”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茶盏摔桌的巨响,惊得她脸色“唰”地就白了几分。莫非,季宁歌有下落了?那帮山贼被擒获并供出了自己?可是不应该啊——自己明明是男装易容后与他们交易的,这古代又不像现代社会每个路口都设有监控,没道理查得到自己……

    季宁岚定了定心神,佯装困惑地抬头看了看季鹤天:“爹?”

    “听你丫鬟说,前些日子。你着男装出府,可有此事?”

    季宁岚身形一颤,眼角顺势往身后侧的纤碧瞟去,只见纤碧避开她的视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前额不停磕着地起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万望老爷、夫人明鉴!”

    季宁岚气得差没吐血。

    千防万防小人难防。何况这个小人还是自己的贴身丫鬟。

    无奈之下,她也只得跟着直跪在地。低着头承认道:“女儿知错!”

    她深知这个时候解释再多都没用,倒不如装乖认错。反正纤碧只知道她着男装出府。并不知道她出府后做了什么。只要自己一口咬定出府只为了散心透气,又能拿她如何?顶多被禁足扣银……

    这么一想,季宁岚心下镇定不少,故作委屈地道:“女儿晓得错了!不该逞一时快意,偷溜出府散心……”

    “散心?”季鹤天一听她又提及这个词,不禁大为愠怒:“小小年纪,动不动就把散心挂在口上,是府里亏待你了还是兄弟姊妹欺负你了?”

    “老爷!”秦氏见丈夫把话题扯远了,忙无奈提醒,随即拿帕子按了按一夜未阖而干涩红肿的眼,问底下跪着的两人:“宁岚!你老实交代,歌儿失踪的事,是否与你有关?”

    “母亲?”季宁岚心下暗惊,不过,面上依旧一副困惑不解的表情:“女儿不懂母亲的意思……四妹妹她……女儿也是昨儿听纤碧说了才知道的……难道,到现在都还没找着吗?”

    秦氏定定地望了她半晌,才幽幽地接道:“是啊,这都快一日夜了,还没找着……”

    说到这里,秦氏语气一顿,继而从席位上起身,缓步踱到季宁岚跟前蹲下:“所以,算我这个做母亲的求求你,将歌儿的下落告诉我……你若真因歌儿此前待你的那些事记恨她,尽管冲着我来,别对歌儿下手,甚至是你在底下做的那些苟且之事,我也睁眼闭眼不去计较……”

    “我没有……”季宁岚摆手摇头地辩驳:“不是我……女儿怎么可能对自家姊妹做这种事……”

    “真不是你?”

    “不是……不是女儿……”

    季宁岚躲开秦氏咄咄逼人的视线,求助起上首位的季鹤天:“爹——女儿冤枉!女儿的确出府了没错,可真没对四妹妹……”

    “哐当……”

    这时,传来金属碰地的脆击声。

    原来,季宁岚身上藏着的荷包被秦氏扯了出来,掉在地上后,滚出了几锭银元宝。

    场内的闹哄声戛然而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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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你怎么来了?

    季鹤天倏地站起身,“啪”地一拍八仙桌面,瞪着还未回过神的庶女喝道:“理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姑娘家,身上带着这么多银两,究竟做何之用?!”

    “这……”

    季宁岚嗫嚅了下,还想找借口搪塞,却听季鹤天继续怒斥:“我说服你母亲给你机会,想听听你解释,你倒好!顾左右而言他!甚至还……”

    一想到纤碧昨儿夜里跪在他们夫妻俩跟前边哭边细数的那些事,季鹤天就气得心火再起:“你!你个孽畜!要不是歌儿到现在仍下落不明,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你!竟敢觊觎自家姊妹的夫婿!”

    “爹——”

    这下,季宁岚真的着慌了!接连两世,她何曾受过季鹤天如此黑脸瞪目的斥骂?

    不过,慌归慌,她也听出了父亲口里的关键点:纤碧背叛她没错,却也只是交待了她对阙聿宸的情愫、以及她女扮男装出府的事,如此看来,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是安全的?

    当即,季宁岚前额磕地,涕泪满面地哭诉:“请父亲大人息怒!女儿错了……女儿不该对阙将军起别样的心思……不能因为他救了女儿,就心存好感,误将感激当爱慕……可是,可是,女儿真的没有对四妹妹……”

    “老爷!夫人!阙大将军来了!”

    就在这时,吴总管匆匆奔进来通报,身后跟着的赫然是一袭将袍的阙聿宸。

    夫妻俩迅速起身相迎。

    “将军可有歌儿的消息?”

    此刻的秦氏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一等阙聿宸跨进门槛,就直截了当地问。

    阙聿宸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人。直言道:“据我属下打探,曾有人与几位身份不明的男子交头接耳过。同时,据官府推测。那几个身份不明的人士,极有可能是盘亘青崖山的山贼……”

    季宁岚听到这里,搁在膝盖上的手不自禁地握成了拳,指甲尖刺入手心的痛感,也无法压制涌上心头的骇意。害怕间,又隐隐希冀:不会有人查到与山贼交头接耳过的人正是她,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而在那之前,本将军恰曾见过那个人,与他们的描述一般无二——正是贵府的三小姐!”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季宁岚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瞪向眼前这个男人。那是她前世的夫君啊,今生却将她亲手打入深渊……

    然而,阙聿宸却连眼角都没施舍她一个,将查得**不离十的真相知会季氏夫妇后,就转身往外走:“既是贵府的私务事,本将军也不便插手。但是,”他足下微微一顿,背对着诸人沉声警告:“若要查得宁歌因此而遭罪不浅,季大人应该知晓怎么做吧?”

    闻言。不止季宁岚,季鹤天和秦氏夫妻俩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来人!”似是在响应阙聿宸,未等他踏出季府大门,季鹤天便唤来下人。厉声吩咐道:“把三小姐押入祠堂!罚跪列祖列宗跟前,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也不许任何人探望!”

    接着。他一脸愠怒地瞪向早已瘫软在地的季宁岚:“除了悔过,你要做的。就是祈祷歌儿平安无恙地回来!否则,谁来求情都不会轻饶你!孽畜!”

    季鹤天骂完。一甩袖袍跨出了厅堂。

    秦氏这时也反应过来,怨怒地跨前一步,对着软倒在地的季宁岚“啪啪”就是两耳光:“贱蹄子!真真是瞎了眼了!竟会以为你和你娘不一样!老爷给你留了余地,我却不!哪怕歌儿安然无恙地回来,我也绝不饶你!蝶翠!”

    “奴婢在!”

    “你给我盯紧了她!别让她寻短见!想死也由不得她!等我找回歌儿,再来处置!”

    “是!”

    季宁岚刷白的脸色,此刻早被秦氏那两下毫不留情的耳光扇得浮肿通红,整个人彻底地瘫软在地,两眼无神地瞪着阙聿宸消失的方向,任由一干小厮连拉带扯地将她拖入了季氏祠堂……

    “夫……夫人……”纤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可事既至此,没有她回头的余地。于是,见秦氏抬腿要走,她赶忙匍跪着出声提醒。

    秦氏这才记起还有这么个人,收住脚步后,沉叹了声,唤过蝶清:“你且带她下去办理脱籍。”继而,脸色一沉,盯着纤碧警告道:“从今往后,你与季府再无瓜葛,望你好自为之!别让我听到分毫不该说的!否则,哪怕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必不饶你!”

    “奴婢省得!奴婢一定守口如瓶!”

    就这样,纤碧拿自家主子的秘密,换得了提前赎身离府的机会。

    ……

    与此同时,我们的卫大姑娘还在和杂棘丛生、毫无山路可寻的陡坡奋斗着。

    “呼哧——”

    “呼哧——”

    “艾玛呀——继续这么爬下去,真会累死人的啊!”

    回头看看身后,再高仰脖子望望前方,才爬了不到五分之一,可天光却早已大亮了。

    照这个速度,就算不被四处逮她的山贼发现、平安无虞地摸到香积寺,估计也要天黑了。

    “唉!就说本姑娘平生最恨爬山了嘛!却偏要我爬!爬爬爬——老腰都快撑不住了……还有我可怜的小包子……还在娘肚子里就要爬山……要是被老娘知道哪个混蛋在背后阴我,绝壁饶不了他!……”

    “小嫦,差不多了,进来歇会儿吧!”

    负责照顾她的红绡和紫绫,听卫嫦边爬边抱怨,知她又快体力不支了,忙唤她进魔珠休息。

    卫嫦一想:也是!又不赶着回香积寺吃素斋,干嘛这么拼力赶!没得让小包子受累……倒不如学乌龟慢慢爬,身体安好最要紧……

    “得!休息休息……就当野营踏青啦!至少渴了有清泉喝、饿了有鲜果吃,还有松软的绿草坪可供老娘躺……再惬意没有了……”

    吃饱喝足又睡了个好觉,醒来一看外面,要命!日头都上中天了!

    “你俩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她捧着紫绫送上的荷叶,咕噜咕噜地补充完水分,才抹着嘴角咕哝道。

    “女王大人中途来过,见小嫦睡得正熟,就嘱我俩好生看顾着你,说是总能回家的,不急于一时,身体要紧……”

    卫嫦听得直抽嘴角。

    废话!与他们这群过了万年都还没能回家的人来说,这点时间、路程当然不算什么了。

    不过,再怎么说她们也是好意。卫嫦咕哝归咕哝,倒也不是真的埋怨她俩。

    于是,和红绡、紫绫唠了几句磕后,借着荷叶里剩下的泉水,抹了把脸,然后把长发一撸,随手束了条马尾,又绕着发顶盘了几圈,拿簪子一插,将一头长及腰臀的秀发固定在了头顶,免得被枝条勾、或是被风吹得东滑西落,还没嫁做人妇呢,倒先成泼妇疯妇了……

    梳洗整装完毕,她舒展了一番四肢,朝俩精灵振臂一呼:“继续前进!加油加油加油!”便在红绡和紫绫目瞪口呆中,出了魔珠,将两臂的衣袖往上一卷,准备继续攀爬。

    “什么人!”

    蓦地,一道喝问从头顶上方传来。

    卫嫦一惊,正想躲入魔珠,却被突然俯冲下来的力道震得一个踉跄,差点就从坡上滚了下去。

    “啊——”

    她下意识地闭眼惊呼,一时忘了伸手去旋左耳坠。等意识这个问题时,整个人已被某样温热的物体裹住了。

    “咦?”当她困惑地睁开眼,对上一张仅隔着巴掌远的清冷俊颜时,还道自己幻觉了,慢慢地伸手抚上对方的脸,先是试探性地碰了碰,见他不为所动,便轻轻一扭一转,正想感叹“幻觉也这么真”时,却见对方身形一动,抱着她原地转了个身,提气一跃,纵身往香积寺的方向极速掠去。

    卫嫦这才反应过来,“呀!你……你你你!你居然是真的!”

    只是,他怎么来了?

    阙聿宸一个岔气,差点从半空中摔下去。忙稳了稳心神,收紧怀里的人儿,低喝了声:“别动!”这才继续往山上疾驰。

    卫嫦当然也怕自己从他怀里摔下来,既然他是真实的存在,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管他是怎么得知自己失踪的消息的,至少,在她万分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赶到了。不仅安了她的心,也让她原本还存留的一点排斥,也逐渐消于无形……

    轻功的威力果然非同小可。

    原本以为,赶着夕阳落山前怕是难能赶到的路程,竟然在她两三下走神间就到头了。

    阙聿宸在她暗抒感慨的同时,在一棵枝如巨伞的古松下稳稳地落下,将她放到松下那块平坦的大石上后,才避嫌地后退一步,说:“稍作歇息,等下就送你回府。”

    “回府?”卫嫦听他这么说,不解地眨眨眼:“我爹娘没派人在香积寺找我吗?”

    “有。不止派人,令尊、令堂此刻人也在寺内。”

    “那干嘛还劳您送我回府呀?何况,他们肯定都急死了吧?我找他们去就好!”

    阙聿宸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视线从她头上掠到脚背:“你这个样子,确定能去寺里见他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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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没事就好

    也是!

    卫嫦随着他的视线,低头打量了自个儿一眼:

    身上的罩纱罗裙,最外层的纱衣早被这一路的棘丛、树枝勾得不成样子了;里头的中衣下摆,为堵那人的嘴,也被她撕下了一条边;面料较之于中衣要厚上一些的罗裙,虽然还算完整,却沾了不少泥浆、草屑;绣工精致的绣花鞋就更不必说了,上山前踩到一处水洼,妃色的鞋面,一下就成了泥黑……

    再摸摸头上那个融合了现古两风、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发髻,卫嫦暗叹一声,无力地垮垮肩,应允了阙聿宸的提议:“好吧,就照你说得做……”

    “你自己逃出来的?”

