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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席祯     炮灰难为txt下载     炮灰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5 备产

    听到阙聿宸回房关门的声音,卫嫦迅速地合上眼装睡。

    实际上,他怎么可能会晓得她听到了风书易和他在屋外檐下的对话?只是出于心虚、下意识的条件反射罢了。

    闭着眼,听到他蹑手蹑脚地回房,然后好似进内室洗漱去了。

    卫嫦心里一阵纠结:等下要不要睁开眼朝他打个招呼呢?

    对学过武的人来说,她这样的装睡,无疑是在班门弄斧,可打了招呼之后呢?要聊什么?

    好想问他给风书易的是什么令牌,听起来好像很威风八面,还说是四王爷给他搞来的……既然皇上已经不理朝事了,那么下旨赐令牌的就只有赵睿康了。可赵睿康有那么好心吗?中间是不是又有什么猫腻?

    这么一想,卫嫦心里的好奇越发盛了,胸口像是有猫爪子在挠似的,痒痒的,不问个清楚,八成今晚很难睡着了。

    听到内室传来倒水的声音,卫嫦慢慢调整了个睡姿,继续闭着眼想问题。

    如今看来,宫里那几个人中,也就四王爷对他们应该是出自真心的好。也是,当年阙聿宸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救了他们夫妻俩的;如今反过来,要是四王爷避之不理,只能说他的良心喂狗了。

    再想到四王爷那个缠绵病榻近十年的妻子,虽然和她没有产生过交集,可那日在关山镇,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当然了,那次是她在暗处瞧见了对方,而对方却没有瞧见她。

    然而,仅只那么一眼,卫嫦就知道,那个女人病得确实不轻。那苍白到几乎透明的容颜、那风一吹就会倒的羸弱身形,让她忍不住在心底逸出一声叹息。

    要不要拿出魔珠里的万琼露去救她呢?

    不管怎么说,四王爷在她带着阙聿宸离开北关、一路南下的这段时日。确实成了他们一大家子的坚实后盾。要不是有他,赵睿康肯定没那么好心放过阙氏一门。

    可要她拿出万琼露去救人,又有些犹豫不决。

    倒不是她小气、舍不得,而是怕惹祸上身。

    知情的人必定会来问她,哪里得来的如此逆天神药,届时她该作何解释?继续推到虚构的神雕大侠身上?可对方连影子都没出现一下,他们会信?

    唉……算了,还是再等等时机吧。横竖现在四王爷夫妻都住宫里,太医署里神医没有,经验丰富的太医却不少。又有天下各类奇珍药材,至少不会比此前的情况更差……

    就这么东想西想的,卫嫦的睡意逐渐来袭。

    直到阙聿宸洗漱完、绕过屏风回到床前时,哪里还用得着她纠结要不要睁眼,早就沉沉睡去了。

    阙聿宸替她掖好被角,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记,回头吹熄了床头柜上的烛灯,也掀开被子躺了上来。

    ……

    一夜好眠。

    次日早上,在阵阵脆耳的鸟鸣声中。卫嫦由月芽服侍着梳洗完毕,然后神清气爽地坐在膳厅里开用早膳。

    阙聿宸一向比她起得早,基本上,她醒来时。他早已用好早膳,不是在四合院的前厅和青焰几个议事,就是在书房给牵挂他们的亲友回信。

    “对了,赤鹰走了吗?”

    卫嫦连喝了两口浓香四溢的羊**后。舔了舔唇瓣问月芽。

    “应该……走了吧?”

    月芽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她早上去厨房时,听厨娘在和两个嬷嬷说笑。“说是赤大爷四更天没到就去厨房找吃的了,厨娘怕他吃冷食闹肚子,就披衣给他下了一海碗牛肉面,赤大爷吃了个一干二净,还让厨娘包了十个馒头、两斤牛肉,说是路上饿了吃……”

    卫嫦听后点点头,那应该是走了。想想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风管事采购来的江南土特产,也都装上马车让他拉走了,至于路上,凭赤鹰的身手,只要不是官府成群结队的衙差故意阻拦生事,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于是,她放下心,专心用起早膳来。

    一个鸡肉香菇包还未落肚,又蓦地想起昨晚上风管事向阙聿宸汇报的事,忙问月芽:“对了,你有没有听说昨儿被赤鹰丢出大门的赵姑娘,后来怎么样了?”

    “没有啊。”月芽迷茫地摇摇头,倒是“赵姑娘”三个字,让她的心肝儿扑通扑通快跳了好几下,略微有些肉嘟嘟的小手,下意识地贴上胸口那枚碧玉佩所在的位置,拉出颈项轻轻抚着。

    卫嫦见身边的小丫头半天没反应,咽下松软的包子后,又喝了几口羊奶,抬头看过去,“唷!风管事送的?”

    “咦?呀!”月芽回过神,满脸飞霞地将碧玉佩塞回衣襟,“夫……夫人怎会知晓……”

    “这还用猜?早该定下来了嘛!你俩温吞吞的不急,我看了都急。”卫嫦说着,忽而想到什么,忙拿罗帕擦了擦手,拉过月芽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还让她端着茶壶在室内走了一几步,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风书易这人还算君子,没马上吃了这小丫头。虽说府里的人,但凡有点眼力的都瞧出来他喜欢月芽,唔,估计就紫腾还是很白目地没反应过来。

    而月芽这个丫头,虽说年岁也十六了,仅比她小几个月,可从心理年龄上来看,她已经步入成年人阶段了,月芽却还只是个初中生,且还是个听老师话、从未碰过早恋的乖乖牌初中生。

    再加上风书易救过她,她对风书易,可谓是言听计从。一个人情练达、一个情窦初开,只要不出意外,两人迟早会成亲,可在没名没分之前,她还是不希望月芽吃亏。

    贞洁这种东西,虽不能光要求女子,男子也同样需要。可碍于时代的局限性,她不可能大放厥词地去宣扬所谓的“男女平等”。哪怕真有这样的机会让她能振臂高呼地率领万千女同胞脱离男人依附,她也不敢。

    她这人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志向。现代的时候,只想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然后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穿来这里后,就更没什么抱负可谈了。这个时代的女人。除了相夫教子,就是传宗接代。有一个疼她爱她、只她一人的老公,再生一窝乖巧懂事、健康的萝卜头,就够了。

    卫嫦的这番心理活动,要是传到外头,必定会被不少女人视为“奢侈”:“一生一世一双人”在这个时代,何止是“够”?那简直是再美好没有的人生了好嘛!

    所以咯,卫嫦不想让月芽早早就被风书易吃干抹净,怎么说也得名正言顺以后。

    “风管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娶你过门?”她直截了当地问。

    月芽羞得越发抬不起头了,蚊子般的声音。弱弱地传来:“有……说是到了灵秀城,禀明了主子爷之后……”

    “爷不就在这儿吗?何必等到了灵秀城再禀明?”卫嫦一时纳闷,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是想等安置了新家,再娶你过门?”

    得到月芽红着脸的点头,卫嫦忍不住轻笑:“风管事做事就是周到,倒是我想得简单了。也成,那就等到了灵秀城,给你俩好好办场婚宴。让大伙儿一起热闹热闹。这段时间,你就专心准备喜服喜被吧,佑佑的衣裳足够穿了,别忙着给他做了。至于肚子里那两个,还早着呢,何况我如今也安稳了许多,闲来无事也能给他们做几身小衣了。”

    再不济。老大穿下的也够他俩换的了。没见佑佑屋里那几口大红木衣箱都快满出来了嘛。

    虽然还不知道这一胎出来的会是俩小子呢,还是俩丫头呢,还是龙凤胎。不过刚出生的小娃儿嘛,穿衣没那么讲究,至少在她看来,健康平顺最重要。

    不像佑佑那会儿,洗三要迎客,满月要宴请,就算没有显摆的心理,也不能穿得太过随便。

    不过眼下嘛,知道他们一家在这儿住的本就没多少人,还都是至亲好友,见过他们最落魄困难的一面,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一大家子过得舒坦自在那才是真道理。

    卫嫦怕月芽紧张,饭后又宽慰了她几句,才让她撤掉膳席。正想出堂屋散会儿步,奶娘抱着佑佑来请安了。

    看到儿子挥舞着小手,在新来的奶娘怀里开心地蹦窜,卫嫦就笑弯了眉眼。

    阙聿宸说得对,小孩子嘛,有奶就是娘,何况她才是佑佑的娘亲,在怀上这胎之前,佑佑都是她亲自照顾的。佑佑短短个把月就依恋起奶娘,不过是因为人家有奶可喂他。瞧,如今换了个奶娘,不照样上蹿下蹦没任何不适反应吗?

    “小家伙调皮得紧,这阵子在出牙,晚上恐怕也会闹,着实辛苦你了!”

    等奶娘抱着佑佑在椅子上坐好,看着小家伙由奶娘扶着在奶娘大腿上欢快地弹跳,由衷说道。

    奶娘忙恭敬地回道:“夫人言重了,少爷算是很乖了,半夜只需喂哺一顿就够了,也没见他哭闹,这几个晚上奴婢比在家时睡得还好,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新来的奶娘姓冯,前几天刚出月子,因家中条件困难,生完孩子就开始四处打探有无人家需要奶娘。

    风书易遣走赵氏奶娘后,找附近的牙婆询问,牙婆推荐了她。风书易打探了对方家底后,觉得还行,就让她入府来做佑佑的奶娘了。

    不过这回,风书易连番敲打了她好几遍,意即奶娘只需安心喂哺少爷,旁的一律不许多嘴,也不准她拿家里的琐事来烦扰主母,一旦发现,立即撤换,当月薪资也扣除。

    冯氏比赵子凤年轻,这回生的还是头胎,不过在嫁人之前,她在富人家里做过几年丫鬟,对大宅子里头的规矩多少知晓一些。何况阙宅给出的薪资又高,要不是她在牙婆那里送了礼、排了队,这么好的差事,抢都抢不到,哪里还会有什么疑问。

    故而,风书易说什么,她就应什么,直到被灌输了一遍府里的规矩后,才被风书易带到后院,再由卫嫦和颜悦色地问了几句。棒子加蜜枣,不见有什么问题,就确定她为佑佑的新一任奶娘。

    “住得习惯、带得顺手就好。”

    卫嫦客套地和她寒暄了几句,转而逗起奶娘膝上的儿子。

    小家伙六个月了,门牙已经冒出两颗了,因而这段时间的口水分泌比较多,也喜欢咬硬东西。

    她试着让厨房做出磨牙饼干,不过失败了,现有的材料,做不到现代技术生产出来的那种磨牙棒。可普通的饼干,小家伙动不动就往嘴巴里塞,牙齿没磨到,吃进去的倒不少,没得让他消化不良。

    至于胶凝材料类的磨牙工具,这里就更找不到了。于是,她退而求其次,让木匠用上好的软木,打造了几款动物造型的有趣玩具。哪怕放到嘴里啃咬,也不会伤到牙齿和嘴巴。

    阙聿宸回来的时候,看到奶娘抱着儿子也在。他不像卫嫦,只能坐在旁边逗儿子玩。一来就从奶娘怀里接过儿子,高举过头顶,连着抛了两下,逗得小家伙“咯咯”大笑。

    卫嫦看得心肝儿都颤了。这也太乱来了!儿子还那么小,万一接了个空,摔到地上可怎么办?忙不迭制止:“别这么抛!多危险!”

    “没事儿!儿子喜欢着呢!”阙聿宸朝她咧嘴一笑。

    俊美的笑颜。赫然看呆了一旁的奶娘,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月芽,小丫头回她一记气定神闲的微笑,她知道奶娘这么呆愣的原因,并非因为主子爷抱着少爷玩空中抛人,而是因为主子爷的笑颜。

    想她刚来凤栖城时比奶娘还惊愕呢。记忆里的主子爷何曾这么笑过啊,顶多是扯扯嘴角,已经算是和颜悦色了。不过如今的她早已习惯了,原因很简单啊,只要夫人在,主子爷的心情就基本差不到哪里去。就算他回来的时候脸色沉郁,一见到夫人和少爷,也马上由阴转晴。这是她多日来的观察所得,绝对不会错的。

    卫嫦也一时被他的笑颜迷惑。虽然在私底下,她可以说是最常见到他笑容的人了,不像底下的人,经年都难见他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可每回见到,每回都会被吸引。真是……俊得没话说啊……

    要是搁在现代,丢了工作怕什么?平面广告随便接,再经训练,模特儿、演员都能当,当然了,随之而来的必定是狂蜂浪蝶般的粉丝……

    想到这里,卫嫦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不!还是算了,别回现代了,就这儿吧,反正她在现代也没半个亲人了,自从收养她的警察伯伯死后,也就只剩孤儿院还能和她牵上点关系。所以,就在这儿吧,他们一家子安安逸逸地生活。

    这么一思定,卫嫦的思绪才落回现实,看到依旧在玩抛高高游戏的父子俩,不禁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好笑:就算她愿意回去,问题是回得去吗?还想带着他和儿子一道回去?啧!果真是想太多了……

    阙聿宸带着儿子玩了好一会儿,直玩到小家伙笑得打呃,才停下来,喂他喝了几口白开水后,让奶娘带回去喝奶、睡上午觉。

    卫嫦这才惊觉上午的时间这么快又要过去了。

    “感觉刚刚才用过早膳,什么都还没做啊……”

    她被阙聿宸扶着回到房里,在南窗下的躺椅上坐下,准备享用上午茶,感慨地叹道。

    阙聿宸好笑地睇她一眼,“不然你还想做什么?”

    说完,低头瞧见自己的衣襟上湿了一大坨,八成是儿子的口水,且刚抱着他玩了好一会子,停下来反倒出汗了,遂回内室梳洗换衣去了。

    卫嫦瞪着他的背影撇撇嘴,无声抗议,他那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她大着肚子就安生点吧,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别整出什么幺蛾子就是万幸了。

    阙聿宸洗了把脸,又换了一身衣裳出来的时候,卫嫦已经欢乐地在喝厨房送来的银耳红枣汤了。

    性子欢脱的人就是这样,前一刻还在伤春悲秋、抱怨自己被当做猪一样的喂养,下一刻就甘心被美食俘虏了。

    “好喝吗?”阙聿宸来到她身边,拉了条八角圆凳坐下。

    “好喝。”卫嫦点点头,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你尝尝。徐嬷嬷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阙聿宸听了差点把刚入嘴的银耳汤给喷出来。

    要是被大姐听到,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她好心将懂生产的徐嬷嬷送来,可不是让她来做专职厨娘的。

    “听徐嬷嬷说,产房布置得差不多了。只等雨季一过,把被褥一类的统统拿出来暴晒,其他全都备妥了。”

    阙聿宸就着她递到嘴边的勺子,喝了两口,就摇头不让她喂了,反过来端起几上的碗,接过她手里的勺子,喂她喝起来。想到回来时在洞门处碰到徐嬷嬷,顺便把刚得来的信息说给妻子听。

    卫嫦正嚼着红枣,闻言。有些诧异:“这么快?”

    她还以为产房的布置至少得耗上个把月,否则,这么早开始准备干啥?

    “嗯。早点准备了安心。”阙聿宸舀起一勺银耳汤,喂到卫嫦嘴边,应道。

    他没忘记李文的交代,说她这胎特殊,又是双胎,保不准提前两三个月就生了。

    如果真提前两三个月,那就是六七月的酷暑了。这么热的日子坐产,他真有点担心她。瞧着她身子娇小玲珑的,火气倒挺旺,寒冬腊月的时候。抱着她就像抱着个暖炉。这会儿才刚入盛春,她就嫌被子太厚,老早就让月芽换成了春夏薄被,这要是到了真正的酷暑。可怎么熬?

    所以今儿一早,他给青焰派了个任务,出去打听哪户人家家里存储着冰块。最好能预定一些,等到了盛夏,买来放屋里祛暑。

    “好饱哦……”

    妻子一声满足的喟叹,拉回了他的思绪。

    卫嫦正抚着小腹,傻乐:“再这么下去,我看出来的俩个都是九斤姑娘了……”

    “什么九斤姑娘?”阙聿宸将碗碟搁回几上,替她后背垫上靠枕,扶她在躺椅上靠好。

    卫嫦笑得眉眼弯弯:“就是生出来就有九斤重的闺女啊。”

    “这么肯定是闺女?”阙聿宸也跟着扬起唇角。

    倒不是他重男轻女,而是两个助产嬷嬷和厨娘都说了,她这胎看着八成又是男胎,原因无他,显怀的肚型尖凸、害喜期短、吃上面的喜好也都倾向于男胎。

    “干嘛?你不喜欢闺女哦?”卫嫦听他这么问,不悦地抬起头看他,想了想,偏着头道:“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这辈子就只佑佑一个儿子,你也别想纳妾。这可是你自个儿答应我的……”

    “扯哪儿去了!我有说不喜欢闺女吗?”阙聿宸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伸手揉揉她的发顶,“怎么就这么容易钻牛角尖哪……”

    还不是被你们男人的劣根性吓的。卫嫦在心里咕哝了一句。不过被他的大掌摩挲得很舒服,索性闭上眼享受起来。

    ……

    那厢,青焰还真问到了冰块。

    凤栖城里有户富n代,家里有个深井般的地窖,每年结冰的时节,都会储不少冰块在里头,然后在次年的炎夏拿出来用,或是做冰镇点心,或者是放到主家的房间消暑。

    打听到这个消息后,青焰就拿着“奉恩镇国公令”上门拜访了。

    说来奇特,这户富n代的大户人家,刚巧姓富,家里没一人在朝为官,祖上八代都是经商起家、富家。因此,在听了青焰的来意、并看过他呈上的令牌后,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富家主事早就想往仕途发展了。虽说在凤栖城,他们富家在富人排行榜上还赫然在列,可实际上呢,只有富家掌事心知肚明——富家那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早几代的时候,只要脑子灵光、下手狠准,肯定能赚得金盆钵满。

    可近几年来,随着城里城外崛起的商贾越来越多,他们富家也逐渐显露出疲态。别看富家的商号依旧在四处开花,可蚀本的比赚钱的多,一年下来,盈亏一抵,得!越来越撑不住了。

    所以,区区一些冰块算什么?能趁机拉拢个有爵位的低调高官才是最紧要的。日后家族里培养出个秀才,有高官指点、提拔,入朝为官就相对容易了。

    就这样,富家主事在心里打着算盘,应下了青焰所提的冰块的事。当然了,他是绝对不会卖,而是打算双手奉上的。(未完待续。。)

196 唯一

    之后几天,卫嫦问了月芽几次,始终没听说外头有什么八卦新闻,对赵子丹的事,也就渐渐不再关心了。

    在被保护得有如铜墙铁壁的阙宅后院里,她和叶槿澜两个孕妇无忧无虑地养着胎。

    府里上上下下极尽所能地给她俩营造舒适的安胎环境,两个陪产嬷嬷更是变着法子给她俩做好吃的,而她们只管负责吃吃喝喝,闲来无事逗逗佑佑。

    总算在她怀胎满五个月时,阙聿宸拗不过她,松口让她恢复了女红针黹,但不许她对着针线的时间过长,每日限她不得超过一个时辰,上下午各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反正她也是真的没事做,才想拿针线练练手的。

    看看身旁的槿澜,自打号出怀孕起,已经做出大大小小不下十套衣衫了。而她连肚里两个小家伙的肚兜都没缝出一个,这差别……

    “嫂嫂不用担心啊,我都准备上了,不会缺的。”叶槿澜倒是不止一次劝她。

    可同为母亲,人家从头到尾没停过给宝宝做小衣小袜小布鞋,她却整日捧着个肚子吃喝个不停……

    “你说日后俩家伙懂事了,会不会怨我这个做娘的没用啊?”

    卫嫦一手捧着个绣棚,一手小心翼翼地穿针引线。这个时候要是敢扎破点手皮,她相信阙聿宸绝对不会允她再碰绣棚的。

    叶槿澜的速度显然比她快多了,这一点,连月芽都比不上。

    不愧是在深闺时拿绣活打发时间练出来的绝活。她连羡慕嫉妒恨的资格都没有。要她从七岁起就得捧着个笸箩、绣棚,日裁夜绣地直到及笄,真会要了她的老命的。

    “嫂嫂这是什么话!”叶槿澜头也不抬地反驳她透着些许哀怨的论调:“孩子们长大了,哪里会记得这些,就算记得,怎么可能会拿这种事来埋怨嫂嫂?”

    “谁知道呢。天底下不孝顺的子女多得是,不过投到我怀里,就注定他们这一生都得和不孝无缘了,要是哪个敢朝他们的长辈抬高嗓门吼一句,我绝对会拍死他丫的!要是有可能,就把他们塞回肚里来个回炉重塑……”

    “噗……”

    一道轻笑从身后传来,让说得眉飞色舞的卫嫦,以及听得目瞪口呆的叶槿澜齐齐回头望去。

    “唷!”

    “呀!”

    一调侃一惊喜,两个短音分别出自两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口里。

    调侃的自然是卫嫦了。

    “稀客啊稀客!”

    她戏谑地望着方才噗笑的主人,慢悠悠地起身笑迎。

    乔世潇忙跨前一步。示意她坐着就好:“嫂子气色不错。”

    “还得谢谢你们一直为我张罗来的那些难得的药材。”这是真心话。

    她从号出怀孕起,一直喝到现在的安胎药,其中几味药材据说非常罕见。可她因为见不到药材,没法带入魔珠问紫绫。不过就算魔珠里盛产,她又能以什么理由拿出来使呢?

    唉,所以说,有个不能为人所知的宝山,也是件极其苦恼的事。

    所以她打算到了灵秀城后,看看婆婆买下的山头到底有多大。若是规模还可以,打算将魔珠里盛产、而现实稀缺的药材都拿出来进行人工种植。

    这么一来,日后有需要,也不会引来别人的怀疑了。不过如今。只能任他们四处为她搜寻,哪怕以她的体质,不喝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事,但这份情意定会记在心上。日后有机会再报答吧。

    看出乔世潇的心思在槿澜身上,卫嫦也不多留他,挥挥手。将喜极而泣的某女塞入了他的怀抱,让这对分居两地的小情人兀自久别重逢去。自己则被阙聿宸扶着回到房里。

    他一回来,意味着她的绣活又得停工了。

    “从月初开工到现在,都过去半个月了,连个肚兜都没做好……”

    万分无语地望望天,卫嫦心下感叹:宝贝们啊,不是为娘的不给你们整新衣,实在是被你们爹给管的……等你们从娘肚子出来,能一人得个莲叶肚兜就不错了。

    原本她相中的绣样是鲤鱼戏莲。无奈,活灵活现的鲤鱼实在太难绣,怕累死累活绣出来的鲤鱼,到最后被俩熊孩子认作龙虾,她会吐血的。

    再者,莲花看似简单,绣起来也挺费工夫,要绣还得绣两件,总不能两个孩子,厚此薄彼吧?

    捧着绣棚这么一思忖,得!索性都不绣了,直接来片莲叶吧。这个简单!墨绿色的绣线,甚至连换线都不用,沿着莲叶的边,在肚兜中央绣出一圈莲叶的形状、再往莲叶中间弄几滴水珠状就行了。

    可饶是如此,半个月下来,她连一件肚兜都没成完成。

    难道说,绣活这种技术,是不能随便停的吗?想她一停几个月,持针的手立马生疏了。

    于是她问月芽。月芽有一阵子奔于逃难,也许久日子没持针线,可她怎么说来着?

    “生疏?没有啊……呃,一开始或许会吧,不过一旦绣上几针,马上又会利索起来的呀!”

