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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巨火     红色脊梁txt下载     红色脊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〇五章 玩的就是心跳(求订阅)

    正午时分,县政府匆匆贴出的动员告示纠正了所有传言,令整个宜黄县城沸腾起来。

    各界民众很快便知道,这支队伍是南京政府派来攻打**军队的中央军第三十二军新编第一师先头部队,由于在南丰激战中打不过南昌暴动后向南开进的上万**军队,不得不退守宜黄,暂且休整。

    县政府在公告上命令各镇民团,立即赶赴县城集中,协助中央军将士修筑城南和城东两处防御工事,号召各界贤达和所有民众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众志成城,保卫家园。

    九月三日下午三点,宜黄县长黄宝璋和警察局长卢东翰组织三千民众和各界贤达,汇聚于城东,箪食壶浆,热情欢迎中央军新编第一师副师长关山将军和两个团的将士莅临宜黄县城。

    有备而来的郑毅和政委李昭身穿笔挺军装,骑着高头大马,带领高举国民革命军新编第一师战旗的长长队伍走向欢迎的人群。

    “段煨这家伙干得不赖嘛!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有演戏的能耐?”李昭遥望县城外黑压压的欢迎人群大为感慨。

    郑毅笑道:“这家伙嗓子不错,卖相也好,几年磨练下来,方方面面进步很大,能说一口标准的官话,可惜粤语说不好,一开口粤省那边的人就知道他是北方佬。”

    李昭哈哈大笑,笑完打趣道:“你亲手带出来的第一批老兄弟个个都是人精,只有老曹忠厚老实,和我处得最好……可惜啊,他被调走了……”

    “打住吧,现在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干什么?提起精神来,你现在是新编第一师政训干事李明光,我是新编第一师副师长关山,到时候千万不要叫错了。”

    郑毅说完,整了整大盖帽,在距离黄县长等人十余米的地方举手叫停,与李昭一起翻身下马,向小跑过来敬礼汇报的段煨和田安泰回了个礼,看到黄县长和卢局长带着一群乡绅贤达热情迎来,立即大步上前,笔挺地敬了个军礼:

    “有劳黄县长和诸位贤达移驾远迎,关某和麾下三千弟兄感激不尽啊!”

    李昭也跟着拱手作揖:“惭愧、惭愧啊!”

    黄县长和乡绅们看到堂堂中央军将领如此和善,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纷纷上前抱拳致礼,说出一大堆文绉绉的欢迎词,随后兴高采烈地吩咐卢局长几个上酒。

    郑毅和李昭各接过一大碗接风酒,相视一笑仰头就喝,“咕隆”“咕隆”几下喝完,随后亮出碗底,顿时赢来一片喝彩。

    身后的宜黄民众随即一拥而上,捧着盛满糕饼小吃和茶壶、茶碗的竹篮子,跑向后面长长的队伍,给将士们送烟送水送鸡蛋。

    乡绅贤达们欢快的笑声、民众热情的问候和将士们受宠若惊的致谢声交集在一起,浓浓的军民鱼水之情令郑毅一阵恍惚,刹那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北伐那段军民一心的火红岁月了。

    半个小时的欢迎仪式结束,郑毅和李昭偕同黄县长和贤达们步行进城,东大街两侧挤满了欢迎的民众,郑毅和黄县长一行所到之处,民众纷纷弯腰行礼,郑毅和李昭不得不频频招手致意,反复致谢。

    轮到赵景庭二团列队进城时,欢迎民众立刻被数十匹驮马背上的一挺挺重机枪和一门门迫击炮给震慑住了。

    再看到官兵胸前挂着的大量花机关枪,军官们腰间的驳壳枪和各式手枪,所有人无不为这支军队精良的武器和整齐的军容由衷赞叹,至此再也没人怀疑这支队伍不是隶属于蒋总司令的嫡系部队(宜黄这边还不知道蒋校长已黯然下野的消息)。

    可看到后续近千官兵抬着数百伤员过来时,民众的惊叹迅速变成了惊恐,不知道这仗打到何等激烈的程度,死了多少人,才会有这么多伤兵被抬回来,原本不愿意响应县府号召的民众瞬间改变了主意,纷纷考虑献出多少粮食,家里出几个劳力,以协助蒋总司令的军队牢牢守住宜黄,守住自己的家园。

    傍晚时分,教导师二团驻扎城内的老军营,一团及全体伤病员进驻条件最好的城南峨嵋山下的义泉寺。

    警察局长卢东翰匆匆收罗的十余名中医集体用完晚餐,立刻背着医箱药囊,前往义泉寺救治伤病员。

    当夜,特务连返回城东南十一公里的阴堂镇驻扎,扼守通向东面各县的交通要道,指导阴堂镇民团修筑工事,以抵挡随时可能打过来的“**军队”。

    在城中最大酒楼举行的接风宴上,代表全师将士出席宴会的郑毅和李昭彬彬有礼,有问必答很好说话。

    郑毅向黄县长、卢局长和满堂乡绅介绍完“敌众我寡损失惨重的南丰大战”,在一片惊呼声、惋惜声中沉痛地说道:

    “此刻,**数万主力已撤离瑞金,开进粤北,我们军座钱长官亲率第十八师、第二十师等两万精锐奋起追击,而我们这支潜行到北路企图断绝敌军退路的偏师,却在**上万断后部队的两面夹击之下,不得不且战且退,最后退到贵地。”

    “最令人伤感的是,我师与两倍于己的**军队激战时,从抚州开来协同作战的杨如轩两个团,以及从贵溪开来的赖世琮三个团,遇到敌人侧翼军队一触即溃,飞速北逃,致使我师陷入孤军奋战的残酷处境。”

    “虽然关某已将战况电告钱长官,但本部此时与我军主力远隔数百里,英勇负伤的数百弟兄急需救治,只能暂时驻扎贵地略作休养了。”

    满堂乡绅频频点头,给予郑毅诸多同情和安慰,却都望向脸色阴晴不定的黄县长。

    黄县长轻咳一声,代表全体乡绅含笑询问:“关将军率部进驻宜黄,是我宜黄父老乡亲的福气啊!本县长和全县父老乡亲必将鼎力相助,只是不知贵部需要驻扎多长时间?”

    郑毅坦然回答:“一旦查清**后卫军队去向,本部立刻需要做出应对……”

    “据目前情况推测,无论与我激战的**近万后卫军队仓惶南下,或者东逃闽省,本部随时都有可能拔营出发,因此,留在贵地的时间不会太长,少则两日,多则七天,钱长官电令一到,本部想留也留不来啊!”

    满堂乡绅立刻松了口气,心想七天时间不算太长,咬咬牙多出点儿银子和粮草就能挺过去,而最让乡绅们放心的,是郑毅所部将士严明的军纪和友善的态度,这年头,不偷不抢不欺民的军队实在罕见,就冲这一点,多花点儿钱也值得。

    黄县长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关将军、李将军,既然如此,城南城东的防御工事就不用修了吧?”

    李昭当即沉下脸来:“若是不修,一旦我师离开之后,**军队打过来,黄县长准备怎么应付?”

    为了省几个钱的黄县长愣住了,乡绅们脸上均露出担忧之色。

    郑毅哈哈一笑开解道:“黄县长,卢局长,诸位父老贤达,依我看来,防御工事还是要修的,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嘛!”

    “这样吧,如果你们愿意,本部可以卖给你们一批武器弹药,甚至可以帮助你们训练民团,风景长宜放眼量啊!”

    黄县长和满堂乡绅在短暂的惊愕过后,齐齐露出兴奋的笑容,警察局长卢东翰激动地站起来:

    “感谢关将军的鼎力相助!我们民团和十里八乡的贤达们缺的就是枪支弹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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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六章 明月千里徒相思(求订阅)

    入夜,满嘴酒气的郑毅和李昭告别热情的黄县长、卢局长和众乡绅,带领吃饱喝足的徐茂富警卫排,返回城中老军营。

    参谋长王虎臣看到郑毅和李昭回来,急忙迎上前:“半小时前,前委发来电报,先头部队已拿下汀州,钱大均部不知为何,止步于瑞金不再追击,前委询问我师战况和现状,我已将突围之战的具体经过电告前委,其他事宜还需你们二位亲拟回电。”

    郑毅和李昭顿时酒意全消,郑毅接过电文,进入临时指挥室,李昭高呼上茶,拉住王虎臣低声询问。

    数分钟后,郑毅对汇聚一堂的党支部成员说道:“我们伤病员太多,一时半会儿实在无法行军千里,南下与前委汇合,前委也体谅我们的艰难处境,对我们的近况非常关心。”

    “从电文上看,前委于战前发给我们的指示精神没有改变,根据目前的实际情况分析,我们也只有一路向西,想方设法克服一切困难,开赴革命基础较好的湘赣边区,才能走出困境,获得发展壮大的机会。”

    “诸位有什么意见,尽可直言。”

    “我支持师长的决定。”

    历来慢半拍的副师长韩守仁第一个表态。

    教导团政委董宗卓点点头:“也只能这样选择了,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在宜黄停留太久是否安全?”

    同为增补委员的参谋长王虎臣笑道:“时间长了不敢说,三五天内绝无问题,且不说敌人无法确定我们是不是在宜黄,就算确定也是三五天后的事。三五天后,周边敌人谁敢立即开过来和咱们打一架?”

    众人听得有趣,全都哈哈大笑,董宗卓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闭上嘴什么也不说了。

    “老李,说说你的意见。”郑毅直接点名。

    李昭犹豫片刻:“南下是不可能了,钱大均三个师肯定会堵在瑞金一线,以防我起义各军杀个回马枪,赣粤边界的粤军几个师想必已掉头向东,寻找我军主力决战,以求保住粤东,我们如今成了孤军,接下去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险。”

    “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向前委请示一下,看能不能与湘赣边区的地方党组织取得联系?”

    众人频频点头,细细一想又觉得非常困难,本部这边没问题,有大小两台电台,可地方党组织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没有本部优越的无线电通信条件,这个时候上哪儿找去?

    心有成竹的郑毅毫不犹豫地同意李昭的意见:“我赞成政委的意见,这是稳妥之举,不管前委是否能给我们明确指示,我们都要如实汇报,提出要求。老李,麻烦你草拟电文,以教导师党支部全体委员的名义呈报前委。”

    “好,我现在就写。”

    李昭对郑毅的细致非常佩服,只要以教导师党支部全体委员的名义请示前委,就是基层党组织集体做出的决定,不管将来如何,都不会存在路线错误问题。

    韩守仁借机问道:“下一步工作怎么开展?”

    郑毅靠在太师椅上轻松地吸着烟:“保持沉默,静心休养!说起来惭愧啊,刚才在酒宴上,尊敬的黄县长和各界贤达只答应助饷五万大洋,与我们之前定下八万大洋的底线差距很大,好在我们驻扎期间,所有粮食、肉类、中草药和烟酒这些物资由县政府提供,勉强达到我们的最低要求。”

    “原本我还想据理力争的,无奈我们李政委心太软,看到黄县长和乡绅贤达们满脸苦涩,就忙不迭答应了。”

    众人哄然大笑,王虎臣笑完提醒大家:“诸位不要忘了,咱们现在可是蒋总司令直接领导的中央\军啊!地方服从中央是必须的,何况咱们到此驻扎是为了保卫宜黄,保卫黄县长的乌纱帽,保卫乡绅们的财产和生命安全,咱们出了这么大的力气,拿点儿钱财物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众人又是一笑。

    郑毅乐呵呵地拿李昭打趣:“我说李政委,你也是晋省大地主家庭出身,怎么就没有晋商做生意的那股子狠劲呢?”

    李昭头也不抬继续书写:“我哪里比得上你啊,出身大资本家买办家庭,十万八万对你来说纯属九牛一毛,自然敢狮子大开口了,只是你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能和沪海和武汉比吗?如果我也像你那样开口就是十万大洋,说不定当场吓晕一半人。”

    畅快的笑声再次轰然响起,郑毅无奈地摇摇头,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静静等待李昭拟好电文,心思却飞到了老家武汉,飞到了沪海,不知道家里是否已经登报声明与自己脱离关系?不知那位一见面就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孩,是否偶尔想到自己?

    不知道是心有所感还是巧合,此时此刻,沪海法租界的《东方新闻》报社里仍旧灯光明亮,身为报社总经理兼文学总编的郑萱静静靠在洋楼顶层的窗沿上,久久凝望天上的明月,美丽的双眼里蓄满了难以化解的伤感和牵挂。

    靠近窗子的沙发上,身穿银白色丝缎旗袍的刘瑜放下手中报样,缓缓走到窗前,挽住郑萱的手:“萱姐,你又想他了吗?”

    郑萱幽幽一叹,搂住刘瑜曲线柔美的肩膀,低声回答:“中秋节就要到了,能不想吗?南昌暴动的**军队已经南下粤东,那没心肝的家伙却带着三千残部留在赣中的广昌县城,与包围他的数倍之敌展开激战,虽然让他侥幸逃出生天,可下去他怎么办?”

    “上午《民国日报》的两个朋友给我发来消息,如今取代蒋总司令的李宗仁将军发话了,说是不同意武汉方面对郑毅发出的通缉令,衷心希望郑毅重新回到国民革命军序列中来,唉......”

    “也不知道他现在躲在哪个山沟沟里,是否知道还有个大姐在为他日夜担忧?”

