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〇章 斗智斗勇(1/2,求订阅)
永新县城。
杨如轩正与一干子侄正在县衙对面的宝林酒楼大宴宾客,接到急报后惊得差点儿当场失态,好在他经验丰富,阅历深厚,很快又面带笑容向客人们敬酒,寒暄几句才返回楼下空置的包房,责令回来报信的副营长从头到尾叙述经过。
倒霉的副营长如实禀报,连郑毅的一番客气话也一字不漏地转述,完了壮着胆子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们收缴弟兄们的武器后,没有为难任何一人,但是在关隘南口架起了十几挺轻机枪,后来又用马驮来几门迫击炮,看样子不答应是不行了。”
杨如轩头疼不已,他亲身领教过郑毅的狡诈与阴狠,知道此人绝对说到做到,因此他略作权衡,便果断下令:
“与百余名**分子的性命比起来,我们几百弟兄的命金贵百倍!老五,你去把关押的百余名泥腿子全部带到埠前镇去,我先走一步,亲自去会一会这个胆大包天的郑毅,看看他到底是何等人物。”
“师座,你不能冒险啊!万一有个好歹,让三千多弟兄和诸多家人怎么办?”
老成持重的副官当即叫起来,其他军官纷纷上前劝阻,无奈杨如轩心意已定,不管不顾大步走出酒店大门,一群心腹军官只能手忙脚乱调集侍卫护卫左右。
永新县城距离埠前镇北的关隘足足有七公里,杨如轩派遣副官抵达时,天色已经全黑,早有准备的郑毅已经让俘虏们燃起十几堆熊熊篝火,将关隘南口和宽阔的内部照得通亮。
得知杨如轩亲自过来请求一见,李昭和一团长李连山惊愕不已,低声猜测这里面会不会有何阴谋诡计?
郑毅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当着宋营长等被俘军官的面大声赞道:“从夷斋将军身上,我看到了老一辈军人的不凡气质,说实话我也很想见见夷斋将军这样的传统军人,也好借此机会请教夷斋将军几个问题,否则今后想见都没机会了。”
杨如轩果然不负郑毅的赞誉,在上百将校的簇拥中进入南面隘口之后,固执地命令身边人统统退下,远远向肃立在明亮火光之间的郑毅和李昭挥挥手,只带一名贴身侍卫步行上前,看得周围的两军官兵目瞪口呆,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没等迈着军人步伐徐徐走来的杨如轩靠近,郑毅已经大步迎上前,距离五米左右停下脚步,率先举手行了个端端正正的军礼:“晚辈郑毅,见过夷斋前辈!不请自来纯属迫不得已,恳请前辈多多包涵!”
明亮的火光照耀下,脸型消瘦的杨如轩双眉频频震动,紧握军刀刀鞘的左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他上下打量郑毅好一会,由衷地赞叹道:“郑将军果然是人中俊杰,仪表堂堂,气宇不凡,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优秀百倍啊!”
“前辈过奖了!还请前辈多多关照。”郑毅露出了谦逊的笑容。
杨如轩叹了口气:“我哪里有本事关照你啊!今日有幸见到你这位智勇双全的后起之秀,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唉......郑将军,你要的人正在送来,男男女女一百二十七人,一个不少,在此我也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将我们三百余名弟兄的武器还回来?”
郑毅深感为难,不由得望向身边的李昭,看到李昭笑着示意随你处理,郑毅想了想上前两步:
“前辈,在下有句建言,如果前辈觉得还有点儿用,晚辈就厚颜收下三百多支长短枪,如果前辈不予采纳,晚辈接到人转身就走,绝不带走此地一草一木。”
杨如轩惊讶不已,最终还是被强烈的好奇心占了上风:“你说吧,如果真是金玉良言,我岂会在乎几百支枪?”
郑毅再次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恳切地说道:“前辈,此地实在不可久留,前辈何不趁此机会,把司令部迁到北面的安福县城去?据晚辈所知,安福西面的章庄有个大型钨矿,至今仍未有人开采,前辈若是迁到安福去,不但能远离这片早已注定的四战之地,还能为麾下将士谋得个衣食无忧,何乐而不为呢?”
杨如轩震惊不已,瞪大眼睛问道:“消息可靠吗?”
郑毅重重点头:“如果前辈愿意,可以派人前往上海公共租界找到英华洋行,委托他们派工程师前来勘探,他们一定很乐意帮忙,说不定今后彼此还能互通有无……当然,晚辈是不会再去打扰前辈的。”
杨如轩沉思良久,最后抬起双手,非常郑重地抱拳见礼:“我信你!今日能与郑将军见上一面,实乃三生有幸,心里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杨如轩说完话,非常干脆地抱抱拳转身离去,跟随而来的百余军官侍卫簇拥而上,牵马坠蹬拱卫左右,顷刻间涌出关隘南口扬长而去,似乎根本不在意后续的任何事情。
仍旧站在关隘中央的李昭叹了口气:“终于见识了老一辈军人的传统作风,拿得起,放得下,令人感慨万千啊!”
“没错!不过也可以这么理解,驴倒架子不倒。”
郑毅开了句玩笑,逗得李昭咧嘴就笑,刚要和郑毅说说心中感触,负责关隘南口观察警戒的特务连二排长快步跑来。
“报告师长、政委,敌人开到南面镇子的人马约有一个团,像是把我们的人送过来了,由于天太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能确定最后举着火把送人过来的敌人约为一个连。”
在长沙兵站入伍的二排长来自湘东醴陵,至今仍是一口浓郁的乡音。
郑毅非常满意:“保持警戒,转告李团长做好交接准备,一团警通连继续占据制高点,严密防备,别给敌人任何钻空子的机会。”
“是!”
彪悍的二排长再次跑向关隘南口。
李昭望了一眼蹲在营房门口的三百余敌军俘虏,放心地对郑毅说道:“好在黄昏的时候雨停了,否则今晚的行军绝对够呛,不知道获释的百余同志能不能走到二十公里外的里田镇。”
郑毅也很担忧:“实在不行就让弟兄们轮流背着走,哪怕走到天亮也不能停下,虎臣和老赵率领的二团更辛苦,天亮之前他们要赶到西面三十二公里的龙田布置防御,一天一夜都不能合眼啊!”
李昭想起昨晚的军事会议,不由得暗自内疚:“进到这个隘口我才知道,虎臣的意见是正确的,如果我们强攻永新县城,首先要拿下这个关隘。”
“现在看来,哪怕集中十几门迫击炮连续轰击,也要付出较大伤亡才能占领这个关隘,何况此地距离县城还有七公里,枪炮一响,城中之敌就有了防备,再去攻城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郑毅笑了笑没搭话,李昭有这样的认识和实事求是的态度,他已经感到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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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用心良苦(2/2,求订阅)
大约一刻钟后。
南面隘口传来阵阵喊话声,接着是马车轮轴瘆人的摩擦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没过多久,两辆陈旧的马车缓缓进入火光通明的关隘,马车后面跟着上百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
激动的李昭刚要迎上前去,就被郑毅一把拽住:“别着急,让段煨带领特务连弟兄先甄别一下,把其中的负责人带过来问明情况,我们才能过去迎接。”
李昭立刻明白过来:“你怕敌人使诈?”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可不想失去一位这么优秀的政委,这年头,优秀的政委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郑毅笑道。
李昭给了郑毅胸口一拳,笑骂郑毅胡说八道,心里却暖滋滋的。
段煨的甄别工作做得很细致,对百余人逐一检查的同时不停询问,足足进行了十多分钟,才把一位脖子被打歪的中年汉子带到郑毅和李昭面前:“这位据说是永新县委副书记,估计是弄不清我们的身份,非常抵触。”
李昭疾步上前,细细打量脸色灰暗目光有些躲闪的中年人:“本人名叫李昭,隶属南昌起义部队教导师,**员,现任教导师政治委员。”
“我部在行军途中,得知永新的**同志大量被捕,于是趁敌不备发起突然袭击,占领了这个关隘,俘虏杨如轩部一个营三百四十余人,逼迫杨如轩把被捕人员送来,然后咱们释放俘虏,撤离这个地方。”
“如果你真是永新地方党组织负责人,请告诉你的同志们振作起来,跟随咱们离开这里,时间紧迫,有什么疑问路上再说。”
中年汉子闪烁的目光在李昭和郑毅脸上来回移动:“你们真的是南昌起义部队?怎么会来这地方?”
李昭只好耐心解释:“咱们教导师担任断后任务,掩护主力各军向南开进,到达广昌之后,南面的瑞金被民党第三十二军占领,北面五个团的民党军队又追了上来,咱们根据前敌委员会指示向西突围,前往湘赣边区与地方党组织建立联系,于是就到了这里。这位就是我教导师师长郑毅同志。”
“你......你真的是郑毅同志?”
中年汉子满脸震惊地望向郑毅。
郑毅感到有点儿奇怪,但还是和气地回答:“我是郑毅,现任南昌起义部队教导师师长。”
中年汉子又问:“你不是南昌起义部队的独立第二师师长吗?怎么又成了教导师师长了?”
郑毅和李昭相视一笑,李昭含笑解释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起义各军撤离南昌抵达抚州之后,重新对起义各部进行整编,我独立第二师更名为南昌起义部队教导师,各级军官还是原来的人。”
中年汉子激动不已,上前抓住郑毅的手用力地摇了又摇:“郑毅同志,终于见到你了!感谢你救了我们,谢谢李政委,谢谢!”
“我叫覃树明,是永新县委副书记,五天前因为叛徒出卖,和本县七名党员同志,还有百余名农会、妇女会的上百同志,一起被杨如轩的反动军队抓进牢里,谢谢你们救了我们,谢谢教导师的同志们!”
郑毅忍不住笑道:“别谢了,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只是我有点儿奇怪,听你的口气,似乎对我挺熟悉。”
覃树明激动得双眼发亮:“何止熟悉?我们赣西谁不知道郑师长的威名?南昌起义你指挥攻打德胜门,一个小时就消灭上千敌人,到了抚州你率部断后,硬是吓得多出几倍的敌人不敢靠近……”
“到后来又传出你率领三千将士杀了个回马枪,把民党新一师、杨如轩和赖世琮三支主力部队两万余人马打得狼狈而逃,就连民党的报纸也都对你的统军才华惊叹不已,民党政府对你恨之入骨,于是发出了通缉令,我们赣西各县的同志对你钦佩不已,振奋人心啊!”
李昭顿时乐得不行,郑毅却颇为尴尬:“覃书记过奖了,没有传说的那么玄乎......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这样吧,请你和同志们立刻跟随我们撤离此地,否则夜长梦多啊!”
“好好!我这就去告诉同志们。”覃树明连忙转身跑回去,招呼都忘了打,看得郑毅连连摇头。
半小时后,教导师第一团将士携带一百二十七名地方同志、三百多支缴获武器和两大马车的弹药率先撤离。
十分钟不到,断后的特务连两个排也离开关隘向北退去,近千人的队伍打着火把,绕过北面山脚,转而向西,赶赴教导团率先控制的里田镇。
由于刚获释的地方同志身体虚弱,妇女会十几名大嫂大姑娘又不愿意让将士们背着走,队伍的行进速度非常慢,二十公里的官道走了七个半小时,中间还两次停歇,直到天亮才抵达里田镇。
副师长韩守仁率领教导团早已备好热气腾腾的饭菜,拿出百余套冬装和就地购买的布鞋,烧开了十几大锅的洗澡水,队伍一到立刻送到地方同志手里,把百余名衣衫褴褛的地方同志感动得哭成一片。
……
……
时至中午,心理和身体均疲惫不堪的地方同志尚未睡醒,一夜未眠的郑毅还在对着地图苦苦思索。
根据参谋长王虎臣从西面龙田镇传来的情报,在地图上小心画出两条红色虚线,最后在两条虚线上方的交汇处,画了个醒目的圆圈。
小睡两个半小时的李昭快步到来,看到郑毅还在伏案苦思一动不动,禁不住幽幽叹了口气,吩咐警卫员泡两杯浓茶来,随后轻声走到郑毅侧边缓缓坐下,不一会儿就指向地图上的红色圆圈,惊讶地问道:
“彭隆山?距离北面的莲花县不到七公里,你认为被打散的地方部队会退到莲花县城?”