    好吧,可能是她的女红不够过关,这才停搁了几个月,马上就忘得差不多了。只得捧着个肚兜慢慢适应。

    “你不是说闲得无聊打发时间的吗?绣得慢不是正好?”听到她怨气深深的嘀咕,阙聿宸侧头看她。

    “再慢也总得赶在孩子们蹦出来前完工吧?”不然她在忙什么?瞎忙吗?真是的!所以说,男人女人的脑回路永远都没法搁一个频道。

    阙聿宸笑着安抚她:“完不成就完不成,总不会差他们穿的,娘来信说,府里的丫鬟们做了不少小衣鞋袜,已经派人送过来了。”

    卫嫦丢他一记白眼,甩开他的手,气哼哼地道:“再不差穿的,我也想亲手完成一件。”

    哼!知道他们阙家丫鬟多。不缺人做衣裳。可她这个娘的,想亲自给孩子们做件衣裳怎么了?还是件肚兜,最简单的肚兜!要是连这都完不成,她都觉得丢人。如果在现代,她肯定是逛商场采购,如今出门逛街的乐趣被剥夺,连缝件衣裳都这么难吗?!

    阙聿宸见她突然发起脾气,错愕地愣在原地,等回过神,忙追上去。扶住她,好声好气地问:“怎么了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夫人了?”

    他心里那个担心,好不容易挨到五个月,可别闹点啥事出来。

    “就是你!”卫嫦倏地转身,一手叉腰,一手往他胸前一戳。动作之快,吓得阙聿宸魂都没了。

    “好好好,是我不对,先坐下来。乖!有什么坐下再说。”

    他小心翼翼地扶住她,走到躺椅旁,在躺椅上垫好腰枕后,扶她躺下。嘴里仍旧一刻不停地哄着:“为夫的若是有哪里不对,你直接指出来无妨,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啊?”

    卫嫦难得见他这副小心得就像她是玻璃一样的惶恐样,强忍住心底的爆笑,故意板着脸。一声不吭地躺下。

    月芽收拾好庭院里的桌椅板凳,捧着针线笸箩跟在他们身后进来,见此情景,也吓傻了,一时不知怎么办,只得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这时,厨房来送下午茶点了,月芽一听到呼唤,欣喜地窜了出去。

    卫嫦自然没错漏她的表情,不禁好气又好笑。

    这丫头!自己不过就是借题发挥几句,犯得着有如大敌当前一般惶恐吗?不过念在她是去给自己拿点心的份上,就不追究了。收回目光,迎上眼前人。

    “嗯哼。”她清了清嗓子,没好气地瞪了某人一眼:“干嘛这么看着我?”

    见她不像是在生气,阙聿宸才暗舒了口气,“方才……”他到现在都还没明白她在气什么。

    “我就觉得自己和槿澜一比,简直是一无是处……”

    太废了有木有?

    掰着手指一数,琴棋书画、女红针黹,没一样在行。

    唔,唯一能比的,怕就只有肚子了——她一胎怀俩,而槿澜只有一个。

    “胡说!”他这才搞懂她原来是在自卑,啼笑皆非:“谁拿你俩在比了?你是你,槿澜是槿澜,”他微微一顿,继而弯腰附到她耳边说:“在我心里,你是唯一的,无人能及。”

    这家伙……要不要这么煽情啊!搞得她都脸红耳热了。

    阙聿宸说完,自己都有些脸红,不过还是凝望着她,想将自己的心意从眼神传递给她。

    卫嫦挡不住他灼灼的视线,别开头,嘴唇微蠕,却不知该说什么,“你……”

    “我什么?”

    “干嘛突然说这种话啦!”都搞得她不好意思了。她佯装嗔怒地回头瞪了他一眼,马上又转开了视线。

    见她这样,阙聿宸失笑地摇摇头,之前还张牙舞爪地想挠他呢,这会儿就缩回去了。说她有时候像个孩子会无理取闹吧,没一会儿工夫又马上恢复如常了,譬如眼下,月芽端着下午茶点刚跨入房门,她就主动从躺椅坐起了身,眨着晶晶亮的眸子问:“今儿什么点心?”

    “乳酪蛋糕,红豆奶茶,水蜜桃。”月芽如实呈报。

    宾果!卫嫦就差击掌高呼。

    徐嬷嬷简直就是个神厨啊,昨儿才说想吃乳酪蛋糕,为此,还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半天,今儿就给她整出来了。不管味道如何,看上去至少和现代蛋糕房卖的一样。大爱啊!

    阙聿宸好笑地点点她鼻尖:“有吃的就能开心成这样?”

    “才不是!”她略微倾身,贴近他耳朵含羞带怯地说:“还不是因为你说了那句话。”让她的心情好得能飞起来。

    “哪句?”

    他挑眉,故作不知。

    “阙-聿-宸!”她坐在躺椅上跺脚,气势显然不如站着有效。

    被她恼羞成怒点到名的某人朗声大笑。(未完待续。。)

197 消息

    乔世潇来凤栖城,是来陪叶槿澜过端午的。

    大同朝的端午节,又称“女儿节”。

    待字闺中的女儿,这一日可以和闺中好友像孩提时那样结伴玩乐,一起系端午索,互相赠戴艾叶、五毒灵符。

    已经出嫁的女儿,这一日可和归宁一样,回到娘家,和娘家人一起过个热热闹闹的节日。

    叶槿澜父母均丧,又无其他兄弟姐妹,故而早没了娘家。乔世潇怕她在端午这日思亲过度,遂安妥手头的事后,特地南下来陪她过节,顺道带来了几则消息。

    一则是关于赵睿臻的。

    赵睿康恨他恨得要死,最终还是留了他一条命。

    不管怎么说,两人的生母总是同一个。虽然这个铁一般的事实,让赵睿康除了耻辱再没旁的感受。可再最后一刻,他还是听从了赵睿耘的提议。

    “服下忘忧散,搬到大行宫安享天伦去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古怪。

    卫嫦咬了口阙聿宸剥去表皮、递到嘴边的枇杷,重复地问了一句。

    农历五月的凤栖城,水果种类逐渐多起来。枇杷、李子、杏子是最当季的。昨儿尝过新鲜上市的醉李后,还是觉得甜比酸多的枇杷更得她喜欢。

    此刻刚用过早膳,阙聿宸怕她吃多了消化不良,遂控制着给她剥了几颗,又怕脏了她的手,索性直接喂入她嘴里。

    乔世潇意味深长地笑望了阙聿宸一眼,百炼钢成绕指柔,形容得估计也就是他这类人了。

    不过,以前或许不理解,如今嘛……他转头看向身边因怀孕而显得越发温柔娇媚的女子,对好友这般服务到家的精神,也能感同身受了。

    怎么了?

    叶槿澜朝他投来一记询问的眼神。

    他抱以安抚一笑,也伸手从果盘里拿了几个枇杷。三两下剥去表皮后,递到未婚妻的嘴边:“张嘴。”

    叶槿澜下意识地张嘴,乖乖被喂了几口后,才醒悟过来。

    小脸陡然胀得通红,偷偷扫了眼喂他食的男人,见他神态自然,毫无别扭之色,再看对面的义兄义嫂,也一个服务、一个享受,搭配得天衣无缝。该是没注意到她这里的动静,脸上的红晕消散不少。

    当乔世潇再递来一颗剥好的枇杷时,她虽然还是会害羞,但同时也觉得幸福无比。

    乔世潇自然觉察到了她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唇角微勾,视线却依旧专注在手里的枇杷上,一连喂她吃了六颗,觉得差不多了,才停下手。就着石桌上的洗手盆洗净了手,接过叶槿澜递给他的罗帕,边擦边解答卫嫦的疑惑:

    “对,忘忧散。四王爷在北关时研制出的迷药,说是忘忧,实则是忘忆,接连服食半年。能忘却前尘往事……”

    卫嫦恍悟地点点头。这个药她曾听阙聿宸提过。当初她对他那啥啥……霸王硬上弓之后,他把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小厮,第一时间遣去了北关。除了月芽在半途中失散错过了服药,其他人都服下了赵睿耘研制出的这味损害记忆神经的药。

    “如此也好。”半晌,阙聿宸接了一句。不管皇上和诸位王爷之间的恩怨如何,在位期间的他,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励精图治的。

    “我以为你会恨他。”乔世潇听他这么说,抿唇轻叹。

    阙聿宸微微一顿,垂着眸子轻道:“无所谓恨。”

    初知晓时或许有恨意。可随着时日的拉长,他渐渐想开了,再怨再恨又如何?父亲终究是走了,回不来了。而当时的情势,哪怕是他站在父亲这个位置,也必定会和父亲做出一致的选择。皇命不可违,就这么简单!

    所以,如今的他,哪怕朝廷许他再多的优渥条件,他也不想丢下母亲和妻儿,回逐鹿、从仕途。倒不如眼下这般,虽称不上闲云野鹤无拘束,但至少有家人相伴,踏实心安。

    “皇上这一走,想是不会再回宫了,那么,下一任大统由谁继任?”卫嫦感兴趣的是这个,如果再来个四、六两王爷为争帝位而起内讧,那就好看了。

    “这个不必猜也能知道了。六王爷煞费苦心,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岂会放手?好在四王爷心有牵挂,不会去淌这趟浑水,也算是和平解决了。”

    乔世潇说着,想到他在宫中的胞姐,心下泛起一抹苦涩,“皇上这一走,宫中妃嫔自然也都迁了个一干二净,连太后都说要搬去大行宫安享晚年。大姐在冷宫时,不方便求旨探望,如今出了宫,多少能便利点。”

    说话间,胳膊缠上温热的小手,转过头,见叶槿澜含着一双担忧的眼眸看他。

    “没事,都过去了。”他拍拍她的手背,心里呼出一声长叹,“都过去了……”

    胞姐怀胎十月却诞下死婴,此后被锁入冷宫长达半年,这期间的苦楚,可想而知。

    如今,皇上被送离皇宫,名义上是病体未愈、去行宫养病,实则是永无回宫一日。六王爷即将登机,皇上的妃嫔,自是要跟着出宫的。关在冷宫里的胞姐,也一样得同行。

    对乔家而言,胞姐这颗棋子算是彻底的废了,除了他和母亲,乔家上下,再无人关注胞姐的情况。这才是让他心里发苦的最大缘由。

    “出了宫,见面的机会就多了。你也别太担心了,乔姐姐在冷宫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接下来也断不会有事。你且先找机会去看看,若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也尽管开口。或者,你问问乔姐姐,要不要随我们一同去灵秀城生活?”

    最后一句,卫嫦纯粹是开玩笑的,不过是想缓减这个话题带来的沉重感。

    她心里可是明白得很,赵睿臻虽然从皇位上退下来了,可怎么说也是一代帝王,就算旧有的记忆消亡,但对妻妾的占有欲总是在的,哪容得她们说走就走?

    再者。就算赵睿臻大度地肯放人,可乔贵妃呢?她也愿意离开那个囚禁她几乎一辈子的牢笼吗?

    自己因为是现代灵魂,所以对后宫的生活是一点都不感兴趣,但也不乏对此感兴趣的,譬如她同父异母的姊妹季宁岚,何况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半囚禁的生活再无聊凄清,身份上总是一朝妃嫔,锦衣玉食的生活,哪是民间的柴米油盐能比得上的?

    却不料。乔世潇竟然对她玩笑似的提议动心了。垂着眸子略一思忖,缓缓点了点头:“嫂子这个提议我记下了。回头找机会问问胞姐,她若是也有这个想法,届时怕是要劳烦嫂子多担待了……”

    卫嫦傻眼地和阙聿宸交换了个眼神,后者宠溺地揉揉她的额,替她应下了乔世潇的托付:“自是应该的。”

    就这样,南下定居的名单里,又多了一号人,且是她自己找来、又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人。

    “对了。既然皇上的妃嫔都出宫了,那季宁岚呢?”

    对季宁岚,她不是没有怨气。每次想到那日在桃谷亲眼见到的阙聿宸所处的危险处境,她就恨不得咒季宁岚去死。如果没有魔珠相助。如果她再晚到一步,她和阙聿宸,恐怕真的要生死相隔了。

    在座的几人,除了叶槿澜对她和季宁岚之间的恩怨纠葛不甚了解。阙聿宸和乔世潇却是一清二楚的。以故,对她连名带姓的不客气称呼,也没觉得诧异。

    乔世潇倒还真听说过有关季宁岚的一些八卦。原本是怕卫嫦不快,因而没提及这个人,如今见卫嫦主动问起,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如实告知了:

    “听说她小产了,具体原因,有说是跌了一跤动了胎气,也有说被晏贵妃骂得气急攻心导致的,总之,原因众说纷纭,但小产却是事实。”

    不是吧……

    卫嫦惊愕地睁圆眼,小嘴也张成“o”字,满脸的不可置信。

    “宫里还传出她和六王爷有染一事,甚至还有人猜测她肚子里的孩子并非皇上的,而是……”

    “噗……”

    卫嫦一回神,就听到乔世潇说了这么劲爆的一个消息,顿时被口水呛到。

    “小心。”阙聿宸蹙眉瞪了她一眼,为不值得的人呛到,他一点都不开心。

    乔世潇以为她是吓到了,毕竟这也算是个丑闻了,皇室和季家的大丑闻。

    殊不知,季宁岚和六王爷有染的事,卫嫦可说是第一个知晓的,其次是阙聿宸。早在严馥城的时候,她就和他说过了。

    “那后来呢?”卫嫦收住咳嗽,被阙聿宸喂着喝了几口茶,才继续问。

    “自然是被六王爷压下了。无论真假,这样的传闻都不被允许流传。”

    也是,无论她是否和六王爷有染,无论她腹中的孩子是上一任帝王,还是即将登机的新帝的,这样的流言,都不会被允许扩散。

    “那她也被送去行宫了?”

    “那是当然。不管实情如何,名义上,她始终是皇上的妃子,不随皇上去行宫服侍,难道还要继续留在宫中吗?”

    也不是没可能啊……卫嫦忍不住在心下腹诽:人家六王爷可是许过她皇后之位的。

    如今孩子没了,人也被遣出宫了,这下场……

    卫嫦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对季宁岚的怨气也消散了。一个女人,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并不比死好过多少吧。

    “如今,皇上那群妃嫔里,也就晏贵妃还能站出来主持一二,其他人,纵然人还被拘在皇上身边,心思怕是也做鸟兽散了。”包括他胞姐,乔世潇心下叹息。

    所以在卫嫦说笑般地提出那个建议后,他真的动心了。打算一回去就想办法见上胞姐一面,听听她的想法,如若她也有此意愿,他定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她从富贵牢笼中救出来……

    “如此一来,我爹他……”

    “季尚书挺好。这一点,我倒是觉得六王爷这人也还算不错,至少不会随意牵连。”

    听乔世潇这么说,卫嫦诧异地眨眨眼:“你居然还为他说好话?他莫名其妙革了你的职耶!”

    “怎会莫名其妙?当时要不把我扯下来,他怎可能收拢兵权、断你家夫君的后路?”

    乔世潇笑得一派云淡风轻,他还真不怨六王爷。如果至今还好好地在那个位上。他恐怕到现在都得不到槿澜的心。所以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此言绝对堪称至理名言。

    “唷!敢情乔公子是为红颜啊!”

    卫嫦起初还不理解,不过见他一说完,就握住了槿澜的手,还与她深情对视,再后知后觉也豁然开悟了,忍不住打趣起两人来。

    “被嫂子猜对了。”

    乔世潇什么人,岂会被卫嫦这一调侃就羞到?

    倒是叶槿澜,羞得想要抽回手。被他牢牢握住了,不仅握着不放,还起身抱起了她,回头对卫嫦夫妻俩说:“日头有些辣了,我先带澜儿回房。”

    “午膳开在前厅,可别让大伙儿久等哟!”

    卫嫦朝远去的两人挥挥手,乐不可支地叮咛。

    阙聿宸自是听出她话里的调侃之意,笑着捏捏她姣好的粉颊,问:“你呢?打算错过膳点吗?”

    “进去了啦!”她回他一记白眼。当她不知道他是在故意打趣她吗?把人家李大夫的话当圣旨。原本怀孕到五六个月,偶尔做次床上运动也是可以的,他却硬生生地熬着忍着,非要等她出了月子才许自己碰她。

    麻蛋。她绝对能预料到出月子后的第一场床上运动,绝对会是山洪暴发般的壮观。

    ……

    乔世潇过了端午,就回逐鹿城去了。

    临走前,约好生产那月再过来。

    如果顺利。两个孕妇的预产期都是在金秋九月,故而,乔世潇打算八月底的时候带洗三、满月礼过来。

    他走后。卫嫦和叶槿澜再度恢复了和此前一般无二的养胎日子。

    凤栖城的五月还是挺舒服的。

    虽然正午时分的日头有些毒辣,站在大太阳下,绝对能让人晒脱一层皮,但早晚温度还是适宜的,抱着松软的棉毯子,一夜睡到天明不在话下。

    再加上这个时节的时令蔬果也最多,让卫嫦两个孕妇吃得很是嗨皮。

    如今,凤栖城里好些摊贩都知道,东临大街的富贵巷里,有户外地落居的阙姓人家,对新鲜菜蔬很是看重,只要鲜嫩,价钱不是问题。

    久而久之,压根不需要派人起早去郊外采购了,自有消息灵通的农户、肉贩主动送上门。风书易给的价高,摊贩们送来的菜蔬自然也是最新鲜的。

    卫嫦听月芽说起这个事,起初还怕风书易上当受骗。以她在现代对商家的所见所闻,不认为那些摊贩们会这么实诚,说给你的是最新鲜的就一定是最新鲜的。银子一到手,哪里还会管品质?

    月芽将她自言自语的嘀咕传到风书易耳里,为此,风书易特地跑来后院向她解释。

    “那些摊贩不敢这么做的。新不新鲜,大多数菜肉眼就能辨出,实难辨出的,做成菜品后,尝也能尝出。除非他们不想接下一单生意,否则,是断不会自毁信誉的。”

    倒也是,卫嫦这才记起,这个时代还没大棚蔬菜呢,也没农药、肥料一说,都是农户堆肥种出来的,品质保障没得话说,至于新不新鲜,一如风书易说的,肉眼能辨、口舌能尝,倒是她多想了。

    不过也因此,让她想到了一个能在寒冬腊月吃到绿色菜蔬的法子——建大棚。免得日后一入冬,就得挖地窖里的过季蔬菜吃。

    孰料,当她兴致勃勃地把这个设想说给阙聿宸听时,遭到他笑了……

    “灵秀城四季如春,是不会缺新鲜菜蔬吃的。不过你的想法挺不错,下回信里告诉四王爷,让他在逐鹿城先试试看,若是可行,再推广到大同各地,也算是给黎民百姓多了份可靠的营生。”

    好吧,她的吃货本性,无意间造福了大同百姓。

    ……

    与此同时,乔世潇一回到逐鹿城,就求见了四王爷,请他安排自己和胞姐见上一面。

    赵睿耘如今也已搬到宫外。

    赵睿康的登基大典暂定八月初一,宫中几座殿宇都需要翻新修葺,他一个辅国王爷,自然不好长住宫里。

    这一来,乔世潇、祝辛安几个,和他走近了许多。三人也经常聚一起喝茶聊天,乔世潇带去凤栖城的那些消息,自然也是这么听来的。

    听乔世潇说想去大行宫求见乔贵妃一面,四王爷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当然,答应之后,他还是进宫找六王爷知会了一声。

    赵睿康一听他事先已经答应了乔世潇,没好气地哼道:“四哥既然都应下了,还来找我说什么?”

    赵睿耘认真解释:“不管如何,因我们几兄弟的事,乔、阙两家这次可谓是平白遭了一场无妄之灾。如今,鸷鹰既不肯再回朝廷,南下南域也好,那一带听说海盗来袭愈来愈烈,索性由他坐镇守疆,一来不至于埋没了他的将才,二来也是在替你解后顾之忧。至于乔世潇,在我看来,如今让他在逐鹿城还有所牵挂的,不是乔家一大家子吃白饭的人,而是大行宫的乔贵妃。你若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难保不让他冷心冷意,要是也来个举家迁徙,看你日后还有何人可用!我可是听说他有个未婚妻,如今借住在鸷鹰处,日后是要一同南下的……”

    “成成成!”赵睿康听他说起来没尾似的没完没了,头疼地拧拧眉心,举手作投降状:“听你的,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他算是见识到这个同父异母兄长的碎碎念了,忍不住替他那个病弱的妻子、名义上也是他皇嫂的女人捏了一把汗。正常人都能被他念到头疼脑热,别说她一个病弱的小女人了。

    赵睿耘当然不知道赵睿康心里在想什么了,要是知道,也就不必如此不担心了,直接拿碎念功来辅助他这个新帝登基了事,免得还要担心这、担心那的。

    要知道,从他回到逐鹿、回到宫里后,很多事还是由他在居中斡旋的,特别是和鸷鹰。否则,以六弟骄傲不容反驳的心性,恐怕早吵翻了。

    可就算他再有老臣支持,也不会与六弟争这个位子。他的心思不在朝堂,而是在妻子身上。也正因如此,六弟才对他如此放心,很多事都直接放权给他去处理。假若换成其他兄弟,虽然都是同父异母,六弟会放权才怪!

    这样也好,有他居中斡旋,鸷鹰他们纵使和六弟心存症结、彼此不快,也不会在面上闹不愉快。

    这就够了!毕竟曾是那么严峻的一件事,能有现下的发展,已是皆大欢喜,不能再强求更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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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福利

    凤栖城的六七月还是挺热的。

    虽说是江边城市,比起逐鹿、严馥两城,它和黎州城的夏日,相对要凉快一些。可不管怎么说也是酷暑时节,早晚因有江风,还算凉快,可一到正午,江风停滞,能闷得人在屋里都能中暑。

    这时,青焰找来的冰块就起作用了。

    半个桌面大的冰山,往屋里头一竖,立即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

    “这东西不能靠太近。”

    当冰山搬进屋的时候,阙聿宸一再叮嘱卫嫦。

    生怕她贪图凉快,搬把躺椅直接往冰山旁边躺。

    “知道知道。”卫嫦翻翻白眼。

    当她是小孩子嘛,再贪凉快也不会不顾及肚子里的孩子。何况如今已近临盆,照李大夫的说法,双胎的身子,一满七个月,随时都有可能生产。

    虽然她现在一点感觉都还没有,可生孩子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就像她当初怀佑佑那会儿,七个月多月的身子,在她看来,再扛个两个月根本不在话下的,可结果咧,小家伙说生就生,一点准备时间都不给她。

    所以这一胎,就算李文不提醒,她也时刻谨记着。

    佑佑早产了两个月,还和足月儿一样健硕,甚至比足月儿发育得还要好,其间有魔珠的功劳,也有运气的成分。

    但这胎可是怀着两个。她虽然从未表露分毫,可心底的担忧始终不曾消过。

    即便是医疗保障那么健全的现代,顺产的双胎儿也很少,一般都选择剖宫,以减少难产的风险。遑论是医学技术落后的古代,一旦发生难产,几乎无计可施,只有“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两个只能挑一的抉择。

    所以。她尽量捧着几乎比槿澜大上一倍的肚子,小心谨慎地撑着,能撑一日是一日,最好能撑到足月,待两个孩子在母体内发育完全,那么,到生产的时候,风险也就能小上大半了吧?

