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黑脚
凯瑞本提起弓箭,佩兰特将手放在身后,轻微地摆动了一下。
骑士们眼神阴桀地打量着这些陌生人,负责“烧烤”黑脚半身人的两个骑士在同伴的掩护下尚算利索地翻身上马,然后拉扯着缰绳,让自己和其他骑士处于差不多的位置,以及拉开冲击所需的距离——在冒险者们没有停止行动的时候,为首的骑士举起带着铁手套的手,阻止他们继续前行。
“这里是‘黑衣列夫’的领地,”为首的骑士大声喊道:“陌生人们,说出你们的来意,不然我们就要将你们作为盗贼抓捕起来了!”
“我们只是经过这里,”佩兰特平静地说,他和凯瑞本都戴着兜帽,并未显露出精灵的特征,而内里的蛛丝衬衫与秘银链甲都被隐藏在深褐色的斗篷下面,作为德鲁伊,佩兰特的身上又只有很少的几件饰品,凯瑞本身上虽然携带着他的秘银双刃,但为了隐蔽起见,他的武器和盗贼放在怀里的匕首一样,是经过了一番镀色处理,从外表看就像是普通的铁质武器——他们身后是伯德温,他的假肢被隐藏在外套和皮手套下面,看上去也只是一个落魄的战士罢了,倒是李奥娜引起了骑士首领的一丝兴趣,他的目光在李奥娜的胸前略一停留,又转向她的面孔,眼睛中不禁流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
“你们之中有人是牧师吗?”他问,因为他看见了巫妖,他穿着那件泰尔赐予的白袍,作为一个曾经的不死者与施法者,他是不会就因为尊严与任性就随意地闲置这么一件珍贵的魔法用具的。
“我不是牧师,”性情恶劣的巫妖等到骑士们露出轻松的笑容后才继续说:“我是一个法师。”
一个法师当然要比一个牧师更糟糕一些,但也很难说,骑士们的沉默引发了巫妖的少许不满:“看来您们需要一个证明。”他说,他举起手来,不顾骑士们驱策着马匹慌乱的后退,就施放了一个小小的法术——法术制造的一个水球扑在那堆用来“烧烤”的篝火上,熄灭了火焰,也让被串在铁条上,已经散发出焦香味儿的黑脚半身人又是伤痛又是感激地哭泣起来。
“您想做什么?”骑士首领色厉内荏地嚷道:“我们也有法师。”
“很多年前了。”一个骑士低声咕哝道,骑士首领几乎要按捺不住训斥这个蠢货的冲动,但他看了看他们与冒险者之间的距离就安下心来——这个距离后者应该听不到什么。
“我想我的同伴只是在回答您的问题而已。”佩兰特说,他不是第一次与人类之中最愚蠢低劣的那些打交道,但这种事情还是让他倍感厌倦:“那么,您可以回答我们一个问题吗?”他指了指黑脚半身人,“您们又是在做什么呢?”
骑士首领十分恼怒,不过他知道一个有着法师的冒险队伍并不是那些可以任由他欺凌侮辱的下贱东西,而且他突然觉察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必须大喊大叫才能让声音传达到对方那里,但对方的声音可不像是声嘶力竭才能发出的,“我们正在执行夫人交给我们的任务,”他不甘不愿地说:“这些可恶的小贼偷走了城堡的咸猪腿,还有一些金币与银器,我们必须从他们的嘴里拷问出这些东西的下落。”
“黑脚半身人不会偷盗这些东西,”佩兰特冷漠地说:“他们生活在沼泽里,已经习惯了生冷无味的食物,就算你将最美味的火腿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只会选择蛤蟆与水蛇,至于金币与银器,或许大部分半身人都会喜欢,但黑脚半身人只会偷盗布匹与陶器,因为那才是他们需要的。”每次商人们想要在黑脚半身人的指引下穿越雪盖沼泽的时候,从不离开雪盖沼泽的黑脚半身人们也只会选择这些东西作为佣金,对于这点佩兰特再清楚不过。
“您又不是半身人,”骑士首领耸了耸肩:“您怎么知道他们怎么想,也许他们就想换换胃口呢?”
“而且,”他补充说:“如果他们不是为了盗窃而来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距离雪盖沼泽有三百多里远的城堡里呢?”
“那么肯定是有缘故的。”佩兰特说。
“看来您确实要包庇这些罪人了。”骑士首领语意不详地说。
佩兰特并不是无缘无故决定要保护黑脚半身人的,他早年也曾在这个大陆上游历过,知道人类的善良与残忍是共存的,很多时候,后者往往要超过前者许多——银冠密林的精灵们在能够寻找到其他食物的时候并不会肆意杀戮,即便需要血肉与脂肪来度过严苛的寒冬时,他们也不会选择幼兽与母兽,但人类不会,他们善加利用每一只野兽与每一只飞鸟,它们的羽毛、皮毛、骨头、内脏都会被利用起来,成为食物和饰品,而且与饱足了就不会继续猎捕的大部分走兽不同,他们的欲求是永无止境的,除了少数理智而聪慧的人,就算猎获物已经堆积如山,还是会有人忍不住执弓拔刀——或许是因为他们看见了一只肥壮的小鹿,又或是他们想要一件穿山甲鳞编缀而成的内衣,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妻女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嘱咐他们带一两根最美丽的羽毛回来装饰她们的秀发。
他们的罪恶不但降临到野兽身上,也会降临到他们的同类身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农夫在田地里播种的时候若是被鸟儿啄去了种子,他们是不敢把它们打下来或是射中它们的,只能让自己的孩子奔跑在田地里挥舞布条驱赶它们,不为别的,就因为鸟儿啄去了种子可能会让他们挨饿,但如果他们胆敢打下这些属于爵爷的鸟儿,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被刺瞎双眼,这还是比较仁慈的判决,还有的就是像这些半身人那样,被骑士任意决定一个痛苦而漫长的死亡方式。
遇到这种事情,即便是泰尔的骑士,罗萨达的牧师也很难说些什么,毕竟每一片领地都有着自己的统治者,他们制定法律,并且要求骑士与士兵们执行它是完全符合教义的,固然严苛,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除非有显著迹象表明他们正在用成千上万个人类的血肉供奉某个邪恶的神祗,或是完成与一个魔鬼的契约,又或是做了亵渎神祗的行为,并有一个虔诚之人愿意为此发起征战,牧师与圣骑士们方能离开神殿,帮助他获得最终的胜利。
要不然呢?
这也是在大浩劫后,人类几乎可以说是暗中形成的默契,他们似乎已经厌倦成为神祗的武器,为了自己的信仰终日征战不休了。
精灵要比其他种族更早地领悟到了这一点,又因为银冠密林,这个可以说被诸多国家包围着的特殊位置,作为灰岭,也是银冠密林对外的第一道屏障的管理者,佩兰特要比其他精灵更懂得忍耐,但现在他必须得到这些黑脚半身人,在他们必将通过雪盖沼泽的时候,却意外得到了原先居住在那儿的黑脚半身人仓促逃离沼泽的消息,无论如何,他都是需要探查清楚的。
“这我可做不了主,”骑士首领勉强地说,他看了看身后的骑士与扈从,再没人比他更清楚下属的能力了,在对付农夫和半身人的时候他们或许还好,但就连成群的地精也能把他们咬的吱吱乱叫,而面前的队伍看起来似乎并无什么特殊的地方,但一个法师已经足够令人忌惮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那些盗贼收拢起来,”他对自己的骑士说,而后转向这些陌生人:“冒险者们,如果你们确实有更好的方法能让他们吐露赃物的下落,您们可以跟我来,如果您真能做到你所说的事情,”他注视着佩兰特:“我想我们慷慨的主人会给您们提供一个温暖舒适的房间,如果不能,您们也一样能有个房间住,但是监牢或是马棚我就不知道了。”
等骑士们再走得远点,盗贼葛兰才在斗篷的兜帽下作了一个很小的鬼脸:“但我记得有人和我说过黑脚半身人也会索要金币作为报酬。”
“显而易见,”葛兰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李奥娜还是听到了:“你被骗了,傻瓜。”
盗贼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先前那件情报并不是他购买的——也有可能那个商人只是挖了个陷阱给他的某个竞争对手跳,他现在还得到了更准确的,同样无需花费一个铜币,他只要把它记下来就好。
和别处的领地一样,“黑衣列夫”的城堡矗立在河流的旁边,这条河流并不大,可能是从雪盖沼泽中溢流出来的一部分水源而已,现在它的表面已经封冻住了,有人在冰面上撒上食物,架设罗网来捕捉飞鸟和小野兽,但看上去并不太大成功,那些罗网架设在冰面上,周遭悄寂无声,没有哪怕一只麻雀去尝试一下——伯德温看了李奥娜一眼,李奥娜同样面露迷惑,因为领地上所有的飞禽走兽都只属于该地的统治者,这是最不容更改的法律条款之一,但很少会有领主会让仆人们去拿罗网去捕捉鸟兽的,因为那样的获得也未必太少了。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就在回到城堡的路上,有几个骑士看到了一只顶着双角的马鹿正从远处一掠而过,他们就毫不犹豫地拨转马首,高高兴兴地打猎去了,期间既没有和他们的首领请求同意,也没有想要征求领主意愿的意思,难道他们在离开之前就获得了领主的允许,以及命令可以在他的领地上猎捕鹿和野猪?
骑士首领的面色并不好看,如果要比喻一下的话,那就是铅灰色的天空上密布彤云,他像是迁怒般地击打了一下马腹,想叫它走快一些,但那匹马只是懒洋洋地嘶叫了一声,继续用那种让人看了都觉得想要入睡的缓慢步伐继续前行,这下子,就连没有离开的几个骑士都笑了起来,只是他们很谨慎地没有让自己的首领看到。
黑脚半身人被几个年少的骑士扈从驱赶着,少年们看起来并不怎么强壮,面色发青,缺少这个年纪与这个身份的少年人应有的玫瑰色面颊,他们的衣着也不够鲜艳,有两件看得出是从成年人的身上取下修改后给他们穿着的。
所以,当冒险者们看到了一座近似于废弃的城堡与又薄又矮的单城墙时也不那么意外,不过它应该也有着辉煌过的时候,屋檐上的滴水兽格外的生动精致,它是背生双翼的魔鬼形象,有小马驹的大小,头朝下,双肘屈起,生满獠牙的嘴巴大张着,透明的冰柱从牙齿间垂挂下来,足有三尺之多,加上因为覆盖着冰冻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的关系,它看起来就像是活的,并对城堡中的每一个生者虎视眈眈。
或许正因为有着如此精美的雕刻相对比,城堡的其他地方就显得格外令人怜悯了,城墙残破不全不说,城堡内的附属建筑不是业已倾塌就是损毁,马厩中只有寥寥几匹驽马,无精打采地嚼着混杂着小树枝的干草,水井上的轱辘用的不是铁索而是皮绳,原应炉火长久不熄的铁匠作坊只留下了一个形状古怪的凹陷,伯德温之所以能够看的出这里原本是个铁匠作坊还是因为这块凹陷,每个铁砧都会留下这么一个凹陷——雷霆堡有不下一个铁匠,而他们偶尔也会想要换换作坊的。
伯德温真心希望他们只是将铁匠作坊搬走了,而不是直接把铁砧卖了。
不过最令曾经的泰尔骑士感到忿怒的是那座小小的圣所,圣所并不是很大,看上去最多只能容许几个骑士在里面祈祷,但砖石上的雕刻与一块白色花岗岩的基座表明这不是别的,正是一座泰尔的圣所,可能这里的领主曾经是泰尔的追随者,或是信仰过泰尔,他在这里建造了泰尔的圣所,以供他和骑士们在这里获得内心的安宁。
但现在这些都被损毁了,特别是泰尔的天平,这座会放置在所有泰尔圣所与神殿之前的黑铁制品,可能也和铁匠的铁砧一样,被这里的新主人以一个低廉的价格卖掉了。
“放下这个。”骑士首领厌倦地说:“不然我们是能够控告你偷窃的。”
伯德温放下了那块沉重的石头。
“这里的牧师呢?”
“死了。”骑士首领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孀妇
有部分,一个小时内更新。
正因为他们看到了这些破败凌乱的景象,所以在看到一个身着黑袍,披着黑色的面纱的老妇人在一个侍女的陪伴下走来的时候也不觉得有多么意外。
她自称是黑衣列夫的遗孀,黑衣列夫正是骑士首领先前用来威胁冒险者们的法师,据说他极有天分,离开导师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施放四级以上的法术——他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在他跟随导师学习魔法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列夫继承了这个城堡与周边的领地,但他就像所有的施法者那样并不乐于将自己宝贵的时间耗费在田地与葡萄园里——问题是法师从来就是一个昂贵的职业,与其紧密相关的施法材料、法术书、卷轴、宝石等等的支出都可以说所费不赀,不知不觉中,城堡的内库再也找不出一个金币来,于是他招募了一群名为骑士实则佣兵的家伙们来建立仅属于自己的军队,这些人用黑色的兜帽和斗篷笼罩全身,在薄暮与黎明时分奔跑的时候就像是一道急速流淌的钢铁河流,在列夫的命令下,他们疾如迅雷般地四处征战,劫掠,所至之处不留一个能够发声控诉的生命,使得他的罪行要到很久之后才被发觉。
被夺去了领民、麦子、马匹和牛羊的领主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向泰尔的圣所敬献了祭品后,他们愤怒地冲进了列夫的领地,攻打他的城堡要求他偿还非法掠夺所得以及做出赔偿,但出乎他们意料的,迎接他们的不是列夫据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黑衣军队,而只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她告诉领主们,列夫已经离开他的领地了,也不承认自己的丈夫曾经犯下过如此严重的罪行。
领主们确实没能在这座城堡里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或说有力的证据,他们只能默认列夫已经将之换成了金币或是宝石藏匿在了某个地方,毕竟他是一个施法者——但要他们就这样徒劳无功的离开也不是那么可能,他们拿走了所有能够拿走的东西,当夜一个盗贼公会随即偷走了那个孩子,也就是列夫的儿子,几天后,那个孩子被放到微缩的站笼里,挂在外城墙上,面对着吊桥和护城河,来来往往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到那个可怜的孩子。
这位胆大妄为且坏脾气的领主有着几倍与其他人的军队,还有两个法师与一个牧师,所以他并不怎么畏惧列夫,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目的,无论将来出现的是列夫还是他的黑衣军队都可以——前者只要出现在另一个领主的都城里就可以说是一个威胁,而后者正能说明列夫与这些黑衣骑士的关系密切,他会向大公控诉,要求得到列夫的领地作为补偿。
与那些进入站笼就别想得到一滴水一块面包的农夫相比,列夫的儿子有着相当不错的待遇,他每三天可以喝到一杯淡酒,每五天能够吃到一块肥油,就这样他在站笼里整整坚持了二十五天才终于回归哀悼荒原,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列夫和他的黑衣军队就像是完全没存在过一样,只有孩子的母亲来哭求过,但这位领主的回答也很巧妙——站笼里当然只会是个无耻的小贼,绝对不会是一个爵爷的儿子。
一年后列夫的妻子穿上了黑衣,挂上黑色的面纱,告诉所有人她的丈夫已经死了。虽然人们还是称她为“黑衣列夫”的遗孀——有人也曾经谋算过她和这片领地,但因为列夫之前的敌人太多了,没有哪只贪婪的灰狼愿意放弃口中紧咬着的这块血肉,反而给了这位遗孀喘息挣扎的机会,她向大公说,如果大公愿意让她死去之前都还住在这座城堡里,做这片领地的主人,她将终生不婚,那么这片领地在她逝去之后就是无主之地,大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收回它了。
比起收取婚姻税和所谓的未婚夫候选人的礼物,大公当然更愿意得回分封出去的领地,于是整件事情就那么愉快地决定了。
他们认为被黑脚半身人偷走的金子和银器也是大公的恩赏,总共是各十二只的银盘与银杯,还有两只烛台,黄金的项链和一只繁花冠,四只戒指,这些东西即便放在大公的房间里也是完全可以的,但列夫夫人没有可以继承它们的子女,所以等她也离去了,这些东西还是会随着领地一起回到大公的后裔手中。
真不知道这些东西丢失了,是会让列夫的遗孀更沮丧些呢,还是让大公更沮丧些,但无论如何,列夫夫人也不可能就任凭它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怀疑,佩兰特没有要求单独与黑脚半身人相处,他们就在庭院里完成了这场审讯,黑脚半身人的语言脱胎于半身人,但又有着他们的特色——听起来有点像是蛇在咝咝的吐舌就像是青蛙在呱呱的叫,而且黑脚半身人的思维又是一片混乱,语无伦次,唠唠叨叨,在场的人除了佩兰特与凯瑞本之外就没有几个能够明白的,所以佩兰特在那个被他询问的半身人开口之前就制止了他的发言:“用通用语。”佩兰特说:“我知道你们会。”
那个黑脚半身人不太情愿地搓了搓自己的脚,脚上的黑毛连着泥土被纠缠成一团:“好咧……”他说。
“你们有偷窃过这位夫人的金子和银器吗?”佩兰特直截了当地问。
“米有……”半身人口音很重的回答道。
“他肯定不会承认的。”骑士首领迫不及待地说,“他知道自己承认了就会被吊死在城墙外面。”
“那个可能很难,”葛兰讽刺地说:“我真担心他刚吊上就会连带着一整片城墙掉下来。”
骑士首领恶毒地瞪了他一眼。
“安们只……”半身人吞咽着口水说:“只拿了盐……还有比,不,鱼。”
“你们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佩兰特严肃地问:“沼泽里应该有你们的食物。”
“不行了……”黑脚半身人又烦躁地开始摩擦他的脚:“不,能,不能拉……有龙。”
“侏儒双足龙?”这确实有可能,侏儒双足龙时常会集群攻击半身人,这些家伙肥嘟嘟的,就是多了点骨头。
“难道还能是巨龙吗?”骑士首领第二次插嘴道:“你问这些做什么?冒险者。”他质疑地看着佩兰特:“你是在搜集情报?还是要穿过沼泽?”
一个颇为敏感的人类,巫妖在心里说,但过分敏感了。
“小龙,很多,”半身人咕哝道:“很多,很多,鳗鱼、产出……”
“我会去证实的,”佩兰特说:“那么你们确实没有拿走盐和鱼之外的东西是吗?”
“死掉的鱼,”黑脚半身人坚持道。
“好吧,死掉的鱼。”佩兰特说。
骑士首领发出一声冷笑,“我可不觉得一个盗贼的话值得相信。”
“那么我就来找一个不会说谎的证人好了,”佩兰特和善地说,他将一枚很小的笛子放在双唇之间,轻轻地吹了一声。
“你在玩什么把戏?”
“稍安勿躁,”德鲁伊说:“您的主人都没有说话呢。”
骑士首领转身看了一眼夫人,老妇人坐在侍女为她搬来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一切。
不多会,一只肥壮发黑的家鼠从一蓬枯草里钻了出来,它毫不畏惧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抖动了一下皮毛,扫去残冰浊雪,飞快地跑到佩兰特脚前,叫了几声。
“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佩兰特说,然后连续咕叽了几声,家鼠叫了两声后,佩兰特又这么长篇大论地说了很久。之后那只家鼠从他的手里跳下去,钻进枯草里没影儿了。
“看来这个把戏真的还挺有趣的,”骑士首领说,“我可以给你一个铜币,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佩兰特抬起手,拉下自己的兜帽,显露出与人类不同的容貌与耳尖:“我是一个德鲁伊,孩子,我让它和它的子孙们去寻找那些失落的东西,如果它们正如你们所说,是昨天夜间消失的,那么我想它们距离我们还不会太远。”
“太蠢了,”骑士首领喃喃地说,他将手放在长剑上,但在看到冒险者们,尤其是那个身着白袍的法师的时候他显然改变了主意:“我的骑士们找到了一头鹿,”他对列夫夫人说:“我想他们会需要帮忙,我可以给他们一些协助,或许我们能够遇到一个鹿群也说不定。”
但他随即发现列夫夫人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她以一种狂热的态度凝视着佩兰特,就像是她的丈夫或是儿子突然以佩兰特的身份回来了,但这种表情如果出现在一个妙龄少女的面孔上还能勉强忍受,但列夫夫人早已两鬓雪白,皱纹如同丝绸的褶皱一般密集,皮肤更是如同公鸡的嗦囊那样悬挂在下颌,这种表情只会让人想要呕吐或是逃跑。
不过他并不需要列夫夫人的回答,但他也没能如预期的那样立刻走开,因为巫妖只伸了伸手,葛兰就会意地抛出了那根活化的细银绳。
以下为,一小时内更新。
“侏儒双足龙?”这确实有可能,侏儒双足龙时常会集群攻击半身人,这些家伙肥嘟嘟的,就是多了点骨头。
“难道还能是巨龙吗?”骑士首领第二次插嘴道:“你问这些做什么?冒险者。”他质疑地看着佩兰特:“你是在搜集情报?还是要穿过沼泽?”
一个颇为敏感的人类,巫妖在心里说,但过分敏感了。
“小龙,很多,”半身人咕哝道:“很多,很多,鳗鱼、产出……”
“我会去证实的,”佩兰特说:“那么你们确实没有拿走盐和鱼之外的东西是吗?”
“死掉的鱼,”黑脚半身人坚持道。
“好吧,死掉的鱼。”佩兰特说。
骑士首领发出一声冷笑,“我可不觉得一个盗贼的话值得相信。”
“那么我就来找一个不会说谎的证人好了,”佩兰特和善地说,他将一枚很小的笛子放在双唇之间,轻轻地吹了一声。
“你在玩什么把戏?”