郑毅缓缓抬起头来:“没错,除非他们已经逃离萍乡至芦溪一线,否则只剩下这条退路可以走了。”
看到李昭满脸疑惑,郑毅再次拿起红蓝铅笔,对照地图细细解释:“你看啊......萍乡以北没有活路,东、西两面都有滇军和湘军的正规部队围堵,只有撤往南面,才能摆脱敌军的追击。”
“这个时候渐入冬季,不但天气越来越冷,而且食物匮乏,两侧山区根本就养不活上千人的队伍,最好的办法是,果断南下攻打兵力空虚的莲花县城……”
“这个地处偏僻的山城规模不大,最多有三两百装备落后的地方民团,只要能打下来,吃的穿的都不用发愁了。”
李昭频频点头,接过警卫员送上的热茶递给郑毅:“会不会是秋收起义总指挥卢德明带队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比咱们提前离开武汉赶赴南昌,最后咱们到了南昌,却看不到他和警卫团的影子,要不是在吉安的渡口茶馆看完那堆民党报纸,我真不敢相信南昌起义结束后,这家伙还在修水,接着又率部参加秋收起义。”
郑毅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年头通信困难,像咱们这样拥有两部电台的部队少之又少,所以卢德明他们才会在消息不明的情况下行动缓慢,却因此而有幸参加秋收起义,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李昭又是一叹:“不知道他们的现状怎么样了?这半个月下来,他们打浏阳、打安源,打萍乡,打醴陵,损失一定非常严重,接着又合兵一处回头打萍乡,恐怕正好遇到吉安北上的第三军守备师两个主力团,难啊!”
“确实难,我估计他们已经到了最困难的时候,希望能在莲花南面这个必经的咽喉要道接到他们。”
郑毅感觉自己的记忆力确实太差,迷迷糊糊只记得秋收起义部队会南下井冈山,却不记得什么时候南下,是不是走莲花这条路。
李昭沉思片刻:“既然这样,咱们何不干脆占领莲花县城?”
郑毅微微摇头:“我也想啊!可是,万一吓跑南下的起义部队怎么办?这个时候,整个赣西除了刚刚获救的百余地方同志,还有谁知道我们是**的军队?”
李昭恍然大悟:“是啊!莲花县城不能打,否则谁也控制不住消息的传播,哪怕咱们高举镰刀锤子的旗帜,也没几个人知道怎么回事。”
“所以啊,不但不能打,还必须控制往来人员,严禁泄露本部消息,然后悄悄派人北上联络,哦对了,可以把永新的地方同志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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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青锋怀天下,一骑白马开吴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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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与众不同的教导师(求订阅)
随着郑毅一声令下,师部警卫排的司号员吹响了集合号,还在睡觉的干部战士和地方上的百余同志不管多累都要爬起来,收拾行装集合完毕,每人领取一个夹着片腊肉的饭团子立刻启程,赶赴西面十二公里的龙田。
相比之下,留下来担任断后任务的李连山一团最舒服。
两个营七个连可以坐下来轮流进餐,不用捧着个饭团子边走边吃,而且吃得还很好,几乎每个官兵都吃上了本部火头军们集中做出的水煮肉片和红烧鱼,看得刚被解救出来的百余名地方同志直流口水,跟随教导团的队伍走出老远还回头观望。
走出三里之后,百余名地方同志逐渐发现这支队伍的特别之处。
首先是包括师长郑毅和政委李昭在内的军官,竟然没有一个人骑马,他们把战马全让给身体虚弱的地方同志,唯一有资格骑马的,是几个跑前跑后的传令兵。
其次,整支队伍在行军中队形丝毫不乱,全副武装的干部战士没有一人说话,如同哑巴似地默默前行。
所有干部和战士都背着包裹黄绿色防水胶布的沉重背包,腰间都挂个军用水壶、半截帆布袋装着的四枚手榴弹或者公文包,打着绑腿的脚下是清一色的中邦厚底胶鞋,所有人的军装找不出一个补丁,不少干部甚至有两只短枪外加一枝花机关枪,富裕的程度令所有地方同志深感震撼。
令地方同志尤其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队伍中竟然有两百多匹负重驮马,以及五十几辆被雨布盖得严严实实的满载马车。
每辆马车都用两匹健马牵拉着,所有人都想知道马车上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可又不敢开口问,憋得心里直痒痒。
抵达中途沙市镇口休息时,郑毅和师部人员进入镇子联络民众,购买货物,百余名年轻斯文的教导团学兵分布在队伍前后左右展开警戒,其余官兵不是检查马车,就是给喘着粗气的驮马喂水喂料,没有一个人闲下来聊天抽烟。
无所事事的百余地方同志终于忍不住凑在一起嘀咕起来,纷纷说出这支队伍的特别之处,就算不懂军事的人也对这支队伍的严明军纪和训练有素赞不绝口。
县委副书记覃树明同样满腹感叹,他挥了挥手,示意七嘴八舌的同志们安静,非常严肃地告诉大家:
“军队有军队的规矩,说不定我们看到的许多东西都属于军事秘密,如果军队的同志愿意告诉我们,大伙就认真听,如果不愿告诉,大伙千万不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胡乱打听,听清楚没有?”
众人连忙回应,有的点头,有的回答听清楚了,还有几个实在忍不住了,当场问能不能给我们发枪?
乱哄哄的场面与边上的军队形成鲜明对比,急得觉悟高的覃树明和妇女会主任李彩娟脸都红了,连声呵斥几个人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覃树明严厉地告诫道:“等会儿继续上路,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要问!”
“教导师的同志们对我们比亲人还亲,不但救了我们性命,还让我们吃饱穿暖,受伤的同志人家都给用上了贵重的云南白药,就连郑师长和李政委也把自己的战马让出来给我们骑,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辈子什么时候得到过这么好的待遇?”
“至于下一步怎么办,到了龙田自然会有安排,在此之前,我们绝对不能给军队的同志们添乱,谁要是丢了我们永新党组织的脸面,我立马收拾他,听清楚没有?”
“清楚了。”
这次的回答声音整齐许多,再没人提出异议和要求。
覃树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向英气勃勃的妇女会主任,吩咐道:“彩娟同志,你负责看好你们妇女会的人,能走路的就不要骑马了,好好琢磨一下到了龙田怎么办?”
“我看近期内永新是回不去了,想家也没有用,到时候我会向郑师长和李政委提出要求,请他们允许我们大部分同志加入他们这支光荣的军队,你们妇女会的同志要是愿意,我帮你们向郑师长和李政委求求情,否则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们。”
李彩娟非常惊愕,好一会儿才怯生生地问道:“你们男同志估计还行,人家愿意要女的吗?”
覃树明立即沉下脸:“怎么会不愿意?冲锋陷阵你们女的干不了,洗洗刷刷看护伤病员总没问题吧?”
“郑师长、李政委、韩副师长和王参谋长都是黄埔军校出来的开明人,不会嫌弃你们女同志的,特别是郑师长,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当过黄埔军校教官,南昌起义之前就当上北伐军的将军了。”
“我听说秋收起义的部队里,有不少军官都是他的学生,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不起女同志?放心吧,到时候我们几个党委会的同志帮你一起去说。”
李彩娟高兴不已:“这就好,我们妇女会大半人还没婆家,什么重活累活都能干,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军队里面最安全,要是军队愿意让我们学打枪,我们一样可以冲锋陷阵去打仗。”
“算了,还是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边上精瘦的农会赤卫队长乐呵呵的一句话,引来众人一阵哄笑,覃树明也咧开大嘴哈哈笑。
性情泼辣的李彩娟不愿意了,杏眼圆睁站起来:“刘宝库,好歹你也是个党员,就这点儿觉悟?信不信我向上级告你一状?”
刘宝库连忙举手投降:“开句玩笑,彩娟妹子千万别当真啊!我是历来支持你们妇女会工作的,不然我怎么会把亲妹妹交给你管?”
覃树明连忙打圆场:“都给我闭嘴,边上还有军队的同志呢,影响多不好?”
李彩娟连忙蹲下来,四处看看发现军队的人都在忙,没人看向这边,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刚要再问几句参加军队的事,出发的号声已经响起。
覃树明随即下令做好继续行军的准备,李彩娟只好带着十几个姐妹走向队伍前方,在一群战士帮助下,将几位虚弱的姐妹掺扶上马,然后怀着满腹的心事,跟随大队人马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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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解决(第二更,求订阅)
一个半小时后,队伍到达坐落于河湾处的龙田。
李彩娟惊讶地发现,只有四百余户人家的小镇已经变成戒备森严的军营,不但镇子路口多了两个架着机枪的哨卡,村子北面的高坡和南岸的山岗上也建起了警戒哨位,边上有两只比野狼还大的黑背大狗来回转悠,整个镇子静悄悄的有些吓人。
李彩娟和百余地方同志被领进大树下的祠堂院子休息,喝完热气腾腾的糖开水,才知道这地方是教导师的临时指挥部。
满腹心事的李彩娟急忙到隔壁找副书记覃树明和刘宝库,见了面还没说上几句话,三人一起被满脸和气的韩副师长请到正堂召开军事会议。
等人员到齐后,不苟言笑的参谋长王虎臣向大家通报情况,覃树明三人这才知道,通往东西南北的各个路口已经被教导师封锁,无论本地乡亲还是过往商旅,只能在镇子里老老实实呆着,哪里也不能去。
王虎臣接着通报莲花方向的侦查结果:“从昨天深夜到今天中午,二团侦察排扮成商人,对莲花县城南方圆十公里的道路、村镇展开秘密侦查,侦查重点是位于彭隆山下的升坊镇,发现这个位于交通咽喉上的镇子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打听到秋收起义部队的任何消息,但是基本弄清了莲花城内的敌人兵力。”
“为尽可能隐蔽我军踪迹,我和二团几位主官商议过后,决定放开莲花县城至酃县这条交通干道,下一步如何行动,还需要大家共同商议,通报完毕!”
在数十名与会者的注视下,师长郑毅询问大家有何建议?
看到没人站起来,郑毅果断下达命令:“一团驻扎东面沙市镇,对永新方向的敌人进行严密监视;二团继续封锁龙田镇周边五公里内的所有道路、河段和山口,只许进不许出,至少五天之内,不能让我军到来的消息泄露出去!”
“教导团负责龙田镇的安全保卫,严密监视已被二团缴械的本地民团和三户地主,在此我特别提醒教导团的同志,严禁展开任何政治宣传,更不能打土豪……老韩、老董,听明白了没有?”
兼任教导团团长的副师长韩守仁和教导团政委董宗卓同时站起:“明白!”
郑毅示意他们坐下:“诸位若有补充和建议,可以在会后向我和政委提出来,时间紧急,事务繁多,散会!”
转眼间,几十名师部参谋和营团级军官敬礼离去,覃树明、刘宝库和李彩娟三人被留了下来。
郑毅和三位师级主官热情招呼覃树明三人坐到方桌旁,几位警卫员端上新茶,参谋长王虎臣拿出刚绘制好的地图在桌面上打开,向覃树明三人详细介绍莲花县城的情况:
“根据我们的反复侦查,已查明莲花县城只有两百人的保安队和一个连的民党地方军,整个县城没有任何戒备,本地乡亲随便进出,往来商人需要缴纳货物税……”
“由于我们官兵中没有本地人,如果频繁地以商人身份前往侦查,非常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所以,我们想把这个艰巨任务,交给永新的同志们完成。”
覃树明立即站起来:“这是我们的责任,王参谋长,下达命令吧!”
刘宝库和李彩娟慌忙站起来,要求亲自去完成侦察任务。
郑毅等人都笑了,示意大家坐下来说话,王虎臣随即把侦查的目的、重点和方式详细告诉覃树明三人,最后特别强调一点:
“一切以安全为重,绝不能冒险,更不能贸然联系莲花的党组织,因为我们不知道莲花的党组织里面是否有意志不坚定的人,诸位明白我的意思吗?”
覃树明三人齐齐点头,开始按照要求进行分工,制定一同前往莲花县城执行任务的人员名单。
王虎臣看到覃树明做事很有条理,考虑也很周到,这才放心地坐下喝茶。
李彩娟得知可以跟随刘宝库一同行动,兴奋得当即站起来:“郑师长,可不可以给我发支短枪?”
郑毅愣了一下,转念一想,指着身边的李昭笑着说道:“彩娟同志还是问问咱们的李政委吧,与地方党组织的联络事宜归他管,他有两把非常漂亮的比利时小手枪,你找他算是找对人了,哈哈!”
