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筹备
有部分,明天早上十点之前会修改过来。
梅蜜快速地走了几步,在遇到第一个学徒的时候命令她去将走廊清理干净,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入了最大的一个珊瑚房间。
克瑞玛尔与盖文为她创造的房间几乎都是白色的珊瑚石,带着柔润而明亮的粉色光泽,白塔的弗罗神殿中所有的那块雕刻着少年男女欢好的玫瑰石墙壁在这里被改换成珊瑚雕刻,这种被称之为“婴儿面颊”的肉色珊瑚石就像是有着温度和弹性的那样美妙绝伦,当那些浮雕的人物在魔法的驱动下动作起来的时候,几乎每个看到它们的人都会陷入到一种难以控制的错觉中去,他们会抚摸它,亲吻它,又或者对它做出如同情人般的事情来。
在弗罗牧师觉得有所需要的时候,为了展示她们的虔诚,她们甚至不会将男性带进她们的房间,而是双双袒露在弗罗的神圣殿堂里,任凭人类最初始的**紧紧地抓住他们——血色砗磲的低矮祭台上描绘着白色的符文,台面摆放着纯银镶嵌琥珀的香船,没药与麝香的气味与****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味道——今天最后的阳光从墙壁与天顶的细小缝隙间投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如同星沙般的光点,幸而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殿堂里现在只有梅蜜。
她跪伏在祭台前面,额头顶着砗磲,贝类光洁冰冷的触感让她发昏的头脑略微清醒了一点,她将手放在那枚碧玺上,犹豫了一下,把它取了下来,放在祭台上——但突然之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懊丧席卷了她的内心,她可以说是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抓起那枚碧玺,塞进自己的胸口,让它紧贴着心脏——梅蜜知道她不该这么做,弗罗并不是一个伟大的神祗。也不强大,单单看她的牧师能够获得人们多大的尊敬就能够略知一二了,但她终究还是一个神祗,她的母亲,也是弗罗的牧师,在梅蜜还只是个不会走路的幼儿时,就不断地逼迫她把自己最喜欢的一样东西放在假设的弗罗祭台上,如果她有迟疑或是想要后悔的迹象,她的母亲就会狠狠地用藤条抽打她的手指。那种鲜明而惨烈的痛苦她一想起来就不由自主地想要握紧拳头,但她知道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好的教导了——梅蜜的母亲是弗罗的牧师,梅蜜也将是弗罗的牧师,而男性们在情迷意乱时赠与弗罗牧师的礼物无不华美而又昂贵,有不少年轻的牧师就因为藏起了自己最喜欢的饰物而受到了弗罗的诅咒。
但这枚碧玺并不是最好的,梅蜜安慰自己说,这只是一块从沙子里挑拣出来,还未经过打磨与镶嵌的原石。她有更大块的碧玺,还有那串淡金色的海珠项链。她尽可以将这些奉献给弗罗。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留下它呢?既然它并不是最好的。
梅蜜心中的另一个声音说。
因为……它的价值不在于本身,而是在于那个将它作为一份礼物送出的人。
弗罗的牧师匍匐在地上,疯狂地颤抖着,啜泣着咬住自己的嘴唇——她不能,她不能……不能……
————————————————————————————————————————————————————————————————————————————
“你的药水起效了。”凯瑞本喜悦地说。
“不能说是起效了,”异界的灵魂微微地摇了摇头:“这只是普通的睡眠药水。我只是加重了曼陀罗的成分,但曼陀罗也同样有毒。”
——————————以下章节明日早上十点之前修改过来。
梅蜜快速地走了几步,在遇到第一个学徒的时候命令她去将走廊清理干净,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入了最大的一个珊瑚房间。
克瑞玛尔与盖文为她创造的房间几乎都是白色的珊瑚石,带着柔润而明亮的粉色光泽。白塔的弗罗神殿中所有的那块雕刻着少年男女欢好的玫瑰石墙壁在这里被改换成珊瑚雕刻,这种被称之为“婴儿面颊”的肉色珊瑚石就像是有着温度和弹性的那样美妙绝伦,当那些浮雕的人物在魔法的驱动下动作起来的时候,几乎每个看到它们的人都会陷入到一种难以控制的错觉中去,他们会抚摸它,亲吻它,又或者对它做出如同情人般的事情来。
在弗罗牧师觉得有所需要的时候,为了展示她们的虔诚,她们甚至不会将男性带进她们的房间,而是双双袒露在弗罗的神圣殿堂里,任凭人类最初始的**紧紧地抓住他们——血色砗磲的低矮祭台上描绘着白色的符文,台面摆放着纯银镶嵌琥珀的香船,没药与麝香的气味与****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味道——今天最后的阳光从墙壁与天顶的细小缝隙间投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如同星沙般的光点,幸而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殿堂里现在只有梅蜜。
她跪伏在祭台前面,额头顶着砗磲,贝类光洁冰冷的触感让她发昏的头脑略微清醒了一点,她将手放在那枚碧玺上,犹豫了一下,把它取了下来,放在祭台上——但突然之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懊丧席卷了她的内心,她可以说是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抓起那枚碧玺,塞进自己的胸口,让它紧贴着心脏——梅蜜知道她不该这么做,弗罗并不是一个伟大的神祗,也不强大,单单看她的牧师能够获得人们多大的尊敬就能够略知一二了,但她终究还是一个神祗,她的母亲,也是弗罗的牧师,在梅蜜还只是个不会走路的幼儿时,就不断地逼迫她把自己最喜欢的一样东西放在假设的弗罗祭台上,如果她有迟疑或是想要后悔的迹象,她的母亲就会狠狠地用藤条抽打她的手指,那种鲜明而惨烈的痛苦她一想起来就不由自主地想要握紧拳头。但她知道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好的教导了——梅蜜的母亲是弗罗的牧师,梅蜜也将是弗罗的牧师,而男性们在情迷意乱时赠与弗罗牧师的礼物无不华美而又昂贵,有不少年轻的牧师就因为藏起了自己最喜欢的饰物而受到了弗罗的诅咒。
但这枚碧玺并不是最好的,梅蜜安慰自己说,这只是一块从沙子里挑拣出来。还未经过打磨与镶嵌的原石,她有更大块的碧玺,还有那串淡金色的海珠项链,她尽可以将这些奉献给弗罗。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留下它呢?既然它并不是最好的。
梅蜜心中的另一个声音说。
因为……它的价值不在于本身,而是在于那个将它作为一份礼物送出的人。
弗罗的牧师匍匐在地上,疯狂地颤抖着,啜泣着咬住自己的嘴唇——她不能,她不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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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药水起效了。”凯瑞本喜悦地说。
“不能说是起效了,”异界的灵魂微微地摇了摇头:“这只是普通的睡眠药水。我只是加重了曼陀罗的成分,但曼陀罗也同样有毒。”
——————————以下章节明日早上十点之前修改过来。
梅蜜快速地走了几步,在遇到第一个学徒的时候命令她去将走廊清理干净,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入了最大的一个珊瑚房间。
克瑞玛尔与盖文为她创造的房间几乎都是白色的珊瑚石,带着柔润而明亮的粉色光泽,白塔的弗罗神殿中所有的那块雕刻着少年男女欢好的玫瑰石墙壁在这里被改换成珊瑚雕刻,这种被称之为“婴儿面颊”的肉色珊瑚石就像是有着温度和弹性的那样美妙绝伦,当那些浮雕的人物在魔法的驱动下动作起来的时候。几乎每个看到它们的人都会陷入到一种难以控制的错觉中去,他们会抚摸它。亲吻它,又或者对它做出如同情人般的事情来。
在弗罗牧师觉得有所需要的时候,为了展示她们的虔诚,她们甚至不会将男性带进她们的房间,而是双双袒露在弗罗的神圣殿堂里,任凭人类最初始的**紧紧地抓住他们——血色砗磲的低矮祭台上描绘着白色的符文。台面摆放着纯银镶嵌琥珀的香船,没药与麝香的气味与****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味道——今天最后的阳光从墙壁与天顶的细小缝隙间投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如同星沙般的光点,幸而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殿堂里现在只有梅蜜。
她跪伏在祭台前面,额头顶着砗磲,贝类光洁冰冷的触感让她发昏的头脑略微清醒了一点,她将手放在那枚碧玺上,犹豫了一下,把它取了下来,放在祭台上——但突然之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懊丧席卷了她的内心,她可以说是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抓起那枚碧玺,塞进自己的胸口,让它紧贴着心脏——梅蜜知道她不该这么做,弗罗并不是一个伟大的神祗,也不强大,单单看她的牧师能够获得人们多大的尊敬就能够略知一二了,但她终究还是一个神祗,她的母亲,也是弗罗的牧师,在梅蜜还只是个不会走路的幼儿时,就不断地逼迫她把自己最喜欢的一样东西放在假设的弗罗祭台上,如果她有迟疑或是想要后悔的迹象,她的母亲就会狠狠地用藤条抽打她的手指,那种鲜明而惨烈的痛苦她一想起来就不由自主地想要握紧拳头,但她知道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好的教导了——梅蜜的母亲是弗罗的牧师,梅蜜也将是弗罗的牧师,而男性们在情迷意乱时赠与弗罗牧师的礼物无不华美而又昂贵,有不少年轻的牧师就因为藏起了自己最喜欢的饰物而受到了弗罗的诅咒。
但这枚碧玺并不是最好的,梅蜜安慰自己说,这只是一块从沙子里挑拣出来,还未经过打磨与镶嵌的原石,她有更大块的碧玺,还有那串淡金色的海珠项链,她尽可以将这些奉献给弗罗。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留下它呢?既然它并不是最好的。
梅蜜心中的另一个声音说。
因为……它的价值不在于本身,而是在于那个将它作为一份礼物送出的人。
弗罗的牧师匍匐在地上,疯狂地颤抖着,啜泣着咬住自己的嘴唇——她不能,她不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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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药水起效了。”凯瑞本喜悦地说。
“不能说是起效了,”异界的灵魂微微地摇了摇头:“这只是普通的睡眠药水,我只是加重了曼陀罗的成分,但曼陀罗也同样有毒。”
——————————以下章节明日早上十点之前修改过来。
梅蜜快速地走了几步,在遇到第一个学徒的时候命令她去将走廊清理干净,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入了最大的一个珊瑚房间。
克瑞玛尔与盖文为她创造的房间几乎都是白色的珊瑚石,带着柔润而明亮的粉色光泽,白塔的弗罗神殿中所有的那块雕刻着少年男女欢好的玫瑰石墙壁在这里被改换成珊瑚雕刻,这种被称之为“婴儿面颊”的肉色珊瑚石就像是有着温度和弹性的那样美妙绝伦,当那些浮雕的人物在魔法的驱动下动作起来的时候,几乎每个看到它们的人都会陷入到一种难以控制的错觉中去,他们会抚摸它,亲吻它,又或者对它做出如同情人般的事情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筹备(2)
——有部分,明天上午十点左右会修改过来。
对于弗罗神殿中发生的事情,葛兰一无所知。
落日悬垂在水天交界之处,靛青色的天穹与平静的海面渲染出一片如同火焰般的赤红色,厚重的云层呈现出奇特而熟悉的形状,就像是一群巨人正手持武器间隔着最后的余晖紧张地对峙,而在他们的身后,稀疏的星河与浅淡的新月已经在紫蓝色的背景中勾勒出自己的轮廓,海风失去了原先的燥热,变得温暖而又多情,拂过人类的面颊,归巢的海鸟就在这样的暖风中徐徐滑翔,切开空气,它们的叫声听起来就像是一只只响亮的长笛在反复吹着几个明丽的高音。
葛兰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在侧岛已经存在了将近五十年之久的酒馆,就像尖颚港的钝头酒馆那样,这个悬挂着“单脚鸟”招牌的酒馆也同时兼具着中介与销赃的生意,它有着一个肥硕但不失魅力的女主人,让葛兰来看,她的身躯或许并不比他见到的海魔小上多少,但她的动作甚至要比海魔更敏捷一点,酒馆里的木桌和凳子就像密林中的树根那样绊脚,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胯骨,小腿和足踝什么时候就会狠狠地挨上一下,但她在其中穿梭的时候就连只松鼠都难以比得上她的灵巧与自如——还是在她举着一个装着好几盘子的烤鱿鱼须,鲸鱼肉饼以及以加仑计的麦酒与淡酒的大托盘的时候。
她的酒馆里聚集着海盗、盗贼,偶尔还能看见法师学徒,盗贼要占绝大多数——但在龙火列岛上出现的盗贼一般而言只有三种,一种就是些自称盗贼的傻瓜笨蛋,他们拙劣的手段与技艺让他们就算想在盗贼公会里跑跑腿儿都不行,也只不过借着纹身、伤疤,凶狠的面容与神态欺凌一下对龙火列岛并不熟悉的行商而已;第二种呢,不是如葛兰这样因为各种原因从公会里叛逃出来的流亡者。就是因为年老体衰,或是在任务中受了难以痊愈的重伤(如果公会认为他并不值得一个高等的治疗术)而被公会驱逐出来的可怜虫,当然,这种很少,盗贼们几乎没有年老这个概念,但如果你能看到一个满面皱纹,手脚打晃的盗贼,你一定要小心,哪怕他们看起来下一刻就要前往哀悼荒原了,那也是一条被斩掉了脑袋的毒蛇。哪怕活不了了,他们也能精准毒辣地咬住你的要害。
第三种则是从未接受过任何公会招揽的陌生盗贼,他们原先很有可能有着一个很不错的身份,又或者曾经是牧师或是骑士,但在********,他们反而要比人们所熟悉的盗贼更为凶狠与残忍,他们未曾失去的天赋更是让他们如虎添翼。
譬如今天坐在小圆桌边的这一位,他所占据的小圆桌是最接近炉床的,是最温暖。距离热汤与烤肉最近的地方,人们默认只有最强的人才能坐在那儿,还有的就是吧台,坐在那儿的人不是想要雇佣什么人就是在等待什么人的雇佣。葛兰已经被这些人熟悉了,他径直穿过潮湿而闷热的人群走过去,酒馆的女主人,人们叫她“河豚”。在吧台后面懒洋洋地擦拭着一只有着普通男性头颅那么大的银杯,银杯里含有的银并不纯粹,一些地方甚至生出了难堪的锈斑。铭刻着图案的凹陷处更是赤黑一片,也不知道是油脂还是血污,那块用来擦拭酒杯的布倒是十分地厚实,但等酒馆的女主人放下手,葛兰才发觉那是她的丝绒胸衣。
“好久不见,蜜糖,”她粗鲁而又亲密地寒暄道:“终于舍得从你的香豌豆花那儿回来啦?”
“这么说我可真是有点太冤枉啦,”葛兰说,一边拉过她的手,在那片绵软厚实的手背上用足了力气吻了一下,说实话,他觉得自己的整张面孔都印在那块皮肉上了:“向玛斯克发誓,我确实是有紧要的事儿去办——一结束我就立刻奔您这儿来了,看看我的衣服,上面还带着海水和血迹呢。”
他的话当然是不可信的,但“河豚”还是矫揉做作地格格笑了几声,这也算是一种行内人所有的默契,“看来我必须得请您喝一杯了,想要什么?我最亲爱的,血红酒怎么样?又或是蜜酒?”
“血红酒,”葛兰说:“但可别在里面加甜菜糖了。”
“甜甜嘴儿有什么不好的。”“河豚”不满地说,但还是给了他满满一大杯的血红酒——血红酒在酿制过程中就加了酒,但在龙火列岛,不加新鲜的血就算不得真正的血红酒,“河豚”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豚鼠与小海燕中选择了后者,它们都被关在编织精巧的笼子里,海燕比较昂贵和稀少,关键在于,葛兰不但是个常客,还是个出手慷慨的常客,而且她知道葛兰的主人正是侧岛的新领主,葛兰正在为他效力,除非她不打算继续在东冠过活儿了,不然她可不会去得罪这么一个家伙。
她抓住了一只黑头金嘴儿的海燕,单手就拧断了它的脖子,然后把它倒提起来,血就从海燕的喙里流进了酒杯里。
“你有什么看中的人吗?”借着推送酒杯的当儿,“河豚”靠近了点,她晚餐时候吃的胡椒螃蟹与蜜酒的混杂气味猛冲上来,葛兰从她这儿定下来好几个人了。
“暂时不需要,”葛兰说,几个月后他就要离开,他可不希望将那些盗贼聚拢起来后,反而让另一个家伙在他无暇他顾的时候占据了首领的位置,“不过你好像有了一个新客人。”
葛兰所说的就是坐在炉床边的那个人,他给葛兰的感觉有点像出现在尖颚港的克瑞玛尔——他穿着一件轻薄的黑色丝绸外套,同样质地的斗篷随意地挂在腿上,别着金领针,带着面具——因为盗贼之神玛斯克又被人称为黑色面具的关系,很多盗贼都会在需要的时刻戴上面具来彰显身份,但这位不速之客戴着的面具可能要远远超过一个盗贼所能拥有的全部身家——那是一枚黑色玳瑁面具,从额头一直遮盖到面颊,在鼻子那儿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眼睛的地方没有留出空隙,只是被打磨到了几乎透明的地步,从外面看进去,就连来人的虹膜颜色也分辨不出来。
“一个有着卓绝技巧的客人,”“河豚”一边看似悠闲地擦拭着吧台,一边蠕动着嘴唇说:“只来了三天,但倒在他脚下的盗贼几乎可以塞满我的酒馆了。”
葛兰轻微地啧了一声。
“怎么,”“河豚”说,“要请他喝一杯吗?”
一杯昂贵的酒往往代表着有招揽和雇佣的意图,葛兰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生是非。但就在他想要拒绝的时候,那个陌生人抬了抬头,他们的视线在黑暗中相交,葛兰发现自己突然改变了主意。
“请他喝杯血红酒吧。”葛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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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防盗部分,明天上午十点左右会修改过来。
对于弗罗神殿中发生的事情,葛兰一无所知,落日悬垂在水天交界之处,靛青色的天穹与平静的海面渲染出一片如同火焰般的赤红色,厚重的云层呈现出奇特而熟悉的形状。就像是一群巨人正手持武器间隔着最后的余晖紧张地对峙,而在他们的身后,稀疏的星河与浅淡的新月已经在紫蓝色的背景中勾勒出自己的轮廓,海风失去了原先的燥热。变得温暖而又多情,拂过人类的面颊,归巢的海鸟就在这样的暖风中徐徐滑翔,切开空气。它们的叫声听起来就像是一只只响亮的长笛在反复吹着几个明丽的高音。
葛兰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在侧岛已经存在了将近五十年之久的酒馆,就像尖颚港的钝头酒馆那样,这个悬挂着“单脚鸟”招牌的酒馆也同时兼具着中介与销赃的生意。它有着一个肥硕但不失魅力的女主人,让葛兰来看,她的身躯或许并不比他见到的海魔小上多少,但她的动作甚至要比海魔更敏捷一点,酒馆里的木桌和凳子就像密林中的树根那样绊脚,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胯骨,小腿和足踝什么时候就会狠狠地挨上一下,但她在其中穿梭的时候就连只松鼠都难以比得上她的灵巧与自如——还是在她举着一个装着好几盘子的烤鱿鱼须,鲸鱼肉饼以及以加仑计的麦酒与淡酒的大托盘的时候。
她的酒馆里聚集着海盗、盗贼,偶尔还能看见法师学徒,盗贼要占绝大多数——但在龙火列岛上出现的盗贼一般而言只有三种,一种就是些自称盗贼的傻瓜笨蛋,他们拙劣的手段与技艺让他们就算想在盗贼公会里跑跑腿儿都不行,也只不过借着纹身、伤疤,凶狠的面容与神态欺凌一下对龙火列岛并不熟悉的行商而已;第二种呢,不是如葛兰这样因为各种原因从公会里叛逃出来的流亡者,就是因为年老体衰,或是在任务中受了难以痊愈的重伤(如果公会认为他并不值得一个高等的治疗术)而被公会驱逐出来的可怜虫,当然,这种很少,盗贼们几乎没有年老这个概念,但如果你能看到一个满面皱纹,手脚打晃的盗贼,你一定要小心,哪怕他们看起来下一刻就要前往哀悼荒原了,那也是一条被斩掉了脑袋的毒蛇,哪怕活不了了,他们也能精准毒辣地咬住你的要害。
第三种则是从未接受过任何公会招揽的陌生盗贼,他们原先很有可能有着一个很不错的身份,又或者曾经是牧师或是骑士,但在********,他们反而要比人们所熟悉的盗贼更为凶狠与残忍,他们未曾失去的天赋更是让他们如虎添翼。
譬如今天坐在小圆桌边的这一位,他所占据的小圆桌是最接近炉床的,是最温暖,距离热汤与烤肉最近的地方,人们默认只有最强的人才能坐在那儿,还有的就是吧台,坐在那儿的人不是想要雇佣什么人就是在等待什么人的雇佣,葛兰已经被这些人熟悉了,他径直穿过潮湿而闷热的人群走过去,酒馆的女主人,人们叫她“河豚”,在吧台后面懒洋洋地擦拭着一只有着普通男性头颅那么大的银杯,银杯里含有的银并不纯粹,一些地方甚至生出了难堪的锈斑,铭刻着图案的凹陷处更是赤黑一片,也不知道是油脂还是血污,那块用来擦拭酒杯的布倒是十分地厚实,但等酒馆的女主人放下手,葛兰才发觉那是她的丝绒胸衣。
“好久不见,蜜糖,”她粗鲁而又亲密地寒暄道:“终于舍得从你的香豌豆花那儿回来啦?”