    刘瑜沉默良久:“萱姐,你说在武汉的时候,他是不是担心连累我,才故意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傻丫头,他连登报声明断绝关系的绝情招数都提前准备好了,哪里还敢让你这样一位冰清玉洁的可人儿为他伤心?这下好了,南昌暴动第二天,我们全家都在报纸上声明和他断绝关系,他终于可以无牵无挂追求自己那个虚无缥缈的伟大理想。”

    郑萱仍然无法释怀,语气中蕴含浓郁的幽怨。

    刘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么说,他还是在乎我的,是吗?”

    郑萱紧紧搂住对弟弟一见钟情的刘瑜,把她扶到沙发上:“他喜欢你,我能看出来,记得他帮你把行李送进船舱那一刻吗?他连看你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要是他不在乎你,怎么会有这样反常的举动?寻常朋友谁会这样?他是怕伤害你啊!”

    “萱姐......”

    刘瑜扑进郑萱怀里失声痛哭:“我忘不了他啊......做梦都梦见他,一辈子也忘不他了......”

    郑萱的泪水如同珍珠般滚落,抱住刘瑜哽咽起来:“这没良心的东西,他是早有预谋的,不然不会对你这样,更不会把他辛辛苦苦挣下的所有产业,全都转到我们全家名下,还一次次为我们这个家出谋划策,赚取一笔笔巨额财富......”

    “姐姐也糊涂啊,其实一年前就应该看出来了......”

    刘瑜频频点头,拿出丝巾缓缓擦去泪水,抬起头殷殷哀求起来:“萱姐,让我来报社上班吧,我不求担任采访记者了,只需给我一个时事版的编辑位置,实在不行当个版面校对员也行,只要能偶尔从各地发来的新闻中,听到他的消息,知道他活得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好吗?”

    郑萱禁不住再次失声哭泣:“傻丫头,你这是何苦啊......”

    ……

    ……

    清晨,和风清爽,百鸟吟唱,玉泉寺的钟声悠悠扬扬,最后的回音在群山间杳去之时,郑毅缓缓睁开双眼,下意识地摸摸酸涩的眼角,很快有种湿漉漉的恍惚感觉,疲惫的心理竟然浮起丝丝哀伤。

    半小时后,大汗淋淋的郑毅沿着河岸跑回玉泉寺下的宽阔别院,穿过中门进入幽静的庭院来到水井旁,三下两下脱个精光,提起一桶冷冽的井水当头浇下。

    哗啦啦的水声引来官兵们满是笑意的目光。

    东厢房门前的徐茂富连连摇头,进屋拿出脸盆毛巾和牙刷,踏着青石板小心走到郑毅身边:“天凉了啊!”

    郑毅笑了笑继续打水:“有事没有?”

    “什么你都安排好了,还能有什么事,哦对了!段煨那小子从阴堂镇发来电报,汇报防御工事的修建进度,最后询问中秋节有什么福利没有?韩副师长倒是挺上心的,估计这个时候,已经进城和李政委商量这事了。”

    徐茂富说完定定看着郑毅。

    郑毅想了想:“宜黄没有做月饼的商家,要是在广州,中秋节就隆重多了,唉!说不定没到中秋咱们就得离开了,这样吧,通知各部加菜,山珍野味轮番上,肉管够。”

    徐茂富顿时腻歪了:“还吃肉?这两天所有弟兄每天三餐都是大鱼大肉山珍野味,昨天下午周边十里八乡又送来五十几头大肥猪,和咱们购买一百二十条汉阳造的龙溪镇吴大善人又送来四十只山羊,下去两天都得吃猪肉羊肉。”

    郑毅毫不在意地继续洗澡:“那就换个口味,让各团各营自己去买些腊肉腊野味什么的回来,还有香菇、石耳、竹笋、黄花菜什么的,要是不抓紧吃,下去想吃也没了。”

    “不和你说了,没劲。”徐茂富边摇头边退下。

    郑毅叹了口气,遥望没有一丝云彩的湛蓝天空,忽然发现自己的日子确实过得越来越单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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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七章 走为上计(求订阅)

    白露节气刚刚过去,中秋佳节随之来临。

    群山环抱中的宜黄在一场夜雨过后气温骤降,天上堆满了灰茫茫的云层,漫山遍野的翠绿显得黯淡了许多。

    义泉寺东面宽阔的河滩上仍是一派热闹景象,从义泉寺山脚直到河边的两百米防御工事已经修好,县民团八百团丁在教导师军官们的指挥下兴奋列队,即将开始激动人心的实弹射击比赛。

    常年缺少娱乐活动的宜黄本地乡绅和民众,兴致勃勃地携家带口赶来围观,平时难得一见的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纷纷露面,人群中不时发出调笑声和阵阵欢笑声。

    所有人都想看看八百团丁一起开枪是怎样一种壮观的情景?最后又是谁能获得比赛第一名,在数千父老乡亲面前戴上光荣的大红花,再拿下军队奖励的一百大洋奖金?

    寺庙下的别院里,这场射击比赛的始作俑者郑毅看完前委昨夜发来的电报,又拿起从归乡商人那里弄来的赣省版《民国日报》,细细品读赣省省主席朱培德发布的剿匪公告。

    副师长韩守仁给郑毅端来杯热茶,坐到大方桌对面的太师椅上,悠闲地点燃香烟,深吸一口,惬意呼出烟雾:

    “我和那位黄县长说好了,你晚点儿过去,李政委和虎臣几个陪他们,一个个兴致挺高的。”

    “十几个老弟兄连续四天为他们训练全县团丁,又以每支三十大洋的优惠价,卖给他们九百支长短枪,他们的兴致能不高吗?”

    郑毅说完,把报纸移到韩守仁面前:“你再仔细看看朱培德的剿匪公告,还有公告下面的两则新闻。”

    韩守仁坐正身子开始阅读,没一会儿便放下报纸,侧头问道:“你担心开到南昌的第三军两个师会开过来?”

    郑毅放下茶杯点上支烟:“咱们驻扎宜黄已经七天了,消息很快就会泄露出去,说不定这会儿已经传到了南昌,只要朱培德不是傻子,就会和钱大均联系,也就不难推测出咱们的真正身份。”

    “朱培德愿意和咱们打一仗吗?”韩守仁问道。

    郑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别忘了相距百余里的抚州杨如轩和贵溪赖世琮,这两个孙子一不小心被咱们打得丢盔卸甲,多年来积攒的那点儿名声全给毁了,心里岂能没有丝毫仇恨?”

    “杨如轩是朱培德在滇省讲武堂时的学友,赖世琮是赣省本地的地头蛇,都在省主席朱培德的领导之下……这两位的实力加起来不到朱培德的三分之一,只要朱培德一声令下,他们谁敢不听话?”

    “哪怕不敢找咱们报仇,也会主动配合朱培德的两个师,从东面向咱们徐徐逼来,把咱们赶到赣南去。”

    韩守仁拍了拍脑门儿:“哎呀,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说不定朱培德出动之后,驻扎赣南一线的钱大均第三十二军会立即北上夹击咱们啊!”

    郑毅微微点头:“这正是我最担心会发生的情况,所以宜黄不能再待下去了,明天一早咱们就开拔。”

    韩守仁重重点头:“是该走了,弟兄们获得七天休整时间已经缓过劲儿来,五百伤病员大部分已能走动,几百匹战马、驮马经过七天精心喂养普遍长膘了,一口气走到湘赣边界都没问题。”

    “只是……咱们的物资实在太多,这几天你又下令大量购买大米、腊肉和干货,几乎把半个宜黄的各种腊肉买光了,至少还要上百匹驮马才能带走,可宜黄没这么多驮马卖给咱们啊!”

    郑毅早已有了应对之法:“这事容易解决,等会儿我和黄县长说一声,让他们的八百民团送一程,送到南面三十公里的黄陂就行。”

    韩守仁疑惑地望着郑毅,看到郑毅脸上那熟悉的坏笑立刻明白过来,忍不住畅快地笑起来。

    ……

    ……

    中午时分,八百团丁的射击比赛在数千民众的震天喝彩声中结束。

    身穿笔挺军装的郑毅和李昭陪同喜笑颜开的黄县长登上高台,在近万军民的热切注视下,分别给三名脱颖而出的民团神枪手戴上大红花,颁发五十至一百大洋的奖金,一时间欢呼如潮,皆大欢喜。

    次日一早,满脸红光的黄县长和醉醺醺的卢局长带领宜黄数十名乡绅贤达,齐聚城南义泉寺外,与闻讯赶来的数千民众一起,送别驻扎了七天的中央\军。

    八百民团在每人五个大洋的激励下,乐呵呵地挑起沉重的担子,背上装满腊味和干货的竹篓,为友善的中央\军弟兄送到南面的黄陂镇去。

    郑毅与黄县长告别之后,与带领团丁送行的警察局长兼民团团总卢东翰一起骑上战马,向数十乡绅和四周送别的数千民众挥手致礼,双双调转马头向南而去。

    长长的行军队伍走出五里之外,郑毅还在感慨宜黄乡绅贤达和父老乡亲的盛情。

    并马徐行的卢局长哈哈一笑,打了个酒嗝,高兴地笑道:“关将军和麾下弟兄也真够意思的!军纪严明,言而有信,驻扎期间从不扰民,从不抢掠,买卖公平,和和气气,我们宜黄父老乡亲们都很喜欢。”

    “老一辈的都说,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仁义的军队,而且你们还慷慨卖给我们民团这么多长短枪,又帮助我们训练,到了黄陂还要帮助我们八百弟兄举行一次实战演练,兄弟我心里非常感激啊!”

    郑毅客气地摆摆手:“卢兄言重了、言重了!哈哈......说起来兄弟我还得感谢卢兄的大力支持呢……要不是卢兄在方方面面鼎力相助,我部哪里有这么顺利?”

    “更让全体将士感激的是,卢兄不但为我们找来十余名医术高超的郎中,带来大量药材夜以继日救治伤病将士,还找来十里八乡的老猎户,协助我军弥补了军事地图上的缺陷,如此深情厚谊,令我全体将士深为感动啊!”

    卢局长笑得非常开心:“哈哈!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将军如此赞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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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八章 生路(求订阅)

    长长的队伍顺着黄水,在凉爽天气下徐徐向南行进,中午停下埋锅做饭时,已经离开宜黄县城十五公里。

    令郑毅颇为感慨的是,背着枪支挑着重担的八百团丁一个都没掉队,山里人特有的韧性一点儿也不输给训练有素的麾下将士。

    傍晚时分,队伍行至黄陂镇北三点五公里的渡头村扎营。

    郑毅特意让卢局长集合八百民团队伍,给予吃苦耐劳士气高涨的团丁们极大赞扬,政委李昭和参谋长王虎臣也先后发表讲话,面对八百团丁大赞特赞一番,然后宣布明天上午抽调最精锐的特务连和重机枪连,与民团弟兄们举行贴近实战的联合演习,完了每人下发五个大洋。

    累得半死的八百团丁听到这消息顿时欢呼一片,卢局长脸上也乐开了花,晚餐时在郑毅和一群团级军官的热情招呼下,菜没吃上几口就被灌下几斤烧酒,没一会儿就舌头打结再次醉倒。

    次日上午七点,教导师全体官兵已经用过早饭,做好了一切出发准备。

    烂醉如泥的卢局长此时犹自呼呼大睡,而八百团丁则在渡口营地里,乱哄哄地享用油水十足的早饭。

    昨晚半夜出动的特务连侦查小队悄然返回,向郑毅汇报探路的情况。

    郑毅和弟兄们略作商议,决定集合八百团丁实施缴械,然后由李连山的一营弟兄和教导团学兵连严密看管,逼迫八百团丁继续为本部运送物资,一举越过西面三十公里的坎坷山道,抵达海拔九百多米的回龙山北麓后,再释放蠢笨如猪的卢局长和八百团丁中的大部分。

    十分钟后,填饱肚子的八百团丁遵命集合,分布周围的教导师千余将士立刻对其展开包围,懵懵懂懂的团丁们尚未明白过来,就被一拥而上的将士们尽数缴械。

    全身披挂的一团长李连山不紧不慢地登台亮相,站在惊恐万状的八百团丁前方,大声宣布:

    “民团弟兄们,你们不要惊慌,由于我军下一步行动非常机密,为了避免情报泄漏,避免擦枪走火,不得不暂时收回弟兄们的武器。”

    “接下来,我军还得麻烦弟兄们,继续协助我们运送物资,不是向南到宁都,而是调转方向走到回龙山下,我们立刻让弟兄们安全回家,每人发给五块大洋的承诺不变!”

    “但是,如果有谁胆敢违反军令,擅自逃离队伍,我们立刻就会军法从事,绝不含糊!好了,排着队到后面去,挑上你们昨天挑来的担子,跟随我们的弟兄出发吧!”