王虎臣和韩守仁立刻明白郑毅是开玩笑,看到郑毅说完乐呵呵带上军帽走向大门,连忙以军务繁忙为由跟着离开,把难题交给目瞪口呆的李昭自己处理。
……
……
面对渴望获得一支小手枪的妇女会主任李彩娟,以及强烈要求配发驳壳枪的县委副书记覃树明和赤卫队长刘宝库,政委李昭头疼不已。
师里不是没有百十条步枪和驳壳枪发给急需武器的永新党组织和赤卫队,而是李昭手头并没有师长郑毅所说的两支勃朗宁小手枪。
在离开武汉赶赴南昌参加起义之前,师部小仓库里长期备有十几支勃朗宁1910式手枪,后来军官们普遍认为勃朗宁手枪射程太短,杀伤力弱,加上需要统一武器制式以减轻弹药供给压力,于是全师营长以上军官,包括警卫排和特务连官兵在内,全部换成了美国柯尔特1911式大威力手枪。
连长及以下军官则统一装备德国生产的驳壳枪,库存和更换下来的勃朗宁手枪全部送回兵站武库存放。
只有李昭和韩守仁因为负责政治思想工作和内务管理,无需频繁参与军事训练,更喜欢使用小巧轻便的勃朗宁小手枪,但是他俩每人只有一支,找遍全师也没有第三支了。
因此,李昭在三名地方同志的轮番纠缠下,不得不答应三天之内发给覃树明和刘宝库两支驳壳枪,赤卫队需要的步枪则根据实际情况配发,唯独无法解决李彩娟的要求。
年轻漂亮的妇女会主任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任凭李昭百般解释,李彩娟就是不听,非要一支自己喜欢的小手枪不可,来来去去只说一句“郑师长已经让你给我解决了”,就把满腹锦绣能说会道的李昭逼到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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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太疲倦了,怎么都睡不够,就这么会儿都打了好几个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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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精神的力量(第三更,求订阅)
副师长韩守仁布置完工作回到指挥部,看到李昭在性格泼辣的李彩娟质问下满脸窘迫,心里感到很好奇,于是乐呵呵过去看热闹。
谁知历来正气凛然的政委李昭也有卑鄙的时候,眼珠子一转站了起来,对气鼓鼓的李彩娟笑道:
“彩娟同志别急啊,正主来了,咱们全师的武器装备都由韩副师长负责管理,你找他要,他一定能给你解决,哈哈!我还要去教导团检查工作,回头再聊!”
李昭说完拔腿就走,扔下满头雾水的韩守仁替自己顶包。
李彩娟上来就是一顿埋怨,来来回回就是一句“李政委已经说让你给我解决”,彻底赖上了韩守仁,覃树明和刘宝库也在一旁为李彩娟帮腔,显示出地方党委的空前团结。
韩守仁终于明白自己被李昭摆了一道,然而他素来宽厚豁达,从不推卸责任,只是略一考虑,便解下腰间的武装带,把心爱的勃朗宁手枪连同精致枪套和两个皮质弹匣一起送到李彩娟手里:
“拿去吧,没事的时候多练练枪法,慢慢熟悉,我那儿还备有几盒子弹,回头我找出来给你送去。”
李彩娟高兴得俏脸飞红,致谢的时候称呼都变了:“谢谢韩大哥!我就知道韩大哥是个好人。”
“这话说的,有点儿过了,哈哈!”
韩守仁脸上笑容依旧,心里却郁闷不已,跟随郑毅这么些年,他早已明白所谓“好人”的多重含义,说实话他实在不愿当这个好人,无奈郑毅和李昭在这件事上都选择做好人,他总不能选择当个恶人吧?
于是韩守仁干脆好人做到底,进入后院找军需参谋领出两支崭新的驳壳枪和各两盒枪弹,连同所有配件一起送到覃树明和刘宝库手里。
覃树明三人欣喜万分,连道谢都忘了,爱不释手地揣摩新崭崭的武器,当场披挂起来,激动地排好队,齐齐向韩守仁敬礼,然后大步返回自己同志中间显摆去了。
……
……
次日清晨,只睡了四个小时的郑毅来到即将出发的三组地方同志面前,反复叮嘱又送出三里路,这才回到指挥部用早餐。
“政委呢?”
郑毅放下碗随口问道。
饿坏了的王虎臣把半个煮鸡蛋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回答:“拿着昨晚设计的旗帜图案去找妇女会的同志帮忙了,老韩也跟着,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到了镇中的绸布店。”
郑毅夹起一节腌制的酸豆角,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今天二十四号了,不知道秋收起义部队身在何处,再等三天如果还是没消息,咱们立刻撤离此地,到南面的井冈山上休整一段时间……”
“最近一段时间各团各营连均暴露出不少问题,骄傲自大情绪和悲观情绪兼而有之,特别是咱们在政治思想工作方面的缺陷,必须尽快弥补,否则总有一天会出事。”
王虎臣默默点头,三下两下扒完碗里的饭,擦擦嘴低声说道:“从地理位置上看,地形复杂、人烟稀少的井冈山非常适合休整,咱们确实有必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整一段时间,顺便把五十瓦电台专用的大天线架起来,争取与粤东地区的前委取得联系。”
“在此期间,实在不适宜展开军事行动,否则打起来就没时间整顿了,只是,你打算如何处理井冈山上的绿林武装?”
“这事情我有分寸,井冈山上的绿林头目名叫袁文才,是个党员,永新县\委的老覃几个也证实了这点,不过他们对我行我素的袁文才毫无办法,袁文才还有个很能打的拜把子兄弟,好像叫做王佐,两边加起来有三四百号人,所以我也下不了决心,看来还得想办法先和他见上一面。”
郑毅说到这儿,心情颇为复杂。
王虎臣早已习惯郑毅的博闻强记,因此也没细问,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要是不给咱们面子,干脆消灭他,来个鸠占鹊巢。”
郑毅摇摇头:“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行此下策,先让地方同志去做袁文才的工作,实在不行就占领边上的宁冈县城,没人敢把咱们怎么样。”
“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以湘赣各军的训练水平和武器装备来看,要想赶走我们,至少要出动两个师以上的兵力,还得同时在南北两个方向进行夹击,否则来多少收拾多少,要是敌人采取愚蠢的添油战术那就更好,咱们都不用为粮食和武器弹药发愁了。”
王虎臣平静的话语里蕴含着强大的信心。
郑毅提醒道:“别忘了弟兄们大多数认为自己是正规军,不屑于翻山越岭打游击,短时间内问题不大,时间一长问题就来了,咱们必须尽快解决思想认识问题,加强领导班子的政治领导能力,立争在最短时间内统一思想,而这方面你我都不擅长。”
王虎臣颇为头疼:“确实如此,可是,咱们的政治干部本身也存在不少问题,有的缺乏大局观,有的缺乏基本的军事知识,还有的根本弄不清目前的艰难形势,却喜欢高谈阔论,动不动就拿大帽子压人,唉!要不是有你镇着,真不知道何去何从啊!”
郑毅笑道:“我知道有个人能解决这个大问题,你记得咱们在吉安渡口看到的几张报纸吗?上面有我们党在武汉召开八·七会议的消息,报纸上说这次会议总结了大革命失败的经验教训,坚决纠正和结束了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撤销了他总书\记的职务。”
“报纸上还说,这次会议确定了以土地革命和以武装反抗民党反动派的屠杀政策为党在新时期的总方针,就国共两党关系、土地革命、武装斗争等问题进行了讨论,周主任和我说的这位也终于入选政治局候补委员了。”
王虎臣精神一振:“你说的这个人,应该是你常和我提起的润|泽先生吧?我记得报纸上说他在会议上指出:‘从前我们骂中山先生专做军事运动,我们则恰恰相反,不做军事运动专做民众运动。”随后又强调:‘以后要非常注意军事,须知政权是由枪杆子中取得的。’可谓见识深远啊!”
“正好润\泽也入选了政治\局候补委员,如果《民国日报》的消息准确,作为秋收起义领导者,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秋收起义的部队中……只是,不知道他是代表中央,还是代表湘省省委?”
“应该是代表中央,毕竟发动秋收起义是中央下达的命令,不知道民党是怎么得到的消息,竟然把我党的八·七会议内容、出席会议人员名单、在会议上的发言和做出的决议公开刊登在报纸上,以此来攻击我党蓄意挑起战争,却丝毫也不提他们对我党一次又一次的无情杀戮。”
说到这儿,郑毅禁不住叹口气,记忆中似乎当选为政治\局委员的顾顺章、向忠发等背叛了革命,但又不知道是哪一年,不由对其他中央同志的人身安全非常担忧。
王虎臣很好地体会到郑毅此刻的感受,刚要说自己也很担心粤东的起义各军和周主任、曹满成等人的安全,李昭和韩守仁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兴冲冲的李昭捧着折叠好的鲜红旗帜,来到郑毅和王虎臣面前展开:“怎么样?感觉如何?”
“这么快?”郑毅很惊讶。
李昭得意地笑道:“老韩很顺利地买回两红一黄三匹绸布,还有一包针头线脑,十几个妇女会的同志照着图案一起动手,哪儿能不快?看看,效果还满意吗?”
郑毅和王虎臣细细观看鲜红旗帜左上方,对黄绸剪裁而成然后精心缝上去的锤子镰刀图案很满意,但是觉得位于图案上方的黄色五角星似乎小了点儿。
李昭听了郑毅和王虎臣的意见,沉吟好一会儿,也觉得五角星应该大点儿更合适,否则和正在制作的十面党旗没两样,无法突出军队的性质。
韩守仁提出个建议:“要不,干脆把五角星做大,把镰刀锤子图案放到五角星中间?”
郑毅眼前一亮,觉得这个建议很不错,王虎臣和李昭细细一想大为赞成,于是四人一起前往前院的厢房,直接向十几名妇女会同志提出新要求。
二十分钟不到,一面崭新的军旗在心灵手巧的妇女会同志手里诞生了,闻讯赶来的董宗卓和赵景庭几个一看就喜欢,纷纷要求多做一些,最好每个连都有一面这样的军旗。
郑毅和李昭等人略微商量,当即决定买光镇中绸布店的所有红黄绸布,全部扛回来制作党旗和军旗,能做多少就做多少,用不完可以留着。
仅仅过了一夜,不眠不休的十几位妇女会同志便做出六十多面党旗军旗,次日上午,包括驻守东面沙市镇的一团各连都领到崭新的军旗,全师将士的士气竟然随着崭新旗帜的出现而空前高涨。
这种意想不到的巨大作用,令师部主官和各级政治干部倍感欣喜,也令郑毅深思不已,他真切体会到了精神的力量,由此而联想到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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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希望的曙光(求订阅)
午时将至,绵绵冬雨逐渐停下,坐落于山水之间的龙田小镇烟雨凄迷,朦胧一片。
郑毅和李昭等人肃立在正堂门前的廊檐下,望着瓦顶落下的滴滴雨水低声交谈,分成三个小组前往莲花城里进行侦查的地方同志已经离开一天一夜,至今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令郑毅等人深感担忧。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郑毅与李昭等人不用商量,就意识到若无特殊情况,担任前出侦察任务的特务连弟兄不会冒着凄风冷雨纵马疾驰回来,于是立刻沿着回廊赶往祠堂前院。
顶风冒雨策马赶回的五名精锐很快来到祠堂门外。
连长段煨顾不上擦去脸上的雨水,一把将马上五花大绑的便衣汉子拽下马,迈开大步将人提拎到郑毅等人面前:
“报告师长,抓到个乘乱逃出莲花城的奸细!略作审讯感到事态重大,咱们立刻把人押回来了!”
被按在廊檐下的便衣汉子连忙哭喊起来:“长官,误会了,真的误会了啊!鄙人不是**奸细,而是莲花民团的文书啊......”
“今天天色刚蒙蒙亮,上千**冒充剿匪正规军混进城里,当班弟兄懵懵懂懂被骗了,民团的人还各在各家,一个连的守军近半都在睡觉,**军队进城就往县衙和对面的军营里冲,见人就开枪......”
“慢!你刚才说什么?混入莲花城的**军队有上千人?”郑毅强忍心中的激动,大声问道。
五花大绑的汉子以头触地,叫起冤来:“确实有上千人啊!个个都有步枪和驳壳枪,领头的还穿着高筒马靴,我们毫无防备,死伤惨重,除了少部分逃掉之外,剩下全被关押起来……”
“那支军队从牢房里放出所有**犯人,还叫其中的重犯出来指认我们,只要是地主出身,抓捕过**和农会泥腿子的,就立即被拖出去枪毙,鄙人因为是文书,手头没沾**的血才侥幸躲过一劫。”
“后来,我们民团的弟兄被关到县衙的柴房里,原本有两个**军人看守,刚开始他们还挺负责,不时透过窗口看咱们,后来就松懈了,有人叫喝酒他们简单把柴门锁上就离开了,恰好我有一门开锁的手艺,见外面没人就把锁开了,原本想鼓动弟兄们一起逃,结果他们都不敢,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我本想赶往永新去报信,请永新的正规军赶往莲花剿灭这支**军队,谁知道好不容易跑到升坊镇那面,就被长官的弟兄们当成**奸细给抓来了……长官,误会了,绝对是误会了!”
郑毅身边的李昭、王虎臣等人无比兴奋,反而是韩守仁丝毫不乱,上前一步大声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凭什么让咱们相信你不是**派来的奸细?说!”
跪在廊檐下的汉子急忙直起脖子:“冤枉啊,长官,冤枉啊!鄙人刘启沛,真是莲花民团的文书啊......鄙人悄悄逃出县衙的时候,**军队正在敲锣打鼓开仓放粮......”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一群**军官在县衙大堂喝庆功酒,领头的姓余,鄙人听到**官兵叫他余师长,他身边还有个团长姓苏,鄙人听得清清楚楚啊!”