“这么说我可真是有点太冤枉啦,”葛兰说,一边拉过她的手,在那片绵软厚实的手背上用足了力气吻了一下,说实话,他觉得自己的整张面孔都印在那块皮肉上了:“向玛斯克发誓,我确实是有紧要的事儿去办——一结束我就立刻奔您这儿来了,看看我的衣服,上面还带着海水和血迹呢。”
他的话当然是不可信的,但“河豚”还是矫揉做作地格格笑了几声,这也算是一种行内人所有的默契,“看来我必须得请您喝一杯了,想要什么?我最亲爱的,血红酒怎么样?又或是蜜酒?”
“血红酒,”葛兰说:“但可别在里面加甜菜糖了。”
“甜甜嘴儿有什么不好的。”“河豚”不满地说,但还是给了他满满一大杯的血红酒——血红酒在酿制过程中就加了酒,但在龙火列岛,不加新鲜的血就算不得真正的血红酒,“河豚”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豚鼠与小海燕中选择了后者,它们都被关在编织精巧的笼子里,海燕比较昂贵和稀少,关键在于,葛兰不但是个常客,还是个出手慷慨的常客,而且她知道葛兰的主人正是侧岛的新领主,葛兰正在为他效力,除非她不打算继续在东冠过活儿了,不然她可不会去得罪这么一个家伙。(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筹备(3)
第三百零五章筹备(3)
有部分,明天上午十点之前更新。
那些冷透了的菜肴被葛兰留给了“河豚”,还有他不得不为一个毫无缘由杀了自己的人付上二十个金币的中介费用,连带他自己的,他在“河豚”那儿损失了近五十枚金币,最让他恼火的是那柄精金的三棱匕首,他拿到它的时候已经仔仔细细地研究过了每一部分,从纺锤状的手握部分,到毒蛇形的护手,开有三条血槽的锥身,它的长度与粗细没有改变,暗沉的颜色也与原先并无不同——精金是一种会散发出柔和银蓝色光芒的金属,但或许因为原先使用它的人是个盗贼的关系,它被伪装上了一层像是铜铁合金的镀层,挂在腰间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愿意看上第二眼——只有两个地方不同,一个是缠绕在使用者手掌上的毒蛇,它的眼睛原先是黑色的煤精,现在却像是石榴石,而且是品质不是太好的石榴石,因为里面含有着很大的黑色杂质,但看上去更像是活的,而不像原来那样死气沉沉,葛兰握着它的时候,三角形的头颅正好紧压在他的大拇指上,有那么一瞬间盗贼甚至产生了蛇类满是细鳞的身体滑过皮肤的错觉;第二个地方就是它的温度,它是那么的冰冷,盗贼感觉全身的温度都被它一丝不剩的吸取了,他的四肢因此而变得麻木,就连风吹过身体都觉得刺痛难忍。
他撕下自己的斗篷,把它裹起来带到海边的一处悬崖上,悬崖下乱石嶙峋,潮声如雷,“河豚”曾经抱怨过这儿太吵,而且什么都不生长。贫瘠的让人无法生出哪怕那么一点点兴趣,如果把它就这么丢下去,与之为伴的除了沙子、礁石大概就只剩下了漆黑的海水——它或许会被海水带走,带入深海,再也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握在另一个人手里。
比起突生的异状。令葛兰更加不安的莫过于那个新来者所说的话,虽然听起来很像是一个疯子,但就他展现的力量来看,就算是个疯子也是个令人畏惧的疯子,他说这柄匕首原先是他的东西,却没从葛兰手里拿回它,他杀死了葛兰——如果葛兰是个普通人类的话,当然,野心勃勃的年轻盗贼就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葛兰几乎能够想象得到“河豚”是怎么样抱怨着把自己的躯体拖出房间的,可能还会拿走他身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
但那个人对一切都是那么了如指掌,精金三棱匕首深深地插入地板,位置异常精准,只差不过一片指甲的厚度,葛兰就得狼狈不堪地抱着男性最重要的器具去找亚戴尔祈求一个治疗术了。
而在那之前盗贼还是一堆红色的沙子呢。
盗贼打开斗篷,匕首传来的寒气让他浑身发冷,他提着它的护手。指向悬崖之外,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拥有这柄匕首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条浅淡的黑影突然向盗贼扑来,完全是出于本能与反射,盗贼反手握紧匕首,轻盈地刺了出去。
黑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掉在了葛兰的脚下,羽毛拂过他的靴子。那是一只晚归的短尾贼鸥,翅膀展开后大约有三尺六寸到八寸左右,在海鸟中可以算作中型。贼鸥是种贪婪而狠毒的鸟类,它们像是有着一个连通着无底深渊的肠胃,锋利的爪子与喙。乐于打劫所有的鸟类,从它们的嘴里抢夺食物,有时人类也难逃一劫,在手里拿着的食物又或者像是食物的东西时常会被它们掠走——这只贼鸥也许正是看到了葛兰握着什么,就算在昏暗的光线下它不太能看清那究竟是个卷饼还是条干鱼,但管它呢!它显然也是个老手,就算葛兰正在思考犹豫,能够避开一个出色的盗贼的敏锐耳目,潜行或说滑翔到距离他如此之近的地方也足以这只贼鸥骄傲一番的了,虽然它并不需要这个。
葛兰没去过多地思考贼鸥的企图,他紧盯着他的匕首,他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发动攻击的一霎那,这柄匕首消失了——不是真正的消失,他仍能感觉到它的寒冷与坚硬,但它确实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就像根本不存在,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刺中了那只莽撞的鸟类,一股轻微到几乎无法发觉的奇特波动从他的武器那里传来,葛兰对此并不陌生,那是一种在剥夺了另一条生命后必然会产生的颤栗与愉悦的感觉。
他低下头,试图寻找血迹,如果那柄匕首上留着鸟儿的血迹,那么他还是能够找到它的,但什么都没有,他将匕首举到眼前,左手试探性地反复摩挲,直到一股尖锐的疼痛让他从沉迷中清醒了过来。
“那种”状态消失了,匕首也随之逐渐恢复原先的样子,葛兰无法控制地喘息了一声,他把它抓的牢牢的,就怕一不小心把它滑下了悬崖——他还会把它丢弃吗?当然不,这是每个盗贼都梦寐以求的武器,一柄无形的匕首,而且它还能做的更多,它是这么说的。
葛兰将匕首藏在衬衫里,也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它也不是那么冷了,他检查贼鸥的躯体,却没能找到伤口,就连一丝血迹都没有,它的翅膀软绵绵地拖拉在岩石上,眼睛依然睁着,看向天空,好像随时都会有力地挣扎着,拍打着翅膀冲入黑暗。
盗贼走在长廊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差点就碰上了从另一个测廊里跳出来的侏儒麦基,为了避开侏儒,葛兰的肩膀撞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麦基不太喜欢葛兰,葛兰也不喜欢麦基,麦基讨厌葛兰是因为盗贼与他为同一个主人效力,虽然麦基一再地认为自己本该是个矮人,但侏儒的天性还是逼迫着他去敌视所有可能的对手,而葛兰厌恶麦基纯粹是因为这又是一个想要变成所谓“好人”的蠢货,矮人讨厌水,当然不会乘船跑到亚速尔的尖颚港来。但葛兰可是从他的导师那儿听说了不少关于矮人的事儿,说实话,有时候矮人比精灵更麻烦,他们就像石头一样无情与顽固,精灵游侠或许还会愿意听听你的申诉,而矮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用他的锤子敲破你的头。
在葛兰自己也没觉察到的时候。他已经拔出了他的匕首。
——以下为,明天十点之前更新。
那些冷透了的菜肴被葛兰留给了“河豚”,还有他不得不为一个毫无缘由杀了自己的人付上二十个金币的中介费用,连带他自己的,他在“河豚”那儿损失了近五十枚金币,最让他恼火的是那柄精金的三棱匕首,他拿到它的时候已经仔仔细细地研究过了每一部分,从纺锤状的手握部分,到毒蛇形的护手。开有三条血槽的锥身,它的长度与粗细没有改变,暗沉的颜色也与原先并无不同——精金是一种会散发出柔和银蓝色光芒的金属,但或许因为原先使用它的人是个盗贼的关系,它被伪装上了一层像是铜铁合金的镀层,挂在腰间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愿意看上第二眼——只有两个地方不同,一个是缠绕在使用者手掌上的毒蛇,它的眼睛原先是黑色的煤精。现在却像是石榴石,而且是品质不是太好的石榴石。因为里面含有着很大的黑色杂质,但看上去更像是活的,而不像原来那样死气沉沉,葛兰握着它的时候,三角形的头颅正好紧压在他的大拇指上,有那么一瞬间盗贼甚至产生了蛇类满是细鳞的身体滑过皮肤的错觉;第二个地方就是它的温度。它是那么的冰冷,盗贼感觉全身的温度都被它一丝不剩的吸取了,他的四肢因此而变得麻木,就连风吹过身体都觉得刺痛难忍。
他撕下自己的斗篷,把它裹起来带到海边的一处悬崖上。悬崖下乱石嶙峋,潮声如雷,“河豚”曾经抱怨过这儿太吵,而且什么都不生长,贫瘠的让人无法生出哪怕那么一点点兴趣,如果把它就这么丢下去,与之为伴的除了沙子、礁石大概就只剩下了漆黑的海水——它或许会被海水带走,带入深海,再也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握在另一个人手里。
比起突生的异状,令葛兰更加不安的莫过于那个新来者所说的话,虽然听起来很像是一个疯子,但就他展现的力量来看,就算是个疯子也是个令人畏惧的疯子,他说这柄匕首原先是他的东西,却没从葛兰手里拿回它,他杀死了葛兰——如果葛兰是个普通人类的话,当然,野心勃勃的年轻盗贼就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葛兰几乎能够想象得到“河豚”是怎么样抱怨着把自己的躯体拖出房间的,可能还会拿走他身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
但那个人对一切都是那么了如指掌,精金三棱匕首深深地插入地板,位置异常精准,只差不过一片指甲的厚度,葛兰就得狼狈不堪地抱着男性最重要的器具去找亚戴尔祈求一个治疗术了。
而在那之前盗贼还是一堆红色的沙子呢。
盗贼打开斗篷,匕首传来的寒气让他浑身发冷,他提着它的护手,指向悬崖之外,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拥有这柄匕首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条浅淡的黑影突然向盗贼扑来,完全是出于本能与反射,盗贼反手握紧匕首,轻盈地刺了出去。
黑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掉在了葛兰的脚下,羽毛拂过他的靴子,那是一只晚归的短尾贼鸥,翅膀展开后大约有三尺六寸到八寸左右,在海鸟中可以算作中型。贼鸥是种贪婪而狠毒的鸟类,它们像是有着一个连通着无底深渊的肠胃,锋利的爪子与喙,乐于打劫所有的鸟类,从它们的嘴里抢夺食物,有时人类也难逃一劫,在手里拿着的食物又或者像是食物的东西时常会被它们掠走——这只贼鸥也许正是看到了葛兰握着什么,就算在昏暗的光线下它不太能看清那究竟是个卷饼还是条干鱼,但管它呢!它显然也是个老手,就算葛兰正在思考犹豫,能够避开一个出色的盗贼的敏锐耳目,潜行或说滑翔到距离他如此之近的地方也足以这只贼鸥骄傲一番的了,虽然它并不需要这个。
葛兰没去过多地思考贼鸥的企图,他紧盯着他的匕首,他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发动攻击的一霎那,这柄匕首消失了——不是真正的消失,他仍能感觉到它的寒冷与坚硬,但它确实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就像根本不存在,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刺中了那只莽撞的鸟类,一股轻微到几乎无法发觉的奇特波动从他的武器那里传来,葛兰对此并不陌生,那是一种在剥夺了另一条生命后必然会产生的颤栗与愉悦的感觉。
他低下头,试图寻找血迹,如果那柄匕首上留着鸟儿的血迹,那么他还是能够找到它的,但什么都没有,他将匕首举到眼前,左手试探性地反复摩挲,直到一股尖锐的疼痛让他从沉迷中清醒了过来。
“那种”状态消失了,匕首也随之逐渐恢复原先的样子,葛兰无法控制地喘息了一声,他把它抓的牢牢的,就怕一不小心把它滑下了悬崖——他还会把它丢弃吗?当然不,这是每个盗贼都梦寐以求的武器,一柄无形的匕首,而且它还能做的更多,它是这么说的。
葛兰将匕首藏在衬衫里,也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它也不是那么冷了,他检查贼鸥的躯体,却没能找到伤口,就连一丝血迹都没有,它的翅膀软绵绵地拖拉在岩石上,眼睛依然睁着,看向天空,好像随时都会有力地挣扎着,拍打着翅膀冲入黑暗。
盗贼走在长廊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差点就碰上了从另一个测廊里跳出来的侏儒麦基,为了避开侏儒,葛兰的肩膀撞在了走廊的墙壁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筹备(4)
“白塔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佩兰特。”
“罗萨达,伊尔摩特与苏纶的牧师都已经在关注此事,还有查缇与古拉巴的追随者正在观察土壤与作物,只是……“
“只是还有些人并不觉得一种植物能够形成他们所无法想象得到的危险。”密林之王说。
“是的。”佩兰特说,人类是一种极端骄傲而又自卑的生物,作为一个精灵,虽然有阿尔瓦法师等人的竭力帮助,他还是得不到多少信任。有些人竟然还拿精灵们对“魔鬼手指”的紧张程度来开玩笑,认为这次也不过是精灵们的又一次的大惊小怪。诚然,这种植物的毒性甚至比不上乌头和曼陀罗,甚至有些牧师和法师一直在持续服用这种药物,认为它能舒缓神经,增强感官,加速他们进入冥想的速度。
诸多愿意受碧岬堤堡的执政官与阿尔瓦法师邀请而来的施法者们,大概就只有伊尔摩特的牧师最为清醒,作为自愿背负起整个位面的苦痛与灾难的神祗的追随者,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善于忍耐与辨识,伊尔摩特并不强求人类必须生活在痛苦中,但对于以麻痹自己来逃避,而不是去解决与承担的行为却是伊尔摩特的牧师们不甚赞成的。
“还有什么?”英格威敏锐地察觉到佩兰特的欲言又止。
佩兰特微微闭了闭眼睛:“伊尔摩特的追随者可能会采取一些……激烈的手段。”
“安芮。”
“是的,白塔与鹧鸪山丘的统治者。”佩兰特说:“即便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实权者。但如果……只留下了她的孩子,那么路德的路泽尔大公就会指定一个人作为这个孩子的监护人,最大的可能性是他自己。如果安芮的孩子夭折了,那么他就能收回白塔与鹧鸪山丘。”
“格瑞纳达的红袍会阻拦所有想要对安芮不利的人。”密林之王说:“所以,佩兰特,告诉我,为何愁眉不展?”
“我只是在怀念安芮的母亲。”佩兰特说,那时候是她将安芮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里的,他还记得那个柔嫩。纤细,犹如小猫爪子般的触感,那时候安芮还那么小。小的可以藏在玫瑰花的花苞里。
“保留你的怜悯与歉疚,”英格威冷漠地说:“那并不是你的过错,切勿忘记,人类的属于人类。精灵的属于精灵。”
“您是正确的。”佩兰特说,他很明白安芮虽然有着精灵的血脉,却从未接受过一天精灵的教育,她的灵魂是人类的,经过那么多的事情后,这是唯一一件他能够确定的事情了:“还有凯瑞本……”
“怎么,”密林之王走到桌边坐下,打开一封卷轴:”几天前他刚给我来过信。下一年的安格瑞思的祭日他可能要在极北之海度过了。”
稍稍腹诽了一下自己的王居然私藏了凯瑞本的信件后佩兰特不由得真正地焦虑了起来:“我想我该有一个短暂的假期。”
“你要假期当然可以,”密林之王说:“我的朋友。你已经有三百年没有休息过了,但我觉得你并不是想和瑞雯一起出去走走,至少不是在这个时候,你想做什么?”
“去找凯瑞本。”佩兰特说。
密林之王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劝说他回到我们身边吗?”
佩兰特不太恭谨地在心里给了自己的王一个白眼:“让他离开自己的朋友,还有那只小鸡仔……这可不太容易——我想和他一起去。”
“你是一个强大的德鲁伊,”密林之王说:”但那很危险。”
“我已经很久没有与刀剑箭矢,狂风暴雪一起共舞过了,”佩兰特说:“每个深夜我仍然能够听到我体内渴望战斗的血在咆哮着。”
密林之王抬起头看着他,佩兰特只不过比他晚出生了一百年,成年后在外游历了近三百多年,回到银冠密林后就成为了他的侍卫长,在一千年前的那场浩劫中,英格威不但失去了他的妻子,也失去了他的侍卫长——在与一个卡乌奢祭司的战斗中,佩兰特重伤,休眠了近五十年才勉强有所好转,从那以后他不得不卸下侍卫长的职务,改而成为灰岭的管理者,从事一些轻松平和的文书工作。
他的力量或许无法与密林之王英格威相比,但说起战斗的技巧与经验,却是毫不逊色于他的王的,而且他也很爱凯瑞本,密林之王唯一的后裔几乎就是在他的脊背与肩膀上长大的。
“那么就去吧,”密林之王柔声道,他推开卷轴,站起来,走到佩兰特身前,取下他的领针,同时也是一枚蕴含着强大守护魔法的符文印章,别在了佩兰特的领口上,“我的朋友,告诉凯瑞本,我在银冠密林等着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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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怎么办?”几乎于此同时,在侧岛的殿堂里,有人与佩兰特有着与之相似的烦恼,虽然这个孩子并不是他自己的,也不是他所效忠的人的,但他有着一个领主继承人的身份,如果安芮死了,那么他就是白塔与鹧鸪山丘的继承人——而这两个地方,有丘陵、平原、河流,道路与城市,土壤肥沃,人口众多,是任何一个统治者也不愿意放弃的好地方。想想路德的路泽尔,他的公国也是个令人垂涎不已的珍宝匣子(不然他也不可能豢养得起足以与高地诺曼相对抗的士兵与骑士),却仍然对白塔与鹧鸪山丘耿耿于怀就可见一斑了。
“如果路泽尔知道他在我们这里。他是有权索要这个孩子的。”伯德温说:“如果安芮确实……”
“但他不知道啊。”李奥娜说。
“如果我们能够得到那一位的珍藏,”伯德温隐晦地说:“那么我们可能就不需要这份助力了。”
“但我已经给了安芮我的承诺,”李奥娜温和地说。她让孩子坐在她的膝盖上,双手握着他的小手:“虽然我现在还只是李奥娜,不是高地诺曼的王女。”
“我没有让你违背诺言的意思,”伯德温急忙说:“我只是担心我们没有办法保护好他——鉴于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而且不可能带着他。”
“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李奥娜低头看了看安芮的儿子,他正好抬起头来。如同碧空般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照出王女的面孔:“我们可以试试,”她捏了捏孩子的手指:“他会安然无恙的。”
“希望如此。”伯德温说。
梅蜜在自己的房间里见到李奥娜的时候十分惊奇,王女将自己装扮成一个男性。她的红发在龙火列岛十分罕见,所以她就模仿着那些海盗裹着图案繁杂的丝缎头巾,只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套着皮甲。紧身裤与长靴。挂着匕首与短刀,除了前胸那儿比较“结实”之外几乎就和一个真正的男人毫无区别。
一个学徒给她们送上了酒和食物,李奥娜盯着她看的时候这个小女孩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有些男性有着恶劣而卑鄙的嗜好,即便依照教义她们要等到成熟之后才会成为弗罗的牧师,但如果她们的导师接受了足够昂贵的礼物,有时也会对她们的哀嚎哭求听而不闻的。
“好啦,别这样盯着那小家伙,你要吓坏她了。”梅蜜斜靠在堆满了鹅绒枕头的矮榻上。拈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这个时候的葡萄已经不再那么饱满多汁了。却要比之前更甜一些:“你喜欢的可不是这个类型。”她摆动了一下手腕,学徒如蒙大赦般地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梅蜜与她的客人。
“请问您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吗?”梅蜜说:“尊敬的殿下,不过我得事先申明,无论那件事情我是不是能做,您的礼物我是不会退还的。”
想要进入弗罗牧师的房间当然不能双手空空,尤其梅蜜还是神殿的管理者,理论上最受弗罗宠爱的那一个。李奥娜拿出的是一块琥珀的护身符,纯金的底座,周围环绕着细碎的祖母绿与红碧玺,即便不是魔法用具也足够让“他”尽情地享受一整晚弗罗牧师的殷勤招待了。
“你们的神殿里似乎有着不少孩子。”
“我们的学徒,”梅蜜翘着自己的脚尖,让左右两脚的大脚拇指相互鞠躬,“有什么问题吗?”
“她们都是从哪儿来的?”
