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压力动力(第三更,求订阅)
用完午饭,毛委员不得不与郑毅告别,率领获得大量缴获和兵员补充的第一师第一团赶回宁冈。
此次永新之战几乎抽空了井冈山上的兵力,特别是刚占据不久的宁冈县城,此刻只有一个新兵连留守,一旦湘南的敌人从酃县北上攻打宁冈,井冈山上如火如荼的革命形势就会遭到严重打击!
因此,毛委员必须尽快率领得胜之师赶回去保住革命果实,同时还要抓紧时间训练新兵,改造乱哄哄的几支宁冈赤卫队。
毛委员一走,两名湘省籍前委委员接过永新县城和龙源口的领导权,新的永新县委迅速组建,在强大的政治宣传鼓动下,加入永新农民赤卫队的民众越来越多,短短一天竟发展到五百余人。
两名前委委员和新任永新县\委书记极为兴奋,立刻找到教导师师长郑毅和政委李昭,要求给赤卫队配发武器装备,派遣军事教官帮助训练迅速壮大的赤卫队,还要求教导师各部尽快把永新县城的防务,以及关押在东门大营的敌人俘虏,移交新成立的永新县委。
郑毅和李昭非常热情地予以接待,耐心解释说,缴获的武器装备大部分已交给毛委员率领的第一团运回井冈山,表示可以立即把永新县城的防务交给永新县\委,临时指挥部所在的县衙也可以马上让出来。
俘虏中的两百余名永新保安团人员还在强制劳动之中,傍晚时分可以向永新县委进行移交。
至于四百八十余名滇军俘虏,根据交战原则和我党善待俘虏的政策,已在今天上午尽数释放。
两名前委委员对郑毅和李昭的大力支持甚为感谢,他们知道劳苦功高的教导师把大部分缴获慷慨让出来,还给前委送去三支精美的勃朗宁手枪,因此对郑毅和李昭非常尊重,热情邀请郑毅和李昭回到井冈山后好好聚一聚。
但是几名永新县委的同志颇为不满,离开临时指挥部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不断埋怨郑毅政治觉悟低,军阀作风严重,把整个永新都搬空了,还不舍得让出一点,几个人埋怨的声音很大,根本不在乎郑毅和周围的教导师官兵听到。
郑毅大为恼火,当即下令撤离此地,把指挥部搬到东门大营去。
历来服从前委决定、大力支持地方工作的政委李昭也很生气,二话不说就进入后院,指挥师部人员搬家,好脾气的副师长韩守仁和心思缜密的参谋长王虎臣转身就走,亲自把防守城区内外的一团和二团带回东门大营。
……
……
随着韩守仁率领的辎重营官兵加入物资搬运的行列,东门大营的物资运输速度更快,本打算留给当地赤卫队三千套缴获军装鞋帽,也被好脾气的韩守仁命令打包,下午四点之前就将所有物资全部运走,除主力部队之外的所有人员,包括三十六名收容而来的孩子,尽数离开永新城,撤回井冈山。
郑毅和李昭等人站在空荡荡的操场边沿,默默观看在二团一个连押解下死活不肯走出军营的两百余名保安团俘虏,郑毅始终没有任何表示,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有感于新成立的永新县\委的过火行为,以及迅速壮大的永新赤卫队鱼龙混杂的现状,李昭非常担心俘虏移交过去会出事,在强烈责任心驱使下,率先向郑毅提出请求:
“上午咱们不是接纳了主动投诚的一百三十名滇军俘虏吗?先把门口这些俘虏带回来吧,我去做个政治思想动员,看看能不能将其中出身贫苦没有恶行的俘虏挑出来,吸收进在咱们的队伍里?”
郑毅拉住李昭的胳膊:“你我都不用出面,让老赵去吧,这些蠢蛋都是老赵率领二团俘虏的,他去吼几句比我们说一百句都管用,走吧!抓紧时间开个会,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尽快落实。”
王虎臣和韩守仁几个忍不住哈哈大笑,李昭很快明白过来,嘿嘿一笑跟随郑毅走向后面的指挥部。
会议很快开始,各部主官轮流汇报分管的工作执行情况和遇到的困难,把所有意见汇总起来,群策群力,逐一商讨,逐一解决,很快拿出系列解决办法。
取得一致之后,郑毅果断下达命令:
“我们目前的主要任务有三大项:第一,为响应中央号召,策应湘省省委和湘南特委领导的革命运动,我教导师将出动最精锐的部队,以最快的速度攻打敌军兵力空虚的茶陵等县城,这个任务由我和李昭政委负责。”
“第二,现有一千一百二十余名新兵,以及明后两天陆续前往夏坪报到的数百新征兵员,是我教导师发展壮大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严格遵照军事训练计划和修订后的教导师政治文化教育制度,对其进行系统的训练和教育,这个任务交由王虎臣参谋长、段煨团长和董宗卓政委负责。”
“第三,根据地的军事防务和民政事务,包括军民设施建设和田地开垦在内,由韩守仁副师长、覃树明书记和李彩娟主任负责,王虎臣参谋长协助!大家有何补充,请立即提出来。”
王虎臣站起来:“如果毛委员那边展开军事行动,需要咱们协同作战,如何处理?”
郑毅早已成竹在胸:“坚决服从前委领导,听从毛委员指挥,还要尽快组建工兵营,修建东北方向的陂头山防御工事群,特务连留下四个分队交给你指挥。”
“明白了!”
王虎臣放心地坐下。
三团政委董宗卓接着站起来:“师长、政委,一下子涌来这么多新兵,我们的压力很大,任务很重,能不能让各团留守部队抽调些骨干协助一下?”
李昭没想到自己的师弟兼得力助手这个时候犯糊涂,在座谁的压力不大?谁的任务不重?怎么别人不叫苦,你董宗卓身为一名政工干部却先叫起苦来,于是抢在郑毅发话前大声说道:
“师长有句话想必大家印象深刻,在此,我再重复一遍这句话:没有压力哪里来的动力!董宗卓同志,共勉吧!”
众人从未见过李昭这么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郑毅心里像明镜似的,他同样哈哈一笑,非常周到地提出个建议:“老董是细致,而不是惧怕压力,这点大家都知道,咱们这帮人哪个不是在压力重重的情况下走过来的?”
“其实老董的意见还是有一定预见性的,我个人意见是,两个主力团的留守部队在保证防区安全的前提下,可以抽出些军事骨干协助三团练兵,回去之后,老董可以找各团带队留守的副团长慢慢商量,大家以为如何?”
“这个办法好!师部七个参谋小组共五十五人,此次不用随同主力出战,我可以抽调一半人协助董政委。”
参谋长王虎臣及时为董宗卓解脱窘迫,立即换来董宗卓感激的目光。
二团副团长魏秀全非常精明,小眼珠子转动两下,哈哈一笑慷慨表态:“师长说了,这回开赴湘东、湘南的部队需要保持极高的机动速度,所以我团机炮营不用参战,这样一来,机炮营能获得一段时间休整。”
“如果董政委答应六个月后,给予我团优先挑选兵员的机会,回去我立马将半个机炮营借给你。”
“不行不行!你这个满肚子坏水的酸秀才,别做梦了!你家赵大胡子正在外面挑选俘虏,咱们一团高姿态,这回不和你们二团争,并不代表每一回你们二团都有优先权,否则还不乱套了!”
一团长李连山当即反对,再次引来一阵哄笑声。
郑毅笑着摆摆手:“好了!具体事情你们自己商量吧,我只看效果不问过程!诸位还有什么补充......没有就回去做准备,晚饭后略作休息,不需要参战的各部立即撤回夏坪,参战部队休息一个小时,时间一到我们就离开这里。”
“是!”
众人齐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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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二章 来得快走得更快(第四更)
夜幕降临。
永新县城宽阔气派的衙门里灯火明亮,热闹非凡,进进出出全都是手提刀枪的赤卫队骨干,一批批突击任命的农会骨干步履矫健,笑逐颜开,就连正堂外面的走廊上,也挤满了等候领导接见的各村镇积极分子。
新任县委书记刘镇端坐在宽大案桌后面的大官椅上,从容不迫地听取两名得力助手的汇报,两道浓黑的眉毛不知不觉慢慢皱在了一起。
“为什么只转交给我们四十三个俘虏?剩下那两百多人去哪儿了?”刘镇威严地问道。
腰插一支左轮手枪的助手无奈地回答:“他们那个二团政委态度很傲慢,扔下一句‘其他都收编了’,就自顾自返回大营去了,我们想跟进去问个明白又不敢,大营门口值哨官兵凶神恶煞的,还牵着两头小牛犊般的凶猛狼狗……唉!碰到这种军阀部队谁也没办法。”
默默站在刘镇身后的干瘦副书记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左右看了看,最后不确定地说道:
“估计是白天你们几个去交涉的时候,说话不太注意,惹恼他们了。”
刘镇非常气愤,扬起手猛击桌面,发出一声“啪”的脆响:“老子要告他们!绝对要告他们,告到湘省省委不行,就告到中央去,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报告......”
新任永新县赤卫队队长气喘吁吁跑进来:“不......不好了......教......教导师全走了,半个时辰之前开拔的那一批,是走向南面的井冈山方向,刚才那批却是从北门出去的,转眼就没了影子!”
刘镇大吃一惊,猛然站起身,大声问道:“没留下句话吗?”
“说是说过了......他们有个师部作战参谋出来说的,还建议我们严密防备从吉安一线开过来的滇军,小心敌人的报复和土豪劣绅的反扑,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走得这么快。”赤卫队长吐吐吐吐地回答。
刘镇这才发现事情大条了。
教导师这一走,自己手下匆匆聚拢的千把庄稼汉,哪里顶得住即将从吉安赶来报复的滇军啊!
……
……
十月十二日,晚,南昌,赣省省政府军政会议厅。
明亮的灯光下,第三军、第九军二十余名高级将校端坐在宽大的长桌两旁,参谋长唐维源宣读完永新县城陷落的详细战报,悄悄望向主帅位置上闭目养神的朱培德,略微犹豫便默默坐下。
与会将校一个个双唇紧闭,神色复杂,眼里均是掩不住的忐忑和尴尬。
悠长的叹息声再次响起,帅位上的朱培德终于睁开他那双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眼睛:
“本来,我没打算召开这个会议,相对于当前变幻不定、危机四伏的时局,丢掉一个偏僻的小县城算不得什么大事,丢了就丢了,回头收回来就是,没有必要兴师动众把你们叫回来,郑重其事地检讨得失,商议对策。”
“可是,今天傍晚我看完吉安紧急送来的战报后,感觉自己这张老脸火辣辣的,无地自容啊!”
满堂将校不由得均垂下脑袋,噤若寒蝉,想想还真是脸上发烧。
之前第三军守备师惨遭郑毅所部讹诈一事,已经让滇军成为国民革命军中的笑柄,如今又被同样的对手一个冲锋攻下坚城,守城的主力团还是之前被讹诈的那个团,刚在吉安城换装完毕,开到永新城没几天转眼就全军覆没了。
更加要命的是,城池陷落、全军覆没的那一天,恰恰是民党宁汉方面均大张旗鼓普天同庆的******。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朱培德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缓缓站起,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已经答应李德邻和何敬之,打算响应南京中央政府的号召,一起讨伐雄霸两湖、屡屡对我军发出威胁的唐孟潇。”
“根据中央的战略部署,我军的进攻方向是湘省,所以,提前几天把一两个师调到湘赣边界,既能向中央和社会各界表明我们的坚定立场,也能顺手把永新城收回来,具体怎么办大家议一议吧。”
朱培德说完这番话就独自离去,满堂将校连忙起立恭送,接着咬牙切齿地制定收复永新的作战计划。
……
……
此时此刻,郑毅已经率领三个营又一个连的精锐将士远离永新城,开赴曾经停留过的熟悉小镇龙田扎营,并不知道滇军将校们对自己恨之入骨,不惜出动两个主力师收复永新,实施报复。
然而,通信小组于子夜时分突然收到的一则消息,却令郑毅和他的副手们深感震惊:
民党广州政治分会通电全国,声称在三路围剿大军夹击下,贺龙所部第一师师长贺锦斋,率领第一师及第二师两个团弃械投降,贺龙仅以身免,千余残部四散而逃!