    阙聿宸盯着她沾染泥污的绣花鞋看了半晌,突然问。

    “废—话!不然还是山贼送我出来的吗?”卫嫦没好气地赠他一颗卫生眼。

    “你也知道那是山贼窝?”

    “……”

    她当然知道了,只不过个中原由不能说。只得闷闷地撇撇嘴。

    “你……人没事吧?”

    这个问题,打从找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想问了。可又怕她万一真发生过什么,如此问,似乎又嫌不妥。

    “没事啊。”卫嫦正低着头掸着罗裙上的草屑,闻言,压根不见难堪或是伤心的表情。

    阙聿宸这才暗松了口气:“那就走吧!季府的马车就在山脚下,我先送你上马车,再派人去请季夫人。”

    卫嫦自然没异议。可还未点头。就觉眼前一花,前一刻还在大石头上的她。眨眼工夫又到了他的怀里。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卫嫦吓得双臂一环。下意识地勾紧了他的脖子,嘴里哇哇嚷道:“咦?呀!喂!我自己走就行了……不是已经到香积寺后山了嘛……”

    “别动!”

    阙聿宸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足下仍不停顿地往前疾驰:“你不是怀了身子吗?还不嫌累?”

    闻言,卫嫦惊奇地瞪大眼,盯着他清俊的容颜看了半晌,直看到他耳根隐约泛起微红,才强忍着笑意收回视线,心下偷笑不止:这家伙居然也会害羞啊!哇哈哈哈……

    偷笑到一半,她戛然而止:咦?他刚说什么来着?是说她怀孕了所以才怕她受累是吧?好哇!感动半天。合着只是在挂念她肚子里的包子、他阙家的子嗣,才不是纯粹地关心她!这混蛋!

    阙聿宸的注意力虽然放在脚下的路上,可眼角也不是没瞟到卫嫦的脸色忽然由晴转阴,对此,他以为她是想到了被人劫掳一事,不禁皱皱眉头,将她往自己胸前揽了揽,足下驰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很快,他抱着她。一路越过了香积寺,避过了将军府以及侍郎府带来的重重侍卫、护院,再穿过香积寺那条蜿蜒山道旁的紫竹林,来到了香积寺前山的山脚下。

    “谁?”

    “谁?”

    正把守着上寺必经路口的两名将军府侍卫。忽见一道黑影窜出紫竹林,并朝侍郎府的马车极速掠去,忙拔出手中的长剑。刺过去的同时,齐声喝问。

    “是将军!”

    未等阙聿宸开口。其中一名侍卫眼尖地认出了他,忙追上同伴。按下了同伴手里的长剑。

    阙聿宸将衣衫不整、发饰凌乱的卫嫦送入侍郎府的马车,这才转身吩咐两人:“你俩上山,一人通知季大人夫妇,就说:季四小姐找着了;另一人,去地道通知攻克队,撤出香积寺,改而全面包抄青崖山,具体部署,等我通知!”

    “是!”

    “属下这就上山!”

    两名侍卫虽未见到卫嫦,可一听主子说未来主母找着了,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山上跑,分头去传达阙聿宸的指令了。

    卫嫦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渐远,才掀开门帘子,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香积寺里有地道直达青崖山?”

    阙聿宸看了她一眼:“你以为这两日我们都在这儿干等着?”

    “哦呵呵……也是哦……”卫嫦摸摸鼻子,正想缩回车厢,眼角瞄到僵倚在车辕上的马车夫,没好气地哼道:“老林头!憋笑会得内伤的。想笑就笑吧,横竖我都瞧见了……”

    “小姐……嘿嘿……老林头是高兴!高兴!不是故意笑话小姐的……呃……真是高兴!高兴!”

    见老林头这么开心,卫嫦反倒不好意思继续打趣他了。选择了无视他那后半句明显不敬的话,失笑地摇摇头,打算坐回车厢等秦氏。不经意间,视线撞上阙聿宸,被他嘴角那抹浅隐的笑一时看愣了神。

    “咳!”阙聿宸握拳掩唇,清了清嗓子,道:“坐里面点,把帘子放下来吧。季夫人也该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

    “歌儿!歌儿!娘的宝贝囡儿……”

    秦氏手拿帕子抹着眼泪,一路飞奔下山,脚程快得连季鹤天都被她远远甩在了后头。

    一直奔到马车跟前,才收住身子,对着阙聿宸就要下跪叩谢,被瞧出端倪的阙聿宸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季夫人此举万万不妥!快快请起!”

    “此次得亏大将军相助,该受妇人一拜!”

    “季夫人……”

    “娘!”

    卫嫦被秦氏这一举动也感动得喉口发堵,掀起马车帘子,哽咽地唤道。

    阙聿宸趁势劝道:“有什么话,还请夫人上车再叙。阙某另有要务布置,就不送二位回府了。”

    说着,他扶秦氏上了马车,与卫嫦视线相撞,稍作停留,便转身放下了马车帘子。

    这时,季鹤天也喘着大气赶到了,“歌儿她……”

    “看着无碍,不过还是……”

    阙聿宸本想说“找个大夫给她看看”。蓦地想起她身上还藏着一个不能外泄的秘密,只得硬生生地改了口:“等我排布好青崖山的事。再上贵府替她诊个脉……季大人应该有所耳闻,我在北关有个精通医术的挚友。闲暇时问他学过点皮毛,既然此事不宜声张,就不要找外人上府查看了,免得节外生枝……”

    季鹤天一怔,继而想到女儿落在山贼手上也有一日夜了,万一真的……不由心头一紧,忙不迭点头应道:“是是是!还是将军顾虑地周到!”

    阙聿宸便没多做停留,等季鹤天一上马车,也转身往山上走。

    季宁歌虽安然回来了。青崖山的山贼窝,论地界也不属于他的管辖范畴。可不知何故,这次要不清剿了青崖山那帮行事狠辣的山贼,难平他心头怒火。

    也罢!就当日行一善,替逐鹿城官府做了桩好事吧……

    ……

    那厢,卫嫦从秦氏口里得知,害自己失踪一日夜、差点惨遭山贼凌辱的背后黑手,竟然是季宁岚,不禁又惊又怒。

    季宁歌在外的名声虽然糟糕到家。对府里姊妹的态度,也的确算不上客气,可顶多也就口头上逞逞威风——除了一年前踹季宁岚下莲池的事——可在季宁歌看来,那也是季宁岚自找的。谁让她在丫鬟跟前编排曲盈然的坏话,只是踹她下莲池,还算轻的了……

    可若是因为这件事。季宁岚便对她怀恨在心,且趁她即将成亲之际。买通山贼、欲要轮番ox她,这心思。也真够歹毒的!

    好吧,卫嫦承认,自己也曾设计过季宁歌买通山贼、劫掳季宁岚的桥段,可那不是为了促进男女主的感情发展嘛!如今的她,深感女配这一角色的艰辛,又烦恼肚子里的小包子和即将到来的婚事,哪里还有心思去呼应原剧情节的发展?

    倒是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人设纯良的女主,竟然反过来对她动手了……唉,这文的剧情,到底扭曲成啥样了啊……啊啊啊!

    秦氏见女儿低了个头,愁眉不展的样子,只道她还在为一日夜里的可怕经历心有余悸,不禁心疼地将卫嫦搂到怀里,哽咽地安抚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其他的,乖女不必管,娘与你爹,自会给你个交待!是不是呀?老爷?”

    “嗯。”与妻女同乘一个车厢的季鹤天,听妻子问及自己的态度,一脸严肃地应道:“这事儿,无论是谁,一旦坐实有份参与,爹都不会轻饶。”

    闻言,秦氏冷冷一笑:“老爷这话,听起来严厉,却是留有余地的。何为轻何为重?到头来,还不是老爷一句话?照妾身的意思,无论是谁,一旦查证,直接杖毙了事!”

    因有阙聿宸那番话在先,故而,夫妻二人对彼此话里的“不论是谁”,都心知肚明得很。既心知肚明,秦氏还一口一个“杖毙”,听得季鹤天不由心惊肉跳。

    “这……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如此武断……”

    “武断?这哪里是武断?老爷啊老爷!都到这个份上了,您还想要怎么个水落石出?歌儿这一日夜被困青崖山总是事实,差点还被那帮杀千刀的贼子……如果歌儿的性子柔弱些、如果阙大将军没及时发现她,后果如何,妾身……妾身真不敢想……”

    “行了行了……你说的这些,爷又何尝不知……歌儿才回来,你就少说几句,多宽慰宽慰她……其他的,爷自会处理……”

    “妾身不求其他,只求老爷还我们母女俩一个公道!”

    季鹤天沉叹了声,略显无奈地点点头。(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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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马车缓下速度的同时,驾车的老林头在车外喊道:“老爷!夫人!小姐!到了!”

    “直接驶至主院。”

    不等季鹤天发话,秦氏径自吩咐道。

    季鹤天见女儿衣衫破败、发饰凌乱,也没反对:“就听夫人的!”

    “是!”

    老林头依言照做,将秦氏给的通行牌,亮给门房看后,直接将马车驾到了主院门口,停稳时,车厢门正好对着主院大门。

    季鹤天率先下车,听到动静出来探看究竟的蝶清,见是主子爷回来了,忙上前行礼。

    听是蝶清,秦氏忙扬声吩咐:“蝶清,你且去准备热水,小姐回来了,需要马上沐浴净身。再让厨房备点小姐平素爱吃的热吃食送来。”

    “是!”一听小主子回来了,蝶清不由大喜,等秦氏一嘱咐完,就马不停蹄地准备去了。

    秦氏翻出马车上备着的披风,替女儿裹上后,才牵着她的手下马车:“就在娘这儿沐浴净身,吃点热食后小憩会儿。既然阙将军允了你父亲要来替你把脉,还是在娘这儿等他的好……”

    卫嫦听了,忍不住抽抽嘴角,心下腹诽:那家伙对她的闺楼可是熟门熟路得很,之所以主动提议要替她把脉,还不是怕他们找大夫,以至于泄露了她身上的秘密……要真那样的话,不仅她丢人,他也不见得好过,尤其是那个下旨赐婚的皇帝老儿,也会脸上无光的吧……

    于是,卫嫦乖乖随秦氏进了主院。

    好在伺候她沐浴净身的是蝶清从“燕语楼”唤来的沅玉、沅珠。

    俩丫鬟知晓她身体的状况。卫嫦也就松了心神。放松地在木桶里小泡了片刻,就起身了。生怕泡浴过度。影响小包子发育。

    换上干净的衣衫,拖着一头还未全干的长发。卫嫦慵懒地坐在主院的花厅里,吃起这两天来的第一顿热膳食——营养三米粥,配一碟秘制卤豆干。

    正吃到一半,沅珠端着一茶盘素色糕点进来:“小姐,将军府着人送来点心,说是阙夫人亲手做的,给小姐压惊。”

    卫嫦差点被入口的粥给噎到。

    怎么连阙夫人也知道了?还送来亲手做的糕点让她压惊?她吃得下才怪!

    不过,想归想,浅尝了一小口后。发现阙夫人做的这几道素味糕还真挺合她胃口。特别是其中一道酸枣糕,一口气吃了三块还不觉得过瘾,可怕吃多了回头又吐,只得忍着嘴馋,让丫鬟撤下了。

    “我娘呢?”直到一顿饭吃完,也没见秦氏出现,卫嫦不由纳闷。

    秦氏对自个儿女儿有多宝贝,她可是一清二楚的。特别是眼下,她才刚从山贼窝里逃出来。没道理丢她在一旁不管啊。

    “夫人她……”沅玉、沅珠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卫嫦皱皱眉,心下猜到一个可能:秦氏该不会去找季宁岚了吧?

    如她所猜,秦氏的确趁她沐浴时。来到了祠堂。

    怕季鹤天到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怕查证这一切真是季宁岚所为,也只是小惩以戒。秦氏决定先下手为强。

    “你老老实实与我说,不许有任何隐瞒。或许,念在你平素还算乖巧的份上。还能饶你一命!可若是你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低着头跪在蒲团上的季宁岚,闻此言,心下冷笑。

    现代有句老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她若真老老实实坦白了,秦氏会放过她?才怪!到时,拿她的话反过来治她的罪才是真的!她脑袋秀逗了才会如实坦白。

    再者,阙聿宸只说他的手下探听到她曾和几个酷似青崖山山贼的陌生人士交头接耳,并未真的肯定。而那些山贼,就算真被阙聿宸抓住了,也无法证明和他们交易的,就是她季宁岚。

    如是一琢磨,季宁岚拿帕子擦擦眼角,抬头迎上秦氏的目光,故作委屈地道:“母亲,女儿即便有错,那也是错在男装出府、错在对阙将军,一见倾心……但女儿绝对没有对四妹妹做那等下作之事,真的没有!”