    在黑洞洞的枪口逼迫下,惊慌失措的八百团丁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乖乖地跟随一营官兵前往物资堆放处,战战兢兢地挑起沉重的担子,跟在全副武装的二团将士身后,走进了西面的崇山峻岭。

    半个小时后,被解除武装的警察局长兼民团团总卢东翰经过几次呕吐,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听完郑毅笑眯眯地说出的一席话,卢局长大惊之下再次瘫倒。

    郑毅摇了摇头,只好端来碗米汤给他喝下,吩咐两名警卫把他扶上马,跟随大队人马一起出发。

    ……

    ……

    崎岖狭窄的山路,在苍莽茂密的群山中时隐时现,往往前行不到百米,就要沿着贴着山壁的小道上上下下。

    延绵两公里的队伍行进速度异常的缓慢,耗费五个小时接连翻过四个山坳,越过七条小溪,停下休息时郑毅对照地图一看,才发现距离出发的渡口村直线距离不到七公里,按照实际走过的山路里程计算,却已经走了十八公里。

    郑毅收起精致结实的德**用指南针,走到满脸憔悴的卢东翰身边就着块大青石坐下,掏出香烟,拿出一支递给卢东翰:

    “卢兄,实在对不起啊,让你跟我们一起受累了,可是,不把你请来一起走,兄弟我又不放心,看这事儿闹的,唉!来来来,点上吸两口再说。”

    卢东翰颤悠悠地叨着香烟凑近火苗,轻轻吸上一口,随即把香烟从嘴皮上移开:“关......关将军,你......能不能对鄙人说句实话,你们是不是南昌暴动后南下的**?”

    郑毅轻轻点头:“卢兄,这事儿你知道就行,千万别说出去,否则你回去之后,恐怕洗不掉通共的嫌疑啊!”

    “现在你的八百弟兄中,估计也有人猜出来了,但是只要我们不承认,你们也不说出去,就无法追究到你头上。”

    “你想想啊,黄县长和全县士绅贤达不也帮助我们许多吗?哪怕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你不用太过担心。”

    卢东翰彻底傻眼了,极度震惊地望着郑毅,连手上的香烟掉到地上都没察觉,肥厚的双唇快速蠕动好一会儿,才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

    “将军大人大量,饶了我们的性命吧!看在兄弟鞍前马后服侍多日的份上......”

    郑毅的大手及时放到卢东翰发抖的肩膀上:“卢兄,你千万别胡思乱想,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伤害卢兄和任何一个民团弟兄,等我们一起到达西面的回龙山下,我立刻恭送卢兄和民团弟兄们回家,然后我们一路向西,开往湘省。”

    “至于今后会不会再见面,只有天知道了。”

    卢东翰痛苦地闭上眼睛,喃喃地说道:“从这儿到回龙山根本就没路走,沿途全是高山断崖,只有人迹罕至的莽林和一道道山涧,哪怕来来回回绕着大山走,也要一边开路一边走,还要过水搭桥。”

    “估计大山里的猎人都从未走过这条道,何况你们还带着这么多伤病员和货物,过不去啊!”

    郑毅笑着说道:“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这才有了路!也正因为没有路,我才不得不留下卢兄麾下八百弟兄,帮助我们逢山开路,过水搭桥,帮助我们开出一条求生的道路来。”

    “这得花多长时间啊!”

    卢东翰几乎哀嚎起来,接着向后一倒躺在地上,紧闭双眼,痛苦地直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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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九章 虎入深山怎奈何

    深山里的气温远比山外低得多。

    白天光着膀子,挥刀开路砍树搭桥兀自嫌热,到了晚上拿出背囊里的军毯被子裹着睡却依然觉得无比寒冷。

    好在进入秋冬季节之后,蛇蝎毒虫大为减少,教导师近三千将士和八百民团在长达四天的艰苦行军中,只增加二十余名伤员,没有死去一人,也没人被毒蛇猛兽咬伤一人,但野狼的嚎叫和野鸟的夜啼令不少人毛骨悚然。

    第五天上午十点,教导师全体将士安全抵达回龙山北麓。

    筋疲力竭的弟兄们立刻埋锅造饭,拿出最好的腊肉和特务连弟兄刚打到的两只黄羊,盛情款待劳苦功高的民团兄弟。

    连续五天五夜的朝夕相处,民团弟兄对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教导师将士甚为敬重,除了受到严密看管之外,没有一个官兵责骂民团弟兄,更没人受到欺辱,反而在几个民团弟兄开路受伤之后立即将其抬下来,随军军医给予最好的救治和照顾。

    每天两餐,教导师官兵都把最好的肉菜端给民团弟兄。

    被称为教导员或者政委的军官们非常和气,每天都陪伴在民团弟兄身边一起干活,一起挑担走路,休息时和蔼地与民团弟兄一起聊家常,谈时局,说理想,到达回龙山后,百余名眼界大开、深受触动的贫苦兄弟毅然决定,加入这支为天下穷人打天下的革命队伍。

    丰盛的午餐结束后,信守承诺的郑毅带领师部主官和所有团营长,给返回宜黄的六百七十六名民团弟兄每人发放十块大洋。

    政委李昭和副师长韩守仁再三向民团弟兄致谢,腾出六匹好马让卢局长和五位受伤弟兄骑马回去。

    临别之际,瘦了一圈的卢东翰望着送出三里的郑毅,接过郑毅送回的勃朗宁手枪,忽然感到鼻子发酸,眼眶发热,飞快转过身去,翻身上马,跟在心情复杂默默踏上归程的民团弟兄身后,黯然离去。

    送走了卢东翰和六百余名团丁,郑毅回到刚换上新军装、背上崭新捷克步枪的百余名宜黄新兵面前,向每个新兵逐一敬礼,然后亲切握手,询问姓名和年纪,期间三次蹲下身来,为换上英国产中邦军鞋的新弟兄绑好鞋带,把新兵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此时的郑毅并不知道,他那超人的预感和冷静果断的决定,让他和麾下将士躲过了一场大灾难。

    就在教导师全体将士折而向西遁入深山的第三天清晨,在黄陂镇南十五公里布下天罗地网的钱大均,久等不见教导师出现,果断指挥第十八师及新编第一师两个团迅速北上,命令麾下将校必须以最坚决的攻势拿下黄陂。

    与此同时,朱培德麾下第三军副军长王钧命令杨如轩等部镇守宜黄,亲率精锐第九师和赖世琮部两个主力团快速南下,决心将胆大包天、把整个宜黄骗得团团转的郑毅所部歼灭在南面的黄陂镇,彻底铲除流窜于卧榻之侧的大祸害。

    遗憾的是,不管是老谋深算的钱大均,还是身经百战的王钧,都因为郑毅的敏锐嗅觉和快速应变而一无所获。

    ……

    ……

    下午三点,先后扑空的南北两军会师于黄陂镇北渡口村。

    满怀怒火的两军将校审问渡口船夫之后,齐齐遥望西面莽莽群山,愤恨不已,却又不敢率部发起追击,更不敢当着钱大均、王钧和两军数万官兵的面破口大骂,一个个憋得无比难受。

    钱大均和王钧相对苦笑。

    良久,王钧发出一声幽幽感叹:“这个郑毅,战场嗅觉如此敏锐,果然是个难得的将才,原以为他抬着数百伤员,又搜刮大批粮食补给慢吞吞地走,没有两天到不了黄陂,没想到他一天就走完近三十公里路程,休息一夜立刻毫不犹豫地潜入西面的茫茫大山中,实在令人深感意外。”

    钱大均脱下军帽,掏出手帕,缓缓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我何尝不感到意外?接到益之将军的通报后,我立即率领麾下一个师和两个团日夜兼程,赶到黄陂以南十五公里的必经之路设下埋伏,三天两夜急行两百四十公里,结果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唉!”

    “原以为我已经很重视郑毅这个对手了,谁知他比我预料的还要精明十倍,面对这样结果,只能徒呼奈何了!”

    “是啊!虎入深山,后患无穷,接下去我恐怕睡不着觉了。”王钧更为无奈,整个赣中赣北都是他的防区,他比钱大均更为着急,责任更大,谁知遁入大山的郑毅下一步攻向哪里,会去祸害什么地方。

    钱大均也明白这一点,颇为遗憾地告诉王钧:“本以为我军还能留下一段时间,无奈**主力部队已经攻入粤东,粤军两个师掉头向南驰援惠州,黄绍竑的四个旅径直开赴梅州,以截断**主力各部的退路。”

    “为防止共党残部逃出粤东,折回赣粤边境,李任潮急电我军迅速南下,弥补粤军两个师南下之后留下的空虚,赣中剿匪只能靠贵军了。”

    王钧只能点头:“这一情况小弟也料到了,原想与兄长南北夹击,毕其功于一役,谁知道对手如此狡诈,接下去只能小心应付。”

    “听说幕尹兄曾与郑毅在黄埔军校共事半载,不知有何教我?”

    素来谨慎的钱大均颇感为难,考虑片刻还是略作提醒:“我和郑毅一同做过半年兵器教官,期间彼此颇多交流,只是大多局限于当今列强的先进装备……”

    “郑毅在这方面知识渊博,往往有其独到之见解,他在军事理论方面颇有造诣,黄埔军校使用的兵器教材、世界各**制和炮兵操典,大部分内容均来自于他翻译的英法德军事专著。”

    “除此之外,郑毅同样擅长军事训练,在不久前的广丰一战中,他对迫击炮的运用令人耳目一新,这方面还需多加留意。”

    王钧听完大为头痛:“这个郑毅......他有多少门迫击炮?”

    钱大均歉意地摇摇头:“至少二十门,具体多少我们也不知道,北伐开始他就担任长沙兵站上校站监,第一、第四、第七军的武器弹药补充都归他管,打到武昌的时候,他转任武汉兵站少将站监,所以谁也不知道他率部反叛时,前前后后从武库里带走多少门迫击炮和武器弹药,只能料敌从宽了。”

    王钧气得直想骂娘,却又不敢对老资格的钱大均有何不恭,只能咬着腮帮,再次望向西面的崇山峻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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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〇章 根据地(求订阅)

    钱大均率部南撤之后,王钧经过反复权衡,命令赖世琮率两个团继续守在渡口村,再留下自己带来的一个主力团,名为协同防守,实则为监督赖世琮,不让他早早溜回去。

    王钧随后满怀焦虑地率领麾下主力军,赶赴赣中丘陵北部的战略要地丰城,以防阴险狡诈的郑毅率领三千亡命之徒出其不意,北上偷袭南昌。

    赖世琮也真够倒霉的,大哥赖世璜率领第十四军远在沪海,来信说饱受桂系欺辱排挤,叮嘱自己不要得罪实力强大的过江龙朱培德,赖世琮只能率领几个团的家乡子弟留守后方,被朱培德这条过江龙呼来唤去也就罢了,就连朱培德手下大将也不给他任何面子。

    在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情况下,赖世琮除了憋着一肚子怨气之外,只能忍气吞声,以待来日。

    限于王钧的命令,赖世琮命令弟兄们面对西面山口修筑工事,与王钧留下的一个团分布左右,开始守株待兔。

    可是,连续三天三夜严防死守之后,仍不见有任何动静,加上吃的喝的都没了,带来的鴉片也抽光了,王钧留下的一个团率先鼓噪起来,招呼也不打便骂骂咧咧撤回南昌。

    望着灰溜溜北去的滇军团,压力巨大的赖世煌终于松了口气,半小时不到立即率领麾下两个团快速北撤,行进十里调头向东,直接抄小路返回老巢贵溪,再也不愿意和脾气暴戾的滇军见面。

    谁知道赖世琮所部离开没半天,宜黄警察局局长兼民团团总卢东翰便带领六百多衣衫褴褛的团丁走出山口,满脸菜色的卢局长又饥又渴,翻遍了渡口几户人家也找不到一丁点儿吃的。

    听几个战战兢兢的船夫说大军刚开走没半天,卢局长吓得心惊胆颤,反复盘问之后,得知最先撤走的南北两路大军分别是大名鼎鼎的钱大均和王钧亲自率领,卢局长当即瘫坐地上,仰望苍天连呼侥幸。

    ……

    ……

    次日深夜,金华山南麓山腰上的破败道观,灯光明亮。

    道观周围全是教导师官兵临时搭建起来的连片草棚,沿着十余米宽、百余米长的山间平地,一直连到西面六户人家的房头。

    道观正殿里,堆满了码放整齐的弹药箱,郑毅的师部只能设在前院两棵参天古树下,冷得披上毛毯的李昭、韩守仁和王虎臣等人从外面抬来几块石板,围坐在用腾空弹药箱拼凑的大方桌周围。

    警卫排长徐茂富仍然穿着单薄的军装,忙里忙外为几位老哥烧水泡茶,郑毅一颗接一颗慢慢嚼着晚餐剩下的煮花生,在两盏明亮的马灯下反复查看地图。

    王虎臣傍晚时分在下方清潭里洗了个冷水澡,此刻鼻子有点儿塞,一面擦鼻涕一面小声嘀咕:

    “离开回龙山后稀里糊涂绕了一天,越走越往南,要是没遇到这几家畲族猎户,明天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

    郑毅指向刚标上行军线路和两条溪流的金华山西侧:“是绕了不少路,今天一直顺着弯弯曲曲的溪流走,直到金华山东南方这片方圆两公里的茂密森林出口,路程约为十五公里左右,但这条路并不是什么冤枉路,而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你们看啊,从咱们所在的金华山南麓到正西面的吉安,直线距离约为八十公里,距离北面的乐安县城约为四十三公里,由此判断,只需向西走五点五公里,就是乐安至宁都的官道。”

    “虽然咱们所处的位置四周群山环抱,方圆三十公里林木茂盛,野兽出没,也没几户人家,但已经有路了,接下去咱们就不会再迷路。”

    众弟兄精神大振,李昭连忙问道:“这么说来,明天可以加快行军速度了?”

    众弟兄立刻望向郑毅,郑毅摇了摇头,做出令人惊愕的决定:“不!暂时停止前进,好好休整几天。”

    “明天一早,你们给我准备好礼物,我要带着亲自去拜访几家猎户,运气好的话,伤势未愈的百余弟兄可以留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好好养伤,顺便建立起我们教导师的第一个根据地!”