    卫嫦答应得很快,阙聿宸却依旧不放心,最后还是让风书易将冰山摆到了书房。

    书房和卧室中间还隔着堂屋。堂屋大门挂上冬日挡冷风的厚布帘子,免得冷气外泄。这么一来,虽然也会有冷气慢慢传递到卧室,空气比之前阴凉不少,可制冷效果显然降了好几个档次。

    卫嫦在卧室,仍需要月芽替她摇扇子。

    搞毛啊!她真的无语了。

    就算怕冻着她,不放卧室,放堂屋也行啊,现下这般搁在书房是闹哪样?

    三间屋子又不是只用屏风阻隔的。那可是实打实的木梁、砖块层叠的啊。

    阙聿宸进来的时候,卫嫦刚好在怨声叹气,丢了个眼色给摇蒲扇的月芽,小丫头立马机灵地退下了。临走前,不忘将手里的蒲扇塞给他。这个时候,夫人大过一切,包括主子爷的权威。

    卫嫦背对着门侧躺在床上。嘴里依旧不悦地嘀咕着。根本不知道身后摇蒲扇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她的肚子满五个月后,开始吹气似地增大,到六个月时。已经压迫得她没法平躺了,不是朝里躺,就是朝外躺,到七个月的现下,更是连翻身都需要人帮忙。

    “……芽儿你说是不是?这点凉气哪够降暑嘛,劳累你不说,身上照旧黏嗒嗒的的,又不准我经常洗澡,只拿澡巾沾着温水擦擦,根本洗不干净啊……不信你闻闻,身上都汗臭了,头发也是,头皮心每天都在冒汗,这要是哪天突然生了,熬过月子,我非被自己熏死不可……”

    满口的怨艾,听得身后的阙聿宸一阵啼笑皆非。

    不让她动不动就洗澡,是怕她不小心打滑了或是磕碰了;不让她每天都没洗头,是怕她弯腰不便,而仰躺又不舒服,洗完头长及腰臀的湿发要擦干也挺费时间,怀胎期间要是冷气入头皮,总归对身体不好。倒没想到,她对此怨气那么重。

    手里的蒲扇往床头柜上一搁,他坐上床沿,俯身在她背颈部贴上热唇。

    卫嫦一惊,随即意识到是他,微微转过头,身子依旧没动:“什么时候回来的?干嘛不声不响的,吓我一跳……”

    “刚刚。”

    囫囵的嗓音从她后背传来,感觉到他炙热的唇瓣,贴着她的颈部,一路往下,像八国联军扫荡大中华一样,给她背部做了次彻底的唇浴。

    “别……汗臭很难闻啦……”

    “不臭,很香。”身后的男人低笑着反驳。

    卫嫦翻了个白眼,这话拿去骗一岁不到的儿子还差不多。

    “真很香,不信你闻闻。”

    说着,他的唇瓣已经来到她脸上,准确无误地含上她的唇,不过,唇瓣相贴没几秒,他就恋恋不舍地松开了。

    她知道,他是怕她气息不稳,从而引发胎动。

    “今儿感觉怎么样?”阙聿宸顺着她的背轻轻抚着。

    从她怀胎满六个月起,无论两人分开多久,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她的感觉。

    卫嫦眯着眼,享受他在自己背上的轻柔顺抚,声音听起来娇媚又慵懒:“唔,挺好啊,偶尔会踢我,一个踢完另一个踢,别不是在打架吧……”

    阙聿宸低低轻笑,一手依旧在她背上轻抚着,一手来到了她的小腹上,高挺尖凸的肚子,隔着荷绿的纱裙,浑圆小巧的肚脐眼若隐若现。

    自从入了夏,她外出放风的时间就越发少了。每日就早上和傍晚能出门,说是出门,其实也就是在堂屋前的庭院,绕着园子慢走一圈,当是运动,免得生产时体力不济。一过辰时半刻,月芽就开始劝着她回屋,生怕逐渐升上中天的毒辣日头,晒伤了她。

    至于晚上,虽然江风阵阵,坐在庭院里乘凉也挺凉快。而她因为服食了万莲子,一点都不招蚊蝇亲睐,故而最喜欢在入夜后,坐在庭院里看夏夜的星空。可阙聿宸不知打哪儿听来的封建迷信。说什么孕妇不宜在七月的深夜还在屋外晃荡,哪怕是自家的庭院也不妥。

    于是,她和槿澜一过亥时,就被相继劝进屋了。

    亥时啊,换算成北京时间才只晚上八点,还是夏夜的八点,大好的“黄金时间”,她却要上床睡觉了。而阙吉祥一家四口以及青焰等人还在院子里纳凉聊天,聊到起劲时还嘻哈欢笑,笑声随着夜风传入屋里。让她羡慕嫉妒恨地牙痒痒。

    “等出了月子,你想看星星到什么时候,我都陪你。”

    阙聿宸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极其温柔地哄道。自从二胎怀上后,她被他哄得快记不清他早期时的肃然样了。

    “这可是你说的,下回我要坐屋顶上看星星。”她打蛇随棍上,立即为自己争取福利。

    阙聿宸无奈地瞥她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卫嫦圆满了。

    坐屋顶上看星星耶。那可比坐庭院里纳凉浪漫多了。何况顶多也就三个月了,九月上旬的预产期,她忍了。

    就在卫嫦天马行空的走神时,阙聿宸趴在她肚子上听胎音。还掐着时间计算胎心的跳动,见数值处于李文告诉他的正常范围,才舒了口气。

    接着摸摸她的肚子,感受小家伙们的胎动。又隔着肚皮,和他们说了一会子话,直到一串绵长的呼吸音有规律地传来。才发现妻子在他轻柔的话语中,已经甜甜睡着了。

    ……

    夏季的凤栖城,酷热难当,瓜果却是大丰收。

    特别是香瓜和西瓜,味美汁多,价钱也不贵。

    见府里上下都喜欢,风书易索性联系了几户农家,让他们每日都选些上好的瓜果,直接拉送上门,银两现结。

    除了各种瓜,还有苹果、梨子、水蜜桃,也到了丰收的季节。

    这种不添加任何人工色素和甜味剂的时令瓜果,深得卫嫦喜欢。而她最喜欢吃的是一种叫“青皮甜瓜王”,个头大约有两个拳头加起来那么大,表皮是黛青色的,皮质很薄,洗净后连皮吃也非常脆,一点都不带渣。瓜肉又甜又脆,要不是怕肚腹不适,她甚至连中间的瓜子心都想吃,那里是整个瓜最甜的部位。

    不过瓜虽好吃,多吃却容易坏肚子。因此,阙聿宸吩咐月芽看着她,只准她每日吃一个甜瓜王,外加一小碗新鲜挖出来的西瓜肉,多吃就不给了。

    卫嫦趁月芽没注意,偷偷将甜瓜王里的瓜子挪入了魔珠。以期能长出和它一模一样的甜瓜来。

    这里毕竟不是现代,吃不完还有冷库可放,过了时节想吃照样能吃得到。

    这个时代时兴现摘现吃,市面上流通的水果,基本不会超过三五日,否则都蔫坏了。

    只有大户人家有冰窖的,才会将一些耐放的水果蔬菜存储起来,等时令蔬果吃不到了,再把冰窖里的储备粮拿出来吃。可因为水果表面没喷洒任何防腐剂、保鲜剂,放久了即便没烂,多少也会蔫掉一点。

    于是,卫嫦偷空将各类瓜果的种子,逐一挪入魔珠,让紫绫撒在开垦出来的空坡地上,再拿灵泉浇灌,然后就随它们自生自灭了。能长出来最好,长不出来也不至于失望。

    魔珠里其他种类的水果很多,但在外头极少见到,或许根本就没有。

    卫嫦认识并叫得出名的就更少了,到目前为止,魔珠里出产的果子,林林总总加起来,她吃过的也不下百来种了,可认得的还是只有野樱桃、野草莓、地茄紫、毛梨(野猕猴桃),因为这些她在现代时见过,但其他的野果名字,即便紫绫介绍了她也记不住。

    如今的魔珠,与精灵女王它们刚离开时的那会儿比,已经有不少变化了。

    进去的地方依旧是大片的草坪和绿幻森林。

    不过在出了绿幻森林之后,不再是漫无边际的山野河湖了,她让兽人军团闲来无事,在湖泊边的野地里,造了座木结构的度假屋。

    屋后不远处,靠近坡地,拦了个鸡鸭场,隔壁圈了个牛羊场,反正坡地很大,不用也浪费。

    屋前的湖泊,被填湖的堤坝隔出一小块,打算日后栽种荷花。荷花塘里还能撒些鱼虾苗,荷花结果,还有莲子、莲藕可以吃。

    坡地上原本是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草地,她让兽人军团开垦出几块地后,将陆续收入魔珠的瓜果蔬菜的种子,都撒在这里。

    翻过坡林,原本是兽人界和矮人界生活的区域,农作物的地自然还在,除了栽种着兽人、矮人两国盛产的谷物粮种外,她又得空撒了些外头常见的谷物种子下去,然后就任其发展了。

    反正听兽人大叔们说,这里的田地,不需要怎么打理,成熟后,不去采收的话会一直以成熟状挂在枝头,而有万莲花树在,虫蚁一类也很少见。

    卫嫦之所以在魔珠里圈个鸡鸭、牛羊场,是想等到了灵秀城后,找机会弄些鸡鸭牛羊进去散养。

    倒不是想把魔珠整成个农场,而是觉得,既然有这么个好康的随身空间可任自己发挥,干啥闲置着不用呢?

    这次的落魄运气还算好,阙府虽被皇室收回,可并没抄家,来到江南后,四王爷又为他们争取到了万两黄金。一大家子哪怕不事生产,也能安枕无忧地过日子。可若是再来一次、且运气没这么好了呢?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卫嫦可不希望再出现无衣可换的困境。有个度假屋在魔珠里,她可以把外头一些不常穿的衣物慢慢拾掇一些收在这里,包括阙聿宸和孩子们的。再在里头栽种、养殖些平常吃的食材,用不到不打紧,真需要用到了,也不至于发愁。

    兽人军团搞掂她交代的事后,又回去开采玉矿了。

    没错,玉矿。

    上回紫绫说,兽人大叔们闲来无事在采矿玩,她以为只是拿矮人国的那尊逆天大炮,在深山里打着玩。谁曾想,还真被他们找着了一处原生翡翠矿床,这会儿正兴奋地开采中呢。还说要赶在她生产之前开出来,好送她做满月礼。

    卫嫦听后真是啼笑皆非。

    不是说魔珠已经认她为主了吗?既如此,他们是拿她的东西反过来送她吗?

    不过,转念想想也是,空有宝山,不会开矿也没用啊。

    可就算开出了整座翡翠矿床又怎样呢,她又不能拿到外头显摆,还不是照样得搁魔珠里头。难道要让她学葛朗台,有事没事把翡翠捧在手里数着玩吗?一想到如此土豪的举动,卫嫦就禁不住乐呵。

    自从怀孕后,阙聿宸经常在她身边晃悠,月芽和徐嬷嬷也交换着在她身边伺眼,能进魔珠的时间很少,不过因为能和紫绫意识交流,且一有什么变化,紫绫就会兴致勃勃地在第一时间向她汇报。因而,即便很长时间没进来了,也不觉得陌生。

    绕着度假屋慢踱了一圈,算着月芽那丫头又该给她送茶点来了,于是打算出去,离开前,想起紫绫曾说过的,兽人军团打算回兽人界的事,遂问紫绫:“兽人大叔他们,是不是准备回兽人界了?”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说是要等小嫦生完孩子再走。”

    “等我生完孩子?”是怕她这胎风险大吧,卫嫦在心里苦笑。

    “安啦!不要担心,有我在呢!”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蝴蝶小精灵阿沙力地安慰道:“兽人大叔他们也只是想多带个好消息回去。不过你放心,我会继续在这里陪着你的。”

    “你不打算回精灵界了?”卫嫦讶然地问。

    “回啊,来日方长嘛!”

    卫嫦嘴角抽搐,黑了脸。

    也是,以她们的生存年限,陪她在大同朝老死一生,也不过是万千一粟。果真是……来日方长!(未完待续。。)

199 保大还是保小

    谁都以为她会早产。

    连两位助产嬷嬷,最先准备的也是她的用品。

    产房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就设在员外郎宅邸没被启用的前院。

    这要是换在其他人家,非被长辈念死不可——竟然拿前院做产房,简直是大逆不道的事。

    但阙聿宸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这宅子于他而言,本来就是临时落脚之用。如今后院住满了,离后院近、又能拿出相连几间空房用做产房的也就这里了。

    产房里生产所需的物品,也早就一应俱全。

    产床是找了当地有名的木匠定做打造的。

    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榻。只不过不是横榻,而是竖榻。榻面由两部分组成,上面部分微微向上倾斜,下面部分四四方方,脚的位置还有两个支撑架。人躺上去后,两脚是搁在支撑架上的,好方便产婆接生。

    起初以为就这样了,结果仔细一看,乖乖!上面部分的榻面,竟然还能升降,也就是说,能平躺,也能靠躺。

    卫嫦没见过现代医院里的产床,因而不能肯定是否设计得和现代的产床一样,不过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是先进的了,她的意识里,一直以为女人生孩子都是在床上进行的。

    脱口而出的疑问,惹来徐嬷嬷善意的轻笑:“普通人家自然是在床上接生的,毕竟,要打造这么一张产床,耗费可不少,用完还要找专门地方存放。可见,老爷对夫人有多好……”

    卫嫦听得耳根都红了。

    搞半天这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槿澜的在隔壁呢,这间产房是归她独立使用的。莫不是怕她俩同时生产吗?

    除了产床,床上的被褥、枕头,也都趁着六月的艳阳天,洗净暴晒了。

    其他家具用品。也都洗的洗、晒得晒。

    烧水的壶、装水的盆、提水的桶,以及生产中需要用到的剪子、镊子等工具,也都滚水煮沸杀菌消毒了。

    产房外的堂屋里,烧水炉已经放好了,柴禾也都备足了。

    日子一进入七月,每天都有专人在这里负责生炉子烧热水,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烧就是一个半月。

    炎热的酷暑褪去,迎来秋风飒爽、金桂飘香的八月,眼见着就是中秋了。

    阙聿宸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的弦绷得更紧了。

    以李文的话说。双胎能养足七个月,也算是基本稳定了。

    如今七个月过半,八个月在即,随时都有生产的可能,他每天几乎从睁开眼就开始紧张。

    然而,谁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叶槿澜先发动。且还是在中秋节前夕。

    乔世潇一早已经来信说过了,若是逐鹿城里的事安排得顺利,他八月下旬就能来陪未婚妻待产。中秋节却是无论如何都赶不过来了,只派人送来了一大车的节礼。

    于是,中秋节就宅子里常住的几个人一起过,虽然依旧筹办得挺热络。却没有宾客要上门那么正式。

    离中秋节还有三天时,风书易带着白云上街大采办。

    因为要在中秋节这一天祭拜,所以要筹备各类供品和火烛。

    以前的风书易,只是阙聿宸一个人的管事。对这些祭祀要求,并不怎么在行。如今既被命为一宅大管事,自然得负起宅子里大大小小的责任。于是。早在端午之前,他就问左邻右舍打听来了各大节日所需准备的供奉物品。

    中秋节的供奉物还算简单的,清一色的瓜果、糕饼。

    瓜果不必担心,打从六月起就有农户每日送上门,糕饼却是需要采买的。

    如今,两位嬷嬷寸步不离预产期即将到来的卫嫦和叶槿澜,一日三餐的营养膳食,全权交到了厨娘手上。这么一来,厨娘哪里还腾得出手做月饼、糕点?

    风书易原本考虑要不要临时再招几个厨房帮工,来筹备中秋节的膳食,可又怕进来的人手脚不干净,要是在夫人和澜小姐至关重要的时期出点什么岔子,掉他脑袋也负不起这个责任。故而,他打算直接去凤栖城有名的糕饼铺定做。

    除了瓜果、糕饼,再来就是香烛、灯笼了。

    出门之前,他绕着庭院走了一圈,默默估算了一遍所需灯笼的数量,大抵需要三四十盏。大门口还需要一对大的。

    香烛就简单了,直接去香烛店里买一打,用不完就收到库房备着。反正接下来很快就会用到,夫人和澜小姐的预产期将近,马上就要迎来洗三和满月,大大小小的喜庆日,都需要用到香烛。

    “还缺啥没有?”

    白云双手各提一个香烛袋,跟在风书易身后慢悠悠地晃出香烛店。

    风书易抖开出门前摘录的采买清单,仔细一核对,在清单上轻轻一弹:“还差一对银烛台,前些天在银匠铺定做了,今天可以取了。要不你先回家,我去取就行了。”

    “也成。”白云头一点,就先提着香烛回去了。

    风书易则迈开步子,往银匠铺走去。

    银匠铺就在大街对面的巷子口,走过去没多少路。

    却不想,就这么几步路,就让他遇上了麻烦。

    “风书易?风管事?你不就是阙大将军身边的得力管事吗?”来人认出他后,惊喜地拉住他不放。

    风书易认出了他是谁,乔家的管事之一——乔宇,以前随主子爷出入乔府时经常碰到。而他身后,是一对相貌出众的年轻男女。

    “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乔管事。”风书易回了对方一记见礼,客套地寒暄。

    乔宇回头朝那对年轻男女轻声说了句什么,对方的脸色立马显得有些古怪,特别是年轻女子,脸沉得像黑霜。

    风书易一心惦记着要取的银烛台,想取了就回家,还惦记着府里的琐事:不知灯笼铺的伙计,有没有把他需要的四十盏灯笼送来。要是送来了,今儿就能挂上廊檐了……也因此,并没对方的神色。

    他应对了几句,就想与对方告辞,却被对方热情地拉着说话,想走都不成。

    幸而白云将香烛提回家后,又出来寻他了,顺便来瞧瞧街上有没有适合小孩子的新奇玩意儿,打算买下来送给即将出世的小主子做见面礼。没想到会看到风书易在大街上和人拉拉扯扯,于是。忙走过来问:“风?怎么了这是?”

    风书易忙向他介绍了一遍乔宇的身份,然后对乔宇说:“实在很抱歉,我还有事要忙,就不耽误几位了。”说完,就拽着白云朝银匠铺走去。

    身后,和乔宇一路的年轻男女不屑地轻嗤了一声,特别是那个女子,傲慢地微抬下巴,说:“不就是被革了职的手下吗?跩什么跩!”随即又问乔宇:“你刚说的可是真的?阿潇真把那个女人藏在阙聿宸的住处?”

    “老太爷是这么说的。而且是在和大爷吵嘴时说的,大爷并未反驳。”

    “走!”女子脸一沉,率先往街口走去。她身旁的年轻男子皱皱眉:“三姐,别说你想上门去找她?”

    “我就是打算这么做!”女子头也不回地接道。语气里带着愠怒:“阿潇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执意要娶罪臣之女,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如何一副国色天香。竟然勾得他不惜和全家人为敌!甚至还打算不再为官!”

    “可是你这样去,会惹得潇哥生气的!”年轻男子头疼地拧拧眉,劝道:“还是照原计划。先去逐鹿吧,等见到姨母,问明缘由再做打算也不迟……”

    “要去你自己去!我就留这儿了,如果阿潇真如姨母说的那样,那他必定会来这里看那个贱女人,我就守这儿等他!到了逐鹿乔家,你以为就一定能见得到他人了?”年轻女子说完,忽而站定,随即避到一旁,眯着眼看银匠铺出来的风书易和白云,说说笑笑地拐入一条宽敞的巷子,便离得远远的跟了上去。

    “哎——三姐!”年轻男子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声,也追了上去。

    乔宇跺跺脚:“表小姐!表少爷!这……”这又是唱哪出啊?

    ……

    风书易实没想到会有人直闯阙宅大门。

    再一看,竟然就是乔宇身后的那对年轻男女。

    显然,私闯民宅的是那个女的,男的是迫于无奈、追着她进来的。

    风书易不悦地将两人在垂花门前拦下,不让他们再进一步,冷声问:“两位这是何意?!”

    身后,青焰几个也冷着脸,环臂抱胸,像铜墙似地立在垂花门前。

    “我……”女子张了张嘴,正想自我介绍。既是乔世潇的表亲,阙聿宸的手下应该会放行的吧?

    孰料,刚要启口,就听后院方向传出阵阵急促的脚步,以及慌乱的对话:“快去通知李大夫!澜小姐羊水破了,马上要生了!”

    “怎么会?……好好好!我这就去!你马上去产房准备,产婆呢?可是在产房等着?厨娘呢?赶紧煮红糖水、下甜挂面……李大夫!李大夫……”

    风书易闻声,神色大凛,和青焰交换了个眼神,后者让紫腾、白云留下应付这对男女,其他人都快速朝内院奔去。

    紫腾见因为这两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家伙,害得自己没法跟去后院瞧瞧情况,当即火大了,一手提着一个,管它男的女的,直接丢到了大门外。

    白云看得无语:“怎么也不问问清楚,万一真是客人呢!”

    “哪家出来的客人这么没规没矩?”紫腾转身踢上院门,不以为然地拍拍手,像是提过那两人还脏了他手似的。

    白云一时没话可讲。紫腾这小子白目归白目,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如此没规没矩的人,即便真是客人,也不允他们进去找主子,万一冲撞了夫人可怎么办?

    ……

    那厢,风书易一行人匆匆来到两院相通的洞门,碰上同样神色匆匆的李文,背着医药箱,往产房奔去,忙问:

    “到底怎么回事?澜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就破羊水了?”

    李文无语地看看他,继续赶路。问他,他哪儿知道啊。一直以来都以为夫人会先发动,毕竟才八月半呢,离预产期还有足足一个月,前次号脉,并未看出任何不妥啊……不过生孩子这种事,正如夫人说的,谁算得准呢!

    李文边想,边奔到产房外。见外间的休息室里,主子爷和夫人都肃然在座,头皮不禁又隐隐发紧。

    “夫人,依小的之见,您还是回房歇息比较妥当……”

    没听澜小姐已经在产房里声嘶力竭了吗?要是夫人被她的哭喊惊得心慌意乱,从而引发胎动可怎么办?

    “李大夫说得没错,这里就交给产婆和嬷嬷她们,我陪你回房去等消息,不要担心。槿澜不会有事。”

    阙聿宸也正担心这一点,刚刚听说槿澜羊水破了,出于担心,她非要亲自来看。他允了,可冷静下来细想,那些凄厉的哭嚎还在其次,怕只怕。生产过程中有个什么万一,她怎么承受得住……

    卫嫦也知道,以自己现下这副样子。一直守在产房外等,实在不是理智之举,好不容易撑到八月半,她多希望能撑到足月,可听到槿澜在里头那般痛苦,她又犹豫着走不开身。

    闻讯匆匆赶来的阙吉祥也劝她道:“是啊,弟妹,生产没那么快,这会儿送进去,还得等十指全开,你坐这儿等,也是干着急,不如回房去,一有什么消息,就告诉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阙聿宸点点头,也继续劝:“二姐说得没错,乖,我陪你回去,在房里同样可以等消息,大不了,让月芽留在这儿,一得消息就跑来告诉你,可好?”他耐着性子小心哄,生怕妻子一不小心就动了胎气。

    月芽在一旁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奴婢一得消息就去禀明夫人!”

    卫嫦这才起身,被阙聿宸扶着离开产房,走之前,回头叮嘱候在外头的风书易:“无论有什么事,保大为先。”

    风书易下意识地看向自家主子,得到阙聿宸赞同的颔首,忙凛神应道:“谨遵夫人之命。”

    卫嫦自然瞧见了他的小动作,转身往主屋走的同时,闷闷地问:“如果我不说,如果真需要做出两难的抉择,如果他们来问你意见,你会做何决定?”