    “你!”秦氏听得一阵气结。

    季宁岚还想再接再厉,替自己挽回些损失,却听祠堂外响起季鹤天吩咐下人的声音。

    不一会儿,祠堂门被推开,季鹤天双手负在身后,一脸阴沉地跨了进来。

    秦氏还道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毕竟,下令将庶女押入祠堂关起来的时候,他是当着众人的面敲打过的: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探望。

    因此,这会儿见季鹤天脸色铁青、眼底隐怒,秦氏不由一阵心虚,忙走到季鹤天跟前欠了欠身,小声问:“老爷怎么也来了?”

    “哼!”季鹤天轻哼了哼,并没理她,而是走到跪着季宁岚的蒲团旁,仰头望着祠堂里供奉着的列祖列宗的遗像,半晌,幽幽地问:“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可真心悔过了?”

    季宁岚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循着季鹤天的视线,望向了那一幅幅遗像,心下的骇意也随之越来越浓,直达她四肢百骸,到最后,身子莫名颤抖,握成全的双手,更是抖得无法控制。

    “爹……爹问什么?女……女儿不懂……”

    可饶是心头骇意加剧,季宁岚依旧紧咬口风,死不招供。心里一个劲地自我暗示:她没错!错的是季宁歌!前世今生,都是季宁歌亏欠于她,而她,不过只是施以薄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见她低着头一副抵死不认的态度,季鹤天负手望着列祖列宗的遗像,好半晌都没吭声。

    直到祠堂外传来吴总管的通禀:“老爷,阙大将军来了。”季鹤天才沉叹一声,唤来候在外头的手下:“速将三小姐送去城外别庄。没我的吩咐,不得与任何人接触!哪怕是夫人。也不行!”

    被点到名的秦氏,不由耳根一烫,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想替自己辩解上几句,蓦地意会到:季鹤天方才那席话,表面看是在惩戒季宁岚,可深入了细想,又何尝不是在替她解围?遂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季鹤天。问:“老爷!您!您这……算是给歌儿交待了?”

    见季鹤天皱着眉,却没回答她,秦氏不由怒从心头起:“不行!如果真是她做的,不能就这么了了!妾身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夫人!”季鹤天怕这事儿闹大了,对季府上下都没好处,遂耐着性子劝了一句:“且先照爷的意思做,回头再想个权宜之计……”

    “呵!都送她去别庄避难了,还有什么回不回头的!老爷打的算盘可真精明!假借生病或身子弱的名义,送她去别庄将养。待晾上一段时间,再找个相宜的人家嫁了……可怜我的歌儿,被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害得差点……结果倒好,不仅仇怨不得报。还成全了她,别不是还想将城外那座别庄送她做嫁妆吧?”

    “你!你这个…”季鹤天被秦氏一语道破心里的确盘算过的小九九,不由老脸通红。

    “怎么?妾身说错了?还是妾身理解错了?其实老爷并非这个意思?”秦氏咄咄逼问。

    季鹤天应也不是。不应也是不是,不由老羞成怒。低声喝道:“行了!念在歌儿刚回来,爷不想同你吵!这个事。爷说了算!就这么定了!你身为季家的媳妇、季府的主母,该做的,不只是心疼嫡女,更要站在季家的立场上,替整个季家大局考虑。有时间,不如多管管内宅,免得下人们四处碎嘴……”

    说着,季鹤天朝进来的手下挥挥手,示意他们立刻将季宁岚送去城外别庄,同时叮咛:“但有人问起,一律宣称养病。除了爷安排的丫鬟,其他人一律不许与三小姐接触。”

    “是,属下明白!”

    “不——”从惊愣中回神的季宁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要被驱逐出府、弃于乡下庄子了,不禁失声高喊:“爹!父亲!您听女儿说……女儿真没有……”

    “闭嘴!”季鹤天厉声一喝,打断了季宁岚的哭诉。

    季宁岚惊惧地一瑟缩,还想争取什么,却见季鹤天沉着脸,抬手一挥,示意手下迅速将她抬走:“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走!”

    “不——爹!不能这么对我……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是她……怎么可能是我……我是宁岚啊,爹——”

    季宁岚被两名侍卫架着出了祠堂,嘴里一个劲地想要解释:她是季宁岚!不是季宁歌!该被逐出府门、送往别庄的,该是季宁歌!不是她!她该去的,是将军府,是嫁与阙聿宸为妻……

    “唔……”

    可惜,再多的委屈、再多的控诉,被季鹤天一声令下,全数堵在了喉里——她的嘴,被侍卫麻利地塞入了一团棉布。

    秦氏愣愣地看着季宁岚被堵着嘴架出祠堂,没几步便上了一辆不知何时停在祠堂门外的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待回神,季鹤天已经随着吴总管去前院了,秦氏这才记起:未来的女婿、阙大将军似乎来了,该是来替乖女把脉的。也不知女儿是否真的如表象这般无恙……

    这么一想,秦氏也顾不得季宁岚的事了,乖女要紧,遂带着蝶翠匆匆回主院去了。

    主院里,卫嫦从蝶清口里证实:秦氏的确去祠堂找季宁岚了,想想不放心,带着沅玉也往祠堂走。前去质问季宁岚是一方面,另外,她也怕秦氏太过激动,出点啥事。

    哪知,刚迈至前院,就见吴总管躬身领着阙聿宸从大门方向走来了。

    看到她,阙聿宸眉头一拧,一面示意吴总管去通报季鹤天,一面走到卫嫦跟前,脸色隐显不悦地问:“怎么没在房里休息?出来做什么?”

    同时,他伸手就要搭上卫嫦的左手腕,被卫嫦快速地缩了回去。

    阙聿宸不解地看她。

    卫嫦避开他的视线,抬头望了望天,嗫嚅地道:“光天化日的……”好歹两人还未成亲好吗?

    阙聿宸顿时一头黑线。

    这会儿倒是拿乔了?以前对他下春药、霸王硬上弓又怎么说?

    “咳……”卫嫦自知理亏,只得低着头,假装方才说话的不是她。

    “爷只是想替你把个脉。”阙聿宸有些恼她现下的反应。不由想起山上那会儿,她环臂勾着他的脖子,由他带着赶路……

    “谁知道你是不是个蒙古大夫!”卫嫦撇撇嘴,咕哝地道出早就盘亘于心底的疑问。

    “蒙古大夫?那是什么?”阙聿宸的眉头拧得越发紧。

    卫嫦抽抽嘴角,差点爆笑。

    对哦,这里可没“蒙古大夫”一说,这么说来,下次想泄愤,当着他的面叫他“蒙古大夫”,他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咯?唔,这倒是个好主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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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就当是还债

    那厢,季宁岚被送上了驰往城外别庄的马车,从宅子后门驶离了侍郎府。

    一出逐鹿城,其中一名侍卫遵季鹤天的意思,将季宁岚口里的棉团取了出来。

    “方才多有得罪!还请三小姐见谅!老爷吩咐:让属下送三小姐去别庄住一阵子,待身体好了,再回府里……”

    哈!多好的理由!

    季宁岚冷笑着觑了侍卫一眼。

    对方显然也没想要她回答什么,转达完主子交代的事后,径自跃出车厢,与同伴一起驾着马车,隆隆地驶往逐鹿城外百里处的季氏别庄。

    车厢内,季宁岚浑身无力地靠倒在车厢壁上,一时失了主意。

    虽说,让山贼掳走季宁歌,起于她一时的头昏脑热,可反过来讲,前世的季宁歌,不也是这么对她的吗?她不过是,因着前世的记忆,先下手为强罢了。明明,一切都计算得极为完美的,怎会有人目睹她和山贼交易呢?又恰好认出了她?

    阙-聿-宸!

    季宁岚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地默念出这个名。

    枉她如此信任他,甚至还透露秘密给他,可他倒好……

    思及阙聿宸当着一干众人的面,一口一个“宁歌”地唤,季宁岚的心,骤然绞痛。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明明她才是女主啊!前世穿越,今又重生,如此多的机缘落在她头上,却连个恶名昭著的本土女都敌不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哪个环节出错了?

    还有阙聿宸,那该是她的夫君!

    前世是。今生也该是!

    可事实却——他将娶季宁歌为妻而不是她,他口口声声唤着的也是季宁歌。从来都不是她……

    怎么会如此乱套?嫁人的成了季宁歌,被丢去别庄的反倒成了自己……

    不不不!不该是这样的!她是女主!她不是女配!她不要做女配!不要——

    季宁岚痛苦地抱住头。无声吼道。

    “吁——”

    忽然,载着她的马车,因疾行中的马儿被突然勒住缰绳,来了个紧急刹车,差点就翻了车厢。加上季宁岚一路都在走神,哪有这个思想准备,当即被震得七荤八素,差没跌出车厢。

    “怎么回事?”

    马车外,送季宁岚去城外别庄的季府侍卫厉声喝问冲撞季府马车的路人。

    “真是对不住!老朽的羊。不知何故,突然发起癫来,老朽怎么也拦不住,这才冲撞了几位爷的马车……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那还不赶紧牵着你的羊让开!这可是侍郎府的马车!车里坐着的,可是咱们主子……幸好没出什么事,若要伤着了主子,后果你担得起吗?”

    “是是是!老朽这就把它牵走……牵走……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声音苍老的老汉抱着他那头突然发癫窜到官道中央的小羊,避到了一旁。

    驾车的侍卫这才侧身问车厢里的季宁岚:

    “三小姐无碍吧?马儿被突然窜出的羊给吓了一跳,这会儿没事了。若小姐无恙,咱就继续上路!”

    季宁岚揉着撞疼的胳膊肘,心里好一阵咒骂,末了。呼了口气,萎萎地道:“没事。”

    “那就启程!驾!——”

    马车又开始疾行起来,季宁岚怨艾地坐正身子。心里暗忖:连驾车的侍卫都如此敷衍她。可见,她今后在别庄的日子不会好过。

    咬着唇。眼眶泛红地打开季鹤天命柳氏给她准备的包袱,想看看里头收拾了哪些东西。要不要另作打算时,却觉眼前一花,继而整个人便无法动弹了。

    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睛却是能见的。

    季宁岚惊骇地瞪着眼前这两名突然出现在马车厢里的陌生男子,不知他们意欲为何。

    其中一人面色沉郁,盯着她看了半晌,不发一言地在车厢另一侧坐了下来。

    另一人手上耍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尖离季宁岚的脸,不过数寸远,吓得她脸色发白。

    “季三小姐!托您的福!我们整个青崖山寨,如今只余我们兄弟二人,还被追得像过街老鼠,东躲西藏、无处容身……”

    青崖山……青崖山寨……那不就是山贼窝吗?

    前因后果一联想,季宁岚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将军,小女她……”

    季鹤天见阙聿宸睁开眼,神情有些凝重,还道嫡女的身体真出了啥毛病,不由有些担心。

    这会儿,他开始后悔应了阙聿宸的提议——由他来给嫡女把脉了。

    万一真的把出嫡女哪里不适,回头遭来阙家退亲,那可如何是好?

    退一步说,即便嫡女身体无恙,阙家会不会怀疑女儿……咳咳,被山贼给那啥了呢?

    季鹤天越想越后悔,昨日下朝时,就不该让阙聿宸听到自家下人的来报。

    可再一转念,若是没阙聿宸的插手,以他侍郎府的力量,许是到现在都还没能找回嫡女。这么一想,他又隐隐后怕,在青崖山那种恶名昭著的山贼窝,别说嫡女这般的妙龄女子,哪怕是他,一旦被抓进去,也不见得能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如此一思索,季鹤天的心理活动又绕回原处:感激阙聿宸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并主动压下了这件事。

    “将军?”