    ……

    ……

    晨曦泛起,万物复苏,苍莽高峻的金华山笼罩在飘飘渺渺的薄雾之中。

    郑毅洗漱完毕,蹲在道观下方二十余米的清潭边沿,细细观察方圆十米、深约一米五的清澈水面,又望向左侧潺潺流往山下的泉水,看来看去竟不知道清潭的水源来自何处。

    “想什么呢?”

    洗完脸的政委李昭来到郑毅身旁。

    郑毅缓缓站了起来:“老李,你说说看,这个清潭里的甘甜泉水来自哪里?”

    李昭轻松回答:“我还以为你琢磨什么大事呢……山间清潭大多是泉水汇聚而成,泉水流动有明有暗,像眼前这个清潭,泉眼若不是在水底,就是在里侧满是青苔的巨石下方,只是咱们没工夫跳下去细细寻找而已。”

    “如果你还想不通,就抬头看看道观后面层林叠嶂的大山,看看白雾缭绕的石壁下方那片生长了千百年的茂密森林,再想想昨天下午咱们在东面半山腰看到的那道瀑布。”

    郑毅频频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这地方犹如人间仙境,世外桃源,是仙人住的地方啊!你有同感吗?”

    李昭立刻明白郑毅拐着弯征询自己的意见,心里不由一阵郁闷:“有话直说行不行?用得着这么装颠扮傻吗?”

    郑毅哈哈大笑,笑完拉上李昭,一起登上石阶返回破道观:“等会儿你陪我去拜访那六家猎户,老韩和虎臣几个准备那些礼物不行,咱们得换一换,从缴获的武器中挑出六支品相好的汉阳造,再扛上一袋盐巴就行了。”

    李昭吓了一大跳:“六支汉阳步枪没关系,一袋盐巴就是五十斤啊!咱们三千号人剩下不到十袋了,用得着这么多吗?”

    郑毅边走边解释:“这赣省一不靠海,二没有盐池盐矿,不像巴蜀和你们晋省从不缺盐,寻常人家每月有一斤盐就算是过得不错了,大山里的人家更是稀罕……”

    “这六家猎户孤零零住在这片大山上,周围高高低低开垦的几块山地加起来不到二十亩,除了背着野兽皮毛和山里采集的蘑菇竹笋等干货,翻山越岭走二十几里山路到西面的市镇换盐巴、布匹等生活必需品,我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别的来源。”

    “特别是盐巴,人十天半月不吃盐就得生病,全身无力,手脚浮肿,所以送盐巴绝对是份大礼……既然是送礼,咱们何不索性大方点儿?”

    “过几天把道观修好,再开出几十亩山地,我们就得留下带不走的物资离开此地,赶赴湘赣边区寻找党组织,留下的百余受伤弟兄要靠人家帮忙。”

    李昭想起那些伤势反反复复的受伤弟兄,以及用掉大半的两箱西药,禁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你是对的,既然不得不留下百余伤员,还要借此机会建立起我们的革命根据地,此去湘赣边区要走数百里,说不定走着走着就得打一仗,届时伤员只会增加不会减少,唉!”

    半小时后,郑毅和李昭披挂整齐,领着几个警卫员,带上六支八成新的汉阳步枪、六百发枪弹和一袋盐巴,来到六家猎户中最宽大那座木头房子前方,连续通报三次没有回应,紧闭的大门没有打开。

    明明听到门里有动静,就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无奈之下,郑毅和李昭把六支步枪和六包子弹整齐地摆在门前的石坎上,把五十斤一袋的盐巴放到紧闭的大门前,默默返回道观看望伤员,然后召开会议,确定留下的人员名单和物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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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精诚所至(求订阅)

    郑毅和李昭离去好一会儿,猎户人家紧闭的大门悄悄打开一条缝,随后又迅速关闭。

    过了大约十分钟,厚重的实木大门再次打开,两位身穿狼皮背心的精壮青年小心翼翼出门四下观望,迅速捡起石坎上的六支步枪抱回屋里,又快步出来把六包子弹和一袋盐巴拿进去,完了再次关上大门。

    木屋正堂里烟雾缭绕。

    居中的火塘中间有个铸铁三脚架,上面是个黑乎乎的铸铁鼎锅,一位六岁左右看不出男女的孩子趴在地上,小心往火塘里添加柴火。

    围坐火塘周边的四名中年汉子和一名老者,呆呆地望着地面上的六支汉阳步枪,堂屋里侧抱着孩子的一群婆娘则眼巴巴凝视竹凳上刚打开的一袋盐巴。

    良久,身穿狼皮背心的精壮青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哎爹(父亲),哎宿(叔叔),怎么办?”

    所有人齐齐望向居中的老人,两位悄悄过去想摸摸枪的孩童立刻缩回母亲身边。

    头缠布巾的老人回过神来,捡起脚边两尺长的紫竹烟杆凑近火苗,“吧哒”“吧哒”抽起烟来,等把青铜烟斗里剩下的烟丝抽完之后,才不紧不慢地望向自己的小儿子:“那几个汉人军将走了?”

    “走了,上千的汉人兵丁还在道观东面砍树砍竹子,清潭下面的缓坡上有几百个兵丁割茅草,还有几百兵丁用铁铲翻地,看样子他们不想走了。”精壮青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老人想了想,摇摇头道:“他们会走的,这片大山养不活几千人,一晚到亮我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看来这支汉人军队里有很多伤兵……这些伤兵不能走路,得养好伤才能走,他们送来这么多贵重礼物,估计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周边汉子顿时松了口气,后面竖起耳朵倾听的婆娘们也露出了笑容。

    蹲坐在老人左边的彪悍汉子皱起眉头:“这支汉人军队很古怪,至少有三千支长短枪,还有用几百匹马驮来的很多铁炮和数不清的货物,停下后只是派两个和气的军将过来问几句,就回去自己割草砍树搭草棚,到现在也没有为难我们,反而送来这么多贵重礼物。”

    “他们和我们以前在乐安县城见过的官兵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会来到我们这片从来没有官兵来过的大山里?”

    没人能够回答这些问题。

    在座的汉子都知道,只要出门去问一问也许就能弄明白,却没有一个人说出来,仍旧等待坐在主位上的老人发话,可神色凝重的老人又开始慢吞吞地抽起了烟斗。

    两位精壮的年轻人焦急不已,个子稍高的年轻人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们畲族人收下礼物必须要回礼,如果不敢收下这些礼物,就要马上退回去,向送礼的人说清楚……如果确定收下,就要回礼。”

    满堂男女老少立刻慌了。

    婆娘们直勾勾望向竹凳上的一大袋盐巴,情不自禁地咽口水,男人们立即望向火塘前方一字摆开的六支汉阳步枪和六袋子弹,眼里全是无法掩饰的渴望。

    老人突兀的喉头上下蠕动起来,权衡良久,终于望向发话的小儿子:“岩崽,你听得懂几个军将刚才叫门说的话吗?”

    岩崽连忙点头:“每个月我都去一次西面三十里的藤田镇换盐巴,春节前我还去过乐安县城卖鹿皮,听得懂刚才两位军将叫门的官话。”

    老人缓缓点头:“他们的礼物太贵重了,这么一大袋盐巴,至少要用十二张上等鹿皮才换得回来,够我们全族二十七个老老少少吃一年,这六支军队长枪和六个布袋的枪弹更加贵重,我们一辈子都买不到,有了这些军队长枪,后山那两只耀武扬威的老虎我们也能弄回来,唉!”

    “算了,收下就收下吧,这支汉人军队没有恶意,懂得礼仪,很讲道义,如果要害我们,昨天就能把我们全族杀干净了......去,把后院竹楼上的毛皮全部搬下来,挑出其中最好的十二张,还有前年我打到的那张熊皮,完了我们一起去道观回礼。”

    汉子们立刻动起来。

    一群婆娘怯生生来到火塘边,看到老人缓缓点头,立刻提起竹凳上的大袋盐巴,欢欢喜喜抬往后院仓库。

    ……

    ……

    温暖的太阳从云层间隙洒露出笑脸,漫山遍野镀上一层金色光芒,道观前后全是修葺院墙修补屋顶的官兵。

    郑毅和团级以上军官围坐在正殿前方的参天古树下,对即将留下的一百二十二名伤员名单和卫生队员、政治教导员名单进行最后的商定。

    担任值星官的警卫排长徐茂富匆匆来到古树下:“报告,西面几家猎户派人送礼来了。”

    众军官立即停止讨论,看到满脸笑容的郑毅站起来,大家立即整理军容,跟随郑毅迎出去,很快就把畲族老猎人和六名畲族汉子领到古树下。

    精明的参谋们早已泡上香茶,连同舍不得吃的糖果和宜黄米饼一起端到了客人面前。

    一阵寒暄之后,宾主围坐在古树下。

    副师长韩守仁拿出一条上海产香烟迅速拆开,给每个客人送上一包,郑毅询问几句之后,招招手让担任翻译的畲族青年也坐下来:

    “估计我们说话几位老哥能听懂,但几位老哥说话我们就听不懂了,好在有这位聪敏健壮的小老弟在,不然就麻烦了,挨骂都不知道。”

    众人哈哈大笑,几位畲族汉子也笑了。

    畲族老人看到郑毅说完拿起火柴给自己点烟,连忙摆了摆手,然后从后腰拿出长长的紫竹烟杆。

    郑毅哈哈一笑,拿出根香烟放到嘴皮上点燃,在弟兄们惊愕的注视下吸了一口,转而递给长桌对面的畲族老人,然后抢过畲族老人手里的烟杆,从挂在下方的小布袋里拿出烟丝装进烟斗,划燃根火柴得意地点燃烟斗开始抽烟。

    谁知道郑毅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刚吸一口就被辛辣浓烈的烟雾呛得连声咳嗽,引发众人一阵哄笑。

    对面的畲族汉子也笑个不停,双方之间的心理距离就在这朗朗笑声中迅速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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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故技重施(第一更,求订阅)

    三天后的夜晚,酒气熏天的郑毅和李昭谢绝老盘叔和一群畲族汉子的再三挽留,带着老盘叔一家最有出息的小儿子盘岩返回面貌一新的道观,再次被一群老兄弟拉上酒桌喝送别酒。

    面对代表百余伤病弟兄留下的政治教导员徐少明、卫生队副队长张家磬等八名老弟兄的齐声请求,郑毅和李昭哪里敢推辞?

    两人欣然坐下,向身负重任的弟兄们逐一敬酒,反复询问留下的物资够不够?还有什么其他要求?

    双目潮红的徐少明非常感动:“全师弟兄把大半粮食留给我们,足够吃三个月了,九袋盐巴留下了六袋,你和政委为我们做出了详细的发展计划,王参谋长为我们制订了游击战术的训练计划,韩副师长又留下五十匹驮马和两万现大洋,除了我们一百三十留守弟兄原有的武器装备之外,所有缴获的长短枪、二十几挺轻重机枪和十万发各种子弹也都留给我们,足够装备一个团了。”

    “到了这个程度,我们要是还不能振作起来,开辟出我们的第一个革命根据地,那就不是**领导的军队了!”

    心中不舍的郑毅频频点头:“少明,家磬,你们两位老党员和养伤的三营长几个商量一下,尽快把留守党支部建立起来,然后再遵照各项计划,按部就班开展工作。”

    “在此,我和政委给你们一个承诺:半年之后,你们如果能拉起一个营,我给你们营级编制,如果能拉起一个团,我和政委联名请求上级,给予你们团级编制,各级主官全部由你们自己推举。”

    徐少明和留守弟兄欣喜不已,心中的忧愁一扫而光,纷纷站起轮番向郑毅和李昭表决心,看得一旁的盘岩眼都直了。

    简单的话别酒宴自此结束,徐少明等人迅速返回道观后院,向伤病弟兄和留守军官通报喜讯,郑毅下到清潭边洗个澡立刻返回,与参谋长王虎臣共同审核行军计划。

    “我的天哪,老韩,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军官证?”

    李昭首次看到半皮箱的军官证,印有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函头的空白文件纸和十几个公章,心里感到无比震惊。

    韩守仁嘿嘿一笑:“军官证和民党总司令部空白文件纸是从武汉带来的,这些公章是南昌起义第二天,从我们攻占的赣省省议会中搜到的,墙边的箱子里还有几十面民党军旗和党旗,哦对了!你看看坐在你身后那位,还记得吗?”

    李昭连忙转过身,细细打量正在一块磨石上磨公章的年轻参谋:“这不是教导团学兵连的赖石康吗?记得你是在抚州整编时加入我师的,小赖,你这是......”

    赖石康腼腆地笑道:“政委说的是,广昌突围前,师长四处找刻章的人,听说我从小跟随家父摆摊帮人刻私章,就把我调到师部刻了两枚公章。”

    “突围之后,我一直跟随教导团学兵连行军和训练,今天晚饭前被师长调回来了……对不起,政委,我得抓紧时间先把公章上的字磨平,才能按照师长写下的内容重新雕刻,挺费工夫的。”

    李昭终于明白了,拍拍赖石康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回到韩守仁身边感慨不已:“师长未雨绸缪,计谋百出,我不如他太多了!”

    “你这话可不中听,谁能想到这些玩意儿还能这么用?离开武汉之前,我差点儿把这些文件纸和汪精卫发给咱们的新版军官证一把火给烧掉。”韩守仁笑道。

    李昭好奇地问道:“师长是不是又想故技重施?”

    “竟然让你猜到了,哈哈!”