政委李昭和两个团长被吓坏了,立刻围着郑毅连声询问。
郑毅心里已经生出强烈的不祥感,但他仍然出言安慰道:“大家不要太过担心,哪怕这个消息是真的,叶挺将军的一个主力师还在,澎湃同志率领的粤东地区农民军依然很活跃,必定能凭借地利人和,走出险境。”
二团长赵景庭显示出过人的心理素质:“师长说得对,不要太过担心,这个时候担心也没用,还是把精力集中到我们自己身上吧,再走二十公里就是湘省地界,虽然有两个侦察分队突前探路,但谁也无法保证不遇到突发情况,必须保持高度警惕,才能提前做出反应。”
鞭长莫及之下,李昭只能幽幽一叹:“老赵说得对,关心则乱啊!”
令李昭和所有弟兄始料不及的是,次日上午走出二十公里之后,郑毅突然下令停止前进,全体扎营。
眼看头顶暖阳高挂,天色晴朗,正是行军的最佳时间,众将士对郑毅的命令很不理解,按照几位师部作战参谋的说法,只要再加把劲儿,日落之前定能抵达茶陵东北二十余公里的火田镇,更有利于敌情的侦查和部队做出快速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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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于清晨六点起来码字,用两个小时赶出了“第一五〇章攻占永新城”这一章,然后继续码字,在十点左右又赶出一章,原本应该是“第一五一章无声的感激”,结果在发稿的时候,系统没缓冲过来,小火误以为发出去了,加上当时精神非常疲倦,就在电脑前伏案小寐了一下!
大约上午十点半的时候,小火开始码今天的第四章,谁知道在后来更新的时候,看到是第一五〇章的序号,当时大脑短路没反应过来,随后把手里的第一五二章改成了第一五一章,并未意识到真正的第一五一章其实并未没发出去。
再后来就出现巨大问题,中午十二点半和下午六点这两章小火连续顺序更新,等现在小火折返回去查看,才发现其实少更了一章。
现在小火已经把发漏的“第一五一章无声的感激”集成到了第一五〇章中去了,请大家倒回去重新阅读一下!集成后不会影响到已经订阅的书友,反而用一章的钱看到两章的内容,好歹没亏待大家!
呜呜呜呜,再次向所有书友致歉!(未完待续。)
第一五三章 混水摸鱼(第五更,求订阅)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身处荒野山谷中的将士们吃完干粮,消失两天之久的新晋特务连连长徐茂富率领侦察小组匆匆返回,带来茶陵驻军的具体情况和周围村镇的诸多情报,将士们这个时候才知道,湘省境内的混乱程度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郑毅为统一全体将士的思想,让自己的命令得到不折不扣地执行,破例召集排长以上军官召开军事会议,详细通报侦察分队获得的重要情报:
“前天凌晨六点左右,湘东地方党组织领导的四支赤卫队共千余人马,在茶陵城内发起暴动,仅用去三个多小时,便击溃驻守茶陵的湘军一个守备营和数百人的地主武装,顺利地控制了茶陵城和北面两个镇子,接着在城里和两个镇子分别召开打土豪分田地的群众大会。”
“谁也没想到,敌人新编成的湘东守备部队两个团,因为要开赴湘南镇压暴动,正好从醴陵走到茶陵西北八公里的玉皇冲,在几位逃出茶陵的土豪劣绅带领下,兵分两路攻向茶陵城,仅用两个多小时就打进城里。”
“结果从一开始几乎就已注定,措手不及的地方党组织和赤卫队死伤四百余人,剩下全都四处逃散,根据侦察分队的汇报,一直到他们返回前,这两个团的敌人仍然留在茶陵,到处搜捕**员和赤卫队员。”
参加会议的上百名军官惊呆了。
之前谁也没料到湘东地方的赤卫队会抢在教导师到来前发起暴动,突然到来的两个团敌人不但导致湘东革命武装和党组织的损失惨重,也彻底打乱了本部的作战计划。
就在军官们深感失落的时候,师部参谋们点亮仅有的两盏马灯,挂起了五万分之一的湘赣边区图。
郑毅来到地图面前,拿起根木条,指着地图向大家说出三个选择:
“在目前情况下,通常有三种应对方法:第一种方法,坚持既定作战计划,连夜加速行军,抵达茶陵外围隐蔽休息,然后趁敌不备,突然发起坚决的进攻。”
“第二种方法是队伍停止前进,或者是放慢速度,隐蔽前进,等敌人主力离开之后再攻打茶陵。”
“第三种方法是,调整作战计划,改编进攻方向,跑到敌人前面打伏击,击溃南下的敌人两个团,之后再打茶陵!”
说到这儿,郑毅略作停顿,缓缓扫视聚精会神的与会军官们:“同志们,下面我把选择权交给大家,请大家充分开动脑子,畅所欲言,群策群力展开讨论,这一仗怎么打,将会从大家的讨论结果中选择最优方案。”
短暂的寂静之后,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在郑毅和李昭等人鼓励下,各级军官很快以所在团营为单位,分成两个大组展开热烈讨论。
政委李昭对于这种别开生面的战前大讨论非常支持,也很佩服郑毅善于利于机会培养基层军官军事能力的胆识,但是生性谨慎的李昭还是低声询问郑毅:“若是讨论时间太长,会不会贻误战机?”
郑毅耐心解释道:“冬夜行军本来就很困难,而且今晚的空气非常潮湿,月亮周围也泛起了水雾,我感觉午夜之后很可能会下雨,所以干脆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最后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们都可以轻松应对。”
“实在不行的话,我看干脆暂时放弃茶陵这个目标,转而攻打茶陵西北方的攸县,打完攸县再打茶陵,我估计攸县那边油水会更多,哈哈!”
李昭震惊不已,转念一想觉得切实可行:“攸县我曾待过几天,确实比茶陵富裕,而且两年来没有发生任何暴动和骚乱,又因为攸县处于茶陵、安仁、衡东和醴陵中间,四面都有屏障,所以我估计守军不会太多,敌人也很难想到咱们会越过茶陵,深入湘东腹地打攸县,确实是个出其不意的好计策!”
郑毅指了指正在热烈讨论的军官们:“这百余人中,谁能提出打攸县的建议,我立刻把他调来师部重点培养。”
李昭彻底服了,刚要感叹几句,郑毅已经走向后面的帐篷,吩咐参谋们分散前往各连,命令士兵们仔细检查帐篷,抓紧时间收集柴草点燃篝火,绝不能让一个士兵冻坏身体。
上百军官的战前大讨论延续到午夜时分才结束,最终获得大多数人支持的是第二种方法:停止前进,等敌人主力离开之后攻打茶陵!
这个选择让郑毅深感欣慰,说明军官们终于懂得审时度势,逐渐成熟起来了。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敢于提出调转方向打攸县的只有一个人,他就是第一团直属警通连副连长上官咏!
上官咏原是秋收起义部队的一名排长,芦溪突围战中因主动断后而英勇受伤,秋收起义部队与教导师在莲花县城汇合后,上官咏和其他十四名重伤员被医疗条件更好的教导师接收,经过十余天的精心治疗和丰富的营养补充,上官咏的腿伤迅速恢复,从此留在教导师,被极为欣赏他的一团长李连山举荐为警通连副连长,负责最为艰巨的侦查任务。
上官咏被带到师长郑毅面前时非常激动,在郑毅的询问下,他详细陈述攻打攸县的理由,许多想法竟然与郑毅不谋而合,在里程与行军作战时间的计算上细之又细,完全超出郑毅对他的期望。
捡到宝的郑毅不管一旁的李连山是否高兴,当即命令上官咏调任师部作战参谋,并负责制定攻打攸县的作战方案和应变预案!
上官咏同样惊喜不已,歉意地向器重他的团长李连山敬了个礼,立即跑回去向连长和弟兄们辞行,很快把背包和武器搬到郑毅的帐篷里,从值班参谋那儿借来几根蜡烛,开始制定作战计划和应急预案。
凌晨四点,一场中雨在阵阵呼啸的寒风过后从天而降,直到天亮才逐渐停止。
养精蓄锐的教导师将士迅速收起帐篷,埋锅做饭,只用两个小时就饱餐完毕,做好一切出发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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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今天的五更准确地来说是六更,因为“第一五〇章攻占永新城”集成了随后小火码出的“第一五一章无声的沉默”,因为当时更新后系统没缓冲过来导致漏掉了,这一章表面上看是2000多字,但实际上是5000多字,也就是说大家可以用一章的钱看两章,算是小火给大家的一个福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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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 锐气(第一更,求订阅)
萧瑟的寒风中,一千四百余人的行军队伍走出山谷,穿过密林,如同忽然出现的鬼兵一般,进入南北向的官道,默默前行。
长长的行军队伍中部,战马上的郑毅向后打了个手势,新任作战参谋上官咏很快拍马赶了上来,与郑毅并马而行,低声交谈。
数分钟后,上官咏和两位警卫连弟兄策马越过行军队伍,消失在了前方两公里的弯道尽头。
静默行军的将士们早已习惯这样的情况,匀速行进的队形井然有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前行不到一个小时,眼尖的将士们看到特务连连长徐茂富和上官咏牵着战马,并肩站在前方三岔路口,紧接着传来师长郑毅下达的“转入右边小道继续前进”的命令,将士们立刻意识到,作战计划很可能再次改变。
全军转入狭窄的山道前进约三公里,提前接到命令的营连长们宣布停止前进、原地休息、抓紧时间喝水进食,然后开始巡查自己的营连,挨个询问军鞋湿透、身冒热雾的弟兄们有谁无法坚持?是否出现伤病?若有伤病立即叫来随军医护兵予以解决,实在不行就送往师部所在的中军集中进行护理,可以骑上军官们让出来的战马,跟随全军一同行军。
……
……
队伍中间的空地上,郑毅与一团长李连山、二团长赵景庭等主官蹲在地图四周,一面倾听徐茂富和上官咏的轮番汇报,一面慢慢嚼着冰冷的烤红薯。
徐茂富汇报完前方侦察分队反馈回来的情况,担心大家伙儿弄不明白,又再上去指着地图上刚标明的两个村镇和道路,详细解释:
“距离我们三公里的七地村北面,是植被茂密的大山,方圆五百余米,绕过大山向西再走十七公里左右,就是行军计划中扎营休息的潞水镇。如果不担心暴露行踪,直接穿过七地村,能节省四公里左右的路程,道路也更好走些。”
根据修改后的行军计划要求,为了避免暴露行踪,尽量绕过沿途村镇,从永新城出发到现在,沿途已经绕过了两个镇子,所以大家都选择绕过七地村北面的大山。
郑毅沉吟一下,望向抚着下巴默默沉思的上官咏:“上官参谋,你的意见呢?”