郑毅望向李昭几个:“师长不是卢德明吗?哪里来个姓余的师长?难道是武汉警卫团一营营长余洒度?”
“很有可能,卢德明既然担任了秋收起义总指挥,说明起义队伍在不断壮大,报纸上不是说秋收起义有三路人马近万人枪吗?哪怕减去一半也有五千人,编成一个师应该没问题。”王虎臣说出自己的推测。
李昭赞同王虎臣的说法:“很可能与咱们南昌起义各军开到抚州时一样,对各路队伍进行重新整编,我记得余洒度是黄埔二期的,估计你还教过他呢。”
郑毅听了点点头:“武汉警卫团各级军官大多是黄埔各期毕业生,卢德明这人我很熟悉,后来我在武汉分校担任主任教官期间,隶属武汉中央政府的两个警卫团都相继在武汉分校轮训过......”
“刘启沛,你除了能确认那位姓余的师长和姓苏的团长,还听说有什么别的**头目没有?”
刘启沛连忙回答:“还有一位,鄙人听**官兵称呼他什么毛委员,似乎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可我被关起来了,只听到声音,没见到人啊!”
一听到“毛委员”三个字,郑毅和所有弟兄再无疑问,郑毅果断下达命令:“徐茂富——”
“到!”
暗自警惕的徐茂富从侧面柱子后方走了出来。
郑毅指指边上的战马:“骑马赶去沙市镇,命令一团长李连山立即率部撤离沙市镇,赶赴龙田驻扎!”
“是!”
徐茂富二话不说,跑出两步飞身上马。
“老韩,你率直属通信连、辎重连和教导团三连留下镇守此地,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要小心。”郑毅吩咐道。
韩守仁重重点头:“放心吧,有我们和一团在,东面的敌人就是来了也过不去。”
“老董,你率领教导一连、教导二连跟我们一道去莲花城……好了,现在就去准备吧。”郑毅没有忘记教导连的学兵连和新兵连,即将到来的两军会师正是最好的学习机会。
“是!”
董宗卓非常激动,用力敬个军礼快速离去。
郑毅最后望向段煨:“你们立刻回去,把这个自投罗网的倒霉蛋也一起带上,回去之后全连官兵换上干净的军装,然后迅速占领升坊镇,两个小时内,我亲率一团和直属各部前去会合,一起开赴莲花城。”
“是!”
段煨把尚未弄清怎么回事的民团文书刘启沛扔到马背上,率领麾下弟兄策马赶回自己的驻地。
整个祠堂内外瞬间忙碌起来。
郑毅和李昭返回指挥部,王虎臣和赵景庭赶往西面的二团驻地集合队伍,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接到消息的百余地方同志发出阵阵欢呼,接到提前开饭的命令后,立刻在覃树明率领下涌向西厢房的师部大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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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歌声嘹亮战旗扬(求订阅)
公元一九二七年九月二十五日,下午两点三十分。
郑毅率领师部以及教导师第二团、教导团两个连和百余名地方同志,准时抵达特务连控制的升坊镇。
升坊镇位于莲花县城南郊,东接龙田,南邻西靠神泉,北连琴亭,距离县城仅有七公里,但直到这个时候,派往莲花县城侦查的地方同志仍旧毫无踪影。
政委李昭心里有点儿打鼓,永新县委副书记覃树明也开始担忧了,心思缜密的王虎臣推测:
派去的三组同志应该已经与莲花城里的秋收起义部队取得联系,很可能是秋收起义部队因无法证实三组同志的真实身份,无法判断情报的真伪,因此尚未作出最后的决断,自然也就不会让三组同志回来报信。
众人略作权衡,均一致认同王虎臣的分析,开始商量以何种方式与秋收起义部队取得联系?
是全体开赴莲花县城,还是先派出一支小队去打个招呼,说明一下情况?
郑毅本来还想考验一下几位副手的临机决断能力,但看到大家怕这怕那犹犹豫豫的表现,心头颇为失望,不得不再次独断专行一回:“董宗卓、段煨——”
“到!”
忽然被点名字的董宗卓和段煨均被吓了一大跳,连忙从棚子边沿跑到郑毅面前,昂首挺胸,立正行礼。
郑毅指向不远处刚砍来的两根竹竿,大声吩咐:“去!找一面党旗和一面军旗撑起来,各带两个警卫骑马赶到莲花城下,城头上自然会有人等着你们,要是他们还不相信,就报上我的名字,说我郑毅马上就到!”
“是!”
董宗卓和段煨听了兴奋不已,转眼就跑去执行命令。
郑毅望向其余众人,一脸郑重之色:“集合队伍,各负其职,把所有党旗和军旗打起来,此地距离北面的莲花城还有十四五里路,两个小时之内,我们必须以最整齐的队形,最饱满的精神,开到莲花城下!”
“是——”
……
……
莲花县正是以盛产莲花而出名,它位于赣省西部,萍乡以南,东北与安福接壤,东南与永新毗邻,西南与湘省茶陵、攸县相连,北面与芦溪交界,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由于莲花地处罗霄山脉中段,属于典型的山地丘陵地区,地势东北西三面高,中部和南部低,四周山岭环绕,素有“七分半山一分半田,一分水面和庄园”之称,在基本没有工业交通又很落后的民国十六年,乃是典型的赣西穷困小县。
此时莲花城里的情况,远比王虎臣和郑毅推测的还要复杂百倍。
莲花县党组织基本遭到被破坏,负责人不是牺牲就是逃往他方,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可以联络信任之人。
再看秋收起义部队方面。
起义伊始,湘省省委确定设立一个由各军事负责人组成的党的前敌委员会,任命毛委员为书记,作为武装起义的军事指挥机关,同时将部队统一编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由卢德铭任总指挥,余洒度任师长。
该师下辖三个团:以原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为主力编为第一团,团长钟文璋;以安源工人纠察队、矿警队和萍乡等地的农民自卫军编为第二团,团长王新亚;以原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一个营和浏阳部分工农武装编为第三团,团长苏先骏,参加起义部队差不多有五千人。
但三路起义部队均受挫,卢德明和毛委员收拢各军残部合兵于浏阳文家市,稍事休整向南进发途中,在芦溪遇到数倍于己的敌人的伏击,本来就仅剩余千余人的队伍,在突围中再次遭受惨重损失。
总指挥卢德明为了挽回余洒度造成的严重失误,冲上一线企图把包围圈中的官兵带回,不幸身中流弹,当场牺牲。
秋收起义部队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最后只剩下七百余人突围成功,好不容易在毛委员耐心说服下统一思想,快速南下顺利攻占莲花县城。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就遇到主动找上门来的三组永新籍的地方同志。
各级军官自然不敢轻易相信,反而把永新的三组同志扣下来,严加审问。
直到中午时分,接到报告觉得不对劲的毛委员迅速赶到县衙,与被扣的永新同志详细交谈,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毛委员反复权衡之后,果断决定派遣人员跟随永新的同志前去联络教导师,无奈起义部队的军官们分歧很大。
卢德明牺牲后接任最高军事指挥官的余洒度态度极其坚决,他根本就不相信作为南昌起义主义部队之一的郑毅所部会出现在莲花县城南面,因此他不但持反对意见,还以避免危险为由,再次提出“严格遵照中央指示,开赴湘省攻打长沙”的意见。
一来二去,事情就这么耽误了。
以一团三营营长张子清为首的中级军官坚定地站在了毛委员这边,认为非常有必要去证实郑毅教导师到来的消息,否则,很可能错过走出困境、发展壮大的宝贵机会。
在毛委员的支持下,张子清自告奋勇南下查探,理由充分,态度坚决:“诸位,我在广州农讲所协助毛委员工作期间见过郑毅同志,郑毅同志也见过我,如果真是敌人设下的陷阱,我的牺牲也能起到报警的作用!”
余洒度听完还在犹豫,追随他的苏先骏等团营军官纷纷出言反对,认为必须马上撤离此地,迅速赶赴湘省,否则很可能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没等双方争出个结果,率部担任城南警戒的两名连长兴冲冲地跑来报告:
“有六名高举红色党旗和镰刀锤子五星旗的骑兵来到城下,领头那位军官说,他们是南昌起义部队教导师,前身是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二师,师长是郑毅,请求毛委员和卢德明总指挥前去相见!”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毛委员激动不已,他叫上被扣留的七名永新同志,一起赶往城南,张子清等人毅然跟上,余洒度几个迅速商量对策,很快也跟在毛委员身后跑向城南。
一群人随着健步如飞的毛委员登上城墙,放眼一看,顿时无比震撼:
猎猎寒风中,两百余名骑兵高举十余面鲜红的党旗和军旗,整齐列队于城墙前方百米开处,威武的骑兵队列的后方,数以千计装备精良的官兵齐唱《团结就是力量》的雄壮歌曲,高举如林的党旗、军旗,源源不断地列队开来。
城墙上的毛委员心潮澎湃,双眼发红。
张子清和两名黄埔军校毕业的军官激动地凝望骑兵前方的熟悉身影,含着热泪高喊“郑教官”、“郑毅同志”。
雄壮的歌声中,飘飘战旗下的郑毅打马前行,缓缓来到城墙下方,翻身下马,并腿立正,庄重敬礼,仰望城头上那张熟悉的面孔,大声吼道:“南昌起义部队教导师郑毅,率部前来报到,请毛委员检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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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合兵一处(第一更,求订阅)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
雄壮的歌声持续不断,莲花城中的数千民众循声而来,很快便挤满城上城下,数千双眼睛惊愕地注视着猎猎战旗下放声高歌的威武军队,没有喧哗,没有欢呼,只有深深的震撼和敬畏。
“全体下马——”
“立正——”
“敬礼——”
参谋长王虎臣高声发出命令,洪亮的歌声戛然而止,所有军官以及特务连、直属警卫排两百余人整齐下马,四个方阵一千六百余将士巍然肃立,整齐敬礼,严明的军纪和高昂的士气令所有人为之动容。
队伍前方,心潮澎湃的毛委员大步上前,与郑毅紧紧握手,相互问候,足足谈了半分多钟才松开手。
余洒度等十余名军官肃立一旁,看到毛委员拉着郑毅的手转过身来,连忙上前一步敬礼致意。
黄埔二期毕业的师长余洒度、一期毕业的团长徐恕、四期毕业的团长苏先骏和营长黄子吉等七人齐步上前,恭恭敬敬高呼“郑教官好”,张子清等四名非黄埔一系的军官则整齐地高呼“郑师长好”。
心有所感的郑毅含笑回礼,逐一握手,逐一问候,然后把师政委李昭、参谋长王虎臣、二团长赵景庭、教导团政委董宗卓、永新县委副书记覃树明等人叫过来,逐一向毛委员等人介绍。
王虎臣、李昭和董宗卓都是黄埔四期毕业生,见到久违的老同学非常高兴,很快就与苏先骏等人凑在一起互诉离情,余洒度和徐恕与郑毅交谈几句,也加入到一群黄埔军官的欢聚行列。
郑毅对含笑不语的毛委员笑了笑,把毛委员身后满脸担忧的张子清拉过来,握着他的手亲切询问:
“子清同志,广州一别转眼两年,一直没机会再见到你,北伐初期我在长沙兵站的时候,偶尔听到二师的郭俊同志和湘省区委的彭公达同志谈起你,说你在即将开学的黄埔军校长沙分校担任政治教官,很想去看望你。”
“可是,我当时正处在组织上的考察之中,身份也比较特殊,所以就不敢去一墙之隔的长沙分校找你了……没想到现在我们竟会在这个地方重逢,看来你我很有缘分啊!”
张子清露出了真挚的笑容,紧紧握着郑毅的手感慨万千:
“确实有缘!在广州农讲所的时候,毛委员两次派我去东较场找你,想请你担任农讲所军事教官,可惜你都不在,回来我问毛委员,这个郑毅是否靠得住?毛委员当时就说,子清你放心,哪怕郑毅同志靠不住,也不会害我们!”
“等后来到了长沙,你的兵站大营戒备森严不说,还在大门口放上两条大恶狗,连军校几个头头都很忌惮,我更不敢去找你了,直到南昌起义之后,从报纸上看到民党发出的通缉令中有你的名字,我才知道你是自己人。”
“说实话,当时我非常震惊,也很后悔,早知道你是自己人,在长沙的时候我就该找你要枪要炮。”
郑毅哈哈大笑,毛委员和边上的同志们也乐得不行,一路走来的所有艰辛困苦,都随着这欢笑声烟消云散。
郑毅笑完转向毛委员:“在长沙的时候,彭公达同志悄悄从我那里运走五百支长短枪,马日事变之后我非常担心他的安全,不知道他境况如何?有没有参加秋收起义?”