    换上干净军装的郑毅大步进来:“前天张尧他们收到武汉方面的明发电报,要求赣省省主席朱培德和驻扎赣南和粤北的民党军队齐心协力,迅速剿灭进入粤东的我军各部和我们这支漏网之鱼,于是我就想,干脆冒充开到韶关的方鼎英新编第十三军教导师,大大方方地开往湘赣边界,一路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自己掏钱。”

    李昭心里颇为顾忌:“兵法有云,得意而不可再往!之前咱们已经冒充过钱大均的新编第一师,钱大均和朱培德定会电告周边各军防备我们,要是再来一次,估计够呛。”

    郑毅毫不在乎:“怕什么?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何况咱们不也是教导师吗?方鼎英担任黄埔军校入伍生部中将部长期间,我正好担任军校军械科长兼兵器教官,他手下几个师长我基本都认识,误不了事!”

    “再则说了,目前整个赣西地区没有一支民党正规军,全是地方民团和盘踞一方、明哲保身的地方保安团,这些地方武装连武器都配不齐,更不可能拥有无线电台,哪怕对咱们有所怀疑,也无法在三五天内加以证实。”

    “有三五天时间进行缓冲,咱们能灭掉一个县城武装好几次了。”

    李昭想想也是,心中担忧大为减轻:“这么说来,咱们又要改名了?”

    郑恒哈哈一笑:“没错,这回让你当个师长过过瘾,你冒充方鼎英的教导师师长高霁,我取代方鼎英的参谋长何浩若……这家伙可不简单,留学美国混了个哲学博士,接着进入罗威治军校学习骑兵战术,他进入黄埔军校担任教官没几天我就调走了,但他那海外归来的高傲作派我可是一清二楚。”

    “赣西的那些土财主们要是敢怀疑,老子立马喷出一串英语骂娘,立刻震死他,哈哈!”

    韩守仁和师部参谋们忍不住哈哈大笑,李昭笑完感慨万千:“真不知道怎么形容你的胆识和计谋,之前在宜黄就不说了,只说今天晚上,几位淳朴的畲族老哥才和你认识几天啊?不但心甘情愿和你拜了把子喝了血酒,还把宝贝儿子托付给你当徒弟,这样的本事,我就是苦学一辈子也望尘莫及啊!”

    郑毅立刻沉下脸:“别瞎说啊!我可是很诚挚的,盘岩——”

    “来了。”

    在门口和徐茂富观看军犬进食的盘岩跑进来,规规矩矩站在郑毅面前:“师傅,有事你尽管吩咐。”

    郑毅笑道:“大山外面很危险,打起仗来随时可能会送掉性命,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不愿跟着我,就留下来吧,和我们留下的官兵一起学习,一起训练,同样能学到很多本事。”

    “还有,你非常喜欢的德国大狼狗……两只怀孕的大狼狗我们也要留下来,再有两个月它们就会生出两窝小狗,我已经答应你哎爹和你哎宿,到时候送他们一对,你可以留下学习训练军犬。”

    盘岩顿时急了:“我绝不留下!我哎爹说了,苍鹰在天上飞翔几千里,任何一座高山都去得,只有兔子才守住自家小小的草窝,我已经十八了,再不跟随师傅出去闯天下,就会像兔子一样,一辈子躲在这片大山里。”

    郑毅欣慰地点点头:“你有远大的志向,非常好!明天我们要离开这里,你回去和你哎爹和你哎娘说说话吧,估计他们还有话要对你说的,明天一早再过来也不迟。”

    盘岩犹豫良久:“师傅,明天我能穿上军装分到新枪吗?”

    郑毅当即答应下来:“怎么不能?只要你的枪法超过你茂富大哥,我再奖励你一支美国手枪。”

    盘岩大喜过望:“明早我和茂富大哥比试,绝对能赢他!我走了,师傅。”

    郑毅这才转向李昭:“看到了吧?畲族少年所展现出来的不仅仅是雄心壮志,还有父辈们埋藏心中的殷殷希望和人生理想,你这个政委不该拿老眼光看人啊!”

    李昭郁闷不已,好在特务连长段煨及时到来,郑毅立刻命令段煨把络腮胡子剃了,只许留下上唇的胡子。

    段煨好不容易刚把浓密的络腮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马上又要被迫剃掉,顿时心疼不已,可又不敢违背郑毅的命令,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逗得满堂弟兄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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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 渡江(第二更,求订阅)

    这天上午九点,养精蓄锐的教导师两千八百八十九名将士整装完毕,浩浩荡荡离开金华山,向西面山下开去。

    郑毅带领十余名团级以上军官,以及换上崭新军装的新徒弟,与畲族老哥们喝完一碗壮行酒,齐齐向二十余名泪眼朦胧的畲族乡亲敬了个军礼,再向依依不舍的留守弟兄们敬个礼,怀着难舍难分的心情,牵上战马,跟随队伍缓缓下山。

    没有大量的物资和伤病员拖累,队伍行军速度很快,仅用三个小时就走完高低起伏、逶迤崎岖的十二公里羊肠小道。

    大部队抵达山下平地略做休息,给负重的三百驮马饮水喂食,立即由北向南继续前进,于下午两点穿过偏僻的山间小镇沙溪镇,沿着官道向南进发。

    次日清晨,休息一夜的教导师官兵再次启程,行至东固以北六公里的仙人排,转而向西,十几面青天白日满地红战旗开始高高举起,一口气走到西面二十公里的富田镇扎营休息。

    匆匆赶来迎接的镇长、保长和乡绅们强装笑颜,恭敬邀请,说是在镇中备下薄酒,恳请何参谋长和高将军赏光一叙。

    郑毅根本就不给面子,只派警卫排长徐茂富带着两位弟兄出迎,转告镇长和乡绅们:“本部军务繁忙,休整一夜明早赶赴吉安,随后与吉安驻军携手共进,一举消灭祸乱赣西萍乡的泥腿子叛军!”

    满怀忐忑的镇长和乡绅们不由得松了口气,谁知徐茂富板着脸继续说道:

    “何参谋长和高师座恳请富田父老鼎力相助,黄昏之前,为我军购买三十头宰杀好的大猪、两千斤蔬菜、一万斤大米和油盐酱醋,花费多少我军如数支付,否则三千五百将士无以为继,明天难以继续行军!有劳诸位贤达了,在下告辞!”

    ……

    ……

    黄昏之前,满腹怨愤却又心惊胆颤的富田镇长和乡绅土豪派出临时聚拢的三百余壮丁,用牛车和肩膀将教导师索要的光猪、粮食和油盐酱醋送到驻扎镇东的教导师营地,匆匆交卸之后连钱字都不敢提,带上惊慌的几百壮丁,牵着牛车逃之夭夭了。

    徐茂富赶往师部临时驻扎的关帝庙,向郑毅几个汇报:“镇长带领几百青壮扔下担子全跑了,钱的事半字未提,七十几担大米估计差不多有一万斤,十几担油盐酱醋中大半是各种酸菜,三十头光猪大小不一,小的不到五十斤,猪毛都没刮干净,咱们弟兄喜欢吃的猪肝和猪腰子半个都没有。”

    郑毅和李昭几个开怀大笑,最后郑毅来了一句“算了原谅他们吧”,顿时让已经笑得不行的满堂弟兄直接笑到肚皮抽筋。

    次日上午用过早饭,披挂双枪威风凛凛的特务连长段煨带上盖有新编第十三军大印的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剿匪电令、军部调遣命令和新鲜出炉的军官证,率领一个排弟兄,举着青天白日战旗策马出发,赶往西北四十五公里的吉安联络接洽。

    郑毅率领教导师将士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地穿过镇子,看到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四面八方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由得暗自摇头苦笑。

    并马而行的李昭连声感叹:“我终于深切体会到军阀的可恨了!”

    ……

    ……

    正午刚过,特务连长段煨率领数十精锐回到教导师中途休息的文陂镇,找到郑毅后立刻恼火地汇报:

    “咱们在吉安城东的张家渡口被拦了下来……镇守渡口的滇军连长检查完咱们出示的军令和军官证,很客气地请咱们坐下喝茶,然后他乘坐渡船过江,赶往吉安城禀报。”

    “两个小时后那滇军连长回来说,他们朱师长前天已率两个主力团开往袁州至安源一线剿匪,他们的留守团长请我军沿着赣江东岸继续往北走,从下游的彭家渡口过江,进驻北面的庐陵,再从庐陵北上袁州,与他们的剿匪部队汇合。”

    李昭、韩守仁、王虎臣几个面面相觑,对此消息深感意外。郑毅想了想,问道:“吉安守军是什么番号?你刚才说的那个师长叫什么名字?”

    “咱们又问了不少过往商人和渡口船夫,经过反复证实,渡口守备连长所说的情况基本属实,驻守吉安的滇军番号为第三军守备师,师长名叫朱士桂,少将军衔,与第三军第八师中将师长朱世贵的名字读音相同,但字不同,士兵的士,桂皮的桂。”段煨详细回答。

    郑毅默默点头:“第八师中将师长朱世贵我在北伐前见过,第八师这个时候应该在南昌或者九江驻扎,留守吉安的守备师少将师长朱士桂我没听说过此人,估计也是朱培德的子侄。”

    “哼,既然他不给咱们面子,咱们也不用给他面子,午饭之后按原定线路出发吧,到了张家渡口,立刻扣押所有渡船,然后立即渡江,在西岸渡口扎营,老子倒要看看留守吉安的滇军如何应付!”

    王虎臣立即附和:“就该这么干,狗曰的滇军要是敢诈唬,干脆灭了他!”

    韩守仁乐了:“同意!咱们的手榴弹不多了,人均只剩两颗,二团的迫击炮弹已耗费一空,马背上的十几根炮筒子全是吓唬人的。”

    “可不是吗?特务连倒是还有十箱炮弹,师长,你能不能命令段煨这小子先让给我们机炮营?”

    二团长赵景庭立刻打蛇随棍上。

    没等郑毅开口,段煨已经沉下脸来:“赵胡子,你少打歪主意,谁让你打起仗来不要钱似的乱放炮?驮着十几根炮筒子越走越觉得心里发慌了对吧?活该!”

    众人哄然大笑,郑毅一把拉住即将暴走的赵景庭:“老赵,你先别着急,我记得朱培德麾下几个师先后两次分到和咱们一样的法国迫击炮,估计吉安城里有存货,等咱们到了吉安城,我负责帮你搞点儿炮弹回来。”

    赵景庭顿时放下心来:“好吧,我听师长的,要是滇军不给,干脆狠狠揍他一顿,把他们的军火库全搬空!”

    “这话我喜欢听。”

    段煨立刻来上一句,再次惹来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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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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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一个比一个狠(第三更)

    看似满脸正气的郑毅绝对不是好说话的人,麾下弟兄在他的长期影响下,全是些胆大包天说干就干的狠角色,连文质彬彬的政委李昭如今也有了点儿匪气。

    全体将士用完午饭立即出发,从文陂镇到张家渡十三公里路程只用去两小时就走完,镇守张家渡口的滇军看到气势汹汹的段煨领着上百骑兵又来了,吓得连忙吹哨集结。

    有备而来的段煨哪里会让对方如愿?

    他迅速率领百余弟兄打马冲过去,上百支花机关枪和六挺捷克式轻机枪对准了乱成一团的百余滇军,李连山率领的一营三百将士快速跑来,把百余滇军团团围住,端着上了刺刀的捷克步枪大吼“缴枪不杀”。

    赵景庭丝毫也不含糊,率两个连冲下码头,将所有船只尽数扣押。

    即将到岸的大渡轮,诡异地在江面划出道弧线准备掉头,水花溅起几米高,赵景庭当即抢过警卫员手里的花机关枪,“哒哒哒”对准河面就是一梭子,其中几发子弹击中渡轮的前舷,“劈啪”作响,吓得渡轮上的船工大喊大叫,乖乖地把渡轮开了回来。

    一阵枪声让渡口上下鸡飞狗走,乱成一团。

    郑毅见已经没办法和平解决,只好下令立即渡江,抢占西岸渡口,参谋长王虎臣看到二团长赵景庭忙不过来,立刻跑向后方的二团机炮营,亲率两个机枪连和一个步兵营登上渡轮率先过江。

    副师长韩守仁动作丝毫也不慢,跑到列队等候的教导团前方,大吼一声“跟我走”,立即率领极度兴奋的三个连新兵,跑下码头,用枪逼迫十几艘民船载着他们过江。

    半小时不到,二团和教导团便完成了西岸渡口的控制,开始建立起一个个机枪阻击阵地,东岸渡口只剩下看守俘虏的一团和大量物资。

    唯一的一艘柴用渡轮在七百余米宽的江面上来来往往,不断地将马匹、物资和郑毅的师部人员送到西岸。

    直到这个时候,距离西岸渡口不到八公里的滇军留守团团长才匆匆率队赶来增援,千余官兵跑得气喘吁吁,抵达渡口前方一公里的岔道口时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滇军团长很快看清楚前方十几面飘飘扬扬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战旗,以及几十挺对准自己的轻重机枪,吓得连声高喊“停止前进”,当即跳下战马,带上两名副手跑到侧边大树后方,探出半个头紧张观望。

    “团座,你快看,前面过来两个人,前头那位好像是三连长李伯坚,像是......两个人都没拿武器,腰间皮带也没了,估计是被横行霸道的新编十三军教导师给缴械了!”年轻的团副眼力非常好。

    团长唐玉甫大为光火,放下刚刚举起的望远镜,大步走向前方,来到大路中间背着双手巍然站立,死死盯着狼狈跑回来的两名手下。

    年轻的团副和唐玉甫的几名侍卫连忙跟出去,跑到团长背后紧张观望。

    皮肤黝黑的三连长又干又瘦,满嘴黄牙,尚未到团长面前,就开始半死不活地痛苦哀嚎起来:

    “团......团座,黄......黄埔军实在太欺负人了......那个叫何浩若的十三军参谋长说了,要是不让他们进城休整,不给他们补充粮草和弹药,他们就霸占渡口和南北要道,自行设卡收税......”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团长火冒三丈,一把揪住三连长的衣领,瞪着发红的眼珠子吼道:“马戈壁的!你的部队呢?你怎么能让他们缴械?唵?!说,你的百余弟兄在哪里?快回答我!”