上官咏嘿嘿一笑:“养伤那段时间,听弟兄们说起宜黄和吉安的经历,我心里非常羡慕,所以很想再来一次。”
“既然宜黄和吉安的县太爷和数以千计的民党官兵都看不出我们的破绽,区区几个偏僻山村的民众自然更不在话下,何况我们还带来不少民党的党旗军旗,身上的军装和民党军队没什么两样,只需咋呼几句,就能轻松通过前方各个村镇,无需担心暴露行踪。”
郑毅和李昭相视一笑,齐齐点头赞许。
李连山和赵景庭等正副主官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直笑,知道自己太过谨慎,反而失去了锐气。
郑毅拍拍上官咏的肩膀,扫视一圈果断下达命令:“传令各营连,把带来的民党军旗给撑起来,把背包里藏着的青天白日帽徽装到军帽上。”
“特务连各分队和一团警通连率先出发,骑马赶赴潞水镇,为大部队的到来做好准备,告诉镇长和乡绅地主们,我们中央军剿匪部队今晚要在潞水镇宿营。”
“二团警通连负责行军队伍前后安全,其余各部保持队形,大大方方地沿着大路向前走!”
各级军官听完命令立即动起来,郑毅把剩下的小半个烤红薯塞进嘴里,拍拍手走到战马旁边,从马鞍后侧的皮囊里抓出一把牛肉干,转身蹲下,抱住爱犬小强的脖子:
“记住,再怎么馋也不许咬我的裤腿......瞧瞧,你这家伙吃得比老子还好,每天的伙食费已经超过老子的三名弟兄了,几乎等同于少校营长的待遇......”
边上的参谋们哈哈大笑,李昭也忍不住乐呵呵地跑过去,摸摸小强健壮的肩胛肉,啧啧称赞:
“小强确实能干,一路上发挥的作用几乎等同一个侦察分队,要是每个团都有几只这样的军犬,行军和宿营安全至少能提高十倍。”
“至少两年之内,各主力团无法拥有军犬,本来特务连想把另外两只带来的,忽然发现两只都怀上小崽子了,只能带上那条孤零零的金刚一起行军,哈哈!”郑毅得意地笑道。
李昭非常羡慕小强对郑毅的忠诚:“咱们的六只军犬中,要数小强最为优秀,唯一的缺点是,除了你谁也使唤不动,哈哈!”
“其次是留在金华山那两只快下崽的母军犬,即能干又听话,大家都很喜欢,早知道这样,当初在广州的时候你应该多买几只回来。”
郑毅耐心解释:“这种纯种德国牧羊犬很难买到,当初我求了沙面租界那个德国佬好几个月,他才给我从德国买来两公四母共六只半岁大的牧羊犬,而且是严格按照繁殖要求购买的,保证六只牧羊犬没有三代之内的血缘关系……每只牧羊犬的价格相当于一挺重机枪啊!”
“这么贵?”李昭眼睛都瞪大了。
郑毅瘪瘪嘴:“就这你还嫌贵?有钱都没地方买去!不信我给你一万块大洋,一年内你给我买来五只纯种德国牧羊犬。”
李昭愣住了,呆呆望着和小强一起走到草丛边撒尿的郑毅,想了想很不服气地站起身:“咱们本地的猎狗只要严格训练,绝对不会比洋人的狗差到哪儿去,何必花那么多冤枉钱呢!”
谁知道正在撒尿的郑毅大声回了一句:“行啊!等会儿我自掏腰包把钱给你,你最好快点买几只本地猎狗回来,这个季节正是吃炖狗肉的好时候,咱们老孟做狗肉的手艺绝对是一绝。”
正在整理行装的参谋们哄然大笑,蹲在不远处抽烟斗的师部司务长老孟立刻扭头望了过来,大声表示行军在即,有狗肉也只能等到晚上才能做,顿时引发更大的笑声。
连郑毅都乐得东歪西倒,差点儿没把尿撒在小强脑袋上,顿时惹来小强一阵鄙视的目光。(未完待续。)
第一五五章 重逢竟是诀别(第二更)
冬天的夜色总是来得特别快,傍晚六点刚过,天色已经迅速暗淡下来,浑身泥水的教导师将士们隐隐约约看到前方的镇子,距离已经不到两公里,却突然接到“停止前进准备战斗”的命令。
队伍前方的山岗下,郑毅和李昭大步走向侦察尖兵绑回来的一名年轻汉子,特务连连长徐茂富连忙上前禀报:
“我们蹲在镇子外面三个多小时,派出四组人马顺着两侧山脚摸过去,反复侦查整个镇子,直到二十分钟前,才把这个跑出镇子的家伙弄回来。”
“问到什么了?”
郑毅死死瞪着面前五花大绑的年轻俘虏,感觉看起来似乎有点儿面熟。
徐茂富非常无奈:“他什么也不肯说,一直咬牙切齿拒不合作,多问他两句,他就拼命挣扎想发飙,两只血红的眼睛瞪得像牛卵子那么大!”
“不过,根据四组侦查弟兄带回的侦查结果,以及对镇子里那支百来人的地方武装所作的描述,我推测,这家伙很可能是本地农会或者赤卫队武装的人员,所以没敢对他用刑逼供。”
郑毅想了想,上前一步,在年轻俘虏面前蹲下来:“小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希望你如实回答我,否则我宁愿发起强攻,把镇子里所有携带刀枪的家伙全部杀死,也不会再对你浪费口舌!”
“说吧,你究竟是土豪劣绅的狗腿子,还是本地**领导的赤卫队队员?”
被两名尖兵按在地上的年轻俘虏似乎惊呆了,脸上的暴戾之色逐渐变成震惊和疑惑,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道:“你......你是不是姓郑?”
周围的弟兄们吓了一大跳,郑毅惊愕之后,忽然记起此人是谁了:“我好像记得你姓张......没错!当初你受不了我的严格训练,半个月不到,就拉上你的老乡们离开了我的长沙兵站守备团,对吧?”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年轻俘虏“哇”的一声哭诉起来:“郑师长,我们几十个人当初糊涂了,受不了你们那种不要命的训练,更不知道你是我们自己人......后来看到民党报纸上的通缉令,才知道你率领一个师参加了南昌起义......”
“郑师长,我求求你,快去救救我们谭书记吧,他快要死了......我出来找郎中,才被你们抓住的......我们谭书记在茶陵城外肚子中了枪,他瞒着我们,好不容易带着我们突围出来,摆脱敌人的追击拼命逃到这个地方,他却倒下人事不省了......”
“什么!?你说的谭书记,是不是当初介绍你们去我那儿训练的谭瑞民?”郑毅震惊不已,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是他、就是他啊!我们湘东党组织只有他一个姓谭的书记,求求你了,郑师长,快去救救他吧!”
年轻人哭得声嘶力竭,满脸是泪。
徐茂富立刻上去给年轻人松绑,不用郑毅下令就大声吩咐手下两个分队长备马,没一会儿就带来两名救护兵,将语不成声的年轻人架上马背,然后领着十几个尖兵和两名背药箱的救护兵冲向镇子。
郑毅迅速下达命令:“一团和二团以最快速度封锁整个镇子,其余随师部一起行动!老李,你去把师部军务参谋谭济找来,我们一起去看望谭瑞民同志,怎么也要想办法把他救过来。”
李昭很快找到谭瑞民的侄子谭智,和郑毅一起策马赶往镇中。
可令人遗憾的是,没等他们赶到百余赤卫队残部所在的镇公所,湘东区委副书记、三县农民赤卫队副总指挥谭瑞民同志已经没了呼吸。
谭瑞民的牺牲令郑毅非常痛心,也颇有点儿愧疚,这一年多来,他几乎快把谭瑞民给忘了,鬼使神差之下忽然意外重逢,谁知道连一句话都无缘诉说,就已是人鬼相隔的两个世界。
相对于郑毅的伤感,谭瑞民的牺牲给残存的一百六十余名湘东赤卫队队员带来的不仅是巨大悲痛,精神支柱的坍塌才是最为要命的。
追随谭瑞民参加革命的百余赤卫队员,大多数是他的晚辈子侄和乡里乡亲,此刻已是哭声震天,悲愤欲绝,谭瑞民一年前交给郑毅培养的亲侄子谭济,也跪在叔叔遗体旁哭得死去活来。
……
……
座落在群山之中的镇子处于严密封锁状态,几家拥有护院家丁的大地主已被先行到来的赤卫队收缴武器,集中进行看管,因此,闹出多大动静也不用担心。
镇里镇外的村公所、本地大族的两座祠堂和四家地主大院里篝火熊熊,教导师将士享受了一顿香喷喷的热饭菜之后,严格遵照行军宿营要求洗澡泡脚,换上干净舒适的内衣和袜子,再披上烤干的军装,围坐在篝火旁,烘烤换洗的衣裤鞋袜。
伤风感冒的弟兄在卫生兵的关照下,及时服药,或者喝下一碗热乎乎的姜糖水,各营连副职和政治干部穿梭于官兵之间,严格进行检查。
村公所正堂上炭火旺盛,教导师师长郑毅、政委李昭、一团长李连山等人与赤卫队四名正副队长围坐一起,上官咏和两名师部作战参谋拿出笔记本和钢笔,默默记录,不但如实记下本部需要的各种情报,还忠实地记录了半年多来湘东及湘南地区的一次次革命暴动时间、地点、人物和经过。
彼此间的交流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当前最重要的也是无法回避的命运抉择摆在了所有赤卫队干部面前:
是加入教导师成为一名征战四方的正规军将士,还是接受教导师的武器弹药援助之后自我发展?
赤卫队干部们的意见不一,分歧很大。
郑毅悄悄示意李昭不要干预,带上自己的人默默离开正堂,前往院子东边的小院休息,让赤卫队员们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
……
半夜两点刚过,赤卫队方面委托陪同他们的谭济走一趟,把即将睡觉的郑毅和李昭请到火光明亮的镇公所正堂,包括长沙兵站时的逃兵张拱玺在内,五位赤卫队正副队长来到郑毅和李昭面前,深深鞠躬之后,说出他们的商议结果:
有六十三名赤卫队员希望能加入教导师,剩下七十名赤卫队员和三十余名伤员选择留下来,略作休整便去寻找湘东党组织,继续闹革命!
郑毅和李昭非常尊重赤卫队员的选择,当即同意六十三名赤卫队员加入自己的部队,仔细询问五位赤卫队负责人有何要求?除了武器弹药和部分药品之外,还需要教导师提供何种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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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 兵不血刃占攸县(第三更)
次日上午九点,郑毅率领教导师大部分将士参加了谭瑞民同志的葬礼,随后与留下的赤卫队员依依话别,在新加入队伍的十余名湘东弟兄带领下转道西北,一路急行二十七公里,终于赶在下午四点之前,提前半个小时抵达攸县城北六公里的龙家坪。
庄重典雅的龙家祠堂前方,郑毅听完侦察分队的汇报后惊愕不已,怎么也没想到攸县的城墙竟然早已不存在,仅剩下城北的一座城门楼和几座沿街石牌保存完成,其余城墙大多没了踪迹,城西靠近山脚的那一面还有几段残垣可以依稀看出城墙的模样。
更让郑毅和团营长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诺大一个攸县,只有三百余人组成的地方武装“挨户团”镇守,而且大多数团丁还不当值,军纪涣散、毫无训练的团丁不是留在家里,就是聚在城中和城南大码头等热闹地方喝酒赌钱。
“还等什么?高举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战旗进城吧!”郑毅发出了成军以来最不规范的一道命令。
十余名营级以上军官立即凑在一起瓜分区域,三分钟不到一哄而散,跑回各自的部队一阵吆喝,一千四百余名全副武装的将士打着民党军旗,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往南面的县城。
攸县城北的高耸门楼上,两名当班团丁惊愕地遥望徐徐开来的正规军,仔细辨认好一会儿才分头跑下城楼,一个赶去城中县衙通知县长大人,一个跑进城楼南面的临街军营里大喊大叫寻找团长。
留守军营的百余团丁一阵混乱,好不容易返回各自营房,匆匆忙忙挂上帆布子弹带,拿起缺乏保养的陈旧汉阳步枪,在几名头目的叫喊责骂声中跑到湿漉漉的操场边沿,争相挤在大块青砖铺设的过道上排队。
乱哄哄的队形尚未整理好,近百正规军骑兵已经高举战旗、端着花机关枪冲入军营,为首的大个子军官扯开嗓子喊出几句威风凛凛的湖广话:“你们谁是军官?最大的军官是谁?立刻叫来见我!”