    看似在替槿澜问,何尝又不是在替她自己问。

    假若她在生产途中难产,保大还是保小,他会做何抉择?

    若是保大,让她眼睁睁看着与自己骨血相融的孩子离世,卫嫦的心头就忍不住抽疼。如果真到了那样的境地,哪怕他说要保大,她也希望能保住孩子。

    可明明如此舍不得孩子,若是听到他回答说“保小”,又觉得难以接受。真是……好矛盾的心里。

    “这还用问?当然保大!”

    阙聿宸看她为这个问题纠结苦恼,心疼得不得了,改而扶着她,来到了中心花园里的亭子间。

    时值八月中旬,花园里桂花飘香,今儿又刚好是个多云天,冷热刚好,索性陪她在亭子里等消息,顺道赏桂,好让她的心情平和些,免得影响到身体。

    “你……不喜欢孩子?”

    听他说“保大”,卫嫦先是微喜,继而又马上钻起牛角尖:为什么想都不想就直接回答保大人呢?是因为不喜欢她生的孩子吗?

    “你想到哪儿去了!”阙聿宸被她问得哭笑不得,“我当然喜欢孩子,喜欢你给我生的每个孩子……可如果……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说那个孩子和我们无缘。但若要用你的命才能救它,我不允许!季宁歌!你给我记牢!我绝不允许你在任何时候放弃自己的命!那等同于是在放弃我!”

    好……霸道的表白!

    卫嫦晕晕乎乎地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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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推荐好友“蓝莲君子”的《清穿升级路》——穿越康熙元年,面对各种的穿越女重生女,喂,清穿宫斗系统这该怎么破!

200 产房之劝

    叶槿澜从辰时一刻阵痛破羊水,一直到天光将黑都还没能生下来。

    一整天,所有人都无心用膳,心情焦虑地候在产房外等消息。

    看着产房里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听着里头凄厉的哭嚎声越来越弱,等在外头的人,哪怕是青焰几个上过战场、见血如家常便饭的魁硕男子,也都不禁僵了身形、白了脸色。

    再这么下去……

    “让我进去。”

    卫嫦还在房里说服阙聿宸,什么原因导致槿澜突然阵痛并提前一个半月生产,现下无心去查,当务之急,是让她安然产下孩子。

    若是在现代,从早上生到晚上还没出来的孕妇并不少见,可这里不一样,如果真的迟迟不出来,是没有剖宫这个预备选项的,一旦难产,就只剩“保大”还是“保小”这个两难的抉择了。

    所以,她在脑海里和紫绫沟通过,百花露是需要长期服用的,临时服用,解毒还行,要突然成倍地增力,却是达不到这个效果的。而万琼露的数量有限,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动用,所以,紫绫推荐她用效果介于前面两者间的千蜜膏,可要将千蜜膏送入槿澜口里,必须进一趟产房。

    可这事又不能和阙聿宸说,她不想再对他撒谎,可不撒谎就得和盘托出魔珠的事,又让她犯难。但不说,他哪里肯放行?

    试想,产房里此刻已经够乱的了,她又挺着个大得不像话的肚子,随时都会迎来生产,如何放心让她进去?

    “可是,就这么在外头等消息,见不到她、看不到她的情况,我心里更焦急。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和槿澜说句鼓励的话后就出来,相信我,我不会有事。再说了,乔世潇把她托付给我们,我们要让他安心的对不对?你不能进产房,只有我进去,我保证很快就出来……”

    阙聿宸差点就被她说动了,可一想到风书易刚来禀报时说的,产房里每隔一小会儿就端出一盆血水。可想而知,里头的情况有多糟糕,他怎能在这个时候让她进去?万一她被里头的情况刺激得晕了或是引发生产了怎么办?说他自私也好、理智也好,他都不能让她进去。

    “聿宸,夫君,相信我,我生过佑佑,知道这个时候孕妇最需要什么,让我进去给她打打气。你若不放心,就在产房门外等我,顶多三句话工夫,我就出来。好不好?好不好嘛……”

    让一个灵魂年龄早过卖萌期的熟女,挺着个大肚子撒娇,他没感觉,她自己却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阙聿宸为难再三。最终还是答应让她进去。

    来到产房外时,他拉着她碎碎念了一遍又一遍,无非是叮嘱她进去后不要东张西望。专注精神和槿澜说两句,然后立马退出来。

    “知道知道,我一定听你的,鼓励她几句就出来。”

    就算他不说,她也不会傻得去看那些血水什么的啊,虽然不至于看到血就会被吓晕,可生产时的凄厉惨状,光听声音就够她无限联想了,何况,自己还活生生地经历过一回。

    可饶是她如此保证,阙聿宸仍旧不甚放心,在卫嫦进门的一刹那,他甚至想收回答应她的话,不让她进去了。

    一旁,风书易和青焰几个将此情景看在眼里,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他们跟随主子这么多年,何曾见过他如此优柔寡断的一面?不过,对象是主母,就完全说得过去了。

    “爷,夫人不会有事,且放宽心等。说不定澜小姐见了夫人,马上就产下孩子了……”

    见阙聿宸拢着眉心,站在产房门前,双手握拳,松了紧紧了松,风书易走到他身边劝道。

    阙聿宸轻“嗯”了声,专注力依旧在产房里头,听到里头隐约传来妻子柔和的声音,略略有些心安。

    “爷,白煞回来了。”

    和紫腾一起留守四合院的白云,带着风尘仆仆的白煞过来了。

    白煞这已经是第三次跑逐鹿城了,带来的除了安胎补药,还有各类地方上稀缺的珍贵药材。

    “回来就好,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这里没事,不会有事。”阙聿宸不知是在安慰白煞,还是在安慰自己,眼神坚定地道。

    白煞点点头,随白云退下去梳洗更衣了,快马加鞭跑了一日夜,累不说,的确够脏的。

    至于从逐鹿城带来的那则消息,想想还是等主子有心情了再说也不迟,反正澜小姐人就在这里,自己不说,该是不会有机会听到什么闲言碎语的。这么一想,勾上白云的脖子,问:“最近家里没什么事吧?”

    白云嫌恶地拨开他的手,往一旁跳开一大步,才回道:“除了夫人和澜小姐,其他没什么能称得上事的。”

    白煞一向知道白云有洁癖,刚才就是故意逗他的,见他反应如此夸张,翻着白眼道:“能不能别这么娘们儿啊,大丈夫理该不怕脏、不怕臭……”

    “成啊,也别去梳洗更衣了,直接去粪池待上一夜吧,绝对让你做足大丈夫!”

    “要不要这么狠心啊!好歹我也是你哥……”还是亲哥!

    白煞比白云大上两岁,看起来却反而不如白云老练、成熟,以白云的话讲,他这个粗枝大叶的同胞兄长,在十二骑中,也就比紫腾成熟了一刨花,也就只有一刨花,再多就没了。

    “得了,去洗你的吧,我回前头去了。马车里的药材还是由你来入库,免得我们没经过手,给搞混了。”白云说完,就跃去前头守门去了,免得紫腾一人闷得发慌,又朝院子里那些无辜的花花草草下毒手。

    “喂喂喂!总该给我弄点吃的吧,我都饿一天了……”白煞在后头哇哇跳脚。

    “饿一天算啥?我们都饿一天了,主子、夫人都没用膳呢……”白云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嘎?干啥都饿一天?

    见有丫鬟从产房方向匆匆跑来,白煞立马叫住对方问:“澜小姐生多久了?夫人呢?怎么没见她?”

    “生……生一天了,夫人刚刚进去里头陪她,这会儿应该出来了……”小丫鬟貌似吓得快哭了,小脸惨白惨白的。

    白煞皱皱眉。狐疑地多看了她一眼,随即挥挥手,“该干嘛干嘛去!”

    搞毛啊,活像他是凶神恶煞似的,不就问个问题嘛,至于这么害怕嘛!

    甩甩头,抛开莫名其妙的感觉,径自回屋洗漱去了。

    而被白煞叫住的小丫鬟,此刻低着头,快步来到厨房隔壁的杂物间。闪身躲了进去。

    怎么办,她快紧张死了,刚刚在产房里头被夫人叫住问了几句,她就忍不住心慌意乱,真想就此作罢,逃出大门去。

    可刚听白云说,他在前院守着,如何逃得出去?可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很快就会被查到的吧。毕竟。澜小姐是吃了一盘糕点之后突然阵痛的。

    唉!她顺着门,滑坐地上,捧着脑袋一筹莫展。

    她不是什么厨房帮工小绿,而是顶替了小绿的华清。

    事实上。小绿自打被风管事聘用后,就没进过府里的门,从头到尾都是她华清。

    或者说,小绿这个人。早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而取她性命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闫二哥。闫二哥为了一个半途所救的女人。竟然不惜杀人,还把喜欢他、为了他不惜做任何事的自己,劝进阙宅,伺机行动。

    只可惜,她的任务失败了。

    明明那盘掺着芦荟汁、桂圆水的百果糕是给夫人预备的,结果阴差阳错,澜小姐的丫鬟提走了它,然后,致澜小姐引发了早产,而夫人却安然无恙。

    刚刚,她假借送红糖水去产房探究竟,看到夫人也在那里,柔声劝慰着澜小姐,她就忍不住心慌意乱。澜小姐这个情况,八成是危险了。就算最后母子均安,主子爷和夫人他们,想必也不会放过此事,一定会严查细究。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人怀疑她,可要不了多久,就会顺藤摸瓜地查到厨房、接着查到她头上吧。

    到时,她还有机会走吗?

    闫二哥会来救她吗?

    不!闫二哥并不喜欢她,他喜欢的是那个女人,所以是不可能冒着风险来救她的。否则,就不会送她进来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这么一想,华清混乱的脑袋逐渐恢复冷静,闫二哥不来救她,她就自救,赶在主子爷和夫人追究这件事之前逃离阙宅。

    至于闫二哥……就当这件事是对他当初救她的报答吧,日后,她和他再没瓜葛。他喜欢那个女人,就去吧。她不爱了……爱不动了……

    然而,当华清正正神色,打开杂物间的门、想逃离阙宅时,白煞环臂抱胸地站在台阶下,冷冷地看着她。

    “我想,你应该有事瞒着我们。”

    人人都在为澜小姐的生产紧张忙碌时,她一个厨房的丫鬟,却慌里慌张地逃入杂物间,再粗枝大叶也让他觉察到了不对劲。

    华清脚一软,跌坐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

    那厢,卫嫦进了产房,朝正在里头陪产的阙吉祥点了点头,径自来到产床前,看到一身汗湿、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槿澜,心疼地唤道:“槿澜?你怎么样?”

    “嫂……嫂……”

    叶槿澜虚弱地撑开眼皮:“你……你怎么进来了……”

    她脑袋晕眩、全身无力,而下体的疼,却依旧持续不减,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八成是不行了,于是,撑着精神,对卫嫦说:“也好……我……想托付嫂嫂……一件事……”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卫嫦一听就知道她想托付啥,当即回驳道,随即吩咐正替叶槿澜抹汗、润唇的丫鬟:“把杯子给我,你去换块干布巾。”

    杯子给她,是想借着给槿澜喂水的动作,把千蜜膏滴入杯子;支使丫鬟去取干布巾,是怕她瞧见自己的小动作,而月芽因为站在自己身后、二姑奶奶又站在产床另一侧,应该瞧不到这一幕。

    于是,卫嫦微微扶起叶槿澜。喂她喝下了掺有千蜜膏的水,同时在她耳边郑重地道:“槿澜,这个时候,不要想太多,乔世潇不在你身边,但我们大家都在,你不要怕,现在的你,最需要的就是坚持,再努力一下。就能生下孩子、并亲自喂哺他长大了。你曾羡慕佑佑长得那么好,你也完全能做到。我怀佑佑的时候,七个月早产,你还比我多半个月,所以,不要怕养不好,只要你尽心尽力地去做,就一定能将他养得白白胖胖的,绝不会比同龄人弱。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的!还记得吗?我上回被针扎到,就疼得哇哇大叫,那样的我,都能生下佑佑。没道理你不行!”

    是啊,嫂嫂那么纤小的一个人,都能平安地生下佑佑,没道理她做不到。

    叶槿澜迷离的眼底。渐渐清朗,有如云开雾散,整个人像是又有了无穷的力量。

    “我……一定行……”她哽咽地迎上卫嫦满含企盼的眼。

    “对!一定行!不行就不是叶槿澜了!”卫嫦欣慰地点点头。然后接过丫鬟递上的干布巾,笑着替她抹去滑落两颊的泪水,将汗湿的头发往后捋了捋,继续道:“再说了,你要是退缩了,往后站在乔世潇身边的可就是其他女子了,你也不想让他有这个机会的对不对?”

    是啊,还有他,他说要娶她,可若是她在生孩子途中,就放弃了自己,永远都没法嫁给他了……

    “嫂嫂……”叶槿澜缓缓抬起手,被卫嫦握住。

    “别说什么感谢的话,我们是一家人,你要做的就是努力把孩子生下来。”

    卫嫦不用猜也知道她想说什么,微笑着打断她的话,继而又想到什么,弯弯眉眼,笑着说:“不如这样,你这胎若是女儿,就给我家佑佑做媳妇吧,要是男娃,就等我肚子里的妹妹做女婿,总之,我们结个亲上加亲,你意下如何?”

    叶槿澜闻言,跟着弯起唇角:“好。”

    一旁的阙吉祥看红了眼眶,忙拿起罗帕擦擦眼角,加入到宽慰的队伍:“弟妹说得没错,只要再坚持一下,你就能看到自己的孩子了,就能亲自哺育他长大,别在这个时候放弃……”

    “好……”叶槿澜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随之坚定。

    ……

    很快,产房里再度响起产婆中气十足的吆喝:

    “使劲!”

    “再使劲!”

    “对!已经见到头了,马上就能出来了,再使劲!”

    “……”

    卫嫦深吸了一口气,托着腰,由月芽扶着缓缓退到产房外。

    刚出房门,就被阙聿宸抱了个满怀,还狠狠剜了她一眼。

    “怎么了?”她还有些恍惚,一时没明白他怨艾般的眼神。

    “还问我怎么了,你进去多久?答应我只说三句话,结果呢,你说了几句?”

    阙聿宸将心头的骇意化为抱怨,一股脑儿喷了出来。

    他真等得急死了,生怕她在里头出点意外,再不出来,他都想亲自进去逮她了。

    “咦?很久了吗?我真的没和她说几句啊,感觉像是刚进去就出来了……”

    见主母还不怕死地在主子爷脸上捋虎须,候在外头的众人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你还说——”

    “好嘛,我看她精神状态不大好,就多劝了几句,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别担心啦!”卫嫦见玩笑没用,只得讨好地挽住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

    “我……”刚要岔开话题,产房里传来欣喜的欢呼:“生了!生了!”

    接着,是一阵清脆的婴啼。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同时大喜。

    一直抱着医药箱候在休息室的李文,抬起衣袖抹去额头的汗渍,心道:幸好幸好,用不着他出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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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妻训

    “好可爱的妹妹。”

    卫嫦轻触着出生才五天的小女娃,回头对月子里的叶槿澜笑吟吟地说:“我们家佑佑是不是赚大发了?”

    叶槿澜也一脸的笑意,经过五天的调理,耗损的体力已基本恢复,再经两位嬷嬷的悉心照顾,身子不比产前虚弱。

    “嫂嫂若是不嫌弃,给妹妹取个名儿吧。”

    “什么话!”卫嫦不悦地瞪她一眼,什么叫不嫌弃?

    真真是想气死她。都相处这么久了,还要纠结自己的出身。

    叶槿澜好脾气地笑笑:“我就随口一说,并没其他意思,嫂嫂别见外……”

    “我看见外的是你才对!”卫嫦再睨她一眼,轻哼道:“要是你家那位同意,大名小名都让我取我也求之不得,只是,你家那位多半不会让我取大名,所以,我们先给她想个小名就好。”

    “嫂子想取,我完全没意见。”门口传来乔世潇含笑的应答。

    俩女人连忙转头望去。

    乔世潇精神矍铄,衣衫却沾满尘土,可见是收到信后就立即出发了,路上应该也没做什么停顿。

    看到他来了,叶槿澜眼眶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差一点,她就见不到这个人了。

    “别哭。”乔世潇虽然隔得远,却瞧得很清楚,可因为一路南下,除了换马匹、几乎没做休息,身上都是尘土,不好过去拥抱她,只得柔柔望着她,劝道:“我先去梳洗,一会儿过来陪你。”

    “嗯。”叶槿澜哽咽地应道。

    卫嫦眼眶也有些湿,却笑着打趣:“你这样,乔公子还以为我们平时在虐待你咧!”

    跟着乔世潇一道过来的阙聿宸,失笑地直摇头。然后朝卫嫦招手:“月芽已经将点心取来了,回去吃,别打扰槿澜休息了。”

    “好。”卫嫦当然知道他这是想给乔世潇留空间,遂对叶槿澜说:“你好好休息,今儿怕是不成了,就算想再来看你,你家夫君八成也不肯放人,明儿再过来,回头我给妹妹想几个小名去,明儿我们一起选。至于大名,还是交给你家夫君吧,我可不敢日后被乔家人追着骂多事……”

    不等槿澜开口说“谢谢”,卫嫦便笑着从绣墩上起身,托着腰,慢吞吞地往门外走。

    阙聿宸看得一阵惊心,这么大的肚子,他是真不希望她再出门了,可又拗不过她。说什么适当走动,有助顺产。自从经历槿澜生产的事后,只要能助顺产,他都会一板一眼地照做。

    见妻子快走到门口。阙聿宸不顾月子房不好入的风俗,跨前一步,有力地扶住了妻子的双肩,回头和乔世潇交换了个眼神。意即等他安顿妥了再去找他。这会儿怕是有心想和他说事,他也没心思听。

    “他倒来得挺快啊。”

    出了三进院,卫嫦轻笑着道。抬头见阙聿宸一脸凝重的表情,纳闷地问:“怎么了?”又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阙聿宸回神,微微一顿,摇头道:“没。”

    “真没?可你脸色不大好,还是昨儿晚上又被我踢了,所以没睡好?”

    这阵子晚上,不管有没有做梦,她都会乱踢,让躺在她身旁的他遭罪不少,让他另外搬张床独自去睡吧,他又不肯。

    “不是。”阙聿宸揉揉她的额,含笑道:“你那点力道,就算真踢到了我,也不会觉得疼,和瘙痒差不多……”

    “瘙痒……”卫嫦无语地望望天。

    想找个比喻就不能找个靠谱点的?拿她踢人当瘙痒?真当他自己是铜头铁臂吗?也不看看他的腰间、大腿窝,都能找出淤青来,睡着时的她,踢起人来可一点都不含糊。

    阙聿宸静静地望着她曲线柔和的侧脸,连日来的后怕总算逐渐消散。

    她没事,她就在自己身边,孩子们也都很好,还在她肚子里等瓜熟蒂落……

    当槿澜顺产那日,白煞提着一个面色苍白、懂易容的丫鬟来到他跟前,说这就是导致槿澜早产的原因。而原本,那样的后果,是他身边的妻子所要承受的。

    那一刻,他有种无法抑制的冲动,想当场灭了那个丫鬟。

    还是白煞提醒他,说外头还有她的同党,且真正的黑手也还没查清,只知道是个女人。

    女人……又是和他或是妻子有仇隙的女人,那会是谁?

    无论是谁,敢动他身边的人,一旦查清,断无轻饶的道理。

    于是,他把这件事交给白煞去查。

    至于那个潜在他家一个来月、差点害得义妹难产的易容丫鬟,二话不说,找了个由头,抽了她一顿板子,然后丢出了大门。并让白煞暗中观察,看究竟会有谁来救她,或是她会往何处。

    这件事,除了他和白煞,谁都不知情,怕传到妻子耳朵里,让她着慌。

    丫鬟挨板子的事,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对妻子说了句:太没规矩,偷食府里的点心,还藏过夜,不小心被叶槿澜的丫鬟提走,害槿澜闹腹痛,然后引发了早产。

    卫嫦当时听他这么说,以为是真的,并没多想,也没替那个丫鬟求情。

    如果是平时,下人手脚不干净,顶多训斥一顿然后不再聘用就算了,毕竟没有卖身契,动用私刑她是一向反对的。

    不过,因为这件事,差点害得槿澜难产,她即便心有同情,也不打算出声求情。希望这件事,能让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特别是临时聘用的帮工,能谨记这个教训,别再出类似的状况了。

    ……

    乔世潇来了,叶槿澜的精神状况好了很多,本就调养回来的人,越发娇艳明媚了。

    每回过来小坐,陪月子里的人聊天打发时间,卫嫦都会忍不住打趣:“你家那位给你吃什么了呀?仙风玉露也没这么灵光吧?”

    心里也不是没猜过,恐怕有千蜜膏的一份功劳,瞧瞧,美容效果都出来了。

    再想到紫绫时不时的碎碎念:让你平常多喝些嘛。肤色肯定要比现在好得多……

    还需要更好吗?

    她自忖现在的皮肤,都已经好到爆了,没见某个家伙每日都要抚上一遍、再吻上一遍嘛。要是再好下去,她怕他真的会化身为狼,伏在她身上不肯下去了咧……

    再说了,如此神奇的东西,就算她皮肤不够好,也舍不得用啊。唯在千钧一发之际使用它们,才不会觉得浪费了它们。

    叶槿澜被她这一打趣,两颊飞霞。佯嗔地唤道:“嫂嫂!”语气里满是小女儿撒娇的调调,听得卫嫦哈哈大笑。不过马上就收了声,指腹为婚的媳妇儿正在娘身边躺着酣睡呢,自己这个婆婆怎能打扰她呢!

    才腹诽完,卫嫦就被自己的想法恶寒到了:十几岁的婆婆,艾玛太没节操了……

    “对了,这是我昨儿晚上想到的几个小名,你觉得哪个好?还是你有更好的建议?”

    卫嫦把昨晚上拉着阙聿宸一起想的几个适合女娃儿的小名念了出来,最后。叶槿澜选了“元元”。

    “是吧?你也喜欢这个?我也最喜欢这个。元,意味着开始,她是你们第一个孩子,寓意日后子嗣满堂。而且念起来也朗朗上口。很叫得响。”卫嫦对自己想到的这个小名表示非常满意。

    俩女人就这么在月子里,合力敲定了阙家第一个媳妇的小名——元元。

    ……

    与此同时,阙聿宸和乔世潇也在书房里议事。

    一件就是叶槿澜早产的事。

    阙聿宸把实情都对他说了,也想过乔世潇或许会怨他。毕竟,对方是冲着妻子来的,结果阴差阳错。由槿澜替受了罪。

    乔世潇一听自己搁在心尖尖上的女人,此番所遭的罪竟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怒火别提有多大了。不过并没冲着阙聿宸去,而是独对下作的丫鬟,这点理智他还是有的。

    “挨顿板子?太便宜她了!直接做了她也不为过!”

    “主谋不是她。”

    阙聿宸当初也有这个冲动,不过,幕后主使还未查清,只是干掉个受指使的人,日后再来一次这样的情状呢?仍旧防不胜防。

    “查!一定要查出来!”乔世潇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

    “白煞已经去查了,府里其他人还不知情,我怕她俩听说了,心里闹不痛快。”

    “嗯,我不会在外头提起。”乔世潇明白他的意思,想到卫嫦那个大肚子,忍不住担心地问:“嫂子的肚子,怎么会那么大?”别说阙聿宸了,连他看着都惊心。

    “双胎,你说能不大吗?”阙聿宸没好气地睇他一眼。

    “我知道,可双胎的肚子都那么大吗?”