毛委员含笑说道:“彭公达同志近况不错,目前全面负责湘省省委工作,前一段时间他派人给我们送来一封指示信,说是中央特派员来了,责问我们为何不打长沙?我也给他回了封信,把我们的凄惨境况如实汇报……”
“不过他和我一样,做梦都想不到你会来到湘赣边区,还带来一支上千人的精兵强将,哈哈!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会激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说不定又要打你这个大财主的主意了。”
畅快的笑声响成一片。
郑毅却从毛委员的话里得到诸多信息,看到乐呵呵的余洒度和徐恕一起走过来,便将自己的兵力情况如实相告:
“毛委员,余师长,南昌起义之后,各部奉中央和共产国际命令,南下广东建立革命根据地,走到抚州休整数日,前敌委员会借此机会对起义各部进行整编,我师原来的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二师番号取消,更名为直属前委领导的教导师。”
“现在大家看到的是教导师第二团、师部直属两个连和教导团两个连,为了防止永新和吉安方向的敌人过来,我们的一团和其他三个连留在东南方二十公里的龙田镇驻防,全师官兵总数为三千零二十九人。”
毛委员和秋收起义各部军官非常惊讶,余洒度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郑教官,你的教导师真有三千多人?”
郑毅笑了笑,示意政委李照来解释。
李照上前两步:“确实有这么多人,不过,其中一百二十人因伤势较重,无法行走,还在赣中那片大山里养伤,为此我们留下了十名政治干部和医护官兵,以及大量武器弹药、辎重物资和大部分药品,并为一百三十名同志制订了严密的政治宣传计划、军事训练计划和征兵扩编计划。”
“等安顿下来,师部和党支部就会派一个工作小组前往视察,如果那片地区不好开展工作,就把人全部带回来,如果可以开展工作,就想方设法建立起一个根据地。”
余洒度等人无语了,联想到自己的现状和越打越少的兵力,不由得暗自叹息。
郑毅见状,不再犹豫:“毛委员,我们一致认为,此地不宜久留,下一步如何行动,还请尽快定夺!”
“在此,我代表教导师全体官兵表个态:南昌起义部队教导师是中国**领导下的革命武装,坚决服从秋收起义前敌委员会的领导,遵从前敌委员会的命令!”
毛委员脸上浮现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他终于看到郑毅和教导师坚定的革命立场,体会到郑毅所表达的深远含义,欣慰之下拉过郑毅的手紧紧地握了握,由衷致谢:
“谢谢你,郑毅同志,谢谢教导师全体同志!”
“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人的宽广胸怀和高度的政治觉悟,在此,我谨代表代表秋收起义前敌委员会,向你们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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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上井岗(第二更,求订阅)
听到郑毅的表态,在场所有参加秋收起义的将校都非常激动,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师长余洒度兴奋地走过来,抓过郑毅的手,紧紧一握:
“欢迎你,郑毅同志,欢迎教导师全体将士的到来!我们合兵一处之后,力量瞬间增强数倍,完全可以遵照中央指示攻打长沙了!”
李昭、王虎臣和赵景庭等人听完就愣住了,张子清等人眼里顿时流露出深切的担忧。
郑毅脸上仍是无比亲切的笑容:“谢谢你的信任,余洒度同志,谢谢同志们!我本人和教导师全体将士定会服从前敌委员会的领导,听从前敌委员会的指挥……一句话,只要前敌委员作出决定,我们就指哪儿打哪儿,绝不含糊!”
“好——”
余洒度和苏先骏等军官齐声喝彩,脸上全都是兴奋之色,原本他们非常担心被实力强大、资历更高的郑毅所部一口吞掉,听完郑毅的话,立刻明白郑毅不但没有半点儿吞并的意思,还把他自己和三千精锐置于秋收起义前敌委员会之下。
因此,余洒度等人心中的忧虑一扫而光,喝彩完毕,立即望向前方巍然不动的一个个方阵,望向两百余匹高大的战马,以及上千将士装备的大量轻重机枪、花机关枪和驳壳枪。
特别是牵着战马整齐肃立在四个方阵前方的两百精锐,胸前横着清一色的新型花机关枪,腰间挂着清一色的美国柯尔特手枪,脚下蹬着清一色的中邦厚底军鞋,令余洒度等人震撼之余,禁不住馋涎欲滴。
张子清等人则是双眉紧锁,暗自叹息,深恐郑毅被余洒度等人拉拢过去,然后不顾敌强我弱的现实,去攻打敌人重兵镇守的长沙。
毛委员脸上仍旧是一派风轻云淡的笑容,他非常清楚郑毅话中的真意,更相信郑毅的政治立场和优秀的军事素养,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担心郑毅会去打长沙,别的不说,只需看看郑毅带领麾下精锐横穿赣中数百里,如今建制还这么完整,还拥有如此众多的精良装备和高昂的士气,就知道郑毅绝不是头脑发热容易冲动的人。
郑毅看了看逐渐变暗的天色,把余洒度拉到毛委员面前,又叫过李昭、王虎臣和永新县委副书记覃树明,和颜悦色地建议道:
“天快黑了,外面越来越冷,我们是不是先进城去?又或者直接开往我们一团驻守的龙田镇?”
“几千将士都饿了,吃饭可是个大问题啊!”
没等毛委员和余洒度商量,心领神会的李昭哈哈一笑:“咱们倒是带有不少物资,粮食和腊肉什么的勉强够五千人吃一个月。”
“前几天咱们冒充民党剿匪部队经过吉安城下时,郑师长顺手讹诈了守城的滇军几万大洋和不少物资,还缴获一船私盐,足有一百二十多袋,每袋一百斤,估计能吃一年,还能腌制几千斤腊肉,哈哈!”
余洒度惊呆了,不可置信地望向李昭:“你们真是从吉安城下过来的?”
李昭如实回答:“是啊!敌人以为咱们是方鼎英所部的剿匪部队,不敢把咱们怎么样,但又不让咱们进城休整,所以咱们攻占吉安的计划无法实施。无可奈何之下,咱们只好讹诈一批物资和一笔开拔费,然后离开吉安,继续西行。”
“四天前咱们经过永新时,意外得知地方党组织和农会的百余同志被杨如轩派兵抓进牢里,于是咱们又想打永新,把被捕同志拯救出来,结果发现三面环水、一面靠山的永新县城不好打,杨如轩部四个团据城而守,真要打的话需要拿下一个关隘和两个高地,还要渡过数十米宽的河面才能靠近城墙,如果强攻必定死伤惨重。”
“在这种情况下,咱们迅速改变行动方案,遵照郑师长的计划,避实就虚,发起突然袭击,把驻守永新北郊埠前镇的敌人一个营包围缴械,用三百多俘虏换回被捕的一百多名永新党委和农会的同志,完了立刻撤离永新。如今看来,杨如轩也不敢发起追击……”
“这事你们应该知道才对啊!”
覃树明连忙站出来:“我们永新县\委派到莲花县城的七位同志没和你们说吗?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教导师同志们救出来的。”
余洒度和徐恕、苏先骏、黄子吉等人彻底傻眼了,他们不是不知道,被扣下的七位永新同志在审讯前就主动说了,可他们没人相信,更没想到郑毅如此胆大包天,竟然率领教导师从吉安城下大大方方开过来,还讹诈了一批物资和一笔开拔费。
毛委员听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张子清几个惊愕过后兴奋不已,对郑毅和教导师将士的大胆行为深感钦佩。
“那下一步,郑师长和李政委有何决断?”余洒度想起李昭刚才说不敢打永新,终于慢慢醒悟了。
李昭笑了笑退后半步,示意由郑毅来回答。
郑毅看了看含笑不语的毛委员,转向神色紧张的余洒度,颇为歉意解释道:
“我部自从离开武汉到现在,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连续行军状态,期间还打过两场恶战,一次是南昌起义当天攻打德胜门,虽然一个小时就拿下来了,但死伤将士近五百人……”
“第二次则是广昌突围,由于我师担任断后任务,一直走在主力各部后面,钱大均的三十二军三个师突然占领瑞金,使得我师无法南下与开进闽粤边境的主力部队汇合,钱大均接着指挥一个师迅速北上攻击广昌,与北面南城方向的敌军五个团对我师展开南北夹击。”
“最后,我们虽然成功突围,但也付出了死伤四百余将士的惨重代价,所以我部目前急需休整,否则,很难应付逐渐追过来的民党军队。”
余洒度听出了郑毅不愿攻打长沙的意思,着急之下连声问道:“你们的建制不是很完整吗?三千精锐啊!怎么不去打长沙呢?”
“退步一步说,哪怕短时间休整,也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目前整个湘赣边区都不安全,敌人正从西面和北面追过来,难道你们要在这个危险的莲花城休整?还是在你们一个团驻扎的龙田镇?”
郑毅平静地笑道:“莲花县城和龙田镇都不安全,正如余师长所言,要是留下来不走,很快就会遭到湘赣两省民党军队的多面夹击。”
“经过我师党支部和军事会议反复讨论,一致决定向秋收起义前敌委员会提出如下请求:合兵一处,到南面数十里的井冈山去!”
“井冈山地形复杂,关隘险要,敌人就是来两个师,我们也有办法收拾他,余师长和诸位不用担心武器装备和粮食补给问题,至少三个月内不用愁。”
早有准备的李昭和王虎臣立刻上前,非常正式地向秋收起义前敌委员会负责人毛委员提出请求:合兵一处上井冈!
张子清等中层军官顿时心花怒放,毛委员脸上也露出会心的笑容,只有想进大城市享福不愿当山大王的余洒度等人满脸苦涩,却又不敢说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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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未完待续。)
第一三〇章 越是艰险越向前(第四更)
通过这番对话,郑毅终于明白毛委员此刻的艰难处境,意识到历经艰难的秋收起义部队很可能已经到了失控的边沿,否则毛委员绝对不会说出“军阀作风”和“腐朽思想”这么严重的词汇。
考虑片刻,郑毅毅然表态:“毛委员,我和教导师全体将士坚决站在你这一边,需要我们怎么做,下个命令就行!”
毛委员感动不已,扔掉烟头抓起郑毅的手:“郑毅同志,谢谢你的信任!有句话说起来有点儿唯心主义,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第一次见到你之后,我就对你有信心了。”
郑毅笑道:“嘿嘿!就凭你这话,要人给人,要枪有枪,哦对了,我还带着十几箱现大洋呢,需要就拿去。”
毛委员露出灿烂的笑容:“到时候我可不客气啰,哈哈!不过,我们的情况极其复杂,暂时不需要你掺和进来,你这个智勇双全的大将只需站在我身后,给我充当几天护法罗汉就行了,怎么样?哈哈!”
“太简单了,没有任何问题!”
郑毅笑完颇为幽默地告诉毛委员:“有件事得向你汇报……广昌突围之后,我们抬着几百伤员逃进赣中那片大山里,趁敌人消息传递缓慢之机,冒充钱大均的新编第一师,躲在宜黄县城招摇撞骗,吃的喝的全免费,还卖给宜黄民团九百多支长短枪赚了笔钱,离开之后使了个诡计,又把替我们运送物资开路搭桥的八百民团缴械了,还顺带收编了百余名苦大仇深的团丁,接着在人迹罕至的大山莽林里转了好几天,终于逃到乐安南面的金华山上。”
“在金华山修整了三天,我们留下实在走不到的百余伤员,再次冒充方鼎英第四十六军教导师,一路向西,到了吉安遇到非常警惕的滇军,死活不让进城,恼火之下,我们抢了渡口十几家商铺和西面几个村镇,又敲诈了滇军一批弹药、粮食和两万大洋开拔费才赶过来,所以我们携带的物资比较多,单是两匹马拉的大马车就装满五十多车。”
“回头一想,似乎事情做得有点儿太过了,在此,我先向党组织汇报,争取主动,否则以后被人举报揭发,问题就大了。”
毛委员被逗得哈哈大笑,好久都停不下来,若不是派去探路的两名同志急匆匆找上城头,说不定他还要笑下去。
昏暗的马灯下,两位全身是汗的同志向郑毅点了点头,其中一位急匆匆地向毛委员汇报:
“打听清楚了,过了南面五十里的高溪,再走十五里左右就到大山下的九陂村,往南翻过婆婆坳和枫木坳,有个最适合休整的村落,名字叫做三湾,三湾往南再走三十里山路,就是宁冈北面的古城,到了那里就有办法联系袁文才同志了。”
“太好了!这下好办了!”
毛委员高兴地拉过探路的同志:“小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何长工同志,原本在卢德明同志领导的警卫团里担任连党代表,如今在前委工作,在武汉的时候他可是见过你的。”
“你好,郑师长,我们在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轮训的时候,经常看到你在操场上给学员们讲课,可惜那时候不知道你是我们自己的同志,不敢上前去和你打招呼。”何长工向郑毅敬了个军礼。
郑毅非常高兴地回礼:“以后咱们就在一起了,哈哈!刚才你说高溪到九陂村要走十五里,这条路能不能通行马车?”