梅蜜警惕地看了李奥娜一眼:“有些是她母亲的孩子,”就像梅蜜和她的母亲,弗罗牧师会使用药草避孕,但也有失误的时候,如果是男孩,就会被交给父亲或是抛弃,如果是女孩,就是天生的弗罗牧师,她们既是母亲的孩子也是母亲的学徒,梅蜜招揽弗罗的野牧师的时候就有两个牧师带着自己的女儿,“还有一些是从商人们那儿购买的——这可比成为奴隶要好得多了。”
“那么再买一个如何?”李奥娜说。
“什么?”
“让他做你的学徒,”李奥娜说:“当然,是暂时的,让他在你的身边,为了这个我会给你……”她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足以铺满这个房间的金币,你看怎么样?”
“他?”梅蜜没被能够铺满一个房间的金币冲昏头脑,她从矮榻上一跃而起:“他,一个男孩?”
“一个男孩。”李奥娜微笑着说:“但很可爱。”
“如果被发现,”梅蜜说:“我会被控为渎神。”
“谁来控告你?谁来审判你?”李奥娜说:“我们离开后,管理这里的人是亚戴尔与骑士修,而他们是知道此事的。”
“那么就让那个孩子到他们那儿去,罗萨达应该比弗罗更需要一个男孩。”
“不行,如果有人先要查找他的下落,首当其冲的就是骑士修和亚戴尔。”李奥娜说:“但没人会注意到一个弗罗的牧师学徒。”
“我可未必保护得了他。”
“我会请法师给你抄写卷轴。”
梅蜜还是摇了摇头:“他会把这个视为终生的耻辱。”
“我想你还是有这个权利的——把他藏起来,作为这座神殿的主任牧师,”李奥娜说。
“好吧……如果你坚持,但如果这样,我需要我的房间里有人,”葛兰也在前往极北之海的队伍里,他离开后梅蜜的房间里可能要空上很久,而在这段时间里,会有比那个小娼妇更多的眼睛注视着她,但说句实话,梅蜜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再去应付除了葛兰之外的男人,“亚戴尔,修,或是你们觉得可以信任的人都可以,让他们带着金子和宝石来,这样事情也会比较……稳妥。”
李奥娜听懂了她的意思:“我保证,”她说:“但你也要保证。”
“给我防护与传送的卷轴,”梅蜜说:“一但有事,我会带着他一起逃到骑士修那儿去。还有,”她喘了一口气:“先给我一百个金币,我要到商人那儿去,一个太引人注目了,我会挑选三个到四个,你让他们带走一个。”
“没有问题。”李奥娜说:“那么……再见?”
“再见。”梅蜜有气无力地说:“等等,不要那么急切,我会被嘲笑和轻视的——在这儿睡一晚吧,我英俊的海盗,我会让她们送新的床单和枕头来,这儿还有浴池,你喜欢香油沐浴吗?”
“喜欢,”李奥娜大大方方地说,一边脱下皮甲,经过长时间的压抑后的部分猛然膨胀起来,梅蜜瞥了一眼,不那么高兴地转过头去:“再给我一份羊肉和牡蛎,”王女在进入雾气氤氲的浴室前说:“加点淡酒和橄榄……哦,对了,我喜欢你的长袍。”
“这是丝绸的。”
“我给你的礼物可以买上一整船这样的丝绸。”
“我恨你。”
“别这样,”滑入浴缸,王女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我一直都是很喜欢你的。”(未完待续。)
ps: 嗯,本来想要写完284那章番外的(之前有点卡文),结果手被烫到了……
第三百零七章 筹备(5)
在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梅蜜毫不犹豫地将她所有的词汇中最为刻薄肮脏的那句吐在了脚下。
李奥娜和她说起这么个孩子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个孩子已经七八岁,或是十来岁了呢,她还担心过如果孩子显现男性的特征过早想要把他伪装成一个女孩很难——现在她倒是无需担心这个,眼前的孩子顶多只有三岁。
她向商人提出,她要几个年龄在三到四岁的孩子时,商人的笑容让弗罗的主任牧师浑身上下没一个舒服的地方,美人儿罕见的阴冷着面孔把一个男性从自己的房间里赶走——她只希望商人的嘴巴能够严实一点,千万别给她的神殿招来更多有着特殊嗜好的来客了,梅蜜自认不是个好人,甚至有时候还很混蛋,但她也是有着底线的。
不过李奥娜倒是很满意,梅蜜让她看了那几个孩子,她们之中居然有着好两个都是浅蓝色的眼睛:“眼睛的颜色最难改变,“梅蜜说,除非那个孩子有着施法者的天赋,不然无论是用药草还是用魔法都会对她的眼睛产生一定的伤害:“但发色可以更改没问题,”弗罗的主任牧师说,为了增强吸引力与新鲜感,弗罗的牧师经常会使用各种手法改变自己的发色,像是用铅梳子沾着醋酸梳发啦,用羊油脂与草木灰涂抹啦,或是用番桂树叶,烧焦的蚂蚁卵浸水混合起来浸泡,也有为了让头发的颜色变浅,变成金色而在擦上骆驼尿和鳄鱼的粪便在阳光下暴晒的……总之经过那么多年,弗罗牧师早就搜集到了数以百计的秘诀。
安芮的孩子是浅蓝色的眼睛,淡金色的头发,梅蜜特意挑选了一个相貌与其极其相似的孩子。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们已经以桃代李了。
“那么你打算把这个孩子送到那儿去?”
李奥娜略微停顿了一下,她没料到梅蜜会关心这个孩子的去向:“考伯特船长会把她送到碧岬堤堡,她在那儿能够得到很好的照顾。”
“这就好,”梅蜜迟疑了一下,“也许你应该知道一下,”她说:“我不知道真假。但据那个商人说——这些孩子,来自于高地诺曼。”
李奥娜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梅蜜后退了一步,因为王女现在的样子可真是有点危险,她并未白白耗费在龙火列岛上的时间,自从她用那枚精金锤子打到海魔后,她似乎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武器,那柄沉重的锤子随时挂在她腰间的龙皮腰带上,与她的宽剑两两相对。梅蜜瞟了一眼那柄锤子,如果它被用来敲打一个弗罗牧师可要比对付一个半兽人要简单得多了,幸而李奥娜并不是那种会胡乱迁怒的人,她只是猛地跪了下来,在一个孩子瑟缩着后退的时候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之前和梅蜜说话的时候使用的是通用语,但她和孩子说话的时候用的是诺曼语,梅蜜在高地诺曼生活过一段时间,为了能够更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尽心尽力地学习过一段时间的诺曼语。诺曼语并不是一种精妙与繁复的语言,毕竟它脱胎自野蛮人的部落之中。就连单词也很少,所以梅蜜大略能够听懂李奥娜在说些什么,她在询问孩子的名字,父母的名字,家乡的名字等等。
这时候她或许应该感谢这些孩子的年岁并不大——农奴或是平民的孩子,即便只有几岁。也必然是骨瘦如柴,面色焦黄,不会有好看的苹果脸儿与白皙的皮肤,所以她们几乎曾经是手工艺人或是商人的孩子,她们是被作为昂贵的货物被保护起来。没有受过太大的惊吓,之前也受过一些来自于母亲与姐姐的教育,所以很有几个能够清晰地说出李奥娜想要知道的那些事情。
梅蜜的内心深处有着一种隐秘的痛快感觉——李奥娜离开的时候表情可不那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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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地诺曼……”
李奥娜与伯德温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又及时地打住,彼此苦笑了一下,伯德温做了一个“您先”的手势,李奥娜点点头,将她在梅蜜那儿知道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那些商人也已经给了回音。”伯德温说:“他们甚至没有走到王都,在高地诺曼的边境就遇到了逃亡中的平民与佃农。”
“继承权的修改法案被强行通过激怒了我的叔叔,”李奥娜说:“他正在疯狂地铲除异己。”
“也许是雷霆堡的事儿让他们尝到了甜头,”伯德温神色严肃地说:“新王正预备举行一场规模巨大的比武大会,邀请每个他认为值得一见的人参加,他的骑士分别赶赴各地,就是为了将他的请柬亲手交到每个被邀请人的手里,据说他们被要求带上他们的骑士与士兵,骑士被勒令需要带上所有的装备,像是扈从、盔甲,长短武器以及马匹。”
“他想做什么?”
“我听说他有了一支强大而神秘的军队,完全是由骑士组成的军队——他们或许会在比武大会中击败那些骑士,夺走后者的装备,以此来削弱贵族们的力量。”伯德温猜测道:“或许还有可能,他会将那些他认为对他不够恭谨忠诚的臣子们留在王都,然后用继承权与婚姻权来控制他们的领地与眷属。”
“他疯了,”李奥娜直言不讳地说:“即便我的父亲也不会那么做,而且高地诺曼从来就不是国王的,它属于每一个高地诺曼人——没有领主们,或说没有领主们的力量,他要怎么面对高地诺曼的敌人或是兽人呢?”
伯德温按了按眉心:“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我简直难以想象,如果我们失去了雷霆堡,兽人们会像潮水淹没沙滩那样淹没整个高地诺曼。他难道以为只凭自己的军队就能对抗如此之多的敌人吗?”
“万幸的是上一次战役你已经葬送了足够多的兽人,”李奥娜伸出手指。轻轻拂过伯德温的额头,伯德温有着一个宽广而平坦的额头,几乎没有皱纹,但他的眼角密布着岁月留下的沟壑,高地诺曼的王女充满柔情地亲吻了它们:“而我们只需要几年的时间。”
“诸神在上,”伯德温说:“只希望我们能够愿望得遂。”
他将李奥娜抱进怀抱。让她就像个小孩子那样蜷缩在他的膝盖上,他曾经这样拥抱过小小的李奥娜,现在她长大了,只比伯德温少上几寸而已,而且高地诺曼的女性骨架也要比南方女性的骨架更为粗壮高大,但就这样抱着她的时候,曾经的圣骑士仍然会从心底涌起如同蜜糖般的甜意,这是他为之效忠的人,他的爱人。将来还会成为他的妻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呼喊出泰尔的名字,祈求他的眷顾与看护,但最后还是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不要焦急,他对自己说,不要焦急,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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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说。让这种船在大海上航行吗?”巫妖说,他曾经数十年如一日地居住在七十七群岛。那儿除了群岛就是海水,他当然知道海洋有着多么可怕的威力与阴晴不定的脾气。那可不是这种小巧精致的折叠船可以应付的。
“不,”麦基说:“这是用来在极北之海上行走的。”侏儒说:“就像是雪盖沼泽的黑脚蛆虫们用的芦苇船,看,我们只要抓住了一个怪物或是野兽,又或是使用法术和风帆。就能飞快地在冰面上滑行。”
也就是说你不但剽窃了黑脚半身人的创意还嘲笑他们是一群蛆虫吗。曾经的不死者耸了耸肩,走到另一边,那里放着一块触觉绵软而奇特的织物,“这是……衣料,”侏儒说:“我用海蜘蛛的丝与信天翁的绒毛。还有其他的一些材料制作而成的。”
“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巫妖问。
麦基拿过一个圆柱形的金属物品,上面有着一个很细的唧口,他看了看,提起那个金属圆柱走到一尊精美的雕塑身边,连续按压了几下,雕塑连头带身顿时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实的白色物体,然后在几个心跳后,它们就凝固了,巫妖触摸了一下,发现它们就是刚才他所看到的那些织物。
“我询问了盖文法师与骑士修,高地诺曼的人如果在最冷的季节掉进了河里会怎么样?他们说他们得第一时间脱掉所有厚重的衣服,不然吸水的衣服会把落水的人往下拖——这种织物很有趣,它比同等分量和厚度的皮毛还要暖和和轻盈,比棉布更舒适,比皮革更坚韧,却会在盐分过高的水中溶解,”侏儒得意洋洋地说:“这样我们万一落到水里,不必脱掉衣服,它们自己就会溶解,而且我们一旦爬上岸来,也不必去寻找干燥的衣物,我知道我们都有次元袋,但这样我们能够带些其他更必需的东西。”
“当然,”侏儒迁就地说:“如果您觉得有需要,还是可以在里面穿上一两件内衣的。”
“你确定它在极端的低温下也能保持你所说的那些优点吗?”
“毫无疑问。”侏儒有些不高兴地说:“虽然龙火列岛从来没有经受过苦寒的滋扰,但我们有符文盘,它们能将一个地方的温度降低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不过,”他的眼睛看向另一侧:“这个我是请了盖文法师帮忙检测的,他说这个很不错。”
巫妖不置可否地向前走去:“那这个呢?”
“钻索。”侏儒说:“我们得考虑食物的问题,这个钻头可以打穿几尺厚的石板,我们用它打穿冰面后,就可以用连接着它的绳索上的钩子和闪光诱饵钓上鱼来。”
“重新考虑一下吧,”巫妖说:“极北之海的冰面比钢铁还要坚硬,而且厚度可能要以里来计算,另外我知道那儿鱼类罕少,只有很多白色的寒虾,而每只寒虾也只有你的钩子那么大。”
侏儒抬起手看了看钩子,毫不气馁地推荐下一个:“还有这个,”他说:“大号角——能够发出巨大的声音,可以吓跑野兽。”
巫妖一言不发,“也许我可以自己带着。”侏儒说。
“还有这个。”侏儒向巫妖展示一团东西。
“斗篷?”
“不,是假翼,”侏儒说:“不是用在船上的,是用在我们身上的,我还特意为它准备了符文盘,只要启动符文盘,就能刮起一阵大风,而我们只要展开它,就能像只鸟儿那样飞起来。”
“你注意到伯德温的体重可能是你的十倍吗?”
“也许这个我也可以自己带着。”侏儒说。
希望到时候我们还能从茫茫雪原中找到你,巫妖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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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怎么样?安芮?”瑞卡柔声问。
安芮,或是魔鬼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所织成的茧子已经增大到了充满了整个房间,也正是因为如此,伊尔摩特的两名牧师无功而返。
“看来那些人并不如我们所以为的那么聪明,可怜的安芮,这不是你的过错,对吗,”瑞卡不无讥讽地说,懒洋洋地撕开一道横在他面前的丝网:“他们下次来或许会记得带上火把。”不过这只能说是一个恶劣的玩笑,作为魔法生物的一种,血网蜘蛛的丝当然不会那么脆弱,事实上,瑞卡投掷出的火球也未曾让它损伤分毫,而他的火焰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能够融化岩石与钢铁。
“你觉得精灵们会愿意干涉此事吗?”
红袍术士说,但如之前的每一次,他没能得到回答:“我的导师将会在是十天后来到这里,安芮,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好好考虑如何解释你的行为——或是展示出你的力量,导师讨厌无用又会给他找麻烦的东西,而且他又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无论你是躲藏在茧子里,又或是已经到了哀悼荒原,只要他愿意,他总能得到答案的。”
“祝你好运。”(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冬季
侧岛收割了最后一批甜菜与甘蔗,这意味着一年明面上的劳作已经结束,克瑞玛尔身边的宦官与侍女们开始忙碌着准备丰收节的庆典。
而且丰收节后的月亮节所需的一些东西也要筹备起来,毕竟侧岛荒废的太久了,内库几乎可以说是空空如也,甜菜与甘蔗糖换来的银币金币又被他们的新主人毫不犹豫地拿去换来了士兵们的武器与盔甲,虽然他们也知道这才是最重要的,但出于后天培养起来的某些天性,这些将主人的威严与舒适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奴仆们总是为了捉襟见肘的现况而觉得惶惶不安。
说来有趣,从异界的灵魂来到这个位面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真正地参与到人类的节日中去——他和巫妖刚刚从混沌海那儿降落到尖颚港的时候,恰逢弗罗女神的庆典,也就是女神的祭日,四月的第一天,那时候香豌豆花正值盛期。事实上,再往前十五天,是青草节,是人们庆祝寒冬离去,春日归来的一个日子,只是居住在尖颚港的人不是海盗,就是为海盗销赃的黑色商人,又或是盗贼,其中几乎没有依靠着自己的双手与土地过活的好人,他们当然也不会太注重这个节日;青草节后是仲夏节,这个节日是音乐与爱的庆典,年少的男女在夜晚中的树林中相会、嬉戏、倾吐爱意,因此仲夏节后总是会有不少婚约就此缔结。但那时候他们早就来到了灰岭,人类的节日与庆典自然与银冠密林的精灵们无关……仲夏节后是丰收节,也就是现在他身边的人为之忙碌的一个节日,顾名思义,就是辛勤劳作的人们在庆贺今年富足的收成之后祈祷下一年也有着同样的好运——虽然在龙火列岛上,无论何时。劳作的人总归是在劳作,而享乐的人永远在享乐,但这个节日颇受看重却是不争的事实,就连东冠岛上的亚摩斯也派遣宦官送来了一罐子甜菜糖与一罐子甘蔗糖,近来他一直在试图与侧岛交好,可能是成为东冠领主后出于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他对侧岛的克瑞玛尔有所忌惮和疏远,现在他很明显地是有些用力过猛——按理说,应该是侧岛先进贡最后的一罐子成糖,东冠才会回赠的。
“他想要我们的士兵。”伯德温说。
“他不是招募了很多士兵了吗?”异界的灵魂问。
“那不是士兵,”骑士修对此嗤之以鼻,“只是佣兵。”
“给他吗?”葛兰漫不经心地问。
“我们还不能失去亚摩斯,”李奥娜说,一边直接抓了一块羊腿肉放在嘴里,她现在可是越来越像个佣兵或是战士。不过有关与淑女的教育也只在她的生命中占了区区不足五分之一的部分:“如果东冠没有领主,那么剩下的三名领主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他们现在就在蠢蠢欲动了,”葛兰说:“只可惜我们的亚摩斯阁下虽然还算不错,但我们留给他的那块羊肉太大了——他还在拼命地收拢他父亲与兄长遗留下来的那些力量,在他的孩子没能长出爪牙和獠牙之前,想要将这么多个人的军队与法师归拢成一个力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孩子?那么说他现在不再是个宦官了?”伯德温问,随手给李奥娜斟上一杯椰子酒:“龙火列岛上的牧师可不多,你们知道那是谁吗?”
“呃。”亚戴尔不好意思地放下酒杯:“是我。”
“什么时候?”让伯德温微微有些不快的是,这件事情葛兰知道。克瑞玛尔与精灵凯瑞本看上去也知道,就只有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在我们被邀请去白塔做客的时候。”李奥娜说:“我也不知道,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猜测。”
“猜对了。”葛兰说:“不过我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是亚戴尔告诉我的,我有我的情报来源。”
“亚摩斯身边的法师来邀请我,”亚戴尔说:“而那个时候……您知道的。您,殿下,与克瑞玛尔阁下等人都不在,我无法确定拒绝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
“而且这件事情又很难启口。”李奥娜宽慰伯德温说:“看看,亚戴尔能怎么说呢,伯德温爵士,您知道吗,我帮东冠的领主亚摩斯修复了他的……身体?”
伯德温勉强至极地抬了抬唇角,他发现自己现在很难再发自于内心的微笑了,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但还是无法抹去内心的阴影——如果这座岛屿的主人不是克瑞玛尔而是自己,那么被隐瞒的人大概就是黑发的施法者了吧,又或是自己还是雷霆堡的领主,而不是一个流亡在外的前圣骑士……
他握住李奥娜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然后向罗萨达的牧师点了点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的朋友,我只是……有点惊讶,另外,请不要对我使用敬称,我们是同伴,就像克瑞玛尔与凯瑞本那样,你尽可以叫我的名字,修,你也是——我不再是雷霆堡的领主,不再是你的爵爷了,我们应该像朋友那样的相处。”
葛兰的视线在这几个人当中移动,末了他咧嘴一笑,就像是没发现这个小小的不快完全就是他引起的:“好吧,朋友,”他恶劣地加重了自己的语气:“让我们为朋友干一杯(他率先举起银杯,然后其他人也陆续回应了他的举动,虽然伯德温像是有点被他恶心到了),然后我们继续讨论……”他无视有些僵冷的气氛,“有关于军队的那些事情。”
“我们现在有多少人?”