    乔世潇边问边想:澜儿日后可千万别怀个双胎出来,太骇人了。

    没见一个小女娃就够她吃尽苦头的了吗?要是两个孩子同时堵在肚子里……嘶——他没敢继续往深处想,也越发佩服捧着如此大的肚子依旧心情开朗地四处溜达的卫嫦。

    “听澜儿说,她那日快虚脱到昏迷了,是嫂子将她唤清醒的?我在这儿代澜儿谢过嫂子了!”乔世潇端起茶盏,以茶代酒敬了阙聿宸一杯。

    未婚妻在两人独处时,对他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甚至还将那日,嫂子劝她的话,几乎不带漏地背了一遍,末了,还眼泪汪汪地说:“嫂嫂对我真好!真心好!”

    冲着这事,他也不会朝阙聿宸开火,拿他府里下人所犯的错,来指责他的不是。

    两人谈的第二件事,是乔家准备让乔世潇娶亲的事。

    “这件事,我已经听白煞说过了,还以为你收到信后未必会这么快赶过来。”阙聿宸捧起茶盏,轻吹了吹茶面,说道。

    乔世潇不以为然地冷哼:“他们以为定下就定下了?哪怕新娘子自动送上门了,我也不会娶她。”

    “听说还是你表亲?”

    “哼,原以为外祖家那几个舅舅,多少还是有脑子的,至少比二房三房的妻族要明事理,哪知……都是一丘之貉!我不和他们计较,那是看在外祖父的面子上,还真以为我会怕他们?”

    “那你准备怎么做?这事拖不得不是吗?如果乔家真的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了,迟早有一天会传到槿澜耳里,你打算先和她解释吗?”

    “我是想和她说,但是怕她钻牛角尖,你也知道她的性子了,一旦执拗起来,比牛都倔……何况,乔家如何筹备,也是他们剃头担子一头热,我人就在这里,他们能奈我何?”

    “你不打算回乔家了?”听到这一句,阙聿宸不禁诧异地抬起头。

    “至少在他们收手之前,我是不准备回去。怎么?不欢迎我?澜儿既是你义妹,你就是我大舅子了,我如今无家可归,你真忍心不收留我?”

    “噗……”一口茶准确无误地喷上某人的衣襟。

    “阙-聿-宸!”乔世潇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事,可他的洁癖症依旧没减轻半点。

    “咳咳,抱歉!”阙聿宸说完,大笑着躲开他直直挥来的一拳。

    “还躲!你自己算算,喷我几次了?”乔世潇被他躲过一拳,黑着脸继续进攻。

    “我忘了,需要赔你一件衣裳吗?”

    阙聿宸再一次轻松避开,对于文职位的兵部尚书,他这个领兵征战的实战将军,身手显然略胜一筹。

    “还用说!我反正没带银两,你有御赐的黄金万两,日后就在你这儿混吃混喝了。”

    “成啊!”

    两人口水仗和真拳实腿齐上演,在书房里展开一轮久违的切磋……

    直到卫嫦出现在书房门口,惊愕地瞪着一地的残败,视线在两个大男人身上来回逡巡:“你俩……这是在打架?”

    “哪能呢!”阙聿宸率先停手,掸掸衣袍,快步走到妻子身边:“去看过槿澜回来了?”

    “没回来会有机会瞧到这幕阵仗?”卫嫦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那个,既然嫂子回来了,我走了。”乔世潇抬起衣袖往脸上一抹,生怕月子里的未婚妻瞧出自己的狼狈。很久没动手,都手生了,一打就一身汗。

    “擦是擦不干净的了,还是去洗一下比较好。”卫嫦好心地提醒。

    乔世潇顿时如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跑了。

    阙聿宸清清嗓子,强忍住喉口的爆笑,拥着妻子往房里走。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卫嫦转而念起他:“在把书房拾掇干净之前,不许回房。”

    说完,她托着腰,心情愉悦地往房里走,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回头看他,喜得阙聿宸以为她是要改口,结果,她补充的是:“不许让别人收拾,必须自己动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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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补过头了

    二合一大章,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

    ————————————————

    卫嫦觉得自己这一胎应该足够圆满了。

    因为,直到元元满月,她还依旧肚子高挺,没有任何发动的迹象。

    想着没几天就是预产期了,哪怕就在今天发动,也算足月了。

    问题是,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身子好得很,肯定能撑到预产期。还玩笑似地和阙聿宸说:会不会是安胎药吃多了,补过头了?

    结果被阙聿宸赏了记手栗子,外加一颗卫生眼。

    看到他那小心翼翼的谨慎模样,卫嫦的心情就越发愉悦了。

    心情一好,身子自然就好,虽然挺着寻常人怀孕时双倍大的肚子走动,让底下的人难免捏把汗,可她丝毫不觉得困难,该干嘛还是干嘛。

    阙聿宸虽然也提心吊胆,可见她精神好,该小心的也还是会小心,就由她去了,只叮嘱月芽和徐嬷嬷,别离她身,眼见着马上就预产期了,随时都有可能发动。

    事实上,就算他不这么吩咐,月芽和徐嬷嬷这个时候也绝对不敢离开她半步的。

    “我看嫂子这胎绝对是俩胖小子。”

    乔世潇和阙聿宸在书房商完事,聊到近期宅子里的几件要事,首要便是卫嫦的生产,笑着道:

    “不都说酸男辣女吗?早上农户送来的秋李子,我尝了一颗,差点酸出眼泪,澜儿也说吃不消,偏生嫂子喜欢,捧着盘子一口气吃七八颗都不见她皱眉头,要不是徐嬷嬷说多吃倒牙伤胃,这才停下。”

    可停是停下了。那依依不舍的眼神,让人瞧着好生有趣。

    “徐嬷嬷也说瞧着是男胎,不过你嫂子一心盼着女儿。”阙聿宸想起自己妻子每回去三进院探望完槿澜和元元,都会嚷着要生个元元一般的可爱女娃儿,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女儿好,女儿贴心。”乔世潇一想起自个儿女儿,也不禁笑意盈眼。

    “儿子也好,反正总能将别家的贴心女儿娶回家做媳妇。”阙聿宸好整以暇地刺了他一句,果然引得乔世潇俊脸大黑。

    妻子生产得了他们夫妻俩照顾是要感激,可没想到。女儿还没从娘肚子里出来呢,就被指给人家做媳妇了。这让他这个做爹的,心中难免不痛快。

    “哼!”乔世潇鼻息哼哼,总有生儿子的时候,到时把他女儿娶来,非得扳回一城不可!

    “哼什么!现下可是吃住都在我家,还不是托了你家闺女的福!”阙聿宸端着杯盏,一本正经地说道。

    心里早就笑翻了天,让你整日得瑟显摆!女儿再贴心。日后还不是要嫁来我家做媳妇!

    阙聿宸这一说,乔世潇的脸越发黑了。

    打从上回两人掐架后,他戏谑地说要赖在这儿住下,还真不是戏言。那日之后,他真就不回逐鹿城了,赖在叶槿澜的西厢房堂而皇之地住下了。

    这么一来,乔府的事。算是摆明了撒手不管。

    乔家人哭嚎也没用,要怪就怪他们什么不好做,偏生喜欢起歪心思。

    以前他有官职在身。扛着乔府一大家子的生计,想推也推不掉。

    而今,两袖清风无事轻,乔府上上下下百来号人,仍旧张着嘴、伸着手混吃等喝。想让他继续为一大家子做牛做马倒也无妨,偏偏还想拿捏他的人生大事,其他都能忍,唯独这件,没得商量。

    想到澜儿还在逐鹿城时,府里就有人按耐不住想向她下手了,幸而他动作快,赶在对方动手之前,将澜儿送到了凤栖城,相信有好友护着,该是出不了什么事。随后,他找上曲家那个表面上吃喝嫖赌、吊儿郎当的败家子、实际却是四王爷的得力暗助——曲舜辕,两人私下达成协议,明暗联手,顺藤摸瓜,查出了一串。

    结果不出他所料,都是乔家人,原因无他,不想放任他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而是希望他和朝廷里几个风头正健的官家联姻,从而引领乔府再创辉煌。

    知晓真相的刹那,乔世潇只觉得好笑。真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乔家的子嗣,怎会有这样的亲人?特别是乔老太爷,一门心思想掌控他。

    许是他的立场太过坚决,乔老太爷最终松了口,答应缓他半年,不成想,半年未到,又有动作了,而这回,据说是想借他和母亲娘家姚家来个亲上加亲。这下,真真是惹恼他了。

    外祖家几个舅舅,因为关键时刻抱了六王爷的大腿,这阵子可说是平步青云。肯把女儿嫁来乔府,也算是看在他母亲的面上。不然,以乔府现下的态势,府里上下虽不敢说,可都心知肚明:怕是离落魄不远了。

    这么一来,他打算离开逐鹿、晾晾乔府一阵的计划就得提前开启了。不让府里这些人尝尝苦头,怕是会闹个没完没了。

    所以,就算澜儿没早产,他也打算这阵子就启程南下,偏巧,阙聿宸的飞鸽传书,告诉他澜儿生了,早产了一个半月,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什么都没带就火急火燎地奔来了。

    等到了这里,见妻女无恙,才缓下神,连着修了两封家书,一封是给母亲的。

    若说乔府里唯一不把利益放在前头真心待他的,也就生他养他的母亲了。澜儿的事,母亲也是知晓的,只是拗不过父亲和老太爷,除了宽慰他几句,她一介妇道人家也做不了什么。不过在得知儿子喜欢的姑娘在外头有了身孕后,还是挺挂心的,时常找他问询,这回生了,自是要禀报一番。

    另一封信是给他在逐鹿城的管事,这次走得急,连套换洗衣物都没带,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于是去信吩咐管事将他平常要用的一干用品全都打包送来。结果,包括采办的药材、礼品,足套了三辆马车才能装下。

    这一来,三进院里的人口算是彻底满员了。东边半座院子。是阙吉祥一家,西边半座院子,则归乔世潇一家。

    好在等卫嫦生完并出了月子,他们是要启程南下的。否则,这么多主子身份的人住一个宅子里,少不得要人伺候。

    有过小绿的事,风书易对聘帮工越发小心了。和灵秀城那边通过气后,直接问牙婆子买了几个签死契的下人,到时一并带回灵秀城去。只有扫庭院、浣衣一类的粗使工,仍旧找的临时帮工。不然,南下的随从带太多,路上也是个麻烦事,而到了灵秀城,又未必都用得到。

    ……

    元元满月的时候,祝辛安夫妻俩也来贺喜了。

    这还是自黎州城一别后,卫嫦和曲盈然第一次相聚。

    看到卫嫦大得让人心惊肉跳的肚子,曲盈然圆睁着嘴,好半晌才回神。

    “天哪……宁歌。怎么有这么大!”

    她从信里早就得知卫嫦怀着双胎,可怎么也没料到,怀双胎的肚子竟然有这么大。

    卫嫦托着腰好笑:“可不是嘛,有俩个小家伙呢!”

    “嫂嫂这一胎怀得可真不轻松。端着比自己还重的身子走来走去,我看着好心慌。”刚出月子的叶槿澜抱着因早产而显得比同龄孩子都要娇小些的女儿笑吟吟地说。生了孩子以后,她的身形较之以往丰满许多,气色也比怀孕前来得好。

    她是第一次见曲盈然。不过有卫嫦在,两个原本还不认识的女人,很快就融到了一起。

    这可能就是“人以群分”。她能处好的,曲盈然也都能处好,譬如叶槿澜;而她处起来觉得浑身不适的,曲盈然会比她更厌烦,连装一下都不乐意,譬如季宁岚、曲盈玉。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仨聚一起,也着实聊得闹猛。

    阙吉祥毕竟比她们年岁大,只小坐了片刻,就回去了。大儿子已经到了入学的年纪,可彭季耘打算自己教,遂没请先生,父子俩一个教一个学的时候,她就在隔壁的房间里,给小儿子启蒙。不然的话,小儿子会去父兄那里调皮捣蛋。

    阙吉祥一走,余下的三个女人聊得越发起劲了。特别是曲盈然,恨不得把这半年间,发生在逐鹿城里的大小事都演说一遍。

    直到叶槿澜怀里的女儿不耐烦地“嘤嘤”啼哭,想来是饿了,叶槿澜抱着女儿起身告辞,回去喂哺顺道陪女儿歇息了。

    只剩两个打从闺中时就无话不谈的好友时,卫嫦仔细打量了曲盈然一番,关切地问:“倒是见瘦了,身子可好?”

    “当然好,别忘了我有学武,虽然嫁了人,这方面的专注少了,可还是会匀出时间来锻炼的,放心,倒是你,这么大的肚子,到时生产怎么办?嬷嬷可有说什么?”

    “不碍事,横竖都会疼,索性就拼一把了。”

    卫嫦笑笑,说不担心是假的,可这种事,担心有用吗?既然没用,还不如不去想那么多,安心静气地养胎,瓜熟自然蒂落,她深信自然界的这个规律。

    “倒是你,还是没有反应吗?”

    卫嫦看了眼好友的肚子,眼有担心,盈然嫁去祝家也有一年了,祝辛安正值青年,血气方刚,盈然又有健康的身子打底,两人既没避孕,没道理会怀不上啊。

    “谁知道呢!”曲盈然自嘲地笑笑,“可能我没那个福分,替祝家繁衍香火吧。”

    许是连她自己都听出话里的幽怨,又立马恢复了平日的欢脱,耸着肩笑:“也可能是祝家的风水不知什么时候断了,没见近几年娶进门的女人,没一个能结果的嘛,即便有,也都是闺女。”

    “有没有找大夫看看?”卫嫦蹙着秀眉问。

    自从经历了灵魂穿越一事后,她对灵异一事没现代时笃定地认为没有了,可也没迷信到一定是这些原因,也可能是身子的缘故。

    本想找紫绫问问,魔珠里有没有调理女人孕产的药物,有的话就送曲盈然服用,可若是连大夫都没诊出她身体有恙,她怎么找机会给她呢?

    “看了。”曲盈然也不避讳,如是道:“上回从黎州城回去就看了,大夫也说不出个理所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知想到什么。她忽而轻笑:“老爷子怕是气得不轻,本想借着我来给他们祝家续续香火的,哪晓得还是这样……倒是祝九妹,给我二哥生了个大胖小子,呵,你能想见老爷子的表情了,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卫嫦看着她虽然在笑,可眼底那抹淡淡的哀愁怎么都掩不掉。

    暗叹一声,她拉过曲盈然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别担心,既然大夫说身子无恙,可能就是时机未到了,会有的。”

    “承你吉言,所以我一听那家伙说要来凤栖城恭贺乔世潇,也死活跟来了,想着离你们俩近些,应该能蹭点光。”

    曲盈然看似轻松地笑着,心里的凄苦也就她自己能体会。

    闺中好友接二连三地生。不是没有羡慕。

    “嫁人生子”这四个字,一向都是连着说的,而今,她人是嫁了。肚子却一整年都没消息,表面上总戏谑说祝家的风水不行,可心里仍旧有几分是自我厌弃的。

    没有孩子维系,祝辛安对她的好。最终能维持几年?

    他为了不纳妾,和老爷子几乎翻了脸,连带着她在祝家人眼里的印象也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旁人自然都会以为是她的原因,祝大爷才不肯纳妾、收通房。事实也是,他若纳了妾、收了通房,她人或许一时半会出不了祝家门,心却未必会再独系他了。天大地大,终有她曲盈然立足之地……

    “想什么哪?来!这可是徐嬷嬷的拿手绝活,尝尝。”卫嫦端起一碗月芽刚刚盛的血糯红豆沙,打断了曲盈然的走神。

    刚刚她趁无人注意,往甜汤里滴入了一滴千蜜膏。

    紫绫说千蜜膏能调理气血,激发体内能量,那么,同样也能促进卵巢的活跃度吧?只要问题不是出在祝辛安身上,盈然服了千蜜膏,应该会有效果的吧?就算真的无用,对调理她的身子也总归是有好处的。

    曲盈然对甜食的兴趣不是很大,不过听她这么说,还是很给面子地快速喝完了。

    “这次来,打算停留几日?你的月事……上回什么时候来的?如果需要月事带,直接问月芽,或者来找我都行……”

    “噗……”

    卫嫦话没说完,见曲盈然喷了口茶,连呛了几声。

    “拜托——”曲盈然哀嚎道:“虽然你已经当娘了,可要不要这么露骨啊。”她喝完甜汤正漱口呢,哪知道死党会来这一招。

    卫嫦嘿嘿赔笑,她只是想知道盈然上次的例假是什么时候结束的,顺便推算这几日中奖的概率有多少,才不是真的关心她有没有备月事带。

    ……

    就在女人们聚一起聊天的时候,三个男人也没闲着,起初是在书房议事,得到白煞的来报,阙聿宸脸一沉,袍摆一甩,立马往四合院的前院赶。

    乔世潇知道他派白煞在查什么,见状,也肃着脸跟了上去。

    “哎!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个的,都沉着个脸做什么?”想乔世潇刚刚提到乔家做的那些腌臜事时,脸色都没这么难看。当下,也不再多问,直接跟过去看。

    四合院的前厅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女人,双手捆绑跪在地上。

    “肯定是她?”阙聿宸虎虎生风地跨入厅门,先朝白煞确认。

    白煞头一点,肃然道:“绝无有错。我是跟着那丫头找到她的,然后又跟踪了她三天,亲耳听到她和别人的对话。”

    “很好!”阙聿宸冷冷吐出两个字,转身来到跪地的女人跟前,脚背一勾,将对方的头仰面抬了抬,露出了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干涸了留下的脏污。

    “赵子丹?是叫这个名儿吧?赤鹰只是把你逐离了凤栖城,想来还是太轻了!”

    听阙聿宸这么说,紧随其后进门的乔世潇,也会过了意,这人想必就是害澜儿早产的罪魁祸首了,身形一闪,来到阙聿宸身旁,杀气腾腾地盯着赵子丹,说:“若是你没意见,交给我。”

    “你打算如何处置?”阙聿宸嘴里问着。脚下已经退开一步,显然是同意了他的提议,交由他处置。毕竟,他的女人代自己的妻子受了罪。

    “如何处置?哼!让她也尝尝澜儿所受的罪呗!”

    闻此言,本就脸色煞白的赵子丹,吓得更是没一丝血色,身子也瑟瑟发抖。

    她当然知道对方口里说的受罪是何含义,早产、难产,可要她一个还未许婚、更未怀孕的女子,如何早产、难产?

    “白煞。劳烦你帮我个忙!”乔世潇转头看向白煞。

    “乔爷请吩咐。白煞头一点,拱手道。

    “将她丢去流民聚集的地方,不管几日,留条命,找个地方让她住,随便怎么应付,只要不死就成。一个月后没怀上,继续丢去流民处。直到怀上,照看到七个半月。让她吃下澜儿当时吃的那种糕点,抗得过去算她命大。不过期间,不许她自尽。”

    “是。”白煞愣了愣,马上回道。

    阙聿宸和祝辛安对望一眼。心里都在想:这一次,真得是惹怒他了。平时温和不发威,但不见得就是病猫。

    “不——”

    赵子丹听完对她的审判,凄厉地尖叫:“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就算她吃了百果糕。不是没事吗?我向你们道歉就是了,怎么能把我丢入……这是犯法的!我要报官!我要报官!我不信青天大老爷会坐视不理!”

    “青天大老爷?”阙聿宸挑眉冷笑:“你是指薛敬之吗?别忘了,你被逐出凤栖城。有他一半功劳。”

    赤鹰临走前,持着令牌走了趟县衙,当场撞破薛敬之和她的好事,当着赤身**的两人,面无表情地播报了一遍她和其他几个情郎间的风流韵事,然后撂下话:让薛敬之看着办。

    看着办?看着什么办?当然是“奉恩镇国公令”了。

    除此之外,薛敬之也彻底被她恶心到了,当即丢了一锭十两的银子给她,并派人将她送离凤栖城,并不许她再踏进城门半步,一旦发现,别怪他不念旧情。

    摸着手里的十两纹银,赵子丹气得满身怨气无法发泄,更多的怨气,却是对阙宅的不近人情。

    她要报仇!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凭什么同样是女人,她们就能被男人搁在心里妥帖照顾,而她却要陷入如此绝境。

    恰好,在回黎州城的船上,她结识了从南域来的一名世家公子,虽然长得不合她胃口,可为了心里的报仇计划,她主动攀上了他,几个晚上抛开矜持的侍奉,终于博得了对方的同情,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想到这里,赵子丹缓缓抬起头,扫过厅里围站着的男人,绽出一抹妖艳的冷笑:“你们该怪的不是我,凭我一个妇道人家,即便有心想这么做,也混不进你们铜墙铁壁般的宅子。”

    “你放心,南域查闫家嘛,还只是个抱养来的,上不了台面。这笔账我记下了,等到了南域,自然不打算轻饶他!”阙聿宸冷声回道。

    “你!”赵子丹没想到他竟然连对方的身家都查过了,一时僵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白煞,照我说的去办吧!”乔世潇拧拧眉心,女儿满月的大好日子,却被这桩腌臜事给搅合的,心情好得起来才怪!

    “不——别碰我!我不去!”

    赵子丹哪里肯被白煞带去流民营,那里什么人都有,比勾栏院还要肮脏,她宁可死了也不要去!

    然而,白煞早就提防了,见她要咬舌,立马箍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弹。

    赵子丹挣扎了几下,无计可施,软下了身子。

    白煞想着要不要直接来个手刀,把她砍晕得了,不然送去了流民营,也麻烦,一时有些放松,赵子丹猛地头,冲着阙聿宸囫囵道:“你妻子还没生吗?这都几个月了?预产期都过了吧?不怕她是死胎吗?我倒是忠心盼望她是死胎,哈哈哈——呃!”

    白煞后悔一早没砍晕她,害得主子脸色黑沉。

    风书易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将人提走,别再污大伙儿的眼了。

    可是因为她这句诅咒般的话,让听到的几人心情都差到极点。

    特别是阙聿宸,铁青着脸,一路持续到后院。

    祝辛安从乔世潇听来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心下暗叹,难怪连不易动怒的乔世潇都爆发了,换做是他,他也绝对会这么做。只是聿宸,被那女人这一咒……

    “那种人的疯言疯语放心上干嘛!不有李大夫在吗?让他每日都来号个脉,不会有事。”

    “嗯。”阙聿宸轻应道,随即,足下的步频加快,回头说了声:“你们各回各院吧,辛安委屈些,和弟妹住西厢房。”

    知道他是急于想见妻子、想寻求安慰,乔世潇和祝辛安也没拦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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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发动了

    四合院前厅发生的事,后院的女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风书易放出了话:谁敢嚼舌根,谁就是下一个小绿,不,比小绿还悲惨。

    此言一出,谁还敢乱嚼舌根?

    大伙儿心神一凛,收起八卦的心思,不打听、不传播,专心只干自己的事。

    如此一来,赵子丹被白煞提着进来、又扛着出去的事,没人传到后院,卫嫦也就不知情了。

    但她看出阙聿宸有心事,且一连沉郁了好几天。

    可她旁击侧敲了好几次,也没问出什么原因,正想找风书易来问问,见阙聿宸又提着李文来给她号脉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昨天早上不是才把过?”好端端的,犯得着天天号脉吗?