何长工说可以走,还把身边的另一位探路同志介绍给郑毅:“这位是高溪农会的同志,让他和你说吧,他比我更清楚。”
消瘦的高溪同志连忙汇报:“从这里一路到九陂村都能走马车,到了婆婆坳下面就不行了,全是弯弯曲曲的山道,有些地方两个人并排都走不了。”
郑毅有点头疼了,毛委员笑问怎么办?
郑毅想了想,蹦出几句吓人一跳的霸道话:“革命风云多变幻,越是艰险越向前!抬着马车走,抬不了拆开背着走,我就不信三千弟兄多走几趟干不成,再不行我用炸药都要炸出条路来!”
……
……
次日清晨,秋收起义部队、教导师各部、永新和莲花两县党组织率领的赤卫队共三千余人用完早餐,随即有序撤离莲花县城向南前进。
郑毅麾下的教导师将士再一次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什么是严密的组织纪律,什么是迅速高效的军事行动。
匀速前进的队伍中部,余洒度与教导师政委李昭并马而行,他看了看前方两百余名地方赤卫队员和运输伤员辎重的板车队,再遥望位于整个行军队伍前后方的教导师各部,以及策马往来于行军队伍前后的传令兵,心悦诚服地感叹道:
“大军未动,侦骑已出,不疾不徐,稠密森严!这些行军要略上过正规军校的都知道,可真正做到的却没有几个,你们教导师不但做到了,还做得非常好,就连我们的官兵和从未经过军事训练的赤卫队也被带动起来,了不起啊!”
李昭谦虚地笑道:“学长恐怕不知道,教导师大部分都是经过一年以上严格训练的老兵,有这样的表现很正常,要是给你一年的训练时间,你的部队也能做到。”
余洒度频频点头:“说的也是,我们缺的就是时间,两个月来转战南北,疲于奔命,哪有时间训练麾下将士?加上不断战损,不断把毫无军事基础的农夫补充进来,能顶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真羡慕你们啊!”
李昭微微一笑,心里却鄙夷不已。
经过一夜的接触和了解,李昭已经基本了解身边这位学长的能力和作派,军事水平不怎么样,指挥水平更是惨不忍睹,还喜欢摆架子,动不动就呵斥下属,打骂士兵,到哪儿都讲究排场,饮食挑剔还喜欢拉帮结派聚众喝酒。
好好一个一千二百官兵的第二方面军警卫团,在余洒度的率领下,半个月内没了大半,逃跑的远比战死的多得多,这样的人要是在教导师,早就被弟兄们毫不留情地踢出去了。
余洒度继续喋喋不休地向李昭诉苦,位于行军队伍前方的郑毅和毛委员也在交谈,谈论的内容不是过去如何艰难,如何困苦,而是如何解决目前的困难,到了三湾如何安排,如何进行军队的改编和思想的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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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 行军路上见真章(第五更)
经过六个半小时的连续行军,大队伍顺利抵达龙田镇。
毛委员和秋收起义将士终于见到了全副武装列队迎接的教导师第一团和其余两个连的将士,见到了一锅锅热气腾腾的姜糖水,六十多辆整齐排列、遮盖严实的大马车,还有多达三百余匹背负各种物资的健壮托马,以及背着药箱赶去看望伤病员的教导师卫生队。
毛委员手捧一大碗姜糖水,看了看身边东倒西歪凑在一起谈笑的军官们,再看看正堂门口整齐肃立在郑毅和李昭面前,规规矩矩轮流汇报军务军情的教导师六名军官,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
郑毅处理完军务,带上政委李昭、副师长韩守仁和参谋长王虎臣来到毛委员身边,徐茂富和警卫排弟兄迅速并起两张大方桌,搬来十几张椅子摆放周围,随后悄然退出正堂,警戒于四周。
参谋长王虎臣把一米长宽的手绘地图放到桌面上,郑毅恭请毛委员坐下,向还在与几名军官谈笑的余洒度等人招招手,把站在一旁盯着地图看的张子清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也不管张子清如何忐忑,示意王虎臣开始通报。
王虎臣也不客气,开门见山没一句废话:
“清晨,我部一个侦察排与何长工等三名同志率先赶往九陂村,午后一点传回详细报告,我部一团三营的两个连立即赶赴高溪以南四公里搭建浮桥,现在我向大家通报接下来要走的二十公里路况,从龙田镇到......”
“等等!王师弟,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走啊?”
余洒度打断王虎臣的话,觉得连续行军六个多小时很不错了,再走的话肯定吃不消。
王虎臣为难地望向郑毅,毛委员微微皱起了眉头。
郑毅考虑片刻,询问身边的张子清:“子清同志,你的一个营还能不能走?”
张子清如实回答:“能走,再走二十公里绝无问题,只是我担心伤病员,我们全师加起来有一百三十二名伤病员,还有就是两县农会的两百余名同志,恐怕他们吃不消。”
“余师长和诸位恐怕也是为此担心吧?”
郑毅望向坐在对面的余洒度和他左右的几名军官,看到他们先后点头,立刻转向坐在上首的毛委员:“毛委员,如果我们能解决这个问题,可不可继续前进?”
毛委员含笑点头:“当然可以,如今士气正旺,兼之各部已收缩集结,整装待发,对身后和东西方向的侦察警戒处于最弱的时候,所以,还是早走早好啊!”
郑毅不再征求任何人的意见:“既然如此,吃完饭立即出发,一鼓作气走到大山下的九陂村再停下休整,把所有伤病员抬上马车,宁愿扔掉马车上的物资,也不能扔下一个人,路上遇到实在走不动的官兵或者地方上的同志,我们教导师各级军官把马让出来,我带头!”
这下没人再敢反对了,王虎臣在郑毅的示意下,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
……
一个小时后,增加到四千人的行军队伍撤离龙田镇,在两千多名龙田乡亲紧张的注视下,源源不断越过镇南石桥,沿着逶迤的道路向南而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出五公里,各部将士的素质展现无遗。
教导师官兵在平均负重二十公斤的前提下,仍然保持出发时的速度和队形,秋收起义各部官兵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队形涣散不说,各种怨言也冒了出来。
毛委员一直忍着腿部伤痛,和所有将士一样徒步行军,看到自己的队伍越走越慢,不但拖累整个行军队伍,还发出这样那样影响士气的声音,不由得又气又急,可偏偏对余洒度等自成一派抱团抵触的军官们毫无办法。
关键时候,教导师特务连的十几名精锐策马而来,大声高呼前面就是高溪,前头部队已经准备好姜糖水和猪肉大米饭,怨声载道的官兵们立即振作起来,整个队伍的行军速度瞬间加快。
两名战士来到毛委员前方,飞身下马,说了句“奉命请毛委员前去商议军情”,便将拄着根木棍艰难行军的毛委员架到一匹空马上,一前一后把毛委员夹在中间送往前方的高溪,等到了地头,郑毅和李昭已经在村子南面平坦的小庙门前含笑等候。
毛委员下马第一句话就是赞叹:“你们教导师实在是不得了,要是秋收起义的时候有你们在,我绝对毫不犹豫打长沙!”
李昭和身边的参谋们哈哈大笑,非常的开心,
郑毅把毛委员扶到树下的石板上,自豪地笑道:“北伐之前,我训练的军需部守备营在老蒋的全军演练考核中,以压倒性优势战胜第一军的二十七个步兵营,当时的守备连官兵如今大多成了教导师团营长,最差的也当上了连排长。”
“可以说,我们教导师是在当年的守备营基础上一步步发展起来的,经过两年多的艰苦训练,不断总结,我们已经拥有较为完善的军事训练制度和内务管理制度,在南昌起义之后的两次激烈战斗中得到了检验,像今天这样的行军,如同家常便饭,不值一提啊!”
众弟兄又是一阵大笑,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自豪。
毛委员频频点头:“要是我把几百个从来没接触过军事训练的农民交给你,你需要多少时间让他们达到教导师的平均水平?”
“至少半年时间,完了还要拉出去打上一仗,活下来的基本就算是合格了……不过,我历来反对把训练不足的士兵拉上战场,这方面韩副师长更有心得,他目前兼任我师教导团团长,在抚州收容的百余名南昌学生和宜黄征召的百余青壮,都是他负责训练,短短半个月已经有点儿模样了。”
郑毅说完指向韩守仁。
韩守仁谦虚地笑道:“早着呢,新兵们刚学会装弹开枪走正步,至少还要五个月才勉强可以上战场,不过都是些好苗子,政治思想方面进步很大,这也是我最满意的地方。”
毛委员听完深受触动:“等安顿下来,你们教导团能不能帮助我们这边培养一批优秀班排长?”
“见外了不是?在南昌的时候我们就讨论过这件事,觉得把我们的教导团分离出去,置于前委直接领导之下效果更好……前委完全可以从所有部队中,挑选出一批优秀军官和政治干部充实教导团,为全军各部包括我们教导师在内,源源不断培养人才输送人才,如此一来,我们主力各部能把更多精力集中到军事行动中。”郑毅坦然回答。
毛委员笑着问道:“你们真舍得啊?”
李昭第一个表态:“都是前委领导下的军队,有什么舍不得的?说不定咱们今后还能赚便宜呢。”
众弟兄又是一笑。
郑毅看到毛委员转而望向自己,便乐呵呵地说道:“我们可是上井冈山做山大王的,几千个人就是几千张嘴,说不定会越来越多,吃的穿的加上武器弹药消耗,算起来都是一笔笔不小的开销,不频繁下山找民党要怎么行?”
“目前看来,我们教导师比较擅长抢劫,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笑声轰然响起,这下连毛委员都笑得合不拢嘴,也明白了教导师主官们的真实想法,体会到了令人倍感温暖的真挚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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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三湾改编(第六更,求订阅)
一九二七年,九月二十九日,中午。
秋收起义部队登上教导师官兵耗费两天时间拓宽的山道,翻过两座山坳,顺利抵达四面环山、竹木环绕的三湾。
站在村子北面的山坳上,举目望去,一树树一丛丛或是红火、或是金黄的枫叶,点缀在万绿丛中,灰色的民居和金色稻田沿着弯弯曲曲的清澈溪流,星罗棋布,五颜六色的小鸟在和风吹拂的树梢上吟唱,所有的一切如同人间仙境般美丽而和谐。
秋收起义各部将士人人身背两到三支枪,筋疲力竭之下已经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美景,在各自官长带领下,列队穿过空无一人的寂静村庄,开往村子南边大枫树下的开阔地驻扎。
村子北口的森林边沿,教导师两千将士解下背上的沉重背包,卸下数百匹驮马背上的一个个包袱和箱子,牵上马儿,沿着来时的八公里山道再次返回山下,将山下的一批批武器弹药、粮食盐巴、军装鞋帽、各种日用品和拆解开来的五十辆马车,全部搬到山上的指定地点,粗粗计算需要来回三趟,直到天色将黑才能完成。
郑毅和毛委员坐在清风徐徐的坳口上,毛委员用心倾听各团营党代表的汇报,郑毅则抱着爱犬小强的脑袋,为它摘去粘在皮毛上的带刺草果,东面和西北面的密林深处不断传来清脆的零星枪声。
毛委员听完几位党代表的汇报,立即给予明确指示,目送他们离开后转向郑毅:
“村里的乡亲全逃光了,估计是昨天爆破队炸山开路的声音太吓人,前村后村五十余户人家竟然一个也没留下,村中最大的杂货铺店门大开,货架上的商品都来不及藏起来。”
郑毅拍拍爱犬的脑袋,顺手推开让它自己玩去:“估计我们最先派出的侦察排刚到山下的九陂村,就有人跑上山来报信了,乡亲们应该都在南面的山腰上躲着,只要找到一个,全村都会回来的。”
毛委员哭笑不得:“你的特务连跑来跑去这么多天也不休息,竟然扛着枪进入森林深处打猎,躲在山上的乡亲们听到‘噼噼啪啪’的枪声,恐怕会跑得更远。”
郑毅恍然大悟,拍拍脑门儿不无歉意地说道:“我怎么忘了这一节?现在把人叫回来又来不及了。”
毛委员边笑边摇头:“你这样精明的军事主官会忘了这事?我看哪,你在在找借口,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嘴馋,还有那百多个被你养刁了的特务连精锐,那么多那么好的腊肉和新鲜猪肉不吃,偏偏喜欢弄些果子狸、黄猄肉和野鱼汤,难道你们一直这么富裕?”
“还真让你说对了,从广州到现在,所有将士从未有过两天吃不上一顿肉的时候,哪怕逃命那阵子,全体将士每天都能吃上腊肉和肉脯,平时大部分时间是一天不少于一顿肉,外加一碗骨头汤或者鱼汤,否则如何能承受高强度的训练和行军?”