“三千五百名。”修说。
“我记得之前只有三千名左右,”凯瑞本说:“而且你告诉过我们,其中有些士兵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有更多的人从高地诺曼……离开了,”克瑞玛尔选择了一个比较温和的单词,但李奥娜与伯德温,还有修依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悲哀与悔恨的神色:“还有一些人……”
“一些人掀起了叛乱。”李奥娜说:“新王处死了他们与他们的亲属,还立起了木桩,从叛乱的领地一直矗立到王都,每个参与,或是被怀疑参与叛乱的人都被脱掉了衣服,施以木桩刑。他们领地中的自由民、佃农与商人因为被认为为叛乱提供了食物、盔甲与金币,而被收没了所有的财产,被戴上镣铐,判为农奴——又或是被卖给奴隶商人,我这里有几个孩子,他们的父母就是高地诺曼的商人,其中一个还曾经是城市中的议员。”
“他疯了。”亚戴尔说,他没有接受过如何成为一个统治者的教育,但在罗萨达的圣所里。多的是图书让他来了解这些身居高位的人。
“也许是因为我的原因。”李奥娜说,“他孱弱的身体让他无法生下自己的孩子……”
“等等,”葛兰忍不住打断了她:“那么我谋杀了谁?”他可没忘记自己最大的罪名。
“那个孩子。”李奥娜支起手臂,手指无奈地交叉起来:“是我的祖父,也就是高地诺曼的上上位老王提出的一个要求,因为有人怀疑他有着一个无能的宦官儿子——他威胁我的叔父说,如果他不能让一个女人生下孩子,我的叔父就会被驱逐出高地诺曼。”
“真是活见鬼。”葛兰说。
“我们高地诺曼人很在意这个。”修解释说:“尤其是他已经成为了高地诺曼的王。”
“心有戚戚者。当然总能听见鬼祟在耳边细声低语。”精灵游侠摇着头,这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但一想到这后面意味着什么,凯瑞本就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至于军队……”异界的灵魂看向李奥娜与伯德温,是的,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了,这些士兵和骑士都应该是属于侧岛的,因为他们所居住的土地的所有者不是李奥娜也不是伯德温。而是克瑞玛尔,但不管是异界的灵魂还是曾经的不死者,都不会觊觎这份在旁人看来十分可贵的力量,异界的灵魂是因为有着它必须恪守的道德规范,而巫妖根本就是不会对一群傻乎乎的大兵感兴趣。所以这件事情究竟如何决定还是要看他们两人。
李奥娜轻轻碰触了一下伯德温后,将酒杯移动到自己的唇边,将主动权交给了她的爱人,伯德温向她微微一笑,“五百人。”
“是不是有点少?”葛兰说。
“如果他有所抱怨,”伯德温说:“告诉他,我们在面前数量接近十万的兽人时,也不过两万人而已。”
再然后他们短促地讨论了一会有关于侏儒麦基的问题,说实话,一个侏儒在吟游诗人的诗歌中从来就是充当助纣为虐的那一个,他们就像地精一样躲藏在深深的地穴中,用发红的小眼睛盯着每一个敢于向恶毒的统治者发起挑战的英雄,细小的,淬毒的弩箭或是巨大并散发着油铁臭味的魔像是他们最常使用的武器,不过并不能对主人公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更像是个丑角或是笑料——这当然是种错误的说法,就他们现在所看到,侏儒压根儿就是一种自私到了极点的种族,他们根本不可能被用来充作障碍,在还没看到敌人踪迹的时候他们就会跑得无影无踪了——他们之中最大胆的那些也不过是如同在东冠岛上的那些,围绕着陷阱中的猎物吐上几口唾沫罢了。
现在麦基坚持要和他们一起走,但他的表现就像即将被施法者召唤而来的恶魔送上祭台挖出心脏,每个人都有幸观摩过他的种种准备——无不啼笑皆非,有好几次,他们都想要劝说他留下,麦基也不多费口舌,只是将视线转移到伯德温的秘银手臂上,于是他们又不免无话可说,除非能让伯德温留下,但真的能让伯德温留下吗?就算是葛兰也说不出这种话——就连盗贼在窃取或是抢夺他人的财物时也是要付出一番心力的,而且就算伯德温并不需要这份资产,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而自己却在一旁袖手旁观。
凯瑞本询问过克瑞玛尔,毕竟秘银手臂使用的是他的魔法,但克瑞玛尔也不能保证,流银魔像本来就是大浩劫前的魔法产物,其中具体如何大概只有巫妖真正的导师略知一二,能够一次成型已经可以说他们深受幸运之神的青睐了。
“看来我们得带着他了。”李奥娜叹着气说。
“如果侏儒被分配到魔法生物一栏就好了。”葛兰以一贯的无礼态度说:“我们可以把他装进魔宠口袋里,随身携带,非常方便。”
伯德温警告地看了盗贼一眼:“你需要更尊重些,”他说:“如果我们同意让麦基加入,他就是我们的同伴。”
盗贼无所谓地撅了撅嘴,他看了克瑞玛尔一眼:“今天的事情算是讨论完了吗?”他说:“我想要离开了。”
“在月亮节前我们还有时间。”黑发的施法者好脾气地说:“我们可以再商讨。”
“魔法星河即将升起。”凯瑞本说:“你该休息了,克瑞玛尔。”
既然精灵都这么说了,那么其他人也不会不同意,但今天亚戴尔留在了最后、
““我答应了东冠领主亚摩斯的请求还有一个原因。”亚戴尔说。
“请讲。”异界的灵魂平心静气地说。
“他答应我,允许罗萨达的追随者在东冠岛上建立圣所与神殿。”
巫妖在识海深处轻微地震颤了一下,发出一声阴冷的大笑。
——我还以为诸神真的会对龙火列岛毫无兴趣呢。曾经的不死者说。
——?
——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事情吧。巫妖说,曾经的龙火列岛上和现在的大陆一样,有着诸多神祗的神殿与圣所,也有牧师与圣骑士,但或许是因为大浩劫代有一段长达百年的混乱与更替时期,神祗对人类的掌控不再那么严密,牧师的祈祷无法得到回应,他们无法施展神术,也不再能够保持长久的强壮与美丽,神祗的可怜虫们就像是一群最平凡不过的普通人,神殿与圣所不是坍塌就是沦为了野兽的巢穴——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龙火列岛的统治者们对神祗失去了应有的敬意——这种危险的趋势一直延伸到现在,我曾经好奇过那些对信仰如斯看重的神祗是不是真的已经决定放弃这里——很显然,我错了。
他们要回来了。(未完待续。)
ps: 末尾修改一下。
第三百零九章 冬季(2)
有关于修改以及的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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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这样会造成一些读者大人的不便,在此鞠躬道歉,为了补偿大家,如果以后出现,将会有五百到一千字的多余字数赠送,谢谢诸位大人的支持与鼓励!
——注,这段虽然没有放在作者有话说里,但不足五百字是不会被计算点数的,请放心,因为放在后面怕一些大人会注意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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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在李奥娜的记忆里,从来就是洁白、坚硬而寒冷的,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话,他就像是一个驾驭着灰色的马匹,身被白色的盔甲,手持透明的长枪纵横在整个高地诺曼,骑士般的伟大神祗。
而龙火列岛的冬季却是绵软的,就像是那些商人,冷酷无情的内心被掩蔽在温暖软弱的外表下,从月亮节后,越过了龙脊山脉的寒流经过数千里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这里,但它所残余的部分只能说是强弩之末。遇到海面上湿热的空气,它们就变成了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与冗长到令人绝望的雨季——这比九月时的酷热还要令人难以忍受,终日不见阳光也就算了,细如丝线却从未停止过的雨水如同一个垂垂老矣的国王,虽然已经无可挽救却依然紧握着它的权柄不放,竭力将龙火列岛的每一部分都浸染上绿得发黑的苔藓。它们无所不在,甚至爬到了灯具与帷幔上,无壳蜗牛留下的透明痕迹就像是无数地精舔抿食物后留下的唾液,空气中的水汽让人恍然自己正处于一个庞大的浴室里,就连呼吸也困难,无论是亚麻还是丝绸在数分钟后都会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好似黏土般的粘稠感,侍女们从“巧手”中调拨过五十人,专门为侧岛的主人与他的朋友、下属提供干燥的内外衣物——一面中空。可以在里面燃起炭火的巨大墙壁两侧悬挂着洁净但潮湿的各类织物,这还得归功于侏儒们的巧思,而不是如以前那样,用装着炭块的铁质平底锅去熨烫,才总算不至于让克瑞玛尔身边的宦官陷入人手匮乏的窘境。
李奥娜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斜斜地倚靠着一根粗壮的象牙,象牙被打磨光滑,下方生着四只镀金的黑檀木脚。乳白色的表面刻着细腻而优雅的卷草花纹,但深度不过三根发丝。这样靠在上面的人既不会因为接触面过于光滑而滑开,又或是因为湿热的汗液而和它粘结在一起,更不会因为凹凸面过于鲜明而硌疼了娇嫩的皮肤。
龙火列岛的赤日能够令得沙子融化成玻璃的时候,高地诺曼的王女还能够昂首挺胸地走在炙热的街道上,任凭阳光将自己的皮肤变成富有光泽的橄榄色,可是在这种暧昧的季节里。可怜的殿下却像是被一个法术抽取了所有的力气,她整日整日懒洋洋地,提不起一点精神,什么都不想做,哦。不,等等,或许除了跳到海中畅游一番以及去享用梅蜜房间里的那个雪花石浴池——如果她想要,克瑞玛尔当然也不会吝啬一个浴池,但李奥娜就是喜欢看到梅蜜那一脸像是吃了发酵鲨鱼肉的神色,但梅蜜又不能拒绝“他”,毕竟李奥娜那只取自于高地诺曼王庭内库的次元袋里,每样东西拿出来都足以令其他的弗罗牧师为之疯狂。
有苦难言的弗罗牧师不但得让出自己最喜欢的那个浴池,还得充任侍女的角色,李奥娜再怎么像个英俊出色的小家子,她终究还是个女人,并且胸襟广阔,简单点来说,上面多了一点而下面少了一点,梅蜜可不敢让其他人来服侍她——如果这里不是弗罗的神殿也就算了,但在这里的女性几乎都是弗罗牧师的情况下,就算是送一杯酒她们也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的——也许就是那么一错眼,就会有纤细的小手伸到不该去的位置上。
所以,李奥娜要的蜜酒、浆果、羊肉或是螃蟹,又或是坚果,干净的亚麻布巾,柔软的丝袍等等,都是任劳任怨的梅蜜一样样地送进去的,根本不让其他的牧师插手,她们当然不免暗地里抱怨几句,但梅蜜终究是她们的主任牧师,有着将任何一个她认为不再受弗罗宠爱的牧师驱逐出去的权利,所以最后她们也只能嘀咕一番罢了。
梅蜜知道,但,让她们都见鬼去吧,应付一个李奥娜已经够让她烦躁的了,就连想要来找她喝杯酒的葛兰也被她赶了出去。
李奥娜不是每次都能看到安芮的儿子,就算是作为小侍女,她们的年纪也都太小了,那双小小的手就连一只沉重些的银杯都端不起呢,一些弗罗牧师也曾经为此皱眉过,她们很不理解梅蜜为什么要这么做——某些弗罗牧师会不得已这么做,是因为她们所在地区有着一个爱好特殊的爵爷或是国王。弗罗的神殿无法向罗萨达或是苏纶那样向他们提供可以施放强大神术的牧师和圣骑士,又或是身手出众的游侠与冒险者,更别提堪称吸金漩涡的沃金和不可或缺的克兰沃,如果没能受到上位者的庇护,那么该处的盗贼公会就会从容不迫地将弗罗的神殿变作自己的免费享乐窝和聚敛情报与财富的最佳地点,就像是在白塔的那座——但梅蜜不需要,侧岛的主人对她算得上宽容,又是一个充满了禁欲与节制的半精灵法师。如果要牧师们相信前者居然会堕落到玩弄幼小的孩子,倒不如说魔鬼爬上岸来,坐了弗罗的宝座呢。
这些孩子以学习音乐和舞蹈的名义被梅蜜留在了神殿的最深处,我们前面说过,梅蜜的神殿是由十几个雪白的珊瑚圆屋组成的,神殿的深处实质上就是伸入海洋的那一端。最末端的一个房间被用来供奉弗罗的祭台,间隔不远的几间是形式上的内库与单独的密室,其中有一个不和任何圆屋连接,梅蜜将所有的孩子放在那里,负责她们饮食和教导她们的梅蜜需要划着小船才能走进那个小屋,虽然这不能隔绝每一双眼睛,也不能形成什么密不可破的阻碍,但至少不会出现酩酊大醉的客人无意间闯入的意外发生。
唯一能让梅蜜感到心安的就是那个孩子十分地聪明和健康,他没有生过病。也能自己穿脱衣服,沐浴和吃饭都不需要他人帮助,从不哭闹,如果有什么需要只会悄悄地和梅蜜说,更不会像个淘气顽皮的男孩那样不管不顾地到处乱跑喊叫,引来怀疑的眼神与未知的祸事,他就像只被迫离开母亲的小动物那样,凭借着源自于本能的技巧小心翼翼地活着。而且梅蜜惊讶地发现,不过几天。那些孩子就隐约以他为首了,或许这是因为他终究还是个男孩的关系?
李奥娜想到梅蜜说到这儿的古怪神情就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就连敲打着蕨类和棕榈的雨水都不再那么讨厌了,她确实挺喜欢那孩子的,虽然他体内并没有高地诺曼人的血脉,但他很像是诺曼人的孩子。除了眼睛与发色,几乎没有一点和他那孱弱阴险的父亲,以及神经质的母亲有所相像的地方,他既强壮,又敏捷。寡言少语但生来即有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威严感——梅蜜说他就像是个占据着孩子身躯的老怪物,但李奥娜是看到过他是怎么依偎在母亲身边的。
有人说能令一个人以最快速度长大的莫过于生或死的分离,这句话李奥娜深有体会,而那个孩子也应该与她有着同样的感受。但他要比李奥娜幸运,因为他的母亲,白塔与鹧鸪山丘的安芮还活着。
碧岬堤堡的阿尔瓦法师有传来讯息,她在丰收节与月亮节上都露了面,这是她与德蒙缔结婚约后第一次作为统治者巡视她的领地,她的身边满是术士与法师,所以他们也无法确定她是否是被挟持或是威胁,但从外表上看,她几乎已经与服用龙血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了。
或许是银冠密林的精灵出手干涉了,她想,她真心希望安芮能够安然无恙,因为她和伯德温的计划因为金属龙的秘藏而有所变化的关系,作为一个王位继承人的李奥娜当然更希望获得一个成年的,能够握有所有,起码是部分权柄的统治者的支持,而不是养育一个孩子,即便他可能成为李奥娜在高地诺曼外最为忠实的盟友,也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她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就让自己的思绪转到另一个较为轻松愉快的领域中去——不管怎么说,在这种很容易令人抑郁的气候中玩弄权谋与阴私实在是太令人沮丧了,还是让她在虚幻的梦想中散漫一会吧,譬如说,她和伯德温缔结婚约时举行的盛大庆典,以及他们的孩子。
一个男孩,注定要戴上高地诺曼的王冠,拿起那根镶嵌着蓝宝石与坚石的权杖,或许就是她的父亲,诺曼的老王在无数次祈祷与哀求中想要获得的孩子,比安芮的儿子更为强健与灵巧,头脑中充满智慧,所有的人都会在看到他时心悦诚服地屈膝行礼,他生来就是一个国王,而且是最好的一个。
“李奥娜?”
这个甜美的幻想让李奥娜直到伯德温走进房间的时候都没能收起脸上的微笑,她满是温情地看向她的爱人,伯德温向她走过来,在席地坐下之前转了一个方向,不是在李奥娜的左侧而是在她的右侧,这样他用来拥抱着她的那只手就不是冷冰冰的,危险而古怪的秘银手臂了。
“一个银币买你现在在想些什么。”伯德温说。
“有点少,”李奥娜说:“不过我可以给你折扣,”她靠过去吻了吻伯德温的胡须:“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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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兰拉开一个弗罗牧师的手,把她粗鲁地推倒,那个牧师尖叫了一声,显然受了点伤,并且她没有想到盗贼会如此无情地把她搡开,所以摔倒的姿势并不优美,可以说是狼狈不堪,而且她的丝袍也在她试图站起来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让她心惊肉跳的撕裂声,她急忙低下头去看,结果发现丝袍已经变成了两半儿,并且可怕的皱缩着。
“你得赔偿我的丝袍。”过大的损失与被拒绝地羞恼让她忘记了葛兰的身份,她提着丝袍,露出一双漂亮的长腿,在人们的哄笑中大声喊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
“滚!”葛兰说。
“我们的主任牧师就这么好吗?”另一个弗罗牧师挑衅地向盗贼抛去一个甜腻的眼神:“只有她才能让您满意?嗯?您难道不觉得厌倦吗?从仲夏节开始,好几个月,您们就像夫妻一样地纠缠在一起——可不是吗?但她现在已经不再为您守贞了,您却还在为她拒绝我们?”
葛兰伸手抓住匕首,自从发现精灵给他的精金匕首会在他产生杀机的时候失去实体,他就为他的匕首重新制作了一枚朴实无华,但绝对坚实牢靠的刀鞘,并且把它的位置从腰间转移到了肋骨下方,外套下面。而第二个开口说话的牧师并未察觉到死亡正在逼近,她走向葛兰,将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可以试试我,亲爱的,我也很不错,或许要比梅蜜更讨人喜欢——”她用胭脂虫和油脂混合起来的口脂涂抹成一片嫣红的嘴唇靠近了葛兰的耳根,伸出潮湿的舌尖,犹如一条毒蛇那样轻微地碰触着盗贼的耳垂:“有人说过你很强大,好人,让我感受一次吧。”她的双手往下,抚摸着盗贼绷紧的手臂,“让我看看你有多么强大——是不是能够让我……得到最大限度的快乐,您知道的,最最接近于死亡的那种。”
“我可以保证,”葛兰神情莫测地说:“这对我来说并不困难。”他放开抓着匕首的手,改而握住那个牧师的肩膀。
但在她露出笑容之前,第三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梅蜜怒气冲冲的脸从她身后露了出来,主任牧师的力气是那么的大,一把就将那个小娼妇转了过来,紧接着就狠狠地往她的脸上抽了一巴掌。(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出发
仲冬节是每一年的最后一个节日,又被称之为死冬之日,因为这一天恰好是严酷的冬季过去了一半的日子。相比起瑟缩在洞窟,泥屋与草棚中的农奴与平民,富有与有权势的人当然不会太在意这个,但领主与国王会在这一天与他国结盟或是续订盟约,以及召来忠诚的臣子与扈从们群聚在堡垒里,环绕着熊熊燃烧的炉床痛快地大吃大喝——那些在冬季来临时被宰杀的老弱,病幼的牲畜肉做成的烤肠、肉脯、熏肉、以及类似于羊肚布丁之类的东西,得到了最好与最彻底的利用。
龙火列岛的冬季温热,食物几乎永不匮乏,庞大的财富更是注定了他们永远都能得到最好的东西,仲冬节对他们来说几乎毫无意义,作为领主的父亲随便什么时候邀请自己的儿子或说奴隶到自己的岛上来都行,不过今年东冠岛可能有点例外,因为亚摩斯身边正憩息着一只强壮的雄狮,西关,南峙与北持的领主罕见地没有乘机发动一场在人们意料之中的战争——或许他们正等待着东冠的领主与他唯一一个臣子产生不可避免的冲突——幸而亚摩斯还未愚蠢到这个地步,在丰收节后他就发出了邀请,邀请克瑞玛尔与他的朋友于仲冬节前来东冠岛,那是亚摩斯阁下所举行的第一场盛大的庆典,他不但邀请了克瑞玛尔,还邀请了其他三位领主,虽然领主们只会派遣他们的儿子之一来。
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曾经被熔岩无情地吞噬与抹去的地方就已重新被浓郁的绿色覆盖,只是这种绿色与未受火元素生物侵蚀的地方相比还稍显薄弱,只要低一低头,或是拂开茂密的枝叶,人们还是能从中找到黑色发亮的火山石带。它从那张翻滚着明亮岩浆的巨碗中溢出,流往四面八方,其中一部分流向了克瑞玛尔与其他法师曾经使用过的隐秘港口,从高耸的平台上滑落,在垂直与沙地的岩壁上形成如同泪水般的凝结痕迹。
东冠领主的堡垒与宫殿得以重建,亚摩斯不像他的父亲。以及其他几位龙火列岛的统治者,喜好无作用的奢侈与浪费,他的宫殿没有黑檀木,也没有雪花石,使用的全都是金点紫瘢石,这种灰色的石头带着金色与紫色的点,硬度要高于雪花石,打磨与雕琢之后也很漂亮,门窗即便没有使用黑檀木。也用了不易燃烧与质地更为细密的铁木,但因为缺少美妙绝伦的雕像与金银箔、宝石等的装饰,他的殿堂看起来就有点单调与朴实,看上去更像是一座无名神的神殿——来客窃窃私语,认为这正是他做过奴隶和宦官的缘故,毕竟这已经是个近似于公开的秘密了,而且他唯一的弱点也已经被亚戴尔弥补,那个“真正”的亚摩斯也已经消融在熔岩里。作为一个无信者抑是伪信者,他的灵魂要么已经被被钉在了克兰沃的城墙上。要么就是被魔鬼叉走做了食物,而且就算是能够召回他的灵魂又怎么样呢?他们原本就是兄弟,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当他们面对面站着的时候,就连自己也会感到困惑。
“我只是有点不太明白,”修说。他如同鹰隼般犀利的眼睛扫过殿堂里的每一个人,他们无不带着虚伪的笑容,用词雅致却处处陷阱,和诺曼王都中的贵人们并无太大的不同:“我以为东冠岛出现了如此之大的动荡,那些秃鹫会迫不及待地冲上来分割它。结果我竟然没能等到一场战争。”
“为了平衡,”亚戴尔说:“大概。”
“是因为东冠的地理位置?”修说,走过去打开长窗,长窗的整个高度超过了修,大约有九尺五寸左右,底部距离地面不过三寸,每扇长窗都可以打开,甚至可以卸除,房间里至少有两面墙壁都是这种既可以被当做门,也可以被当做窗使用的活动隔断,同时打开的时候,海风会贯穿整个房间,带来人们所期望的新鲜而清凉的空气——作为一个骑士,他最先的落眼点自然与自己的职业相关,他回忆了一下那张囊括了整个龙火列岛的地图,顾名思义,东冠位于列岛的东侧,最北段,几乎快要脱离列岛,南峙距离最近,北持略远,而西关与东冠之间甚至可以说间隔着一个内海,其他三个岛屿的领主如果想要吞并东冠,他们之后的利益分配只怕会很麻烦——至于说是否可以单独出兵,那他……”
“要考量其他两个岛屿是否会趁机做些什么?”修说,晚间的海风极其猛烈,简直就像是在被一个强壮的男性推搡,他的声音一下子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亚戴尔还是捕捉到了其中几个最为关键的词语,他点了点头:“这是站在你们的角度上看。”
修笑了:“对,你是罗萨达的牧师,这是谁教你的?”