惊慌失措的百余团丁立刻转过脑袋,齐齐望向队伍边上那位身穿正规军装、脑袋上却戴着顶黑呢礼帽的头目,身材不高却长着一身肥肉的头目连忙摘下礼帽,按住大腿边上甩来甩去的驳壳枪,一阵小跑,来到勒马伫立、不怒而威的大个子军官面前,恭恭敬敬地弯腰回答:
“军爷辛苦了,哈哈!在下汪启道,启发的启,大道的道,现任本县保安团参谋长兼三营营长,请问军爷高姓大名?是哪部分的精锐?是路过本县还是专程而来啊?”
马上的军官大手一挥,百余骑兵齐齐下马,这才摆起长腿,做出个敏捷而潇洒的下马姿势,迈开大步来到汪启道面前:
“喂喂!你退什么退?站好了......我姓徐,革命军教导师警卫连上尉连长,现在把你的武器交给我,一时半会儿你也用不上。”
话音未落,五十余名端着花机关枪的精锐将士冲向歪歪扭扭看热闹的百余团丁,汪启道当场就傻眼了,眼睁睁看着徐茂富把他跨在大腿边上的驳壳枪解下来,竟然没有半点儿抵抗的勇气。
枪口下的百余团丁更是不堪,一面高呼不要误会,一面赶紧把枪放到地上,老老实实遵从命令,退到湿漉漉的操场上排好队。
李连山率领的一团步兵营很快开进军营,接管了尚未弄明白怎么回事的倒霉团丁。
徐茂富率领的百余骑兵再次启程,不紧不慢地赶赴城中县衙,赵景庭率领的两个营也举着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战旗,在满街民众瞠目结舌的惊愕注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快速开赴城南码头。
……
……
一个小时不到,攸县县政府、县党部、南北两个军营、警察局、码头和南北城楼各关卡,尽数落入教导师各部之手。
县衙前院里,身材干瘦头发油亮、戴着副玳瑁眼镜的县长尚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竟然恼火地指着来到面前含笑不语的郑毅,非常有气势地大声呵斥:
“我曾某人不管你们是中央军哪个部分的,都不能在未获允许的情况下强行进驻本县!在此,我严厉地警告你,立刻把你们野蛮收缴的所有警察武器还回来,郑重向本人及遭受虐待的警察局长道歉。”
“如此,我尚可原谅贵部的目无军纪,飞扬跋扈,否则的话,我会立刻将贵部的种种恶行,电告我湘省省府和省党部,在事情妥善解决之前,我攸县百万父老决不向贵部提供任何资助!”
在县长大人正气凛然的呵斥声中,面红耳赤的警察局长和周围惊恐万状的官员们很快打起精神,振奋士气,不约而同聚集在傲然屹立、横眉冷对的县长大人身边,一下就让四面警戒的教导师官兵和李昭几个看呆了。
郑毅还是那么彬彬有礼,似乎很认同县长大人的话,频频点头之后和气地说道:
“曾县长的话语铿锵有力,展现出来的气节令人钦佩不已,但是,曾县长似乎没搞清楚我们的身份!”
“我接下来说出的话,请曾县长和诸位攸县官员牢牢记住:我们是**领导下的革命军队,拥有严格的纪律和优待俘虏的规定,从进城到现在,除了对民党地方武装实施缴械和占领一些必要区域之外,我们没有杀掉一个人。”
“接下来,我希望你们能老老实实地配合我们,不要企图反抗,更不要胡言乱语,大喊大叫,否则,我和我的将士恐怕就不得不杀人了!听明白了吗?”
郑毅话没说完,曾县长和大半官员已经吓得瘫到地上,敦实健壮的警察局长捂着脑袋上被敲出的几个大包,发出痛苦地呻吟乖乖蹲下,整个院子里再也没有一个敢于反抗的人。
李昭看到郑毅背着双手,在贴身警卫盘岩和爱犬小强的陪同下,兴致盎然地走向县衙正堂,立刻知道郑毅把善后之事交给自己全权处理,当下紧了紧腰带,意气风发地发号施令:“徐连长——”
“到——”
徐茂富快速来到李昭面前。
李昭抬手指向瘫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县长大人:“把曾县长和诸位官员请到后院去吧,你和上官两个负责审理,尽快把我们需要的东西弄回来。”
“请政委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徐茂富也乐了,故意“啪”的一声并拢双腿,在一群战战兢兢的民党县府和县党部官员紧张的注视下,向李昭敬了个端正的军礼,然后原地转身,扯开嗓子朝西边的厢房大喊起来:
“上官参谋,请你暂时放下手头工作,带几个算数快的师部参谋过来帮帮我,顺便把童涛那家伙也叫来,他家老爷子当了几十年的刽子手,在审问和用刑方面,那小子估计得到真传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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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第四更)
教导师各部对攸县城内外重要地点和各交通要道的严密封锁,很快让精明之人意识到危险来临。
各界民众不管是在城里城外,都因各种流言的迅速传播而深感恐惧,纷纷逃回自己家中避祸。
商铺、旅店和寻常民居无不紧闭大门,夜幕尚未完全降临,整个攸县的大街小巷已经空无一人,犹如一座瞬间失去生机的死城。
如此一来,倒也方便教导师各部挨家挨户查抄大小钱庄、鴉\片烟馆和十余名民党名流富绅的宅院。
一袋袋银元、一箱箱烟土不断送到县衙宽阔的大院里,仅仅只是搜刮回来的战马和驮马,就有三百余匹之多,能走长途的载重马车二十余辆,缴获的各式步枪和手枪不下五百五十支。
缴获的弹药则少的可怜了,只有三万余发,其中大半还是国产圆头步枪弹,手榴弹只有区区十二箱。
直到深夜十一点半,整个抄家逮捕行动方告结束,两个主力团团长和师部参谋们面对大量缴获物资欣喜万分,郑毅和李昭则一筹莫展,不得不把两位团长和徐茂富、上官咏等人叫来商议。
“老大,难道你还不满意?仅是缴获的现大洋就高达八万多块啊!”赵景庭尚未坐下,就和郑毅开起了玩笑。
郑毅摇头苦笑,说道:“你还记得咱们从吉安开赴井冈山途中,同样携带八万多块现大洋,用多少辆马车运输吗?足足五辆两匹健马牵拉的大马车啊!”
“要是用马驮着走,至少需要三十匹马,还得是好马才行,要是再加上前院回廊下面的七十几箱烟土和二十几箱中西药,你给我好好算算,总共需要多少匹马运输?需要耗费多少人力?又会导致行军速度放缓多少?”
赵景庭还真没考虑到运输问题,听完郑毅的一番话顿时发愁了。
李连山心疼不已:“我现在才知道,为何不让抄没粮仓和几家土豪劣绅的布庄,咱们就这么千把号人,除非不用打仗,不然确实没法带走啊!”
郑毅敲了敲宽大厚实的红木桌案:“别的可以放弃,大洋、金条、药品和烟土必须要带走,这几样都是咱们井冈山根据地最紧缺的物资!匆匆把诸位叫来,就是要商量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李昭同样束手无策:“各营连官兵每人平均负重已达十五公斤,今晚各营连炊事班还要给每个人做好三天用量的干粮,全军总计四百五十匹驮马,除了运输弹药、补充物资等等,还要背着足够所有战马食用三天的精料,再也腾不出运力了。”
上官咏凑过去和徐茂富低声商议良久,得到徐茂富赞同后,缓缓站了起来,提出个解决办法:
“如果能抽调警卫连和十名左右的本地籍官兵,再从刚刚缴获的三百多匹战马和驮马中,挑选一百匹膘肥体壮的好马,专门负责大洋、金条、药品和烟土的运输,就能最大限度的避免拖累主力各部,也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军作战。”
众人精神一振,很快又担忧起起来:接下来的战事具体打成什么样,现在谁也说不清楚,若是茶陵的两个团湘军尚未离开,攻打茶陵的计划就要做出改变。
按照师长郑毅的性格,很可能立刻调转枪口攻打安仁县城,或者直接南下攻打耒阳,逼迫茶陵县城的两个团湘军南下支援,再利用远超敌军的行军速度和快速反应能力,在运动战中消灭这两个团的敌人,最后再杀个回马枪攻打茶陵。
如此一来,时间就会拖得很长!
这么多大洋和烟土跟随行军,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危险,打起仗来还得派出兵力严密保护,否则谁也不放心。
郑毅早已猜出上官咏和徐茂富尚未说出来的最终解决办法,看到两人颇为得意地样子,摇摇头笑骂起来:
“你们两个家伙,这个时候还卖什么关子?快说吧,打算让运送大洋和烟土的马队从哪条小路返回井冈山?”
上官咏嘿嘿一笑,心里对郑毅的敏锐眼光钦佩不已,徐茂富立刻到后面的机要室拿来地图,放到郑毅面前的桌案上,与上官咏一同向大家详细陈述。
上官咏在徐茂富的谦让下开始解说:
“师长说得不错,确实有三条小道可以让我们迅速把大洋和烟\土送回井冈山,第一条路是沿着我们来时的行军线路往回走,但这条路需要经过永新城西面六公里的凤凰坪,风险大为增加,所以我们不赞成走这条路。”
众人频频点头,细心的李连山提出这么走不利隐蔽踪迹、行程太长两个缺点。
上官咏指向地图上用铅笔画出的第二条线路:
“这条线路最为隐蔽,明天上午马队跟随全军一同开赴茶陵,只需行进二十八公里,约在下午五点左右,抵达茶陵西北十二公里的黄沙坪,利用一个小时吃饭和喂马,在天黑时分悄然掉头渡过洣江,然后加快速度越过东面三公里的山道,就能完全避开茶陵方向的敌人,一口气走到东面十五公里的尧水!”
“等到了大山脚下的尧水,就算是彻底安全了,接下去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道一路向东,经九陂、三湾直达古城。介于以上两条线路之间,还有一条路......”
郑毅打断上官咏的陈述:“可以了,第三条路不比第一条安全多少,都需要经过永新西面的两个乡镇,我现在非常担心驻扎吉安的滇军主力已经开赴永新实施报复,所以距离永新越远越好,哪怕多走几十公里冤枉路,也要确保这批贵重物资万无一失!”
“明白了!”
上官咏立即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得意忘形了,回答完毕垂下头,懊悔之下心有点虚,不敢再抬头望向郑毅。
李昭哈哈一笑:“好计策!上官和茂富功不可没,哈哈!下面一起议一议吧,看看由谁来负责具体实施?”
赵景庭当即指向脸色微红的上官咏:“就这小子了,换别人我不放心,哈哈!”
李连山随声附和:“上官心思周密,善于观察,文的武的都来得,由他肩负这个重要任务令人放心。”
郑毅与李昭略作商量,和气地征询上官咏的意见:“上官参谋,说说你的想法。”
上官咏暗暗深吸口气,挺起胸膛大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郑毅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圆满完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现在可以下去准备了,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茂富协助你抽调所需人员和马匹。”
“是!”