“你不是说我们教导师官兵身上全是腱子肉,一个人的力气比两个人还大吗?就是不停地吃肉不停地训练长出来的。”
此前郑毅担心引起友军的不满,一直没有透露本部的伙食情况,现在不能不说了,否则下去很容易引起分歧和抱怨。
毛委员惊愕不已,很快又想起郑毅率部参加南昌起义之前的任职部门,那可是油水十足的民党二级兵站,管的就是武器弹药和粮食物资,吃的穿的用的谁也比不了,别人想眼红都不行。
郑毅看到毛委员一阵恍然之后无奈摇头,知道他了解了自己这支部队长期所处的优越环境,为避免可能出现的麻烦,郑毅还是谦虚地说道:
“教导师以前的优越生活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一视同仁,绝不会再搞特殊化,不过我还是要向你求个情:特务连例外!”
毛委员知道郑毅的特务连是教导师最精锐的部队,每个官兵都是百里挑一的佼佼者,但不知道郑毅的特务连正一步步向特种作战部队转变,所以对郑毅如此执着地为特务连求个例外深感不解。
郑毅只好把特种部队的兵种性质、训练手段、作战原则、作战手段、作战目标和目的效果简要说出来,顿时让毛委员惊诧不已。
当毛委员听完“杀死敌军最高指挥官、袭击敌军指挥部、摧毁敌军后方军火库和补给线、瘫痪敌人后勤系统甚至袭击敌人后方重要目标”等作战目标,立刻明白这支特殊队部队的巨大作用和存在意义,当即赞成郑毅保持这支精锐部队的特殊待遇,同意把这支特殊部队的存在列入最高机密。
郑毅深感欣慰,借此机会郑重提出建议:“改编工作的第一步是重建前敌委员会,加强党对军队的领导,如此一来,前敌委员会人员必须得到充实,决不能再出现军事主官另立山头、企图架空前敌委员会的情况。”
“因此,前敌委员会至少要有一个警卫连,甚至一个警卫团,以保护前敌委员会的工作秩序、机密文件和委员们的生命安全,这是必须的,希望毛委员采纳我这个建议!”
毛委员沉思良久:“很有必要,可以晚一些解决。”
郑毅接着提出另一个建议:“等秋收起义部队改编完毕,希望前委继续对我们教导师进行改编,如果需要,我先把直属通信连调到你身边,一旦说服袁文才和王佐,前敌委员会应该尽快迁往井冈山腹地茨坪,把大功率电台和天线架起来,争取尽快和中央取得联系。”
“以目前的形势看,中央的命令、指示或者其他文件不可能总是通过湘省省委转给我们,一来不安全,二来拖延时间,甚至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毛委员频频点头:“这个建议很好,我接受,只是你......听你这意思,似乎不想进入前委啊?”
“谁说的?别怪我伸手向你要官啊,我这样的人若是没资格进入前委,谁还能进入前委?你肯定是听错了,我只是想多点儿时间带兵打仗而已,这是我的特长嘛!我要是再不努力,万一身后那么多优秀军官追上来怎么办?很没面子的!”
郑毅风趣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毛委员被逗得哈哈一笑,笑完拍拍屁股站起来:“你继续看着你的官兵搬东西吧,我也要进村去看看了,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召开正式会议,你们教导师四个正副主官列席旁听吧。”
“是!”
郑毅目送毛委员拄着根木棍一步一挪地走下山坳,忽然觉得这个孤寂的背影非常挺拔,非常高大,对明天开始的三湾改编更有信心了。
……
……
九月三十日下午,秋收起义各部营级以上军官汇聚村中的杂货铺“泰和祥”,参加前敌委员会召开的会议。
郑毅、李昭、韩守仁和王虎臣四人代表教导师,列席会议。
毛委员首先总结第一次革命的经验教训,深入分析其中原因,郑重提出“党建在连队上”这一重要主张。
没等毛委员说出贯彻这一主张的具体办法,师长余洒度当即提出质疑,参谋长韩庄剑、团长苏先骏和陈浩、副团长徐恕、营长黄子吉等人随即站起表示反对,与赞成加强党对军队领导的副师长余贲民、师部参谋聂福骈、营长张子清、党代表何挺颖反复辩论,最后发生激烈争吵。
列席会议的李昭等人非常着急和担忧,看到毛委员一直在平静地吸烟,仔细倾听双方的意见,身边的郑毅一直埋首记录会议内容,于是很快安下心来。
激烈的争论直到晚饭时间没有结果,用完简单的晚餐后再次继续。
毛委员在会上做了耐心解释,并以叶挺独立团来说明党建在连队的重要性,鼓励每个人都说出自己的想法,对各种意见展开深入讨论,会议一直开到天色放亮才结束,余洒度等人终于被说服了。
匆匆用过早饭,秋收起义各部官兵集中于枫树坪,毛委员面向全体官兵,总结了秋收起义的经验教训,阐明进军井冈山的目的和意义,坚定了广大指战员的革命信心和意志,深受鼓励的全体官兵也振奋精神,鼓起了士气。
紧接着,毛委员宣布前委会议精神,组建人民军队的三大决定:
第一,整编部队,把原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缩编为一个团,下辖两个营十个连,称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
第二,党组织建立在连队上,设立党代表制度,排有党小组,班有党员;营、团以上有党委,确立“党指挥枪”的原则;
第三,连队建立士兵委员会的民主制度,实行官兵平等,经济公平,改变军阀作风,破除旧军雇佣关系。
自此,三湾改编正式开始,师长余洒度调任前敌委员会委员,原有军官重新任命。
改编后的第一团团长为陈浩,团副为韩庄剑,参谋长为徐恕,党代表为何挺颖;黄子吉担任第一营营长,党代表为宛希先;张子清担任第三营营长,副营长伍中豪,党代表李运启。范树德被任命为新组建的辎重队队长,党代表为何长工,曾士峨被任命为特务连连长,党代表罗荣桓。
红一军第一师第一团的官兵们严格遵照前委的命令,开始了紧张的政治学习,没有几个人意识到“三湾改编”对中国革命和历史发展具有怎样的意义,但是全程记录的郑毅清楚地看到,一支与所有旧军队截然不同的人民军队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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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 主动出击(第一更,求订阅)
秋收起义部队的改编速度很快,虽然**员数量不够,无法配置到班排一级,但每个连都建立起了党支部,各级士兵委员会人员也进入士兵举荐、前委审核的最后阶段,全军面貌焕然一新。
毛委员忙得脚不沾地,一面指导各级党组织和士兵委员会的建立,一面又要安抚群众,发动群众,深入农民家中访贫问苦,组织三湾村民协会,把地主的土地分给无地农民,使得不少村民自发加入到工农革命军的阵营。
得知村里肖家祠堂附近两口古井年久失修,井水浑浊极不卫生,毛委员立即组织战士苦干两天,为村民们修好了水井,三湾村民从此喝上干净的井水,对毛委员的善举万分感激,三湾村第一次出现了军爱民、民拥军的喜人场面。
深有感触的毛委员因此写出了《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并下达命令要求全军遵守。
郑毅的教导师也没闲着,连续三天为村民拓宽连接东面驿道的五公里山路,不但拉直了两个弯道,缩短了大约半里路程,已经组装起来的大马车也能够轻松通过,乡亲们对此感激不已,毛委员专门在集会上表扬教导师的爱民之举。
闲得没事到处逛的余洒度笑着说:“郑教官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拓宽道路一举两得,但主要是为了他的马车队能走出山沟沟。”
这话很快传到郑毅耳朵里,郑毅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特意带上条广州烟送给余洒度,弄得余洒度惭愧不已,回去对好兄弟苏先骏感叹道:“郑教官心机太深了,得罪谁都不要得罪他啊!”
莽夫性格的苏先骏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了几次满脸黯然的余洒度,余洒度只是叹气,什么也没说。
结果到了第二天苏先骏就明白了:
仅仅过了一夜,整个三湾所有军民都对余洒度讽刺郑师长修路的言行鄙视不已,对郑师长的宽厚大量赞不绝口,村里几个老夫子逢人就称赞郑将军有古人之风,有宰相胸怀!
进驻三湾的第四天傍晚,郑毅终于忍不住了,匆匆去找毛委员交谈,两人并肩漫步到小溪边,郑毅疑惑地问道:
“毛委员,你是不是太忙,把我们教导师的整编给忘了?”
毛委员幽幽一叹,犹豫良久才低声解释:“在中央指示到来之前,还是保持现状吧……我知道你的想法,更感激你的信任,可我不敢越权啊!”
“我现在既要服从中央领导,又还被湘省省委这个婆婆管着,没有遵照中央和湘省省委的命令打长沙,已经是很大罪过了,估计处分很快就会下达……”
“唉,你说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拉着你一起挨板子?”
郑毅终于明白毛委员的一片苦心,点点头再也不提改编之事,掏出香烟给毛委员续上一支,自己点燃一支狠狠吸上几口:
“这样吧,我把教导团三个连划给你,其中的教导一连都是南昌学生,前委也需要有个警通连,剩下两个连充实你那个只有番号没有人的一团二营吧。”
“好!这三个连的宝贝我要了,连级以上军官你留下,我这里如今是僧多粥少啊!”毛委员开心地笑道。
郑毅非常高兴,正想开句玩笑,忽然想起一件大事:“袁文才怎么还没有回复?莫非真怕我们来个鸠占鹊巢?”
毛委员颇为无奈:“我猜也是这个原因,实在不行我们先到南面的古城住下,三湾太小,虽然我们物资丰富,不需要麻烦乡亲们,但这地方仅仅训练都无法展开队形,只能换个大点儿的地方了。”
郑毅点点头,沉思良久提出个建议:“我说揍袁文才一顿你又不让,看来需要换个法子才行……你帮我参谋参谋,如果我把宁冈县城拿下来,袁文才和王佐会有什么反应?”
毛委员眼里立刻露出烁烁光芒:“好计策!可谓一举多得!袁文才和王佐肯定会深受震动……”
“在此之前,古城的地主因为害怕我们,都逃到南面十五里的龙市去了,虽说龙市是宁冈县治,但我认为不会有多少守军,顶多就是个保安团,还不够你们教导师塞牙缝呢!”
“拿下龙市必定震动四方,还能缴获不少物资。”
郑毅向毛委员透露侦查结果:“我们特务连的一个侦察分队侦查回来,分队长翘起下巴对我和王虎臣说:师长,参谋长,不要费神制定攻城计划了,龙市就是个到处漏风的竹篓子,只需三个步兵营一个冲锋就能拿下来。”
毛委员哈哈大笑:“你这个家伙,比我想象的还要狡猾,怪不得你总是能化险为夷打胜仗,原来早就偷偷摸摸谋划好了,哈哈!”
“那我就开干了,哈哈!”郑毅非常开心。
毛委员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今晚出发,明天黎明时分动手。”郑毅轻松地回答。
毛委员吓一跳:“这么快?”
郑毅解释道:“从三湾到龙市只有二十八公里,驿道很好走,加上连日来夜空晴朗,星月交辉,不用打火把都能看得见路。”
“到时候先让特务连悄悄拔掉敌人的三道岗哨,然后几个步兵营摸到龙市边上,接着机枪连抢占制高点,封锁敌人南逃之路,迫击炮连只需架起四门迫击炮一轮齐射,轰掉城里城外几个用沙包木头砌起来的防御工事,其他三个步兵营发起冲锋就行了。”
毛委员听得出郑毅已经做好周密的进攻计划,再也没有任何担心:“这样的话,明天上午我们也离开三湾,前往古城驻扎……那里距离龙市只有十五里,骑马跑半个小时就到,彼此能很好地策应。”
“哦对了,差点儿忘了件事,别把龙江西岸的龙江书院给轰塌了,那是道光年间修建的著名书院,估计里面的藏书不少哩。”
“记住了!我让李连山派一团警通连专门负责这个龙江书院。”
郑毅知道博览群书的毛委员素来爱惜书籍,郑毅自己也同样重视文物古迹,所以非常郑重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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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 攻占龙市(第二更,求订阅)
夜幕降临的时候,教导师特务连已经失去了踪影。
晚上十点四十分,整个山村万籁俱寂,忙碌了一天的军民均已安歇,郑毅的两个主力团就在这个时候悄然出发。
凌晨三点刚过,位于龙江和郑溪交汇处不远的古城镇的居民,被阵阵马蹄声和密集的脚步声惊醒,几只看家狗刚刚冲出来一通狂吠,等候已久的四只硕大军犬已经飞速扑了过去,一阵瘆人的汪汪惨叫在黑夜中传得很远。
两只来不及逃走的土狗被小强和另一只名叫豹子的雌性军犬咬断脖子,转眼间如同残损的布偶一般,被凶悍的军犬甩头抛到了墙角下,边上急行军的教导师官兵看得眼都直了,惊诧之下连忙拉开距离绕着走。
……
……
龙市位于井冈山北麓,民国三年永宁县更名为宁冈县,县治由瓦冈(今新城镇)迁往龙市。龙市四周群山起伏,城镇位于河谷盆地,整体地势西南高东北低,素有“驼岭峙其西,龙江贯其中”之称。
凌晨五点三十分。
穿过古城之后降低行军速度的四个营将士顺利抵达预定地点,特务连副连长田安泰已经等候多时。
接到急报的一群团营长先后赶到县城东北方向驿道边一座普通民居里,与郑毅一起围着桌面上两盏油灯照亮的粗糙城区平面图,竖起耳朵聆听田安泰讲解龙市的地形地貌:
“我们处于县城东北两公里的这个位置,距离守敌最后一道岗哨约一点五公里,根据我们两个侦察小组反复观察,城中敌人没有任何反常举动。”
“我建议,最好不用迫击炮轰击南北三座防御工事,等会儿我亲自率领三名弟兄伪装换岗的敌人混进去,用手榴弹攻击县衙门前的沙包工事,效果也差不多,还能节约炮弹。”
郑毅看了地图沉吟一下,问道:“你们其他分队在哪儿?”