亚戴尔的神色暗淡了一点:“我的长兄。”
修不自然地转过身,他想起亚戴尔刚到雷霆堡的时候他也调查过这个堕落牧师的底细,毕竟亚戴尔面颊上的“渎神”与“弑亲”两个烙印预示的罪名着实太过可怕,他知道亚戴尔曾经将一柄匕首刺入了他长兄的胸膛,他咳嗽了两声,试图将话题从这个悲哀的内容中转移出去:“那么站在牧师的角度上呢?”
“站在牧师的角度上来说,”亚戴尔说:“他们畏惧改变。”罗萨达的牧师从矮榻上站起来——为了避免被海风熄灭,房间里的鲸蜡蜡烛外面罩着被打磨到几近透明的贝壳,散发出来的光就像珍珠那样漂亮又明亮,,一只肥壮的蛇头蛾被灯火吸引,钻进了贝壳却出不来了,亚戴尔拿起贝壳,把它捏了出来,“你或许已经注意到了,龙火列岛的主岛上没有神殿,也没有圣所,而主岛上全居住着列岛的大部分人口与最有权势的一些人。”
修不是牧师。对一些事情并不敏感,但既然亚戴尔提起来了,他还是能够迅速觉察到的。
“这个问题我和克瑞玛尔讨论过,”亚戴尔说:“龙火列岛是个畸形的所在,从一千年前那些为了逃离大浩劫引来的灾祸而来到这儿的人们开始——那时候就连神祗也陷入了致命的危机之中,主物质位面的牧师们既无法从他们那儿得到力量。也无法让他们听到自己的弧线,那时候的牧师的情况是最糟的,也是最不受欢迎的,因为他们被视为触怒了神祗的人——没有牧师,就没有神殿,没有圣所,原有的建筑也随着时间而逐渐被废弃,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们对神祗的怠慢与忽视。
现在不同了,神祗们已经重新将视线投向了这里。修。现在龙火列岛的人么就像是被困在水泊中的鱼,他们不敢击破现有的平衡,引来更多的注目——所以即便东冠已经摇摇欲坠,他们也只会远远地守望着,寻找机会一小块一小块地蚕食,而非鲸吞。”
“但我听说奴隶是没有信仰的。”
“这并不是出自于他们本身的意愿——修,是龙火列岛的领主们窃取了神祗的信民。”
修露出了无法置信的神色:“他们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亚戴尔说:“但你应该知道千年之前这片大陆是什么样子的——那时候神祗可没现在那么宽容温和。他们的力量并不完全从主物质位面有智生物的信仰中来,所以他们对主物质位面也不是那么关心。他们更注重自己的神力与荣耀,彼此争执时,只需一场神战就能毁灭整个大陆——白银瀑布的形成被人类视作不可信的传说,那是因为他们的生命太短暂了,但……修,有一部分是真的。矮人的神祗与侏儒的神祗发生了冲突,矮人的神祗投出了他的锤子,锤子击中了海岸的边缘,有着一个国家那么大的岩石被他整个儿敲了下来,由此在海岸上留下了如此壮观的一个缺口。白银瀑布由此而来。”
“但在大浩劫后这一切都变了,”亚戴尔接着说,而后他突然做了一个顽皮的神色:“信仰即是力量,就连最邪恶的神祗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也必须考虑到这一点,不然可能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其他的神祗撕碎了,而且他自己也会想要更多的力量——精灵,矮人,侏儒,兽人,半身人,人类,尤其是人类,总算是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虽然随之而来的,神祗对信民与牧师的要求也变得严苛起来,他们的化身在哀悼荒原上终日徘徊,呼唤,难道是因为那个荒寂的地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吗,不,他们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信仰之力莫名其妙地消失在魔鬼与恶魔的嘴巴里而已——特别是牧师,与一些意志坚定,信仰虔诚的信民,他们来到神国后,既是居民,也是士兵,更是基石,所以,想想吧,修,龙火列岛有着多少奴隶?而其中,哪怕一千个中只有一个是坚信者,也是一种损失,积沙成塔,集腋成裘,这个道理神祗比我们更明白。”
“那么说……”
“它不会在存在很久了。”亚戴尔说:“神祗们正在关注这里,虽然他们无权直接干涉主物质位面,但东冠……”他站起来,瞥了一眼房间外的古怪景色——灰黑色的岩石河流流淌在茂密的植被之间:“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唯一的一个。”
“侧岛已经有了一座弗罗的神殿,”修说:“当然,这个可以忽略不计,但我觉得这更加像是一个前奏,然后是你,罗萨达的追随者,接下来是谁?伊尔摩特还是苏纶?”
“都不是,”亚戴尔苦恼地抓抓头发:“是塔洛斯。虽然我正在努力——我想亚摩斯也更愿意成为罗萨达的信民而不是塔洛斯的,但他也不敢轻慢这位暴躁的神祗……”
“你需要更多的帮手。”修说:“你现在在一个对七个。”
“我已经写信给主殿了……”亚戴尔说:“希望他们能够尽快赶来这里。”
而在更远的地方,晨光之神罗萨达辉煌而又巍峨的主殿里,罗萨达的其他追随者也在讨论这个问题——龙火列岛有一千年的信仰空白,在这之前他们根本不允许牧师在岛屿上建造神殿与圣所,领主们所仰仗的不是法师就是术士,就连他们也几乎以为神祗已经放弃列岛了。但亚戴尔传回的讯息却表示那里即将发生可怕而巨大的改变,而在这个改变中,第一个能够在龙火列岛立足的圣所自然而然会在之后奠定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正如亚戴尔所顾虑的,他们需要与之为敌的是风暴之神塔洛斯与他的牧师。
“让白塔的孩子们去吧。”主殿的牧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那白塔还需要加派人员吗?”一个年长的牧师说,因为白塔的罗萨达圣所发生了渎神事件。所以之后被派遣去的牧师都是精英,即便用来驻守一个国家的王都也绰绰有余,现在人们已经快要遗忘那场灾难了,用普通的牧师更替他们下来也不乏是个好主意。
“不,”牧首微微一笑,笑容中不乏苦涩:“他们已经被白塔与鹧鸪山丘的领主驱逐出来了。”
而被他们提起的,白塔的罗萨达牧师们已经走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远到白塔的城墙之留下了一道浅白色的痕迹,在黎明降临时的白光中。微不可见。
牧师们在一个平缓的山丘上驻足,他们从脚下的溪流中取水,让第一缕晨光落在银杯里,他们吟唱歌颂晨光之神的诗曲,秉持着一颗纯洁而又坚定的心向他祈祷。
在喝下银杯中的水时,银杯折射出他们身边的土地,除了少数山丘,其他的地方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沙土。罗萨达的主任牧师放下膝盖,跪在地上。用手指小心地掘起一层泥沙,很快就找到了小小的种子,灰黑色的,并不起眼,一点也看不出竟然能开出如此艳丽的花朵与结出如此邪恶的果实。
可惜的是人类并不懂得自己正在饲养怎样一头凶恶的猛兽,他们沉迷于它带来的美妙幻觉与满意于其低廉的价格。甚至同为兄弟的一些罗萨达的牧师也认为这种药物没什么太大的威胁性,他们就连乌头和马钱子都在毫无顾忌地使用呢,这种并不会令人感染上瘟疫,也不会入口封喉的药草又会造成多大的灾祸呢?现在只有伊尔摩特的牧师,还有白塔与碧岬堤堡的罗萨达牧师是最坚持要将这种药草毁灭殆尽的。但伊尔摩特的牧师向来不受那些耽于享乐的人们的欢迎,碧岬堤堡的牧师是因为有着执政官与阿尔瓦法师的支持,即便如此,也有眼光短浅的商人与议员抱怨不休,而白塔,在消失了十几天后,他们的领主安芮出现了,而她出现后的第一年事情就是驱逐白塔中的罗萨达牧师。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安芮说。
主任牧师懂得她的意思,他们庇护平民的行为已经激怒了那些盗贼们,虽然现在瑞卡取代了瑞意特,并作出限制公会成员胡作非为的姿态来,但这不是说盗贼们就会忘记牧师们——而且就在三天前,有十五个格瑞第的牧师与五个红袍术士进入了白塔,公会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种药草的种植与售卖不会受到任何干扰,如果他们坚持要留在白塔,那么白塔就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处了。
但如果“细网“公会以为他们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主任牧师想,他的手中腾起一抹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将那些种子烧的一干二净。
“我以为你会做的更好些。”奥斯塔尔远眺着离去的罗萨达牧师说。
“如果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还请您指正,”安芮谦卑地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那种漫长的折磨与同化中挣脱出来的,但她现在发现那些所谓的尊严与骄傲都只是些毫无意义的垃圾:“或者我应该把他们驱逐得更远一些?我保证他们不会驻留在白塔与鹧鸪山丘的土地上。”
奥斯塔尔饶有趣味地看了她一眼,他们的初衷是杀死所有不属于格瑞第的牧师,但这只能让人类的领主去做,让格瑞第的牧师去做,至少是在明面上这么做,就等同于宣战了,现在还不是宣战的好时机。
幸好需要等待的时间并不多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出发(2)
几乎无人知晓,仲冬节后的第二天,侧岛的主人与他的朋友们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侧岛,侧岛的行政与军事力量全都掌握在亚戴尔与修手中,为此巫妖还不得不预备了留有自己魔法印记的委托文书与印章,虽然如果真有什么变故,最为重要的还是强壮的诺曼士兵与施法者们,但这并不是为了对付敌人的——亚戴尔已经接到了罗萨达主殿的回信,将会有近二十名罗萨达最为虔诚的追随者往侧岛进发,但那时侧岛的主人已经离开了,迎接他们的就只剩下了亚戴尔,而后者的身份却有些微妙,如果有一份领主亲自书写的文书握在手里,也能在必要的时刻起到发挥作用。
另外还有阿尔瓦法师传送过来的讯息,他代为询问,伊尔摩特的牧师是否可以到侧岛上来,种植那些“烟草”的鹧鸪山丘被佃农与农奴谨慎地看管着,毕竟它们关系到他们下一年的面包,伊尔摩特的追随者虽然同样有着神祗所赋予的力量,但他们要比其他神祗的牧师更怜悯这些贫苦的人类,不会去做任何可能导致他们更为不幸的事情——所以他们很难采集到新鲜的植株来探究这种植物可能对人类产生的危害,而且随着冬季的到来,“烟草”都也已经枯萎,它们的叶子可以被作为烟叶的替代品,但无用的茎秆只能落得一个填充炉床的下场,除了这两样,伊尔摩特的牧师几乎只能从泥土里挖出黑色的小种子,只是他们现在唯一可以得到的东西。
但侧岛就不同了,它没有冬季,那种被用作秘药的植物都还旺盛无比地生长着,伊尔摩特的牧师想要进入这里完全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另外,作为愿意承受整个位面的苦难以拯救他人的伊尔摩特的追随者更希望能够近距离地看看那些奴隶。要知道,因为伊尔摩特的教义,被领主们所憎恨的灰袍牧师已经有几百年没被允许出现在龙火列岛过了。
他们的想法与克瑞玛尔,还有凯瑞本都是一致的,如果可能,他们希望能够结束这种残忍的。毫无人性的制度。
比起略显激进的伊尔摩特牧师,罗萨达、苏纶以及克兰沃的牧师们就要平和的多了,他们深谙循序渐进的诀窍,譬如,亚戴尔虽然得到了可以在东冠主岛上建造起罗萨达神殿与圣所的承诺,但主殿的回信却告诉他暂勿轻举妄动,主殿的牧首甚至在这封信中提醒他,罗萨达的荣耀在于信民的灵魂之中而非石头或是木头里,向领主要求一座高大而壮美的建筑是一种不够理智的。贪婪的行为——一座祭台,一个小小的泉眼就已足够,虔诚的心同样会让它们散发出如同晨曦一般绚烂而柔和的璀璨之光。
他的用词甚至有些过于严厉,但亚戴尔知道其中的缘由——牧首的第一弟子就是亚戴尔的导师,曾经的白塔的主任牧师,对于自己的弟子的渎职与死亡,牧首又是伤痛又是追悔,他欣慰于弟子的继承者能够赎清罪过。重新获得罗萨达的眷顾,但也同样畏惧着他会因为年轻与骤然获得的权力而变得急躁莽撞。酿成如白塔那般不应发生的惨祸。
亚戴尔将白塔的主任牧师转交给他的,牧首的第二封信放在鲸蜡蜡烛上点燃,看着它焚烧殆尽,蜿蜒而上的火焰灼痛了他的手指,他才从刚刚阅读到密闻中惊醒过来——那席卷了整个白塔,以及半个灰岭的惨重灾难。就像是深入亚戴尔灵魂的烙印一样深刻,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曾经以为是他的次兄德蒙为了攫取原不属于他的权势而联合一些盗贼,可能就是“细网”公会做出了这件令人无可饶恕的事情——污染罗萨达圣所中的水源,既是为了尽可能多的扩散那种会令人疯狂嗜血的药剂,也是为了打击与折磨他的竞争对手。亚戴尔不知道德蒙是怎么让长兄出现在那里,又毫无抵抗地被自己杀死的,但他确实达成了他最初的目标,父亲和长兄都死了,亚戴尔背负着弑亲与渎神两个沉重的罪名,他又设法取得了安芮的支持,成为白塔的执政官与白塔及鹧鸪山丘实质上的领主也就成为了一件不可动摇的事情。
但现在就他所能知道的,这件事情似乎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简单,或许确实如此,他知道德蒙死了,而安芮将她和德蒙,也就是亚戴尔仅剩的亲人,他的侄儿送到了侧岛——也就是说她的身边已经不安全到连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不如的地步了,还有那些行走在白塔的红袍术士、法师与盗贼们……
不过亚戴尔真不知道女人们是怎么想的,他更愿意将侄儿放在自己身边,就算是将来那孩子可能会成为一个罗萨达的牧师,但也总比成为一个弗罗的牧师来得让人安心吧——他迫于无奈去找过几次梅蜜,只是因为想要看看那孩子如何了,结果他看到了一个身着乳白无袖上衣与鲑鱼红长裙的漂亮小女孩,带着手镯与脚铃,手脚轻捷地穿梭在满是靠枕与软垫的房间里,无论是端着比他的整个人都要长的,装着累累硕果的巨大银盘,还是提着有一个巨人的手臂那么沉重的酒壶,又或是为香船更换香料,拉起帷幔或是抖动床单,都是一副泰然自若,心情愉快的样子。
亚戴尔必须承认他担心极了。
不过那个孩子向他保证了绝对没有忘记自己是个男孩,他说话的语气与用词都像一个成人,还有那种被梅蜜诟病过的,根本不应属于一个孩子的复杂眼神,亚戴尔半跪在他身前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抬起手摸了摸亚戴尔的脸:“母亲提起过你,”他轻声说:“我知道,这个烙印是父亲烙在你脸上的。”
沉默了一会:“还疼吗?”他问。
“很早之前就不了。”亚戴尔说。
孩子粲然一笑,亚戴尔发现,他并不像德蒙,但也不像安芮。
“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亚戴尔说。
“嗯。”孩子说:“我期望着这一天,”他走上前一步,抱住罗萨达牧师的脖子,悄悄地在他的耳边说:“事实上我也很讨厌穿裙子。”
“我要伤心了。”梅蜜在一旁说,一边翻了一个白眼,所以所有的男人都是白眼狼。一点也没错,包括只有三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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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瑞玛尔等人此时已经离开了雾凇小屋,他们没有在碧岬堤堡停留过久,毕竟他们之中还有着一个被高地诺曼的新王挂在悬赏榜单前十位的前雷霆堡领主,阿尔瓦法师收容诺曼士兵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很多碧岬堤堡的商人与议员的不满,他们就没必要提供更多的把柄给那些小人了。
“我并不觉得他们能做什么。”阿尔瓦法师说,同时百无聊赖地嚼着一枚干果,可怜的老法师在前几十年几乎就是和他的水烟长在了一起,水烟比他的魔法印记更能证明他的身份。但自从他的水烟里被混入了那种可怕的“烟草”,他就连水烟都放弃了。不放弃不行,就算已经驱逐了体内的毒素,消除了那时的短暂记忆,但老法师发现自己有时还是会有冲动点上一点“烟草”尝尝,它究竟会有多大的诱惑力呢,竟然能够让自己容许另一个法师对自己施放那种危险至极的法术——一个施法者最重要的就是大脑,谁也不能保证法术的力量将会波及到那一部分——幸而安东尼奥法师的施法技巧与个人的品德一样值得他人尊敬。
但相对的。没有了水烟,阿尔瓦法师总觉得自己的生命中缺少了什么。他的嘴里总是干巴巴的,要么就是潮乎乎的,而左手也总是想要抓住些什么,所以几次落空后,碧岬堤堡的法师就索性在自己的腰带上挂了一个次元袋,与其他装着魔法用具、施法材料与卷轴的次元袋不同。这个次元袋中装满了各种美味的干果,法师感到不太舒服的时候就会抓上一把放进嘴里,而后不出意外的,他的体重与牙齿的磨损成正比上升,可怜他的几件法师袍子都要重做了。
“他们是商人。只要有利益,就算你往碧岬堤堡里塞条巨龙他们都会抱持沉默的。”阿尔法法师说,刚才他放进嘴里的是一把杏脯,又黏又酸,他的面孔都因此扭曲了一下:“当他们知道他们又望为你打理一整个岛屿的产出——能够淹没一整个碧岬堤堡的甘蔗糖与甜菜糖的话,他们会甜得就像是被你的糖腌渍了二十年。”
“这真是我所希望的。”巫妖说,侧岛的商人早就让他不耐烦了,能够让碧岬堤堡来承担这一麻烦事对他来说再好不过,而且阿尔瓦法师可以说是他的盟友,他的地位稳固对侧岛潜在的敌人也是一种有力的威慑,不管怎么说,碧岬堤堡是距离侧岛最近的一座城市了。
伴随着轻微的嗡嗡声,蓝色的光线在虚空中形成一个门,这个高等的定位传送法术会将他们直接传送到星光河边,精灵们在那里等待着他们——安东尼奥法师收回施放法术的双手,向克瑞玛尔微微一笑,“愿魔法星河的光芒照耀着你的前路,孩子,”他温和地说:“但任何时候,都要记得你的心。”
曾经的不死者向他鞠了一躬,作为致谢与还礼,他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刚刚离开尖颚港,毫无名声与经历可言的小法师,虽然为了避免产生差错,他对阿尔瓦法师以及安东尼奥法师依然保持着尊敬,但已经无需像第一次来到碧岬堤堡那样恭谨地以弟子的身份觐见高位法师了——只是还是会时不时被当做孩子会让他偶尔地牙疼。
他们踏进传送门,克瑞玛尔是第一个,最后一个是侏儒麦基,侏儒并不像矮人那样忌惮和厌恶魔法,但麦基还是第一次从陌生的法师所施放的传送法术那儿离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踏入了那条蓝线画出的无形之门,他在最后转头看了一眼,阿尔瓦法师正抬起手向他们轻轻摆动。
传送门的落点是星光河的上游,河岸两侧都是陡峭的悬崖峭壁,星光河发出的咆哮声如同雷霆,精灵们的飞翼船高悬在河流上空,船帆与飞翼都已经收起,魔法的符文在船身上发光流动,稳定着船身,船锚紧紧地咬住了一块如同高塔般的矗立在一侧,孤独的岩石罅隙之间,连接着飞翼船与船锚的秘银链在空中绷直成了一条晶光闪烁的光线。
克瑞玛尔一行人准确地落在了飞翼船上,迎接他们的是佩兰特。
德鲁伊穿着一件宽松的外套,里面是深褐色的紧身衣裤,就像所有的德鲁伊那样,他身上很少能够看见金属制品,除非为了礼仪或是战斗不得不佩挂,但他斜背着一张用老藤与鹿筋制作而成的长弓,脚下是一个简单的长条行囊和他的箭囊,凯瑞本紧紧地拥抱了他,银冠密林之王的继承人已经知道佩兰特要和他们一起前往极北之海,在他看到瑞雯的时候,不免因为他答应了佩兰特而感到后悔。
精灵法师瑞雯陪伴在自己的丈夫身边,这并不奇怪,他们将要离别上很久一段时间,但瑞雯穿着的长袍并不能完全掩盖住她凸起的腹部,她已经有了身孕。
“我竟然不知道。”凯瑞本说,他和克瑞玛尔回到银冠密林的时候,没有见到瑞雯。
“那是因为我没有在银冠密林的关系,”瑞雯说:“当时我在翡翠林岛,我是在密林封闭的最后一天回来的,而那时你们已经离开了。”
“如果这样……”
“精灵的孕育期要比人类更长,”瑞雯说:“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个……佩兰特是能够看见他孩子出生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出发(3)
这里是两章合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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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佩兰特说,“或许你们愿意见见另一个老朋友。”
“谁?”凯瑞本问。
“跟我来。”
在另一个位面,使用螺旋桨的船只几乎都有压载水舱,这些除了水之外什么都没有的舱室是不可或缺的,重量适当的压舱水可以在船只没有承载货物的时候加重船身的分量,保证螺旋桨能够深入水面之下,保证推进效率,还能减轻船体震动时产生的令人不甚愉快的眩晕感,若是遇到风暴或是强浪,船员们还能通过压舱水来调节船舱的重量分部与吃水深度,保证船只的稳定与行进安全。
这个位面,大概只有侏儒们会用金属来制造制造船只,并在船只后面附加螺旋桨,不过这对于侏儒们来说都是一个新玩具,暂时还没有人类敢于尝试将自己的性命与货物委托给那种奇形怪状的玩意儿——大部分的船只,正如我们之前描述的,大部分使用的都是木质材料,只在紧要部分覆盖铅板或是铁板,但他们也会使用压舱物,在船只的底舱堆满了可以装得下一个成人或两个成人的大木桶,木桶里装着土豆、洋葱、不易腐坏的柑橘,插着铁钉的菠萝以及淡酒(因为淡水容易腐坏)等等,这些东西不但可以吃喝,也同样起着压舱水的作用。
也不是没有船只携带淡水的,他们要么就是从鱼人那儿买来净水用的海藻,就是使用净水球来保证在航行途中水质能够保持原有的洁净,只不过净水海藻从来就能繁殖的飞快,需要人不停地去剪短和捞取另行生长出来的部分,不然一昼夜间哪怕原来只有手掌那么大的海藻也能挤满一整个木桶。至于净水球,要净化如此之多的水里面不是无色碧玺就是坚石,加上秘银外壳与附魔,这个价钱只有那些生性豪奢的贵族与盗贼们才能承担的起。
精灵们从不使用鱼人与蛇人的东西,也不会将淡酒作为食用水储备,他们用来储藏淡水的木桶里只需点上一丁点儿的生命之泉的水,就能保证六个月之内不会腐臭变质,另外净水球虽然难得,但每艘飞翼船上都配备有这么一枚——不过这次他们多带了一个额外的木桶,这个木桶的形状也很奇怪。确切点说,它更像是一个有折叠盖子的大浴缸,大到可以容许一头犀牛在里面宽裕的洗澡,而且它没被放在底舱,而是固定在船长室的旁边,佩兰特带着他们走过去的时候,盖子打开了一半,金色的阳光投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就像是堆砌着无数水晶粉末。
异界的灵魂看了凯瑞本一眼,正好凯瑞本也看了过来,精灵游侠的唇边覆盖着一个惊奇的微笑,显然他已经猜到了这个客人是谁。
佩兰特走过去敲了敲木桶。木桶里传来了很大的水声,有什么东西迅速地游了上来,他们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又黑又圆的鼻子,然后是灰色的。向下弯的茂密的胡须,紧接着是一张毛茸茸的,严肃的白脸和两只黑豆似的眼睛。
“啾!”它说。
“白脸儿!”异界的灵魂高兴地说。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伸出了手。
白脸儿以肚皮朝上的方式游了过来,用两只肉呼呼的小爪子握住了他的手,水獭的爪子和人类一样有着五指,指面灰黑而指肚是非常漂亮的粉红色,而且其中一只就像是人类的大拇指,生在侧面,有着如同人类大拇指的作用,所以白脸儿抓取石头、鱼和自己的孩子的时候都能抓得牢牢的,从来没有失手掉落过,现在它的双手就握着异界灵魂的手指,就像被一个天真无暇的婴儿握着那样。
“它是怎么说服你的。”凯瑞本说。佩兰特是个德鲁伊,对任何笼子、网、栅栏……总之所有用来禁锢自由的东西都为之深恶痛绝,他很好奇白脸儿是怎么说服佩兰特把它以这种方式带来的。
“我没有带上它,”佩兰特无可奈何地说:“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爬上我们的船的,还占用了一个淡水桶,我发现它的时候它正在偷吃我们的鱼干和甜果酱。”
发现白脸儿的时候它的状态可算不上最好,水獭的皮毛都支棱起来了,眼睛暗淡无神,佩兰特立刻给它灌了一勺药水,才总算让它恢复到原先活蹦乱跳的状态,至于这个大桶,还是精灵们紧急给它特制的,每隔半个白昼或是一个黑夜就有法师为它调换上新鲜的星光河水,精灵们一天五次到六次去湍急的河流中钓鱼或是刺鱼,它只要舒舒服服地等着大朵快颐就行。
“vip待遇,嗯?”异界的灵魂悄悄地说,水獭白脸儿待在他的帽兜里,用他的头发擦着自己的胡须。
“它也许有听到我会和你们会合。”佩兰特说,白脸儿一家是他带入银冠密林的,他和瑞雯的居所下方就有一条静谧而干净的溪流,里面的鱼虾又笨又肥壮,不过几个月……水獭一家的体积都有着可观的增长,尤其是白脸儿。
“天啦,”他们听到后面的黑发施法者说:“我的脖子都快被勒断了,白脸儿,你现在有多重?五十磅还是一百磅?我刚才抱你的时候就发觉了,虽然水獭本来就没有腰,但多出来的那一圈是什么?说真的……你有时会不会觉得自己的皮毛有点紧?”