    “今儿已经预产期了,看看有没有发动的迹象。”阙聿宸看了她一眼,对身旁的李文说。

    李文抬起衣袖,抹了把脑门的汗,忍不住腹诽:我的爷,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号个脉还能号出何时生产……

    不过想归想,还是依言让月芽扶着卫嫦在桌旁坐下,手腕垫上丝帕方巾后,左手三指并拢,搭了上去。

    李文还没住进府里时,上门给女眷号脉,都是坐在床榻前、隔着床帐进行的。

    受邀住进四合院,成为阙宅的驻府大夫后,规矩也随之松了不少。大小节日还坐一块聊天呢,号脉自然也不隔床帐了。怎么说府里现有的几个女眷,丫鬟不算,都是为人妇了,规矩上自然不及黄花大闺女来得严谨。

    故而,相熟之后的号脉、看诊,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当然,腕上还是需要罗帕相隔的。肌肤相亲这种事,还是需要避讳的。

    “怎么样?”阙聿宸在李文号脉时,一直盯着李文的脸,一见他眉宇微蹙,也跟着拢紧了眉心,忧心忡忡地问。

    李文抿抿唇,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随即收回手,抬头问卫嫦:“夫人今早起来,可有哪里不适?”

    “没任何不适。”卫嫦没做任何停顿地回道。“不过……”

    “什么?”她刚吐出一个转折词汇,就见阙聿宸僵直了身子,眼含焦虑地催问她:“不过什么?”

    “夫君,你这几日到底怎么了?”卫嫦忍不住问出盘亘心头好几天的疑惑:“我很好,没半点不适,你不要太过紧张,真有感觉,我肯定马上会说的。”

    以前的她,稍有不适。或许还想撑上一撑,如今,都已撑到预产期了,她当然也想马上发动。可孩子们不想出来,她有什么办法。

    阙聿宸听她这么说,喉结滚动了一下,清清嗓子道:“我只是担心……没旁的意思。还是问问李大夫吧,双胎延后生产的例子多吗?”

    这也是刚刚卫嫦想问李文的问题,如今见阙聿宸问出来了。也一脸好奇地看着李文。

    李文思索了一番,摇摇头:“我经手的例子倒是没有,不过听闻过几则。”

    只不过,他听到的那几则例子,都是难产的个案。这一点,他当然不会傻得在这个时候说。

    听到有过先例,阙聿宸的脸色略有松缓。

    卫嫦这下肯定他是在担心自己的生产了,可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虽说也紧张她,可从来不会像这几日那么沉郁,是听谁说了什么吗?李大夫应该不会,看他每次被提来给她号脉时,也是一脸无奈的样子……

    卫嫦若有所思地看向他,正好撞上他投过来的关切目光。

    “咳,既无事,我就放心了,月芽,送送李大夫。”

    阙聿宸压下心头莫名涌起的一股烦躁感,让月芽送李文出去,眼见着已到晌午了,索性留在房里陪妻子说话,然后一起用午膳。

    “夫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卫嫦拉他在自己身边的八角圆凳坐下,直截了当地问。再这么胡思乱猜下去,本来好好的心情,都被耗光光了。

    “怎么会……”

    那就是有了。

    卫嫦看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心下了然。

    可到底瞒了她什么事呢?看情形,十有**是和她的生产有关,可为何连李大夫都一脸懵懂不知情呢?

    “夫君……”

    “先喝杯水,看你嘴唇都干了。秋干物燥的,更要多喝水。”阙聿宸替她斟了杯温开水,递到她嘴边,看着她缓缓喝下,才面露笑意,伸手抚上她高挺的肚子,转移了话题:“今儿小家伙有没有踢你?”

    怀孕到后期,胎动的间隔也逐渐拉长,有时候大半天都不会有动静,这也是他担心的地方。

    “早上就是被他们给踢醒的。”一提到肚子某两只到现在还不肯发动的小家伙,卫嫦脸上也浮现幸福的微笑,享受着他温热的大掌在自己肚子上的轻抚摩挲,眯着眼道:“看他们早上醒得这么早,日后八成是个勤快的。可你说,要是闺女比老子娘勤快,会不会显得老子娘太懒了?”

    她希望这一胎是闺女,所以准备的小衣鞋袜,都是偏向女娃儿适用的。

    好在上个月初时,黑鸷押车送来了灵秀城那边为孩子们准备的穿到周岁都够的小衣鞋袜,以及一些用软木打造的婴童玩具,男娃女娃的都有。

    “唔……”

    忽的,卫嫦僵了僵身子。

    “怎么了?”阙聿宸立即收回贴在她肚子上的手,扶住她的肩,“可是哪里不适?”

    卫嫦停顿了一下,才缓缓抬起头,看着他说:“感觉像是阵痛。”

    刚说完,又来了一下,疼得她蹙紧了眉。

    这下,阙聿宸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了,喜的是终于发动了,忧的是他该怎么做?上回槿澜发动时,身边的嬷嬷貌似先通知产房……

    “来人!立即准备产房,夫人要生了!”

    徐嬷嬷就候在堂屋,一听,精神一振,连忙让月芽去通知产房,烧热水、铺褥子,动作要快,但是要有条不紊。

    她自己则奔进卧室,扶住卫嫦:“夫人,阵痛频率有多快?间隔长不长?”

    “多快……我不清楚啊,不过从第一次感觉痛,到现在,才只第二次痛完,啊!又来了……”她的脸色一下泛白。

    娘的!果然生孩子这种事,起码得间隔一年以上才成,试想啊,前一次的阵痛记忆尚未完全消除呢,就又要迎来下一胎了,谁还敢生啊!

    一听阵痛频率还不快,徐嬷嬷稍稍安了心,转而对僵在一旁不知该做什么的阙聿宸说:“爷,您力气大,不如您扶夫人去产房,羊水虽然还未破开,但也别走太快,我先走一步,去找稳婆说明夫人的情况。”

    阙聿宸不可置信地瞪着徐嬷嬷:“你……让我扶着她走去产房?她已经在阵痛了呀,怎么可能还能走,我这就抱她去……”

    徐嬷嬷顿了顿,刚想解释,只要没破羊水,刚开始阵痛到要生,还有好长一段过程,就算马上到了产房,也是躺那儿喊疼,不如慢慢走去,消磨下时间,兴许还能促产。

    不过还未等她开口,卫嫦已经站了起来,在对他说了:“徐嬷嬷没说错,你就扶我走着去便好,不必抱的。”

    要是不小心摔一跤怎么办?身手再好,也不能避免这种意外啊。卫嫦忍不住腹诽。

    再说了,阵痛阵痛,本就是一阵痛,一阵不痛。

    她知道从阵痛到生产,可能还要不少时间,倒不如慢慢往产房挪,秋高气爽的,多闻点新鲜空气,等生完,可是要连着一个月不能见风了。

    “可是……”听她都赞同徐嬷嬷的话,阙聿宸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了。想到她生佑佑时是在宫里,当时还是被六王爷抱着去太医署的,不禁有些赌气地问:“那你上回,怎么是被抱着去产房的?”他没说谁抱了她去,也没提太医署三个字,免得徐嬷嬷多想。

    卫嫦被他说得一愣。

    上回?那是她第一次生,没经验,而且那次是突然疼得厉害,疼起来也没完没了,不像这次,是有规律的阵痛。两者还是有差别的。

    而最大的差别是,这胎是双胎啊,肚子这么大,他确定抱着她走不会看不到前面的路?

    “看吧!”阙聿宸却误会了她短暂的愣神,闷着声道:“上回既然是抱了去的,而且那次据说生得很顺利,那么这次也一样,我抱你去,不许再给我有意见!”

    阙聿宸将她张开欲驳的话,以实际行动堵了回去——直接拦腰抱起她,出了房门、跨下堂前石阶,往产房方向走去。

    沿途碰上闻讯赶来的众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李文提着医药箱,也和风书易一起从四合院方向赶来。无论会不会用到他的医术,在产房外坐镇总是没错的。

    “你感觉怎么样?”阙聿宸中途低下头问她,看到她因阵痛而苍白不消的脸,心疼地无以复加:“马上就到了,再忍忍。”

    “嗯,这点痛我还能忍,你别担心。这次应该会比上回更顺利,至少是按部就班地来的,唔,这说明头炮打得很响……”

    “什么叫头炮?”某人不解地瞅她一眼。

    “……”

    某女无语地望天,鸡同鸭讲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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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她想要闺女

    阙聿宸把妻子送进产房后,就被阙吉祥给赶了出来。

    “二姐,徐嬷嬷不是说等生还有段时辰吗?我再陪她一会儿,她早膳吃得不多,点心也只喝了小半碗豆腐脑,这会儿快中午了,要不我喂她吃点东西……”

    “月芽已经在喂她了,里头的人手足够了,你留下能做什么?”

    阙吉祥翻了个白眼,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这个弟弟这么多话又缠人呢!

    “可是……”

    阙聿宸扒着门往里张望了一眼,还想再说点什么,忽觉鼻头一痛,阙吉祥竟然当着他的面把门给关了。

    “噗……”

    已经先后来到产房外等消息的乔世潇一行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抬头望天的望天、低头看地的看地,赶在阙聿宸射来杀人目光之前,都假装没看见似的避开了视线。

    “放心,弟妹这胎养得挺稳,不会有事。”

    彭季耘忍着笑,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总得为妻子弥补点什么,免得大舅子事后问她的罪,“不管怎么说,你也经历过一回了,淡定些!”

    “上回她生我根本没在她身边。”阙聿宸闷着声音道。这也是他心中最愧疚的。

    彭季耘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宽慰道:“但是这回你从头到尾都陪在她身边,往后也多的是机会,别想那么多了,到外头等吧,这里就交给稳婆和徐嬷嬷她们,不会有事。”

    “是啊,阿宸,我看嫂子的身体一向很好,上回佑佑早产,都生得那么顺利,这回安安稳稳地养足了月,更不会有事。你且放宽心!”

    “阿潇说得没错!你现在该做的是给孩子们取名儿,男娃、女娃都取好了,生出来就能马上用,多好……”

    乔世潇和祝辛安也都相继上前宽慰。

    一提到名字,阙聿宸扯扯嘴角:“早取好了。”

    妻子和他提过,若生男娃,名儿归他取,若生女娃,则由她来定。所以他哪里还用得着想名字,早在佑佑取名那会儿就都一次性搞定了。破关、破阵嘛,多么的气势如虹!

    “噗!”

    “噗……哈哈哈哈!”

    “老天!你要不要这样啊,破关?破阵?万一我侄子日后喜欢文官更甚于武将呢?”

    众人听他说了给儿子取的名字后,都极不给面子地喷笑连连。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把方才紧张的情绪冲淡了不少。

    阙聿宸没好气地扫了众人一眼,道:“这和日后当什么官有关系吗?就算只是个安分守己的普通百姓,就不能叫这个名儿了?”

    “好好好!能叫!当然能叫!你是他们老子,你取啥,他们自然就叫啥。”

    “问题是。万一嫂子这胎是龙凤胎,只有一个小子,那叫啥?”

    “那就先用破关,破阵留给下一胎男娃。”

    总之。他就是要用这两个名儿给儿子用就对了。

    “噗……”

    “哈哈哈……”

    产房外,再度响起阵阵朗笑,透过门板,传到了产房里。

    “外头是在干啥?”

    提前替她庆祝吗?卫嫦额头爬满黑线。

    现在的她。可是连三指都没开到,等十指开全还有的等咧,外头就开始欢笑起来了。就不怕她这胎……啊呸呸呸!有这么诅咒自己的嘛!

    “夫人,再吃两颗吧,免得等下力气不够使。”月芽见她只吃了一颗糖吞蛋,就摆手让她撤掉,不由担心地劝道。

    “够饱了,饿了再吃。”

    她早膳吃得哪有阙聿宸说得那么少,一碗鸡丝木耳粥,四只鲜虾生煎包,外加一杯牛奶,点心又是小米粥配玫瑰核桃糕,这会儿即便不吃也没觉得饿,吃一颗意思意思,免得身边的人担心。

    这一胎的阵痛很有规律,从起初的四五分钟痛一次,每次历时三四十秒,到现在的三四分钟痛一次,每次历时四五十秒,且痛的强度也在逐次递增。

    不像生佑佑那会儿,因为是突然性地发动,虽然写文时也看过类似常识,知道产前的阵痛,可毕竟是第一次实战,真的发动了根本没心思去管什么规律。

    不过这一次,有了第一胎的生产经验,又听多了两个助产嬷嬷的生产知识大普及,真正做到了心中有数,且这胎养得也很安稳,从确诊到现在,一路没出过不良状况,又平安养到预产期,一切是那么的水到渠成,相信最后也会瓜熟蒂落。

    心里一旦踏实,做什么也都顺了。

    她听从徐嬷嬷的建议,痛得时候没办法,只能咬牙忍着,一旦不痛了,立即吃点东西,喝点水,尽可能地保存体力。免得真要发动了,就累得七荤八素、没力气用劲了。

    卫嫦的冷静配合,让稳婆和嬷嬷们也都暗松了一口气。

    生孩子靠的就是母亲的坚韧。胎儿发育固然重要,可同样的胎儿,面临性子不一样的母亲,遭的罪就不同。有一个遇事冷静又坚强的母亲,出世肯定要平顺得多。

    有别于产房里的稳步就班,产房外,阙聿宸就快把门口庭院里的草坪踏平了。

    “怎么还没消息?”他忍不住又想进去敲门问了。

    李文都看不下去了,摇着头道:“里头一没哭嚎、二没嘶吼,肯定还没到时辰。”

    “是啊,李大夫说得没错,这会儿应该还没到时辰,你坐下来吃点东西,反正都是在外头等,坐着等也一样。有什么事,稳婆肯定会派人出来说。”

    彭季耘也跟着劝道。这会儿都未时过半了,风管事知道他们不肯散去,正午的时候让厨房把午膳送到了这里,也送了几份到产房。其他人都吃了,就大舅子没心思用。

    “就是嘛!你要真坐不住,不如找个人去切磋一把,这么走来走去的,你不晕我都要晕了。”祝辛安搂着妻子坐在石桌旁,石桌恰好就在阙聿宸踱步的正前方。还别说,盯着他踱来踱去看久了,真有些头晕眼花了。

    曲盈然笑睨他一眼:“谁让你一直看着他了?”

    “我怕他情绪暴躁,随时都有可能冲进去,不看着他一点怎么成!”祝辛安回答起来一脸的理直气壮。

    曲盈然笑得在他胸口捶了两下。

    “你俩够了!这么多人跟前还秀恩爱!”

    乔世潇双手抱胸,倚着院子里那棵参天的香樟树,朝祝辛安翻了个白眼。

    “你要喜欢,也可以。喏,弟妹抱着小侄女来了!”祝辛安朝叶槿澜走来的方向抬抬下巴。双手依旧强势地搂着妻子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曲盈然垂下眼眸。眸底浮起水雾。

    她岂会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何要当着大伙儿的面,如此宠她,是怕她偷偷伤心吧?闺中好友连第二胎都生了,而她的肚子却依旧平平。所以不想在任何时候都冷落她,怕她钻牛角……呵,他对她的性子倒是比她自己摸得都要透了……

    叶槿澜抱着元元还没走近,乔世潇就已迎上去了。三两步跨到她跟前,接过她怀里的女儿,宠溺地点点女儿的鼻尖。笑着说:“小懒猪,这会儿才醒吗?”

    “嫂嫂怎么样了?好像没什么动静啊?”叶槿澜关切地看向产房。

    “一刻钟前,月芽出来说,已经开了七指了。估摸着还要再等上一会儿。”

    刚说着,产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啊!疼死我了!”

    “快了!快了!看到头了,夫人再用点劲!”

    这是——

    原本还站的站、坐的坐,以为至少还得等个把时辰的大伙儿。一听到这个动静,立马冲到了产房门前。

    阙聿宸就更不必说了,几乎没拿耳朵贴上门板去听。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嚎叫。一个月前才感受过的风书易等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肩膀,一想到女人生孩子竟然如此痛苦,日后有机会娶妻成家,一定要对妻子好点再好点。

    各人心中不约而同地转过类似的心声。倒是里头忙于生产的人没想到的。

    “痛就喊出来,忍着更乏力。”有过两次生产经验的阙吉祥一刻不停地给卫嫦拭着汗,柔声劝慰。

    “不……我怕他在外头听到,会担心……”

    卫嫦抽空答了一句,说句话都汗流颊面,真是疼死她了。

    阙吉祥持着布巾的手一顿,这才恍悟她刚刚的行为——拿着布巾咬在嘴里,极力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嚎叫,要不是那一下实在疼得她没办法,才冲口喊了出来,兴许外头那些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已经在生了呢。

    阙吉祥这才发现,弟弟和弟媳之间,并不存在谁爱谁多一点、谁吃亏少一点,两人的表达方式不同,不,兴许是相同的,都是不想让对方担心,都巴不得给对方最好的……

    “这个时候,该让男人心疼心疼,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女人日子轻松得紧,连生孩子都不痛不痒。”会过意,阙吉祥对卫嫦的照顾越发悉心细致了。

    卫嫦自然理解阙吉祥话里的意思,现代的时候,也有不少医院开放产房,让丈夫进去观摩妻子生产,让丈夫看到妻子的付出,从而更心疼自己的妻子。

    可她却不这么认为,一个男人想对自己的女人好,无需其他条件辅助,自然而然就会爱她、疼她、呵护她;而一旦不想对她好了,不想爱了、不喜欢了,哪怕那个女人肯为他下刀山入火海,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的痴缠,甚至是他巴不得丢弃的枷锁……

    “啊——”

    卫嫦刚想说什么,下体突然传来像是皮肉撕裂般的感觉,痛得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吼:“臭小子!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还真神奇咧,吼声刚落,就听“哇”的婴儿啼哭声,有如旱地惊雷一般响亮。

    “生了!生了!”

    “恭喜夫人!添了个小少爷!”

    产房外的众人,听到稳婆的话,高悬的心,总算落下一半。虽然是双胎,不过一个出来了,另一个想必也快了。

    “不对,里头那个,是逆胎。”

    稳婆一句话,惊了房里所有人。

    卫嫦也听懂了,累得气喘吁吁地问:“头朝里了对不对?”

    逆胎,就是并非正常位。正常的胎位是头顶最先出来,现代医学上叫前枕位,这里都叫顺胎。除了顺胎以外的,都是逆胎。最常见的逆胎便是臀部最先出来,而头和脚蜷抱在一起。这样的胎位,在这里被视为高险胎位,如果子宫口开得不够大,臀部卡着一直出不来,就容易造成胎儿窒息死亡。

    “宫口开多大了?”卫嫦忍着下身的剧疼,极力保持着理智问。

    “差不多开全了。”稳婆抬起衣袖抹了把汗,抬头对卫嫦说:“夫人,时间不能再拖,我喊用劲,你就用劲。不喊的时候,立即休息,保持体力……”

    “你喊一二三,然后再喊用劲……”卫嫦早就想和她说这个事了。

    直接让她用劲,她连准备都没有,有一二三做前缀,既响亮又富有节奏,比光喊用劲有效多了。

    “好。”稳婆虽不解,却也不敢再多问,以免拖延时间,让月芽塞了片人参到卫嫦嘴里,继续接生。

    产房外,徐嬷嬷将清理干净的胎儿,裹上襁褓,递给阙聿宸。

    阙聿宸低头瞅了一眼,襁褓里的小婴儿,不若槿澜女儿那样,刚出生时全身红通通的,反倒像是已经养了月余一般,唇红肤白,就像年画里出来的可爱童子……

    阙聿宸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心里不是没有欢喜,可是想到产房里的妻子,微蹙眉心,抬头问徐嬷嬷:“里头的情况怎么样?夫人她还好吗?不是双胎吗?怎么没动静了?”

    徐嬷嬷扯出一抹笑,没敢把心里的担忧表露出来,“两胎间总有间隔,应该快了,我这就进去帮忙。”

    她让之前照顾叶槿澜的嬷嬷留下,等大伙儿都看过小主子之后,再抱回产房去,生完还要开奶,这会儿还没下奶呢。

    “一、二、三——用劲!”

    “一、二、三——用劲!”

    “啊——”

    卫嫦接连使了两次劲,索性一鼓作气撑开了自己,这样要是还不能出来,她也没辙了。

    好在双胞胎的老二也还算争气,她一声嘶吼,他就顺利地从娘胎滑了出来。

    响亮的婴啼传出产房,终于让候在外头的亲友安了心。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两个都是少爷呢!”

    卫嫦累得手指都不想动,可听到这样的恭贺声,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少爷……她想要的是闺女!闺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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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涝了

    “这年头,也就听人常盼儿子,还没像你这么盼闺女的。”

    曲盈然探头看着摇篮里的俩胖小子,笑着打趣卫嫦。

    “儿子女儿都喜欢,不过儿子瘾过过了,少不得想尝尝养闺女的滋味。”卫嫦靠坐在床头,笑着回道。

    “夫人,喝碗红糖水,躺下说话吧,坐久了容易伤腰。”徐嬷嬷端来厨房刚送来的红糖水吞蛋,劝道。

    “好。”卫嫦听话地点点头,接过徐嬷嬷手里的汤碗,“我自己来吧。大口大口吃才爽快。”

    闻言,轻摇着摇篮的曲盈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妮子,八成是不想劳累人家徐嬷嬷,找的理由也忒假了,也不想想她平时,都是捏惯了小勺斯文秀气的吃法,没道理生了二胎就爱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放了。

    曲盈然看得出来,和卫嫦少说也相处了半年的徐嬷嬷自然也看出来了,笑着说:“夫人体恤奴婢是奴婢的造化,不过夫人也要以自个儿的身子为重,这月子要是坐不好,日后怕是会落下不少毛病……”

    “是是是,我吃完就平躺,求嬷嬷饶了我这次,下回一定谨记在心,没出月子之前,一定不坐太久。”

    卫嫦最怕身边人善意的碎碎念了,一个阙聿宸已经够她应付了,如今又多个徐嬷嬷……忽而想到另一层,卫嫦下意识地停下喝糖水的动作,抬头问徐嬷嬷:“一直没问嬷嬷,嬷嬷日后可还打算回逐鹿?”

    “奴婢和周府签的是死契,大少奶奶送奴婢来之前,和奴婢说过,奴婢从此是夫人的人,一切但凭夫人做主。”徐嬷嬷垂下眼睑禀道。

    卫嫦见她面色似有低落,抬头看看曲盈然。对方朝她使了个眼色。

    卫嫦立即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似乎伤到徐嬷嬷了,仔细一品味,她刚说的话,的确会让人产生一种“用完就想弃”的感觉,不由暗唾了自己一把,忙向徐嬷嬷解释:

    “嬷嬷误会了,我没其他意思,我只是突然想到,嬷嬷来这里也有半年了,若是都城里还有亲人。少不得会牵念,而我们过了年,是要继续南下的,嬷嬷若是愿意随我们一道去灵秀城,那是再好不过,我还怕今后少了嬷嬷的帮衬,做什么都会手忙脚乱呢,可若是嬷嬷放不下都城的亲人,那么。我会同大姑奶奶说,送你回都城……”

    既是阙如意送来的人,要还回去自然还得向阙如意说个理由,否则。还当她是在打脸呢。

    经她这一解释,徐嬷嬷的脸色缓和不少,抬眼与卫嫦视线相触,很快又低下了头。微笑着说:“夫人的体恤,奴婢心领了,不过奴婢在都城没有血亲。奴婢是在宫里当值满年限后放出来的,经人介绍去了周府,真要说故乡,实不瞒夫人,也是在南方,不过是个偏远小镇,没什么名气……”

    一听徐嬷嬷竟然是在宫里当过差的,卫嫦和曲盈然的吃惊度都不小。

    难怪在安胎、生产、坐月子方面都那么精通,合着曾经伺候过宫里的妃妃嫔嫔,哪怕所伺候的妃嫔等级再低,好歹也是后宫一主,哪是她们这些人能比的?