    坐在床尾的秦氏,听丈夫起了个头,却不见阙聿宸回答,心下也不由咯噔,以为宝贝女儿真有什么毛病他们不知道。

    阙聿宸听夫妻俩一前一后地开口,眼睑一垂,视线从覆着卫嫦手腕的绣帕移到别处,摇了摇头。道:“看脉象,并无大碍。不过。多少受了些惊吓,我这里有瓶挚友相赠的安神定气丸。回头让宁歌照一日三餐服下……”

    “噗……”

    “咳咳咳……咳咳咳……”

    躺在帐幔里的卫嫦,透过天青色的纱帐,虽不能看得真切,却隐约认出是和安胎丸一色的瓷瓶,差点破功爆笑。什么安神定气丸,搞不好就是安胎丸,说得和真的一样。

    嘎!

    欲要出口的笑,被阙聿宸透过纱帐投来的警告一瞥,吓得硬生生憋了回去。

    可这么一来。她被口水呛到了,咳得脸颊潮红,方才缓过气。

    “歌儿?”秦氏听她咳得如此厉害,不禁担心地问:“歌儿可有哪里不适?但有任何不适,尽管告诉娘亲,千万别撑着。”

    秦氏心里,始终还在为丈夫对庶女所做的处置耿耿于怀,虽然百般不愿宝贝女儿受伤,可真有什么万一。自是不希望她强撑着,哪怕是一丁点的不舒服,也希望她如实说出来,好让丈夫收回方才的决议。对季宁岚从严处置。

    “娘,我没事啦!真没事!这不,刚刚就是想同你和爹说‘没事’来着。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

    听女儿如是保证,秦氏虽不满意。却也放下了高悬的心。

    女儿无恙,就意味着婚事没事;婚事没事。季府也就无事。

    故而,不止秦氏,季鹤天也大松了口气。

    阙聿宸将假称“安神定气丸”、实际确如卫嫦所猜装着“安胎丸”的瓷瓶交给了季鹤天,就起身告辞了。

    毕竟两人尚未成亲,留久了,哪怕是在主院,也难免落人口舌。

    趁季鹤天送他出府的当口,秦氏勾起帐幔,拉起床上的女儿,一脸严肃地问:“歌儿,你如实告诉娘,你在青崖山,真的没发生任何事?若真有什么,也别怕,有娘在,娘会保护你……”

    “娘!”卫嫦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打断了秦氏的问话:“若真有事,女儿岂会瞒着娘不说?”

    “娘也是担心你。”秦氏叹了口气,拍拍女儿的头,不甚解气地道:“你爹他,明知这事十有**就是宁岚那丫头干的,竟不打不罚,只将她送去了城外别庄,真真可气又可恨。”

    “别庄?”卫嫦听到这两个字眼,双眼不禁瞪得铜铃大。

    城外别庄,那不是原来的季宁歌、被爆出对阙聿宸下药的丑闻后,被季鹤天发配去的地方吗?为何现在换成季宁岚了?

    不止如此,还有勾结山贼掳走自己、欲让自己身败名裂。这些,明明都该是季宁歌的所作所为、所受所罚,如今却都落到了季宁岚的头上……

    思及这些与原剧情明显不符、甚至本末倒置的事实,卫嫦不禁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无法理顺猜透。

    这到底都是什么事啊?难道说,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季宁歌的性子、从而改变了整个剧情发展?

    还是说,她眼下所处的,其实并非她以为的狗血小说,而是另一个时空——一个与她那本洒满狗血的言情小说里的人物名字皆一致的平行空间?

    卫嫦耷拉着小脑袋,怎么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

    回过神,听秦氏还在拉拉杂杂地抱怨季鹤天的处置实在是太便宜季宁岚了等等,卫嫦不禁感慨万千: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季鹤天之所以如此匆匆地送季宁岚去城外别庄,该不是怕自己出手报复吧?以季鹤天对嫡女脾性的了解,怎会猜不到季宁歌报复起来,不只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恐会将事情闹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吧?

    而一旦将季宁岚送去了城外别庄,别说秦氏只能隔着城墙跳脚干骂,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婚期马上将至,她既要应付一个月后的出嫁事宜,近期绝对会被秦氏看在后院、哪里都去不得;又要顾及腹中的小包子,替它着想,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府出城。

    当然,若真有心想教训季宁岚,也不是全然没其他法子,譬如,假借旁人之手……

    想到这里,卫嫦暗暗摇了摇头。

    算了!就当是替小包子积福吧!

    念在季宁岚是初犯、也念在自己或许真的抢了她的姻缘……这事,就这么扯平不去计较了。可若再有下次,别真当她卫嫦好欺负!

    如是一想,卫嫦在心底长叹了声,转头对秦氏说:“娘,这事儿,或许爹有其他想法也未可知,横竖女儿无恙,就别让爹爹为难了。就当是,还了女儿上回推她下莲池的债吧。”

    “歌儿——”

    秦氏没想到宝贝女儿竟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季宁岚。要是依往常,出了这等事,一旦听说是那小贱人干的,不冲上去撕了对方才怪!如今却——

    “娘,女儿经此一事,想通了许多。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能如人所愿。爹为顾全大局,不得不委屈女儿,那么,女儿也能为了让爹安心,愿意放过她这一次。不过,容得她犯一次,却绝不容她犯第二次!哪怕爹爹现在就在这里,女儿也要说:要再有下次,女儿绝不饶她!”(未完待续。。)

54 海归派亲戚

    “歌儿说得没错!夫人,你真该学学咱们女儿了!”

    卫嫦话音刚落,季鹤天就从门外跨了进来。

    秦氏随着女儿的话、已然软下的脸色,经丈夫这一激,又不由地沉了几分:“哼!老爷自是希望乖女如此体贴了!手心手背皆是肉嘛!妾身省得!”

    言外之意,秦氏依旧认为季鹤天疼惜季宁岚多过宝贝嫡女。

    “你呀!”

    季鹤天无奈地摇摇头,背着手踱到窗前,凝神望着窗外那株盛放的西府海棠,叹道:“歌儿能这般体贴爹,爹很欣慰。只不过,除了顾全大局,爹也有其他考量。倘若你三姐,真的……做了那等苟且之事,处置她倒是不难,难的是,若她依旧执迷不悟,爹怕留她在府里,终究是个祸害,离你的婚期就只一个来月了,接下来,府里上下恐怕会忙得焦头烂额,万一宁岚她……”

    “哼!总之,你就没想过要治她死罪就对了!”秦氏忍不住冲口而出。

    季鹤天喉口一噎,抿唇沉叹:“夫人!你终究还是没明白爷的意思!侍郎府少个下人很简单,可宁岚……毕竟是爷的女儿,又刚过及笄礼,说没就没,你道真不会有人去追究?背后盯着爷的人要多少,一旦扯开来,少不得又得将歌儿牵扯进来……”

    听丈夫分析得固然在理,可秦氏心里仍旧狠憋着的一口气,怎么也无法咽下。

    默了半晌,她扭过头去赌气似地不再理季鹤天。

    卫嫦心下好笑。这都三十来岁的人了,闹起执拗来。比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来劲。

    遂拍拍秦氏的手背,好言劝道:“娘。爹分析得确实在理。女儿也说了,就当这件事,是女儿还她的。从今往后,女儿再不欠她,日后再有什么,女儿也必不饶恕!娘还是安下心来筹备女儿的嫁妆吧!可不能让旁人小瞧了去!没见城里城外都在说:女儿赚足了便宜,将军府吃够了亏么?”

    “呸!哪个没长眼的在这么说?若是被我听到,看不撕烂他的嘴!什么吃亏便宜的!我还舍不得把你嫁去劳什子将军府呢!”

    “嗯哼!咳咳咳……”

    听妻子越说越口没遮拦,季鹤天忙清了清嗓子。接过话:“行了!咱们备咱们的,管别人说什么!说的那些人,也无非是眼红嫉妒,谁让他们女儿没我们歌儿这么有福呢!”

    秦氏轻啐了口,面上依旧没什么好气。可卫嫦看得出来,她的心情,较之方才好了很多。不由莞尔一笑,挨着秦氏撒娇道:“那么娘亲,可否容女儿好生补个眠了?一日夜没合眼。这会儿好困了呢!”

    此话不假。虽然出逃途中,她能三不五时进魔珠休息,一路上又吊着心神,并不觉得有多疲累困乏。如今一松懈下来。孕早期的害喜症状之一——嗜睡,又找上门来了。

    听女儿如是说,做父母的哪有不允的道理?当即催卫嫦上床休息。并唤来沅玉、沅珠。让她俩守着房门,别让任何人打扰女儿补眠。

    直到帐幔内传出绵长的呼吸音。秦氏才失笑地摇摇头,轻手轻脚地退出厢房。跟着丈夫去了前院,与早就候在那里的庶子合议起宝贝女儿的备嫁事宜。

    ……

    卫嫦这一觉睡得可过瘾了。

    足足睡到掌灯时分,才满足醒来。

    “小姐醒了?饿不饿?奴婢这就去给小姐端晚膳。”

    沅珠率先听到房里的动静,掀开门帘,见卫嫦醒了,欣喜地跑去主院的小厨房,给卫嫦热膳食去了。

    沅玉则端来温水,伺候卫嫦洗脸净手。

    “没想到一觉就睡到了天黑……嘿嘿,我娘没说什么吗?”

    卫嫦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毕竟,她和季宁歌的性子浑然不同,甚至可说是南辕北辙。再加上怀孕,难保不被秦氏看出端倪。

    沅玉正专心给她梳发,闻言,笑答道:“夫人来过两回了,见小姐睡得这么香,就没让奴婢唤醒小姐,还说:若是小姐愿意,这几日就住在这儿……”

    “别……”卫嫦一听,下意识地回拒。见沅玉透过烛火映照下的模糊铜镜望过来,忙改口解释:“我失踪的事,你们知道,府里其他人却未必都知情。如今,爹又下了禁口令,即便知情也不许外传,既如此,我平白无故地住在主院,不显怪异吗?此是其一,其二嘛,爹娘不知情,你俩该心知肚明才对。”

    沅玉忙低头应声:“是,奴婢省得!”

    “那成,等用过晚膳,咱就回小楼!娘那儿,我会与她解释。”

    “解释什么?”正巧,秦氏跟在取来膳食的沅珠身后,笑呵呵地进来了。

    “女儿正想和娘说:用完晚膳,还是回小楼去了。住在娘这儿,没得让下人逮着机会碎嘴……”

    “他们敢!”秦氏陡然沉下脸,啐了一口。

    “娘啊!”卫嫦忙起身,扶着秦氏走到床边,母女俩紧挨着坐了下来。

    “女儿这不是安然回来了吗?娘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娘能不担心吗?不懂事的时候,没得让娘操心,如今要嫁人了、性子稳了,又让娘跟着揪心……”

    卫嫦听秦氏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哽咽起来,喉口也跟着发涩。季宁歌啊季宁歌!看你做得好事!让俺这便宜娘亲过得多提心吊胆!(咳,乃忘了其实乃才是始作俑者啊!)

    “娘……”

    “好了好了,看我!明明是带了好消息来的,结果……”

    秦氏取出帕子,三两下擦去眼角的湿润,扶住女儿的胳膊,欣慰地道:“你外祖母差人送了信来。说是你大舅父回来了!昨儿才到的家,等歇上两日。就来给你添妆礼!”

    大舅父?卫嫦眼珠子滴溜一转,立即想到是秦氏的长兄、季宁歌的大舅父——秦雍。也是“燕语楼”的设计图纸贡献者。

    秦雍少年时武功出色,却生性淡泊、不重名利,明明能加官进爵的,却放弃了这等好机会,宁可仗剑江湖、行侠仗义。

    某次游历时,与同样功夫卓绝的查闫恩结拜为异姓兄弟,并陪他前往东渡国营救被抓的查父。谁知,查闫恩父子倒是顺利团聚了,可秦雍却爱上了当地一名婉约聘婷的女子。并与之私定终身。可碍于当时,恋人刚痛丧父母,需守孝三年,期间自然无法随他回大同。而让秦雍留她一人在东渡,只身返乡,又委实做不到。只得修了封家书,让查闫恩带回秦家,说明了此意。

    秦母见信后,又气又不舍。可隔山跨海的,又能如何?只得盼星星盼月亮地苦等呗。

    原以为三年丧期一满,无论那东渡国女子会否成为秦家的儿媳妇,儿子总该回来了吧?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千等万盼回来的儿子,只在家小住了几日,又匆匆奔赴东渡了。原因是:守丧三年间。他为养家开的刀剑铺,生意竟然出奇得好。拓展又拓展后,一时想收还收不了。又因妻子丧期满后嫁给了他。一次恩爱就中奖,无法跟着他长途跋涉。只得把举家返故的归期一拖再拖,拖到后头,秦母也死心了,权当这个儿子长年征战在外,无法归家,倒也这么熬过来了……

    “大舅父不是在东渡国吗?”卫嫦好奇地问,隔山跨海的,怎知她要结婚了呀?