佩兰特和凯瑞本脚步不停,但都屏息等待着。
果然下一刻就传来了鸟儿鸣叫般的唧啾声,这是水獭愤怒时发出的声音,还有一两声始作俑者悲惨的痛呼声。
“好啦,好啦,”过了一会,佩兰特才把愤怒的水獭转移到自己的肩膀上,一边从它的嘴里拉出克瑞玛尔的手指:“这个不能吃。”他一本正经地说:“烤小鱼怎么样?反正我们的厨师回来了。”
为了表示自己确实是在忏悔了——虽然异界的灵魂并未说错什么,但这个位面的水獭显然和另一个位面的女性有着相同的禁忌。即便船上条件有限,黑发的施法者还是大展了一番另一个位面的国家精粹所在,可惜的是白脸儿在饱餐了一顿令船上的所有精灵都不禁为之动容的美餐后仍然拒绝将自己的小爪子放在半精灵的手中以示原谅。
水獭终于愿意和解是在第三天的早上,他们要离开了,淡金色的晨曦铺满了飞翼船光洁而广阔的甲板,白色的风帆与侧翼在风中抖动着,簌簌作声,精灵们就在风中轻声歌唱,送别他们的族人与朋友,以及挚爱。
白脸儿坐在甲板上。尾巴放在双脚上,爪子悬挂在胸前,它的神色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它不但原谅了克瑞玛尔,还在他的面颊边擦了擦自己的胡须——对水獭来说,这是相当隆重的礼节,不过没人能够比得上佩兰特,白脸儿对他的眷恋就连瑞雯也不禁在无法避免的忧虑中破颜一笑。
“如果不是……”瑞雯说:“我会和你一起去。”
“是的,”佩兰特说。精灵中的女性强者不再少数,瑞雯也曾经无数次地与佩兰特并肩作战:“只有这次。”他凝视着瑞雯的眼睛,佩兰特的眼睛是灰蓝色的,在强烈的光线下它甚至会失去那份蓝色。变成极浅的灰色,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冷酷与难以接近,但现在它们倒映着瑞雯那双碧蓝翠绿如同夏日湖面的眼睛时,也不免染上了一层温柔的颜色。他们四目相对,接下来就是一个轻柔但充满了情感的亲吻。
白脸儿兴致盎然地看着,直到克瑞玛尔用一包蜂蜜鱼干把它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这个带回去给你的儿子们。”异界的灵魂说:“我大概要离开很久。但我会回去的。”
白脸儿啾了几声,我会去迎接你的,它说,它知道这个人类有时听得懂它在说些什么,有时不能,就像现在,但它知道他是思念着星光河,椴树林与那片时常被河水淹没的河滩的,它也很想,冰冷的水流、甜甜的树汁、还有这家伙的烤鱼。
不过没关系,也许等到第二次,或是第三次,星光河暴涨的时候,他们就能回到那儿了。
那儿是他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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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高等定位传送法术是由一个精灵法师施放,施放完毕的时候他还向凯瑞本眨了眨眼睛。
克瑞玛尔好奇地看了凯瑞本一眼。
“我的……”凯瑞本有点窘迫地说:“用人类的称谓来说,应该算是我的叔叔。”
佩兰特微笑着转过头去,精灵的成年期并不如人类所以为的,总是保持着一个孩童般的体态,他们的孕育期是人类的三倍,但成长到一个少年的姿态只需要二十年。问题是凯瑞本的童年时期,辛格精灵们只有大约一百个不到的幼年后裔,他们固然受到了最为精心与妥善的照顾,但与之相对的,是数之不尽的笑料与黑历史。譬如凯瑞本在看见佩兰特变化成马鹿或是黑熊的时候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因为他最懵懂无知的前四十年,有好几个寒冬都是埋在佩兰特叔叔厚实绵软的毛皮中度过的,更别提那些兴高采烈的攀爬与骑行。
至于他的叔叔,拿着的是另一份把柄——他也是照料凯瑞本的精灵之一,就像所有愿意照看幼儿的施法者那样,他们最常使用的手段就是戏法,而要让他来说,小时候的凯瑞本……那真是有点……不一般的……傻……
密林之王英格威的手里就有着一本名为凯瑞本成长日志实为小笨蛋日行一蠢的黑记录,记录人就是小家伙的叔叔。
凯瑞本轻轻地抓了抓鬓角垂下的小辫子,如果可以,他这次回去后试着去问问万维林,呃,虽然他父亲把它藏在那儿的可能性并不大。
他们落下的地方是一片密林,因为雪盖沼泽是一个在千年之前的浩劫前就自然形成的一个巨型混乱迷锁,谁也不知道它延伸出去的触须有多长。所以定位的精灵法师为了以防万一,将他们的定位点定在了距离雪盖沼泽还有数百里之外的地方,那里是一片谷地,人迹罕至,反正精灵们给他们预备的食物、卷轴和水十分充足,他们身边还有着一个德鲁伊,无需考虑供给匮乏的问题。
“大概再过一格(一小时)黄昏就要降临于此了。”佩兰特说。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凯瑞本看了看身边的人,克瑞玛尔、他还有佩兰特都没问题,葛兰也能够在光线微弱的陌生地方自如行走,但李奥娜与伯德温就不太可能了。遑论侏儒麦基,在飞翼船上他度过了兴致勃勃而又提心吊胆的两天,兴致勃勃是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与触摸精灵的飞翼船,提心吊胆是精灵们和侏儒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怎么样。
“如果我是个矮人……”他嘀咕道。
“那么精灵们会很高兴把你倒吊起来,挂在龙骨下面,直到你咕咕叫着被吹干为止——就像是高地诺曼人做风干鸡。”葛兰说。话音刚落他就反应敏捷地往后一跳,如果不是这样,他的脚趾就会被侏儒靴子的精钢后跟踩断了。
“别以为我是个蠢货,”侏儒说:“精灵们不吃肉。”
但这个说法就在今晚被打破了。佩兰特的动物朋友们送来了不少坚果,李奥娜将精灵们的藤粉饼用树枝插起来,固定在篝火的周围把它们烤热,葛兰去取水。当克瑞玛尔的净水球在水囊中晃动着,为他们提供了滚热而干净的水时,麦基以为他们的晚餐就是这样了,但就在藤粉饼快要好了的时候。佩兰特从黑暗中走出,他的肩膀上挂着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
“这是什么?”麦基惊讶地问。
“蛇。”佩兰特说。
“现在蛇不都该躲在洞穴里吗?”葛兰问,在遇到克瑞玛尔之前他没有离开过尖颚港。但盗贼也经常使用无毒或是有毒的蛇来恐吓和刺杀,所以他对蛇并不陌生,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蛇类都应该躲藏在自己家里睡觉,而一个德鲁伊不会把一条蛇从它的洞穴里拽出来。
“它袭击了我们。”凯瑞本说。
那么说它是闻到有美味食物的气味,所以认为打一顿牙祭比睡眠更重要点?葛兰是很想就此开个玩笑的,但两个精灵的神色都不太好,他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您在做什么呢?”侏儒尖声尖气地问道,谁都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到几分恐惧。
“晚餐。”伯德温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既然佩兰特把它带了回来——难道还准备找个克兰沃的牧师为它祈祷一番吗?他本就是个猎人,高地诺曼很少看见蛇,但龙火列岛可不少,而且剥皮剔骨去内脏一条蛇与一头鹿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他干脆利索地处理完毕,只留下一部分蛇肉,蛇皮与骨头等等全都深埋到地下,免得血腥味引来更多的野兽。
蛇肉简单地用水冲洗了一下,切成小块后插进树枝架在篝火上慢慢烤出油脂,李奥娜的次元袋里除了细腻的盐之外还有磨碎的香料,不一会儿,金黄的蛇肉就散发出让人坐立不安的香味。
侏儒麦基拿到自己的一份后没有马上送到嘴里,他转动着眼睛看着身边的人……还有精灵?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距离龙火列岛最近的是翡翠林岛,翡翠林岛的精灵是绝对拒绝肉食的,他们灵敏的舌头就连你在一桶蔬菜汤里放了一茶匙的牛油都尝得出。
“怎么了,麦基?”
麦基没说话,但凯瑞本与佩兰特一点也不奇怪他那双几乎就是写着质疑与惶恐的眼睛,毕竟在许多对精灵们并不是太了解的人类与类人的心目中,精灵和蜜蜂差不多,只靠着露水与花蜜只能活的很不错。
而且,辛格精灵,或说那时还不是辛格精灵的精灵们,确实是拒绝任何肉类入口的。
但在千年之前的那场大浩劫里,主物质位面连接受到巨大的冲击,就连精灵也无法聆听到安格瑞思的声音,精灵们就此产生了分歧。为了避免迫在眉睫的内战,他们毅然分作两支,也就是现在的辛格精灵与埃雅精灵,埃雅精灵留在翡翠林岛,而辛格精灵离开故土一路北上,而银冠密林那时候还不属于精灵,它们属于残暴的兽人。可以想象,那个时候有多么的混乱与痛苦,幼小的精灵几乎都夭折了,而成年精灵也因为居无定所。饥寒交迫而陷入虚弱到甚至无法提刀射箭的困境中——辛格精灵就是从那时开始改变食谱的,与占据着四季如春,温暖潮湿的翡翠林岛的埃雅精灵不同,到了冬季,他们身边就只有冰雪与枯枝,精灵们开始如兽人们那样捕猎动物,穿戴它们的皮毛,吃它们的肉,尽其可能地生存下去。
凯瑞本那时还只是个只需要乳汁的婴儿。等他长大,辛格精灵们已经成为了银冠密林的主人,但偶尔他也听说过一些——就像他的叔叔就嘲笑过他的父亲,密林之王英格威为了保证自己的族群能够存活下去。是第一个将生物的肉放在自己盘子里的精灵,虽然那时候他看似寻常,甚至可以说是优雅从容地吃掉了有着拳头那么大的一块烤鹿肉。事实上,在用餐完毕后还泰然自若地主持了三个会议。宣布了一个判决与审问了五个兽人,但那晚密林之王在自己的房间里连续喝了一夜的淡酒不说,更是连续好几十天不得安眠——精灵的纤细不但在于身体。更在于心灵,有多少辛格精灵是哭泣着强迫自己吞下第一口带着血腥味的食物的?数目根本无法统计。
相比起成年精灵,还是婴儿或是幼儿的精灵就要好得多了,辛格精灵会有意识地在他们的食物中掺入极其少量的肉汁,等他们长大后对肉食的抗拒就不像他们的父辈那么强烈,虽然如果可以,他们还是会将植物的花卉与果实作为主要的食物来源——不过这仅限于夏秋两季,冬天与春天植物的产出并不足以满足精灵们的需求,而且要熬过漫长严酷的冬天,没有油脂和肉根本不行。
但精灵们没有将自己的私密大肆宣扬的爱好,所以直到现在也只有很少一部分知道辛格精灵与埃雅精灵的食谱是不同的。
蛇肉非常美味,但两个精灵只吃了一块,异界的灵魂也只是略尝了几口,伯德温的食欲与他高大强壮的身体成正比,但纤瘦的葛兰与侏儒麦基倒是令人吃惊地吃掉了几乎有他们身体一半重量的食物,对于侏儒的贪食凯瑞本早有耳闻,但他记得葛兰之前可没那么好的胃口。
当精灵的视线落在葛兰身上的时候,盗贼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发抖了,自从他被那个陌生人杀死一次,而那柄匕首又变得奇怪起来之后,他就发觉他的胃口在不断地增长——他原先的食量与梅蜜相仿佛,但现在就算要他吞下一个梅蜜都没什么问题,如同火烧般的灼热感与如同蚂蚁叮咬的刺痛感蹂躏着他的胃部,有几次他都怀疑自己会因为肚腹暴涨而死,死后半溶解的食物从破裂的肚子流出的景象在他的每个噩梦中徘徊,即便他现在已经无需畏惧死亡,那种情景仍然会令他不寒而栗。
但如果他用那柄匕首杀了人,不管是什么人,那种危险的饥饿感就会消退很多,而且如果在短时间内他杀死的人越多,这种感觉就会越发的轻微,轻微到他可以连续几个昼夜不饮不食——他曾经听说过一个强大的盗贼有着一柄能够从别人身上汲取生命力的匕首,如果他受伤了,只要将匕首刺入一个生者的体内,后者的能量就能流入他的体内,治愈他的伤势——葛兰怀疑自己的匕首就是这个,但那个传说中并没有描述过匕首会让它的主人感到极度的饥渴。
他这么想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尖利而细小的笑声,但这个声音就像是从他的大脑里发出的,其中蕴含着的轻蔑与嘲弄简直比此刻的夜色还要浓重。
“葛兰!”
盗贼跳了起来。
他就像是猛然被推了一把才从噩梦中清醒的人那样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围。
“你看起来不太好,”佩兰特说:“发生了什么?”他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你听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说出来。”
“不,没什么,”葛兰这时已经完全地清醒了过来,他用力甩了甩头:“也许是因为篝火太暖和了……我想我是睡着了。”
“我们之后还要同行很长一段时间,”佩兰特说:“我不希望同伴之间有所隐瞒,这对彼此都很危险。”
“或许,”盗贼说:“……一点突如其来的困倦?”
佩兰特知道这个深色头发的盗贼并未说出所有实情,但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允许他摧毁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信任关系,他最后只是对葛兰点了点头。
葛兰长长地叹了口气,第一天就引起了一个精灵德鲁伊的注意可不是他想要的:“刚才怎么了?”