“稍安勿躁,”德鲁伊说:“您的主人都没有说话呢。”
骑士首领转身看了一眼夫人,老妇人坐在侍女为她搬来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一切。
不多会,一只肥壮发黑的家鼠从一蓬枯草里钻了出来,它毫不畏惧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抖动了一下皮毛,扫去残冰浊雪,飞快地跑到佩兰特脚前,叫了几声。
“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佩兰特说,然后连续咕叽了几声,家鼠叫了两声后,佩兰特又这么长篇大论地说了很久。之后那只家鼠从他的手里跳下去,钻进枯草里没影儿了。
“看来这个把戏真的还挺有趣的,”骑士首领说,“我可以给你一个铜币,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佩兰特抬起手,拉下自己的兜帽,显露出与人类不同的容貌与耳尖:“我是一个德鲁伊,孩子,我让它和它的子孙们去寻找那些失落的东西,如果它们正如你们所说,是昨天夜间消失的,那么我想它们距离我们还不会太远。”
“太蠢了,”骑士首领喃喃地说,他将手放在长剑上,但在看到冒险者们,尤其是那个身着白袍的法师的时候他显然改变了主意:“我的骑士们找到了一头鹿,”他对列夫夫人说:“我想他们会需要帮忙,我可以给他们一些协助,或许我们能够遇到一个鹿群也说不定。”
但他随即发现列夫夫人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她以一种狂热的态度凝视着佩兰特,就像是她的丈夫或是儿子突然以佩兰特的身份回来了,但这种表情如果出现在一个妙龄少女的面孔上还能勉强忍受,但列夫夫人早已两鬓雪白,皱纹如同丝绸的褶皱一般密集,皮肤更是如同公鸡的嗦囊那样悬挂在下颌,这种表情只会让人想要呕吐或是逃跑。
不过他并不需要列夫夫人的回答,但他也没能如预期的那样立刻走开,因为巫妖只伸了伸手,葛兰就会意地抛出了那根活化的细银绳。(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盛情
有部分,明天上午十点前更新。
黑脚半身人们睁大了眼睛,这个举动让他们显得更为面目可憎,因为那双眼睛几乎就要突出眼眶之外了。
“在列夫的领地上。”老妇人说:“即便是偷盗一块面包也要被处于绞刑的。”
黑脚半身人们看起来很想要逃走,但他们虽然被免于酷刑,但还是被捆绑着,他们生满黑毛的赤脚在地上胡乱蹬着,弄得尘土飞扬。
列夫夫人在侍女的扶持下往后退了两步:“当然,”她说:“我可以赦免你们,”她向佩兰特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是你们帮我找回了我丢失的金子和银器,比起它们,一点盐和鱼没什么要紧的,只可惜我没法儿用鱼来招待您们了,那些都是很好的七鳃鳗,做成鱼冻极其美味。”
“我们只是经过这里而已,”佩兰特说:“虽然颇感盛情,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程要赶。”
“正是因为前面还有着很长的路程,”列夫夫人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才要好好地休息啊——就算是陪陪我这个随时都有可能长眠的老婆子吧,我们这里很久都没有出现过旅人或是吟游诗人了,就连商人也不怎么愿意来,或许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这里已经贫瘠到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动心的产出了。”
“还有就是我的骑士,”她歪了歪头,瞥了一眼倒在她脚下,还在不死心地扭动着想要挣脱那根魔法绳索的所谓骑士,“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他还有几个同伙——也许他们不会想要宽恕他,他可能谁也没告诉——有关于这些金子和银器的事情,或许我是应该将这些恩赏先行交还给我的主人,不然我就要忧心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两个人不想再继续等待了。”
“领主的恩赏可以交还吗?”麦基好奇地问。
“熔铸后做成其他花式就行。”李奥娜说,她的父亲在还不是诺曼国王的时候为了寻找支持者相当地慷慨大方,但在他成为新王后,这些礼物与赏赐就又改变了一个模样被送了回来,其中或许因为疏漏,或许是因为囊中羞涩,有着几件铠甲与银盘没有做过一丁点儿的掩饰就被送了出去,她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再看到它们的时候是怎么笑得前仰后合的。
佩兰特已经听懂了老妇人的意思,她已经老了,又是个女人,根本无法掌握住她丈夫留下来的骑士与士兵,除了被捆绑成蛆虫样式的这个,其他的骑士只怕也不够可靠,也许他们之中性情最为高尚的也不过是袖手旁观,要他们拔剑为一个已经明显不可能为他带来酬劳与荣耀的年老的女性作战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佩兰特等人虽然都只是些陌生人,但谁都知道精灵的品质就如坚石一般纯净高洁,而且他们之中至少有着一个德鲁伊,一个法师,而这些骑士,或者说佣兵,若是再来一打的半身人也未必能让他们动容,但一个施法者就完全不同了,何况列夫夫人并不准备将他们全部挂起来绞死,她只需要一点时间和能够让他们为之忌惮的东西,那些携带着沉重的礼物前往都城的人是会带来领主的骑士与牧师的——或许还会带来这片土地的新主人,她的领主有好几个孩子呢。
“几天就行。”列夫夫人说:“我们的领地距离都城并不是很远。”
“我只能说我很抱歉,”佩兰特说,他并不想这里停留,他们的队伍中也没有需要精心呵护的幼崽和衰弱无力的老人或是伤者,作为一个德鲁伊,他也能为他的同伴们找到最为安全与温暖的休憩地,一座并不坚实的堡垒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诱惑力。
“那么一晚呢?”列夫夫人说:“我知道我的农庄里也有人抓住了一些黑脚半身人,他们本来是要被押送到这里来的,我拒绝了,但我可以要求管事们把他们送过来。”
佩兰特并不知道那些黑脚半身人是否知道更多的东西,他正想要拒绝的时候,巫妖插入了他们之中:“这是一个充满诚意的邀请,”他柔声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接受它。”
德鲁伊转头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说:“尊敬的夫人,请允许我们接受您的好意。”
“我们的领地算不得富庶,”列夫夫人环顾四周:“但我想我的客人还是能够得到最好的照顾的。”
葛兰阴沉地微笑了一下,他希望这位老妇人不会给他们端上家鼠汤,那些家鼠们倒是被养的十分肥硕,最少要比那几只卷缩在城墙脚下的母鸡要来得诱人。
列夫夫人当然不会给他们家鼠汤,“这是海龟汤。”夫人说。
但他们看到的是一只支离破碎的小牛头。
以下为,明天上午十点前更新。
黑脚半身人们睁大了眼睛,这个举动让他们显得更为面目可憎,因为那双眼睛几乎就要突出眼眶之外了。
“在列夫的领地上。”老妇人说:“即便是偷盗一块面包也要被处于绞刑的。”
黑脚半身人们看起来很想要逃走,但他们虽然被免于酷刑,但还是被捆绑着,他们生满黑毛的赤脚在地上胡乱蹬着,弄得尘土飞扬。
列夫夫人在侍女的扶持下往后退了两步:“当然,”她说:“我可以赦免你们,”她向佩兰特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是你们帮我找回了我丢失的金子和银器,比起它们,一点盐和鱼没什么要紧的,只可惜我没法儿用鱼来招待您们了,那些都是很好的七鳃鳗,做成鱼冻极其美味。”
“我们只是经过这里而已,”佩兰特说:“虽然颇感盛情,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程要赶。”
“正是因为前面还有着很长的路程,”列夫夫人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才要好好地休息啊——就算是陪陪我这个随时都有可能长眠的老婆子吧,我们这里很久都没有出现过旅人或是吟游诗人了,就连商人也不怎么愿意来,或许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这里已经贫瘠到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动心的产出了。”
“还有就是我的骑士,”她歪了歪头,瞥了一眼倒在她脚下,还在不死心地扭动着想要挣脱那根魔法绳索的所谓骑士,“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他还有几个同伙——也许他们不会想要宽恕他,他可能谁也没告诉——有关于这些金子和银器的事情,或许我是应该将这些恩赏先行交还给我的主人,不然我就要忧心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两个人不想再继续等待了。”
“领主的恩赏可以交还吗?”麦基好奇地问。
“熔铸后做成其他花式就行。”李奥娜说,她的父亲在还不是诺曼国王的时候为了寻找支持者相当地慷慨大方,但在他成为新王后,这些礼物与赏赐就又改变了一个模样被送了回来,其中或许因为疏漏,或许是因为囊中羞涩,有着几件铠甲与银盘没有做过一丁点儿的掩饰就被送了出去,她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再看到它们的时候是怎么笑得前仰后合的。
佩兰特已经听懂了老妇人的意思,她已经老了,又是个女人,根本无法掌握住她丈夫留下来的骑士与士兵,除了被捆绑成蛆虫样式的这个,其他的骑士只怕也不够可靠,也许他们之中性情最为高尚的也不过是袖手旁观,要他们拔剑为一个已经明显不可能为他带来酬劳与荣耀的年老的女性作战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佩兰特等人虽然都只是些陌生人,但谁都知道精灵的品质就如坚石一般纯净高洁,而且他们之中至少有着一个德鲁伊,一个法师,而这些骑士,或者说佣兵,若是再来一打的半身人也未必能让他们动容,但一个施法者就完全不同了,何况列夫夫人并不准备将他们全部挂起来绞死,她只需要一点时间和能够让他们为之忌惮的东西,那些携带着沉重的礼物前往都城的人是会带来领主的骑士与牧师的——或许还会带来这片土地的新主人,她的领主有好几个孩子呢。
“几天就行。”列夫夫人说:“我们的领地距离都城并不是很远。”
“我只能说我很抱歉,”佩兰特说,他并不想这里停留,他们的队伍中也没有需要精心呵护的幼崽和衰弱无力的老人或是伤者,作为一个德鲁伊,他也能为他的同伴们找到最为安全与温暖的休憩地,一座并不坚实的堡垒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诱惑力。
“那么一晚呢?”列夫夫人说:“我知道我的农庄里也有人抓住了一些黑脚半身人,他们本来是要被押送到这里来的,我拒绝了,但我可以要求管事们把他们送过来。”
佩兰特并不知道那些黑脚半身人是否知道更多的东西,他正想要拒绝的时候,巫妖插入了他们之中:“这是一个充满诚意的邀请,”他柔声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接受它。”
德鲁伊转头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说:“尊敬的夫人,请允许我们接受您的好意。”
“我们的领地算不得富庶,”列夫夫人环顾四周:“但我想我的客人还是能够得到最好的照顾的。”
葛兰阴沉地微笑了一下,他希望这位老妇人不会给他们端上家鼠汤,那些家鼠们倒是被养的十分肥硕,最少要比那几只卷缩在城墙脚下的母鸡要来得诱人。
列夫夫人当然不会给他们家鼠汤,“这是海龟汤。”夫人说。
但他们看到的是一只支离破碎的小牛头。
“熔铸后做成其他花式就行。”李奥娜说,她的父亲在还不是诺曼国王的时候为了寻找支持者相当地慷慨大方,但在他成为新王后,这些礼物与赏赐就又改变了一个模样被送了回来,其中或许因为疏漏,或许是因为囊中羞涩,有着几件铠甲与银盘没有做过一丁点儿的掩饰就被送了出去,她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再看到它们的时候是怎么笑得前仰后合的。
佩兰特已经听懂了老妇人的意思,她已经老了,又是个女人,根本无法掌握住她丈夫留下来的骑士与士兵,除了被捆绑成蛆虫样式的这个,其他的骑士只怕也不够可靠,也许他们之中性情最为高尚的也不过是袖手旁观,要他们拔剑为一个已经明显不可能为他带来酬劳与荣耀的年老的女性作战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佩兰特等人虽然都只是些陌生人,但谁都知道精灵的品质就如坚石一般纯净高洁,而且他们之中至少有着一个德鲁伊,一个法师,而这些骑士,或者说佣兵,若是再来一打的半身人也未必能让他们动容,但一个施法者就完全不同了,何况列夫夫人并不准备将他们全部挂起来绞死,她只需要一点时间和能够让他们为之忌惮的东西,那些携带着沉重的礼物前往都城的人是会带来领主的骑士与牧师的——或许还会带来这片土地的新主人,她的领主有好几个孩子呢。
“几天就行。”列夫夫人说:“我们的领地距离都城并不是很远。”
“我只能说我很抱歉,”佩兰特说,他并不想这里停留,他们的队伍中也没有需要精心呵护的幼崽和衰弱无力的老人或是伤者,作为一个德鲁伊,他也能为他的同伴们找到最为安全与温暖的休憩地,一座并不坚实的堡垒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诱惑力。
“那么一晚呢?”列夫夫人说:“我知道我的农庄里也有人抓住了一些黑脚半身人,他们本来是要被押送到这里来的,我拒绝了,但我可以要求管事们把他们送过来。”
佩兰特并不知道那些黑脚半身人是否知道更多的东西,他正想要拒绝的时候,巫妖插入了他们之中:“这是一个充满诚意的邀请,”他柔声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接受它。”
德鲁伊转头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说:“尊敬的夫人,请允许我们接受您的好意。”
“我们的领地算不得富庶,”列夫夫人环顾四周:“但我想我的客人还是能够得到最好的照顾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列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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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这样会造成一些读者大人的不便,在此鞠躬道歉,为了补偿大家,如果以后出现,将会有五百到一千字的多余字数赠送,谢谢诸位大人的支持与鼓励!
——注,这段虽然没有放在作者有话说里,但不足五百字是不会被计算点数的,请放心,因为放在后面怕一些大人会注意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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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觉得……”
“闭嘴,”列夫夫人不带一丝温度地打断了侍女的话,“打开它。”
“这样难道不会惊扰老爷的安眠吗?”肥猫犹犹豫豫地说,紧抓着手里的牛油灯,从玻璃罩面上汲取一点温暖,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越来越冷了。
“别说傻话了,”她的女主人不客气地说:“你应该知道这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我的珠宝,”她说,“坚石、红宝石、祖母绿、碧玺,你想象的到的宝石都有,你想象不到的也有,随便拿一样出去都能为一个骑士置办上一份齐全的行头,还有马匹和扈从,或者换来一整箱子的丝绒与绸缎,我知道你很喜欢手工刺绣蕾丝,可惜你连做块手帕的料子也买不起,还有你的孩子,你打算让他和你一样在这几个月里忍饥挨饿,连份蜜炼奶酪都吃不到吗?打开它,孩子,我不会言而无信的,打开它,这样你就什么都有了。”
“您之前为什么不把它拿出来用呢?”侍女问,她们的困窘持续了可不止一两天。
“因为我一直想把它交给盗贼公会,用来为我的孩子复仇,”夫人说:“但我刚刚得到消息,他已经死了,我不在需要它们了。”
肥猫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自己的女主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始终在她的心头盘旋着,她看着那具没有一点装饰的石棺,总觉得打开后自己就要失去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如果她再迟疑下去,那么她们离开的时候只怕就要接近黎明了,居住在堡垒里的骑士们虽然在本职上相当懈怠,但对于巩固自身实力一事却是从不疏忽的,她们随时可能与一个骑士在内庭遭遇——肥猫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对抗一个强壮而善于战斗的男人——对于珠宝的贪婪终于压过了本能给予的警觉,她俯下身体,用肩膀顶住棺盖的一侧,将它向另一侧推去——吓了她一跳的是棺盖竟然十分地顺滑,就像是经常有人把它打开那样,她几乎没用太多力气就让它露出了一道足够她本人躺下的巨大缝隙。
侍女应该逃走的,但她只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动步子了,她的女主人竟然如此冒失,如此莽撞地将如此之多的珍宝随意地堆放在一块黑色的丝绒上,她放在棺盖上的牛油灯闪烁着,火焰愈来愈小,但肥猫根本没有察觉,在这些珠宝散发出如同阳光般的耀眼光芒时,谁还会去注意那么小小的一盏油灯呢。她可以说是疯狂地伸出手去抓住那些可爱的小宝贝,她的手指碰触到了它们,感觉到了那份黄金特有的沉甸甸的手感与宝石光润的表面,她的上半身几乎都埋入了石棺里,双手拼命地往胸前围拢,她听到了金子与金子,宝石与宝石的撞击声,啊,这是多么美妙的声音啊,比夜莺的歌喉更动人,有了这份丰厚的嫁妆,她不但可以成为骑士的女儿,就算是要做一个公主也不是不可能啊。
而她的女主人在她推动棺盖的时候就往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牛油灯所无法照亮的地方,她冷漠地看着她的侍女被幻影所诱惑,完全地失去了理智与控制力,不断地吸入曼陀罗花药水所挥发出来的危险气体,它能令一只雄壮的公牛在顷刻之间陷入麻痹与沉睡,后者的双腿很快就再也无法支持住躯体,侍女半跪在石棺边,脖子弯曲着,朝向棺内,脸上依旧带着狂热的微笑,手臂深深地插在一堆粉碎的潮湿骨骼之中。
她抬起手,紧紧地握住一枚血玉髓的护符,护符在人体的温度下闪烁着磷火般的光芒,列夫夫人低声念诵了一句她从未理解过的短小咒语,顿时,从黑暗的深处,出现了两只半透明的幽魂,他们足不点地地漂浮到夫人面前,向她鞠了一躬。
“把她提起来,”夫人说,“小心点,她得是活的。”
被侍女死死抓着的碎骨突然蠕动起来,在幽魂的操控下,它们凝固成了两只巨大的爪子,分别抓着侍女的一边肩膀,把她牢牢地攫住,就像那只夜鴞攫住家鼠那样。
侍女的头软垂着,夫人在经过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她现在还活着。
在夫人的眼睛里,石棺的底部并不是坚硬的石头,而是一道狭窄的阶梯,通向不可知的远处。
她带着颤抖的心走了下去,幽魂抓着她的侍女,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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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明天上午十点之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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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觉得……”
“闭嘴,”列夫夫人不带一丝温度地打断了侍女的话,“打开它。”
“这样难道不会惊扰老爷的安眠吗?”肥猫犹犹豫豫地说,紧抓着手里的牛油灯,从玻璃罩面上汲取一点温暖,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越来越冷了。
“别说傻话了,”她的女主人不客气地说:“你应该知道这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我的珠宝,”她说,“坚石、红宝石、祖母绿、碧玺,你想象的到的宝石都有,你想象不到的也有,随便拿一样出去都能为一个骑士置办上一份齐全的行头,还有马匹和扈从,或者换来一整箱子的丝绒与绸缎,我知道你很喜欢手工刺绣蕾丝,可惜你连做块手帕的料子也买不起,还有你的孩子,你打算让他和你一样在这几个月里忍饥挨饿,连份蜜炼奶酪都吃不到吗?打开它,孩子,我不会言而无信的,打开它,这样你就什么都有了。”
“您之前为什么不把它拿出来用呢?”侍女问,她们的困窘持续了可不止一两天。
“因为我一直想把它交给盗贼公会,用来为我的孩子复仇,”夫人说:“但我刚刚得到消息,他已经死了,我不在需要它们了。”