上官咏干脆利落地敬个礼,与徐茂富一起赶往后院的警卫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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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改变计划(第五更,求订阅)
“咳咳——”
等上官咏和徐茂富离开后,郑毅咳嗽了一下,随即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坐得靠拢一点儿:
“下面这个会议非常重要……连山和老赵,你们俩切勿马虎,接下来的战斗不但要求我们全军跑得快,打得猛,还要打得巧妙,打得聪明,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出现变数,所以,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
李连山和赵景庭立刻端正坐姿,不敢再有半点儿疏忽。
政委李昭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拿出两个小时前刚刚收到的井冈山来电低声宣读,完了颇为凝重地说道:
“在湘省省委的再三要求下,毛委员和前敌委员会决定三日之内,率领第一师第一团、第三团自宁冈南下,攻打酃县!”
“大家刚才都听到了,王参谋长在来电中提到,酃县约有一千二百余守敌,比起原来足足多出一倍,估计是我们攻占宁冈之后,从其他地方调过去的湘军正规军。”
“我和师长都觉得酃县这一仗不那么好打,加上此次参战的第一师第三团大多是训练不足的新兵,打起来伤亡估计不会小,所以,我们必须予以强有力的支援,尽可能把酃县守敌调出来。”
“哪怕敌人只调出一半兵力,也能大大减轻友军的阻力。”
赵景庭蹙起眉头,想了想不无疑惑地问道:“袁文才的第二团呢?为何不让第二团上,反而调用刚会放枪的第三团?”
郑毅不确定地说道:“我估计袁文才的二团如今还在龙源口打土豪,分田地,龙源口是个富裕的大镇,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一时半会儿恐怕干不完,如果永新县\委再插上一脚,时间会拖得更长。”
李昭接着补充道:“还有个不得不防的可能危机……如果滇军主力部队迅速赶往永新,不但永新城将要得而复失,龙源口甚至万年山也要跟着遭殃。”
“为此,我和师长商议过后,给予王参谋长见机行事的权利,如果王参谋长能在万年山方向和滇军打上一仗的话,也许能大大缓解永新县\委和袁文才同志那边面临的巨大压力。”
赵景庭和李连山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郑毅的严肃提醒意味着什么。
未来一段时间里,自己这支部队将会成为湘赣边境战场上的关键因素,只要打得好,打得巧妙,完全能达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目的,大量牵扯敌军兵力的同时,还能从快速机动的运动战中把握歼敌机会。
但如果打不好,又或者犹豫不决,行动迟缓,很可能要遭受巨大损失。
由此可知,接下去的每一步都不好走。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师长郑毅和政委李昭不得不放弃缴获大量物资的机会,并果断同意上官咏和徐茂富提出的解决办法,率先将缴获的贵重物资悄悄送回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为此不惜派出保卫师部安全的警卫连。
……
……
十月十四日,上午八点五十分。
井冈山,古城镇。
两名传令兵由东向西,快速策马而来,进入镇子之后略微减速,很快通过镇中的十字路口,转而向南,再次打马加速,径直奔赴镇子南面的文昌宫。
十分钟不到,两封急件送到正要出行的毛委员案头。
毛委员一看牛皮信封正面的熟悉字体和左上角醒目的标注,立刻吩咐另外两名前委委员和四名正副团长别急着走,然后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电文认真阅读,神色随之变得越来越严峻。
“这是郑毅同志凌晨三点于湘省攸县发来的急电,茶陵的敌人不是一个地方守备团,而是两个满编的主力团,大家先别着急率部南下打酃县,先看看郑毅同志的急电,随后我们再来商议一下,看看什么时候出发,到了酃县又该怎么打?”
毛委员说完,把百余字的电文递给率先走过来的余洒度,然后拿起王虎臣发来的例行通报认真阅读,十秒不到便走向悬挂在西面墙上的大幅地图,根据最新收到的局势通报,结合郑毅发出的敌情急报,盯着地图上的茶陵、安仁和酃县区域,默默思考,细细权衡。
……
……
上午九点,攸县城南大码头。
数百名本地团丁,在教导师将士的枪口下,将一辆接一辆的满载马车拉过三十几艘木船临时搭起的浮桥。
江面上,十余艘满载民夫和物资的渡船来往穿梭不断,数以千计的本地青壮在“只干半天给一个大洋”的感召下,甩开膀子为突然开来又快速离去的这支奇怪军队搬运粮食和物资。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些粮食物资全是从县府和十几家大富商、大财主手里抢来的,但出身贫苦的青壮们毫不顾忌,不少人恨不得这支大军多抢点儿,最好是把为富不仁、欺男霸女的本地富商豪强们全都抢光才解气。
郑毅和李昭并肩站在码头东侧的税政稽查所大门前,静静观看两岸的忙碌景象,似乎对周边各县越来越严峻的局势毫不在意。
站在郑毅和李昭侧后的三名本地党组织负责人却是满脸焦虑,他们怎么也搞不懂本应率领部队南下攻打茶陵的郑毅和李昭,为何听完从茶陵逃过来的两名同志陈述后,反而临时改变了攻打茶陵的计划。
教导师师长郑毅竟然命令部队暂时停止南下,改为掳掠大量粮食物资运往南岸,然后装上强行征用的上百辆马车,准备随部队一起运到茶陵去,就好像茶陵的两个团湘军是纸糊的一样,只要带着大量物资抵达茶陵,就能让茶陵城中的所有敌人狼狈而逃。
可是,在突然改变作战计划这个问题上,大名鼎鼎的郑毅没有半点儿解释,政委李昭虽然对地方党组织的同志非常热情,对地工作也全面支持,但是在是否南下攻打茶陵这件事情上,李昭同样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要是被问急了,李昭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在政治上,郑师长要服从我,但在军事上,我要服从郑师长!这是钢铁纪律,谁也不能违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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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 避实击虚(求订阅)
整个上午,三名本地党组织负责人都处于心急如焚、度日如年的状态。
好不容易等到一百多车的粮食、布匹和其他物资运到南岸装上马车,郑毅突然宣布午饭时间到。
教导师各团营立刻埋锅造饭,还派出两个连的官兵返回北岸,把城里几家老字号酒馆的大厨们请来做几道本地风味菜肴,理由是早上采购的新鲜肉太多,不像腊鱼、腊肉可以放心地带在身边行军打仗,一个月都坏不了。
如此反复折腾,直到下午一点,天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吃饱喝足的郑毅才下令向茶陵前进,把三位地方负责人和陆续收拢回来的百余名赤卫队员气得脸都青了,却又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强忍满腹焦虑和愤怒,跟随长达三公里的杂乱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往茶陵。
更令地方党组织的同志们难以置信的是,郑毅专门派出一个连押送攸县民党县长、党部主任、警察局局长、挨户团团长等近百名大大小小官员,逼迫这些人与俘虏的三百余名挨户团团丁一起推着马车走,稍有反抗就拖出来暴揍一顿,完了扔回车队中继续推车,却又严禁报仇心切的地方同志和赤卫队员接近这批人。
就这样走走停停,慢慢向前挪,直到夜幕降临才走出十五公里,郑毅的命令再次下达:“进入前面的镇子之后停止前进,原地扎营!”
忍无可忍的地方党组织负责人和百余赤卫队员再也不顾上什么斯文,什么脸面,立刻冲着郑毅破口大骂,什么军阀、什么徒有虚名的蠢货等等,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就在三名地方党组织负责人准备带队离去时,教导师政委李昭匆匆赶来通报:“茶陵之敌已在前方十二公里的黄沙坪北面山谷设下埋伏,我师各部已经做好战斗准备,郑师长请诸位前去商议。”
“什么!?”
三名地方负责人顿时目瞪口呆,今天凌晨才从茶陵逃到攸县的军事委员李顺安急忙问道:“茶陵的敌人有两个主力团,加上本地的保安团,还有土豪劣绅组建的清乡团、挨户团,差不多有五千人马啊!”
“你们......你们就这么过去,打得过他们吗?”
李昭郑重回答:“不管敌人是五千还是一万,咱们都要打这一仗,而且必须打!”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毫无人性的敌人在茶陵砍下**人四百多颗脑袋,全部挂在城墙上,还对我党地方同志的家属展开血腥的虐待和杀戮,我和郑师长以及全体将士同样万分悲愤!”
“为此,经我教导师党委会讨论决定,对双手沾满**人鲜血的民党第八军新编第一师第一、第二两个团,决不饶恕!”
“郑师长已经下令,此战不留俘虏!”
三名地方负责人感动得泪如雨下,纷纷上前抓住李昭的手不住道谢,一边抹泪,一边跟随李昭赶往虎踞镇西面的高家祠堂。
……
……
熊熊篝火将宽阔的祠堂前院照得通亮。
郑毅刚从江边渡口送别上官咏一行回来,立即向等候已久的李连山下达命令:“除挑选出来运送武器弹药的二十辆载重马车之外,把装满粮食和其他物资的所有马车围成一个大圆圈,再把所有俘虏团丁和民党官员赶到圈子里去,不管是拆马车还是烧物资,让他们自己做饭,还要在大圆圈里点燃三十堆以上的篝火。”
“是!我亲自去办!”李连山转身离去。
郑毅仰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把赵景庭拉过来,一起走进祠堂大门,边走边问:“你这边准备好了吗?”
赵景庭自信地笑道:“早就准备好了,九百五十多位弟兄几乎每两人分到一匹马,突击分队的四门迫击炮、我团的轻重机枪和三个基数的弹药,已经全部绑在马背上,随时可以出发。”
郑毅微微点头:“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今晚估计不会下雨了,但天上没有一点星光和月光,在道路崎岖蜿蜒的大山里行军将会异常困难,所以宁愿走慢点儿,也要确保安全。”
“放心吧,虽然道路难走,但毕竟只用走三十三公里,沿途还有侦察分队留下的路标引导,明天中午之前定能潜行到位。只要埋伏在黄沙坪一线的敌人两个团不能及时赶回茶陵,我就能把茶陵城给打下来!”
赵景庭说完后退一步,向郑毅庄重地敬了个军礼,然后再用力地点点头,带上警卫员大步走出祠堂大门。
郑毅目送赵景庭远去,微微颔首,这才走到东侧的回廊下,站在那儿反复揉搓冻得冰冷的手,听到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立即回头迎上去:
“都来了,哈哈!对不住啊,我没有征用高家供奉祖宗的正堂,只能委屈同志们一起到西边的小屋子里挤一挤……高家人送来几盆炭火和几大麻袋上好的青冈木炭,小屋子里还是挺暖和的。”
众人客气地跟进小屋,相继坐下,警卫员盘岩很快给每人送上杯热茶,攸县党委副书记杨毓川捧着茶杯,诚恳致歉:
“对不起啊,郑师长,我们误会你了,请你多多原谅!”
“我们都不懂军事,不知道你不把实情告诉我们是因为周围人太杂,担心造成泄密,更不知道你们攻占攸县的当天傍晚,攸县的民党党部副主任就逃往茶陵报信去了。”
边上的湘东区委委员陆以舟也站了起来,严肃地说道:“郑师长,我也要向你道歉,我这人嘴巴臭,误解之下骂娘了,请你别往心里去!”
郑毅哈哈一笑:“都坐下吧,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值一提,我发火的时候也没少骂娘,哈哈!”