    当下,两人对徐嬷嬷的崇敬度也提升不少。

    特别是卫嫦,虽然捧着红糖水继续喝着,可脑子里始终在回想,过去的半年里,自己究竟有没有对徐嬷嬷做过、说过出格的事或话?

    幸而她对底下的人,一贯都还算宽容,只要对方没犯实质性的错误,她是宁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最终,徐嬷嬷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随同他们一道南下灵秀城,这让卫嫦彻底安下了心。

    说实话,多了双胞胎兄弟俩,她还真有些照顾不暇。月芽毕竟只是个未婚丫头,很多方面经验不足,而要她临时再找人来帮忙,又不怎么情愿。如今得到徐嬷嬷肯定的回答,她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了,除了奶孩子,其他事,都放手让徐嬷嬷去打点。

    至于到了灵秀城,再给大伙儿重新分工吧,横竖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总归是需要人手的。

    徐嬷嬷的事,算是敲定了。

    是日午后,结束了洗三礼,曲盈然随祝辛安也要回逐鹿城了。

    虽然舍不得,虽然很想留到喝完满月酒再走,可祝辛安毕竟是祝家掌事,不像乔世潇,和家人闹崩了,顺理成章地跑来这儿来躲清静,他祝大爷要想躲清静,还有得熬,谁让祝家还没香火可以延续。

    说到曲盈然久未怀孕的事,卫嫦虽然偷偷给她服了千蜜膏,可也担心,问题会不会是出在祝辛安身上,可这种涉及男人尊严的事,她一个小妇人怎好意思开口问。

    于是在某日夜里,等某人匍在她胸前抢喝了一通儿子的口粮聊以慰藉后,拉着他,婉转地聊起了曲盈然和祝辛安没孩子的事。

    阙聿宸倒也通透,她略提了几句,他就会过意了。

    次日一早,他就拉着祝辛安去了李文处,留他单独和李文在屋里谈了老半天。也不知李文对他都说了些啥,不过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生气或是羞恼,卫嫦也就不管了。反正她能想到的、能帮的,都尽力帮了,余下的,真要尽人事听天命了。

    ……

    曲盈然一走,卫嫦的月子生涯也无聊了不少。

    叶槿澜虽然也会抱着女儿每天来看她,可聊天这种事,还是曲盈然最在行,她口里的八卦多啊,坐月子本就无聊,听些八卦当消遣,时间也走得快。上午聊八卦,下午睡午觉,期间给双胞胎喂奶,一天很快就能混过去。

    晚上的时间就更快了,闭眼睁眼,一晚上就过去了。

    因为阙聿宸不肯让她在晚上奶孩子,怕她自己的睡眠不足,从而影响身体,因此,孩子一出生,就让风书易领进了两个奶娘。手脚之快,让卫嫦肯定这事八成早就定好的。

    奶娘一来,晚上就没卫嫦什么事了,可一晚上下来,奶会涨怎么办?别忘了身边就有个爱抢儿子口粮的家伙,一见她涨奶,就替她吮吸,几次下来,乳腺被吸通,奶水出得越发顺畅了。白天的时候。她一人的奶喂哺双胞胎也够了。

    说到双胞胎,俩兄弟的大名虽然早就敲定了,老大阙破关、老二阙破阵,可平日里,家人之间称呼,还是小名好些,俗话不是说嘛,大名越是气势有力,小名越要叫的平实。这叫“压运”。

    于是,卫嫦耗尽脑细胞,想出了一串在现代时相对常见却又朗朗上口的乳名,让阙聿宸选。阙聿宸只一眼。就选了“扬扬”和“瑞瑞”,老大扬扬,老二瑞瑞。

    就这样,一个月也很快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双胞胎的满月宴。

    如今,他们住在大同居中的凤栖城,亲友可说是分布南北两端。

    不过。满月宴知会的只是亲近的几家:卫嫦的娘家、四王爷府、阙如意代表的周家,至于祝家,祝辛安俩夫妻洗三日时就已留下丰厚的满月礼,乔世潇和阙吉祥,拖家带口地住在一道,送礼更是方便。

    唯有南域灵秀城的阙老夫人,阙聿宸在报喜讯的同时,特地嘱咐,别让她劳师动众地派人送满月礼过来了,出了年他们就要南下,送来又拉走,这不在和人力过不去嘛!

    满月宴的到来,卫嫦原本以为最开心的应该非自己莫属了,可一撞上某个家伙幽深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哆嗦,再联想到他在月子里替自己吮奶水时瞅着她的火热又富含深意的眼神,顿时大感不妙。

    今晚怕是要涝了。整整九个月呢,除了中间牺牲小我、主动服务了他一次,其余时候,都旱着他呢……

    ……

    果不其然,满月宴一结束,阙聿宸就让奶娘抱走了双胞胎。

    月芽也极富眼见力地退下了。

    卫嫦任命地被他扶进卧房,才刚合上门,一转身就被他压在门板上狠狠吮吻起来。

    “慢……慢些……”

    哪有这样子的!就算出了月子,今儿也才第一天好嘛!就不怕太孟浪伤到了她?

    阙聿宸缠着她吻了一通,才稍稍获得满足,松开她,缓平呼吸的同时,说:“放心,我会小心,李大夫说了,刚出月子几天还不能太猛,等过了双满月才行……”

    所以,他刚刚表现出来的猴急,只是聊以慰藉吗?

    卫嫦羞赧的同时,心下好笑,不过也知道这九个月间,的确委屈了他,让他跟着自己这个孕妇,足足禁欲了大半年。

    “那么,还不准备洗漱吗?”

    她朝他嫣然一笑,双手勾上他的脖子,言语间带着少妇独有的风情万种,差点又让他想倾身拥吻了。缓缓吐出一口气,暗劝自己:夜还长,不急于一时,慢慢来……

    两人在内室的大木桶里,洗了个尽兴的鸳鸯浴,搞得地面全都是水,还真是……涝了呀!

    卫嫦还在愣神,阙聿宸就已自动自发地承认错误,并说:“我明儿一早会清理干净。”

    至于现在,他才管不了那么多呢,打横抱起产后略显丰腴的小娇妻,出了内室,绕过屏风,来到床上。

    卫嫦一个闷哼,就被他覆身压住了,只得伸出玉臂,够到床边扯下了床帐,将无边春色锁入帐内。

    只有来不及吹熄的烛火,映照出床上两条交缠的人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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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青焰的小跟班

    怀孕的时候,总觉得成天不是吃喝,就是睡觉,日子过得挺无聊。

    如今孩子生了,月子也出了,突然间又有种日子忒特么充实,充实到都忘了今夕几何。

    等双胞胎开始认人、佑佑也到了蹒跚学步的时候,更是惊觉除夕也在忙忙碌碌中过完了,冬去春来,意味着他们要启程南下了。

    “咦?佑佑呢?大清早又不见人?”

    卫嫦抱着双胞胎老二瑞瑞,老大扬扬则在奶娘怀里。

    两个奶娘,在过完春节后,只留了一个。另一个因为家里老人病故,不得不辞了这份零工。

    想着白天她的奶水足够应付,晚上俩孩子的睡眠时长也长了不少,睡前喂饱后,半夜只需喂一顿就够了,又想着马上就要启程南下,再聘奶娘也用不长,索性就不打算另外再聘了,不如把工钱加到留下的这位奶娘头上,让她辛苦些。

    奶娘欣喜地接受了。像双胞胎这么省心的孩子,就算不加工钱让她喂哺,她也是愿意的。满三个月后,只需起夜一次,喂完奶、换好尿布,又能继续睡,完全不需要她哄着陪着,也从没发过病。这么省心的事,给她每个月二两银子已是赚了,再补她二两,能不开心嘛!

    何况,她知道再过个把月,阙家一大家子都要搬离凤栖城,意味着自己就要功臣身退了,感情上也多了几分不舍,照顾起双胞胎来也更用心了。

    “大少爷睁开眼就吵着要去找青爷,奶娘好说歹说答应他用过早膳带他去,他就飞快地起身,梳洗、用膳的速度别提有多快,一用完早膳就抱着他那把木剑让奶娘带去四合院了。”

    回答的是佑佑的丫鬟。

    卫嫦去的时候,她正在拾掇房间,奶娘和另一个丫鬟。带着佑佑去四合院找青焰玩了。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卫嫦对此除了无奈也没其他法子。

    自从佑佑在抓周时抓到青焰亲手雕琢的木剑后,就成了青焰最忠实的小跟班。

    特别是学会走步后,更是常往四合院跑。连她这个做娘的,都没法子唤回他,遑论奶娘她们了。

    起初几次,奶娘是抱着他来请示自己的,不过左右出不了大门,就免了她的日日请示。只叮嘱她若是青焰他们有事,就赶紧抱回来。别打扰了他们办正事。若是闲着,让青焰带带他也好。

    阙聿宸在家的时候还好些,小家伙基本都是以他为中心,不为别的,只因见过他露身手,从此对他这个爹是万般崇拜,可阙聿宸一出门,后院这块地儿就拴不住这个小屁孩了。

    也罢,喜欢跟着青焰也随他去。反正四合院那儿人多,谁得空都会带他,也不会真累到青焰。等他老子来了,自然又会屁颠屁颠地跟他回后院了。

    卫嫦对自家老公信心十足。可阙聿宸若是知晓了,必定一脸苦笑。

    他那会儿当着儿子的面跃上枝头给他摘了把冬枣,还不是因为小家伙喜欢缠青焰而不缠他,可又不能为这个事训他。毕竟那会儿才刚过一周岁,大道理还没那么好懂,只得想了这么个法子。这一来。倒是成功赢得了儿子对他的崇拜。

    “大少爷回来了!”

    卫嫦正思忖间,听到月芽雀跃的说。

    转头朝着洞门方向看去,可不是嘛!追着自家老公哼哧哼哧往这里跑的小屁孩,不就是一大清早就不见影的大儿子嘛!

    “怎么站在这儿?”阙聿宸一走近,就接过了卫嫦怀里的小儿子,“虽然已经出了正月,可春寒料峭的,站外头容易着凉。”

    “日头好嘛,又没风,正好晒晒太阳。”

    这个时候的孩子最容易缺钙,又没钙剂补充,只能多晒太阳了。

    “娘!”阙破晓迈着小短腿,呼哧呼哧地总算追上了自家老爹,双手抱住阙聿宸的小腿,赖在他身上,朝卫嫦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小坏蛋!大清早的又跑哪儿玩去了?”卫嫦蹲下身子,捏捏儿子的脸,明知故问,想听听儿子怎么说。

    “焰叔叔。”阙破晓咬字清晰,却还不怎么会说成句的话。或者说,他的语言能力没有行动能力来得强。

    小家伙说完,低头抽出绑在腰间的迷你木剑,递给卫嫦:“剑,焰叔叔。”

    “想跟焰叔叔学练剑?”卫嫦听懂了儿子的意思。

    阙破晓用力地点点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厉害,像焰叔叔,一样。”

    卫嫦下意识地抬头,征求阙聿宸的意见。

    儿子这么小就能树立一个学习目标,无论成功与否,好学上进的积极性总不能打击吧?!

    “佑佑想学当然可以。”阙聿宸单手抱着小儿子,空出一只手抚抚大儿子的脑袋,含笑道:“但你要知道,练剑是件非常辛苦的事,一旦开始,就不能再赖被窝,无论刮风下雨,也都不能中断,佑佑能做到吗?”

    阙破晓对他这番话,似懂非懂,眨着黑葡萄般晶亮的眼睛,用力地点头说:“佑佑,要学!”

    “好!”阙聿宸一口应允:“只要佑佑能做到,爹这就去带你去和焰叔叔说,什么时候开始练,每日练多久,由你自己去和焰叔叔商定,如何?”

    “好!”

    就这样,一周岁半的小屁孩,抱着一把木剑,再度哼哧哼哧追着他老爹,去四合院找青焰去了。

    卫嫦目送这对爷俩走出洞门,失笑地摇摇头,抱着小儿子继续在庭院里晒太阳。

    “夫人,大少爷这么小,就让他学剑,好吗?”徐嬷嬷也听到了父子俩的对话,忍不住提出心头的担忧:“一般孩子,三岁启蒙也算早的,大少爷论虚龄的话,也才两岁,这……”

    “嬷嬷不必担心,佑佑的底子打得好,早点跟着学起来也不是坏事,小孩子精力旺盛,总得找个出口,让他发泄,跟着青焰练练剑,总比四处蹦跶好。”

    见卫嫦也这么说,徐嬷嬷也就不多问了。原以为夫人会担心,倒是没想到会和主子爷持一个意见。

    她记得周府那几个少奶奶,除了大少奶奶在子女教育一事上还算严格,其他几个,都是溺爱得紧,连三岁开蒙,都还不怎么情愿将儿子交给府里聘来的先生,为这事,没少和府里的少爷们起争执。

    徐嬷嬷心里想什么,卫嫦自是不清楚,她此刻正抱着瑞瑞,在逗奶娘膝上的扬扬呢。俩兄弟不愧是双胞胎,可说是长得一模一样,若是不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

    好在刚出生时,徐嬷嬷就给俩人套了红绳手环,哥哥套右腕,弟弟套左腕,满月后,换成了纯银打造的平安镯,是盈然夫妻俩送的,说是珍宝堂的大师傅亲手打造,款式新颖,做工精致。

    喂哺了四五个月下来,兄弟俩长得都很结实。满四个月时的体检,兄弟俩都有二十斤重,个头也是超标的。

    说到体检,卫嫦自己裁了几个小本子,给兄弟几个做记录。叶槿澜那儿也有。

    每隔一个月,就把几个孩子们组织在一起,量身高、称体重,再把头围、肩宽、胸围、臂长、脚长等一系列数据全都详细地记录下来,一方面能横纵向都做个比较,另一方面,日后做鞋袜、衣裳也方便取数据。

    等孩子们再大些,她还打算苏个视力表出来,当是缅怀一番逝去的现代岁月。

    正逗着俩宝贝蛋,阙聿宸回来了,见佑佑没跟着他回来,卫嫦还以为他已经在跟着青焰学练剑了,“这就学上了?”

    “哪能呢!和紫腾玩捉迷藏呢!”

    “噗!”卫嫦忍不住发笑,毕竟还是个孩子,不能抱太大希望。

    阙聿宸见妻子笑,替她捋了捋被儿子扯落颊边的秀发,随后金刀铁马般地往石凳上一坐,一手一个孩子,搁大腿上,让俩孩子面对面的,逗他们发音。

    “具体什么时候出发?”

    卫嫦得了空,端过月芽递来的有利乳汁分泌的当归猪蹄汤,让奶娘也去盛一碗喝,然后坐在阙聿宸身旁边喝边问。

    “等安素良来了之后,把镖局的事安顿妥了,我们就出发。”

    “真决定开镖局了?”卫嫦抬头问。

    当初她提议开武馆或是镖局,主要是担心底下那么多人游手好闲久了,闹出什么事来,搞个正经营生,多少规矩点。可如今,婆婆既然在灵秀城置下了一个山头,还有一座田庄,不怕没处安置这些人。这么一合计,反倒是镖局的风险大了。

    阙聿宸明白她的顾虑,朝她安抚一笑:“别忘了四王爷给我们求来了一道御赐牌匾,天下第一镖,够威武霸气吧?”

    卫嫦翻了个白眼,就算这下第一的匾额能镇住一些地痞流氓,可混迹江湖的那些人,却是不怎么畏惧皇权的,万一……

    “事实上,除了镖局,还有个营生,也算是御赐的吧。”阙聿宸见俩儿子似是想睡了,就把他们交给了奶娘和月芽,自己扶起妻子,揽着她边朝中心花园走,边说。

    “什么?”

    “漕运。”阙聿宸抬头望向湛蓝的天际,道:“南北漕运,一直以来都是个难题,四王爷见我打算定居南域,希望我能接下这个任务。”

    “你的意思是,四王爷要你督办挖一条能衔接南北两端的长河?”

    艾玛,这是要开挖大运河的节奏吗?(未完待续。。)

207 “加长悍马”

    三月阳春,待一切安排妥当,大部队出发了。

    凤栖城距南域,少说也有三千里,更别说是南域最南的灵秀城了,哪怕中途不再像以往那般每路过一个大城就停驻几日,也需要走上十天半个月。

    何况阙聿宸仍然想带她在外祖父的故乡江阳停留几日。

    据赤鹰来信里说,大舅舅一家年前参加了一位故人的寿宴,此刻还在江阳,获悉他们出了春就要南下,索性就在江阳等他们,等汇合了再一道南下。

    二舅舅和小舅舅两家,则早已去年深秋,就护送外祖母在灵秀城落脚了。

    如此看来,灵秀城将是他们日后安居乐业、兴家旺产的地儿了,至少短时间不会在变动了。

    卫嫦在心中微叹,这样也好,离逐鹿城远点,是非恩怨总归少点。

    只是可怜了她的娘家,特别是秦氏,日后怕是聚少离多,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了几次。好在还有个嫡子傍身,倒也不怕父亲轻怠她。至于那三房姨娘,在秦氏有了嫡子后,再怎么得瑟也越不过她这个主母去。

    黎州城时,她曾在兽人国赠她的嫁妆箱子里,翻找出了一块质地上乘的羊脂白玉雕琢的观音挂坠,让盈然带去给未曾谋面的弟弟佩戴。此玉佩在魔珠里封存了数千上万年,佩戴效果自是不一般。

    这回生双胞胎,趁曲盈然夫妻俩过来,她让风书易去当地最有名的糕饼铺定做了一批特产点心做满月喜饼,又将刚搬来时亲手酿的槐花酒从地下挖了出来,分装到几个小酒坛里,分赠给送来满月礼的至亲好友。

    这酒酿的时候,滴入了百花露,相信听了祝辛安夫妻俩的宣传:此酒乃她亲手酿造,且又只有巴掌那么大小一酒坛。倒到杯盏里统共也没几杯,相信收到这份回礼的人,应该会自己品尝,而不是轻易转增他人。

    她希望身边关心他们一家子的亲朋好友能平安康顺,但她目前能做的也就这么多,太过了容易招眼。桃谷一役因为救人心切,已经暴露了不少,要不是拿杜撰的神雕大侠来做掩护,还真不知怎么解释呢。

    一路上,马车队伍走走停停。她也一得闲就东忖西想。

    直到月芽抱着佑佑凑在马车窗发出一声欢呼,拉回了她的神思。

    卫嫦也跟着探出马车窗,原来是江州城到了,前方不远处就是江州城巍峨的城门,上方“江州”三个字笔锋有力。

    阙聿宸骑着马一直随行在她所乘的马车旁,看到她探出头来,笑着道:“醒了?”

    卫嫦脸一赧,合着她低头垂眼靠在车厢壁上的姿势,在他眼里就是打盹?

    “喝点水。醒醒神,马上就进城了。”

    “娘,进城!进城!”

    原本还在月芽怀里的佑佑,听到父亲的声音。转过头来,虎头虎脑地扎进卫嫦的怀里,兴奋地喊道。

    “好,进城!明儿还要带佑佑逛街去呢!”卫嫦知他在马车里坐腻烦了。毕竟才只是个一岁半的小屁孩,除了睡觉,基本是一刻不停。精力旺盛得紧,遂点点他的鼻尖,柔声应道。

    “逛街,逛街,好吃,弟弟,去!”小家伙一听有街逛,立马爬下卫嫦的大腿,迈着小短腿跑到双胞胎跟前献宝去了。

    卫嫦看了失笑不已。鬼灵精怪的小子!

    只因出发前,趁着天好,青焰抱着他随风书易一起去采买路上吃食,上了一次大街,从而知道了逛街两字的含义,不止如此,还自动自发地将逛街和美食划成了等号。别不是日后是个爱玩的小吃货吧?

    双胞胎此刻也都醒了,由丫鬟看着在床上和佑佑玩起来。

    没错,是床,虽然不如家里的床大,可要容纳三个小孩是绰绰有余了。

    这就是马车大的好处了。

    虽然祝辛安上回送他们的马车也很实用又舒逸,可顶多只能容纳五六人,她又不想和三个儿子分开,可都挤在狭隘的车厢里,路上时间长也挺不舒服。于是,她把脑海里的加长悍马改成这个时代适用的马车画到了纸上。

    阙聿宸拿去让工匠打造,一个月后,果真被她苏出了一辆结实的加长型马车。

    马车总长约莫普通马车的三倍,两组车轮中间又安了一组车轮,固定得相当结实。车厢是用铁桦木打造的,就算来场十级台风,也未必能把它吹散架。

    车门安在右侧车厢的中间,不像以往的马车,是厚实的棉布帘子,冬日的时候,外头再加层油毡布,而是同样由铁桦木打造的木门,内带门栓,外带把手,开关都方便。

    车厢里的布置也不同以往,靠车头是条柜凳。凳上可并作三人,柜身可储物。

    车厢壁上开了个扇形窗,掀开帘子,可和驾车人说话,也能看到前方的路况。

    左右车厢上也开着窗,右侧因为有门,因此只开了扇小窗,仅供换气用。左侧则是大窗,窗帘都是两层的,一层半透的纱帘,再是一层稍后的棉布帘子。

    车头左侧是一溜铺着软垫子的长凳。说是凳,其实和现代的沙发椅差不多,能容一人平躺,软度也很适宜,既不会觉得陷,又不会坐久了屁股疼。

    车头与车门的转角处是个茶台。下头是茶炉,上头是流理台,流理台旁是一组洗脸架,架子上搁着脸盆、挂着布巾。

    门的另一边也是软凳,和对面的软凳中间是一张四四方方的茶几,茶几上随意摆着几个果盘,盘子里装着时令鲜果和糕饼干果。

    茶几所带的柜子里,放着一些日用工具,什么梳子、手镜、尺子、剪子,以及下棋用的羊皮棋谱、针线笸箩等。

    卫嫦上了马车才想着应该苏一副纸牌出来,好打发路上的无聊。

    靠车尾就是床了。有点像通铺,能横着并躺五个佑佑这般大的孩子。床下是柜子,塞着换洗衣物和贵重行李。

    至于其他的行李大件,都在后头那辆马车上。

    此行如同搬家。除了没有大件家具,行李物品并不少。

    光孩子们,就有摇篮、学步车、娃娃椅、摇木马等一系列小件家具,还有塞满冬衣厚袄的红木衣箱,大人连同孩子,足足拾掇出了六口。另外还有各路赠送的药材、补品,来之前采购的江南特产,带到南域,自用或是送人都是极好的。

    故而,光是拉货的马车就有四架。再加上坐人的这辆加长“悍马”、阙吉祥一家四口的马车、乔世潇一家三口的马车,再是一辆留给丫鬟休整的马车,整个马车队伍虽谈不上庞大,却也足够吸引人眼球的了。

    特别是护卫般行进在马车旁的阙聿宸及其手下,个个都是风姿飒爽的青年才俊,沿途引来的瞩目目光从未断过。

    “这一路行到南域,我看整个大同就要掀起一股长车风了。”

    和青焰并肩骑行的白云,到城门口慢下速度后,笑着说。

    青焰也面露笑意。“可不是,随途打尖投宿,好几拨人问上门打听这车子的造法了。”

    “你说夫人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平常也没见她四处跑啊……”

    “……许是夫人天生聪慧吧……”

    噗!