“我们在安排守夜的顺序,”麦基说:“三人一组。”
“我,伯德温、葛兰,上半夜,”佩兰特说:“凯瑞本、李奥娜与麦基下半夜。”冒险者中,守夜的顺序是有区别的,上半夜是最难熬的,因为经过一个白天的奔跑乃至战斗,无论是谁都想要尽快入睡,而后半夜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还能勉强振作起一点精神。至于施法者,一般来说都是被排除在外的,他们需要休息、冥想与记忆法术,即便这些都做完了,他们还可以抄写卷轴什么的,法师与术士可以说是一个队伍中最重要的资产,就像是没人会用一个金盘去盛放糊糊那样,没人会愿意将一个施法者用在不够关键重要的地方。
葛兰微笑着鞠躬,表示服从,但他不住地在心里哀嚎,虽然他确实没怎么听清之前的讨论,但他记得自己原本是和麦基排在一起的,这也是为什么麦基推他的原因,但现在他要面对两个并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的家伙,他可以幻想一下如果之后的每个夜晚都要这样排,他就不是多了两个同伴而是多了两个狱卒了。
他必须承认自己有点想念梅蜜了。
(晚上还有一章哈!)(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弗罗
侧岛上的弗罗牧师都觉得她们的主任牧师有点奇怪,自从那个一直占据着她的房间与身体的盗贼离开之后,她就变得精神恍惚,无精打采,不分昼夜地游荡于神殿的每个地方,经常会有狂热或是不拘小节以至于没有回到房间就开始相互爱抚的牧师和她的情人被她吓一跳,对此牧师们暗地里抱怨连连,但没人敢多说些什么——前来拜访梅蜜的人不多,但都是在侧岛最有权势与地位的人——一个罗萨达的牧师,据说曾经犯下过渎神和弑亲的罪过,却重又获得晨光之神宠爱的,弗罗的牧师也是牧师,她们当然知道一个被驱逐的牧师咬再一次获得神祗的眷顾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这个看上去原本面容还颇为俊秀的牧师究竟有何巧妙的手段?或是他身后站着一个更为可怕的人物?好吧,她们不想知道;另外一个是骑士,据说来自高地诺曼,比南方诸国的男性更为高大雄伟的身躯令不少弗罗牧师魂牵梦萦,何况现在侧岛所有的三千名凶悍而强壮的诺曼士兵完全由他指挥,他和亚戴尔,一个负责军事,一个负责行政,将整个侧岛紧抓在手里,不留一丝缝隙——想要从他们那儿偷取金币或是权力的商人们不断地向弗罗的牧师们贡献各种精美昂贵的小礼物,就是希望这些美艳的妖魔能够提供一些较为确凿的讯息,即便她们无法找寻到这两人的弱点,至少可以查探一下他们的嗜好。
可惜的是他们来到弗罗神殿从来就只进一个人的房间,那就是弗罗的主任牧师梅蜜,这却也正常,毕竟在弗罗的神殿中,主任牧师会是最具魅力与诱惑的一个——牧师们恼火的是就算在弗罗的主殿里,牧首也会开恩调拨一星半点的露水滋润一下神殿中的花儿们,但梅蜜似乎从不曾作此想。盗贼葛兰就从未进过除了她之外的女人房间,而牧师亚戴尔与骑士修也是——在葛兰一个人独占梅蜜的时候,她们还曾私下议论过梅蜜是否真正地坠入了爱河,决意为一个男人守贞,她们几乎是欣喜若狂地等待着她被弗罗惩罚,但现在的情况却让她们气馁,葛兰离开后,梅蜜就连一天也没多等就让罗萨达的牧师进了自己的房间。
但她们并不敢当着梅蜜的面表露些什么,特别是她们之中最年轻最受男性青睐的一个莫名其妙地被毒死在偏僻的走廊里——梅蜜不是那种没离开过神殿的小女孩,相反的。她心狠手辣,在对付妨碍到自己的人时从不会手下留情。
不过最终让这些弗罗的牧师俯首帖耳(哪怕是暂时的),悄寂无声的还是梅蜜的容貌与身体——是的,她一天比一天更美,她的身体如同饱涨的玫瑰花瓣,而嘴唇如同石榴石,她的眼睛简直可以与环绕着侧岛的海水相媲美,而垂到了足跟的长发就如丝缎一般地柔美光滑,她整个人就像是笼罩在一层珍珠般的光芒里。每个人,无论男性女性在看到她的时候都无法转移开自己的眼睛。一些牧师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梅蜜的时候她的唇角还有着几丝细纹,足踝位置有着疤痕,鼻子也有些不太整齐。但现在都没有了,都消失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弗罗正在注视着她,并容许她分享自己的荣光。
可能唯一一个没能察觉到的就是梅蜜。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不但没有让她觉得惊喜,反而让她恐惧。她多么希望葛兰能在她身边,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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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祭台最远的一个圆屋里,住着弗罗未来的追随者,
夜色已深,就连弗罗的神殿也已经被笼罩在甜蜜的寂静中,但就在这个时候,轻柔而缓慢的水声惊醒了孩子中的一个。
她从鲸鱼皮的毡子上爬起来,眼睛对准了圆屋的墙壁,使劲儿地往外看,这是她找到的一个树胶填充比较多的地方,半透明的树胶让她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尤其是外面月色皎洁而屋内一片黑暗的时候,她看见弗罗的主任牧师,也就是一直教导她们的那个娼妇正行走在水面上,透明的波浪托着她的脚,就像行走在柔软的丝绒毯子上一般自如。
她压住自己的呼吸,爬了起来,凭借着自己的记忆跨过几个同伴的身体,将手放在木门上,但就在她想要推开门的时候,一只手从她身后绕了过来,牢牢地按住了她的嘴巴,同时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那个人所有的力气是那么大,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她疯狂地挠着那个人,小孩子的指甲很薄,但很锐利,她能感觉到那个人在轻微地颤抖。
“你想干什么?”后面的人问她。
这时候她反而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停止了反抗,抬起手碰碰那只按着自己的手。
那只手略微离开了一点,“我要去看看她在干什么。”她说。
“为什么?”
“也许她正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这她也干得挺多了,但你看,她身边没有其他人,表示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然后?”
“然后,我要找个机会,或许可以和她谈谈,”女孩说:“我要离开这里,我根本不想成为弗罗的牧师,我知道那就是娼妓,最下贱的那种。”
她停顿了一下,她是所有孩子中最大的,但也只有六岁,连续说话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放开我,”她威胁说,“不然我就告诉别人你是个男孩,我看过我弟弟的身体,我知道男孩是什么样的,你是个男孩!”
男孩放开了他的手,女孩转过头去,只看见了一双在微光中闪烁的眼睛。她后退了一步,将手指放在门闩上,猛地一下打开了门,冲了出去。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连接着一个小码头的木质栈道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时候她与梅蜜对视了。
成年女性的眼睛在发光,蓝白色的光,光就像眼泪那样溢出来,滴落在海水里,只有一瞬间而已,女孩燃烧了起来,她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哀嚎,就无声无息地消散成了一抹灰黑色的烟尘。(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弗罗(2)
那个人,或说另一种存在向微微敞开的木门看了过来,她或许是想要过来的,但她只是闭了闭眼睛,就突然坠入海水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看到了这一切的男孩没有丝毫犹豫地退后了两步,他飞速地跳入了水中。其他孩子一直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在睡觉的时候还一丝不苟地穿着所有的衣服,甚至不脱下叮当作响的饰品,但现在这个举动可给他节约了不少时间,深黑色的海水将他吞没——在游向其他的圆屋时,他还有余力瞥了一眼梅蜜,她仍旧散发着柔润而危险的光芒,在澄澈的海水中她双臂展开,丝袍浮动,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凝固在琥珀的大凤尾蝶——只有极其短暂的一眼,就像条顽皮的小海鱼那样,安芮之子从支撑着圆屋的珊瑚立柱一侧游过,一身淋漓地爬上曲折狭窄的栈道。除了孩子们居住的圆屋,其他的圆屋都有栈道连接在一起,但梅蜜把他们带到这里的时候没有经过栈道,她是用船只直接将他们送到唯一一座孤立于同类的圆屋里,而且那时的光线不比现在明亮多少,即便如此,男孩仍旧记住了几座圆屋大概的方位——那座最大的圆屋就是祭台所在的殿堂,而殿堂之前的栈道通往海岸。
值得称幸的是这个时刻就连最为贪婪与放浪的牧师与她们的情人都也已经陷入到狂热后必然的疲惫之中,栈道上空无一人,但男孩随即听到了孩童的尖锐叫声,他不知道是他们被形容美丽却又十分可怖的梅蜜惊吓到了还是又有一个不够虔诚的牧师预备役遭到了致命的惩罚,他只知道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会有人跑出来查看发生了些什么,这座神殿的主任牧师已经不够可靠,如果他被抓住,最好的结果是被送回圆屋,最坏的结果是被发现是个男孩而被控渎神。
安芮之子尽他所能快地拉下了丝裙,跑了起来,同时抓住胸口的符文饰物,这个饰物能够将男孩随机传送到某个地方,但他暂时还不想用,他知道随机传送是什么,就像那个女孩知道弗罗的牧师是什么——他听到有人在大叫,让他站住,但他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沙岸边茂密而黑暗的蕨草丛里,在此之前他还脱掉了那件无袖上衣,无袖上衣是浅色的,在夜色下实在是太醒目了,一个男人追了上去,但他在找到那件白色上衣的时候,还发觉了金镯与其他珍贵的小饰物,他迟疑了一下,往已经平息了波动的蕨草里看了看。
男人只是一个盗贼,虽然负担得起偶尔与弗罗牧师共度良宵的机会,钱囊里却并不如人们所以为的那样充实,虽然摸上去鼓胀而坚硬,但盗贼知道里面只是装着满满的铜币与银币,其中铜币还占了绝大多数——他可以去抓住那个逃走的孩子,但这意味着他也失去了得到这份意外之财的机会,所以他最终抓起那个孩子丢下的东西与那件丝绸无袖上衣,悄悄地离开了。
男孩几乎可以说是一丝不挂地逃出了可能被弗罗的怒火波及的地方,他知道黑夜中的丛林极其危险,而且若是在黎明降临之前他还在外面游荡,很有可能会被视为逃走的奴隶而被抓住贩卖,就算他身上有着防御与攻击的魔法用具,以及,和安芮不同,他有着施法者的天赋,但他现在还太幼小了,幼小到任何反抗都会导致他所不想要的结果——他借着一蓬卷草叶的遮挡,观察了一下在钴蓝色的天光下清晰可见的外界,在看到几个圆点和一排脚印的时候他简直有点欣喜若狂了,他认识这种印记,安芮抱着他看过,白塔的士兵就会在庭院中留下这种痕迹,这是因为他们在列队前行的时候手持长矛的关系,他们在行走的时候会将长矛放在肩膀上,但如果停下来就会将长矛浅浅地插入地面。
他记得骑士修来到梅蜜房间的时候,梅蜜也会和他聊聊天,毕竟他们又不能真的做些什么,有些问题修会避开,但有些无足轻重的事儿修也不会故意隐瞒,他对梅蜜可以说是尊重的,也许是因为葛兰的关系,又或者她也是侧岛领主的同伴之一,男孩听说过他们会设置巡逻人员,就像在雷霆堡和白塔,每夜都会有五人一组的士兵持械巡查码头、酒馆和仓库等地——弗罗的神殿看来也被囊括在内了。
男孩沿着脚印追了上去,在看到那些士兵的时候他已经精疲力竭,一个圆脸,还很年轻的士兵接住了他。
安芮的孩子没有受到过任何刑罚,也不曾服过辛苦的劳役,他的皮肤比一些女性更为洁白干净,士兵在抓住他的时候不禁瑟缩了一下。
“没有烙印,”士兵们的首领说:“应该不是奴隶。”或说还没有成为奴隶。他蹙起粗浓的眉毛,来自于高地诺曼的人还未完全地适应龙火列岛,他们与奴隶接触也不是很多,所以依然有着几分恻隐之心,“有人在追捕他吗?”
“好像没有。”士兵们张望着说。
“带我去见亚戴尔,”出乎他们意料的,男孩举起一枚挂在脖子上的符文印章,“弗罗的主任牧师梅蜜有紧急事情要和他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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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戴尔并未入睡,自从克瑞玛尔等人离开后,侧岛的所有行政事务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这对他来说有些艰难,他是幺子,只有长子才会接受与统治一城一地相关的教育,亚戴尔原先也不过是个罗萨达的牧师,还好那些宦官在黑发施法者的要求下,对他还算恭敬,也愿意帮他处理与商人往来的一系列事务,不然亚戴尔怀疑自己就连入睡的时间都没了。
他今天接到一个重要的情报,但不是什么好消息——又有一批来自于雷霆堡的流民聚集在高地诺曼的边境。
他们说这个冬季兽人又来攻击雷霆堡了,狄伦率领施法者们出击,他们赢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驱逐
狄伦.唐克雷的胜利让很多对他有所质疑的人闭上了嘴巴,对亚戴尔与骑士修,还有那些曾经属于伯德温的雷霆堡士兵来说,也并不能说是个完全的坏消息,但很明显的,许多曾经对伯德温与其麾下从属或明或暗表示支持的爵爷与商会都开始犹豫不决了——毕竟约翰是高地诺曼的新王,即便李奥娜的继承权在他的孩子之前,也只是王位继承人,何况李奥娜还未能拿回自己的姓氏与权位呢——所以在狄伦又一次大范围地驱逐那些士兵的时候,几乎没人会站出来为他们说话。
毕竟他们都看到了,在施法者们的战役中,身为普通人的士兵根本无法发挥哪怕一点作用。兽人被雷电,被火焰,被冰锥,被酸液,被毒雾成片成堆的杀死,他们甚至无法接近雷霆堡的双城墙,卡乌奢的祭司更是颤抖着哀嚎与逃跑,魔法的亮光遮蔽了星河与月亮的光芒,那种场面既令人惊叹又令人着迷,以及……令人臣服
这次离开的士兵与其家眷比上一次更多,幸而他们之前已经看到自己的同伴是怎么被驱逐出去的,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与惶恐,即使武器与盔甲都被留下了,但无论是少女的裙子还是老人的烟袋里都藏着匕首与矛头——他们早已将每一枚积蓄起来的铜币与银币和少数原雷霆堡的商人换成了能够储存很久的食物,还有油布、马车、水罐等等,所以当传令官大声宣布了狄伦.唐克雷的命令后,得到了的是一场令人心悸的沉默,士兵们一言不发地走开,在通告限定的时间内将所有东西和家人推上马车,在雷霆堡众人的注目下有条不紊地离开了。
“一群无礼而又卑劣的家伙。”一个红袍术士说,“我觉得您该剥夺他们所有的财产。”这种隐约带着蔑视与愤怒的氛围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他从格瑞纳达来,习惯了看到因为恐惧和谄媚而变得扭曲恶心的面孔——如果他们突然知道自己得带着家人一无所有的徒步穿过整个大荒原,脸上的神色应该会变得更为有趣一点。
“我觉得这已经够了。”狄伦说,长达三个昼夜的战役中,他已经发觉了,作为一个施法者,他的确不是他们之中最强的,或更正确的说,他的力量只能排在中下,但那又如何的,他的血统已经注定了他会居于大部分人之上,不但是凡人,还有施法者,尤其在诺曼的继承法得以变更之后,他的母亲黛安长公主在约翰新王还未生下孩子,李奥娜公主殿下未曾恢复姓氏的时候是诺曼的第二继承人,作为她的儿子,他是第三继承人。
现在属于他的只有雷霆堡,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无论自身如何强大,施法者们仍旧要向他屈膝,为他效力。
“那么精灵们的高塔呢?”术士问。
“那个你们可以拿去,”狄伦说:“反正我们不再需要精灵们了。”
术士满意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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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雷霆堡驱逐的士兵们进入了荒原,如今可不是适合长途跋涉的好时节,严酷的冬季已经统治了整个高地诺曼。
马匹奋力在高达膝盖的积雪中一步步地艰难前行,那些跟随着狄伦.唐克雷来到雷霆堡的商人拒绝和他们交易,只有一些没在那场悲惨的屠杀中丢失了性命与全部身家,在雷霆堡繁衍了数代,与士兵和骑士们有着深厚的友情(其中一部分还是姻亲)的商人们愿意给他们提供货物、车与马匹,因为更多的是出于感激与怜悯,所以许多东西都可以说是不明示的馈赠而非买卖,譬如那些拖拽着沉重的车辆仍能从容前行的摩尔马,这种马善于耕作与载货,任劳任怨,力大无穷,最好的是禁得住苦寒的折磨,如果他们现在用的还是城堡配给他们的军马,那些在战场上可以说是所向披靡的热血马大概早就倒毙在了冰冷的泥泞里。
“今晚可能会有暴雪。”一个士兵说,他有着一张苍老的面孔,时间给了他僵硬的四肢与弯曲的脊背,但也给了他对于气温与天候变化的敏感度。
“摩尔马能够在暴雪中前行,”他们的首领说:“不必担心方向的问题,我有罗盘。”他展开手指,那是一枚精致小巧的罗盘,只有一枚指针与十六个方向,黄铜的底盘,带着长长的链子,只能覆盖住骑士的掌心,但它的银色指针发着光,“这是一枚魔法罗盘?”士兵又是高兴又是惊讶地说。
“一个友人的礼物。”骑士说,这是一个陌生的法师从遥远的南方转送来的东西,随着它的还有一封来自于修的亲笔信,他在看过之后就立即烧掉了,但这也是为什么他知道将会有暴雪仍旧要坚持前行的原因——他并不觉得,那些曾经袭击过修和亚戴尔等人的兽人与盗贼会突然变得慈悲起来。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他看到的只有一片单调而厚重的铅灰色,荒原高耸着的枯草几乎能够与远处垂下的云层相连接,风又冷又干,吹过人类的皮肤时就像是久经磨损的匕首反复刮擦着你的脸和手。
“你觉得这场雪会有多大?”
“一般吧。”衰老的士兵说:“但我不能保证它会不会变得更大。”
骑士伸出手,雪花从他的铁手套间穿过,他再次凝望了一会远方:“如果它们会大到能够覆盖住马匹的眼睛,我们就停下。”
雪势终究没有如骑士所猜测的那样变得更大,它确实来势汹汹,却还没大到让诺曼人必须停下脚步应付的地步——但他们还是停下了,并且组成了车阵——车厢围成一个空心圆,矛杆被分开藏在车厢底部,现在它们和矛尖一起被组装起来,被士兵们拿在手里,从缝隙中伸出,精钢的矛尖发着森寒的微光。
每个士兵都咬紧了牙齿,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苦战,就连他们的妻子与女儿也已经准备好了油罐与石头。
风雪中露出踪迹的敌人不是兽人,而是豺狼人,他们不像兽人那么高大,却要比兽人贪婪无耻得多,一个女孩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啜泣,而她的爱人将一块打磨锋利的铁片放在她的手里——女性人类一旦落入豺狼人的爪子里,所要面临的事情可能要比无底深渊更为黑暗与绝望。(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豺狼人
“豺狼人应该生活在温暖的地方。”一个士兵说。
“显而易见,”比前者年长的多的另一个士兵说:“他们是被引诱过来的。”豺狼人在寒冷的高地诺曼确实不常见,但它们会出现在每一个有着新鲜血肉的地方,每个与兽人的战役结束后的春季,雷霆堡的士兵们都要警惕豺狼人是否会趁他们休养生息的时候劫掠村庄与聚居点。
“或是被强迫过来的。”他们身边的牧师说。
“你们能看到多少?”一个骑士问道,牧师还很年轻,离开导师没多久,但她所追随的神祗不是别人正是苏纶,而今天正值满月,苏纶的牧师可以向这位古老的女神祈祷以获取超人的视野,洞察力与直觉,这让她在暴雪中仍旧能够对一切洞若观火。
“不到三百只。”牧师冷静地说:“只是哨探与前锋而已。”
“我已经嗅到巨魔和兽人的臭气了。”骑士说,“预备举火。”
豺狼人不会畏惧强光,但明亮的光线可不符合它们的喜好,诺曼人毫不吝啬地将绒布与细棉缠绕在松树枝上,然后又把它浸没在浓厚的油脂里,一经点燃,火把的光亮可以照耀到两百步之外的地方,如同旭日般的光铺洒在被冰雪覆盖的荒原上,照亮了那些原本只能说是影影绰绰的影子。
豺狼人要比人类更高大,但身躯看上去十分地瘦削,它们的头颅就是一只生满灰黄色或是土灰色毛发的鬣狗脑袋,眼睛充溢着鲜血般地赤红色,多数豺狼人的嘴巴都合不拢,唾液在下颚凝结,冰冻成浑浊的小冰柱,在行走的时候,它们习惯性地头颅探前,脊背弯曲,手中提着动物的股骨或是石头。
在火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所有的诺曼人都大叫起来,不但大叫,还用力地跺着脚,豺狼人的习性很简单,如果敌人的数量远超过它们,它们就会逃走,而现在诺曼人有六千余人,相对的豺狼人只有三百只不到,问题是,这些形容恶心的家伙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
他们身后有着比人类更可怕的事物。
人类的数量固然远超过它们,但他们没有太多的武器,长矛与匕首是他们仅有的,他们不可能将它们投掷出去射杀敌人,士兵们擎着长矛攀上车厢顶部——他们都有对付过豺狼人的经验,豺狼人会像人类那样使用武器,但因为很少有豺狼人懂得买卖和交换,也不会使用刀剑,所以它们的武器都很简陋,但豺狼人的力气完全可以弥补这一劣势,还有,当它们失去武器,赤手空拳的时候,有些初出茅庐的佣兵与冒险者会以为它们已经失去了伤害别人的力量了而变得疏忽大意,却不知道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一只豺狼人将它的武器——一根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股骨咬在嘴里,伸出带着长而弯曲的指甲的四肢只一跳就跳上了马车的车轴,它的爪子深深地嵌入了马车的车厢,车厢蒙着的牛皮立即被撕开,露出里面厚重结实的冰雪——这是诺曼人紧急搜集与堆砌起来的,否则的话豺狼人可以轻而易举地钻进一辆马车,然后穿出去,跳入到人群之中。一柄锋锐的长矛从天而降,从它的耳根后面——这里几乎是所有生物的弱点所在,它笔直地刺了进去,拔出来的时候腥臭的血液飙射在灰白色的冰雪上,形成了一副奇异而又令人不适的图画。
士兵几乎没有一点喘息时间地就迎上了另一个豺狼人,这个豺狼人要比它的同类更高大一些,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细瘦,而且穿着铁质的盔甲——虽然残缺不全,但也说明了它在族群中有着一定的地位——士兵和他的同伴合力对抗它,它的武器也只是一块石头,兼之即便是个首领它也是个丝毫不懂武技的豺狼人,就在它嚎叫着想要敲出士兵之一的骨髓时,第二柄长矛刺穿了它的爪子,它的武器从车厢顶部掉了下去,但这并不是结束,豺狼人咆哮着,放低身体,前肢几乎紧挨着车厢顶,后爪在冰雪上抓出深深的痕迹,它向他们龇牙咧嘴,就像一只真正的野兽那样扑击、撕咬和抓挠,刺穿它爪子的士兵只一个疏忽就被它卷下了马车,掉在地上,他以为自己这次肯定免不了一死,但他没能如传说中的那样回溯自己的一生,相反地,他的注意全都集中在了那张肮脏腥臭的嘴巴上,他都能够在豺狼人的阴影中看见其中一颗缺失了一半的牙齿。
但就在下一刻,光明突然重新回到了他的视野,那颗鬣狗脑袋保持着嘴巴大张的姿态飞了出去,按压着他的爪子也突然失去了力量,一只穿着钢片靴的脚把豺狼人的尸体从士兵身上踢走,士兵还未来得及道谢,就被自己的同伴从打开的缝隙中拉了进去。
骑士们被获准带走他们的长剑与链甲,但在与豺狼人的战斗中,他们并不是最主要的力量,因为他们知道,豺狼人的身后还有着足以将五千个人类吞噬殆尽的驱使者与主导者。
法师们检查着自己的次元袋,施法材料几乎都被狄伦的法师垄断了,在没有向狄伦宣誓效忠之前,他们只能自己搜集施法材料,濒临冬季,他们就连玫瑰花瓣与蜘蛛网都很难弄到了。
“您的法术筹备的如何了?”一个兽人问道,他常年混迹与人类,在装扮和用语上已经非常地接近于人类,对于祭司的态度也不如呼啸平原上的族人那样恭谨,祭司恶毒地看了他一眼:“你马上就能看到了。”他不再说话,而是跪下来虔诚地祈祷,他将枯瘦的手臂伸向茫茫黑暗的时候,一股就像是从哀悼荒原而来的,或说更为阴冷尖锐的风让先前的兽人情不自禁地退后了一步,就一小步,但已经铸成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一枚利箭击穿了祭司的眼睛,从他的后脑露出闪烁着魔法光芒的箭头,不过兽人也不必担心会因为这个错误而被活祭了,因为箭头几乎在祭司回归兽神麾下的时候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的范围波及了周围二十尺的地方,就连积雪下的土地都被掀了过来,连同污浊的血肉飞溅的到处都是。
就像人类不知道豺狼人与兽人是何时到来的,豺狼人与兽人也不知道精灵与白袍们是何时到来的。
援军的质量要远远胜于数量。银冠密林的精灵们不是那些刚刚从游历中归来的年轻孩子们,而是曾与伯德温、凯瑞本数次对抗兽人侵袭的老人,其中甚至还有两位曾经经过一千年前的大浩劫的狂暴洗礼,那些白袍们——不是泰尔,就是罗萨达的牧师与圣骑士,还有几个时常游荡在诺曼以及呼啸平原的人类游侠,除了精灵,他们都是应李奥娜的邀请而来的。
“希望我们没来得太晚!”一个精灵高声叫道。
“你们从未来迟过!”一个骑士回答。
人们放声大笑,他们还要与无数个敌人对战,但那又如何,他们知道自己必然是能够获得胜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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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失去了三百二十四名士兵,”亚戴尔说:“还有十五名骑士与六百个平民。”
“与上一次相比,这个比率已经很低了。”修说,从亚戴尔的手里拿过卷起来的小纸条,放在鲸蜡蜡烛上烧掉。
亚戴尔叹息了一声,“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又多了三个法师。”
“现在雷霆堡还剩下多少士兵,骑士和法师?”