肥猫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自己的女主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始终在她的心头盘旋着,她看着那具没有一点装饰的石棺,总觉得打开后自己就要失去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如果她再迟疑下去,那么她们离开的时候只怕就要接近黎明了,居住在堡垒里的骑士们虽然在本职上相当懈怠,但对于巩固自身实力一事却是从不疏忽的,她们随时可能与一个骑士在内庭遭遇——肥猫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对抗一个强壮而善于战斗的男人——对于珠宝的贪婪终于压过了本能给予的警觉,她俯下身体,用肩膀顶住棺盖的一侧,将它向另一侧推去——吓了她一条的是棺盖竟然十分地顺滑,就像是经常有人把它打开那样,她几乎没用太多力气就让它露出了一道足够她本人躺下的巨大缝隙。
侍女应该逃走的,但她只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动步子了,她的女主人竟然如此冒失,如此莽撞地将如此之多的珍宝随意地堆放在一块黑色的丝绒上,她放在棺盖上的牛油灯闪烁着,火焰愈来愈小,但肥猫根本没有察觉,在这些珠宝散发出如同阳光般的耀眼光芒时,谁还会去注意那么小小的一盏油灯呢。她可以说是疯狂地伸出手去抓住那些可爱的小宝贝,她的手指碰触到了它们,感觉到了那份黄金特有的沉甸甸的手感与宝石光润的表面,她的上半身几乎都埋入了石棺里,双手拼命地往胸前围拢,她听到了金子与金子,宝石与宝石的撞击声,啊,这是多么美妙的声音啊,比夜莺的歌喉更动人,有了这份丰厚的嫁妆,她不但可以成为骑士的女儿,就算是要做一个公主也不是不可能啊。
而她的女主人在她推动棺盖的时候就往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牛油灯所无法照亮的地方,她冷漠地看着她的侍女被幻影所诱惑,完全地失去了理智与控制力,不断地吸入曼陀罗花药水所挥发出来的危险气体,它能令一只雄壮的公牛在顷刻之间陷入麻痹与沉睡,后者的双腿很快就再也无法支持住躯体,侍女半跪在石棺边,脖子弯曲着,朝向棺内,脸上依旧带着狂热的微笑,手臂深深地插在一堆粉碎的潮湿骨骼之中。
她抬起手,紧紧地握住一枚血玉髓的护符,护符在人体的温度下闪烁着磷火般的光芒,列夫夫人低声念诵了一句她从未理解过的短小咒语,顿时,从黑暗的深处,出现了两只半透明的幽魂,他们足不点地地漂浮到夫人面前,向她鞠了一躬。
“把她提起来,”夫人说,“小心点,她得是活的。”
被侍女死死抓着的碎骨突然蠕动起来,在幽魂的操控下,它们凝固成了两只巨大的爪子,分别抓着侍女的一边肩膀,把她牢牢地攫住,就像那只夜鴞攫住家鼠那样。
侍女的头软垂着,夫人在经过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她现在还活着。
在夫人的眼睛里,石棺的底部并不是坚硬的石头,而是一道狭窄的阶梯,通向不可知的远处。
她带着颤抖的心走了下去,幽魂抓着她的侍女,紧随其后。
“因为我一直想把它交给盗贼公会,用来为我的孩子复仇,”夫人说:“但我刚刚得到消息,他已经死了,我不在需要它们了。”
肥猫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自己的女主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始终在她的心头盘旋着,她看着那具没有一点装饰的石棺,总觉得打开后自己就要失去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如果她再迟疑下去,那么她们离开的时候只怕就要接近黎明了,居住在堡垒里的骑士们虽然在本职上相当懈怠,但对于巩固自身实力一事却是从不疏忽的,她们随时可能与一个骑士在内庭遭遇——肥猫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对抗一个强壮而善于战斗的男人——对于珠宝的贪婪终于压过了本能给予的警觉,她俯下身体,用肩膀顶住棺盖的一侧,将它向另一侧推去——吓了她一条的是棺盖竟然十分地顺滑,就像是经常有人把它打开那样,她几乎没用太多力气就让它露出了一道足够她本人躺下的巨大缝隙。
吓了她一条的是棺盖竟然十分地顺滑,就像是经常有人把它打开那样,她几乎没用太多力气就让它露出了一道足够她本人躺下的巨大缝隙。(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石像鬼
不过列夫之所以能够让他的妻子为他不计后果地抽取整个领地的血液,当然还是有着更为有力的筹码的。譬如说,他告诉妻子,他正在创造一个伟大的法术,整个法术几乎能够将人类的生命延长到如同神祗一般久远,如果他成功了,他的妻子将会是除了他以外第一个受益者,接下来就是他们的孩子——是的,他们的独生子已经死去了,但他能够令得孩子从哀悼荒原重新回到他母亲的怀抱里。
为了让妻子相信他的每一句话,列夫对他的妻子堪称宽容,甚至允许她提问,并详细地解释给她听。列夫的妻子只是一个男爵的女儿,她幼时居住的城堡里并没有常驻法师,只有一个罗萨达的牧师。但这位牧师并不是那种十分强大的白袍,他的主要工作是在有人受伤的时候为他们治疗以及教导城堡里的小主人们阅读与写字,她也只在宴会时偶尔听过那么一两句有关于施法者的事情,对法师们的感觉就是又神秘又诱人,她在得知自己将会与一个施法者缔结婚约的时候极其乐意——婚后她与列夫也确实有过那么一段甜蜜美好的温馨时光,列夫还曾经施放一些戏法给她看,他们的孩子也是在那个时候种下种子的——她不知道从何时起列夫就变得冷漠而疏远了,他陌生的就像是另一个人,一个让这个天真的女孩变得神经质、抑郁寡欢与善妒刻薄的混账家伙,再然后就是他组建起了他的军队,虽然列夫夫人一再坚持说自己的丈夫并非那些灾难的罪魁祸首,但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肯定的。
那些人没有看到过,但她看到过,那些披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在厚重的织物下露出的是腐烂到几可见骨的四肢与手脚,他们并不是人,他们的领地根本无从招募如此之多的佣兵,更别说是骑士,这些都是列夫的祖辈,以及一些跟随着他们征战而后有幸埋葬在陵墓周围的士兵与骑士。他们确实骁勇善战,又不会畏惧死亡且不需要食物与药水,他们也不会有常人都会有的怜悯之心,即便是婴儿,也同样只会丧命在他们的刀剑之下。
现在城堡里的骑士,不过是列夫为了遮掩他的亡者军队所雇佣的一群亡命之徒以及其后代罢了,他们会时时掀开斗篷奔驰在队伍中央以及四周,在不死者们需要与生者交涉时伪装成这支军队的首领与骑士,但实质上他们从未参与过任何一场战斗,只会如同秃鹫一般在后面捡拾被列夫丢弃的些许残渣。在几个克兰沃的牧师察觉不对,即将追查上来的时候,列夫的不死者军队骤然崩溃,列夫召唤而来的崩塌山体深深地掩埋了白骨。作为生者的佣兵死去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则因为畏惧以及无处可去回到了这儿,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些人觉得那个死灵法师可能已经放弃了这里,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尤其是他们的孩子,他们不认为这座荒废的城堡中还有什么值得敬畏的东西,他们变得傲慢无礼,不但不愿意尊重列夫夫人,还时常拿她和她的儿子开玩笑。
列夫夫人也曾经因此愤怒地向列夫倾诉过,但灰袍却表示出了相当的宽容,“让他们去吧。”死灵法师说:“我们是必将站在最高处的人,到那时你会发觉他们是如此的渺小,小到你几乎看不见也记不得。”
“我想我会记得的。”夫人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她确定等列夫成功之后,她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这些狂妄的下贱之人投入墓穴——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冒犯,但更多的,她很清楚,是因为他们是那么的年轻又是那么的健康,甚至能够让侍女们动心,肥猫是最后一个有身孕的,但可不是第一个,不过这些卑微的侍女们都已经成为了陵墓中的一部分——她憎恨他们,从能够拥有一个健康的,存活的孩子的侍女,到令她们有孕的所谓骑士后裔,她的儿子如果还活着,肯定要比他们更为耀眼与强壮,他是身份高贵的爵士,从一开始这些人只配匍匐在他的脚下为他竭尽忠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着他的悲惨故事当做**的配料。
她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脸,她几乎就能感觉到那层软乎乎的绒毛,温暖且富有弹性的面颊,和睡梦中常有的咀嚼了,但她什么都没能感受到……也许是因为自己太老了,太迟钝了所以没有,列夫夫人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她的皮肤因为长时间地处于低温下而变得僵硬冰冷,是的,所以她的儿子摸上去也是冷冰冰的,她慌乱地将手指塞入裙子里,反复地摩擦着,又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啊,她是那么的老,老的就像是孩子的曾祖母,而她的孩子却还是那么的幼小,他会不会因为看到她如此衰老而无法认得她,大哭大叫起来呢?她该如何解释?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有他的房间,他的小床,他的仆人,他的马和狗,现在只有他的房间和家具留着,每天她都监督着肥猫精心打扫,他的仆人死了,他的马和狗也死了,但没关系,这些都是可以重新添置的,他还将会有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他的母亲,或许还有一个强大而威严的父亲,他可以如同一个王位继承人那样尊贵而又无忧无虑地活着。
但为什么他的胸膛没有一丝起伏呢?还有他的鼻子,呼不出一点能够让羽毛颤动的气息,孩子的母亲拿出那枚血髓玉的护符,银质的小镜子最好,但她现在只有这个,幸好护符的背面是银的,并且因为经过长时间的摩挲的关系,表面就好似冰块般的光滑,列夫夫人小心翼翼地拈着它,把它递到孩子的嘴唇旁边,但没有,她等了很久,没有,一点白色的雾气都没有,房间里只有一枚很小的氟石照亮,她眯起眼睛,不,什么都看不到。她抓住孩子的手臂,用几乎可以捏断一根铁叉的力气死死地抓着,她的力气实在是太惊人,那只手臂竟然掉落了下来——断口平整,甚至还能看到精细的缝合痕迹,没有一滴血,只有泥浆般的污浊液体滴落在地上。
“列夫!”孩子的母亲绝望地大喊道:“你骗了我!”
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她的叫喊声,听起来就像是无数人在重复这句话,列夫欺骗了她,每次她看到的那个孩子,躺卧在祭台上看似安睡的孩子根本就不曾有过任何变化,他没有如其他死者那样朽坏只是因为他的父亲对他动了手脚。
如果列夫站在这位母亲身前,或许他会被她彻底地撕碎,但列夫夫人扑到门扉上时,发现这扇门已经被牢固地锁了起来:“列夫,”她捏着拳头,敲打着沉重的松木,因为这里是地下的关系,空气潮湿冰冷,所以除了岩石之外金属和木材都很容易锈蚀腐烂,但这些门还是列夫夫人增加了佃农们的服役时间才从旁边的密林中采伐回来的,手工匠还依照她的吩咐,将门做的既厚又重,镶嵌着三道铁框,铰链与锁具都用了混杂着铜的黑铁,别说她现在只是一个羸弱的老人,即便是个强壮的骑士来也未必能够冲得开——她在听见抓挠的声音时还以为自己不小心伸出了手指,她并不想让自己的指甲受伤,但她缩回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用手指抓挠门扉,那么这个声音是谁发出的呢?
她不想回过头去,看看她的孩子还是不是坐在椅子上,歪斜着身体,但一种力量强迫她转过身去。
她发出了一声她以为再也发不出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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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葛兰说:“我就说过我们的行程过于轻松简单了。”他举起房间里的一把椅子掷向窗口,“滚出去!”
一只试图将头伸进窗子里的石像鬼发出一如石头摩擦的叫声,那把椅子都没能掷出窗口,窗口太小了,而且原先插着铁条,现在铁条虽然被石像鬼撕开了,但留着残余的根部,而那只窗口原先也只容许一个人伸出脑袋罢了,而且这把椅子也太老旧了,老旧的都快要长出蘑菇了,葛兰毫不意外地看着它在墙壁上粉身碎骨,只能说用飞溅的碎片给石像鬼擦拭了一下身上的青苔。
但这个做法显然进一步激怒了石像鬼,这些原本应该好好地充当泄水口的家伙张开了嘴,威胁性地露出尖锐的獠牙,盗贼微微晃动了一下脑袋,感谢这个慷慨的主人吧,他居然在石像鬼的嘴里镶满了精钢制作的牙齿,牙齿的尖端还如同倒钩一般微微打弯,可以想象如果被它咬住,绝不是少一两块无关紧要的皮肉的事儿。
石像鬼的爪子碰地一声刺入了堡垒的外墙,酥松风化的外墙让它的爪子滑了一下,鉴于它是那么的重,很快那块不堪重负的石头决定抛弃家庭回归大地,窗口晃动的影子突然就消失了,但如果你以为它就这么善罢甘休就大错特错了,盗贼自从没能听到它坠落到地面时发出的巨大响声就开始试图将房间里唯一一个比较坚硬的东西塞进窗口——也就是悬挂在屋梁正中的多枝黑铁灯架,但他没能拿着它碰到窗口就被一只伸进来的爪子打飞了出去。
“对哦,你是有翅膀的,”葛兰仍旧抓着那只灯架,擦拭了一下嘴角流出来的血,他在摔向那面墙壁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有受到致命或是影响行动的伤,但牙齿把舌头咬破了——而就在这时候,石像鬼已经将那只爪子完全地伸入了窗口,疯狂地在空气中挥舞着,热烈的就像是弗罗牧师舞蹈时掀起的裙子。
石像鬼在发觉自己没法儿用爪子抓住他们之后就开始试着伸进脑袋,以及半个肩膀,窗口边缘的石头被它挤压的咯吱作响——“真是太可惜了,你显然有点超重!”葛兰高声喊道,但这个让人高兴的好消息来得快去的也快,建造这座堡垒的人似乎没想到有一天他的泄水口会来钻他的窗户,窗口周围的石砖没一会儿就松动了,石像鬼聪明地竖起爪间,刺入缝隙,轻而易举地拔出了一块石砖,然后是又一块,再一块,大概只需要重复几次,它就能将翅膀之上的躯体全都钻进来了。
“这可太不公平了,”盗贼喃喃自语道:“像这样的家伙就不该有智慧。”
他瞥了一眼角落里的侏儒,如果石像鬼再拔掉两块石砖,他就要打开门闩让外面的僵尸进来了,不管怎么说,僵尸至少还能让他的匕首起起作用,虽然是最基本的。但一只石像鬼,就算你能将它斩成上千块,找不到核心它还是会把自己拼凑起来的——但他随即发现从想要到厨房吃点儿夜宵的侏儒被几个僵尸追赶着一路跑回来后就没间断过的尖叫声突然停止了,他提着匕首看过去,就在油漆斑驳的圣物柜后面,侏儒正在忙着将一枚看上去就和他一样又胖又短的小箭卡入弩弓里。
“告诉我这不是一般的弩箭。”葛兰说,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侏儒身后把麦基吓了差点如字面意义地跳得老高。
“确实不一般,”侏儒说:“这是爆裂弩箭,”盗贼伸手想要帮助他把弩箭硬卡进去的举动让麦基再一次尖叫了一声,这一声差点就毁了葛兰的耳膜:“无底深渊在下,”盗贼抱怨道:“你一定要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才开始叫吗?”
“这很危险。”麦基在内衣上抹了抹手指,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这时候葛兰才发觉这根弩箭很特别,它的箭身居然是个小玻璃瓶子,里面装着有点粘稠的……液体,具体颜色在这种微弱的光线下就连葛兰也辨认不出。
“一碰就会爆炸。”麦基说:“这个。”他又试了好几次,但还是卡不进去。
而此时,伴随着轰隆一声,半个墙壁整个儿地塌陷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牟路斯
石像鬼在弥漫的灰尘中伸出脑袋,它的鼻翼奇妙地抽吸着,像是真的能够嗅到些什么,又侧着尖长的耳朵,像是真的能够听见什么,盗贼不知道这是否是个事实,但他虽然能够做到隐踪匿迹,身边的侏儒却不太可能,距离麦基不过一遥的葛兰即便用膝盖也能嗅到侏儒身上传来的浓重的,没药与麝香的气味以及听见侏儒牙齿相互打架的声音,那双本应灵巧无比的小手更是哆嗦得快要出现残影——葛兰在考虑是否要潜行离开的时候,石像鬼的爪子可以说是毫无预警地刺入了遮挡着他们的圣物柜,就像六尺左右的距离根本不存在似的,朽坏的木板在这个怪物面前不比一张薄薄的犊皮纸更可靠,葛兰甚至能够感觉到金属的利爪掠过他的鼻尖时带起的森森寒意。
葛兰觉得自己从未那么冷静过,在那只狰狞的石像站立在他们面前时,它投下的阴影甚至可以同时遮挡住葛兰与麦基,而它扬起的翅膀尖儿只差一根竖起的手指就能碰擦到屋梁,盗贼不知道它的智慧已经到达了何种程度,但它显然有着一颗邪恶的脑子,很明确地知道它的猎物已经走投无路,它张开嘴,就像是在大笑或是在嘲弄,并威胁性地张开翅膀,明明是坚硬的石头雕刻而成的翅膀却像真正的皮翼那样柔软,它们在空中微微一顿,就向人类与侏儒双向合拢,就像是要给他们一个热烈无比地拥抱,但看看皮翼顶端的精钢钩子吧,这个拥抱准能让人皮开肉绽的。
而葛兰所做的是伸出双手,他之前就半跪在侏儒身后,而现在,他的手臂从侏儒的肩膀上探出,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按住机括,可以说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强行下压,在侏儒歇斯底里的叫声中盗贼仍然听见了那声让他倍感喜悦的咔哒声,没有那个盗贼会对这种声音感到陌生,而后,几乎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拉动扳机,那枚小小的弩弓碰地一声射了出去。
侏儒一边尖叫一边向前扑倒,而葛兰也掀起斗篷,遮住了自己的身体和脸而猛地匍匐下去,所以他们谁也没看到那枚爆裂弩箭究竟射中了哪里,但葛兰不认为自己的准头会在这个紧要时刻大失水准,命运这个娼妇没再开他们的玩笑,石像鬼的石头翅膀猛然收拢的当儿那枚弩箭就已经射中了它的胸膛,剧烈的爆炸将它连同核心一起粉碎,它的狩猎行为反而造就让侏儒与盗贼得以受到庇护的屏障——爆炸产生的气浪与如同匕首般飞射出去的石头碎片、精钢牙齿等等都被那两块呈圆弧形的石板挡住了,对猎物们只造成了极其微小的伤害。
“我真该感谢它的智慧。”盗贼摇着头,如果没有先前的威胁性举动,最起码他们就得损失一个侏儒了。
“哦,诸神在上,诸神在上,”侏儒哭喊地说,他的脑袋上多了一个很大的包,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承认自己真是幸运极了,“快起来!”葛兰冲他喊道:“门毁了!”
是的,看来命运确实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娼妇,一块飞溅出去的碎石恰好击中了门上端的铰链,并让它脱落下来,那扇在僵尸的爪子与撞击下已经摇摇欲坠的门现在只剩下了中间和最低段的铰链还在尽忠职守,门扇歪斜,僵尸们从那道缝隙中争先恐后地伸出爪子。
麦基立刻爬了起来,葛兰从未看得起侏儒,他们简直就是一群吃肉的兔子,但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侏儒在逃跑时充分发挥的智慧与果断——要知道他还在尖叫和哭泣,却能准确无误地绕过任何一块微小的障碍物,而且他根本没去想要和僵尸们谈个心什么的,他跳起来抓住了葛兰的手,径直跑向了那个被石像鬼敲击出来的缺口。
风正从那个缺口里涌进来,今晚没有下雨,也没有低压的云层,星光明亮,他们一低头就能看见主塔下那些荒芜杂乱的草丛——这里需要提一下,鉴于他们是尊贵的客人,这里的女主人原先是想让他们住到最高的顶楼房间的,但被精灵们婉拒了,他们现在分别处于主塔的第四层与第三层,施法者与精灵在第四层,李奥娜、伯德温,还有他们在第三层,三层塔以及约有六尺高的阶梯令得他们所在的高度超过了二十五尺,这个高度葛兰当然毫无问题,但对于侏儒来说就有些心惊胆战——也是为什么他记得带上盗贼的原因。
葛兰对此不置可否,他提起侏儒,大约几十磅的分量他还能承担得起,但他站在那个缺口位置,另一只抓住犬牙交错的石砖边缘时,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葛兰?!”侏儒喊道,给他配乐的是僵尸们稀奇古怪的咕哝声与撕裂声,侏儒吊在葛兰的手臂上,费尽力气扭头看了一眼:“哦,该死的,”他叫嚷道:“他们进来了。”
或许是有着一定的智慧,又或是被诅咒的某位神祗所赐予的小小恶作剧,反正一个僵尸在被同伴挤压攀扯的时候被撕开了半个肩膀,骤然小了一块的它就这么爬进了房间,虽然少了一块肩膀,连带着一条手臂也不那么牢固,而是摇摇晃晃,带皮拖骨地垂挂着,但他还有着强壮的身体,一条手臂和两只腿,以及一口看上去不比石像鬼的精钢牙齿好对付点的獠牙——但这不并不是最让他们心生寒意的,“他是……”侏儒喊道“他是那个人……”
盗贼也已经辨认出来了,鉴于他还曾经和盗贼有着相同的遭遇——被黑发施法者的那根细细的银绳捆绑成一只茧子,葛兰可没忘记他那张端正的面孔上流露出的可笑神色,只是这个人应该被关在监牢里,而不是变成僵尸到处乱走:“那又怎么样,”他对麦基说,难道你还准备和他打个招呼吗?”