    倒霉的三连长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撇着嘴,满脸委屈地说道:

    “团座明鉴啊!谁能想到他们几千人一下子就涌过来?卑职还没来得及集合弟兄们,几百骑兵就冲过来了,那阵仗......团座,几百骑兵全都端着花机关枪和捷克机枪,卑职实在是寡不敌众,措手不及啊,团座......”

    “闭嘴!给老子滚一边儿去,回头再收拾你这狗曰的软骨头!”

    唐团长恶狠狠地推开倒霉的手下,整了整军装衣领,回过头大声吼道:“备马!老子要去会会那个狗娘养的何浩若,看他是否仗着三头六臂,竟敢如此侮辱我滇军将士!”

    年轻团副一听,吓得脸都白了,一把拉住满脸怒容的唐团长:“团座......大哥!你不能去啊!整个吉安城的安危,全都系在你身上,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怎么向师座和益帅交代?要去也是小弟我去啊!”

    唐团长愣住了,沉吟半响,突然深吸口气,紧紧抓住团副的手好一会儿,咬咬牙,无比艰难地点点头:

    “四弟,大哥听你的!你说得对,大哥肩负重任,确实不能一怒之下置吉安城安危于不顾,唉!”

    “我这就率领弟兄们回城去布防,做好最坏的准备,你代表我去会会那几个狗\娘养的黄埔军将校,问他们还是不是国民政府领导下的国民革命军?咱们滇军还是不是跟他们同一个战壕的友军?”

    “难道说蒋总司令下野了,他们就想造反吗?”

    年轻团副重重点头,一脸坚决地说道:“大哥,你尽管放心,小弟立刻就去,决不会让任何人看轻我滇军!”

    ……

    ……

    郑毅和李昭几个师部主官围坐在西岸渡口上方的茶馆里,一边品茶,一边小声商议,该不该把镇守东岸渡口的一团调过来?

    没一会儿,二团长赵景庭进来禀报:“增援而来的滇军正快速退回吉安城,他们派了个姓唐的年轻副团长前来交涉,由段煨负责接待,这会儿差不多快到了。”

    众弟兄非常默契地站起来,看到郑毅摆摆手,又重新坐下,郑毅说声“把人带过来”,便继续和大家商议刚才的话题。

    “报告何参谋长、报告高师长,友军唐副团长到访!”

    留着漂亮小胡子的段煨报告完毕,侧过身后退两步,向满脸不悦的唐副团长做了个“请上前”的手势。

    看到一群军装笔挺的军官还坐在那里低声商议,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唐副团长气得不行,暗暗深吸口气,缓缓上前三步,抬起头挺起胸大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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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狮子大开口(第一更,求订阅)

    “诸位如此无礼,岂是做客之道?”

    唐副团长的一声怒吼,震得诺大个茶楼“嗡嗡”作响,成功地吸引了满堂将士的惊讶目光。

    郑毅没想到这位个子不高、相貌端正的滇军团副团长竟然有如此胆量,不由得感兴趣地细细打量他:“请问尊姓大名?”

    唐副团长哼了一声,不卑不亢地朗声回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人唐子焕,毕业于昆明的讲武堂,现任国民革命军第三军守备师第三团中校副团长!”

    众目睽睽之下,郑毅哈哈一笑:“刚才唐副团长似乎是质问我们懂不懂做客之道,啧啧!看来真把自己当成了吉安的主人,是不是你的滇省老家被龙云霸占回不去了,思乡心切之下,错把他乡当故乡了?”

    众弟兄听了老大如此精妙的反击,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

    半年前滇省军阀头子唐继尧被手下大将龙云、胡若愚等人联手推翻,消息传出,震动天下,眼前这位文绉绉的滇军团副团长也姓唐,不由得让弟兄们恶意地联想到,此人是不是唐继尧的倒霉族人?是否也和朱培德一样,成了有家难回的丧家之犬。

    唐副团长先是目瞪口呆,接着面红耳赤,可又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抢到主动的郑毅反而变得客气起来,微微一笑,站起来抱拳致礼:“虽然我们和唐兄一样,都不是吉安的主人,但彼此同在三民主义旗帜下效力,又因共同的使命相遇于吉安,说起来确实是难得的缘份。”

    “如果唐兄不介意,还请坐下一叙,这里的水不错,所沏又是难得的武功山云雾茶,别有风味啊!”

    唐子焕尽管心中有气,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人家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于是就坡下驴,拱手回礼,大大方方地坐到郑毅对面,刚想开口询问,郑毅又说话了: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何浩若,蒙蒋校长栽培,方将军鼎英兄提携,添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十三军中将参谋长,我身边这位是我军教导师高师长,这位是教导师副师长守仁兄,这位是参谋长虎臣兄,与本人一样,均出自黄埔一系。”

    “黄埔一系”四个字令唐子焕暗自感慨,他再次站起客气地回礼,说了几句“久仰”,与众人相互谦让一番才缓缓坐下,发现自己一路上准备的词汇和酝酿的气势全没了。

    坐在郑毅身边的“高师长”李昭知道该轮到自己了,收起笑容,不疾不徐地问道:

    “唐副团长,贵部是出于何种考虑,竟不让我军入城休整?我军将士日夜兼程跨省赶来,贵部连句问候都没有,仅派个小小的连长敷衍几句,就让我三千余疲惫不堪的将士继续向北,这似乎不是友军该有的态度吧?”

    唐子焕知道这事做得的确有些过分,本方理亏在先,但又不能不防这支桀骜不驯的黄埔军进驻吉安城之后,来个反客为主,因此只能将错就错,尽力挽回主动:

    “之前确实是我方失误,在此,恳请诸位多多见谅,不过,既然贵部是奉南京总司令部电令,前来配合我军清剿湘赣边境的叛匪,岂不知兵贵神速的道理?”

    “更何况我方为慎重起见,请贵部继续向北十余里,从下游渡口开赴庐陵城略作休整,并非因此而违反常例,拒绝向贵部提供粮草补给,贵部岂能不问青红皂白,便对我渡口守军实施缴械?”

    “如果此事让南京总司令部或者南昌的益帅知晓,贵部恐怕不好解释吧?”

    郑毅又是一笑:“既然这样,就请唐兄回去之后,代我向南京总司令部或者南昌城中的朱益之将军问候一声,自北伐以来,何某再没机会向益之将军请教,非常挂念啊!”

    “你——”

    唐子焕气得不行,好不容易压住的满腔怒火蹭蹭冒起:“你以为我不敢吗?要不是你们黄埔一系的那个党国败类郑毅狠毒暴戾,手段卑鄙,逃离南昌之前把价值数十万的电报房捣毁殆尽,掠走南昌城所有军用电话机和中转机,又割断南昌内外总计数十公里电报线,致使整个赣省通讯瘫痪,至今仍未恢复,否则,我绝对会将贵部欺辱同袍、违反军纪的恶行,如实上报南昌和南京总司令部!”

    满堂弟兄傻眼了,情不自禁望向居中而坐的郑毅。

    郑毅也没想到自己离开南昌之前的一道命令,致使南昌的有线电报和电话通讯系统至今无法回复,看到不争气的弟兄们全都望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尴尬:

    “嘿嘿!这个嘛......唐兄,你不能怪到我们头上来嘛!我们黄埔一系确实出了那么几个党国败类,就像贵军无法避免内部出现些**人一样,南昌暴动不就是你们朱玉阶将军里应外合的结果吗?”

    “所以啊,咱们大哥不笑二哥,出现几个党国败类纯属正常啊!俗话说得好,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特别是身处乱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谁也无法避免……我说得对吧,唐兄?”

    不知谁忍不住发出“嗤嗤”笑声,引发满堂弟兄哄然大笑。

    唐子焕也笑了,但他是无可奈何的笑,南昌起义确实是滇军弟兄心中难言的隐痛,造成的恶劣影响十分巨大,大帅朱培德至今仍然耿耿于怀,全体滇军将士更是讳莫如深,谁也不敢解开这道伤疤。

    好不容易笑声停下,想好了对策的唐子焕直接问道:“往日种种不提也罢,在下想请教何参谋长和诸位将军,需要我方提供什么样的条件,贵部才愿意继续开拔?”

    “对不起啊,唐兄,这种小事我一般不管,还是让教导师的参谋长虎臣兄来说吧,他比谁都清楚。”

    郑毅指向坐在侧面的王虎臣。

    王虎臣连忙摆正笑歪的身子,轻咳一声,竭力压住笑意,这才说出早已拟定好的条件:

    “其实我部所需不多,只要能补充三千五百将士食用十天的粮食,二十万发7.92mm毛瑟步枪弹、两百箱手榴弹、两百箱81mm迫击炮弹和一个月的军饷就可以了……”

    “至于说油盐酱醋什么的,我们沿途购买就行,不烦劳贵军了,不过,刚才在渡口扣下的一船私盐我们要带走,这事必须先说清楚,不然很容易闹出误会来。”

    “你们——”

    唐子焕气得怒目圆睁,拍案而起:“你们干脆去抢算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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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刮地三尺的刮民党(第二更)

    “唐兄,请慢!”

    郑毅见状,连忙出言挽留:“还请唐兄暂且坐下来,大家一起慢慢商议,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哈哈!徐副官——”

    “到!”

    靠在柱子边上歪嘴笑的徐茂富连忙上前立正。

    郑毅大手一挥:“你过江一趟,告诉一团弟兄,立即把友军弟兄的所有武器还回去,规规矩矩地把百余名友军弟兄送过江来,如有差错,唯你是问!”

    “遵命!”

    看不成热闹的徐茂富遗憾离去。

    唐子焕看到人家显示了诚意,也就放下故意装出来的架子,不紧不慢地重新坐下,端起茶杯惬意地喝下两口,拿捏得差不多了才开始还价:

    “考虑到贵部的实际需要,十天的粮食我方会如数提供,但我方武器制式与贵部截然不同,我军各部如今仍在大量使用苏俄援助的莫辛纳甘步枪,德制步枪少之又少,若不是刚换装一批7.92mm口径的马克沁水冷机枪和比利时生产的勃朗宁轻机枪,恐怕连一粒毛瑟步枪弹都没有。”

    “有鉴于此,子弹只能为贵部补充五万发,外加一百箱手榴弹,二十箱81mm迫击炮弹,再多就恕我方无能为力了!至于贵部一个月的军饷,我方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众弟兄再次望向郑毅,素来忠厚老实的副师长韩守仁这个时候发话了:“要不,咱们多驻扎几天吧?”

    “这吉安自古以来就是连通三省的商贸重地,咱们辛苦一点儿,尽量说服城里城外的士绅贤达和过往富商,踊跃捐资助饷,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凑齐全体弟兄一个月的军饷。”

    “嘿,你还别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以前咱们又不是没干过。”王虎臣立即出言附和。

    正气凛然的李昭也重重地点了点头:“确实可行!虽然这么做有点损害名誉,但目前看来,也只能取此下策了,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下不为例就行了。”

    “同意!”

    赵景庭和董宗卓几个连声表态,脸上全是惟恐天下不乱的笑容。

    唐子焕顿时急了,郑毅见状连忙摆摆手,沉思片刻,向唐子焕提出个建议:“要不,请唐兄暂且回去,与数日前率部北上袁州的朱师长联系一下吧!”

    “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湘省代主席周澜将军早在一周前,便与长沙卫戍司令部参谋长张翼鹏将军同时下达命令,责令张国威将军的留守师、罗定上校的独立团等四支精锐部队,共计两万八千余精锐,兵分三路扑向**聚集的醴陵、浏阳和酃县。”

    “我估计这个时候,湘赣边境这几个地区已经基本恢复秩序,但是,大量漏网的**武装很可能已逃到赣西边境,特别是兵力空虚的萍乡至莲花一线。”

    “所以,还请唐兄和贵部弟兄以大局为重,尽快为我部补充弹药物资,以便能第一时间向西开拔,彻底清剿干净各地的**武装。”

    唐子焕哪里不知道形势紧迫?但他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师只有一部电台,已被我们朱师长带去剿匪前线了,唉!要不这样吧,在下立刻回去向长官禀报,尽量为贵部多补充一些弹药和部分军饷,但是数量肯定不多,还请诸位多多体谅!”

    “有劳唐兄了!请唐兄回去之后,替我禀报贵部唐团长,我部驻扎期间,绝对不会有任何容易引起误会的举动,如果贵方需要,随时可以使用我们的电台,与前线的朱士桂将军取得联系。”

    郑毅说完,领着众弟兄热情相送,直到唐子焕和两名侍卫骑马远去,才嘿嘿一笑返回茶馆大厅。

    李昭疑惑地询问郑毅:“就这样结束了?”