    “是呀!这不回来了嘛!拖家带口的,全都迁回大同了。听你外祖母的意思,这次回来,真不打算再走了。”秦氏笑吟吟地说。

    近段时间,秦家的喜事接二连三,秦老太君脸上的笑意未曾收敛过。虽说女儿是外人了,外孙女更是八竿子难打到一块儿,可再怎么说,秦家终归是女儿的娘家。以故,外孙女谋得桩好姻缘,对秦家来说,也是喜事一桩。再者,秦昭仪的事,若没女儿的奔走相帮,也不会如此顺利。秦昭仪无事,他们秦家就无事。此为二喜。三喜嘛,自然就是隔山跨海的儿子举家迁回了祖籍,且再也不走了。

    卫嫦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赶巧。

    不过,能在交通闭塞的古代,有个海归派亲戚,也是桩令人欢欣雀跃的事,何况,她对秦雍的兴趣还不仅限于此。

    “大舅父必定带了不少东渡国的新鲜玩意儿回来吧?”

    “就知道你会惦记这个!”

    秦氏好笑地点点女儿的额头:“你外祖母说了,这回呀,除了要送入宫去的,其他的,都归你!”

    卫嫦抿着唇,笑达眼底。

    秦氏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道她是在惦记秦雍带回来的那些东渡国特产。不过,既是舅甥,早晚会见的,不急于一时……

    母女俩挨坐着聊了会儿秦雍的事,又一起用了晚膳。直到掌灯时分,秦氏见宝贝女儿又打起哈欠,才放她回“燕语楼”。当然,离开之前,又是一番细细叮咛。

    ……

    总归还是自己的地盘舒坦啊!

    一跨进院门,卫嫦长舒一口气。

    “奴婢恭迎小姐!”

    院内,四个新来的丫鬟、婆子见卫嫦回来了,忙搁下手上的活计,出来迎接。

    卫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恭什么迎哪!该干嘛干嘛去!记得嘴上带条拉链,别什么事都往外传……”

    “小姐……拉链是什么?”

    卫嫦扶了扶额,懒得和她们多做解释:“总之,进了我的院子,就守好我院里的规矩。少说多做别八卦,也别把手伸得太长,否则,前院铜芬就是你们最好的例子!”

    “是!”

    卫嫦借机敲打了一番楼内的下人,这才伸着懒腰上楼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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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被吻了

    “呀!奴婢差点忘了……这是夫人再三叮嘱让小姐服用的。”

    沅玉伺候卫嫦洗漱完毕、换上宽松的睡袍后,端着铜盆正要退出房间,忽而记起夫人的吩咐,忙搁下铜盆,从袖袋取出阙聿宸留下的那个瓷瓶,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到卫嫦手里,又从瓷瓶里倒了粒安神定气丸在卫嫦掌心,催道:“晚膳后的这粒还没服用,小姐赶紧吞了。”

    卫嫦盯着手心的药丸半晌,撇撇嘴,依言服下了。

    她敢打包票,这绝对是安胎丸!无论外观还是味道,和那家伙此前让她服用的安胎丸一模一样。什么安神定气,纯粹是他胡诌的。

    “小姐早点歇息,奴婢就在外头候着。”

    沅玉见她服下药丸后,半躺半坐,就着昏暗的烛火,意兴阑珊地翻起手上的书册,就劝了一句,然后端起铜盆,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

    “怎么还不睡?不累么?”

    沅玉离开没多久,卫嫦的上下眼皮也渐渐打起了架。

    正想合上书册吹熄烛火睡觉,忽闻静谧的夜里,传来一道本不该属于她房内的声音。

    与此同时,声音的主人也神出鬼没般地出现在了她床前,一如上回那般拂手熄了烛火。

    俗话说:一回路径生疏、二回轻车熟路、三回登堂入室、四回上门女婿……咳咳咳!这家伙还真应验了这句俗语的正确性。

    卫嫦小吓了一跳后,除了睡意全消,对他的行径倒也见怪不怪。

    兀自腹诽了一番。没好气地问:“阁下这么晚了还来造访本姑娘的闺房,所为何事呀?”

    阙聿宸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在床沿坐下,二话没说。捞起她的左手,三指合并搭上她的腕部,闭眼探起脉来。

    这家伙!卫嫦抽抽嘴角,还真是越来越自然熟了啊!忍不住问:“晌午不是才把过?”

    阙聿宸没理她,过了片刻,才放下她的手腕,睁开眼,曜曜黑眸在月华如水的夜里,竟吸引得她一看再看。直至与他眼神相望,忘了周遭的一切……

    “咳……”阙聿宸被她盯得耳根赧然,伸手掩唇轻咳了声,才让卫嫦醒过神。

    “咳咳!那啥,把出什么来了?”她忙低头,借着整理睡袍的动作,意图压下浮于面颊、耳根的火烫,心下不住暗骂自己:花痴啊!没见过男人啊!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啊……

    阙聿宸倒没那么多感慨,只觉得当下的季宁歌。较之第一次见面时可爱了许多。又或许,女人一旦做了母亲,无论此前有多么任性跋扈,无形间都会退却骄纵、滋生柔和。

    这么一想。他放柔了神色,低眼睥着她那明显很假的小动作,微扬着唇角答道:“还算稳定。”

    稳定?稳定什么?什么稳定?

    卫嫦哪里还记得自己的提问。经他这么一说,不由抬起头。愣愣地看向他,差点又被他那双诱人的黑眸吸引去了心神。忙不迭暗啐一口,别开视线,撇嘴道:“既然没事,您能回去了吧?万一被人瞧见……是——我是不怕啦!季四小姐哪还有什么颜面可言!——可您不一样啊!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您是有多么的饥不择食,一个月都等不到了咧……啊喂——你……干嘛……呜呜呜……”

    卫嫦虽然压低了嗓音,可阙聿宸什么耳力?

    自然将她这番夹着讽意的咕哝如数收入了耳里,未等她念完,便低头倾身,双手扶住她的肩,示意她别动,接着,以唇封住了她念叨个没完的樱桃小嘴。这下,耳根清净多了……

    卫嫦傻眼了。

    这是吻吧?啊?是吻没错吧?虽然直是唇贴唇,可是,他吻她?没搞错吧!!!

    “喂……放开我……呜呜呜……”

    趁着他稍有松开的迹象,她忙缩了缩肩,想要逃离他的禁锢,可才刚启口,又被他抓到怀里、攫住了双唇。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单纯的以唇封缄她的聒噪,也不仅仅只是想确认她的存在——逃离了青崖山,回到了安全的地方,甚至,就在他怀里……

    他承认,直到昨日之前,他对她、对这桩婚事,还存着难以名状的排斥感。虽然,这种排斥感,被另一种叫“渴望”的情绪压制着,既渴望又排斥,这就是他从主动求旨娶她到昨日之前的复杂情绪。

    直到听说她在香积寺失踪,直到排查搜寻了一日夜都没她的消息,他才惊觉:自己一点儿都不希望她出事!一点儿都不!

    哪怕娶她的初衷是她怀上了阙家的子嗣;哪怕求旨赐婚时,心里至少有大半是被逼无奈的。可当她失踪、当她很可能与腹中的孩子一起出事时,他发现自己对她早没了起初的嫌恶与排斥,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心慌与担忧。

    直到今晨在香积寺后山发现她,一身狼狈、脏乱不堪,却让他再顺眼不过。那一刻,他才真正将她视作未过门的妻子、她腹中孩子的娘亲……

    “嗯……”

    一声从鼻尖发出的轻哼,唤回了他的思绪。神色因之而放柔,紧了紧环拥她的双臂,喟叹一声,不再满足于先前的唇贴唇,而是探出了舌,先是顺着她的唇线,轻柔地描摹、吮吸,直到怀里的人儿因他的这串动作,不自禁地颤了颤身子,樱唇也下意识地微松开来,他灵活的舌顺势顶入她的口腔,贴着口腔壁一阵摩挲后,卷住了她的小舌,与她嬉戏起来……

    卫嫦红着双颊,被他强势地压在怀里索吻,不知该作何反应。

    男人女人的体力之差在这个时候尤为明显。

    挣不开、躲不过,舌尖被他吮得逐渐发麻,唇齿间都是他的味道,呼出的气息也都被他如数吞入腹腔,让她都觉得就快窒息了,只得伸手攀住他的肩,似是被迫却又不全然反感地回应他……

    虽然从未有过如此奇妙的探索之旅,可出自本能的反应,他像是有着无数次经验积累一样驾轻就熟。

    直到卫嫦双眼迷离、面若桃花、呼吸急促地软倒在他怀里,而他也不再满足于口舌交缠、而是希望能更深入地拥有她时,阙聿宸才猛然惊醒:天!他还未与她成亲,却在与她做着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亲密之事,且起头之人,还是他……

    不由身子一僵,唇瓣快速地离开了她的唇,可拥着她腰身的手,却不知该放还是不该放……

    卫嫦又何尝不觉得惊讶。明明是想抵抗的,可不知何故,竟然化被动为主动,唇舌与他嬉戏交缠也就罢了,连手脚也一并环上了他的身: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人坐在他的怀里,裸露的脚丫蜷在他的腰间……

    噢!杀了她吧!

    瞧瞧她此刻的姿势,哪里有半点被动的迹象?活脱脱的勾引加挑逗啊……啊啊啊!

    “你丫的要是敢在这个时候丢下我落跑,我和你没完!”

    她索性厚着脸皮低头缩肩,将脸埋入他的胸膛,恼羞成怒地低喝。

    阙聿宸一愣,继而耳根发烫。

    虽然没想过丢下她转身落跑,可想要松开她退开一步倒是真的。可既然她都发话了,他只好一动不动地维持着眼下的姿势。只是……

    “我……”

    他喑哑地开口,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知该如何启口。

    卫嫦深吸了口气,推开他环着自己、却已处于僵硬状态的双臂,“先放开我……”

    “哦哦,好!”他立刻依言松开了她,小心翼翼地扶她坐回床上,然后起身,想要退开一步,又因一时腿脚发麻,踉跄了一步差点又跌回床沿,看得卫嫦忍俊不禁,“噗嗤”一声,就破了功。

    阙聿宸的脸色顿时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见她低着个头抖着双肩,咬牙切齿地低喝:“笑够了没!”

    “够……够了……呃!”

    惨了!都笑到打嗝了……

    卫嫦倒抽一口气,偷眼觑他,还好还好!背着如水的月光,他的脸色虽然难看,却不至于到要掐死他的地步,当即讨好一笑,好心地提醒:“那个……很晚了哦?……不如,你先回去?”

    阙聿宸气结。刚刚是谁撂话不让他走的?这会儿倒是赶起人了?

    “哼。”

    经她这一恶搞,浮于心头的羞赧之意荡然无存。

    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阙聿宸转身推开她房里的窗户,踏着月色,悄无声息地跃离了侍郎府……

    卫嫦在他走后,才发现自己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伸手压了压左胸处,隐感窒息的微疼,让她确信: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她她,竟然和那家伙接吻了……

    “噢……”她捧着头无力地卧倒在床上,“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

    虽然是他起的头,可她心里清楚:方才结束的那场足可媲美“法式热吻”的交颈拥吻,她有刹那,绝对迷失了自我,并乐在其中……

    这说明什么?她其实很宵想他?

    噢——卫嫦!你堕落了!

    卫嫦抱着头,懊恼无比地蹬了蹬腿,再想到结束的那一刻、看出他束手无策似要逃离,她竟然还大言不惭地撂话:不准他走……

    嗷嗷嗷——她真没脸见人了啦!……(未完待续。。)

56 该死的吻

    阙聿宸出了侍郎府,被迎面扑来的夜风一刺激,整个人顿时清醒不少。

    一想到自己方才做的事,消退不久的热意,又陡升于耳脖处。

    抬手抹了把脸,望了望渐升至半空的上玄月,身子一提,施展轻功往城东的将军府掠去。

    “爷?”

    阙聿宸换好常服从卧室出来,想着再去书房坐一会儿,却见自己的近身管事风书易候在房外。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候在书房外吗?”他一怔,有种**被人窥探了去的感觉,恼羞成怒地低喝。

    风书易弓着腰低着头,心里那个纠结。他也不想啊,明知道自家主子什么脾气,却不得不过来找骂。

    “爷息怒!是夫人,夫人她……此刻就在书房等爷!”风书易眼一闭,索性一股脑儿把话都说了。

    “娘?”阙聿宸听是自个儿娘亲,神色才缓了缓:“这么晚了,她来找我,可是有什急事?”