侏儒当然不想,但这位可悲的骑士似乎很想,他的脊背严重地弯曲着,上半身就像是一只长手臂的猴子,手臂一直可以垂到地上,而他的膝盖则令得双腿紧紧地折叠起来,就像是一只蹲着的蛤蟆,下一刻他就真的如同蛤蟆一样猛地跳了起来,扑向站在崩塌的外墙边缘,看似已无退路的两个生者。
葛兰不带一丝犹豫地跳了下去。
麦基的脸碰在了碎裂的石头上,额头鲜血直流,另外如果不是他的小手及时地挡住了眼睛,他的眼睛也要遭殃——然后又是一连串沉重的碰撞,他不知道葛兰在干些什么,他们不像是被僵尸抓住了,但也不像是落在了地面上,准确点来说,他像是被悬挂在半空中。他小心地挪开手瞄了一眼,看,侏儒总是正确的,他确实被挂在半空中,他的内衣是丝绸的,可以说是宽大而柔软,现在葛兰将它的领子挂在了一块尖锐的凸起上,麦基就像是一个活着的泄水口雕像那样成为了冰冷外墙的绝妙点缀。
那么葛兰在哪儿呢,他也并不安全,盗贼正在与僵尸搏斗,他的精金匕首深深地插入了坚硬的墙壁,护手如同毒蛇一般游动着攫住了他的一只手,让他可以安全地吊在半空中,而相比起来死去的骑士首领就不那么愉快了,它原本就缺少了一条可用的手臂,如果不是它的双脚也生出了弯曲的利爪,那么现在它大概只能傻乎乎地挂在墙壁上什么也不能做,而现在呢,它只靠双脚就能近似于垂直地站在外墙上——承蒙黑发的施法者关照,葛兰的一身衣服也是从银冠密林而来的,不然可能早就被僵尸的爪子或是牙齿咬穿了皮甲和衬衫,成了一份鲜活的风干夜宵,但他显然也不能拿那具僵尸怎么样。
“麦基!”他大喊道。
麦基往下丢了一块石头,没有敲到僵尸却给葛兰来了一下,盗贼翻了一个白眼,他真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侏儒身上。
解决了葛兰此时尴尬局面的是一根细长的箭矢,箭矢从僵尸的左侧耳根射入,箭头从头盖骨的位置穿出,只一下就了结了它,僵尸摔了下去,沉闷的蓬地一声后,是细细碎碎,几乎让人无法听见的唧唧声,侏儒垂着头,往下看去,他现在可知道为什么葛兰不带着他往下跳了,下面是一群又一群眼睛赤红的老鼠,没人品尝过僵尸,但谁都知道僵尸的皮肤就像最好的皮甲那样坚韧,但这群老鼠们将它咬碎吞吃完毕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时间十分短暂,但足够葛兰在精灵德鲁伊佩兰特的帮助下带着麦基转移到一个暂且算得上安全的城垛上。
这个城垛因为城堡年久失修的关系而变成了孤零零的一块基座,但高度仍在十尺左右,鼠群围绕着他们,摩擦牙齿的声音清晰可辨。
“太好了,”麦基对佩兰特说:“你是德鲁伊,我亲爱的朋友,你可以变成猫。”
“那最起码得是只大猫。”葛兰嘲讽地说。
“不能变成猫,”佩兰特平静地说:“这些家鼠都已经被感染了,它们不再是正常的动物,如果我变成猫,无论是被它们咬住还是咬住它们也一样会被感染的。”
“那么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葛兰说:“或是变成一条蛇,又或是一只大象。”
“大象不错,”佩兰特说:“但不算是最好的解决方案,”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麦基和葛兰只觉得眼前一暗。伴随着比鼠群更大的悉索声,他们看见了如同潮水一般的甲虫凭空从黑暗中倾泻而出,它们相互撕咬着,拉扯着,小脚胡乱挥舞,顷刻之间便形成了一道厚重的墙壁,将鼠群和他们阻隔开来,麦基将拳头塞进嘴里,但还是没能控制自己呕吐出来——龙火列岛上也有虫子,但无论哪种都没有他现在看到的那么大,那么多,而葛兰也不由得面色发白,他倒是见过这种虫子,在公会的主城里,一个盗贼因为出卖了首领而被处于酷刑,最后就是被投入这样的虫窟,这些甲虫是食肉的,它们没有尖锐的牙齿,但有根中空的吸管,就像金属打造的那样坚硬。可以直接刺入骨头,抽吸里面的骨髓——它们并不咬开外面的皮肤,那对于它们来说太慢了,它们会钻进任何一只窟窿里,像是眼睛,鼻子,耳朵或是其他地方,在内脏之间爬行,拨开肌肉,直达骨头。
幸而这道甲虫的墙壁只维持了一会儿就倒塌了,倒塌之后的墙壁溃散成了无数恶毒的战士,它们并不在意面对的是否是新鲜的家鼠,争先恐后地爬上鼠身,虽然家鼠的耳朵和眼睛有点小,但它们身上有着不少腐烂的地方,所以这些甲虫轻而易举地就钻了进去,一阵更为令人作呕的叽喳声响了起来,伴随着浓厚的臭味。
甲虫们的速度值得称赞,这种让人简直无法忍受的折磨没一会儿就停止了。
“难道它们就不会被感染吗?”麦基问。
“这里不是适合它们生存的地方。”佩兰特说:“它们生存在沙漠里,寒冷的气候与潮湿的土地很快就会让它们灭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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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路斯!”死灵法师列夫冲着那盆灰蓝色的火焰大叫道。
“我在。”一个穿着长袍的影子出现在了火焰的后方,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法师,也是一个法师,但列夫一点也不敢信任这个不经召唤,而是自己出现的幽魂。
“你在等待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您啊。“牟路斯戏谑的口吻让列夫几乎陷入了狂怒之中。
“你应允过我……”
“的确,但我需要先得到我的报酬。”
“你会得到的。”列夫阴沉地说:“超乎你的想象,愚蠢的幽魂。”(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胁迫
第三百二十四章胁迫
有部分,明日上午十点左右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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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贼的皮靴深深地陷入那些半腐烂老鼠的残骸时,他就不由自主地怀念起施法者的火球了。
“我们的法师呢?”他问。
“你们也遇到了僵尸?”这是麦基问的。
“他们在另一侧。”佩兰特说,李奥娜和伯德温身边有凯瑞本与克瑞玛尔,侏儒和盗贼身边的力量却有点薄弱了,毕竟他们一个只是盗贼而另一个只是侏儒,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回答,因为就在下一刻,一声巨响就震撼了半个城堡,火焰冲天而起,一霎那间他们四周如同白昼,看来相比起石像鬼与瘟疫鼠群,那边遇到了更为棘手的敌人。
“我先送你离开。”德鲁伊说,而侏儒紧张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怎么送自己离开:“不,别,”他哀求道:“还是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安心,”佩兰特说:“我的好友会暂且容你寄居一晚。”
他低下头,简略地查看了一下侏儒,从他的身上取下了弩弓和短剑:“别做伤害其他生命或是自己的事情,麦基,”他半是劝诫半是警告地说:“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等等……”
但佩兰特从来就是一个心如铁石的精灵,他解开自己的斗篷,将侏儒连头带脚地裹起来,然后伸出一只手,碧色氟石的领针在他的指缝间闪烁了几下,然后,盗贼比麦基更早地看见了德鲁伊的朋友,并不那么意外地,他并不是他,而是它,那是一只展开羽翼可达六尺的雕鴞,它可能早就因佩兰特的请求等候良久,甚至有点急躁了,一旦看到那枚熟悉的领针闪光,它就不带丝毫迟疑地飞扑下来,悄无声息地掠过夜空,伸出利爪——侏儒只觉得脊背位置的布料被猛烈地拉扯了一下,他就忽地出现在了十来尺的高空并继续攀升,大有俯瞰整个列夫领地的架势。
“飞行愉快!”盗贼高兴地喊道,同时将剩余的几枚爆裂弩箭轻轻地放入自己的次元袋里。
“您一开始就知道这儿不太对?”葛兰可以说毫无羞惭之色地伸出手来,向佩兰特索要侏儒的弩弓——他有弩弓,但爆裂弩箭显然不适合所有的弩弓,佩兰特看了他一眼,才将那枚弩弓放在他的手里:“我想你是不会忘记归还的,是吗?”
“当然。”盗贼说。
“发现有所不妥的是克瑞玛尔。”佩兰特说,“至于我的好友,他一直居住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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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明天上午十点左右更新。
有部分,明日上午十点左右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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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贼的皮靴深深地陷入那些半腐烂老鼠的残骸时,他就不由自主地怀念起施法者的火球了。
“我们的法师呢?”他问。
“你们也遇到了僵尸。”这是麦基问的。
“他们在另一侧。”佩兰特说,李奥娜和伯德温身边有凯瑞本与克瑞玛尔,侏儒和盗贼身边的力量却有点薄弱了,毕竟他们一个只是盗贼而另一个只是侏儒,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回答,因为就在下一刻,一声巨响就震撼了半个城堡,火焰冲天而起,一霎那间他们四周如同白昼,看来相比起石像鬼与瘟疫鼠群,那边遇到了更为棘手的敌人。
“我先送你离开。”德鲁伊说,而侏儒紧张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怎么送自己离开:“不,别,”他哀求道:“还是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安心,”佩兰特说:“我的好友会暂且容你寄居一晚。”
他低下头,简略地查看了一下侏儒,从他的身上取下了弩弓和短剑:“别做伤害其他生命或是自己的事情,麦基,”他半是劝诫半是警告地说:“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等等……”
但佩兰特从来就是一个心如铁石的精灵,他解开自己的斗篷,将侏儒连头带脚地裹起来,然后伸出一只手,碧色氟石的领针在他的指缝间闪烁了几下,然后,盗贼比麦基更早地看见了德鲁伊的朋友,并不那么意外地,他并不是他,而是它,那是一只展开羽翼可达六尺的雕鴞,它可能早就因佩兰特的请求等候良久,甚至有点急躁了,一旦看到那枚熟悉的领针闪光,它就不带丝毫迟疑地飞扑下来,悄无声息地掠过夜空,伸出利爪——侏儒只觉得脊背位置的布料被猛烈地拉扯了一下,他就忽地出现在了十来尺的高空并继续攀升,大有俯瞰整个列夫领地的架势。
“飞行愉快!”盗贼高兴地喊道,同时将剩余的几枚爆裂弩箭轻轻地放入自己的次元袋里。
“您一开始就知道这儿不太对?”葛兰可以说毫无羞惭之色地伸出手来,向佩兰特索要侏儒的弩弓——他有弩弓,但爆裂弩箭显然不适合所有的弩弓,佩兰特看了他一眼,才将那枚弩弓放在他的手里:“我想你是不会忘记归还的,是吗?”
“当然。”盗贼说。
“发现有所不妥的是克瑞玛尔。”佩兰特说,“至于我的好友,他一直居住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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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贼的皮靴深深地陷入那些半腐烂老鼠的残骸时,他就不由自主地怀念起施法者的火球了。
“我们的法师呢?”他问。
“你们也遇到了僵尸。”这是麦基问的。
“他们在另一侧。”佩兰特说,李奥娜和伯德温身边有凯瑞本与克瑞玛尔,侏儒和盗贼身边的力量却有点薄弱了,毕竟他们一个只是盗贼而另一个只是侏儒,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回答,因为就在下一刻,一声巨响就震撼了半个城堡,火焰冲天而起,一霎那间他们四周如同白昼,看来相比起石像鬼与瘟疫鼠群,那边遇到了更为棘手的敌人。
“我先送你离开。”德鲁伊说,而侏儒紧张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怎么送自己离开:“不,别,”他哀求道:“还是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安心,”佩兰特说:“我的好友会暂且容你寄居一晚。”
他低下头,简略地查看了一下侏儒,从他的身上取下了弩弓和短剑:“别做伤害其他生命或是自己的事情,麦基,”他半是劝诫半是警告地说:“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等等……”
但佩兰特从来就是一个心如铁石的精灵,他解开自己的斗篷,将侏儒连头带脚地裹起来,然后伸出一只手,碧色氟石的领针在他的指缝间闪烁了几下,然后,盗贼比麦基更早地看见了德鲁伊的朋友,并不那么意外地,他并不是他,而是它,那是一只展开羽翼可达六尺的雕鴞,它可能早就因佩兰特的请求等候良久,甚至有点急躁了,一旦看到那枚熟悉的领针闪光,它就不带丝毫迟疑地飞扑下来,悄无声息地掠过夜空,伸出利爪——侏儒只觉得脊背位置的布料被猛烈地拉扯了一下,他就忽地出现在了十来尺的高空并继续攀升,大有俯瞰整个列夫领地的架势。
“飞行愉快!”盗贼高兴地喊道,同时将剩余的几枚爆裂弩箭轻轻地放入自己的次元袋里。
“您一开始就知道这儿不太对?”葛兰可以说毫无羞惭之色地伸出手来,向佩兰特索要侏儒的弩弓——他有弩弓,但爆裂弩箭显然不适合所有的弩弓,佩兰特看了他一眼,才将那枚弩弓放在他的手里:“我想你是不会忘记归还的,是吗?”
“当然。”盗贼说。
“发现有所不妥的是克瑞玛尔。”佩兰特说,“至于我的好友,他一直居住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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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法师呢?”他问。
“你们也遇到了僵尸。”这是麦基问的。
“他们在另一侧。”佩兰特说,李奥娜和伯德温身边有凯瑞本与克瑞玛尔,侏儒和盗贼身边的力量却有点薄弱了,毕竟他们一个只是盗贼而另一个只是侏儒,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回答,因为就在下一刻,一声巨响就震撼了半个城堡,火焰冲天而起,一霎那间他们四周如同白昼,看来相比起石像鬼与瘟疫鼠群,那边遇到了更为棘手的敌人。
“我先送你离开。”德鲁伊说,而侏儒紧张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怎么送自己离开:“不,别,”他哀求道:“还是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安心,”佩兰特说:“我的好友会暂且容你寄居一晚。”
他低下头,简略地查看了一下侏儒,从他的身上取下了弩弓和短剑:“别做伤害其他生命或是自己的事情,麦基,”他半是劝诫半是警告地说:“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等等……”
但佩兰特从来就是一个心如铁石的精灵,他解开自己的斗篷,将侏儒连头带脚地裹起来,然后伸出一只手,碧色氟石的领针在他的指缝间闪烁了几下,然后,盗贼比麦基更早地看见了德鲁伊的朋友,并不那么意外地,他并不是他,而是它,那是一只展开羽翼可达六尺的雕鴞,它可能早就因佩兰特的请求等候良久,甚至有点急躁了,一旦看到那枚熟悉的领针闪光,它就不带丝毫迟疑地飞扑下来,悄无声息地掠过夜空,伸出利爪——侏儒只觉得脊背位置的布料被猛烈地拉扯了一下,他就忽地出现在了十来尺的高空并继续攀升,大有俯瞰整个列夫领地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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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盗贼说。
“发现有所不妥的是克瑞玛尔。”佩兰特说,“至于我的好友,他一直居住在附近。”
“飞行愉快!”盗贼高兴地喊道,同时将剩余的几枚爆裂弩箭轻轻地放入自己的次元袋里。
“您一开始就知道这儿不太对?”葛兰可以说毫无羞惭之色地伸出手来,向佩兰特索要侏儒的弩弓——他有弩弓,但爆裂弩箭显然不适合所有的弩弓,佩兰特看了他一眼,才将那枚弩弓放在他的手里:“我想你是不会忘记归还的,是吗?”
“当然。”盗贼说。
“发现有所不妥的是克瑞玛尔。”佩兰特说,“至于我的好友,他一直居住在附近。”(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胁迫(2)
第三百二十五章胁迫(2)
,明天上午十点左右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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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瑞玛尔等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和魔魂尸、石像鬼、骷髅、食尸鬼与妖鬼作战的时候,在大陆的最南端,碧岬堤堡同样有人彻夜未眠。
“我知道商人们总是会被金币的光芒迷惑住双眼,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连最起码的警觉都抛弃了,”阿尔瓦法师疲惫地说,在克瑞玛尔第一次来到碧岬堤堡的时候,这位年长的法师还是一个心胸开阔,心情疏朗的好人,看上去要比他实际的岁数年轻得多,但就在短短几个月里,就像是遭受了某种诅咒,那些被力量与技巧掩蔽的时间正在飞速地流走,他拿着长长的法杖行走的时候,就连脊背都佝偻了起来,“他们难道没有看见吗?那些流民?”
“他们认为那些流民是因为身体羸弱或是没有按照格瑞第的牧师们的指导服用药剂才会如此的。”碧岬堤堡的执政官轻声说。
“格瑞第……”阿尔瓦法师重复道:“一个新的神祗,一个不祥的预兆——现在他们怎么说?”
“你是说格瑞第的牧师?他们要求在碧岬堤堡矗立起格瑞第的神殿与圣所,”执政官说:“我很难拒绝他们,因为议员的妻子几乎都在向格瑞第祈求儿子与孙子。”
“商人则在威胁我们,如果我们不同意在碧岬堤堡开售这种药草,他们就要离开碧岬堤堡。”
“也许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执政官说:“碧岬堤堡是唯一的。”
“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阿尔瓦法师阴沉地说。
以下为,明天上午十点左右更新。
葛兰半跪在一座城垛的后面,几乎都要悠闲地睡着了,他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一只妖鬼正在从后方的城垛上爬下来,两只煤炭般燃烧着的红色眼睛紧盯着他的后颈,那是几乎所有生物的弱点,只要被咬住就会无法动弹——可以说,当它发觉自己正在面对盗贼并被一柄匕首穿透颅骨的时候,极其惊讶。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盗贼在心里说——除了不想引起更多敌人的注意外,那些随着妖鬼的“死亡”而愈发浓重的腥臭气味就够让人不好受的了,“就算你身处下风口,但前提是你还是得干干净净的,“葛兰抱怨道:“你简直比腌制发酵过的鲨鱼内脏还要臭,简直都能成为一种武器或是盾牌了。”
他这样说,伸开手掌,除了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隐去形状之外,这柄匕首最让他满意的地方就是能够自行回到自己的手里,这还是他在离开碧岬堤堡后才意外发现的,既然如此,生命而已,这并不是很难,毕竟他们还有着那么多的敌人,盗贼满意地想。以及,若说还有什么值得他为之保持沉默的地方,大概就是它似乎能为他抵抗一定的毒素与不利影响——就像现在,他嗅到了那种肮脏的气味,但没有因此感到不适,当匕首回到他的手里后,气味的影响更是降低到完全不会影响到他的程度。
而这时,德鲁伊也已经取得了暂时的胜利,他向葛兰伸出手,盗贼跳下城垛,将手里的外套斗篷交给佩兰特,并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笑容。
如果,他是说,如果他还能回到尖颚港的时候,他大概可以回答一个让许多人困惑了很久的问题——那就是德鲁伊在变化成动物的时候,是穿着衣服还是不穿着衣服的——答案是,其他德鲁伊可能不,但精灵德鲁伊可以,白腹蜘蛛的丝线不但足够坚韧,却也富有弹性,即便他变成了一只巨型犀牛,有着原先的十倍腰围,它也并非赤身果体,并且有着一层细薄却可信的盔甲。只不过在观感上,有点可爱,想想吧,一只在火光下闪闪发亮的巨型犀牛,着装的边缘还绣着精灵们最喜欢的银冠木花。
佩兰特瞥了他一眼,德鲁伊并非没有和盗贼同行过,深知他们的强处与弱点,葛兰或许并没有克瑞玛尔以为的那样好,但也没有伯德温以为的这样坏,而且在这段路程中,他们仍旧是同伴。
葛兰本能地觉得危险,他偏过头去,想要寻找一个安全点的话题,但随之而来的崩塌与更大的震动声让他们同时抬起头来。
主塔崩塌的部分让他们看到了铁蓝色天穹一侧的魔法星河,火光以及一个在火光的映衬下格外巨大的黑色身影。
“那是什么?”葛兰惊慌地问道:“土元素,还是石元素生物?”
没有石元素生物,但德鲁伊并不准备在这个时候开设魔法讲堂:“是魔魂尸,但不是纯粹的魔魂尸。”
他这么说是因为克瑞玛尔等人所面对的魔魂尸只要伸出手就能攀住主塔三层的窗台,它的原身可能是个雪原巨人,斑驳腐烂的皮肤紧紧的包裹着棱角分明的骨骼,它过于高耸的颅骨就像是戴了一顶滑稽的黄色高帽子,粗壮的腿骨更是如同厅堂里的柱子,它既不畏惧雷电也不畏惧冰刺与狂风,就连火焰也因为无法找到可以燃烧的东西而无法附着在它的身上,又及它很明显地具有很高的智慧,并且能够御使僵尸与食尸鬼——葛兰还以为他们遇到的不死生物已经够多了,却没想到主力根本就在克瑞玛尔这里。
佩兰特从次元袋里抽出长弓与一支魔法箭矢,箭矢呼啸而过,刺入魔魂尸的耳孔——姑且算是耳孔吧。
它或许叫了一声,一抬手就抓下了那枚箭矢,及时至极,因为箭矢上缠绕的魔法下一刻就形成了一大团炙热的火焰,但这并不是说李奥娜的危机得到了解除,她虽然不至于丧命在魔魂尸的利爪下,却不得不面对它喷射而出的舌头,那根舌头又细又长,舌尖同样带着钩子。
“李奥娜!”伯德温大叫了一声,但在这之前他的新手臂就抓住了舌头的前半部分,魔魂尸的舌头在秘银的手臂上打了好几个圈,舌尖的钩子在金属上发出咯咯的声音,试图钻破皮肤挖出血肉,但显然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葛兰做了一个鬼脸,狡猾地跃入李奥娜与伯德温身后,他选择的立场十分正确,因为无论是佩兰特还是克瑞玛尔都不会将压力倾泻到两个普通人类身上,相反地,他们就如另一个位面的战士所做的,将仇恨牢牢地拉在自己身上。虽然这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因为魔魂尸同样觉察到他们之中李奥娜与伯德温是最薄弱的一环,他一边发出汩汩地呼噜声命令僵尸与食尸鬼们去拖延住佩兰特的脚步,一边转过身去面对巫妖与凯瑞本。但与此同时,两个妖鬼正从黑暗里手脚并用地爬上来,它们的视线正凝聚在战士与唯一女性的脊背上,或许现在还要加上一个盗贼。
这个小把戏或许可以欺瞒过其他人,但想要躲过巫妖的眼睛与思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有谁能比他更熟悉这些不死生物的吗?就连魔魂尸他都亲自创造过不下一打,而且这个死灵法师就他看来简直就是愚蠢,像是在七十七群岛,死灵法师与巫妖从来就不会用巨人或是侏儒作为该种不死生物的原料,因为他们所需要的就是如同人类僵尸一般大小的魔魂尸,这种魔魂尸几乎和僵尸一模一样,只是更为削瘦,但混在僵尸群落中的时候几乎看不出,只有遭遇到敌人他们才会显露出与僵尸不同的智慧,速度,还有那毒蛇般危险的舌头,有很多骑士与牧师就是倒在那猝不及防的一吻之下的——一个巨人为泥胚的魔魂尸,呸,真以为自己是在玩儿泥像吗?谁大谁赢?体型的巨大反而限制了魔魂尸的速度,消弭了它的隐蔽性,还制造了更多便于打击的弱点。
在克瑞玛尔还是个巫妖的时候,当然能有无数的方法来干掉这个傻大个或是将其化为己用,但现在他不但无法释放蕴含着负能量的法师,身边还有两个在外游历多年的精灵,但从葛兰那里爆发出的一声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他没弄错,那应该是侏儒的爆裂弩箭,嗯,这些从不论买家身份的小蛆虫,他们的爆裂弩箭曾给七十七群岛上的住客带来了一些小小的麻烦,不得已地,七十七群岛派出几个巫妖和他们的族长谈了谈,结果就是自那以后侏儒们的爆裂弩箭就只能在侏儒身上看到了,虽然有时还是会“丢失”几支,但因为太过昂贵从而数量稀少,并不会再次干扰到七十七群岛的平静与安宁。
麦基虽然说坚持要做一个矮人,但他终究还是个侏儒,这几枚爆裂弩箭可不像是一份礼物,应该是盗贼暂时“借用”,但巫妖可不会介意这个。
他的视线穿透灰尘与烟雾直接落在了盗贼身上,在葛兰与之对视的时候做了一个手势。
葛兰看懂了施法者的手势,他要做的事情可能有些危险,但施法者已经微微闭上眼睛,开始念诵咒语,做出施法手势——他只有将爆裂弩箭压上弩弓,不是一枚,而是连接着的两枚。
一枚准确地命中了魔魂尸的左膝,膝盖以下的部分全都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它哀鸣了一声,侧身跪下,但第二枚因为它随即投掷而来的一块巨石而偏移了些许,只将那块硕大的膝盖骨炸裂了一半,但这已经足够了,施法者的第一个法术为盗贼披覆上了一层无形的盔甲,巨石虽然击中了他但只是挫伤了他的皮肤,第二个法术却是一颗浸过了生命之水的种子,种子一落入缝隙就迅猛地抽芽生长,魔魂尸经过淬炼的骨头在生命的力量下饹馇作响,最终无可奈何地粉碎殆尽。
巫妖毫不停顿地施放了第三个法术,难以计数的荆棘丛地下升起,缠绕住了魔魂尸的躯体与手臂。
盗贼带着一张鲜血淋漓的面孔走到施法者身边,盯着魔魂尸闪烁个不停的眼睛咧嘴一笑,“真奇怪,”他说:“这家伙早就死了,但它看上去还是会恐惧和畏缩。”说完他就压下了扳机,爆裂弩箭从魔魂尸黑黝黝的眼窝里射入它的头颅,在颅骨上碰撞并剧烈地爆炸了。
在克瑞玛尔还是个巫妖的时候,当然能有无数的方法来干掉这个傻大个或是将其化为己用,但现在他不但无法释放蕴含着负能量的法师,身边还有两个在外游历多年的精灵,但从葛兰那里爆发出的一声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他没弄错,那应该是侏儒的爆裂弩箭,嗯,这些从不论买家身份的小蛆虫,他们的爆裂弩箭曾给七十七群岛上的住客带来了一些小小的麻烦,不得已地,七十七群岛派出几个巫妖和他们的族长谈了谈,结果就是自那以后侏儒们的爆裂弩箭就只能在侏儒身上看到了,虽然有时还是会“丢失”几支,但因为太过昂贵从而数量稀少,并不会再次干扰到七十七群岛的平静与安宁。
麦基虽然说坚持要做一个矮人,但他终究还是个侏儒,这几枚爆裂弩箭可不像是一份礼物,应该是盗贼暂时“借用”,但巫妖可不会介意这个。
他的视线穿透灰尘与烟雾直接落在了盗贼身上,在葛兰与之对视的时候做了一个手势。
葛兰看懂了施法者的手势,他要做的事情可能有些危险,但施法者已经微微闭上眼睛,开始念诵咒语,做出施法手势——他只有将爆裂弩箭压上弩弓,不是一枚,而是连接着的两枚。
一枚准确地命中了魔魂尸的左膝,膝盖以下的部分全都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它哀鸣了一声,侧身跪下,但第二枚因为它随即投掷而来的一块巨石而偏移了些许,只将那块硕大的膝盖骨炸裂了一半,但这已经足够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胁迫(3)
“这是神祗的旨意。”
“晨光之神的?”