    郑毅随口就答:“怎么可能?老赵——”

    “到!”

    赵景庭乐呵呵地走过来。

    郑毅吩咐道:“天快黑了,赶紧到两岸渡口的店铺里征用些粮食和肉类,记得打上欠条,要是不够,你让对岸的李连山带人去西岸几个村镇走一遭,弟兄们辛辛苦苦走了几百里路,平均负重高达二十公斤,要是没有肉吃,接下去如何能保证行军速度?”

    “为了党国的剿匪大业,我们这支出自黄埔嫡系的精锐部队,不得不忍痛刮一回地皮啰……唉,只希望蒋校长和方鼎英军长能够体谅我们的苦衷,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明白!我这就去渡口,哈哈......”

    “哈哈、哈哈哈......”

    ……

    ……

    民国十六年的吉安治所,正是后世吉安县城所在地,而后世的吉安市城区在此时却是庐陵县城,两县之间以禾泸水交界。

    夜幕降临,星月璀璨。

    吉安城里气氛异常的紧张,三千余人的本地保安团和民团武装尽数出动,在滇军官兵的指挥下,慌慌张张地登上东、南两面城墙展开防御,一队队紧急征发的青壮,肩背手抬,将一个个沉重的沙包送上城头。

    南门大街宽阔的军营里,滇军团长唐玉甫冷冷看了一眼刚被放回来的百余官兵,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唐子焕摇头叹了口气,吩咐两名神色紧张的营长去安抚倒霉的百余弟兄,快步追上唐玉甫,一同进入团部院门。

    唐玉甫挥退两位殷勤上茶的参谋,靠在红木官帽椅上叹了口气:“对方态度如何?”

    唐子焕苦笑道:“傲得很,特别是那个何浩若,相貌堂堂,深不可测,言谈举止貌似文雅豁达,实则锦里藏针,颇为阴损,非常之狡诈……说实话,小弟从未遇到过这么难对付的人。”

    “是啊!”

    唐玉甫也非常头疼,摇头道:“我早就听说过这人的作派,有个留美博士的头衔也就罢了,偏偏还弄到个美**校的文凭,这种人极为少有,也非常讨厌。”

    唐子焕深有同感,附和几句便转达对方开列出的条件,最后无可奈何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进出渡口的时候,我注意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黄埔军教导师确实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匆匆设置的两道防御线因地制宜,非常巧妙,拥有大量轻重机枪和迫击炮……”

    “虽然他们的军官极为傲慢,甚至有点儿粗鄙,但他们的士兵精神饱满,走动中均是两人成排,三人成行,步调一致,整齐划一,非常的了不起,没有长期而严格的正规军事训练,绝对没有这样的表现。”

    “由此看来,何浩若、高霁等人还是拥有真才实学的,并非是那种夸夸其谈的花架子。”

    唐玉甫心里很不是滋味:“兵练得再好,也要拉上战场打上几仗才知道是否徒有其表,唉!罢了罢了,还是想办法把这些瘟神送走,让他们尽快开到西面去和**武装拼命,否则就算师座率部赶回来也没辙。”

    唐子焕连连点头:“是啊,在渡口等待他们把三连弟兄送回来的时候,我特意和他们那位姓段的上尉连长略作交谈,他说,他们的军座方鼎英很快就会率领其余两个师开赴湘南郴州,然后北上武汉,所以他们也想尽快剿灭湘赣边境的**,然后赶去和主力会合。”

    “我略一琢磨,便知道张发奎的两个军已返回粤省老巢,恐怕不能继续容忍蒋总司令的嫡系部队留在卧榻之侧,所以下野的蒋总司令才会通过南京的总司令部,把方鼎英的这个教导师调到赣西来剿匪……”

    “当然,名为剿匪,其实不过是走个过场,或者是借机锻炼队伍,还能在各军中博得个好名声。”

    “你的推测有道理,其实我军上下素来与黄埔一系相处融洽,北伐初期一起携手共进打南昌,蒋总司令在军饷和武器装备方面,给予我军不少照顾,彼此之间经常是一张白条,就能换取急需的物资,事后再由军需部门相互计算,相互补充。”

    “直到上月中旬,蒋总司令被迫下野,益帅迫于形势采取观望态度,暗中扩军的同时,与黄埔一系也有所疏远,或许才导致出现目前的情况,唉!”

    唐玉甫提起旧事非常感慨:“现在看来,何浩若他们提出的要求不算出格,之前也有过先例,除了军饷和高达两百箱迫击炮弹这两项之外,其他条件勉强可以接受。”

    “用不用先请示一下师座?”唐子焕小心提醒。

    唐玉甫考虑片刻,断然摇头:“要是请示师座,哪怕派出快马连夜赶赴袁州,一来一回至少三天,要是让眼高于顶桀傲自大的何浩若等人错以为我们在拖延敷衍,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乱子来……”

    “算了!事急从权吧,回头我会向师座详细汇报,有机会再找黄埔军补回来。”

    唐子焕不再有何意见,重新把话题转到军饷和迫击炮弹上面。

    两人反复权衡,细细斟酌,最后决定:

    一次性给予教导师两万大洋开拔费,迫击炮弹由于库存较少,一时半会儿很难采购补充,只能给予教导师五十箱,明天一早交付,要求教导师打张收条盖上大印,立即离开吉安,开往西面剿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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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鸠占鹊巢(第三更,求订阅)

    民国十六年,九月二十日一大早,唐子焕率领一个营的官兵,把粮食、弹药和两万现大洋送往张家渡口。

    没一会儿,本地十余名富商和数十乡绅手捧上百张盖上新编第十三军军需处大印的白条,汇聚于吉安大营营门口,告状伸冤,控诉驻扎东西渡口的国民政府军队纵兵劫掠。

    唐玉甫被缠得头大如斗,恼火之下,当即取消了为教导师举行的送行酒宴,不去和“何浩若”等人相见,吩咐手下参谋把群情激愤的富商士绅们领进大营,详细统计新编第十三军名为征用、实为抢劫的欠条,逐笔造册登记,连同唐玉甫亲笔书写的诉状一起,紧急送往省城南昌。

    两个小时后,满脸憔悴的唐子焕回到城中大营,茶都来不及喝上一口就向唐玉甫诉苦:

    “马戈壁的何浩若,这假洋鬼子实在太难伺候了,我好说歹说百般解释,他才不情不愿命令下面人打收条,最后又要我们提供十辆大马车才肯出发,而且并不是向北,而是向西开进。”

    “在我的质问下,他给出的理由是袁州和萍乡一线有我们师座亲率的两个主力团足够了,他们只需一路向西,到永新再掉头北上,与我军两个主力团实现南北夹击,定能让赣西一带的**武装无可遁形!”

    “我觉得有些道理,也就由他去了。”

    唐玉甫大吃一惊,瞪大眼睛说道:“这怎么行?他们分明是要去永新继续搜刮啊!”

    “不会吧?他们已经带走足够的物资了,何况夷斋前辈刚率领两个团返回永新休整,何浩若几个胆子再大,也不敢得罪我们滇军的老前辈吧?”

    “要知道夷斋将军不但是我们益帅敬重的同窗学友,还是中山先生极为重视的军中前辈,就连他们黄埔军的老大蒋总司令见了他老人家也要客客气气的,何浩若胆子再大也不敢得罪。”

    唐子焕所说的夷斋将军,就是在广昌以北被郑毅打得抱头鼠窜的杨如轩,乃是滇省宾川人,字夷斋,云南陆军讲武堂第四期毕业,先后参加重九起义和护国战争,算得上是革命元勋。

    唐玉甫彻底没辙了,颓然坐下,耐心解释道:“何浩若或许不敢得罪夷斋前辈,可他完全可以避开县城劫掠乡镇啊!要是他们抢一把之后什么也不干,直接开赴湘东重镇茶陵,经攸县、醴陵然后北上长沙,谁能拿他怎么样?”

    唐子焕大骇:“不会这么卑鄙吧?怎么说他们也是蒋总司令最喜欢标榜的黄埔党军啊!难道连这张脸皮都不要了?”

    唐玉甫差点儿气结,用力敲敲桌面大声说道:“你醒醒吧!看看他们在吉安干的这些个破事,才半个白天一个晚上,就劫掠十八家店铺和五个乡镇,弄得整个吉安怨声载道,哪里还要什么狗屁面子?比我军当初开进江西时的所作所为还要过分啊!”

    “我看正是因为将总司令下野后,黄埔军失去了约束,他们才变得如此胆大妄为……不行不行,我得立刻派快马赶赴永新,通知夷斋前辈一声,请他早做准备,严加防范,否则要是发生点什么意外,你我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啊!”

    唐玉甫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派出去的三名传令兵策马跑到西面二十公里的必经之路永阳镇时,就被教导师的后卫警戒小队给拦了下来,很快被带到正在镇中小铺子品尝酸辣米粉的郑毅面前。

    在特务连一群老油条的盘问下,三名传令兵中的少尉排长不得不如实告知实情,但他就是不愿把藏在贴身口袋里的信件拿出来。

    郑毅也没为难他,询问几句就让特务连弟兄暂时看管,等到了永新再放人。

    三名传令兵刚被带下去,郑毅立即放下饭碗返回军中,召集众弟兄商议对策。

    众人得知杨如轩已率部返回永新驻扎,顿时面面相觑,感到难以置信。

    郑毅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要不是刚才那三个传令兵对我说,没打下南昌之前,整个吉安地区就被划为杨如轩部的防区,我还真想不通杨如轩怎么会舍弃富裕的抚州,跑到偏僻贫穷的赣西边城过苦日子……”

    “由此看来,朱培德对待他这位同窗师弟很不够意思啊!”

    王虎臣问道:“会不会是因为南昌起义之后,杨如轩不愿得罪老同学朱玉阶将军,奉命赶到南昌之后却主动让开道路,所以得罪了另一个师兄朱培德?”

    “我看这事儿很有可能!我们教导师是最后撤出南昌的,到达抚州又因整编停留了几天,直到我们离开抚州两天后,杨如轩才率部进驻抚州,此后他一直尾随我们缓慢前进,要不是我们为了突围,忽然调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他仍然不会和我们有什么接触。”韩守仁说出自己的分析。

    弟兄们频频点头,纷纷同意韩守仁的分析,唯一搞不清楚状况的是,杨如轩如今到底有多少人马,是否得到了补充?

    郑毅沉思了好一会儿,反复在心中计算后说出自己的看法:“杨如轩部尾随我们到南丰的时候,手下有三个步兵团,根据我们向他发起突袭之后的缴获物资分析,他没有火炮和迫击炮,在那一战中,他至少损失了两个营,算起来他带回永新的部队最多也就两个团。”

    “再一个,原本属于他镇守的吉安城,如今已被朱培德的新编守备师占据,由此可见他如今的境况不是太好,就算他在永新留有看家人马,也绝对不会超过一个团……这么一算,如今他手底下最多有三个团的兵力。”

    众弟兄听了精神大振,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此时郑毅却有自己的想法。

    为了尽快与秋收起义失败后的起义部队汇合,获得尽可能多的整编和发展时间,郑毅并不愿意用强攻的方式打下永新,而是想通过威逼利诱等手段,兵不血刃地拿下永新,对杨如轩部实施缴械之后尽数遣散,如此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才能获得更多的时间和物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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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仿陈老总三章起序:二〇一六年秋,小火在紧张工作之余抽出时间码字,目睹本书从起点销售总榜前五十下滑到一百八十位,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余心情焦虑,恐一溃千里,以老总诗言志。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章 艰难的选择(1/2)

    公元一九二七年,九月二十二日,黄昏。

    郑毅率领的教导师经过一天跋涉,在吉安与永新之间的天河镇扎营休息,随后爆发了这支军队自成立以来的首次重大分歧与和激烈争论。

    事情的起因非常偶然,担任全师安全警戒任务的特务连副连长田安泰与主动前来迎接的天河镇民团队长交谈后,得知镇长和镇中有头有脸的地主豪强为了给杨如轩的母亲贺寿,今天一早已带上百余名团丁和几大车贺礼,成群结队赶往西面三十五公里的永新县城。

    面对如此重大消息,田安泰哪里敢怠慢?立即带上分不清军队性质的民团队长,赶到临时设在北岸渡口的师部。

    郑毅和李昭等人听了田安泰的汇报非常重视,略作商议立即把受宠若惊的民团队长请来交谈。

    自以为获得众多中央军将校重视和礼遇的民团队长非常兴奋,不但告诉郑毅等人杨如轩要为母亲连摆三天寿宴,还透露了两个更为重要的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本月十一日,**工农武装数千人在安源暴动,攻打萍乡失败死伤惨重,数百残部逃往湘省没多久,前几天又与另一支被打散的**武装合兵一处,返回萍乡;

    第二个消息是,驻扎永新的杨如轩现有兵力四个团约三千五百人马,为了防止**武装南下,杨如轩已派人在全县范围内张贴公告,大肆抓捕**员和农会积极分子上百人,并责令各乡镇民团严加防范。

    送走民团队长后,郑毅果断命令一团封锁天河镇所有进出道路,只许进不许出!命令特务连立即派出侦察分队,连夜前往永新县城外围展开秘密侦查,随后紧急召开军事会议,向与会的营级以上军官通报意外获得的诸多情报。

    令郑毅始料不及的是,包括政委李昭、一团长李连山在内的大部分军官主张立即攻打永新,以策应萍乡方向的工农武装,拯救被关押的地方同志,让周边各县党组织和秋收暴动的工农武装得知消息之后赶来会合。

    以参谋长王虎臣、二团长赵景庭为首的部分军官力主避实就虚,快速越过永新以北攻打莲花县城,理由是永新县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非常不好打,手握重兵的杨如轩早有防备,而且还有城墙阻碍。

    李昭立即反驳:“我军如今弹药充足,士气高昂,杨如轩虽有三千余人马,但战斗力低下,打硬仗绝不是我们的对手,只要安排得当,行动迅速,我们就能成功地打下永新,救出被捕的当地同志,进而造成巨大的政治影响!”