    “夫人没事,不过……夫人起初是来给爷送宵夜的,可是……”风书易偷眼发现自家主子的脸色有绷紧的迹象,不由咽了口唾沫,低声说:“左等右等不见爷,本已打算回去了,不知怎的,半路掉头又回了书房,说是不等到爷就不走了。”

    阙聿宸无力地扶了扶额。却不得不去书房面对自己母亲。

    阙夫人在儿子的书房直坐到月上枝头,正有些疲意地想打盹,听到门外响起贴身丫鬟的请安声:“奴婢见过将军!”不由精神一振。总算回来了。

    “娘?”阙聿宸推开书房门,摆手示意管事、丫鬟都退下。这才合上门,走到了书案前。微蹙着眉宇问:“这么晚了,您还没睡?有事找儿子?”

    阙夫人挑亮了烛火,似笑非笑地抬头看向儿子,“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当然可以,只是……都这么晚了……”阙聿宸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别开视线,假装收拾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故作镇定地说:“这几日娘忙着操持儿子的婚事,儿子怕娘累着。”

    “是啊!”阙夫人往椅背上靠了靠。视线却依旧不离儿子的举动,语带调侃地问:“是太晚了,月亮都快西落了,可宸儿还在外头忙,娘岂能安睡得着?”

    阙聿宸差点被自己的唾液噎到,无奈地迎上阙夫人的目光:“娘!您想问什么就问,别这么转弯抹角的,儿子还不知道您的脾性吗?”

    “真的什么都能问?”

    “嗯。”

    “那好,嗯哼。”阙夫人一得儿子应允,高兴地清清嗓子,含笑问:“宸儿可是去探望宁歌那丫头了?”

    “咳……咳咳咳!”阙聿宸虽有些料到母亲的问话或许和他的婚事有关,却没料到会问得这么直接。不由呛了口水,连咳了好几声,才无力地唤道:“娘!”

    “怎么?不是你说的什么都能问吗?我问了你又这样!”

    阙夫人假装不悦地抱怨。其实心里头早笑翻天了。没想到儿子这么好骗,一句话就给套出来了。

    果然!只要是风管事守着书房却连着几个时辰都没被唤进来添茶倒水的。儿子必定不在房内,而是在外逍遥。唔。倒也不能说逍遥,该说是努力在给阙家把媳妇,算是桩再正没有的大事了。哦!不行了!快憋的得内伤了,再不笑出来,要岔气了。

    “噗嗤……哈哈哈哈!”阙夫人猛拍着大腿,大笑不止。

    阙聿宸的脸红了白、白了青、青了又黑。

    阙夫人见儿子这副表情,笑得越发畅怀了,直到连眼泪都笑出,这才慢慢止住。

    “我说儿子,在这点上,你和你爹还真像!”阙夫人擦着眼角,唇畔笑意未消,感慨地道。

    阙聿宸古怪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原来爹以前也干过这种事?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也是,以前每次提到爹,娘哪次不泪眼汪汪、哀泣不止的?

    “你爹那会儿,干得比你还离谱。”阙夫人这会儿哪里还有疲意,兴致盎然地拉着儿子回想起当年——她还待字闺中时,与阙老将军之间的那点情俗韵事。

    直到外头传来二更声,阙聿宸才不忍心地打断母亲的回忆:“娘,时辰不早了,身体要紧,这些,娘若喜欢说,儿子日后每天都听娘说一些,直说到娘厌倦为止,可好?”

    阙夫人佯嗔地啐了他一口,笑着道:“日后哪还有那么多时间听娘唠叨这些?不说你还得北上边关,就算留在府里,不还得陪你媳妇?”

    阙聿宸被她如此直白的话语说得耳根一红,继而想到半个时辰前,在某人闺房抱着某人情不自禁索吻的场景,不止耳根,脸颊脖颈也都泛起了隐隐红晕。

    阙夫人了然一笑,从椅子上起身,拍拍儿子的肩:“说实话,看到你这样,娘很欣慰,娘在你爹出事那会儿,没随着他一同离去、而是守着这座空荡荡的将军府,不是为了虚名,而是,想看到你成家、看到你与媳妇恩爱、看到阙家子孙满堂……以至于日后下去见你爹时,能一脸骄傲地告诉他:儿子很好!很像他!也是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

    阙聿宸一把抱住了母亲,下巴搁在母亲纤细的肩膀上,哽咽低唤:“娘……”

    “做什么?这么大个人了,还和娘亲搂搂抱抱的,也不害臊……想抱也该抱你媳妇去

    阙夫人嘴里犟着,双手却环上儿子的背,轻轻拍着,心里念到:“日子过得可真快!老爷,宸儿都快娶媳了,女方家的丫头,我已着人细细打探过,确实没外头传得那么糟糕,你大可放心了!宸儿之所以娶她。不是为了皇命、也不是为了其他,而是。媳妇有了咱阙家的子嗣……”

    若问阙夫人如何知道的?这还不简单!儿子去宫里找皇上赐婚那日,她就找来了在儿子院落当值的丫鬟、小厮。逐一问了个遍,软硬兼施,总算给问出了一些事情:季夫人携女来府里做客那次,儿子居然偷“吃”了人家闺女,还可能害得人家闺女怀孕了。

    这一来,阙夫人是既喜又忧。喜得是儿子开窍了,阙家有后了;忧的是,季宁歌在外头的风评委实不怎么好听,虽说当年的自己。在严馥城也是有名的一霸,可她自己心里清楚,那“霸”的后面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但是季宁歌……

    阙夫人思索再三,决定派些人在暗中观察季宁歌,隔三差五的来报,让她总算安了心。也更喜欢那个尚未过门的媳妇了。后来听儿子说她在香积寺差点出事,还亲手下厨做了几道严馥城出名的米糕,且都是孕妇喜欢的口味,也不知她爱不爱吃。可儿子一直瞒着她这桩事。她也不好主动问。毕竟,她也是瞒着儿子审问的下人,一旦被儿子得知,怕是会气得不轻。

    ……

    “小姐——小姐——”

    大清早的。叫魂啊……

    不知道她昨夜很晚……哦!不!应该说是过了午夜、甚至快到凌晨才睡着的吗?

    就为了那个该死的吻!

    卫嫦被沅玉唤醒,睡眼惺送地坐起身。再没有睡饱,难得一次的请安还是得去的。

    可当她顶着一对新鲜出炉的熊猫眼。坐到梳妆镜前,一连盖了好几层脂粉。也遮不住下眼圈的阴影时,卫嫦心里把那个挨千刀的罪魁祸首咒了千儿八百遍……

    “小姐。这样行吗?”

    沅玉虽觉得奇怪——主子怎会平白无故眼圈发黑?

    转念一想,许是前一日可怕的经历让主子做噩梦了,不禁心疼地说:“不如,让奴婢去与夫人说:小姐昨儿晚上没睡好,求夫人免了小姐今日的请安?”

    今儿又是季府一大家子齐聚一堂共进早膳的日子。依往例,是要先去前院请早安,再去膳厅用早膳的。

    “算了,统共也没几次了,免得被有心人说我拿乔……不就眼圈黑了点吗?遮不住就别遮了,怪难看的!”

    她其实是怕这些胭脂花粉对腹中的小包子有害。

    沅玉退开几步,站远了打量几眼,点头道:“奴婢瞧着还行。”

    卫嫦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那就走把!早去早回!”回来就补眠!困死她了!

    “小姐!小姐!”

    主仆二人正要下楼,却听沅珠一路扯着嗓门跑上了楼。

    “干啥?一大清早就咋咋呼呼的!”

    沅玉皱着眉瞪了她一眼:“夫人交代的事又忘了?若是到了将军府,你也这般样子,没得给小姐脸上抹黑……”

    “嘿嘿!珠儿知错了!好姐姐!好小姐!你们大人有大量,就原谅珠儿这一次吧!”

    卫嫦笑睨了她一眼,懒洋洋地问:“说吧!这回又有什么新鲜事了?”

    “还是小姐理解奴婢!”沅珠得瑟地朝沅玉眨眨眼,这才正色道:“是秦大老爷来了!夫人刚遣蝶翠姐姐过来说,让小姐洗漱好了即刻去前院!”

    卫嫦一愣,脱口反问:“秦大老爷?”那是谁呀?

    “是呀。蝶翠姐姐说,秦大老爷才从东渡国回来没几几日,就赶着来给小姐添妆礼了呢!”

    噢!卫嫦恍然大悟,原来是秦雍——秦氏的大兄弟、季宁歌的大舅父啊!

    可是,昨儿不是才听秦氏说要歇上两日才来逐鹿城的吗?怎么今日就到了?

    不过,一想到秦雍的人设原型,再想到秦氏描述的那些东渡国特产,卫嫦就止不住雀跃:“那还等什么!走!这就去前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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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合意的添妆礼

    “此行回乡,恰赶上歌儿的亲事,母亲别提有多高兴了!”

    前院厅堂内,秦雍捧着茶盏,小啜了口上等香茗,抬头望向上首位的季鹤天夫妇,笑着说道。

    季鹤天欣慰地点点头:“那是肯定的!想舅兄上趟回来,歌儿才不过七岁,‘燕语楼’也刚刚开建……一晃眼,小楼斑驳,歌儿也将出嫁,若再不回来,别说岳母大人了,我与夫人都记挂你不知几回了……”

    “哈哈哈哈!多谢胞妹、妹婿惦记!坦言之,雍在东渡,也十分想念大家。这不,从去年年初开始,雍就打算盘掉铺子了,为的就是不想长年举家在外、备尝思亲之苦。可直到今年年初,才盘了个好价钱,收拾行李又耗了些辰光,直拖到三月初头才出发……好在没错过歌儿的亲事,要不然,雍都过意不去……”

    听秦雍如是说,季鹤天夫妇不禁相视一笑。

    一别多年未见,回来恰逢女儿出嫁,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既然来了,怎不带嫂子、侄女一道来呢?也好让妹妹尽尽地主之谊,请她们好生在家里住上几日,带她们游览一番逐鹿风光。”秦氏见胞兄只身一人带着添妆礼前来,佯嗔道。

    秦雍笑着解释:“原本是要来见个礼的。这不,刚回来,娘几个都有些水土不服。我想着歌儿的事要紧,就先将妆礼送了来。待她们身体好些了,再带她们过来见礼。”

    一听是这回事,秦氏连忙摆手道:“那是该好好休息。横竖不走了。两家又隔得不算远,什么时候都好往来。”

    季鹤天也捋着胡子笑点了点头。

    “爹!娘!大舅父!”

    三人正聊得欢时。卫嫦笑盈盈地提着罗裙跨了进来。

    “这就是歌儿?”

    阔别近十载,秦雍虽有思想准备——外甥女必定与小时候大不相像了。可真见到了,仍不觉吃了一惊,继而欢喜地抚掌大笑:“哈哈哈!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歌儿出落得如此美丽,大舅父都认不得你了……幸好是在府里,若是在大街上,必定错身而过、两不相识了……”

    “大舅父这么说,是在暗示歌儿小时候长得有多么惨不忍睹吗?”卫嫦俏皮地眨眨眼,浑不怕生地与便宜舅父打起趣来。

    “歌儿!”季鹤天无奈地瞪她一眼,斥道:“不得无礼!”

    秦雍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无碍无碍!大舅父就喜欢歌儿这样活泼开朗的性子!来来来!看看大舅父给你带来了什么……本是做为探亲礼的,这下可好,便宜了大舅父,直接当你的添妆礼了!哈哈哈!”

    虽是第一次见,可卫嫦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措辞风趣的便宜舅舅。不仅因为他是大同朝少之又少的海归派之一,还因为秦雍这个人设,塑造的原型正是在现代收养过她的警察伯伯——方耕照。

    方耕照膝下无子,妻子又在某场空难中往生,虽有不少三姑六婆轮番给他介绍对象。可他执意不愿再娶也没办法。满三十五岁那年,孤儿出身的方耕照来到他小时候待过的云山孤儿院,收养了刚过八岁生日的卫嫦。然而,好景不长。卫嫦小学刚毕业,方耕照就因公殉职了……

    那之后,她又回了云山孤儿院。可方耕照在她心里的形象始终清晰。哪怕年过一年、哪怕生活艰辛忙碌,她也始终记着养父的音容笑貌、谆谆教诲。

    上大学后。她将业余爱好发展成了能养活自己的一份兼职:写小说。一直到大学毕业,同学们都忙着求职。她则正式确立了这份由衷喜欢且又能养活她无虞的职业。并将自己对养父的悼念,转换成了小说里的某个人物来追忆。譬如上本书里的女主父亲,又譬如这本书中的女主舅舅……

    当然,这些人物的性格特征,无一不是乐观风趣、开朗豁达,且最重要的一点:绝对都是正面形象。

    正因有这么一层关系,虽是第一次见面,卫嫦仍能毫无芥蒂地与秦雍磕牙打屁,丝毫不见生疏。

    季鹤天夫妻俩见状,还以为女儿仍记得秦雍对她的好。

    秦雍则笑得越发畅怀,朝季鹤天拱了拱手,热情地带着卫嫦去外头参观他从东渡国带来的添妆礼了。

    ……

    额滴神哪!