“不,命运之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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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岬堤堡的公民大会是一个异常令人向往以及优美的词语,但事实上,碧岬堤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未必能够从中置喙哪怕一个字,像是仆人啦,小手工业者啦,娼妓啦,游商啦,这些小人物就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只有那些能够身着绸缎皮毛的大商人以及行会首领才有资格入内,当然,还有我们的执政官与法师。
议会一共有五十一人,之所以定下这个数字,是为了避免出现两两对峙最后议题不了了之的情况,所以也不太允许在最终决议的时候弃权,不是是就是非,非常明确;如果有人生病了,或是有紧要的买卖要谈,那么他可以付上一笔罚款,然后大会延期,总之也不允许出现缺席——曾有个议员在大会召开之前极其突兀地前往哀悼荒原了,结果他的家人不但需要缴纳罚款还要在短短三天里寻找一个新的代言人,不但得是该位议员的直系血亲,成年人,成为碧岬堤堡的公民超过三年,还得偿付得起一万金币的年金,而那位议员的儿子只有五岁,迫不得已,他们只得将这个议员的席位卖给了一个新的商人。
这个新人物叫做亚力士,是个皮毛商人,得到碧岬堤堡的公民权恰好三年,不是没人嘀咕过那个议员席位的空出确实有点凑巧,但亚力士从未露出哪怕一星半点值得诟病的纰漏,虽然他近似于病态地喜欢女人,喜欢狂饮暴食,喜欢奢侈的衣物与珠宝,但也是个生性慷慨大方的人,经常邀请碧岬堤堡的普通公民们参加他的盛宴,欣赏吟游诗人的歌唱或是杂耍,有时,我是说,在某个庆典上,他的宴席上甚至会出现弗罗的牧师们,这足够年轻人们热血沸腾并对他产生好感的了。
或许是觉察到执政官与阿尔瓦法师一直盯着他,他在买卖上也从未玩弄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老老实实地将毛皮从北方贩卖到南方,再将南方的咸鱼和鲸鱼油运载到北方卖掉,既不克扣分量,也不以次充好,更从未拖延或是抵赖过货款,但让执政官始终无法放心的是,依照他的书记官所做的估算,亚力士的支出几乎已经与他的利润齐平了,对于一个商人来说,不再内库里藏些金币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但问题在于,这并不违背法律,这是他的钱,他当然可以决定如何使用。
“你好,我亲爱的朋友。”亚力士在一群商人的簇拥下走进议事大厅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志满意得,灰黑色的胡须末端修理的尖尖的,抹了蜂蜡和油之后向上僵直地翘起,看上去活像是一只被锦缎毛皮裹着的老山羊,但他的大脑是属于狐狸的,而心脏则属于龙虾——又黑又冷,不过后面这两点鲜为人知,毕竟他迄今为止都伪装和掩饰的很好,但今天,在这个美妙的大日子里,你总得允许他稍微轻狂一点。
被他打招呼的商人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神堪称冰冷,他也是个老人,须发都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银白色,倒比亚力士用魔法药水涂染过的头发更自然漂亮。
“别这么冷淡。”亚力士真挚地说:“我可从未开罪过您,尊敬的奥布里,不过我希望您在今天之后可以改变主意,如果您不愿意让您的大孙女儿嫁给一个平凡的皮毛商人,”他竟然还掏出丝绸绣花的手帕擦了擦眼角:“那么您完全可以考虑一下,将您的大孙女儿嫁给碧岬堤堡的执政官如何?”
“哈威可从未向我求过婚。”奥布里冷漠地说。
“我说的可不是哈威,”亚力士假装没有听出奥布里的话外之音,“我,我亲爱的朋友,我说的是我,那位可怜的哈威执政官也只有……让我看看,大概半个白昼能够继续拥有这个辉煌的名头了,之后他就只是个最普通的公民,好吧,或许我会怜悯他,虽然他做了很多蠢事,但我可以让他做一个士兵,站在城门边,每天的酬劳从两个铜币增加到三个铜币,毕竟他也算是为碧岬堤堡做了一点事儿的。”
“他为碧岬堤堡奉献的东西远远超过了你的想象!”奥布里愤怒地说。
“也损害了很多,如果继续让他做我们的执政官。”亚力士说:“我们还会失去更多。”
“那些药草是能够毁掉一个人的!”
“哈,谎话,”亚力士轻蔑地动了动他短粗的手指,就像一头山羊挪动它的脚准备发起攻击:“他只是畏惧失掉手中的权力而已——他总能找到敌人,”他向四周巡视,简直可以说是用一种怜爱的目光看着那些不断点着头的附和者,“不是海盗,就是盗贼,要么就是所谓的有毒药草,但不是所有的港口都是这样的吗?尤其是一座自由港口,看看尖颚港,看看格瑞纳达,我们应该接纳每一个渴望自由的人,还有他们叮当作响的钱袋,他们的讯息,他们的航船,他们的货物——而不是拒绝这个,又拒绝那个,诸神在上,我们只是商人,不是泰尔的骑士,我们不需要公正与正义,我们只需要金子,黄灿灿的金子!你们说呢?我的朋友们!”
“说的太对了!”
“自由万岁!”
“赶走独裁者!”
“我们需要更多的顾客,更多的金子!”
亚力士微笑着举起双手,旋转了一周,向所有支持他的人行了一个假惺惺的鞠躬礼,“感谢您们,我的朋友,感谢伟大而仁爱的格瑞第,今天之后我们就可以摆脱这位充满正义感的好人啦,也许他还可以去泰尔的神殿看看是不是能在那儿找到一份活儿干,我想他们是会愿意收纳这么个老家伙的,至少他可以舔干净每个泰尔牧师的脚趾头——我想那活儿他肯定干的很熟练……”
“闭嘴!”奥布里大声喊道,“你在渎神!”
“哦。”亚力士装模作样地慌张了一下,“我刚才说了什么?”他询问身边的人:“我诅咒泰尔了吗?又或是诋毁了泰尔的追随者?哈,不,我没有,”皮毛商人恶劣而下作地摊了摊手:“我只是在为一个老家伙担忧而已,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认识了有几年了,虽然他对我的观感似乎并不怎么样。而且说到渎神……啊!”他突然大叫了一声:“难道不是你们吗?你,你,你,”他用手指头一个个地点过去,“和哈威,还有阿尔瓦一起,在公民大会上拒绝那位尊荣女神的牧师在碧岬堤堡矗立起圣所与神殿的,难道不是你们吗?你们不是举了手吗?无底深渊在下,多么令人悲哀啊,你们甚至没能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让所有人吓了一跳的,亚力士如字面意义地那样猛地跳了起来,抓着自己的头发:“那是位强大的神祗,强大,伟大,庞大,远大,重大,盛大,浩大……你们一点儿也不知道,你们就是一群倒霉的旅鼠,前面的家伙干什么,后面的家伙就跟着干什么,你们甚至不知道你们就快从悬崖上跳下去了——天哪,我几乎能够看得出你们的结局,”他充满怜悯地点点头,“你们的孩子会夭折,然后你们的妻子和儿媳,又或是女儿会失去生育的能力,即便那位尊贵的女神宽容地容许你们保留财产,你们也没有可以继承它们的子孙,你们将会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无人送别,也无人愿意为你们料理之后的事情,真是太可悲了,”他拼命地摇晃着脑袋,“我几乎无法想象下去……”但随即,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他居然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一群蠢货,但不值得同情。”
他显然很为自己的表演骄傲,一边整理着他像是剪了黑色绸缎贴上去的头发,一边哈哈大笑着向奥布里眨了眨眼睛:“这样吧,”他说:“我不会收回自己的提议的,你尽可以抱着那份虚无缥缈的希望与承诺等到我们得到最终的胜利,等我成了执政官,我会亲自去向您请求与您的大孙女儿缔结婚约的,别担心,”他做了个差点就让奥布里扑上去猛揍他的手势(如果不是奥布里身边的同伴见机快抓住了奥布里的手臂):“我不要太多的嫁妆,奥布里,你是碧岬堤堡香料行会的首领,而我只想在你的商队里加上一点货物。”
“那些药草,对吗?”奥布里说:“我不会同意的。”
“哎,奥布里,老犟牛奥布里,臭石头奥布里,”亚力士整理好了头发,接着开始摆弄自己的外套,将那些坚石纽扣晃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对于我们商人来说,有什么能比金币更值得关心呢,难道你还真打算成为泰尔的骑士吗?不,亲爱的,你太老了,就算是泰尔也不会要你的,我们还是继续信奉我们的沃金,当然,还有格瑞第女神就好——她是婚姻与生育的保护神,如果我和你的大孙女儿缔结婚约,我得为你的失礼与亵渎向她祭献上一千头牛羊,或是一百个奴隶,你觉得怎么样?我是得到过承诺的,虽然奥布里,我比你还大那么一点儿,嗯,我记得十年前我好像是六十岁,但格瑞第的牧师给了我经过神祗赐福的药水,奥布里,你不用担心你的大孙女儿会枯守空房,我保证她会一年紧接着一年的给我生孩子……”
人们大声地惊呼起来,这次奥布里的朋友没能抓住这位老当益壮的行会首领(也许是刻意的疏忽),他就像头被激怒的猛虎那样扑向亚力士,两个老家伙在华美的地毯上扭打成了一团,有人想要参与,有人想要相帮,有人想要拉开他们,但谁也没成功,直到碧岬堤堡现任的执政官哈威到来,他的士兵们将这些平素看上去风度翩翩的商人们全都一个个地从地上拎起来这场可笑的战争才告结束。
“我们很快就能得到结果了!”亚力士喊道,他张开嘴的时候少了两颗牙齿,没关系,他和格瑞第的牧师关系十分“密切”,他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我们的人有多少?”奥布里在被被人搀扶起来的时候低声问。
“情势不妙,”那个商人用同样微小的声音回答说:“只有十五个明确地表示他们想要哈威继续做碧岬堤堡的执政官,另外还有十二个游移不定,至于其他的……我很抱歉——奥布里,那些药草的利润太高了,供应它们的人几乎就是在白送,哪怕是个白痴,转一转手也能拿到五个银币一磅的利润,这还是小额交易的价钱,如果是大批量的……也许他们还会贴补一点运费呢。”
“而他们甚至不知道鱼饵总是香甜诱人的。”
“我们该怎么做……”
“尽其所能吧,”奥布里说,“我们没有时间。”亚力士等人是在公民大会前的一个月才开始发难的,显而易见早有准备,他和他身后的人并不准备预留给哈威,阿尔瓦以及支持他们的人多方周旋的时间,即便奥布里愿意让出自己的一部分利润也不行,除了那些如同金币般可爱的药草,还有格瑞第的牧师们……据奥布里所知,确实有些不能生育的夫妇在祭献了格瑞第后得到了孩子。
事实上,就连奥布里也在心慌意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些什么,亚力士的诅咒简直就像烙铁那样在烙他的心。
既然人都到齐了,很快就有人提出了今天最大的议题——碧岬堤堡的执政官哈威被严厉地弹劾了,如果决议通过,他不但会失去执政官的位置,或许还会当场锒铛入狱。
奥布里满心担忧地看着他,碧岬堤堡的执政官神色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的眼神中甚至带着一点嘲弄与蔑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胁迫(4)
碧岬堤堡的公民大会如果要为一个议题投票做决定的话,使用的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装置,不花俏,也不复杂,它就是一个空心的银箱,一个据说由最卓越的法师附加的法术让它不至于被技巧与魔法蒙骗,从外形上看它就像是一条直立的鱼,尾鳍分开作为支撑,而鱼嘴高高地朝向空中,鱼身大约有三尺高,而鱼嘴足以容纳一个肥胖的成年男人将整个拳头塞进去——每个有权利在这里投票的人都能得到两个小球,一个是红珊瑚的,一个是黑珍珠的,两个都只有小指头那么小,捏在手里一点也看不出来。
希望哈威继续做执政官的人要往里面投进一颗红珊瑚珠子,而拥护亚力士老山羊的得往里面投进一颗黑珍珠珠子,所有的程序——从搬来装着银箱的木匣子,到打开木匣,取出银箱,把它颠倒过来,晃动,让所有人都看见和听见它原先里面确实是空无一物的,然后一个由盲人亲手将它放在基座上,议员们依照身家的高低,资格的老新,以及脾性的好坏依次往里面投掷小球,没人知道他们往手里藏了什么,这也避免了有人看见他们做出的决定而伤害和孤立他们——阿尔瓦法师将双手放在袖子里,他是最后一个投入小球的,倒不是说他没有这个资格站在前十位,但这件事情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既然他的朋友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
所有人都投下小球后,一个无法说话的人捧来了一个巨大的银盘,然后将银箱再次颠倒过来,五十一颗小球在里面鼓溜溜地打着滚儿,叮叮当当地掉落在了盘子里,几乎不用去数,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黑色的小球大大超过了红色的小球,围拢在银盘周围的议员们,其中的大部分都露出了欢喜不尽的神色,一些人面露彷徨,而奥布里以及他身边的人则露出了憎恶的眼神,但亚力士可不会在乎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情,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得意洋洋地直起身体,“三十二比十九,很显然,”他逼视着奥布里,还有哈威,但在看到阿尔瓦的时候还是心虚地舔了舔嘴唇:“现在我是碧岬堤堡的执政官了,”他环顾四周,“谁有异议?”
没有人,这个结果比奥布里等人预想的还要严重,那些他曾经亲自与之会面劝说过的人在这位老人看过来的时候都垂下了眼睛,他已经做了近五十年的香料买卖,不知经过了多少变故与灾难,但今天是让他感觉最为无力虚弱的一次失败。但没关系,碧岬堤堡并不是没有出现过虚伪恶毒的执政官,就算是亚力士,就算亚力士已经用那副看似美丽华贵的假象欺骗了如此之多的人,他们也并非毫无还击之力——奥布里知道亚力士为什么一定要娶他的大孙女儿,当然,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羞辱和折磨他,但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只有两个孙女儿,在碧岬堤堡,女性是有继承权的,香料行会的首领一点也不怀疑只要他们的婚约一缔结,第二天他就会死于非命,这样亚力士就能从容不迫地掌握着他的商队和商路了——毕竟那些国王、领主、爵爷甚至神殿和圣所未必会将毛皮视作必备之物,但香料就不同了,毕竟它们之中的很多都是被用来充作药物的,有了他的商队,那种药草就能以更快的速度,更大的范围扩散出去。
奥布里将视线落在搀扶着他的一个商人身上,后者不算很年轻,但他的妻子就在几个月前前往了哀悼荒原,而他没有孩子——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奥布里可以将自己的大孙女儿交给这个人……他也同样支持哈威,做着糖料生意,无论品行和手段都还能说得过去——奥布里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转过身去之后,那个商人与那头老山羊隐秘地眨了眨眼睛。
可怜的奥布里,亚力士在心里说,你已经老了,太老了,也太固执了,你根本没能弄明白,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你能理解的那些,如果奥布里愿意将自己的大孙女儿交给亚力士,或许她还能算是有福,但如果他坚决要和亚力士作对到底,那么他最心爱的大孙女儿可能会沦落到更为不堪的地步也说不定呢。
亚力士的脑袋飞快地转动着,耳朵嗡嗡响,就像有个纺车藏在耳道里,所以他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时候,很有点不高兴:“你们在在干什么呢?”他说,瞪着那些聚集在大门前的人:“为什么还不离开,告诉碧岬堤堡的民众,他们的执政官已经换了一个人,”他挺了挺胸膛:“仁善的亚力士将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执政官,我会给他们带来流水般的金币和银币,更多更精美的货物,还有丰足的海产,牛肉和奶酪……”
“亚力士大人,”一个议员神色慌张地转过头,没发现自己居然打断了亚力士的话,但在亚力士暴怒咆哮之前,他的话就如同一根绞索那样系在了这位皮毛商人的脖子上:“我们出不去……”
“是谁在恶作剧吗?”亚力士推开椅子:“士兵,打开门。”他命令道,但让他倍感惊慌的是那个士兵一动不动,他一抬手就抓住了士兵的长矛,预备给这个胆敢无视执政官命令的士兵一记沉重的耳光,但他下一刻就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除了士兵那双冰冷的眼睛之外,还有他的脸,亚力士记得他经常在哈威的书房外面看见这张脸。
碧岬堤堡有着自己的军队,但哈威在还未成为碧岬堤堡的执政官之前,是一个佣兵团的首领,而这些人在他成为碧岬堤堡的执政官之后也没有离开,而是成为了他的卫队,执政官的俸金相当可观,而这些人也不过一百人左右,给他们一个富足平和的生活完全无需动用碧岬堤堡的内库,另外哈威也从来没有征收新血进入这只卫队,所以很多人都认为哈威之所以建立起这支卫队,不过是不想让以前的伙伴沦为流民或是盗贼而已,但现在,这些人无声无息地在一夜之间取代了议事厅内的士兵,成为了这位前执政官手中最有力的杀手锏。
是的,他们都已经饱经风霜,与身上的链甲以及武器似乎并不匹配,但他们不是原先那些从未见到过血和死亡的年轻人,而且他们绝对地忠诚于哈威。
“你想要干什么!”亚力士色厉内荏地喊道:“你想要违背碧岬堤堡的法律,让我们改变投票的结果吗?不,这是不可能的,哈威,你就别痴心妄想了!你已经不是执政官了……”
哈威仍旧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微微地垂着头,看上去十分地疲倦与厌烦,但之后的事情他还是要做:“没有投票了,”他说:“没有议员,没有执政官了。”
“你在说什么?哈威?”让人们感到惊异的是,这次出声质问哈威的不是亚力士,而是奥布里。“什么叫做没有投票,没有议会,没有执政官了?”
哈威略微沉默了一会:“碧岬堤堡将会成为一个公国,”他说:“它不再是一个自由城市。”
“哈,公国?”亚力士不可置信地摇着脑袋:“谁来做大公,你吗?”
“是的,我。”哈威说,他抬起头来,艰难而缓慢地,就像是那顶生满荆棘的冠冕已经戴在了他的头上:“我将会是公国的第一任大公。”
“你不能这样做!”奥布里茫然地喊道,他甚至觉得自己还在家里,在自己的床上,身边躺着妻子而之前的事情全都是一个漫长的噩梦,他怎么会听到哈威说出这种话来?哈维和他一样是碧岬堤堡人,在碧岬堤堡他们的姓氏已经传承了数百年,几乎从碧岬堤堡还是个小港口,几个商人开始,它就是一个自由城市,没有领主,没有大公,没有国王——在这个城市逐渐成为黄铜海岸最为耀眼的一颗明珠之后也不是没有人想要谋夺它,但这都被碧岬堤堡的人们设法化解或是反击回去了,就连哈威也曾经参与过与之相关的一场大战役,但现在,他在说些什么?说他要取缔议会,取缔执政官……碧岬堤堡将会成为一个公国,而哈威将是大公?