“在此,我要特别感谢李顺安同志,如果不是你和另一位同志在子夜时分赶到攸县,向我们提供宝贵的情报,我们恐怕至今尚不知道敌人的确切番号和兵力情况,也就不会紧急派出侦察小组仔细前往查探了。”
三人不好意思地笑了。
杨毓川关切地问道:“郑师长,之前听说贵部要赶到黄沙坪的,是否出现了什么大的变故?”
郑毅如实通报:“根据我们的侦查结果,敌人至少出动四个营的兵力,抢先一步开到了黄沙坪一线。”
“大家都知道,黄沙坪那片地方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进入容易出来难,哪怕我们识破敌人的伏击陷阱,退出山谷摆开阵势,也打不过占据优势地形以及兵力远超我军的敌人。”
“从敌人敢于在这种恶劣天气情况下主动开出城外十公里设下埋伏的举动分析,这股敌人不但极其残忍,而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所以我们必须得调整作战计划。”
“郑师长,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敌人只有二十几里,要是敌人连夜摸过来......”李顺安不无担忧地提醒道。
郑毅含笑解释:“我们现在并不担心敌人摸过来,反而担心敌人不过来!”
“如果我推测不错的话,敌人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多少辆马车,马车上装的是什么,甚至还知道我们从攸县抢劫了多少现大洋,多少烟\土。”
“这么大一块肥肉如今送到敌人嘴边,你说他们会放过吗?”
三位地方负责人愣住了,李顺安仍然顾虑重重,深吸口气沉声问道:“郑师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干?”
郑毅和气地回答:“等!等敌人打过来。”
“要是敌人不过来呢?”李顺安又问。
郑毅哈哈一笑:“要是明天上午敌人还不主动打过来,我们就打过去,看看敌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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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〇章 计高一筹(求订阅)
十月十五日,上午九点。
茶陵西北方八公里,黄沙坪。
石界岭下的邓家大院周围如今已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大院中央宽阔明亮的正堂里,第八军新编第一师少将师长阎仲儒、参谋长陆景宗和两位主力团长对着地图比比划划,争论不休。
根据探马带回的最新情报,一小时前,洗劫攸县的那支**军队已经拔营而起,押解数百名攸县团丁、大小官员和民夫,驱赶百余辆满载马车,徐徐南下,行军队伍长达数里,看样子尚未察觉湘军两个团在黄沙坪北面的必经之路上布下了伏击陷阱。
参谋长陆景宗认为,没有必要改变以逸待劳的伏击计划,理由非常充分:
“如果这支共党军队已经察觉我军的意图,绝不可能携带百余辆马车的粮食、物资和劫掠的大批钱财继续南下。”
“根据从攸县逃过来报信的两拨人证实,以及我军反复侦查获得的结果,这支共党军队虽然号称一个师,但其实上最多也就一千五百人马,这些人马如今都在徐徐南下的那支行军队伍当中。”
“就算那个名声鹊起的共党将领郑毅满腹韬略,可他从哪里调来足够的兵力,绕过我军布下的伏击圈,偷袭咱们身后的茶陵城?中楚老弟,我看你是被你那黄埔教官的名声吓着了,哈哈!”
众人哄然大笑,黄埔三期毕业的二团长朱中楚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他强忍心中的恼怒提醒道:
“有道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诸位不妨回想一下郑毅打出名声的广昌之战,以及他率部突围之后,在宜黄和吉安连续施展的诡诈手段,难道还不足以令我们警惕吗?”
陆景宗自恃地一笑:“中楚老弟,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有一点恐怕你没注意到,那就是我从未听说这个郑毅指挥过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也未听说他打过一场像样的攻坚战,所谓的快速和诡诈,都是在突围和逃跑中展现出来的被动手段。”
“如今他手里仅有区区千余人马,又没有火炮和迫击炮助阵,面对我军两个主力团三千人马设下的埋伏,还能逃到哪儿去?”
“就算他藏着一支奇兵,也难以在两天之内绕过眼前这片大山,连续行军八十余公里,从侧后方向偷袭茶陵,何况茶陵就在我们身后八公里,还有重新武装起来的本地一千二百兵丁镇守。”
“参谋长说的没错,中楚老弟,看来你是多虑了,哈哈!”
身材魁梧、仪表堂堂的一团长周效武拍了拍朱中楚的肩膀,语气听起来像是打圆场,但他眼中的轻视之色毫不收敛,一看就知道他和朱中楚的关系并没有嘴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和睦。
坐在主位上的师长阎仲儒始终脸带微笑,不发一言。
这位刚从“平浏清乡反\共总司令”位置上晋升的新编师师长看似温和儒雅,实则城府深沉,心狠手辣。
自“马日事变”以来,惨死在阎仲儒屠刀下的**人难以计数,仅在平江和浏阳两地,被他砍下头颅的**人和农会成员便高达五百余人,阎仲儒因此而名震潇湘,获得“活阎王”的名号。
阎仲儒如今这个第八军新编第一师少将师长头衔,就是用无数**人的鲜血和头颅换来的。
正因为如此,阎仲儒率领两个团开进茶陵县城之后,立即露出他嗜血成性、冷酷残暴的本性,再次举起屠刀,砍下四百五十多颗**人和农会赤卫队员的脑袋,再把砍下来的脑袋悬挂在四座城门之上。
此刻,阎仲儒看到麾下唯一出自黄埔军校的骁将朱中楚没了声音,知道该自己说话了,于是哈哈一笑缓缓站了起来。
……
“报告师座,共党的行军队伍走到石宝山下,突然停止前进,随后迅速收拢百余辆马车,摆成一个大圈堵住整条南北通道,约有两个连的兵力迅速抢占两边制高点,像是发现我们了!”
匆匆而来的禀报,打破了阎仲儒的如意算盘,惊得参谋长陆景宗和两名团长目瞪口呆。
阎仲儒大步上前,死死盯着作战参谋的眼睛,喝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轻的作战参谋战战兢兢地回答:“属下接到探马急报,立即前往北面山口证实,发现情况确实如此,共党队伍在距离北山口两公里的石宝山摆开了决战架势,于是立刻骑快马赶回来禀报。”
阎仲儒咬咬腮帮,沉声下令:“再探!”
作战参谋转身就跑出正堂,被阎仲儒阴森的目光吓得魂不守舍,连回答一声都忘了,谁想在门口的时候,居然被门槛绊倒,随后狼狈地站起来,一溜烟跑远了。
阎仲儒气得瞪大眼睛,冷哼一声,转身走向八仙桌,在陆景宗等人紧张地注视下,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滑行,最后停在标注“石宝山”的黑点上:
“这个郑毅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让他发现我们精心布下的圈套,更令我佩服的是,他竟然没有转身逃走,而是摆下阵势,欲与我军打上一场......了不起,确实了不起!至少这份胆识值得钦佩。”
陆景宗担忧地说道:“如此一来,我们相当被动了,师座请看......对手在我们伏击圈外两公里的地方停下,处在我们所有武器的射程之外,而且抢占了制高点,形成居高临下的有利态势。”
“我们要是主动发起进攻的话,必须走出北面的山口,在这片起伏不平的开阔地上建立攻击阵地,才能发挥兵力和武器装备的优势。”
阎仲儒微微点头:“是这个道理,不过,大家先议一议,这个郑毅是逼迫我们出去和他打一仗呢,还是有什么暗藏的阴谋诡计?”
“属下建议立刻放弃伏击,集合队伍开出山口,和姓郑的好好摆开场面打一场,我就不信了,他那一千多疲惫之师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一团长周效武大声回应。
在阎仲儒征询的目光注视下,参谋长陆景宗略微犹豫,说出一番利害得失:“我们的选择恐怕不多,如果原地集结,与敌对峙,或者退回茶陵待敌来攻,都很难预料敌将郑毅如何应对,是主动进攻?还是趁机逃走?”
“如果让这个郑毅顺利逃走,恐怕就麻烦大了,说不定他会跑到防御薄弱的安仁县城,又或者杀个回马枪,返回攸县,继续大肆劫掠,甚至有可能直接北上,攻打兵力空虚的醴陵城。”
“以目前周边各县以及醴陵的兵力推断,很难顶住郑毅所部一千五百人马的进攻,如此一来,造成的政治影响将难以估计!”
阎仲儒缓缓坐回到椅子上,神色变得异常凝重:“是啊!我新编第一师两个团就是为平息湘南暴\乱开过来的,一旦让郑毅这支**部队到处流窜,祸害八方,我们的责任最大,想推都推不掉啊!”
善于思考的二团长朱中楚嘴皮子动了动,又再次闭上,他本想建议阎仲儒留下一半兵力,占据地利与敌对峙,另一半兵力返回茶陵,镇守坚城,以防万一,可听完陆景宗的分析和阎仲儒的哀叹,再也不敢把心中所想说出来。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这句名言,是每一个黄埔毕业生牢记于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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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死亡冲锋(求订阅)
黄沙坪北面七点五公里的石宝山下,郑毅和手下军官以及三位地方负责人同样在热烈讨论,话题的焦点是兵力占据优势的敌人会不会出来迎战?
郑毅看到大家越说分歧越大,只好示意停止讨论,向大家说出自己的推断:
“其实,我也没有十足把握把敌人调出来打一仗,也不敢在看清敌人的应变之前主动发起进攻,一切都取决于赵景庭团长指挥的茶陵奇袭战……”
“只要赵团长率领的奇兵向茶陵城发起进攻,不管能不能打下来,都会让对面的敌人陷入慌乱之中。”
“到那个时候,才是我们主动进攻的最好时机。”
李昭和李连山等人频频点头,坐在四周的师部参谋们默默记下师长的话,记下自己从未遇到过的复杂战情。
三位地方负责人没有多少军事基础,凑在一起商议良久,最后由地方县委的军事委员李顺安提出疑问:
“要是敌人继续留在黄沙坪,既不进攻也不撤走,我们该怎么办?”
郑毅严肃回答:“那就保持现状,与敌对峙,直到敌人主动撤退为止,我们绝对不能露出半点胆怯,否则很可能全盘皆输!”
“所以,在此我希望顺安同志率领赤卫队严密控制那五百多名攸县俘虏,绝对不能让这些俘虏逃出马车围成的圈子之外。”
李顺安紧张地思索片刻,很快恍然大悟:“哎呀,我明白了!怪不得天没亮就发给我们武器弹药,让我们一百三十号人换上你们的军装,原来是把我们和五百多俘虏当成疑兵使用啊!”
李昭笑着说道:“确实如此!不管最后效果如何,我们都不能让敌人发现队伍中少了近千人马。”
“其实除了让你们予以协助充当疑兵之外,我们的几个侦察分队忙碌了一夜,先后击杀敌人派出的侦察兵七人,抓回来两人,连夜审讯之后,获得大量的准确情报,进而才决定在地形有利于我们的这个地方停止前进,建立阵地,待敌来攻!”
看到三位地方同志还没弄懂,郑毅只好详细解释:“根据我们的判断,兵力比我们多出两倍的敌人要不了多久就会主动向我们发起进攻。”
“这股敌人的驻地是北面的平江和浏阳,他们是遵从民党湘省省政府和长沙卫戍司令部的命令,南下攻打湘东和湘南地区的**武装,碰到我们这支威胁最大的**部队,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我们转身逃走?”
“要是让我们跑到其他县去攻城拔寨,他们如何向民党湘省省政府和长沙卫戍司令部交代?所以啊,这一仗我们可以不打,敌人却不能不打!”
就在这个时候,特务连连长徐茂富匆匆而至:“敌人出来了,兵力约为三个营,目前暂未发现火炮和迫击炮!”
所有军官霍然站起,郑毅终于露出了笑容:“盘岩——”
“到!”