    这是将东渡国最上等的生活用品逐一选了来吗?

    小到珍珠耳环、大到箱笼柜屉;别具风情的饰品、造型独特的摆件、功能多样的器皿……甚至还有——干花香囊?

    “哦!这些呀,都是你舅母自己晒干了一个个缝制起来的……闻闻,香不香?里头加了她特制的香料哦!”秦雍见卫嫦停在收纳着大大小小香囊的箱笼前,笑着解释说。

    卫嫦知道这是樱花,但是樱花制干后,还能散发出如此馨香宜人的香味,倒是没闻过。

    不过想来也是,依原书中的设定,季宁歌在秦雍回来之前,早被季鹤天放逐去城外别庄了,哪有机会碰上,更没机会收到这么多新颖奇特、合她心意的添妆礼了。

    “歌儿喜欢吗?”

    “喜欢!”

    卫嫦眯眼一笑。

    当然喜欢了!能在流通闭塞的古代,拥有一份来自异国它邦的添妆礼,且都是小女生爱不释手的饰品、摆件,再欣喜不过!

    秦雍见状,也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来来来,大舅父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特殊的添妆礼。”

    “还有更特殊的?”卫嫦仰起头,一脸好奇。

    “那是当然!这些不过都是东渡国的普通之物,只是很难在大同见到,这才让你瞧着新鲜罢了,可那份礼物,却是大舅父花了不少心思特地为你准备的,原本是做阔别多年的见面礼,如今嘛!正好添做妆礼了!”

    “那歌儿就先谢过大舅父了!”卫嫦闻言,笑盈盈地向秦雍行了个福身礼。

    “客气啥!”秦雍揉揉她的额,笑着打趣:“说实话,来逐鹿城之前,听你几个表姊妹说了不少你过去几年里的……呃……事迹,还以为歌儿真的成逐鹿一霸了……”

    说到这里,秦雍微微一顿,转头看向已高至他肩下的外甥女,见她听了这番话不仅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还偏着头、似笑非笑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不由失笑:“可是,在见到歌儿之后,大舅父确信了一桩事:那些传闻,绝对是空穴来风……”

    卫嫦垂下眼睑,摸摸鼻子,腹诽道:那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只是,您错过了那一段——季宁歌年少无知、劣迹斑斑的岁月……

    “……那些人看错了歌儿,大舅父却是不会看错的!瞧,如今不是又将多个疼歌儿的人了?听说,阙大将军性子坦荡、光明磊落,是个不可多得的正人君子、大丈夫……”

    “大舅父!”卫嫦强忍住掏耳洞的冲动,打断了秦雍对阙聿宸喋喋不休的赞美。

    “歌儿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大舅父洗耳恭听!”

    “大舅父刚说什么特别礼物?歌儿迫不及待地想看了呢!”卫嫦岔开话题道。

    “哦!对对!瞧我!年纪还不大,记忆倒不好了。来来!瞧这个!”

    秦雍从堆放的箱笼里,翻找出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盒,献宝似地递到卫嫦跟前,笑眯眯地说:“打开看看!可还喜欢?你舅母说,你必定喜欢!”

    卫嫦好奇地打开礼盒,摊开包物的绸缎,待秦雍要送她的礼物呈现在眼前时,不由瞪大了眼。这是……水晶还是钻石?还是无色透明的翡翠?

    “这是大舅父问一个南域走商买的,叫什么‘原晶玉’,上好的‘原晶玉’,通体无色无暇,犹如透明一般……可惜小了些,只够打磨一对耳坠和一枚玉佩。”

    卫嫦耳里听着秦雍的介绍,手上抚着无色透明的耳坠和小巧玲珑的玉佛。

    如果这真的魔珠解封所需的无属性魔晶石,那么,有机会往南域去寻,应该能找到更大的吧?

    “怎么?歌儿不喜欢?”秦雍见卫嫦愣愣地盯着手心里的这两件礼物,一言不发,还道她不喜欢,有些为难地抓抓头。

    “不!歌儿很喜欢!谢谢大舅父!”

    卫嫦回过神,忙不迭向秦雍致谢。这份礼物,再合她心意不过!

    秦雍走后,卫嫦赖着秦氏,将这份确属独特的添妆礼,捧回了“燕语楼”。

    一回房,她就进了魔珠,把耳坠和玉佛展示给了红绡和紫绫看。

    红绡和紫绫并未见过无属性魔晶石,无法确认,遂请来了精灵女王。

    精灵女王凝神审视了一番,郑重地点头:“确是无属性魔晶石没错!”

    “真的?”卫嫦也挺高兴,“那这么一来,六种属性,三种算是有着落了——这两件首饰虽然小,却给了我指引该往哪儿找。给我点时间,回头好好部署一个寻宝方案。”

    秦雍说卖给他这个玉石的是南域走商,卫嫦忽然记起,位于大同朝南域的南离城,不正是以玉石闻名的吗?派人去那儿搜集,兴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未完待续。。)

58 谁先陷入谁先栽

    “上回听绿胡子大叔说,解封需要巴掌这么大的魔晶石,是必须要整块的吗?由几块拼成的不行吗?

    这个问题,卫嫦早就想问了。可一直没时间。

    想起来的时候不方便进魔珠,进来的时候又忘了这茬事。

    这回,她逮着精灵女王在的机会,趁机想问个究竟。

    精灵女王点点头,说道:“可以由小块的相拼,但必须出自同一矿脉。”

    也就是说,必须得是同一块翡翠分开的才行咯?

    卫嫦垮垮肩,这不和没说一样嘛!

    若是发现的时候,翡翠是一体的,她也就不会将之分开了。可若是搜集来的都是体积小的,毕竟,那都可都是极品翡翠,谁那么大手笔,巴掌大的极品翡翠拿来雕琢饰物?那样一来,要它们出自同个矿脉的可能性就实在太小了。

    虽然多了个方向,可一想到要集齐它们,还是太过不易,卫嫦不由得垂头丧气。

    “别急。也别给自己压力。你愿意帮我们,就是最大的帮助了!一万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几年、几十年吗?”

    几十年……卫嫦听得满额黑线。好嘛!要是短时间集不齐,就当这是她的终身职业就对了!

    ……

    在秦雍之后,又有不少亲朋好友上门添妆。

    而随着季府嫁女的丰殷喜饼、喜果、喜糖,不论远近亲疏,该送的亲朋、同僚、邻里都一一送达后,这些天。来季府添妆的人更是一拨紧接着一拨。

    有些是卫嫦耳熟能详的,有些却是她不曾听闻过的。

    不过。除却关系亲厚的,譬如秦氏的娘家、季氏的族亲。其他人情往来上的添妆,倒是不需要她出面致谢。

    只在对方离开后,秦氏会派蝶翠过来说:哪家的大人来添了什么妆礼等等。

    若是她感兴趣,就随蝶翠去主院看看,若是不感兴趣,就由秦氏督促着全都收到专门腾出来给她安放嫁妆的库房里去了。

    从赐婚旨意下达到现在,秦氏为女儿腾出来的两间库房,几乎快被陆续添入的随嫁堆满了。

    这还没算上木匠师傅们正在赶工打造的全套家具呢。

    “看这趋势,少不得还得再腾间房出来。”

    这一日。送走前来添妆的季家的远房亲戚后,卫嫦随秦氏来到了收纳嫁妆的库房。

    库房门一打开,收入眼底的景象让卫嫦瞠目结舌。

    虽然不日来已经听秦氏提过不少遍了,可真亲眼见着了,还是会吃惊不已。

    细论起来,主院的格局还算开阔。三间正房两侧各带两间耳房;东西两侧厢房,也各有一间耳房。

    说是耳房,进深也就比主院的正、厢房小一些,与“夏朗”、“秋兰”、“冬情”三院的正房一比。丝毫不见小。

    如今,这六间耳房,除了两间住着丫鬟,其余四间。专门腾出了两间给嫡女安置嫁妆。按理说足够用了吧?可连秦氏也没想到,这最大头的家具还没运回府呢,陆续备起来的软式、添妆。倒是快把这两间库房填满了。

    瞧瞧这满屋子的箱笼柜屉、瓷器摆件……能叠放的,都快触到梁柱顶了;不能叠放的。也都一件挨着一件紧密排放。

    被铺床面、服饰鞋袜、首饰小件……更是齐整地收在相应的箱笼柜屉里,饶是不另占空间。看上去,也足够撼人的。

    若是再加上功能齐全的家具,要压在一百二十抬以内,还真有些困难。难怪秦氏也要感慨了。

    “娘啊……这会不会太多了?”

    卫嫦咽了口唾沫,弱弱地问:“若是超过了一百二十抬,可是会给爹招来大麻烦的呀……”皇室嫁女也才一百二十八抬,她一个三品侍郎的女儿,嫁妆也如此丰厚,还不得遭来宫里的意见。

    “这个就不消你管了,娘自有办法!”秦氏细细一盘算,笑着安抚女儿道:“再怎么说,也不会越过了公主去。你呀,只消乖乖等着嫁人就是了……对了,上次阙……将军留下的药丸,可有按时服用?娘看你回来后,脸色不曾好过……真不需要找大夫过来看看吗?虽然你爹说他的医术可信,可娘总觉得……”

    卫嫦怕她再盯着自己瞧下去,真会被她瞧出什么端倪,忙岔开话题道:“许是这几日没停过亲友来添妆,白日见多了各色新奇妆礼,晚上做梦也不消停,没怎么睡好罢了……娘就算不信那药丸,也该信得过女儿健壮的身子骨才是!”

    “噗嗤!瞧你说的……姑娘家的,还健壮……不过,日后进了婆家,早日添个壮小子才是真的……”

    噗——她果断躺枪!

    差点又被口水呛到,卫嫦忙背过身去,免得被秦氏看到两颊陡升的红晕,又来追问个不停……

    好在这时蝶清进来通禀:“夫人,小姐,隔壁曲府的大夫人前来给小姐添妆。”

    娘俩不由对望一眼,皆有些纳闷。

    曲家可谓是逐鹿城子嗣最旺的人家,曲太傅膝下六子三女,除却出嫁的三个女儿,六个都已成家的儿子,并未分家辟产、另立门户,而是选择一大家子齐聚一堂。至于当家掌权的,则是子嗣最为丰盈的二房。

    既如此,怎么会由大房夫人代表曲家前来添妆呢?

    撇开当不当家的不说,论私下的交情,大房夫人也从未和秦氏有过什么交集,反倒是曲盈然所在的三房,曾因两家女儿的关系,在某些场合,倒还算;聊得投机。

    不过,既然来了,不论什么理由,待客是一定的。

    “歌儿,你且回小楼休息,娘去前院招待客人。有什么事,回头再与你分说。”

    锁了库房后。母女俩一起跨出主院,秦氏如是吩咐。

    卫嫦点点头。即使便宜娘不这么说,她也打算回闺楼休息。站了一上午,又吊着精神,不敢让秦氏看出自己身体的异状,还真有些乏了。

    于是,母女俩在主院门口分开,一个回小楼休息,一个去前院待客。

    卫嫦回到小楼,就着温开水吃了几块糕饼填饱了肚子。便上楼抱着锦被眯眼小憩起来。本想在午膳前醒来的,结果一觉给到了傍晚。

    暮春的斜晖透过阮烟罗糊的窗屉,洒入静谧的室内,七彩氤氲。

    卫嫦睁着眼,侧躺着在床上懒了会儿,这才舒展了一番四肢,打算唤沅玉进来伺候起身。

    “这几日很累?”

    忽而,一道喑哑的询问,从床尾处传来。

    卫嫦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老是不请自来、自由进出她闺楼的,除了那家伙,还能有谁?