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啊——数十代碧岬堤堡人的想望难道不就是这座城市的自由吗?他们是成功的,碧岬堤堡的人们不必忍受苛捐杂税,不必忍受狐假虎威的卫兵与骑士,不必忍受领主各种异想天开的法律与行为,不必担心被盗贼公会或是邪恶神祗的信徒滋扰,就因为他们并没有一个主人。
“你想要成为我们的主人吗?”非常奇妙的,方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个敌人竟然发出了相同的声音,就像他们的思维被连接起来了似的:“你不可能成功的!碧岬堤堡的军队是为了自由而生的。”亚力士喊道。
哈威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这一笑让大部分议员都沉默了下去——他们都是商人,对军队既不熟悉也不关心,还经常为了军队的装备以及膳食费用与哈威产生争执,是哈威经年累月,一个铜币一个铜币地从这些吝啬的手指里抓出士兵与骑士们的俸金与抚恤金,和那些粗鲁的年轻人待在一块儿,和他们一起喝酒、唱歌、聊天或是去做一些……事情,他熟悉军队里的每个人就像熟悉自己的儿子,叫得出他们的名字,为此亚力士还曾经嘲笑过他——再熟悉又怎么样?碧岬堤堡的军队只属于碧岬堤堡,谁是执政官谁就有指挥他们的权力,就算他们再不喜欢自己也要听从自己的命令,他甚至想过让哈威最亲近的那几个士兵去抓捕前执政官,那时候哈威的表情一定非常有趣,但他没想到,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碧岬堤堡人仍旧还是个自由城市的基础上。
一些商人则在后悔,哈威曾有两个儿子,都在军队里服役,但都只是普通的骑士,但就在一场惨烈的战争中,他们都死了,看到这些,即便哈威再三劝说,他们都不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士兵或是骑士了,商人不同于爵爷,长子固然会继承家中的大部分产业,但次子也可以拿着父亲给予的一笔钱财去做自己的生意啊,或是成为长子的臂助,又或是帮他跑个腿儿也行,总比在战场上丢失了性命更好。长期以往,不但哈威身边的卫队都是他的亲信,就连军队里也都是他从流民、佣兵以及冒险者里招募而来的士兵了。
这些人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不但有着武力,还有着头脑,简单地挥舞着装满金币的袋子期望他们倒戈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你吗?我的孩子?”奥布里痛心地说,议事厅里的士兵已经摘下了头盔,除了哈威的卫队,还有一些人是他们所熟悉的,也就是少数在军队中的原碧岬堤堡人,走到奥布里身边,强迫他回到座位上坐好的人就是他的一个老友的儿子,原本他也不介意这个年轻人成为自己的大孙女婿,但他是个士兵,并且坚持不肯退役,这一点就让奥布里毫不犹豫地将他从候选人的行列中剔除了。
“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奥布里低声喊道:“你在毁了自己,毁了哈威,毁了碧岬堤堡!”
“我知道我在做些什么。”哈威老友的儿子平和地回答,他有很多话要和他的奥布里叔叔说,但不是现在,而且他也不会要听,如果不是哈威执政官与阿尔瓦法师让他看过了那些证据与毒物,也许他也会拒绝哈威的提议,而选择慢慢劝说与改变奥布里叔叔以及很多人的想法,但事实证明,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个月,下一年,碧岬堤堡就会沦落成为第二个白塔,既然如此,他们宁愿先一步将这个美丽的城市攫取到手中,哪怕会被无数人指责与唾骂,他们也一定要保护它,也许独裁的污秽会暂时掩蔽住它的光辉,但没关系,总比它在贪欲与阴谋中粉碎要来得好。
“放开我,”亚力士叫道:“难道你们以为碧岬堤堡的人们真是可以由你们任意操纵的蠢货吗?他们会把你从宝座上拖下来,哈威,你会被脱掉所有的衣服,浇上沥青和鸵鸟毛走过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街道——你会后悔的,还有你身边的这些愚蠢的士兵——他们都会被绞死!就像那些海盗那样,被成列地挂在外城墙上……”
他身边的商人们也鼓噪起来,他们并不怎么害怕,即便哈威掌握了所有军队又如何,他们有着成箱的金币,尽可以招募更多的士兵,而且他们有那么多人,失掉他们,碧岬堤堡的商会也要停止运转了。
哈威摆了摆手,原本想要押送亚力士等人回到座位上的士兵停下了,退后几步,就在亚力士以为他畏惧了,正在绞尽脑汁想些能够表现自己英勇无畏的词语时,哈威点了点头,“那么就这样吧,嫌疑人是应该站着接受审判的。”
奥布里微微一顿,充满疑惑地看向亚力士等人。
“什么罪?”一个奥布里身边的商人问道。
“叛国罪。”哈威说,然后无需他发出命令,早有准备的士兵们就抬了一箱子文书和珍宝上来,摆在众人面前,“和格瑞纳达,亚力士你需要说些什么吗?”
亚力士瞪着那些让他倍感熟悉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些都在那些术士的次元袋里,他面色涨红,肥壮的身躯可怕地抽动着,然后像是要安抚心脏似的,他宽大的手掌放在了胸前,但并不是,他只是捏碎了一块魔法护符,这块护符可以将他传送到自己的家里,之后再来看怎么做——他听见了一声小小的咔嚓声,护符的宝石碎片刺入了手心,但……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有,魔法的光亮,景物,那些人的面孔,他看到了阿尔瓦法师,恍然大悟地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要逃跑,士兵们立刻就像群狼捕捉肥羊那样猛地扑了上去,将他捆缚起来。
议事厅中一片混乱,除了亚力士,他身边的人,竟然还有好几个人被士兵们从奥布里身边提了出来,其中就包括那个最近才成为鳏夫的商人。
“停手,哈威!”奥布里惊骇地挥舞着双手站起来,但立刻就被压了下去。
“我保证每个人我都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做了什么。”哈威说。
“然后呢?”
“首犯绞死,财产收没,他们的子女会被流放。”
奥布里瞪大了眼睛,他真切地觉得自己就是在做一个噩梦,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呢?只不过一夜,他最亲爱的,最正直的,最严谨和仁爱的好朋友就变成了一个暴君:“你疯了,哈威,”他听见自己在声嘶力竭地叫嚷:“你疯了!你是个疯子!”
“也许吧。”哈威说,他凝视着议事厅的大门,今天从这里走出去的议员可能还不足原先的三分之一,而近半个城市将会恸哭哀嚎,但他已经决定了去路,无论路上铺满了鲜花还是熔岩,他都会坚定地走下去。
所有的事情(包括那些与罪证一起摆放在议事厅外的尸体)结束之后,夜幕早已低垂,今天就连星辰都很稀疏,哈威想,就像是碧岬堤堡的议会。
“谁!”士兵突然大叫道,哈威身边的骑士立即举起了弓弩。
一个乞丐?不,乞丐没有这样的眼睛,如此清澈而又明亮。
“你是来寻求帮助的?”哈威疲倦地说:“还是来谴责我的?”这个男人是那样的瘦小,头发稀疏,容貌平凡,身体上只围着一块灰色的麻布,麻布破烂不堪,皮肤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疤,他伸出手,手上的伤口如同婴儿的嘴巴张开着,流着鲜血,而手里紧握着的是一颗洋葱头,也就是洋葱的球茎。
哈威从马上俯身,接过那只洋葱,这个人就消失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死灵
“看来列夫家族的人全都在这儿了。”伯德温喃喃地说。
“他们可算不得是人。”葛兰说。
盗贼觉得他们已经与那些不死生物,或者还有魔像什么的战斗了一百年,他感到极度的精疲力竭,即便有精灵们的药水,他也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化为一堆深红色的沙子随风而去——但即使德鲁伊并未作出追击到最后一只骷髅的决定,他们也不可能躺下来安安心心的休息,除非他们想要彻底的长眠。不,既然知道这儿有着一个死灵法师,那么可能就连最后的安眠他们也未必能够得到……或许有人会以为葛兰在这件事情占有优势,但葛兰并不确定自己的特异之处如果被发现了,自己会不会被装在玻璃罐子里成为灰袍最得意的收藏品与试验品,据说很多灰袍都是为了能够深刻而长久地追寻魔法的奥妙与真理才成为死灵系法师的,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位“黑衣列夫”是否是其中较为特殊的一个。
伯德温所说的那些“人”都是些身材高大的骷髅,哪怕如今它们已经皮肉无存,但还是能够看得出原先的强壮与凶悍,每只骷髅的身上覆盖着皮甲,或是链甲,这些原应腐烂与锈蚀的甲胄出乎意料的簇新与完整,它们的武器更是反射着骷髅空洞眼眶里的蓝色火焰,闪烁出令人心生寒意的诡异光芒——佩兰特将双手放在地上,念诵咒语,陵墓的石质地面与墙面发出咯咯的响声,荆棘从石板的缝隙里钻出来,它们在德鲁伊的命令下扭曲着飞速成长,不但在骷髅与他们之间隔出了一道有着强盛生命力的藩篱,还向只留下森森白骨的双脚涌去,试图将那些早该安息的战士们拉拽跌倒——可惜的是,这些骷髅不但要比之前冒险者遇到的骷髅更魁伟,行动也更敏捷,它们甚至懂得先让掌握着宽剑的同伴先行上前,将不知名的荆棘斩断拉开,而那些握着连枷与圆锤的骷髅则用人类无法辨识的方法召唤来了一群家鼠的骷髅,家鼠的骷髅早已腐烂殆尽,但正如人类的骷髅那样,它们仍旧保留着可以咬碎一切东西的能力,牙齿上还带着能让任何生命罹患疾病的瘟疫,只一会儿,缠绕着列夫祖辈的荆棘就无可奈何地委顿和退缩了回去。
“这里的生命力太弱了。”佩兰特说。
巫妖摇了摇头,这是当然的,一个强大的死灵法师居住的地方怎么可能生机勃勃,或许有些人会被那些旺盛的碧草与家鼠迷惑,但这对于一个巫妖来说,这种只能说是嘲弄外行人的小把戏——这些碧草与家鼠都是灰袍有意豢养的,只不过是为了掩蔽住四周的植被与生物因为长期浸润在负能量中而被迫凋零及死亡殆尽的鲜明表征,但这种伪装终究不是真实的,也许佩兰特和那只家鼠交谈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了,毕竟家鼠虽然是杂食的,但以人类的躯体为主食还是以人类的粪便为主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可能——有经验的牧民甚至不会让他们的牛羊到经过了一场惨烈战斗后的平原上去吃草,那些看似可口茂盛的草都是在人类的血肉上生长起来的,一些牧民认为牛羊吃了这种草会变得发疯,眼睛变红和牙齿变尖,在饥饿的时候会吃掉幼畜和自己的主人……虽然说,这种现象十分罕见,但这种牛羊会比普通的牲畜更多地召来成群结队的地精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值得庆幸的是,列夫的家族传承的年数并不长,也许是因为此地原本就十分混乱的关系——能够从石棺们爬出,站立起来的骷髅骑士不过只有十二位,它们已经解决了难缠的藤蔓,眼睛中跳跃的蓝色火焰汹涌的就像是能够冲出黑暗的眼窝,不但无法令人心生暖意,反而会让人觉得寒冷,伯德温已经咆哮了一声,冲了出去,他的新手臂已经从宽剑化为了一柄单刃斧,斧面大的如同一个巨人的头颅,只一下就将一个骷髅骑士从左肩一直劈砍到右边的胯骨,在它还想挣扎着把自己连接到一起的时候,伯德温翻转手臂,用斧子的上端均匀而有力地连续敲了十一二下,直到把那具骷髅敲成粉碎才罢休——而在那之前,距离他最近的一个骷髅骑士愤怒地张开了没有舌头的嘴巴,挥舞着精钢的连枷冲了过来,但它面对的竟然是一个女性,嗯,一个从面孔上看更近似于一个年轻骑士的女性,她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畏惧之色,而手中同样挥舞着一柄竖立起来可以从她的额头一直碰到地面的宽剑,宽剑与连枷相互击打发出响彻整个陵墓的铿锵之声,骷髅骑士伸直了它的颈骨,不知道是在表示赞叹还是表示惊讶,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代表它会手下留情,但这个女性战士所显示出来的力量却并不比这种不死生物来的差,技巧虽然稍显生疏,但骷髅骑士也没有精巧到哪儿去——列夫的家族并非那些将爵位与盔甲传承了上千年的世家,他们的家谱短的可怜,也不够幸运,当然无法找到那些被吟游诗人传诵的卓越之人来教导他们的孩子,就连他们的主人也只是一个粗俗之人,孩子送到那一位的城堡里去,除了白白耗费些金币之外就只参与了些吃喝劫掠之类的蠢事,既没学过写字,也没学会阅读,唯一值得称赞的也不过是锻炼了残忍的心性与狂暴的武技罢了。
而李奥娜却是有幸连续接受了老王以及他所信任的几个臣子所教导出来的,感谢高地诺曼,这个国家并不像某些南方小国那样推崇过于脆弱的女性之美,虽然他们同样喜爱妩媚的面容与优雅的姿态,但他们认为只有强壮的女性才能生下健康的孩子,所以诺曼的女性一样可以骑马,外出,练习武技或是四处嬉玩,作为一个国家的第一继承人,李奥娜更是被老王当做了一个男性来教养,又有与生俱来的力量,她的弱点也就是缺少实战的经验,不过她有伯德温,还有那些忠于他们的骑士,在有空暇时,他们也不惮于与李奥娜演练一会——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绝对的劣势,那就是高地诺曼的王女还是第一次对抗骷髅,如果面对的是一个人,她当然知道他的致命之处在哪儿,但骷髅原本就是满身的窟窿。不过她很快想起伯德温曾经指导过她的一些小技巧,譬如说,在面对一个比你更为高大,皮肉又格外坚实的敌人时,你所要做的不是盲目地一次次地戳刺他的身体,尤其是胸膛,虽然心脏在那里,但之前还有厚重的肌肉与坚硬的肋骨,但有些地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生长出肌肉来的,譬如关节和许多雄性的关键部位——骷髅没有肌肉,也缺失了某样重要器官,但它们在行动的时候依旧遵循着人类的规则,也就是说,它们的骨头不会反转,也不会突然变向,而且李奥娜能够看见骨头与骨头连接的地方有着黑灰色的筋膜。
她之前也曾学习着伯德温试图斩断那些骨头,但这个骷髅骑士的上身覆盖着细密的链甲,而不是皮甲,而且那些骨头即便被击中留下裂纹也会很快地弥合。
若说还有什么给了这位王女独特的启发,或许就是之前施法者们是如何对付那个蠢家伙的,她就像是少女转动着一支雏菊那样轻盈地转动着她的武器,并不与力量永不匮乏的骷髅骑士正面对敌——虽然她使用的是一柄沉重的宽剑,但它就像一枚细剑那样神出鬼没,难以对付——在它终于击中了尺骨与肱骨的连接处两次后,那个地方的骨头开始松动,在一次大力的打击后突然整个儿地掉落了下来,随着一起掉落的连枷甚至敲碎了一块小指骨,骷髅骑士疑惑地看了一眼,似乎不太明白自己是如何被夺取一条手臂的,在它提起盾牌,试图以此抵挡攻击的时候,盾牌也从它的眼前(如果我们可以这么说的话)掉落了,当然,如果给它时间,那些骨头还是能够凝聚并且回到原位的,就像那些石像鬼,但李奥娜可不是那种愚蠢的仁慈之人,她大踏步地上前,俯身提起盾牌,用力向上一提,恰好将那只喷涌着阴冷气息的头骨击打了回去,于此同时,她的宽剑斩断了它的胯骨与股骨连接的地方,在人类无法听到的嘶叫声中,骷髅骑士仰面而倒,一些细碎的骨头掉落满地,李奥娜没有丝毫犹豫地将宽剑刺入了它的肋骨,而后双手提盾,摹仿着伯德温的样子,往下连续击打了十来下,直到那双眼窝里的火焰熄灭为止。
她微微喘息了一会,才发现身周的空气已经变得灼热,施法者的火焰如同巨龙一般在狭小的墓室中穿梭回环,将骷髅骑士分割开来,被火焰击中的那些甚至已经开始燃烧,一个骷髅骑士带着半个被烧熔的头骨转头看向她,但在李奥娜提剑之前,一枚蕴含着魔法的秘银箭矢从她身后飞射而出,射穿了那仅余的半枚头骨,那个可怜的不死生物就这么简单地倒了下去。
凯瑞本向王女点点头,又将一枚箭矢放上长弓,在他寻找到一个目标时,不无遗憾地发现它已经被突然从地面下方升起的石笋刺穿了。
“葛兰!”巫妖说,一边指了指上方。
“这可是最后一枚爆裂弩箭了,我的主人。”盗贼嘀咕道,但他从不会违逆黑发施法者的意愿,他将仅存的短胖弩箭压入弩弓,对准了上方的低矮穹顶,而他的同伴们正在飞速地后退,爆裂弩箭击中了穹顶,爆炸后大大小小的石块在灰尘的包围中跌落下来,火焰与石柱上的细碎氟石被灰尘覆盖,周遭顿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但随即,一个精致的小光球就亮了起来,他们得以看清微微颤动的陵墓,剩余的几个骷髅骑士几乎都被埋葬在了碎石以及上方数以吨计的泥土里,只有两三个还能如同埋在海沙里的螃蟹那样挣动它们的骨头,伯德温走上前去,他虽然没抓捕过螃蟹,但敲过地鼠和兔子,没几下就找到了散发着微光的地方,也就是骷髅的头颅,但在将最后一个头颅敲碎的时候,他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随后他猛地向下摔落,若不是一条细长的绳子及时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伯德温悬挂在空中,他发现了一条隧道,近似于垂直,有风从里面涌出,这表示它还连接着其他的通道。
佩兰特对此并不意外,他深知灰袍对于精灵的贪婪与渴望,既然他就在这里,那么不到最后一刻他是绝对不会逃走的,德鲁伊瞥了一眼身边的黑发施法者,那枚巨龙的喉骨做成的哨子就藏在后者的领口,这个最后一刻可能会被延迟到灰袍完全地覆亡,现在佩兰特最担心的莫过于他们将要面对的不是一个灰袍而是一个巫妖,巫妖是由灰袍转化而来的,但两者的概念完全不同。
盗贼将绳索收回来,盘绕在自己的腰间,这根绳子曾被他深深地厌恶着,但现在他只要触摸到它就十分地有安全感,尤其是在这种连他的眼睛也无法做到清晰视物的黑暗里,幸好精灵很快就取出了一枚氟石,法师让它在所有人之前孤零零地独自飞行,免得宝贵的同伴莫名其妙到遭到折损。
“这是那家伙营造的?”伯德温问:“很粗糙。”只是泥土的墙壁与对面,表面凹凸不平,每隔一百步就有一个火把,但谁也没去拿它,除非他们没有氟石,不然那种不是手柄上有着有毒小刺就是燃料里有着麻醉药剂的火把谁也不会感兴趣的。
“应该不是,”佩兰特说:“这是甬道城,是人类为了躲避战乱而挖掘的地下城市,它们不需要十分华美,只要够宽大,够隐秘就行了。“不过这是很早之前的建筑了,可能是列夫的祖辈在挖掘陵墓的时候发现了这里,然后被作为一个后路保留了下来。”
“如果最初的建造者知道这里最后成为了一个灰袍的隐匿所,他们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葛兰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死灵(1)
,明天下午六点之前更新。
葛兰狼狈不堪地一个翻滚躲过了堪称致命的一击,甬道里的碎骨和泥灰让他的脸部一阵撕裂般地疼痛,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受了一点伤,虽然已经被紧急治疗过了,但新生的皮肤总是十分地脆弱,他不用去碰触都能知道从面颊与脖颈上蜿蜒留下的温热液体是什么——他看到那个几乎占据了一半甬道的黑影向前走了一步,那只秘银的手臂向前伸出,末端既不是宽剑也不是锤子,而是一把短镰。
“求你了,伯德温!”葛兰大喊道:“伯德温,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葛兰!葛兰!你的同伴,我不是敌人!”