站在门口的警卫员盘岩大步进来。
“去,把我的步枪拿来,外加三盒子弹!今天终于逮住机会指导你练枪了。”郑毅边说边整理腰间的柯尔特手枪和两组皮弹匣。
盘岩大为兴奋,瞪大眼睛说道:“我这就去,起码要带去五盒子弹才行......”
……
……
上午,十点四十分。
阎仲儒率领第一团三个营约一千二百官兵开出山谷,兵分三路,徐徐逼向教导师三个连临时构筑的石宝山阵地,双方都蓄谋已久的战斗,终于不出预料地爆发了。
方圆两公里的区域布满了蓄水的稻田和大小水塘,靠近进攻方一侧的百余米地带,还零星分布着七座长满荆棘的乱石岗,只有一条直通南北的大道是平坦的。
这样复杂多变的地形别说发起冲锋了,就是走在上面也要小心扭着脚。
而教导师所在的阵地长满了一丛丛茂密的竹子和乔木林,让对手无从判断里面究竟藏有多少兵力,唯有堵在两座山岗之间的马车阵能一目了然。
可是,能够用于快速进攻的道路最宽处,只有不到十二米,若是沿着相对平坦的道路强行发起冲锋,对手只需动用隐藏在两辆马车之间的那挺重机枪,就足以让数百敌人有来无回。
在第一次试探**火中,分成三路进攻的湘军第一团尚未攻到我军阵地前方三百米,就在五挺捷克轻机枪和两百余支捷克步枪的精准打击下死伤过百人,被迫回撤到后方五百余米的出发点。
十分钟后,心有余悸的一团长周效武尚未作出决断,师长阎仲儒的攻击命令迅速自后方传来,传令官还给周效武带来一句阎仲儒的口信:
“加快冲锋速度,用密集的火力开道,只要冲到敌人松散地阵地前方百米之内,就能一鼓作气,战而胜之!”
周效武心里直打鼓,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把三个营长叫了过来,硬着头皮发出全体进攻的命令,要求各营把重机枪前移五百米,架上高地,掩护冲锋,将所有轻机枪和有限的花机关枪集中起来使用,形成冲锋时的绝对火力优势。
布置完毕,周效武扯开风纪扣,大声告诉所有人,自己将率领一营从最危险的中路冲上去,完了恶狠狠地警告负责左右两路进攻的营长:
“只要老子不退,谁也不许后退半步,否则别怪老子军法从事!”
……
……
激烈的攻防战终于在方圆两公里的区域内打响。
三路齐进的湘军徐徐开到我教导师阵地前方四百余米,略做整理,立刻加快攻击速度,架设在冲锋队伍侧后方的六挺重机枪,先后射出密集的弹雨。
“哒哒哒——”
“噗噗噗——
这个时候,教导师据守的阵地上不断溅起火花。
面对敌人的凶悍进攻,教导师将士也是火力全开,奋起还击,激烈的交火声瞬间响彻四方,冲锋的呐喊声和中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教导师阵地左前方五十余米的山岗中部,郑毅和他的徒弟盘岩已经打光了四盒共两百发子弹。
被师徒俩打死打伤的敌人不下六十人,加上山岗下方三挺捷克轻机枪射出的密集弹雨,打得冒死冲锋的中路之敌尸横遍地,十分钟不到就抱头鼠窜,再也不敢不管不顾地发起第三次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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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 放手一搏(求订阅)
“砰砰砰——”
一阵呼啸而来的机枪子弹打得郑毅前方石屑飞溅,青烟一片,趴在岩石后方的郑毅一把按住再次爬起来准备射击的盘岩,在响彻群山的震耳枪声中大声喊道:
“不要急躁!宁愿打慢点儿,也要保持射击精度,你看看你,浪费了多少子弹?老子一盒子弹没打完,你已经打光了三盒,败家子!”
盘岩抱着心爱的三八步枪侧过身来,脸上已被硝烟熏得花里胡哨:“一时没忍住,等会儿再打我一定记住师傅的话。”
“你这嬉皮笑脸的吊样,能记住才怪呢......”
西面传来的两声爆炸淹没了郑毅的笑骂,轰隆声中,他略作倾听,立刻爬过盘岩身上,挪到高坎边沿向西凝望,两发炮弹飞速而来的呼啸声吓得他大叫起来:“机枪组快撤!撤回后方阵地,快——”
话音未落,两发三七炮弹落在山岗前方,轰然炸响。
郑毅顾不上满天飞舞的浓烟和泥石,一把拽住爬起来观望的盘岩死命往后拉:“快撤下去!嫌命长啊......机枪组,伤亡如何?”
山岗下传来急促的喊声:“报告师长,三组两人受伤,其余两个小组完好无损,正在撤退!”
“快撤——”
郑毅把步枪背到背上,抱起被摔得迷迷糊糊的盘岩,飞也似地冲下山岗,和三个机枪小组一起发疯似地越过五十余米的开阔地,直接冲进后方茂密的树林里,扔下清醒过来的盘岩劈头就问:“二连那边怎么样?”
刚跑回来的作战参谋大声禀报:“敌人仗着人多,悍不畏死,前赴后继,二连伤亡很大,好在李团长率领预备队及时赶到,用密集的手榴弹打退了敌人的疯狂进攻,迅速集中火力追着逃敌打,留在阵地前方的敌人尸体和伤兵不下两百人。”
“打得好!你立刻到后面去,请求赤卫队派出一半兵力,把二连阵地上的伤员抬下来,通知所有弟兄,注意飞来的炮弹,虽然敌人最多不过五门三七炮,但炮弹杀伤范围大,必须严加防备!”
郑毅吩咐完毕,直接前往东面的一连阵地。
等郑毅赶到一连阵地时,敌人的冲锋已经被打退,阵地前方两百米的区域至少丢下一百二十具尸体,而一连也付出了牺牲十四人、轻伤多人的代价,其中一挺轻机枪和两名机枪手死得很惨,被忽然飞来的炮弹炸得支离破碎。
相比之下,进攻之敌付出的代价更为惨重。
亲自率领一个营发起决死冲锋的一团长周效武被打出一大捧肠子,已经送往后方急救,不知是死是活,全营三百七十余名士卒只剩下一百三十余人,其中五十余人还是无法继续作战的伤员。
左右两路伤亡稍轻,但也折损近半,所有轻机枪全部丢失在我教导师的阵地前沿,由于我教导师火力太猛,特别是左路防守极为彪悍,湘军溃退时我教导师官兵竟然冲出阵地追着屁股打,致使退下去的湘军士卒为之魂飞胆丧,疯狂逃窜,最后能把武器带回始发阵地的不足五十人。
历时一个小时二十分的激战结束,站在北山口高地上观战的阎仲儒和参谋长陆景宗不约而同放下望远镜,终于知道碰到比自己还要强横的硬骨头了。
事到如今,哪怕把留在后边的第二团全部调上来,也无法发挥兵力上的优势,就算冒死冲到对手阵地前方,再凭借起伏的地形和茂盛的竹木略作调整,一鼓作气攻下对手的阵地,也会死伤惨重,纯属得不偿失。
“真操蛋,前几天开过来的时候,怎么就没人注意一下这片地方的古怪地形呢?早知道这样,提前派二团渡过江去,从东面沿着江岸道路绕到敌人背后,即可迫使敌人腹背受敌,不战而溃。”
陆景宗颇为自责地小声嘀咕起来。
阎仲儒凝望山脚前方东倒西歪、哭喊呼痛声响彻的一团残部,心里升起阵阵胆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对手阵地东面是个濒临江畔的高地,只需搬两挺重机枪上去,就能把不到百米宽的江面和东岸道路完全锁死,唉!”
“可惜了,我们只有四门三七战防炮,炮弹大多留在茶陵城里,随军携带的基数不多,连续炮击十几轮炮弹就快用光了,没有火炮支援,就无法再次发起进攻,否则多少人命都不够填进去。”
参谋长陆景宗焦虑不已,他一直没有说出任何影响士气的话,但他非常清楚,麾下两个团的官兵由于隐蔽设伏,从昨天到现在加起来也没睡足四小时,还要忍受潮湿寒冷的天气折磨,一场恶战打下来,如今已经疲惫不堪。
更加要命的是,原本高昂的士气一落千丈,素来坚韧的师长阎仲儒也露出了怯意,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与敌人对峙下去,除了撤回茶陵,拒城坚守,再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虽然萌生了退意,但陆景宗不敢开口说出来,精明的他绝对不会主动承担这个责任。
可令他着急的是,阎仲儒在此关键时刻,很快暴露出其缺乏战争经验、进而犹豫不决的致命弱点。
在阎仲儒脑子里,这个时候只有彼此兵力对比、彼此火力的强弱,自认为在两败俱伤的情况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阎仲儒根本就没有考虑到麾下猛将的战死和大半个主力团的伤亡,已经给全军将士造成巨大的心理打击,更没想到就在他进退维谷、犹豫不决的时候,对面的郑毅已经派出酒足饭饱养精蓄锐的四个特种分队和一团警通连侦察排,悄悄潜入西面的大山,迅速向处于交战后方的临时指挥部摸去。
……
……
石宝山下的马车阵中同样喧声四起,一片忙碌。
九十七名牺牲战士的遗体摆成整齐的三排,一百六十余名受伤战士正在救治,从阵地上悄悄撤回来的三个连官兵已经用完午餐,清理完集中而来的自动武器,每个人都已携带足够的弹药,在团长李连山的口令声中整齐列队,等候命令。
师长郑毅在政委李昭陪同下结束巡察,来到整齐列队的三百二十余名将士面前,整了整脑袋上被子弹打出个洞的军帽,在百余赤卫队员和五百余名俘虏的紧张注视下,用洪亮而又坚决的声音,开始战前动员:
“同志们,此时此刻,二团赵景庭团长率领的奇袭部队,已经抵达茶陵城外,我们特务连四个分队二十六名精锐,以及你们一团侦察排三十五名弟兄,已在半个小时前秘密出发,越过西面的山坳,直插敌人身后的指挥部。”
“最多再有二十分钟,我们对面的敌人就会因为茶陵城里传来的消息乱成一团,就会因为我们六十一名精锐将士突然袭击他们的指挥部而魂飞魄散!”
“现在,我要求同志们,立刻振奋精神,以坚定的信念和百倍的勇气,跟随我一起杀向对面的敌人!”
“同志们,敢不敢和我郑毅一起冲上去拼命!”
“敢——”
三百余名将士齐声呐喊。
郑毅激动地高举拳头:“狭路相逢勇者胜!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跟着我,出发——”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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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血战山口(求订阅)
“郑......郑师长他......他就这么沿着大路冲上去了?”
李顺安紧紧抓住教导师政委李昭的袖子,指向前方冲锋的景象,吓得舌头打结,口齿不清,旁边两位地方负责人同样被震得呆滞当场。
李昭如今已是满腹的悲壮,知道形势已经到了最危急的阶段,脸上却仍然一副镇定之色:
“郑师长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请同志们放下心来,当务之急,是立刻从俘虏中挑选出一批愿意留下的人,协助我们到前线去救治伤员。”
“另外,为了伤员和物资安全,剩下的俘虏全部赶走,一个不留!”
“这怎么能行?敌人是怎么对付我们同志的难道你们忘了吗?无论如何都必须把所有民党贪官污吏和为虎作伥的挨户团丁扣押下来,等战事结束,立刻召开批斗大会,逐个进行清算!”
攸县党委负责人杨毓川当场表示反对。
“不是我们忘了血海深仇,而且情况不允许啊!”李昭虽然心中无比焦急,但还是耐心解释道:
“现在我们的人手根本就不够!大家应该都看到了,这地方除了我这个师政委和十几名卫生队员,所有能扛枪的基本都冲上去了,而且要不了多久就要发起决死冲锋,这一路杀过去,该出现多少伤员啊?”