    “敢情阙大将军把小女子的闺房当家了呀?”想来就来,说走就走。前几次好歹还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归不易被人察觉。这次倒好,晚膳点都没到,就上门了。

    听出卫嫦话里的嘲意。阙聿宸有些尴尬地掩唇咳了两声,随即迈出了两步。与床上的人儿视线相触:“接下来几天,爷有要事须回北关一趟。你……自己多加当心。”

    “你……回不回北关,关……我什么事……”卫嫦撇撇嘴,小声嘟哝了一句。

    可话虽如此说,她的心里却比先前舒坦了不少。

    毕竟,两人尚未成亲,他去哪里、做什么,原本不需要专程来知会她。许是有过被掳事件,他还是有些担心她的吧?他对她,应该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小包子吧?

    “嗯。是没什么关系,不过,爷不希望之前那样的事再发生……”

    阙聿宸没什么表情地瞥了她一眼,继而垂下眼睑,继续道:“否则,爷若不在,你确定能瞒得住家人的眼睛?如今的你,要顾的可不止你自己的颜面,还有整个阙家……”

    “咳……咳咳咳!”

    前一秒还在窃喜的卫嫦,下一刻就被阙聿宸的话打击得够呛,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你!你你你!你什么意思啊!莫名其妙地跑来,就是来教训我不要给你阙家丢脸的吗?还真是有-够-辛-苦哦!”

    “你知道爷的辛苦就好!”

    啊咧!还真是有够白目!

    卫嫦懒得理他更多,气鼓鼓地指指窗外:“好走!不送!”

    阙聿宸噎了噎,大白天的,让他从南窗走?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他又往床畔迈近了一步。

    “不想听!”卫嫦赌气地转过身子,面朝床内侧。

    阙聿宸暗叹了声,在床沿坐了下来,一手习惯性地捞起她的左手腕,另一手,扳过了她的肩,无奈地问:“你又在气什么?都是你在说,爷不过是顺着你的话往下接而已……”

    果然应了祝辛安那句感慨:女人心海底针。对她,他真有些捉摸不透。

    “哼……”卫嫦鼻音哼了哼。刚想反驳几句,却听沅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您醒了吗?夫人来看您了。”

    接着是秦氏含笑的打趣:“这都快天黑了,你家小姐还在睡?怎么越来越像头猪猡咯?”

    糟糕!

    卫嫦倏地坐起身,转头以眼神暗示阙聿宸赶紧离开。

    可是来不及了,秦氏话音刚落,就听门帘被掀起。

    完了完了!

    卫嫦闭眼哀叹。忙想制止门外的人,就算真要被发现,能少一个是一个,秦氏是她娘,哪怕真知道了,也不会往外传,可丫鬟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谁知,阙聿宸的动作比她还快,倏地跃上了床,同时手一拂,扯下了幔帐,并拉过她身上的一半锦被,盖住了他自己。

    卫嫦惊得差点叫出声,被锦被下的他握了握手,“别慌。起身让丫鬟替你着衣。”

    “歌儿?这不是已经醒了吗?沅玉还说你还在睡……”

    不容卫嫦回应,秦氏已经掀起帘子跨了进来,看到卫嫦半躺半坐地靠在床头,不悦地说了沅玉几句:“主子醒了,也不立刻进来伺候……”

    “娘……”卫嫦忙替沅玉解围:“女儿也是刚醒没多久,只是难得在房里看到落日余晖,一时欢喜,就多赖了会儿床。”随后朝沅玉使了个眼色,“还不过来替我更衣。”

    “是!”沅玉低着头小跑到床榻前,正欲勾起帐幔,被站起身的卫嫦顺势挡住了:“我突然想穿那件妃色的衣裳了,衬这斜阳刚刚好……”继而看向秦氏:“娘,不如女儿陪您去园子走走?晚膳前散会儿步,晚膳还能多吃两碗。”

    秦氏听宝贝女儿如是提议,哪会不应的道理:“确实许久没逛园子了,一眨眼,就快出春了……玉儿,还不快去给小姐找衣裳。”

    趁沅玉去找衣服,卫嫦迅速下了床榻,拉着秦氏走到了桌旁坐下,沅珠端来了温水,给她洗脸净手后,正想去收拾床铺,被卫嫦支使去楼下备点心。睡了半天,错过了午膳,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秦氏眼里只有女儿,哪会关注床上有什么动静。

    就这样,阙聿宸险险地避过了这次的曝光风险。

    身体触着柔软的锦被,鼻息间皆是她身体独有的馨香,直到房内归于平静,阙聿宸才缓缓呼出了口气,抹了把因屏息而潮红发烫的脸。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在羞赧。也绝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想她,才赶在出发北关前,特地绕入侍郎府来见她……

    秦夫人跨上楼的那一刻,他就听到了。

    明明有充足的时间避开,明明有的是地方让他隐藏。可不知何故,他就是想看她的反应,想看看她会不会因此而束手无措,还是真如外界风传的那样:侍郎府的季四小姐,哪怕被捉奸在床了,也是无所谓的……

    说到底,他对她霸王硬上弓的那一幕,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如果对象不是他,她也会这样吗?

    可真见她惶惑不安、束手无措了,他又不由感到心疼,最后竟选了这么个最危险也是最不利的躲避点……

    他想,他是真的陷进去了……

    堂堂一国大将军,被人吃干抹净不说,反过来还先她一步陷入了这场感情的泥沼……

    若真的如死党所言:感情一事,素来是:谁先陷入谁先栽。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今后将被她吃得死死的?(未完待续。。)

59 有心弥补

    卫嫦陪着秦氏在“燕语楼”的后园亭散步,可心里还惦记着分去她一半被窝的阙聿宸。

    当然,此惦记非彼惦记。

    她不过是怕他动作慢个半拍,被回去收拾床铺的沅玉发现,从而白忙活一场罢了。

    见女儿似是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还回头朝闺楼方向瞟上几眼,秦氏不禁疑惑地问:“歌儿可是有什么事?”

    “啊?哦!没-没有!”卫嫦忙不迭摇头摆手,随即挽上秦氏的胳膊,转移了话题:“对了,娘,曲大夫人来添妆礼,可有说什么呀?”

    “说到这事儿,娘也奇怪着呢!除了贺喜,又问了你的一些近况。”秦氏正对此事纳闷着呢,一听女儿提及,就将心里的疑惑吐了出来:“曲家六姑娘虽然经常来咱家,可两家长辈却鲜少往来,这回你出嫁,我原想着曲家或许会由三房的夫人为代表,孰料,竟是一点交情都没有的大房……”

    卫嫦也觉得挺奇怪,狐疑地皱皱眉:“女儿的近况?莫不是……那件事传到曲府耳里了?”

    她被山贼劫掳、失踪一日夜的事,并未传开。

    曾在宫门口听到些风声的官员,都在季鹤天与阙聿宸套好的一致说辞下,没怎么过问地就揭过去了。至于皇帝,本就是阙聿宸找的借口,也就不需另想措辞了。

    既如此,曲府也没知晓的可能啊。否则,曲盈然第一个跑来问她。虽然还在禁足期,可真要听说了这个事。卫嫦相信,以那丫头的性子。绝对按耐不住。

    那么,曲家大房的夫人套问她的近况究竟是何用意?

    “午膳时。你爹回来,听了这事也觉得奇怪,不过你爹猜测,应该不是为那事来的。”

    秦氏说到这里,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疼惜地安抚道:“总之,都过去了,你也甭想太多。那死丫头敢对你下此狠手,你爹护着她。娘却不可能原谅她!送她去别庄,也成!那就永生永世都别想再踏进府门一步!出嫁也给我从庄子里抬出去!看她如何向她婆家解释……”

    卫嫦抿抿唇,并未对秦氏的怨咒报以任何评价。

    她之所以不再追究季宁岚对她的所作所为,一方面当是替季宁歌还债,另一方面,也是对自己平白占了她的姻缘感到抱歉。虽然那姻缘,是身为作者的她自行设定且还未发生的;虽然原设情节发生变化,也不是她这个作者所能掌控的,可因为知情。心里难免发梗。

    所以,就这样吧!两相抵平,一报还一报。从此,各不相干。要再有什么。她就不客气了。

    至于季鹤天夫妻俩想要如何处置季宁岚,卫嫦也仔细想过:季鹤天顾虑门面、秦氏疼惜女儿,两人的出发点不同。所做的决定自然不同。站在任何一方的立场,似乎都对。也都不为过。所以,她不会插手。也不会评判,由他们夫妻俩去争执、妥协吧。

    “……不管怎样,歌儿也别想太多了,日后他曲府的小姐出嫁,娘也会照着他们今日送来的份额基础,再添上一送过去的,绝不失了礼数就成……”

    待卫嫦收回神时,秦氏已将话题绕回了曲府添妆的事上。

    卫嫦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随后,母女俩迎着西落的斜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嫁妆的筹备事宜,见天色昏暗下来了,绕着园子也踱完了一圈,就回了小楼。

    见沅娟(自被拨来“燕语楼”后,蝶墨、铜娟,分别改名为沅墨、沅娟)已经接了晚膳回来了,秦氏忙让女儿去用膳:“快去!午膳都没吃,饿坏了吧?看你!这几日脸色不好,身子瞧着也瘦了不少,别不是在学那些心宽体胖的小姐,故意饿自己的吧?”

    “哪能呢!”卫嫦笑嘻嘻地接道:“女儿什么样的性子,娘还不晓得?况且,女儿又不胖,干嘛去学人家减肥……”

    “减肥?这词倒是有新意……不过还挺贴切。”

    秦氏笑睨了她一眼,揶揄道:“看来,乖女这阵子在书房也没白钻,懂得的越来越多了呢!”

    卫嫦听得一头黑线。因为孕早期的嗜睡,上下午各要补个眠才成。可又怕有心人从中看出什么,因此,她让丫鬟们时而宣称她在书房。

    至于琴房、棋室就算了,万一被人考问,她两眼一抹黑,连谱子都看不懂,那可咋整?

    秦氏劝女儿别胡思乱想,自己却始终对曲家大房夫人添妆时的套话耿耿于怀。

    回到主院,没什么胃口地扒拉了几口饭,便让蝶翠撤下了。

    坐在梳妆镜前卸下了头饰,梳了两下头,又对着镜面发起了怔。

    季鹤天进房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

    “夫人?”

    被他这一唤,秦氏才回神,见是丈夫回来了,忙起身替他更衣。

    “今儿……怎么过来了?”秦氏脱口问出心里的困惑。

    按惯例,今夜不是该轮到“冬情院”伺候吗?所以她陪女儿一直到晚膳时分,也不急着回主院。用完晚膳也没打算等他,径自回房梳洗了。

    没想到,他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闻言,季鹤天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也没答话,径自解起外袍的扣子。总不能说:爷在处理宁岚的事上,的确委屈了歌儿,也委屈了你,可为了季家的颜面着想,只得如此。于是才想着过来弥补一番吧?

    秦氏见他低着头没吭声,遂接过他手里的活计,边替他解扣子,边说:“妾身始终没想明白,那曲府……”

    听到这几个关键字,季鹤天想通了她刚刚发呆的原因,沉吟了片刻,开口道:“爷倒是打听到了些眉目,不过,这事万万别和歌儿说,没得惹她生气发脾气……”

    听季鹤天这么说,秦氏越发好奇了:“究竟什么事?果真是与歌儿有关么?”

    “倒也不全然有关。咳,说来说去,还不是歌儿自己惹出来的!她此前的风评,你我也都心知肚明,而今,不知走了什么运,竟然得了这么好一桩姻缘,哪家不羡嫉的?”

    “老爷的意思是?”

    “我午后约了几个同僚喝茶,听他们说,曲志强前几日在酒馆口吐狂言:连季宁歌都能做将军夫人,没道理他家盈玉不行……”(未完待续。。)

    ps:  二更送上。今日清明,回老家扫墓了,来的路上好拥堵,都想在车上码字了。o(╯□╰)o。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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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难为介绍:
性子欢脱的言情作者卫嫦穿到了自己写的小说里,还成了笔下人设最极品的炮灰女配。 原以为,凭借自己对剧情的了解,能躲避天雷、远离狗血,却发现,重生的原穿越女主记得比她还清楚…… 悲催的她,带着“球”被动卷入一场女主争夺战,而坑爹的金手指到后期才发挥功效。 歹势啊!想做个炮灰也这么不容易!!! ———————————————————— 本文延续某祯甜文一对一的风格。已有多本完结文,坑品保证,请君放心跳坑!炮灰难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炮灰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炮灰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