伯德温微笑了一下,别问葛兰是怎么在这种光线几近于无的黑暗中看到这一切的,这是一种直觉,直觉告诉他伯德温在微笑,而雷霆堡曾经的主人似乎已经彻底地失去了控制。
————————————————————————————————————————————————————————————————————————————————————以下为,明天下午六点之前更新——抱歉啊,因为可能明天一早就要出去,所以不能确保在十点之前改过来,为了以防万一,所以稍微延迟一点时间,十二万分的抱歉。更新一章我会增加字数来补偿大家的。
“看来列夫家族的人全都在这儿了。”伯德温喃喃地说。
“他们可算不得是人。”葛兰说。
盗贼只感觉他们已经与那些不死生物,或者还有魔像什么的战斗了一百年,他感到极度的精疲力竭,即便有精灵们的药水,他也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化为一堆深红色的沙子随风而去——但即便德鲁伊并未作出追击到最后一只骷髅的决定,他们也不可能躺下来安安心心的休息,除非他们想要彻底的长眠,不,既然知道这儿有着一个死灵法师,那么可能就连最后的安眠他们也未必能够得到……或许有人会以为葛兰在这件事情占有优势,但葛兰并不确定自己的特异之处如果被发现了,自己会不会被装在玻璃罐子里成为灰袍最得意的收藏品与试验品,据说很多灰袍都是为了能够深刻而长久地追寻魔法的奥妙与真理才成为死灵系法师的,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位“黑衣列夫”是否是其中较为特殊的一个。
伯德温所说的那些“人”都是些身材高大的骷髅,哪怕如今它们已经皮肉无存,但还是能够看得出原先的强壮与凶悍,每只骷髅的身上覆盖着皮甲,或是链甲,这些原应腐烂与锈蚀的甲胄出乎意料的簇新与完整,它们的武器更是反射着骷髅空洞眼眶里的蓝色火焰,闪烁出令人心生寒意的诡异光芒——佩兰特将双手放在地上,念诵咒语,陵墓的石质地面与墙面发出咯咯的响声,藤蔓从石板的缝隙里钻出来,它们在德鲁伊的命令下扭曲着飞速成长,不但在骷髅与他们之间隔出了一道有着强盛生命力的藩篱,还向只留下森森白骨的双脚涌去,试图将那些早该安息的战士们拉拽跌倒——可惜的是,这些骷髅不但要比之前冒险者遇到的骷髅更魁伟,行动也更敏捷,它们甚至懂得先让掌握着宽剑的同伴先行上前,将不知名的藤蔓斩断拉开,而那些握着连枷与圆锤的骷髅则用人类无法辨识的方法召唤来了一群家鼠的骷髅,家鼠的骷髅早已腐烂殆尽,但正如人类的骷髅那样,它们仍旧保留着可以咬碎一切东西的能力,牙齿上还带着能让任何生命罹患疾病的瘟疫,只一会儿,缠绕着列夫祖辈的藤蔓就无可奈何地委顿和退缩了回去。
“这里的生命力太弱了。”佩兰特说。
巫妖摇了摇头,这是当然的,一个强大的死灵法师居住的地方怎么可能生机勃勃,或许有些人会被那些旺盛的碧草与家鼠迷惑,但这对于一个巫妖来说,这种只能说是嘲弄外行人的小把戏——这些碧草与家鼠都是灰袍有意豢养的,只不过是为了掩蔽住四周的植被与生物因为长期浸润在负能量中而被迫凋零及死亡殆尽的鲜明表征,但这种伪装终究不是真实的,也许佩兰特和那只家鼠交谈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了,毕竟家鼠虽然是杂食的,但以人类的躯体为主食还是以人类的粪便为主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可能——有经验的牧民甚至不会让他们的牛羊到经过了一场惨烈战斗后的平原上去吃草,因为那些看似可口茂盛的草都是在人类的血肉上生长起来的,一些牧民认为牛羊吃了这种草会变得发疯,眼睛变红和牙齿变尖,在饥饿的时候会吃掉自己的主人……事实上并不会,但这种牛羊会比普通的牲畜更多地召来成群结队的地精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值得庆幸的是,列夫的家族传承的年数并不长,也许是因为此地原本就十分混乱的关系——能够从石棺们爬出,站立起来的骷髅骑士不过只有十二位,它们已经解决了难缠的藤蔓,眼睛中跳跃的蓝色火焰汹涌的就像是能够冲出黑暗的眼窝,不但无法令人心生暖意,反而会让人觉得寒冷,伯德温已经咆哮了一声,冲了出去,他的新手臂已经从宽剑化为了一柄单刃斧,斧面大的如同一个巨人的头颅,只一下就将一个骷髅骑士从左肩一直劈砍到右边的胯骨,在它还想挣扎着把自己连接到一起的时候,伯德温翻转手臂,用斧子的上端均匀而有力地连续敲了十一二下,直到把那具骷髅敲成粉碎才罢休——而在那之前,距离他最近的一个骷髅骑士愤怒地张开了没有舌头的嘴巴,挥舞着精钢的连枷冲了过来,但它面对的竟然是一个女性,嗯,一个从面孔上看更近似于一个年轻骑士的女性,她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畏惧之色,而手中同样挥舞着一柄竖立起来可以从她的额头一直碰到地面的宽剑,宽剑与连枷相互击打发出响彻整个陵墓的铿锵之声,骷髅骑士伸直了它的颈骨,不知道是在表示赞叹还是表示惊讶,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代表它会手下留情,但这个女性战士所显示出来的力量却并不比这种不死生物来的差,技巧虽然稍显生疏,但骷髅骑士也没有精巧到哪儿去——列夫的家族并非那些将爵位与盔甲传承了上千年的世家,他们的家谱短的可怜,也不够幸运,当然无法找到那些被吟游诗人传诵的卓越之人来教导他们的孩子,就连他们的主人也只是一个粗俗之人,孩子送到那一位的城堡里去,除了白白耗费些金币之外就只参与了些吃喝劫掠之类的蠢事,既没学过写字,也没学会阅读,唯一值得称赞的也不过是锻炼了残忍的心性与狂暴的武技罢了。
而李奥娜却是有幸连续接受了老王以及他所信任的几个臣子所教导出来的,感谢高地诺曼,这个国家并不像某些南方小国那样推崇过于脆弱的女性之美,虽然他们同样喜爱妩媚的面容与优雅的姿态,但他们认为只有强壮的女性才能生下健康的孩子,所以诺曼的女性一样可以骑马,外出,练习武技或是四处嬉玩,作为一个国家的第一继承人,李奥娜更是被老王当做了一个男性来教养,又有与生俱来的力量,她的弱点也就是缺少实战的经验,不过她有伯德温,还有那些忠于他们的骑士,在有空暇时,他们也不惮于与李奥娜演练一会——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绝对的劣势,那就是高地诺曼的王女还是第一次对抗骷髅,如果面对的是一个人,她当然知道他的致命之处在哪儿,但骷髅原本就是满身的窟窿。不过她很快想起伯德温曾经指导过她的一些小技巧,譬如说,在面对一个比你更为高大,皮肉又格外坚实的敌人时,你所要做的不是盲目地一次次地戳刺他的身体,尤其是胸膛,虽然心脏在那里,但之前还有厚重的肌肉与坚硬的肋骨,但有些地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生长出肌肉来的,譬如关节和许多雄性的关键部位——骷髅没有肌肉,也缺失了某样重要器官,但它们在行动的时候依旧遵循着人类的规则,也就是说,它们的骨头不会反转,也不会突然变向,而且李奥娜能够看见骨头与骨头连接的地方有着黑灰色的筋膜。
她之前也曾学习着伯德温试图斩断那些骨头,但这个骷髅骑士的上身覆盖着细密的链甲,而不是皮甲,而且那些骨头即便被击中留下裂纹也会很快地弥合。
若说还有什么给了这位王女独特的启发,或许就是之前施法者们是如何对付那个蠢家伙的,她就像是少女转动着一支雏菊那样轻盈地转动着她的武器,并不与力量永不匮乏的骷髅骑士正面对敌——虽然她使用的是一柄沉重的宽剑,但它就像一枚细剑那样神出鬼没,难以对付——在它终于击中了尺骨与肱骨的连接处两次后,那个地方的骨头开始松动,在一次大力的打击后突然整个儿地掉落了下来,随着一起掉落的连枷甚至敲碎了一块小指骨,骷髅骑士疑惑地看了一眼,似乎不太明白自己是如何被夺取一条手臂的,在它提起盾牌,试图以此抵挡攻击的时候,盾牌也从它的眼前(如果我们可以这么说的话)掉落了,当然,如果给它时间,那些骨头还是能够凝聚并且回到原位的,就像那些石像鬼,但李奥娜可不是那种愚蠢的仁慈之人,她大踏步地上前,俯身提起盾牌,用力向上一提,恰好将那只喷涌着阴冷气息的头骨击打了回去,于此同时,她的宽剑斩断了它的胯骨与股骨连接的地方,在人类无法听到的嘶叫声中,骷髅骑士仰面而倒,一些细碎的骨头掉落满地,李奥娜没有丝毫犹豫地将宽剑刺入了它的肋骨,而后双手提盾,摹仿着伯德温的样子,往下连续击打了十来下,直到那双眼窝里的火焰熄灭为止。
她微微喘息了一会,才发现身周的空气已经变得灼热,施法者的火焰如同巨龙一般在狭小的墓室中穿梭回环,将骷髅骑士分割开来,被火焰击中的那些甚至已经开始燃烧,一个骷髅骑士带着半个被烧熔的头骨转头看向她,但在李奥娜提剑之前,一枚蕴含着魔法的秘银箭矢从她身后飞射而出,射穿了那仅余的半枚头骨,那个可怜的不死生物就这么简单地倒了下去。
凯瑞本向王女点点头,又将一枚箭矢放上长弓,在他寻找到一个目标时,不无遗憾地发现它已经被突然从地面下方升起的石笋刺穿了。
“葛兰!”巫妖说,一边指了指上方。
“这可是最后一枚爆裂弩箭了,我的主人。”盗贼嘀咕道,但他从不会违逆黑发施法者的意愿,他将仅存的短胖弩箭压入弩弓,对准了上方的低矮穹顶,而他的同伴们正在飞速地后退,爆裂弩箭击中了穹顶,爆炸后大大小小的石块在灰尘的包围中跌落下来,火焰与石柱上的细碎氟石被灰尘覆盖,周遭顿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但随即,一个精致的小光球就亮了起来,他们得以看清微微颤动的陵墓,剩余的几个骷髅骑士几乎都被埋葬在了碎石以及上方数以吨计的泥土里,只有两三个还能如同埋在海沙里的螃蟹那样挣动它们的骨头,伯德温走上前去,他虽然没抓捕过螃蟹,但敲过地鼠和兔子,没几下就找到了散发着微光的地方,也就是骷髅的头颅,但在将最后一个头颅敲碎的时候,他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随后他猛地向下摔落,若不是一条细长的绳子及时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死灵(2)
葛兰迅速地往下滑去。
这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地面与四周都被石板覆盖着,涂抹着油脂——不,油脂很快就会因为阴冷的空气而凝固继而变得干燥,失去效用,要盗贼说,他更觉得这种滑溜溜的东西更像是某种蜗牛的分泌物,在龙火列岛任何一种昆虫都会变得巨大——那种蜗牛有着他的手臂那么长,但这里不是龙火列岛,而是就气候来说与前者有着天壤之别的北地,但谁也不保证会不会有不死的蜗牛存在——整条甬道大约只有一百尺左右,噗地一声后,盗贼发现自己可能已经触底了。
他伸手碰触了一下他的挂坠,说起来他们的队伍可不像吟游诗人的歌曲中描写的那么……完整,甚至可以说有点累赘与缺憾——他们没有牧师,这简直是最致命的一点了,但幸而他们还有精灵与法师;不过他们倒是有两个战士和两个游侠(其中一个是德鲁伊),伯德温的力量,经验与装备可能已经可以与一个传说中的战士相媲美了,但问题是他的心性始终不够稳固——葛兰是个盗贼,但自从他的生活因为黑发的施法者而愈发变得多姿多彩之后,他也学会了耐下心来阅读与不动声色的学习,所以他猜测伯德温是在与他们分开之后遇到了一个幽魂,幽魂能够附身在一个主物质位面的生物身上,但如果被附身的生物意志足够坚定的话,附身将会失败并且该生物再也不会受到同一只幽魂附身的威胁,盗贼简略地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他们从那条臭不可闻的甬道里掉下来可能还不够一个优雅的女士慢吞吞地喝掉一小杯茶呢——盗贼从未高估过自己,但如果与幽魂遭遇的是其他人,像是克瑞玛尔啦,佩兰特啦,或是凯瑞本,甚至李奥娜,只要不是那个遇到事情只懂得抱着脑袋到处乱跑的侏儒,都未必会那么快地对这个可怕的敌人俯首效忠。
当然喽,葛兰思忖到,伯德温一向很讨厌自己,自己也很讨厌伯德温,起先是因为梅蜜,之后是因为李奥娜——不,不是说他对高地诺曼的王女有任何绮思,他只是觉得李奥娜的爱对伯德温来说着实有点暴殄天物了——那个身形高大,神色威严的男人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个怯弱的胆小鬼而已,有关于他妻子的事情葛兰从梅蜜那儿知道了不少,诺曼老王的死现在还是一个不可说的秘密,但很显然,或许这家伙曾经是一个能够直面权威、重任与罪恶的勇士,但现在这些东西已经从他身上跑光了——那么他知道吗?葛兰觉得他知道,不然他就不会对亚戴尔那么敏感与警惕了,还能为了什么呢?还不是因为这个牧师从某个意义上来说简直就是他的镜像,说起来亚戴尔紧锁在灵魂上的镣铐可能要比伯德温更为沉重,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他从人们那里获得爱戴与尊重。
尤其是亚戴尔获得了罗萨达的宽恕,而他仍然无法从泰尔那儿获得丝毫回应之后——伯德温从未承认过弑君与反叛的罪名,但同样有着相类似的罪名(渎神、弑亲),甚至更为可怕的亚戴尔都获得赦免了,他这里却毫无动静……曾经那么信任和敬爱过他的人们会不会因此而产生动摇了,他们会不会认为他确实是个不值得跟随的罪人?或许就连他自己都要动摇了,他的记忆是真实的吗?他的怒火是否真的压过了他对老王以及职守的忠诚?他在面对诺曼的士兵与骑士,在面对李奥娜的时候有无面带惭色?
就这么想想,葛兰都几乎要同情伯德温了,是的,几乎。
盗贼看似想了很多,但实质上伯德温只占了如同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而且这种简单的思考是不会妨碍到他的行动的,他从粘液中悄无声息地跳起,翻转手腕,让手臂上的液体沿着因为手腕拱起而突出的袖口滑下,无论那是什么他一点也不想沾染到。他站在黑暗里,眼睛看到的东西很有限,但他的触觉与听觉都已经被放大了极限,这里的空气十分浑浊,或说是粘滞,他能够感觉到有什么正在缓慢地流动——盗贼轻轻地抽吸了一下,空气中没有柏油或是动物油脂的焦臭味儿,也没有酸液的刺鼻味儿,只有极其浅淡的腥臊味儿,他轻轻挪移了一下脚步,发现那种气味可能就是来自于好似无所不在的粘液,这种粘液在低洼的地方集聚起来,淹没了他的靴底。
葛兰犹豫了一下,将那枚挂坠捏在手里,稍微移开一点手指,让光从自己的指缝间泻出,他挑选的挂坠上镶嵌的氟石原本就不大,经过手指的遮挡就更为微弱了,但这并不会阻碍盗贼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东西——这是一个仅容成年男性站立与张开手臂的小石室,石砖与石砖之间都有着宽大的缝隙,奇怪的是这些缝隙也反射着光线,比至少表面尚算光滑的石砖更明亮一些,盗贼将握着氟石的手往下放,他刚才听到的流动的声音就是来自于那儿的——然后他看见了,扁平的,既像是固体又像是液体的东西正在从那儿不断地溢出——盗贼立刻退后了两步,墙壁与地面交界的地方已经堆积起了一部分,而现在它们还在不断地扩散与蠕动,这时候他已经能够分辨出来了,那就是一群饥饿的虫子,它们很像是巨大化的水蛭,即便没有葛兰的手臂那么长,一只也足以覆盖住葛兰的整个靴子。
盗贼摆动了一下脚踝,竖立起来的足跟在地面——姑且这么说吧,地面上敲打了几下,他的靴子底面顿时弹跳出了几个很小但十分坚硬的钉子,钉子使用精钢混合着精金打造的,一枚钉子的价格就超过了一双所谓的龙皮靴子,但物有所值——侏儒的技巧并不比精灵或是矮人差,在细巧和阴毒方面,甚至还远远超过后者——钉子刺入地面,行走起来顿时不再那么费力了。
从缝隙中溢出的虫子愈来愈多,并且溢出虫子的缝隙也愈来愈高,砖块震动着,缝隙越来越大,就像是有个巨人在后面推,葛兰几乎已经可以看见,墙壁那一面可能有着一个甬道的虫子,它们正兴高采烈地想要冲过来大快朵颐呢——他不再迟疑,转身冲出甬道,他听到石砖掉落在虫堆里的噗噗声,还有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声,在他发现自己避无可避地踏上了可能横过了整个甬道的压感板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这块压感办是经过特殊设计的,从上而下,无论是步行还是滑行都不会把它触动,但如果是从下往上,几乎就不可能避开——特别是为了不被滑腻腻的粘液拉倒,你的步子会变得格外沉重和有力的时候。
但这也有个不太好的地方,譬如说现在,葛兰就绝对不会认为那块压感板只是为了点亮火把所用的,他没有一丝一毫停顿地将自己猛地卷缩起来,就像是被火焰灼烧的纸条,几乎可以说于此同时,强劲的机括发出的弩箭就穿透了原本应该是他胸椎的位置——如果葛兰没有避开,那么他现在应该就像一只被定制成标本的蝴蝶那样被钉在了那面墙壁中央——但这不是说危机已经解除了,那枚弩箭击中了被特意留下的薄弱之处,墙壁发出最后的哭泣声,从正中裂开与崩溃,正如葛兰所想象的,潮水一般的虫子倾泻了下来,最前方的“潮水”将他腰部以下的部分都覆盖住了,还有一些被抛得格外远的虫子掉在了他的脸上。盗贼不知道命运之神是否在嫉妒他那张英俊的脸,反正它是今天第二次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了,那些虫子吐出的液体就在一个瞬间就毁灭了他的脸,若不是葛兰当机立断地挥动精金匕首割掉了虫子附着的肌肉,他的眼睛和鼻子只怕也难逃厄运,他嘶叫着站起来,抓住一只企图钻进他小臂的虫子,把它拔成了两截,留下的躯体还在不停地往里钻,酸液更是进一步地腐蚀到了他的神经。
他知道自己死去之后会化作沙子,那么被虫子吞吃之后呢,那些可爱的小沙子能不能穿透虫子的躯体汇合在一起?谁也不知道,但无底深渊在下,太疼了,疼到葛兰都想要放弃——希望黑发的施法者能够有办法从虫子体内把他提炼出来——装在大玻璃罐子里,想到这儿他甚至有大笑的**。
“葛兰!”
一个人大叫道,葛兰的耳朵里已经满是酸液,但他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熟悉的震颤,他竭尽全力地举起手,一个法术,应该是一个法术,它所产生的光亮瞬间就吞没了盗贼和虫子,虫子在魔法的闪电中瞬间萎缩而后噼啪爆裂,听起来甚至可以说颇为响亮和富有韵律感,电流不但制造了一顿前所未有的虫子大餐,还将它们体内爆裂出的酸液也一同焚烧殆尽了,却没对葛兰产生多大的伤害,盗贼的衣物和靴子上都缀着金属线,电路沿着它们流向地面——在他没有完全地倒下时,一双手接住了他。
——————————————————————————————————————————————————
葛兰是被疼醒的,他喘息着,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块氟石被随意地搁在火把的基座上,他的衣服都被脱掉了,不过也没什么值得羞涩的,他全身都有被虫子啮咬与腐蚀的痕迹,如果不是闪电到来的及时,它们早就将盗贼的身体穿透到千疮百孔了——而李奥娜正在往他的身上倾倒治疗药水。看他醒来,又给他灌了一瓶精灵给予的生命之水。
“谢谢。”盗贼勉力说。
李奥娜做向他和善的微微一笑,撕开了一个卷轴,卷轴的白光照耀着葛兰,他高兴地看到自己的伤势正在飞速地好转。
“小心伯德温。”等葛兰略微有了一点力气,他马上说,他们终究不是吟游诗人口中的传说人物,他一点也不希望他们的队伍中会出现因为不必要的误会而产生的伤亡,“他像是被幽魂附身了。”他紧接着说,不管李奥娜是否怀疑他别有用心,虽然说,如果李奥娜坚持她对爱情的盲目性,他也只会走得远点,反正他已经表示过谢意,也提醒过王女了。
她既不是他的责任也不是他的义务,对队伍中的同伴来说,她对伯德温的意义才是最为重大的,但对克瑞玛尔和葛兰来说,她的存在并不怎么必需——盗贼甚至觉得她召来了不少麻烦。
“为什么这么说?”也并不那么意外的,李奥娜只是顿了一下,就神情平和地问道。
“他试图杀死我。”盗贼说:“相当笨拙和阴险的。”
后一种评论显然要比前一种更有说服力,王女站起来,“你能行动吗?要不要更多的药水?”
“可以。”葛兰说,李奥娜俯下**身,给了他一个次元袋,是葛兰的,它居然幸运地没有受到任何损害,葛兰从里面拿出了衣服,斗篷和皮甲,还找到了自己的精金匕首与其他武器,可能都是李奥娜帮着带走的。
“你准备往哪儿走?”李奥娜问。
“往下,”葛兰说,“这是最有可能遇到其他人的地方。”
盗贼做了一个手势,让王女先走,你可以把它解释为一个礼貌的举动,也可以说盗贼不希望身后走着一个随时可能往自己的脊背上刺一刀的女人,虽然李奥娜看上去并不那么疯。
但李奥娜还是踌躇了一会,最后她从自己的次元袋里提出了一个卷轴:“能够释放出巨大的火焰。”她说:“或许你会需要的。”
“呃……谢谢。”葛兰说。
也许队伍中有着这么一个生性慷慨的金主还算是很不错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死灵(3)
以下为——明天上午十点左右更新。
不要购买,是上一章的重复内容。
葛兰迅速地往下滑去。
这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地面与四周都被石板覆盖着,涂抹着油脂——不,油脂很快就会因为阴冷的空气而凝固继而变得干燥,失去效用,要盗贼说,他更觉得这种滑溜溜的东西更像是某种蜗牛的分泌物,在龙火列岛任何一种昆虫都会变得巨大——那种蜗牛有着他的手臂那么长,但这里不是龙火列岛,而是就气候来说与前者有着天壤之别的北地,但谁也不保证会不会有不死的蜗牛存在——整条甬道大约只有一百尺左右,噗地一声后,盗贼发现自己可能已经触底了。
他伸手碰触了一下他的挂坠,说起来他们的队伍可不像吟游诗人的歌曲中描写的那么……完整,甚至可以说有点累赘与缺憾——他们没有牧师,这简直是最致命的一点了,但幸而他们还有精灵与法师;不过他们倒是有两个战士和两个游侠(其中一个是德鲁伊),伯德温的力量,经验与装备可能已经可以与一个传说中的战士相媲美了,但问题是他的心性始终不够稳固——葛兰是个盗贼,但自从他的生活因为黑发的施法者而愈发变得多姿多彩之后,他也学会了耐下心来阅读与不动声色的学习,所以他猜测伯德温是在与他们分开之后遇到了一个幽魂,幽魂能够附身在一个主物质位面的生物身上,但如果被附身的生物意志足够坚定的话,附身将会失败并且该生物再也不会受到同一只幽魂附身的威胁,盗贼简略地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他们从那条臭不可闻的甬道里掉下来可能还不够一个优雅的女士慢吞吞地喝掉一小杯茶呢——盗贼从未高估过自己,但如果与幽魂遭遇的是其他人,像是克瑞玛尔啦,佩兰特啦,或是凯瑞本,甚至李奥娜,只要不是那个遇到事情只懂得抱着脑袋到处乱跑的侏儒,都未必会那么快地对这个可怕的敌人俯首效忠。
当然喽,葛兰思忖到,伯德温一向很讨厌自己,自己也很讨厌伯德温,起先是因为梅蜜,之后是因为李奥娜——不,不是说他对高地诺曼的王女有任何绮思,他只是觉得李奥娜的爱对伯德温来说着实有点暴殄天物了——那个身形高大,神色威严的男人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个怯弱的胆小鬼而已,有关于他妻子的事情葛兰从梅蜜那儿知道了不少,诺曼老王的死现在还是一个不可说的秘密,但很显然,或许这家伙曾经是一个能够直面权威、重任与罪恶的勇士,但现在这些东西已经从他身上跑光了——那么他知道吗?葛兰觉得他知道,不然他就不会对亚戴尔那么敏感与警惕了,还能为了什么呢?还不是因为这个牧师从某个意义上来说简直就是他的镜像,说起来亚戴尔紧锁在灵魂上的镣铐可能要比伯德温更为沉重,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他从人们那里获得爱戴与尊重。
尤其是亚戴尔获得了罗萨达的宽恕,而他仍然无法从泰尔那儿获得丝毫回应之后——伯德温从未承认过弑君与反叛的罪名,但同样有着相类似的罪名(渎神、弑亲),甚至更为可怕的亚戴尔都获得赦免了,他这里却毫无动静……曾经那么信任和敬爱过他的人们会不会因此而产生动摇了,他们会不会认为他确实是个不值得跟随的罪人?或许就连他自己都要动摇了,他的记忆是真实的吗?他的怒火是否真的压过了他对老王以及职守的忠诚?他在面对诺曼的士兵与骑士,在面对李奥娜的时候有无面带惭色?