    车厢里的卫嫦,耳尖地听到车前领路的青焰和白云。压低嗓音的对话,差点喷笑。

    有阙聿宸的“奉恩镇国公令”在,一行人进城不要太顺利。

    风书易持着令牌回归队伍后,失笑地叹道:“要不是我溜得快。总兵大人都要去请知府大人和各区县令出城相迎了。”

    “就算被你逃过,回头还是会想方设法地找上门来求见主子的。”白煞笑着接道。

    对于这样的场景,他们可说是见惯不怪了。

    阙聿宸闻言。也只能失笑摇头。

    要不是为了给日后即将开挖的大运河和漕运打基础,他怎会动用这块引人瞩目的令牌。

    进了城,也没多做停留,直接朝阙聿宸的大舅朱时英一家落脚的客栈行去。

    江州城早些年不叫江州,而是叫江阳,取名江之南之意。

    可江南的大城不止它一座,且又和“江洋大盗”的“江洋”两字同音,因而被某任知府改成了江州。

    可一贯以来叫惯了“江阳”的百姓,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口,久而久之,两个称呼同时并存,江州作为书面语使用,江阳则是通俗称法。

    朱时英一家四口就住在离城门不远的客栈里,入城没多久,就能看到“同福客栈”随风飘摇的招牌了。

    只是,客栈门口……

    “朱兄,我也是出于好心,为令妹着想,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江州……”

    “别!陆展豪!这话听得我牙疼,这会儿说得好听,此前挑三拣四、嫌我妹妹没资格进陆家门的难道不是你?也是,被宋家退婚了嘛!家业遭宋家打击报复了嘛!所以才想着来拉拢我家是吧?抱歉,高攀不上!”

    “呵呵,怎么会呢!小弟从未说过这种话,就算有,也是我爹年岁大了,拎不灵清,你我两家门当户对,怎么可能存在哪家高攀的问题呢……”

    “得了,别老说这种话了,你不害臊我还替你害臊!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了:哪怕天底下男人都死光了死绝了,我也不会让妹妹嫁去你们陆家的!”

    “你……”

    “说得好!”

    卫嫦人未踏出车门,就忍不住替朱拓宇鼓掌喝彩。

    “歌儿!”阙聿宸无奈地瞥她一眼,随即对讶然之后满脸欣喜的朱拓宇点点头:“拓宇表弟,好久不见!”(未完待续。。)

208 “神雕大侠”

    听到阙聿宸的称呼,再看客栈门口那一列井然有序的车马随从,陆展豪素来精明的脑袋,立即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他此刻委曲求全地跑来,压着心头的不耐和朱拓宇称兄道弟,为的不就是能和朱家结亲、从而拉拢阙家这门远方姻亲吗?

    原以为阙家被圣上逐离都城、阙聿宸被削将职,意味着阙氏一门已被圣上抛于九霄云外,不抄家发配已是给足了阙家人面子,又或者是念着阙老将军以身救驾的功勋,这才留了他们一条生路,但日后要想重回逐鹿、重得圣心怕是再不可能了。

    也因此,他们陆家一得到这个消息,就立即和有所牵扯的朱家断了联系。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北关局势陡然逆转,阙聿宸所率的阙家军,不仅挡住了外敌的入侵,甚至还活捉了金狼国的太子。

    而当今圣上据说因为龙体有恙,自打金狼、东渡两国联手入侵北关后就没上过朝、见过臣,特别是桃谷一役反败为胜后,更是将朝政大事委托四、六两位王爷合力执掌。

    年前更是传出圣上出宫安养,已将皇位禅让于同母胞弟六王爷,四王爷将作为辅国王爷,协助六王爷打理大同江山。新皇登基大典将于五月底举行,大同江山很快就要迎来新王朝。

    虽说朝代更替对他们这些以商为主的家族,影响并不大,但错算了阙家的走向,却是始料未及的。阙聿宸人虽然离开逐鹿、走下朝堂,却依然很受新皇和辅国王爷的器重,据说桃谷一役,赏赐了他黄金万两不说,还授予了他“奉恩镇国公”的爵号。

    另外还有小道消息称,阙聿宸是自己不愿再回朝堂。若是他愿意,一品大将军的席位依旧为他虚席而待。

    这么一来,遭到宋家连番打压的陆家,越发后悔当初没和朱家联姻了。

    辗转得到朱家大房还在江州的消息后,立即派曾和朱家小女儿朱恋冬差点定亲的陆展豪,前来试探一二,最好能拉回朱家这个大助力。却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上有心拉拢的正主,陆展豪一时脑筋转不过弯,愣在原地看朱、阙两家人久别重逢。

    听到楼下的动静。朱时英也已带着妻女赶出来迎接了。

    亲戚得见,自是一番唏嘘感慨。

    好在如今两家都还算安稳,忆了一番阙聿宸在北关的艰辛后,朱时英将话题拉回到眼下。

    “这就是大姐信里说的佑佑了?”

    “是的大舅。”卫嫦抱着手里的儿子,教他指认朱时英一家:“来,佑佑,这是大舅公,这是大舅母,这是大舅和小姨。”

    闻言。朱时英和妻子邓氏相视一笑,卫嫦教儿子对朱拓宇、朱恋冬这对兄妹的称呼,是“大舅”、“小姨”,而非关系稍远的“表舅”、“表姨”。无疑是将两家的关系拉近了一大步。

    “这个就是双胞胎了?长得可真像……”邓氏接过丫鬟手里的扬扬,欢喜地问。

    朱恋冬也跟着母亲小心翼翼地抱过瑞瑞,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这可是她第一次抱孩子。“嫂嫂,我这样抱对不对?”

    “对,没事的。放松就好,扬扬、瑞瑞已满五个月了,筋骨很健了。”卫嫦笑着点头道。

    “来,佑佑,再叫声大舅来听听!”

    朱拓宇虽是朱家最大的小辈,却也还未成亲,媳妇都没有,更别说孩子了,因而被佑佑懂事地唤了声“大舅”后,顿时心花怒放,把他整个人都叫酥了,从月芽怀里抱过佑佑后,就没舍得再撒手。

    佑佑也挺喜欢这个大舅舅的,原因无他,他脸上没有扎人的髭须,不像白煞几个,老爱用髭须瘙他痒。

    童心果然是单纯的,无知也是件幸福的事。

    若是朱拓宇得知外甥喜欢他抱的缘由,必定闹得满脸通红,成年男人怎可能不长髭须?而他之所以下巴不扎人,是因为早上刚拿匕首刮过好嘛。

    “冬儿,终于见到你了,一年没见,你美得我快不认识了……”

    被众人挤到角落、怔愣半天的陆展豪总算回过了神,见被朱拓宇拦着半天不让他见的朱恋冬此刻就在眼前,连忙挤上前去,以期用擅长的甜言蜜语,挽回朱恋冬对自己的恋慕。

    然而,他忘了此刻所处的环境,可是在客栈门口、大庭广众之下。

    朱恋冬曾经喜欢过他不假,可被他当初那么一耍,又经过一年的沉淀,早已走出小女孩时期的迷恋,这会儿见他当着众人的面竟然这么说自己,当即羞愤得只想撞墙。

    卫嫦微移两步,巧妙地将朱恋冬挡在身后,蹙起秀眉,问风书易:“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疯狗?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家小妹真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赶紧丢出去!能丢多远丢多远!丢完别忘了洗净手!”

    “哈哈哈哈……”

    闻言,若干个围观看客笑出了声。

    朱恋冬也因她的话,脸色好转不少。朱时英夫妻和朱拓宇,铁青的脸色也被笑意取代。

    阙聿宸走到她身边,揽上她的肩,宠溺地笑道:“你呀!对陌生人总是那么排斥,无非是个爱慕小妹又不得法的可怜人儿罢了,他爱乱吠就随他吠去,我们又不会少块肉,乖,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为夫可是会心疼的……”

    如果说,卫嫦那番话,顶多让陆展豪以为他们不过是在替朱恋冬抱不平,毕竟,自己当初做得的确有些过分了。那么,阙聿宸补的这几句,无疑将他踢到了天边,再无回转余地。

    看来,家族想拉拢阙家这个大助力,是痴心妄想了。

    陆展豪心里究竟是怎么个百转千回,卫嫦等人才不管。有青焰几个有如六大金刚似地随护左右,不怕他怀恨报复。

    接下来几天,若是天好,就结伴逛游江州城,几日下来。几乎将江州有名的景点游了个遍。

    若是天阴有雨,就在客栈休息,男人们聚一起喝茶聊天,女人们也围坐一起品尝江州点心、笑谈养儿乐趣。

    待调整得差不多了,该打点的也都打点好了,大部队也启程、继续南下了。

    出城的队伍,因为多了朱时英一家四口的车马,比进城时更为庞大。

    江州的知府携旗下几个县令,在阙聿宸一行人下榻“同福客栈”后就来拜谒过了,不过人是见了。呈上的礼都退回去了。

    之所以动用“奉恩镇国公令”,是为日后的运河开挖、漕运构建打基础,并非想要他们的孝敬,说到底,这些孝敬里,又有多少是他们自己的?还不都是四处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出了江州,下一站是计划里的明州,明州离海域近,海鲜多。一行人就是冲着海鲜去的。

    卫嫦想着若是有机会,挪些海鲜进魔珠,魔珠里也有咸味湖,刚好拿来养殖海鲜。

    只是没想到在出城几里地时。会遇到山贼打劫。虽然打的并非他们,而是前方一队人马。

    “看什么看!再看挖出你们眼珠!”貌似山贼头子的独眼中年人,朝卫嫦这边挥了挥手中的大刀,恶狠狠地威胁道。

    许是看出他们这队人马不好对付。似乎并不打算劫他们,但又怕他们出手相帮,只好用言语威胁。

    阙聿宸脸一沉。正欲开口,卫嫦认出前方人群里被山贼拿刀架在脖子上的年轻人,不由眯了眯眼,问:“夫君,你看那人是不是周慎?”

    果真是周慎。

    另外还有周大伯、周大娘——他们曾在严馥城郊外寄宿的农家夫妻。

    怎么说周家也收留过他们一家三口好两个月,对他们有恩,就算没有周家人,这个时候,阙聿宸也不会坐视不管。

    可一出手,才发现感觉不对,这帮山贼并不普通。或者说,这帮人并非山贼,而是为掩人耳目,才做了山贼打扮。可为何要打扮成山贼?看他们劫持的这队车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小老百姓,一没钱、二没势……

    不!不对,他瞧出端倪来了。劫匪装扮的人,并非为打劫,而是为取命!

    除了周慎,还有几个和他一起在私窑里干过活的,也都被对方拿刀架过脖子,要不是他带着青焰几个飞身上前,踢开他们手中的大刀,恐怕早就酿成血案了!

    这一思索,阙聿宸的脸色更沉了,手起刀落,解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私窑的事,四王爷和新皇怕是都疏忽了,私窑主为杀人灭口,不惜追着周慎一行人奔波千里来索命……

    卫嫦等女眷和孩子都躲在马车里,乔世潇和风书易护着马车。看到四周又窜出几个蒙面人,加入到了打斗队伍中,明显是对方的帮手,众人心里都不由着急起来。

    卫嫦蹙眉抿唇,脑海里已经和紫绫沟通起来,让她速去找兽人军团。

    “这位兄台,你我无冤无仇,还请不要插手此事。”

    对方显然并不认识阙聿宸,要是知道阙聿宸就是当初将私窑一事捅到天子脚下去的人,呕血三升也不会称呼他“兄台”。

    阙聿宸冷眼睇了他一眼,继续解决场上的混乱。

    对方牙关一咬,想着要不要使保命绝招,撒出藏于身上的逃命散,可一想到逃命散一使出,命是逃了,可任务完不成回去照样要受罚。可若是不动用,照这个趋势下去,迟早会压制不住……

    犹豫间,一声尖啸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没来得及抬头望,一片巨大的阴影已经挡在他们的头顶上方……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也被啄了,痛死老子了……”

    “老大,老大你在哪儿,我瞧不见了……呜呜呜……我的眼睛……”

    阙聿宸等人,见原本还和他们打成平手的对手,顷刻间不战自乱,捂着淌血的眼滚地哭嚎,盖因眼珠子被突然冒出来的秃鹫啄瞎了,不由愣在原地。

    “夫君!”卫嫦这时已经下了马车,提着罗裙来到他身边,指着盘旋在空中的秃鹫,以及带着面具、乘在秃鹫背上的鹰兽人对他说:“那就是神雕大侠,那日也是他带我去的桃谷,救的你……”

    她在心底默念了数遍:真是对不住金庸大侠,对不住原著里的神雕大侠。

    可要她再选一次,还是得启用这个方案。否则,怎么解释她一介妇孺救了他和旗下百来号将士?

    这次机会好,她索性请了兽人军团里的鹰人大叔,骑着秃鹫拍了隐身粉出了魔珠,悄无声息地飞去附近荷塘洗去隐身粉,再折返回来支援,好让众人相信她一直以来说的“神雕大侠”是真实存在的,而非她凭空杜撰。

    她心里清楚,虽然四王爷和赵睿康都没宣她询问神雕大侠的事,可多少还是有所怀疑的吧。

    今儿的事一了,总该能让他们相信了吧!(未完待续。。)

209 有人逍遥有人愁

    神雕大侠的“出现”,着实让众人“惊艳”了一把。

    虽说鹰兽人很快驾着秃鹫离去,拐了个弯又拍上隐身粉被卫嫦收入魔珠,可越是神秘,带来的冲击也越大。

    众人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朱时英失笑地摇头:“之前也听赤鹰提过,却在亲眼见到神雕大侠时,还是吃惊不小,倒是失态了……”

    阙聿宸清清嗓子,他又何尝不是。

    虽听妻子提过不止一次神雕大侠的名讳,可真的见到了,震撼不亚于其他人,远眺天际,望着神雕大侠消失的方向,轻叹:“原该向他致谢一声的。”

    卫嫦挽上他的胳膊,安慰道:“夫君不必如此介怀,许是神雕大侠不喜介入俗世纷争,否则,平静的江湖反倒要起大波澜了,这或许就是修为高到一定境界的侠之大者的风范吧……”

    侠之大者吗?

    在场众人听到这个词,心底皆一震,对神雕大侠的敬仰也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卫嫦暗下松了口气。

    瞧瞧抹了把汗,总算把这事给圆了。

    ……

    经此一事,南下的队伍又扩大了。

    听说周慎一家也是去南域探望出嫁的小女儿,卫嫦和阙聿宸商量后,问周家愿不愿随他们一道,途中也好互相做个照样。

    周家三口自是一口应允。阙聿宸见周慎实诚不乏机灵,就让他跟着风书易。

    周大伯则和朱时英一辆马车,两人都好对弈,一段路下来,倒成了忘年棋友。

    周大娘被卫嫦邀上自己的马车,看到一年前还在襁褓里的佑佑,如今不仅会走会跑,还甜甜糯糯地喊她“周奶奶”。心里不是没有感慨。

    想到这一年来,他们先后去了大女儿和二女儿家,原以为久未见面,一家人总能好生聚聚,却不料,没住上几日,就被亲家话里有话地激出了女儿家门,无非是嫌他们二老白吃白住。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严馥城自己的家,出门都快半年了。那私窑主就算有心想报复,也该忘记这茬事了吧。哪晓得,回去发现家被毁了,出门前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农家小院,竟被拆得七零八落,根本没法住人。

    想到南域还有个小女儿,因离家远,出嫁后就没回过家,于是决定南下去看看。这一来二去的。到江州城时已是新年开春了,也没想到毁了他们家园的私窑主,仍旧不肯放过他们。

    “多谢老爷、夫人出手相救,要不然……”周大娘抹抹眼泪。哽咽地没法继续。

    “也是碰巧了,许是冥冥中注定有此缘分。我夫妻二人此前受大伯大娘照拂颇多,正愁没机会回报呢。大娘别老将救命二字挂在口上,要这样说。我和夫君此前被大伯、大娘收留,也是救命之恩……”

    “夫人言重,我和老伴已听慎儿说过了。要不是老爷和夫人,这孩子恐怕……”

    “过去的事就随它过去吧,现在不也挺好的吗?您二老有儿子作伴,一家三口到哪里不是生活?真要惦记老家,日后有机会也还是能回去的。我们这是去灵秀城,婆婆在那儿置了产业,其中有处田庄,听说还缺个靠得住的管事。您和大伯若是不嫌弃,就去我家农庄帮忙管田产如何?”

    卫嫦此言也不是凭空随想,婆婆在信里的确抱怨过,靠得住的管事还缺几个,如今是由赤鹰带头顶着,可也经不住时长日远啊,赤鹰几个总归是要出去的,不可能被绑缚在田庄里,特别是漕运事项一启动,人手更是大大的需要。

    周大娘一听,欣喜地不能自己:“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大户人家的田庄管事,这可是烧高香都难碰到的好事,可比在家做田活轻松多了,不需要担心旱涝,还能吃饱穿暖。

    果然是好心有好报吗?当初一时心软,救了他们一家三口,而今在最落魄的时候,是他们反过来救了自己一家,还要给他们安排营生。

    卫嫦自是明白周大娘的欣喜,微笑着点点头。

    对卫嫦的这番安排,阙聿宸自是没意见。

    风书易等人也没有任何排斥感。

    相反,在得知正是周家在大雪纷飞的隆冬腊月收留了无处落脚的主子、主母,对周家三口也越发客气礼让了。

    大部队井然有序地沿着各大城镇顺利南下。

    明州城被誉为大同的“鱼米之乡”是有道理的。这里的稻米和江鲜既多又好,又因离海近,新鲜美味的海产品也很富足。只不过海鲜被捕上岸后,保存不易,因而大都被制成干货,运往内陆城镇贩卖。

    卫嫦一行人在明州住了五日,几乎吃遍了各种海味,末了还采买了许多制干的海产品,准备带去灵秀城和大伙儿分享。

    卫嫦趁人没注意,收了不少鲜活海产品进魔珠。

    魔珠里的咸味湖其实就是缩小的海,里头也有些鱼虾蟹,只不过品种和外头大不相同,想来也是,都是万年以上的物种了,能和外头的一样嘛!她可不敢拿出来随便用,于是收了些当地盛产的海鲜,各类鱼虾蟹自不必说,还有不同种的贝类、藻类。

    除了海味,明州盛产的其他物种也都收了些进魔珠,有水稻、甘薯等粮食作物,有甘蔗、杨梅、水蜜桃、桔子、梨子一类的水果树种,还有名扬四海的茶叶、养蚕织丝的桑树等等,感觉就是魔珠大丰收,喜得紫绫也连着乐了好几天。

    明州再往南,又临近五月,已有夏季的暑意了。特别是正午时分,更是酷热难当。

    不过沿途的水果也很丰富,红毛丹、荔枝、桂圆、山竹、番石榴、菠萝,几乎是应有尽有,一群人吃得口齿生香,要不是怕路上坏掉,真想每种都带上一大筐。

    倒是阙聿宸知道灵秀城一带的气候条件:“只比这里的水果还要多,还要好吃,绝对不怕吃不到。”

    大伙儿这才作罢。

    卫嫦除了吃,还负责收,也不需要连根的水果树,只要有籽儿就行。

    魔珠里土壤肥沃,灵气充沛,完全不必担心会种不活。没见她去年夏天往里头撒种的甜瓜籽儿,今年已经结出甘甜爽口的甜瓜了嘛,随便丢的葡萄籽儿也已爬满兽人大叔们搭的葡萄架,结出晶莹剔透的黑紫葡萄。

    兽人大叔们都一一尝过,无不拍手称赞。

    紫绫更是酿成功了紫葡露,从葡萄籽里头提取出的香露,据说服用一段时间能美白肌肤、容颜焕发。

    ……

    就这么走走停停、边行边游,一行人抵达南域最北的月光城时,已是六月过半了。

    而大同的国号也早在五月初十时改“昭明”为“盛始”。

    大同江山在赵氏一族手里,又往下翻了一页。

    赵睿康为大同第五任天行皇帝,赵睿耘任大同第一任辅国王爷。

    此前历代历朝,只有辅国将军,从无辅国王爷一说,赵睿耘是第一任,至于是不是最后一任,就不得而知了。

    而这些变革,对远离了都城、远离了纷争的卫嫦一行人来说,更是当成道途八卦,偶尔聊几句新皇大赦和新政改革,再多就没有了。

    连最可能受影响的乔世潇,也无事一身轻地陪着妻女走在南下的路上,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皇帝换谁,和如今的他们实无多大干系。

    相较于这行人的优哉游哉,逐鹿城里的气氛却显得有些紧绷。

    新皇登基,朝堂里也难免人心浮动。

    说实话,赵睿康此刻能牢牢掌握在手的实权,唯有兵权,这还是从乔世潇手里剥夺来的。季鹤天因生性谨慎,又对赵睿康念有提拔之恩,故而兵权一事上,并无藏有私心。而赵睿耘又站在他一侧,底下多少也有听从的人马,否则,赵睿康这一仗未必能打赢。

    结束又一日的朝会,赵睿康气哼哼地回到御书房,将皇冠往龙榻上一摔,愤愤道:“都是一群冥顽不灵的老顽固!霸着位子不肯让贤,又不肯有所作为,简直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紧随其后进来的赵睿耘,好笑地道:“照皇帝这么比喻,永正殿里到处都是茅坑了?”

    “哼!”赵睿康也意识到自己的比喻不甚恰当,把那些老家伙所占的席位比作茅坑,自己这个皇帝又算什么?

    “行了,这不才刚开始嘛,此前准备轰轰烈烈干一番的雄心壮志呢?才这么几次朝会就气馁了?”

    “有雄心没人用有什么法子……”赵睿康嘀咕了一句。

    “什么?”赵睿耘没听清。

    赵睿康清清嗓子,在龙椅上坐正身子,表情难得的有些羞赧:“朕是说,乔卿被晾了这么久,也该思过了,这人毕竟是真才实学,不用可惜……”

    “兵部如今有季鹤天执掌,皇帝是打算……”

    “咳,以他的才能,任殿阁大学士也不算委屈……”

    言外之意,乔世潇被复官了,且还升了一等,从一品的尚书,升至了一品殿阁大学士。

    赵睿耘闻言,心中通透,是怕人家不肯再来为你做事,所以才升个官给点甜头吧?心下好笑,面上却配合地点点头:“自是不委屈。”

    “至于阙……算了,不愿回来也不勉强,不过透个口风给他,哪日边疆告急,朕八百里加急仍是会急召他出征,别真当自己已经告老还乡、还一路游山玩水……”

    得!某人逍遥自在的悠哉日子,有人看不下去咯!(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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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子欢脱的言情作者卫嫦穿到了自己写的小说里,还成了笔下人设最极品的炮灰女配。 原以为,凭借自己对剧情的了解,能躲避天雷、远离狗血,却发现,重生的原穿越女主记得比她还清楚…… 悲催的她,带着“球”被动卷入一场女主争夺战,而坑爹的金手指到后期才发挥功效。 歹势啊!想做个炮灰也这么不容易!!! ———————————————————— 本文延续某祯甜文一对一的风格。已有多本完结文,坑品保证,请君放心跳坑!炮灰难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炮灰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炮灰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