“在这儿,城南一江之隔的桥头南端制高点,已被段连长率突击分队占领,三排长的狙击分队已经摸上城东南一点五公里的石陂高地,以防漏网之敌从这两个方向逃窜,唯独龙江西面的书院和两边民居无法顾及,只能交给两个主力团了。”
“干得好!”郑毅听完非常满意,掏出怀表放到油灯旁边,打开装饰有古朴典雅浮雕的表盖:
“诸位,开始对表......现在是五点三十九分,把表统一调到五点四十分,半小时后,也就是六点十分发起攻击。”
“是。”
军官们低声回答,再次确认本部的攻击线路和目标之后悄悄散去。
郑毅继续留在警卫排接管的城东北民居里,默默查看平面图上标注的一个个符号,昨天刚刚接替徐茂富担任郑毅贴身警卫的盘岩非常好奇,指着地图上标注阿拉伯数字的箭头,低声问道:
“师傅,为什么师部地图上的箭头没有这些数字?”
郑毅反问道:“你认得这些阿拉伯数字了?”
“认得了,大写一到十我都会写了。”盘岩满脸自豪地回答。
郑毅及时予以鼓励:“不错嘛,进步很快!现在我告诉你这幅地图上的箭头数字有何不同……”
“这是特务连弟兄自己绘制的地图,由于时间紧,他们习惯于用简单的数字和线条来代替攻击线路和目标,不像师部参谋那样有时间慢慢写,慢慢画。”
“这样的地图,我们的军官基本都能看懂,主要原因是我们的军官文化基础都不错,连级以上军官都学过看图、绘图和基础测绘,师部参谋们还要学会图上作业,需要掌握的技能更多。”
“接下去你要加把劲儿,争取半年之内能够看图、绘图,然后我慢慢教你写测绘基础,一年之后,希望你能看懂军校的教材,有信心吗?”
“有!只要跟在师傅身边,我有信心一年之内赶上茂富大哥。”盘岩自信地回答。
郑毅笑着点了点头,掏出怀表看完站起来:“时间到,把我的步枪拿来,我们转到东南边的那座山包上,看看是否有机会开几枪。”
盘岩兴奋不已,立即到外面找警卫排副排长,要来郑毅专用的三八步枪,还没等他把枪交到郑毅手里,城中乍起一团刺目的烈焰,连串手榴弹的爆炸声不断传来,三个步兵营将士突然喊起的震天吼声,瞬间盖过了手榴弹的爆炸声。
……
……
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在天地间回荡,城北入口的两个防御工事和侧后营房暴起团团炽热的火光,瞬间淹没在滚滚硝烟之中。
最先冲锋的一团一营将士甩出近百颗手榴弹后,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便与三营弟兄一起直接冲向城南的保安团大营。
紧随其后的二营在团长李连山的吼叫声中,不管不顾直奔县衙,集中使用的数十支轻机枪和花机关枪冲在最前头,对前方迷迷糊糊的移动身影射出密集的弹雨,很快便把抱着轻机枪、抬着迫击炮和重机枪的二团机炮营给抛在了身后。
二团长赵景庭气得够呛,干脆改变战前的攻击方向,率领二团轻机枪连和步兵营调转方向,绕过一团攻打的县衙,折而向西,沿着龙江东岸一路向南猛打猛冲。
谁知道敌军辎重要地和一个马车行正好位于城西南的龙江码头上方,歪打正着之下,赵景庭的二团不但获得此战最大的缴获,抓到的俘虏数量也比一团多一倍。
教导师各部的进攻速度非常快,兼之龙市这座防御力低下的山城仅一公里方圆,李连山的两个营一个冲锋就穿城而过,从两个方向撞入保安团的城南军营,一面高呼“缴枪不杀”,一面对四处逃窜的敌人展开密集射击,半小时不到,就彻底控制了整个军营,接着分出一个营继续向桥头挺进。
毫无防备的守敌和宁冈县府官员根本来不及逃走,数十名机灵敏捷的保安团官兵好不容易逃过城南石桥,就被段煨率领的特务连突击分队成片打倒,惊恐之下跳下江中的几名敌人只扑腾几下,很快丧生于特务连精锐的精准枪法之下,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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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走一步看三步(第三更)
清晨八点,零星的枪声逐渐停止,整座宁冈县城落入教导师的控制之中。
郑毅和李昭等人在警卫排护卫下,沿着石板铺设的府前街进入县衙大院,看到密密麻麻挤满半个院子的惊恐官员和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男女老少,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满脸硝烟的李连山快步来到郑毅面前:“报告,全县科长以上官员和保长均集中于此,县长和县党部主任两日前跑到南面的酃县去了,妄图把开到酃县的湘军两个团请来消灭我们,可惜了,否则一个也走不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今天这仗你们一团打得非常坚决,推进速度、战术运用和打击效果都可圈可点,看得出你们各级军官的指挥水平有了长足进步,值得表扬,先记上一功吧。”
郑毅少有地当场表扬,令李连山和他的营连长们笑逐颜开。
李昭看到上百名衣衫不整、憋着哭声瑟瑟发抖的男女老少,心中有些不忍,于是翻身下马,叫来两名作战参谋吩咐一番,跟随郑毅和李连山一起走向县衙大堂。
“我自作主张一回,让人把院子里的民党官员家属以户为单位分开,再派士兵跟随他们返回各自家中穿上衣服,然后统一送到南面军营等候处理。”坐下后李昭低声向郑毅禀报。
郑毅笑了:“应该的,罪不及家人嘛,哈哈!我原本以为你这个政委会严厉对待,所以我装着看不见,没想到你这个坚定的革命者也动了恻隐之心。”
李昭立刻收起笑容:“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只要不违**的组织纪律,就该根据实际情况处理!”
郑毅微微点头,压低声音说出心里话:“这正是我佩服你地方,说实话,我打算召集本地的富商地主们开个会,最好还能把本地党组织和农会负责人请来,严格甄别,区别对待,不搞一刀切。”
“咱们对那些勤劳致富、乐善好施而且没有恶名的地主富商,暂时不要没收他们的田地家产,对欺男霸女为恶一方的土豪劣绅,则要坚决予以打击,这样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更有利于安定民心,恢复秩序,你觉得行吗?”
李昭犹豫了,沉思良久低声建议道:“这方面咱们都没经验,不如交给前委处理吧,你意见如何?”
郑毅反复权衡之后,还是点了点头:“也好,我们也需要几天时间,完成周边二十公里的地形勘察,对大小道路、关隘进行一次细致的摸底和测绘,尽量把这片区域的军事地形空白补上,这事我来办,其他事务交给你和虎臣了。”
“没问题!此战的缴获怎么处理?你得给我句话。”
李昭再次把难题提出来,因为涉及到地主富商财产的处理问题,他也不想一个人背负如此重大的责任。
郑毅乐了:“既然决定交给前委处理,何不干脆爽快点儿?看你这熊样......算了,我给你出个主意吧,缴获的武器弹药只要咱们用不上的,连同军装、棉被什么的,统统交给前委……”
“老赵那边缴获的两百多匹马和马车、粮食、木船、货物等等都要仔细区分,属于老百姓的先还给人家,咱们从剩下的马匹中挑出十几匹战马就行了,其余的全部交给前委处理。”
“俘虏呢?单是老赵那边就有四百多俘虏,加上连山这边的俘虏,总数已超过六百五十人,你不想改造一批?”李昭问道。
郑毅摇摇头:“都交给前委吧,毛委员擅长俘虏改造,到时候你组织连级以上政治干部去学习,最好能全程观摩前委对地主富商的甄别与处理方法,学习借鉴宝贵经验,咱们迟早会用得着。”
“至于兵员补充,我决定依靠永新和莲花两县的同志们,拿出笔资金交给他们回乡征兵,咱们只要年轻力壮、淳朴诚实的农家子弟,有多少要多少,这样的兵员服从性强,吃苦耐劳,训练半年就是好兵。”
李昭频频点头:“你的意见很好,我完全同意。”
……
……
正午时分,毛委员率领前委人员和第一师第一团官兵进驻古城,刚在镇南的文昌宫安顿下来,教导师特务连副连长徐茂富策马而至,将郑毅和李昭联名书写的报告上呈毛委员。
毛委员接过报告没有马上看,吩咐年轻的参谋给徐茂富来杯茶,随后亲切地问道:“你们师长拿下宁冈县城了?”
“早拿下了,屁大个县城,从南走到北只有一公里,一团两个营还没使劲就冲过头了,整个战斗不到半小时结束,倒是清理战场搜索逃匿敌军花了一上午。”
神经大条的徐茂富从来不知道客气为何物,毫无修饰的粗俗话语,逗得毛委员哈哈大笑。
门里门外的团营长和党代表们大吃一惊,之前没人告诉他们教导师要打宁冈县城,早上起来看到教导师少了大半,还以为提前开往古城东面的新城镇驻扎,没想到转眼间就把宁冈县城给拿下来了,而且整个战斗仅用半个小时,这是何等的速度、何等的战斗力啊!
毛委员示意徐茂富坐下歇息,抽出信封里的两页报告和一份清单仔细阅读,五分钟后禁不住幽幽一叹,吩咐大家都过来坐下,把教导师的战况告诉大家:
“教导师在攻占龙市的战斗中,取得歼敌四百余人、俘虏六百七十七人、缴获长短枪七百九十支、英国造刘易斯机枪四挺和大量弹药的佳绩,此外尚有大批粮食物资的缴获正在统计之中,其中有战马和驮马一百四十余匹。”
“郑师长和李昭政委在通报中说,希望率领教导师开赴靠近永新的夏坪驻扎,请求我们接管龙市!”
“同志们,这是教导师全体将士送给我们的一份厚礼啊!”
饱受物资短缺之苦的军官们惊喜不已,纷纷要求立即率部赶赴龙市。
老成持重的何挺颖大声问道:“毛委员,郑师长有没有提到南面酃县的情况?”
毛委员捡起桌上的报告扬了扬:“不但提到了,而且非常详细……根据俘虏中的宁冈县官员交代,湘南各地频频发生革命暴动,宁冈县长和新上任的民党党部主任,两天前赶往酃县搬救兵去了,企图把开到酃县镇压暴动的湘军两个团请过来,对我们展开攻击,以保住宁冈县城。”
“可这个时候,焦头烂额的湘军连湘南都顾不上,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救援宁冈?”
“郑毅和李昭同志在通报中表示,他们的一团和师属一个连继续留在宁冈,对方圆二十公里进行勘察测绘,他们推断,至少两个月内,不会有任何民党军队顾得上天高皇帝远的宁冈,对我们来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啊!”
众人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激动,纷纷要求毛委员下命令开赴宁冈县城。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余洒度缓缓站起:“我有个疑问,教导师为什么不留在条件优越的宁冈县城,反而要开到距离永新县城不到百里的夏坪驻扎?”
“如果我记忆没出错的话,夏坪是个和三湾差不多的偏僻村镇,南面就是绿林好汉王佐的老巢茨坪,如此偏僻如此荒凉的地方,怎么养得活教导师三千余众?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所有目光立即转到毛委员身上,毛委员心里对余洒度深感失望,脸上仍是一派轻松的笑容: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虽然郑毅同志没说原因,但我看得出来,他已经盯上了夏坪北面的永新县城!”
“只要教导师驻扎夏坪,包括东面的泰和、吉安,东南面的万安、遂川,都将处于教导师俯瞰之下,郑毅同志这是走一步看三步啊!”
满堂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余洒度同样倒吸口冷气,好一会儿才讪讪而笑,老老实实回到座位上,闭紧嘴再不敢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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