就这么想想,葛兰都几乎要同情伯德温了,是的,几乎。
盗贼看似想了很多,但实质上伯德温只占了如同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而且这种简单的思考是不会妨碍到他的行动的,他从粘液中悄无声息地跳起,翻转手腕,让手臂上的液体沿着因为手腕拱起而突出的袖口滑下,无论那是什么他一点也不想沾染到。他站在黑暗里,眼睛看到的东西很有限,但他的触觉与听觉都已经被放大了极限,这里的空气十分浑浊,或说是粘滞,他能够感觉到有什么正在缓慢地流动——盗贼轻轻地抽吸了一下,空气中没有柏油或是动物油脂的焦臭味儿,也没有酸液的刺鼻味儿,只有极其浅淡的腥臊味儿,他轻轻挪移了一下脚步,发现那种气味可能就是来自于好似无所不在的粘液,这种粘液在低洼的地方集聚起来,淹没了他的靴底。
葛兰犹豫了一下,将那枚挂坠捏在手里,稍微移开一点手指,让光从自己的指缝间泻出,他挑选的挂坠上镶嵌的氟石原本就不大,经过手指的遮挡就更为微弱了,但这并不会阻碍盗贼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东西——这是一个仅容成年男性站立与张开手臂的小石室,石砖与石砖之间都有着宽大的缝隙,奇怪的是这些缝隙也反射着光线,比至少表面尚算光滑的石砖更明亮一些,盗贼将握着氟石的手往下放,他刚才听到的流动的声音就是来自于那儿的——然后他看见了,扁平的,既像是固体又像是液体的东西正在从那儿不断地溢出——盗贼立刻退后了两步,墙壁与地面交界的地方已经堆积起了一部分,而现在它们还在不断地扩散与蠕动,这时候他已经能够分辨出来了,那就是一群饥饿的虫子,它们很像是巨大化的水蛭,即便没有葛兰的手臂那么长,一只也足以覆盖住葛兰的整个靴子。
盗贼摆动了一下脚踝,竖立起来的足跟在地面——姑且这么说吧,地面上敲打了几下,他的靴子底面顿时弹跳出了几个很小但十分坚硬的钉子,钉子使用精钢混合着精金打造的,一枚钉子的价格就超过了一双所谓的龙皮靴子,但物有所值——侏儒的技巧并不比精灵或是矮人差,在细巧和阴毒方面,甚至还远远超过后者——钉子刺入地面,行走起来顿时不再那么费力了。
从缝隙中溢出的虫子愈来愈多,并且溢出虫子的缝隙也愈来愈高,砖块震动着,缝隙越来越大,就像是有个巨人在后面推,葛兰几乎已经可以看见,墙壁那一面可能有着一个甬道的虫子,它们正兴高采烈地想要冲过来大快朵颐呢——他不再迟疑,转身冲出甬道,他听到石砖掉落在虫堆里的噗噗声,还有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声,在他发现自己避无可避地踏上了可能横过了整个甬道的压感板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这块压感办是经过特殊设计的,从上而下,无论是步行还是滑行都不会把它触动,但如果是从下往上,几乎就不可能避开——特别是为了不被滑腻腻的粘液拉倒,你的步子会变得格外沉重和有力的时候。
但这也有个不太好的地方,譬如说现在,葛兰就绝对不会认为那块压感板只是为了点亮火把所用的,他没有一丝一毫停顿地将自己猛地卷缩起来,就像是被火焰灼烧的纸条,几乎可以说于此同时,强劲的机括发出的弩箭就穿透了原本应该是他胸椎的位置——如果葛兰没有避开,那么他现在应该就像一只被定制成标本的蝴蝶那样被钉在了那面墙壁中央——但这不是说危机已经解除了,那枚弩箭击中了被特意留下的薄弱之处,墙壁发出最后的哭泣声,从正中裂开与崩溃,正如葛兰所想象的,潮水一般的虫子倾泻了下来,最前方的“潮水”将他腰部以下的部分都覆盖住了,还有一些被抛得格外远的虫子掉在了他的脸上。盗贼不知道命运之神是否在嫉妒他那张英俊的脸,反正它是今天第二次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了,那些虫子吐出的液体就在一个瞬间就毁灭了他的脸,若不是葛兰当机立断地挥动精金匕首割掉了虫子附着的肌肉,他的眼睛和鼻子只怕也难逃厄运,他嘶叫着站起来,抓住一只企图钻进他小臂的虫子,把它拔成了两截,留下的躯体还在不停地往里钻,酸液更是进一步地腐蚀到了他的神经。
他知道自己死去之后会化作沙子,那么被虫子吞吃之后呢,那些可爱的小沙子能不能穿透虫子的躯体汇合在一起?谁也不知道,但无底深渊在下,太疼了,疼到葛兰都想要放弃——希望黑发的施法者能够有办法从虫子体内把他提炼出来——装在大玻璃罐子里,想到这儿他甚至有大笑的**。
“葛兰!”
一个人大叫道,葛兰的耳朵里已经满是酸液,但他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熟悉的震颤,他竭尽全力地举起手,一个法术,应该是一个法术,它所产生的光亮瞬间就吞没了盗贼和虫子,虫子在魔法的闪电中瞬间萎缩而后噼啪爆裂,听起来甚至可以说颇为响亮和富有韵律感,电流不但制造了一顿前所未有的虫子大餐,还将它们体内爆裂出的酸液也一同焚烧殆尽了,却没对葛兰产生多大的伤害,盗贼的衣物和靴子上都缀着金属线,电路沿着它们流向地面——在他没有完全地倒下时,一双手接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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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兰是被疼醒的,他喘息着,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块氟石被随意地搁在火把的基座上,他的衣服都被脱掉了,不过也没什么值得羞涩的,他全身都有被虫子啮咬与腐蚀的痕迹,如果不是闪电到来的及时,它们早就将盗贼的身体穿透到千疮百孔了——而李奥娜正在往他的身上倾倒治疗药水。看他醒来,又给他灌了一瓶精灵给予的生命之水。
“谢谢。”盗贼勉力说。
李奥娜做向他和善的微微一笑,撕开了一个卷轴,卷轴的白光照耀着葛兰,他高兴地看到自己的伤势正在飞速地好转。
“小心伯德温。”等葛兰略微有了一点力气,他马上说,他们终究不是吟游诗人口中的传说人物,他一点也不希望他们的队伍中会出现因为不必要的误会而产生的伤亡,“他像是被幽魂附身了。”他紧接着说,不管李奥娜是否怀疑他别有用心,虽然说,如果李奥娜坚持她对爱情的盲目性,他也只会走得远点,反正他已经表示过谢意,也提醒过王女了。
她既不是他的责任也不是他的义务,对队伍中的同伴来说,她对伯德温的意义才是最为重大的,但对克瑞玛尔和葛兰来说,她的存在并不怎么必需——盗贼甚至觉得她召来了不少麻烦。
“为什么这么说?”也并不那么意外的,李奥娜只是顿了一下,就神情平和地问道。
“他试图杀死我。”盗贼说:“相当笨拙和阴险的。”
后一种评论显然要比前一种更有说服力,王女站起来,“你能行动吗?要不要更多的药水?”
“可以。”葛兰说,李奥娜俯下**身,给了他一个次元袋,是葛兰的,它居然幸运地没有受到任何损害,葛兰从里面拿出了衣服,斗篷和皮甲,还找到了自己的精金匕首与其他武器,可能都是李奥娜帮着带走的。
“你准备往哪儿走?”李奥娜问。
“往下,”葛兰说,“这是最有可能遇到其他人的地方。”
盗贼做了一个手势,让王女先走,你可以把它解释为一个礼貌的举动,也可以说盗贼不希望身后走着一个随时可能往自己的脊背上刺一刀的女人,虽然李奥娜看上去并不那么疯。
但李奥娜还是踌躇了一会,最后她从自己的次元袋里提出了一个卷轴:“能够释放出巨大的火焰。”她说:“或许你会需要的。”
“呃……谢谢。”葛兰说。
也许队伍中有着这么一个生性慷慨的金主还算是很不错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死灵(4)
以下为——是新文的内容,有兴趣的大人可以先睹为快。
明天中午12点之前会调换为圣者的新章——抱歉,有时候会更新迟了,所以按照某些大人的要求,将时间往后推一些,另外,我可能要更改以下更新时间,从七月份起改成每晚九点更新,如果有防盗,那么防盗章会在半个小时内被更新完毕,这样似乎比较好一些。
新文《众仆之仆》
楔子
复活主日的黎明前夕,自圣周四起沉寂了三个昼夜的巨钟重又訇然长鸣。先是圣玛利亚.德尔.弗洛雷大教堂,而后是圣.洛伦佐教堂,圣十字教堂,诸圣教堂……沉郁的钟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温暖而黑暗的天空,召唤佛罗伦萨的人们去望早弥撒。
最先走出家门的是破产没落的作坊主、帮工、学徒和短工、日工以及其他流落城市的贫民,这些人收入微薄且不稳定,因此无法缴纳足够的税金以换取完整的市民权,他们无权成立自己的行会,也没有别的行会允许他们加入,这令他们在政治与经济上几乎无法取得任何保障;他们和家人只能居住在圣弗雷迪亚诺教区,或是圣皮耶罗.哥托利诺教区,圣阿姆布罗焦教区,这三个区靠近城墙,危险又荒僻,距离举行复活主日弥撒的主座教堂(即圣玛利亚.德尔.弗洛雷大教堂)更是间隔着近二十个教区和一条亚诺河。所以很多人甚至在钟声尚未响起,天色依然灰暗时就已经弄妥了自己的全身行头:男主人穿上了簇新的亚麻和细棉布的衬衫,呢绒的紧身短上衣,羊毛的外套,低口宽头的皮便鞋擦得光亮闪闪,也许还会有一顶椭圆形软帽;而他们的妻子多数只有一件比较体面的棉布或普通的羊毛布带袖长裙,但这并不妨碍她们不断地在袖子和领口,以及饰物上做出些改变;譬如将稍显过时的圆领改成时下更为流行的大方领,在袖口缀上花边,或是在往脖子上缠绕丝带编织成的链条(没有太多奢侈资本的贫民经常采用这种方式),就像她丈夫每逢节庆就必定会在腰里系着丝绸绣花的小口袋;孩子们的衣服多半来自于父母与成年的兄姐,只有初领圣体时穿的白色长衣必然是新的。
男人、女人、孩子们在狭窄的圆形鹅卵石街道上与自己的邻居和亲友会合,以往总是一派死气沉沉,阴晦不明的城区顿时充斥着无数尖锐的笑声和兴高采烈的喧哗。
“基督复活了!”
“真的复活了!”
他们彼此通报和确认圣子复活的消息,高声问候,**逗乐,在追逐推搡中穿过一条又一条阴暗潮湿的街道,这些街道蜿蜒曲折,纵横交错,但无论次序还是长短没有任何规则可言,其混乱复杂的程度即便与一盘打翻的山羊肠子相较也毫不逊色——一四七八年的佛罗伦萨城区布局非常有趣,作为划分依据的既不是财富,也不是地位,而是姓氏与血缘——拥有同一个姓氏的家族成员,连同亲戚,豢养的教士、商人,从属于己的雇佣兵、仆人和工匠沿着一条街道,或者围绕着一个广场居住在一起,以便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聚集起最多的力量与博得最多的支持。
方形巨石就像攀援植物一片紧接着一片伸展开的叶子那样迅速生长——隔绝了觊觎和仇恨的厚重坚墙,警备森严的燕尾式垛口与城堞,壁垒,沉重的铁栅,锥子般的笼塔,大而尖,带有盾牌与族徽的双色拱门贪婪地争夺着每一寸空间与光线。它们浓重的阴影亲密地加叠在一起,令得两个街区之间,天空总是仅余一线,而街道必定终日暗昧无光。
佛罗伦萨的执政委员会曾经不止一次地发出相关法令,试图遏制或修正这种恶劣的趋势,但总是因为各式各样的缘由不了了之——强有力的家族总是和某个具体的街区紧密相连,决不轻易迁居,如阿尔比齐街属于阿尔比齐家族,皮鲁齐广场一带的住宅门楣则多数刻印着皮鲁齐家的族徽,而巴尔弟家族的根据地在亚诺河南岸的巴尔弟街……又及,美第奇家族的圣洛伦佐区。
美第奇家族的府邸位于执政广场的东部,棕褐色的堡垒式建筑粗糙、苍老、方正,像是巴别塔忘却在世间的一块基石,除了各层的拱形窗,唯一的装饰就只有位于正门门楣位置的三角形浮雕装饰——两只分卧两侧的巨狮守卫着佛罗伦萨的标志,盾徽中雄蕊异常突出的童贞花(百合)——而不是美第奇家族那有点可笑的百合花与小圆球样族徽,因为这里同时还是佛罗伦萨执政团的办公场所,美第奇家族当时的家长柯西莫一世在这个问题上做出了相当慷慨的退让。
他的付出在之后的半个世纪之内获得了相当丰厚的回报,百合花与小球的标志日复一日,从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向外扩散,增殖……时至今日,它和它所代表的美第奇家族的权势与理念,几乎覆盖了整个佛罗伦萨。
朱利阿诺.德.美第奇,美第奇家族的次子,罩着一件猩红色的带袖斗篷,慢吞吞地踏出韦其奥宫,沿着锯齿形塔楼的阴影走向一条笔直且宽敞(与其他道路相比)的通道。和所有家族的次子那样,他要比他的兄长洛伦佐更为高大、英俊,强壮且放荡不羁……最后一点似乎令他更具魅力。
佛罗伦萨的民众为他让路,向他致意,或是高呼“美第奇”的名字以示支持,而美第奇的次子则以更为谦卑与热情的态度——无论向他行礼致意的是粗鲁的屠夫,狡猾的公证人,显赫的商会成员,还是散发着臭味,穿着紧身皮裤的雕刻工匠,或是帽子和发髻上按照律法要求吊挂着铃铛的妓女,抑是身穿黑色尖顶罩袍的忏悔者——他都能公正地给予其应得的回应。这种令人愉悦与满足的行为看似简单易行,但在与他年龄相仿的人群中却可谓相当难得,尤其这个年轻人还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财富、地位和外貌的时候;所以说,虽然他面色有点苍白,动作稍显僵硬,回应的时机也掌握的不是那么完美,但佛罗伦萨的人们,特别是女性们,一致认为他的些许失礼之处绝非源自于内心深处的傲慢,毕竟两年前的今天,是他的情人,“人间的维纳斯”委斯普其夫人希蒙奈塔因肺病而死的日子。
他们的推断并非全错,却也距离事实颇为遥远。令得这个年轻人如此憔悴的绝大部分原因出自**,而非情感,且这点必须归咎于朱利阿诺与其兄长的父亲,“痛风者”皮耶罗.德.美第奇。
这种活像是被魔鬼诅咒的病症总是在深夜时分降临,来去无踪,丝毫无法预测,刹那间就能让一个健康强壮的年轻人难以动弹,痛苦不堪。——四分之一的患者将痛风发作的疼痛比喻成被刀剑刺穿皮肤;五分之一将它比喻为骨头断裂;三分之一比喻为被炭火烧灼,其余的则认为这种痛苦根本无法形容。
朱利阿诺属于最后一种,他在“受难日”(复活主日的前两天)的黎明之前发病,一阵强似一阵的痛苦已经折磨了他整整一个通宵和两个白天,期间即便是轻微活动或触摸,也可能令他痛得晕过去。最糟糕的时候,红肿滚烫的膝盖和小腿甚至无法承受哪怕只是一张丝绸床单的重量。
他的兄长洛伦佐.德.美第奇也有着同样的痼疾——他们的父亲“痛风者”皮耶罗.德.美第奇在赐予这两个儿子美第奇式的高挺鼻梁、翘起的下颚,狭长的眼睛与硬朗的面部轮廓的时候,也将缠绕了自己一生的古怪疾病写入了遗产名单;就像他将荣誉、地位、权势、金钱馈赠给美第奇的下一代时,也不免将敌视、嫉妒、怨恨、憎恶一并投入——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但世事总是如此,谁又能事事顺遂,称心如意?
美第奇的次子轻轻喘着气,舔抿着牙齿等待另一波痛苦过去——他眯起眼睛,抬起头,圣玛利亚.德尔.弗洛雷大教堂朱红色的八角拱顶已在眼前,当初为了扩建广场,执政团作出决议,原本居住在这个区域的失势权贵在转瞬间冠上各种罪名,他们的财产被收缴,住宅与塔楼被强行拆除,所有人,包括脆弱的妇女,初生的婴儿和垂死的老人,在几天内被迫屈辱的迁移至偏远地区,甚至被全体流放——佛罗伦萨民众的情感永远是如此极端,不是在天平的这一头,就是在天平的那一头——他们从不在乎将某个家族,某个人高高举起;也从不介意将他重重摔下,并且践踏成泥。
“基督复活了!”
“真的复活了!”这个宣告显而易见是冲着自己来的,朱利阿诺不得不压下因为痛苦而产生的不耐与暴躁,遵从教规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同时他尽量小幅度地转过身去,预备按复活节的规矩同这个讨厌的通告者互吻三次。
亮闪闪的弗朗西斯科.德.帕奇从敞廊的阴影里冒出来,他是帕奇家族的长子,是朱利阿诺的姻亲,伯纳多.班迪尼就像鞋跟紧随着鞋面那样跟在他的身后。两个年轻人今天的穿着异常华丽,特别是年轻的帕奇,他敞开着绣满了黄金族徽的银地浮花织锦外套,显露出缀满珍珠的乳白色天鹅绒紧身短上衣和脖子上挂着的宝石项链,打褶的宽大衣袖差不多可以塞进另一个小一点的帕奇——幸好今天他的肩膀、衣袖、紧身裤里的填充物倒没像以往的那样夸张到令人瞠目结舌——朱利阿诺记得两天前看到年轻帕奇的时候,他两腿之间的可多佩斯(遮挡裆部的挡布)上都刺绣着精美的花纹,镶嵌宝石、珍珠,里面“充足”的填充物使它看起来就像个带着帽子的婴儿脑袋,更别说身上的其他部分了。
帕奇向朱利阿诺伸出手臂,就像迎接一个真正的朋友或是兄弟那样喜气洋洋地拥抱他,并且主动吻他。
朱利阿诺倍感惊讶,但还是勉强以相同的速度与力度做出回应。
即便美第奇与帕奇已经在执政团与司铎的面前不下十次手按圣经真诚无比地忏悔自己的罪过,并竭力表示彼此宽恕与友爱——甚至他的姐姐比安卡都被作为和好承诺的抵押品嫁入了帕奇家,但作为近百年来政治与商业上的双重敌人,帕奇家的人从没能在美第奇家族掌控下的执政团里取得哪怕一个名誉上的席位,这让他们无法在佛罗伦萨的任何决议中取得一点利益,甚至可能被牺牲;作为回报,帕奇家族对美第奇的所有决议都极尽阻扰干涉之事,最近更是从美第奇家族中夺走了教皇西克斯图斯四世的财政管理权。
也许应该提醒一下洛伦佐,看看帕奇家最近又干了点什么,是抓住了百人团(注1)里哪个蠢货的把柄还是收买了某个美第奇家的代理人。
帕奇身上的宝石和黄金硌得美第奇的次子肋骨发痛,朱利阿诺突然想起今天自己没有按照以往的惯例在外套下套上无袖锁子甲,也不曾携带任何武器,洛伦佐曾经不止一次地就这个问题亲自提醒过他,但不时发作的痛风与酗酒导致的失眠与精神萎靡总是让他什么都记不得。朱利阿诺犹豫着望了望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的美第奇府邸,又瞧了瞧近在咫尺的乔托钟楼,它旁边就是举行复活主日弥撒的大教堂,他在这里就可以清楚地看见成群的僧侣正簇拥着十字架和圣母玛丽娅的圣像涌进教堂的侧面正门。
朱利阿诺打消了回去的念头,他可不想因为没赶上首次弥撒和领圣体而被自己的兄长狠狠斥责一顿。而且弗朗西斯科的手臂已经绕过了他的脖子,伯纳多则亲密地抓着他另一侧的手臂,两人面露笑容,十分殷勤且亲密地簇拥着他向前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