“所以啊,这个时候必须当机立断,消除一切安全隐患!同时,我们还必须腾出人手,把我们的受伤将士抬下来及时进行救治,而不是把有限的人力物力,浪费在五百多名随时可能反抗的俘虏身上!”
李昭的话情真意切,句句在理,这下杨毓川为难了,他立刻和李顺安两人商议,说来说去也没拿出个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密集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猛然传了过来。
眼看着再也等不下去了,情急之下,李昭转身就走,来到挤成两堆的五百余俘虏前方,拔出手枪朝天连开三枪,大声吼道:
“所有俘虏听好了!我现在需要你们中间的一些人主动站出来,跟我一起抬起担架,到前面去把我们的伤员抬回来。”
“我答应,只要你们愿意帮助我们,以前所有的恩怨对错都一笔勾销,如果不愿意,我立刻把你们交给茶陵和攸县的赤卫队带走,马上离开我的部队!”
“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考虑,现在开始!”
五百余俘虏“轰”地一声喧哗起来,有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有的忙不迭寻找乡友,相互商量。
三名地方党组织的负责人被李昭的突然决断吓得手足无措,散布在马车阵四周的百余赤卫队员也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很快有四十余名赤卫队员来到面沉如水的李昭面前,自告奋勇赶往前方,把受伤的教导师弟兄抬回来。
李昭大喜过望,当即命令卫生队长把四十余名赤卫队员领到两堆担架前方,赤卫队员们二话不说,立刻背起步枪,毫不犹豫地扛起简陋的担架往前冲。
一分钟不到,七十余名俘虏团丁先后来到李昭面前,怯生生地询问李昭是否说话算数?在得到李昭的保证后,纷纷跑向安置伤员的那排草房,两人一组,抬起草房前方的担架,追着前方四十余名身穿军装的赤卫队员背影赶了上去。
三名地方负责人看得呆住了,再次凑在一起紧张商量,然后急急忙忙去找李昭解释误会。
……
……
“哒哒哒——”
“咻咻——”
“砰砰——”
轻重机枪、花机关枪和步枪的射击声与子弹在空中飞行的声音交错,再加上四处溅射的火花、血花和尘土,一片末日来临的景象。
前方突然发起的决死冲锋已经进行了五分钟!
郑毅带领的勇士们付出了伤亡六十余人的惨痛代价,迅速摧毁敌人中路的两个重机枪火力点,然后不管不顾,继续冲过三百余米的狭窄道路,径直杀入敌人残部聚集的北山口。
“冲啊!”
随着郑毅一声高喊,两百余名勇士迅速散开队形,利用二十余挺轻机枪和上百支花机关枪齐射的火力网,横扫一切能够见到的移动目标。
紧接着突击队伍一头撞入四处奔逃的敌人之中,打得士气全无狼狈逃窜的敌人成片倒地,如同一把巨大的镰刀挥向成片的稻子一般,所到之处惨叫震天,血流成河。
……
……
“快!快把二团调过来,快啊!”
阎仲儒身边的军官们已经阵脚大乱。
“我的马,马戈壁的把马给我!”
“参谋长,来不及了,快把师座扶上马......”
话音未落,成片子弹雨点般飞来,三名侍卫连同两匹战马转眼倒在一片血光之中,把阎仲儒强行扶上马的侍卫长脑袋暴起一片血花,飞溅的血水、脑汁和骨肉碎片,把惊恐万状的阎仲儒浇了个满头满脸,吓得他当即跌坐地上。
参谋长陆景宗不愧是经历过北洋时期军阀混战的沙场老将,危急时刻不惜抓住自己的侍卫挡子弹,随后一把抱起魂飞魄散的阎仲儒扔到马背上,转身踹飞一名抢着上马的参谋,飞身一跃跨上马背,死死抓住两匹战马的缰绳大吼一声:“驾——”
听到熟悉的声音,两匹千里挑一的忠诚战马立刻迈开四蹄,一路向南狂奔,在震天的喊杀声和呼啸的密集弹雨中,带着脑袋一片空白的阎仲儒和大吼不止的陆景宗,快速逃往黄沙坪。
“杀!一个不留,杀——”
这会儿一营长贾佑成已经杀红了眼,一面虎吼一面高呼。
浑身是血的一团长李连山左手被打红的花机关枪烫出一串水泡,他似乎毫无知觉,随手把没了子弹的花机关枪往身后一背,抢过警卫员手中的捷克轻机枪,边换弹夹边连声高呼:“跟上,快跟上!师部人员立刻回到各自的队伍里去,快!”
被两名警卫员死死护在中间的郑毅同样杀红了双眼,望了一眼山谷南面腾腾冒起的浓烟,随手扔掉没了子弹的轻机枪,拔出腰间的柯尔特手枪,放声高呼:
“同志们,特务连袭击得手了!继续往前冲,不能给敌人留下片刻反应时间,冲啊——”
“杀——”
两百余名决死勇士爆发出前未有过的惊天气势,一往无前地紧追逃敌脚步,冲向山谷南口。
跑在前面的勇士边跑边打,打光了子弹立即靠边,后面的勇士接着冲上去,疯狂进行射击,几乎是踏着敌人尸体铺就的血路,一直杀到乱成一团的黄沙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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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章 惨烈的胜利(求订阅)
就在黄沙坪一线敌我两军短兵相接杀得血流如何日月无光的同时,东南方八公里的茶陵城同样处于激战之中。
赵景庭率领九百余名将士,以巨大的优势,横扫一切抗拒之敌,占据渡口之后立即架起所有迫击炮,向茶陵东、北两座城楼实施一轮又一轮的连续炮击。
身先士卒的赵景庭亲率两个步兵营,强行渡过洣江,冒着城墙上射来的密集弹雨,高速冲向正在关闭的东门,距离数十米就甩出数十颗手榴弹,随后毫不减速,悍不畏死地冲进硝烟滚滚的城门洞,在迫击炮弹的连续爆炸声中一头撞入混乱不堪的茶陵城。
“滚一边去!滚!有力气给老子杀敌去!”
被两名警卫员按在城墙脚下的赵景庭急得哇哇大叫,抽出手一把扯掉包在脑袋上的染血纱布,麻利地更换花机关枪打空的弹夹,任由脑袋上鲜血流了个满头满颈:“一营占领北门没有?”
“报告团长,敌人发疯似地冲向南门逃出城外了,追还是不追?”二营长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
赵景庭当即破口大骂:“狗曰的姚圣武,打了这么多年仗胆子竟然越打越胆小了,你他娘的马上给我追出去,否则老子撤了你!”
“快去快去!见神杀神,见鬼杀鬼,一个俘虏也不留!”
“是——”
矮壮的姚圣武来不及擦掉满脸的硝烟,跑向战马翻身而上,带领警卫员迅速奔向南门。
赵景庭快步走向一旁的战马,忽然感觉身体不适,又转过身来大声喊道:“小五,你小子快过来,给老子包好脑袋......马戈壁的,血水遮住眼睛了,什么都看不清楚......特务分队和师部补充连呢?都跑到哪儿去了?”
快步赶来的团政委陶柱国喜滋滋地回答:“杀到西面的县衙去了,动作非常快,很可能逮住几条大鱼。”
赵景庭显得很急躁,跺跺脚道:“嗨,估计城里的敌人早逃光了,哪里还有什么大鱼,倒是师长那边让我担心啊!”
“怎么办?要不,派一个营赶过去?”
陶柱国虽然是黄埔五期政治科毕业,但军事基础相当扎实,一听就联想到郑毅那边很可能会遇到困难,如果不能击溃多出数倍的敌人,哪怕最终占领茶陵城,也只能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
赵景庭越想越不放心,左右瞅了瞅,突然道:“这样,我马上带一营去支援,你留下来控制茶陵城,记住,那怕剩下最后一人,也要给老子钉在城里!”
陶柱国立即答应下来:“听你的,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回来一定会看到我站在城楼上!”
……
……
赵景庭和陶柱国此时尚未知道,他们的临机决断,为这场战斗的最后胜利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下午一点二十分,赵景庭率领的一营将士行进到茶陵东北三公里的云阳山下,一头撞上溃逃而回的敌军师长阎仲儒、陆景宗和朱中楚率领的二团残部,双方在一面靠山、一面临水的狭窄道路上展开猛烈射击。
教导师长期坚持的严格训练所带来的效果,在这一关键时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狭路相逢之后,赵景庭率领的一营将士不但率先开火,还迅速抢占四百米峡道内的唯一高地,很快便架起八挺轻重机枪,向前方黑压压冲过来的敌人展开疯狂扫射,成群结队的敌人如同割麦子般倒下,胜利的天平迅速向教导师倾斜。
有道是老天不公,“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这句令无数人深恶痛绝的民间谚语,竟然在这一刻再次应验。
眼看一片片敌人被射杀在毫无遮掩的峡道上,数以百计的幸存之敌为了活命,不惜扔掉武器,纵身跳下冰冷的江中,唯独团长朱中楚幸运地抢到一条靠岸停泊的渔船,迅速将敌军师长阎仲儒和陆景宗接下江岸登船逃跑。
彪悍的一营长杨立鼎发现之后,抱起身边的重机枪冲出去百余米,“嘭”的一声直接把没了脚架的重机枪架在江岸的土包上,瞄准快划到江心的渔船连续射击,很快把敌军团长朱中楚和三名军官打成了筛子。
遗憾的是,趴在尸体下的阎仲儒和陆景宗竟然毫发无伤。
被子弹掀开顶棚的打渔船晃晃悠悠顺流而下,越来越远,最后竟然缓缓靠上了东岸,敌酋阎仲儒和陆景宗就在杨立鼎和数以百计的教导师将士恼怒的注视下,仓惶爬上东岸,逃进东面的莽莽大山。
……
……
郑毅与赵景庭碰面后,相互通报两边的战况,来不及多做交流,立刻命令精力过人的二团一营营长杨立鼎,负责挑选体力较好的两个连弟兄,赶赴北面石宝山,接应李昭率领的伤员,运回牺牲将士的遗体和所有物资。
郑毅和赵景庭指挥剩余将士打扫战场,然后直接前往茶陵城。
深夜十一点,李昭和杨立鼎率领的庞大队伍抵达茶陵,第一时间将四百六十余名伤员送往城中条件最好的茶陵县衙大院,被教导师政治干部们半是请求、半是强迫带来的十三名本地郎中立刻忙碌起来,与师部卫生队一起救治伤员。
四百二十二具牺牲将士的遗体整齐停放在宽阔的县衙大院里,包括师长郑毅、政委李昭在内的各营连弟兄含着泪水,为一个个牺牲的弟兄清理身子,整理遗容,一直干到天色蒙蒙亮才结束,接着设置灵堂,告慰英灵。
茶陵城在短短数天之内,经历了两场战火,此时城里城外行人稀少,满目苍凉,大大小小的土豪劣绅不是早已魂归地府,就是拖家带口逃之夭夭,留下来的基本都是苦哈哈的贫苦民众,以及各行各业的手工匠人。
县城里所有店铺不是大门紧闭,就是货架一空,就连沿街叫卖的小贩和菜农也没了踪影。
得益于一百多车从攸县抢来的粮食物资,教导师官兵以及高达七百余匹的战马、驮马没有挨饿。
原本只是作为诱饵存在的百余车粮食物资能够平安运抵茶陵,不得不说是一个意外之喜,再一次让郑毅和他的军官们深刻体会到后勤补给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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