    “相比之下,攻打地处偏僻、兵力空虚的莲花县城,绝对达不到攻打永新的重大政治效果。”

    大部分军官当即附和,纷纷就敌我兵力对比、所处位置的优劣、武器装备情况和彼此作战决心等方面展开对比,普遍认为杨如轩部是我们的手下败将,绝对挡不住我们一往无前的猛烈打击。

    面对斗志昂扬的大多数军官,沉着冷静的参谋长王虎臣考虑良久,终于把他心中最大的担忧说出来:

    “同志们考虑过战损没有?永新县城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咱们的迫击炮弹数量有限,无法形成火力优势,所以必须登上永新城北的那座高山,抢占制高点掩护步兵发起冲锋。”

    “与此同时,我们还要分出一部从城东或城南方向发起强渡,只有渡过禾水,才能接近城墙,可一时半会儿我们去哪里找那么多船只?又如何打造攻城梯子?如此一来,需要付出多少牺牲才能打到城墙之下?”

    军官们听完王虎臣的分析,立即热烈地讨论起来。

    教导团政委董宗卓忽然站起来:“参谋长的考虑确实很全面,但我们绝不能因为害怕牺牲,就放弃攻打具有巨大政治意义的永新县城,更不能坐视我们的同志被关在敌人的牢房之中而不去营救!”

    “我们是革命军队,必须战斗,必须有所牺牲,不能因为害怕牺牲而逃避应负的责任!”

    本就焦虑不安的王虎臣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大怒之下拍案而起:“你说谁害怕牺牲?谁逃避责任?你知不知道攻坚战的艰难?知不知道攻坚战的作战原则?难道你在黄埔军校只学会耍嘴皮子?”

    董宗卓也火了:“你看不起我没关系,但你再有本事也必须服从党的领导!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攻打永新的时候,老子这个政治委员绝对会第一个冲上去!”

    性格稳重的副师长韩守仁连忙出来打圆场,可几位团营级政治教导员情绪激动地站起来,大声责问王虎臣讲不讲组织原则?还要不要党的领导?

    赵景庭几个团营级军事主官哪里愿意让深受将士们钦佩的参谋长王虎臣受委屈?立刻站起来反唇相讥,结果越吵越大声,越说越难听,整个会场喧声四起,乱成一片。

    李昭和韩守仁怎么也没想到大家的分歧这么大,情绪这么激动,更没料到历来严肃严谨的军事会议竟会突然失控,眼前从未遇到过的混乱场面,令李昭和韩守仁手足无措,目瞪口呆。

    郑毅仍旧安坐如初,默默地吸着烟,默默地看着一个个面红耳赤的部下,似乎眼前的一切和他毫不相关。

    副师长韩守仁急忙在两边斡旋,苦苦相劝,政委李昭终于反应过来,猛击桌面连声呵斥,又跳上椅子大声向董宗卓和赵景庭发出严厉警告,这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纷纷望向默默吸烟面无表情的师长郑毅,整个会场忽然变得出奇的安静。

    忐忑不安的李昭跳下椅子,来到郑毅身边重新坐下,诚恳地对郑毅说道:“对不起,师长,我这个政委没能控制好会场秩序,失职了,我向你检讨!”

    郑毅微微摇头,在一双双担忧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掐灭烟头,端起冰冷的茶杯,慢慢喝下口冷茶,说出一番令所有人深感汗颜的话语:

    “同志们,我今天才发现,我这个师长很不合格,政委刚才说要向我检讨,其实最该检讨的,是我这个师长,因为我平时没有和同志们进行过思想上的交流,也没有处理好政治思想工作和军事训练与作战之间的关系。”

    “说句心里话,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才最符合我们现阶段的实际情况?在座哪位同志知道怎么做,恳请不奢赐教,我郑毅定会虚心学习,不耻下问。”

    这下不但李昭和韩守仁傻眼了,在座所有人都心生愧疚,倍感沉重。

    郑毅缓缓放下捧在手里的茶杯,望着被熏得黑乎乎的天花板继续说道:“从广州到长沙,从长沙到武汉,从武汉到南昌,从南昌到抚州,从抚州到广昌,再到宜黄、吉安,直到这个叫天河镇的地方,一路走来不知同志们都有什么样的感受和收获,我郑毅由始至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也许同志们还没有意识到,到目前为止,我们这个教导师是中国**领导下建制最全、装备最好、战斗力最完整的正规军队,我们肩负的责任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都要光荣!”

    “与此同时,我们的处境不可避免地变得日益艰难,不要因为我们取得一点成绩,就看不到巨大的危机即将来临,远的不说,仅以眼前而言,东面四十三公里的吉安,有滇军一个守备团和数千人的地方保安部队,西面三十六公里的永新有杨如轩四个团,北面不到一百公里的袁州至萍乡一线,有滇军两个主力团和我们不知道多少的地方豪强武装,南面的赣州有敌人常驻的一个师,一旦我们暴露身份,竭尽全力仍然拿不下永新县城,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样一种处境?到时候我们该何去何从?”

    “我从来不怕牺牲,从加入中国**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相信同志们也和我一样。”

    会场一片安静,气氛无比沉重,冷静下来的军官们心情格外复杂,没有人敢正视郑毅深沉的目光。

    郑毅叹了口气:“经历南昌起义之后,我深受触动,一直想找个时间,和同志们好好讨论如何开展政治思想工作,如何加强党对军队的领导,才能让我们的军队拥有坚定的信念和强大的战斗力,其中包括如何加强官兵的政治教育,如何确定政治干部和军事干部的职责等等具体问题。”

    “可是,我们一直在行军作战,一直在突破敌人的围堵,好不容易获得几天宝贵的休整时间,却因为顶着民党军队这张皮而无法展开政治工作,直到此时此刻,我们仍然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同志们,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时间争论,如果大家还相信我郑毅,就让我独断专行一回吧,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主动向上级组织请求处分!”

    “师长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听你的!”

    “师长......”

    “老大......”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无比担忧地注视着面无表情的郑毅。

    郑毅缓缓站起,轻轻拍了拍李昭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老李,我知道你心里最担忧的是什么......还有老董,我和你一样焦急,一样不能容忍我们的同志被关在敌人的牢房里,随时面临被敌人砍下脑袋的危险,但是我们不能乱了分寸,越是艰险越要冷静!”

    “这次听我的吧,只要按照我的命令去做,不用强攻永新县城,也能把被关永新城里的同志救出来,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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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 恶客临门(2/2)

    一场绵绵细雨从中午时分下到傍晚才逐渐停了下来,天空上的云层在北风吹送下缓缓向南飘移,湿漉漉的大地草木萧瑟,更显寒冷。

    静默行军的郑毅教导师第一团将士行进到关隘前方两公里的拐弯处,立即停下脚步,在各级军官低沉的口令声中解下背后的各种武器,熟练地装上子弹,拉栓上膛。

    十六名骑兵组成的马队越众而出,冲出弯道,沿着山边道路由东向西快速奔驰,飞溅的泥浆让骑兵们身上的灰蓝色军装斑斑驳驳,却掩不住他们矫健的身躯和勃勃英气。

    “站住——”

    “吁......”

    镇守永新城北埠前镇山口关隘处的哨兵发出警告,警惕地端起步枪注视来人,十六名骑士来到哨卡前方的拒马前整齐停下,居中的年轻军官在同伴的低声提醒下,黑着脸用云南话大声通报:

    “奉吉安守备师三团唐团座军令,专程赶来向夷斋将军通报军情,请老哥代为向贵部长官通报一下。”

    拒马后面的几名哨兵听到熟悉的乡音,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蓄着小胡子的当班哨长哈哈一笑背起步枪,吩咐手下两名弟兄升起横杆,对刚刚通报的骑兵大声笑道:“老哥子我可记得你,你这个时候赶来,是不是想趁机喝一餐寿酒哦?”

    被询问的骑兵下意识地摸摸腰间没了子弹的驳壳枪,立即引来边上两位骑士犀利的目光,想到自己还有两个弟兄被扣押在后方,顿时打消了寻找机会悄悄告警的心思,按照事前的承诺大声问道:

    “老哥,你们宋营长和弟兄们都进城喝酒去了?”

    “唉,我们哪里有这个福气哦!至少后天才会轮到我们,这个时候我们宋营长和全营弟兄都在后面营房里,正准备吃晚饭呢……”

    “要不然你和你的弟兄们先别进城了,在我们这对付一顿再走?反正寿宴连摆三天,少不了你们一顿酒,哈哈!”

    “快进来吧,要是想见我们宋营长,直接骑马到后面营房门口就行,喝碗茶说说话再进城也不迟嘛!”

    值班哨长不但为人乐观,看样子还是个话痨。

    十六名骑兵缓缓进入关隘入口,前行五十余米来到紧靠山脚修建的一排木板营房前方,不远处正在用晚餐的数百守军官兵好奇地望了过来。

    正中营房里围坐一堂的宋营长和六位营连级军官看到下马骑兵中的熟悉面孔,立即放下筷子含笑迎出,刚走出门口就发现情况有异,十余名骑兵趁对方发愣之机一拥而上,十几支柯尔特手枪转眼间顶在了宋营长等人脑门上。

    落在最后的一位连长还想拔枪反抗,眼明手快的徐茂富身形急进飞出一脚,“嘭”地一声闷响尚未落下,那位身材壮实的连长整个人飞了起来,直接越过屋内热气腾腾的饭桌,重重砸在里侧的大方桌上,在一阵“稀里哗啦”的破碎声中滚落地下昏死过去。

    “不要乱动!再动老子就杀人了!”特务连长段煨恶狠狠地发出警告,其余弟兄很快将宋营长几个尽数缴械。

    段煨将宋营长拽到自己身前,用枪顶着他的后脑勺,沉声命令:“叫你的弟兄们别乱来,统统把枪放下,我们不要你们的命,也不会攻打你们的永新城,只是想和你们的杨如轩将军做笔生意就走,绝对不会惊动杨老太太的寿宴。”

    “如果你们敢轻举妄动,别怪我们这些老朋友不给面子。”

    宋营长大惊过后很快冷静下来,举起双手,满面疑惑地问道:“兄弟,你说的老朋友,是什么意思?”

    段煨嘿嘿一笑,非常潇洒地把枪收起来:“在广昌北面的甘竹镇咱们打过交道,没想到宋营长这么快就忘了,不会是留守永新,没机会参加不久前那次聚会吧?”

    宋营长吓得差点儿坐到地上,边上几位营连长同样满脸惊恐,全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段煨。

    段煨又是一笑:“看来几位老哥当时全都在场,哈哈!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我们师座说了,夷斋将军和我们朱玉阶将军不但是云南讲武堂的老同学,还是拜把子兄弟,南昌暴动之后也没有为难我们起义军各部,所以命令小弟不可把事情闹得太僵。”

    “不过,小弟也想请诸位老哥给个面子,不要再发生甘竹镇那样的误会。”

    这下子宋营长彻底没了反抗之心:“我信得过兄弟,有什要求还请直言,我这就命令麾下弟兄放下武器,希望贵军言而有信!”

    “谢谢宋老哥了!”

    段煨向一旁的徐茂富做个手势。

    徐茂富一把抓过边上的副营长,一起出门上马,在数百敌军官兵惊愕的注视下打马返回隘口,三分钟不到,就把徐徐逼近的李连山和一团七百将士领进来,对三百余名滇军守军进行缴械,随后在隘口南面哨位和制高点架上十余挺轻机枪,顺利封锁南面的镇子和永新城北的唯一通道。

    十分钟后,郑毅和李昭在警卫排的护卫下策马到来,一下马就向目瞪口呆的宋营长行了个军礼:“宋团长吧,幸会幸会!郑某不请自来做了回恶客,还请宋老哥和诸位多多包涵才是。”

    宋营长几个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郑毅如此客气,禁不住慌张回礼,连说不敢当。

    郑毅把李昭介绍给宋营长几个,直接提出此行的目的:“本来我们打算从北面官道绕过永新,直接赶往湘省,可是听说贵军抓了我们百多个兄弟姐妹,所以不得不停下来……”

    “还有这位姓钟的第三军守备师三团通信排长,他和另外两个滇军兄弟是唐玉甫团长派来给夷斋将军送信的,因为这事也被我们暂时留下来了,后来又意外得知夷斋将军正在给高堂举办寿宴。”

    “为了不打扰老夫人,也为了答谢夷斋将军对我们的情谊,只好委屈诸位老哥尽快派个人,代我们进城去向夷斋将军道个歉,恳请贵军把我们的兄弟姐妹放回来,接到人我们立刻就走,绝不会做任何有伤情面的事情。”

    宋营长连忙与身边弟兄商议,最后派出自己的副营长骑马赶回城中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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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黄埔,东征北伐,南昌秋收起义,上井岗!长征抗日解放战争,缔造热血军魂! 谨以此书,献给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而奋斗的革命先烈!红色脊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色脊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色脊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