“法师还有七个——如果你说的是我们的法师,但他们都已经向狄伦宣誓效忠了,”亚戴尔说,“至于士兵,大概只有一万人了,骑士……我不清楚具体人数,但如果要留下来,他们也必定是要向狄伦屈膝的。”
“或许这样也好。”修说:“我简直难以想象雷霆堡的双重城墙上只有几个法师飘来飘去的愚蠢情景。”
即便亚戴尔正被近千条生命压的心头沉重,也不免为了这个虚拟的景象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狄伦不会允许的,那也太难看了,据说就算是格瑞纳达也有着数以百万计的士兵与骑士。”
“狄伦.唐克雷的想法或许就是让诺曼,最少是雷霆堡成为第二个格瑞纳达,”修说,而后他们为了这个可怕的设想而沉默了一会:“我想我们需要祈祷,希望他能够认真地学习一下他们的做法。”
修可能是想让气氛变得轻快一点,但显然他的话起了反效果,亚戴尔收敛了笑容,他走到桌子后面,坐了下来,他的手指抚摸过桌面,一个半透明的微型侧岛出现在他们面前,“我们将要接纳五千人。”他说:“让我们看看,我们应该把他们放在什么地方。”
“我倒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修走过来,凝视着侧岛的模型:“我是说你的侄儿,现在我们没法儿把他送回到弗罗神殿去了,但我们可以把他交给一个新来的诺曼人家庭里,一个同样有着金发的家庭里。”
“关键在于他的五官过于精致了。”亚戴尔苦恼地说道,诺曼人中固然也有金发的,但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北方氏族的粗犷气息了,把安芮的儿子放在里面,就像是往猕猴桃里放了一只鸡蛋,太显眼了。
“男孩当然不行,”修说:“但女孩可以,再让他多晒晒太阳。”
“他会恨死你的。”亚戴尔说。
“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修一本正经地说:“最后做出决策的当然还是您啊。”
亚戴尔说了一句下流的粗话,这种话他还在白塔的时候是绝对说不出来的,但和士兵与骑士们厮混的久了,在某种意义上,罗萨达的牧师也不如之前那么纯洁无瑕了。
“我真希望让梅蜜也能听听这句话。”修微笑着说,然后他又蹙起了浓重的双眉。
亚戴尔的侄子当然不会隐瞒梅蜜的异样,等修和亚戴尔赶到弗罗神殿的时候,他们发现那儿已经变成了一处旖旎且芬芳的广阔沼泽——他们见到的每个人都在疯狂地交欢,外界的一切都对他们失去了影响力,他们发出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用力搅拌发酵的内脏,做出的姿态就连最见多识广的老手也要为之啧啧称奇,所经之处无不弥漫着一种类似于香豌豆花的浓郁而古怪的气味——关键在于,只要接近那里就会收到影响,就连警戒在周围的士兵们也不例外,呃,修真心希望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不要太过尴尬。
事实上,就连修也差点被一个弗罗牧师俘获,如果不是他身边还有着一个牧师。
他们在海水中找到了梅蜜,她就像是在沉睡,但很快她就醒来了,她醒来之后,所有的异像也随之消失了,只剩下一群精疲力竭,当即倒地昏睡的男女,他们可能需要休养很多天才能恢复精神——所有人都颇感莫名其妙,包括梅蜜,但修的直觉告诉他梅蜜并非一无所知。
“你为什么不使用法术?”修问,梅蜜那时候看上去就像是溺水了,亚戴尔应该第一时间向晨光之神祈祷复苏的神术才对,不管怎么说,梅蜜也可以说是他们的朋友。
因为我不敢将罗萨达的神术用在一个可能的神祗化身身上,亚戴尔在心里说,但他不能告诉修,这份危险不需要更多的人来承担,梅蜜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宦官前来禀告他们,一个弗罗的牧师说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刻告诉他们。
不祥的预感掠过亚戴尔的心头,在弗罗牧师进来之后,他的预感成为了现实。
梅蜜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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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悬挂在主桅杆上的瞭望员惊骇地大叫道:“一个女人!东北角!”
小雀号的船长考伯特顿时停下了脚步,从腰间的皮囊里抓出一只黄铜单眼望远镜往瞭望员所指出的方向看,他以为自己会在朦胧的晨雾中看到一个落水但侥幸抱着木板或是木桶之类存活下来的女孩,但他错了。
那是一个身形曼妙的女性,虽然因为距离与薄雾,他无法看见她的容貌,但他能清晰地辨别出她不是沉没在海水里,而是在海水上迅疾的奔跑。
就像是发现了考伯特的窥伺,她转过头来,散发着银色光芒的眼睛与小雀号船长的眼睛相对了,苏纶的信民突然感觉到瞳仁就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的疼痛,他丢下望远镜,用手按住眼睛,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当船员们想要去询问瞭望员究竟看到了什么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地
远在千里之外的克瑞玛尔一行人当然不知道在他们的眼睛没有看到的地方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他们在密林中行走,这里是银冠密林的最西北端,也是精灵的力量所能切实触及到的最远的地方。如同某种暗喻一般,几乎已经成为辛格精灵象征的银冠木已经无法于此占据主要树种的地位,取而代之的是不受惊扰地在此地生长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云杉与冷杉,它们高耸入云,祖母绿色与墨绿色枝叶纵横交错,阳光透过狭窄的缝隙,在精灵与人类的身上投下犹如雨丝般的光点……因为冬季到来而将自己吃的鼓鼓囊囊的松鼠与兔子在积雪中抖动着尾巴,警惕地观望着这些双足直立行走的生物;一只带着红帽子的黑啄木鸟则丝毫不为所动——它意外找到了一处藏着许多松天牛幼虫的树干,强健有力的喙部简直就是一刻不停地敲打着树干,啄下一片又一片羽毛状的木屑,比人类的铁凿更有效率。
密林中回荡着啄木鸟笃笃笃清脆而富有节奏感的敲击声,就连李奥娜也能找到它的位置,或许因为被松天牛的幼虫残害的关系,那棵云杉业已枯萎了一大半,阳光毫无遮掩着照耀着它浅灰褐色的鱼鳞状树皮上,而那只黑啄木鸟就在距离他们不过二十来尺的地方,碎纷纷、白乎乎的功绩在树根的位置堆积起来,凭借着过人的视力,精灵与法师就连它间或一停,叼着一条米白色的虫子吞入喉咙的动作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它堪称傲慢地瞥了一眼这群傻乎乎的外来者,继续不疾不徐地干起了自己的活儿,也许有些鸟儿会惊恐地飞走,但这只黑啄木鸟是个聪明而又自负的家伙,它确信自己能够在那些人类将手指搭在弓弦上之前飞走。
盗贼的手指不禁有些发痒,他还真想试试,虽然他没有长弓,但他总是捏着一枚银币,像他这样的盗贼,完全可以在五十尺之内单凭自己坚硬的手指击中一只鸟儿的眼睛。
但在队伍里有个德鲁伊的时候,他最好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手指和杀戮的**比较好,葛兰遗憾地叹了口气,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儿距离雪盖沼泽还有多远?”他问。
佩兰特看了他一眼,像是已经看穿了盗贼的心思,“我们现在正在立柱高地,”他简略地说:“离雪盖沼泽大概还有三百五十里左右。”一边说着,德鲁伊一边将手放在树上,他曾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游侠,短短一段路途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人类在这里留下的痕迹——在他回到银冠密林之前,这里还是一片人迹罕至之地呢。但这就是人类的力量,真令人惊奇啊,明明是那么弱小的种族,比不得矮人长寿,比不得兽人强壮,也比不得地精善于繁殖,遑论与如同自然宠儿的精灵与强大无匹的巨龙相提并论,但他们就这么挣扎着生存下来,并且在短短几千年里成为了这个大陆上数量最多的种族,他们的足迹遍布他们所能到达的任何地方,集敛起来的财富如同河流,而他们所奉献出来的信仰之力则如同龙脊山脉般的坚实与绵长。
盗贼计算了一下,如果不借助魔法的力量,他们可能要三天,或是四天之后才能进入雪盖沼泽,但进入雪盖沼泽之后并不能说就安全了,他可没忘记他们第一次穿越雪盖沼泽时遇到的事儿,不过他已经和凯瑞本确认过了,他们所要经过的地方是整个沼泽中最危险,也是最荒僻的一段,不会有商队出现在那儿,如果一定要说他们会遇到些什么,很大可能就是追踪而来的敌人们——倒不是说这是一个令人安慰的答案。
但相对的,若是说那些人会让他们安然无恙地一路直达金属龙最后的遗留之地——那个几率简直要比伯德温不去信仰泰尔,改而侍奉玛斯克还要低得多,葛兰当然对此不抱任何期望。
他们在密林中过了一夜,除了几只胆大的松鼠来索要过他们的食物之外,就没有什么不速之客前来打搅了,
在喝过少许热椴树酒,吃了几片藤粉饼后,冒险者们聚集在他们最大的一顶帐篷里,帐篷的顶端悬挂着一枚本白色的氟石,这种颜色的氟石发出的光会让人们感到寒冷,但用来阅读与查看地图的时候是最合适的——一张精灵所绘制的地图在帐篷的细毛毡子上展开,这是异界的灵魂自打来到这里之后看到过的最完整,也是最大和最详细的一张地图,囊括了整个大陆与它周边的岛屿和海洋,从地图上来看,整个大陆就像是一只被打碎的圆盘,飞溅出去的碎片与汤汁就是环绕着它的岛屿与孤立的陆地,精灵们用不同的颜色描绘出几个大区域,从白色的极北之海开始,极北之海下是黑色的永夜海,永夜海下是碎骨海岸,碎骨海岸以下是呼啸平原,呼啸平原下方就是贯穿了整个大陆北方的龙脊山脉,被描绘成银色的银冠密林从山脉的北侧一直延伸到山脉的南翼,但并未覆盖住整个山脉,只能说占有着西侧大约三分之一的地方,它的东侧就是高地诺曼,高地诺曼可以说是龙脊山脉的延伸,既有高地,也有平原,路泽尔大公统治着的路德从下方半拥抱般的与之毗邻,环绕在他们周围的是诸多零星的小国与领地,鹧鸪山丘已经是偏南的位置了,它就像是形如锦鸡般的路德公国伸出的一根最长的尾羽,虽然这么说,但只要一看就能发觉它的面积实质上并不亚于任何一个小型国家,鹧鸪山丘往下就是我们所熟悉的碧岬堤堡所位于的巨大海岬,它们的右手位置就是南方诸国,但它们之中最大的一个也无法与鹧鸪山丘在领地的面积上相抗争。
克瑞玛尔的视线在一块犹如碧色明珠的色块上停留,那里就是精灵的又一分支,埃雅精灵的翡翠林岛。
他的另一半血脉所在的地方。
但也只有那么已数年而已,异界的灵魂毕竟不是真正的克瑞玛尔,他的视线迅速转移到林岛的南侧,那里轮廓就如一道被巨龙喷出的火焰形状的岛屿就是龙火列岛,侧岛看上去只有指甲那么大,形状犹如一只鳄龟;相比起龙火列岛,左手侧的亚速尔群岛就要整齐和广阔的多了,说是群岛,事实上,葛兰所在的尖颚港所在的主岛才是重心所在,周围的小岛屿只能被视作面包上掉下来的面包屑而已。亚速尔群岛与七十七群岛之间间隔着浩瀚无垠的赤海,这片海洋因为生长着一种赤色海藻而定期变成如同凝固的鲜血般的暗红色——七十七群岛大概是精灵们所能绘制的最不清晰的地方了,很多岛屿都只是一个被标示着黑点的方块,真实的岛屿当然不会有个如此规整的轮廓,异界的灵魂综合其他的地方研究了一会,发现这是精灵们表示该地未曾近距离探查过的图形示意。
赤海是一种暗淡的曙色,而就在七十七群岛与亚速尔之间的格瑞纳达被精灵们涂抹成深浅不一的赤红色。
——那是因为格瑞纳达在不断地扩大。巫妖说。这份地图可能要比凯瑞本的年纪还要大,期间不乏由国家和地区发生改变,仔细看是能够看出上面有着修正痕迹的。
——它最初也只是一个海边城邦而已,巫妖继续说,看那个快要变成深褐色的小点。
一层层的涂抹当然不是因为精灵们制作不够精心,但这种方式能够通过颜色的深浅程度而清晰地辨别出一个国家是否在急速地扩展和缩小,银冠密林的精灵们并不会如同人类一般的贪婪,但他们需要保护自己的族人,保护银冠密林,密林周边的国家,还有如格瑞纳达这种危险而邪恶的国家从来就是他们最先瞩目的对象。
——它用了多久才扩展到现在这个程度的?异界的灵魂不无叹服,与原先相比,格瑞纳达简直就是从一颗可爱的小西瓜子硬生生地将自己拓展成了一只西瓜。
——一千年。巫妖说,大浩劫是神祗与神祗之间的战争,但不可避免的,所有的国家都陷入了混乱之中,没人注意到一只红龙是何时决定落足在格瑞纳达并和当时的城主达成协议的,人们只看到它在红龙的帮助下突兀而迅猛地崛起,周遭的小国与城邦根本不是巨龙与术士们的对手,火焰掳走了他们的臣民,焚烧了他们的宫殿,夺取了他们的性命……如果那时神祗们能够回应牧师的呼喊,或许事情的发展还不会失去控制,但那时候他们正在不亦乐乎地相互争斗——谁会去在意凡人如何呢?反正假以时日,这些孱弱的小生命就会繁衍到一个令人烦躁的地步——总之当一切尘埃落定,神祗们最不看重的东西变成了他们最需要看重的东西时,他们才突然发现这个位面已经变得相当陌生了。
但神祗不被允许直接插手主物质位面的战争,他们开始寻找与抚慰自己的追随者们。问题是在那场大浩劫中,几乎所有神祗的牧师都十不存一,更别说还有几位新生的神祗就连自己的圣名都罕为人识,而等到他们的牧师与圣所重又得以回到这个陆地上的时候,格瑞纳达已经成为了一个庞大的帝国了,它的国土上到处盘踞着红色鳞甲的巨龙与行走着披着红袍的术士。
也有人想要去乞求金属龙们给予帮助,可惜的是,他们这才发现金属龙不知何时都消失了,它们的巢穴被封闭,被遗弃,被沉入大海或是推入熔岩,埋进流沙,所有的变化都是最新产生的,或许他们找到被遗弃的巢穴时,上面的泥土还未曾生长出足够多的草木来遮蔽这个地方,也没人看见或是听见巨龙之间发生争斗时必然会有的訇然巨响,也没有酸液与火焰在石头与土地上留下伤痕,它们就是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抛弃了这个位面,走得无影无踪。
——那么现在呢?
——如今的神祗可不如一千年前那么悠闲自在了,不过他们的牧师与圣骑士确实竭尽全力来控制这个庞然大物进一步吞噬周边的土地与国家了,不过在一个国家之中,最多的是术士的情况下,他们能够起到的作用并不大,但至少可以让那几个国家再支持上几百年。
巫妖让异界的灵魂看的是围绕着赤红色区域周围的几个蓝色与褐色的色块,它们就像是拥簇着那个“西瓜”的枝叶,蓬乱而复杂,但仍然可以看得出是一条相当不错的牢固锁链,再往上就是他们所在的立柱高地,这里的国家与领地比南方诸国都要来的凌乱,有些国家只能说是一个城市,而一个城邦却有可能是一打城市的联盟。
还有最值得注意的是,立柱高地是一个盆边高地,它的边缘就是雪盖沼泽,雪盖沼泽的形状就像是一株茎干柔软,枝叶繁茂的植物,它的根系深深植入龙脊山脉与西立柱高地之间,是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水泊,据说西侧大陆所有的淡水水源都来自于此,而后是向晨光初现的地方伸出的强壮茎干,茎干弯曲着,向下伸展出难以计数的枝条,枝条上生长着细密的叶子——但也可以说是镶嵌在银冠密林外的一条精美的,垂挂着无数宝珠的饰带,这条饰带在星光河的位置被突兀地截断,却又在另一侧延伸出大约数百里的宽度与长度,并集结成几个湖泊。若是要比喻一下的话,它们就像是那些枝条上结出的果子。
他们第一次跨越雪盖沼泽就是从“果实”之间穿过的,而这次却要走过“枝叶”最为繁密的地方,即便从地图上看,也能看出两者之间的宽度几乎差了两倍有余。
“我们会经过村庄和城市吗?”李奥娜喃喃地说:“在进入雪盖沼泽之前?”她没有拖延或是逃避的意思,但想到将要在一片白的毫无杂质的荒芜之地行走上那么久,一个正常的人类想要更多地看看颜色,和人们交谈一番,感受一下温暖的床铺与密闭的屋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是肯定的。”佩兰特说:“也许我们一走出密林就能看见农夫或是猎人了。”
佩兰特说的十分正确,但除了农夫和猎人,他们还看到了来自于城堡的骑士们,就伯德温尖锐的目光来看,这些骑士无论装备、武技,又或是品德都无法与一个雷霆堡的士兵相比,因为在双方相遇的时候,他们正在折磨几个黑脚半身人。
普通人类大概很难分辨半身人与侏儒,还有矮人之间的区别,但这三者中最漂亮的就是侏儒没错,黑脚半身人或许因为居住在沼泽里的关系,比一般的半身人更加令人讨厌,他们的皮肤是暗褐色的,就像鳞片那样的裂开——事实上那只是他们涂抹在身上的泥土,为了抵御虫子叮咬,就像鳄鱼与河马那样,但就算他们有着一身光洁的白色皮肤,他们的五官和面骨也足够减免分数直至及格以下了,他们有着一张青蛙一般的脸,嘴部奇异地突出,眼睛鼓出,让人们怀疑他们下一刻会不会弹出一条桃红色的分岔舌头。
当然不能,就算那些骑士把他们剥光了,放在火上烤他们也只能拼命地吐出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的红色舌头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