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八章 托付(3)
李奥娜动了动手指,安芮向猪脸侍女点了点头,她脚步轻捷地走过去,从挂在腰带上的小包里取出一枚银质的小瓶子,打开后,在李奥娜的面颊边轻轻晃了晃,高地诺曼的王女听到了药水在瓶子中晃动的声音,然后嗅到了一股让人感觉不那么舒服的甜香,但在侍女将瓶子的边缘凑近她的嘴唇时,她还是张开了嘴,喝下里面的药水。药水一进入她的喉咙,那种近似于刺痒的麻痹感顿时消散了,当她从床铺上坐起来的时候,除了轻微的恍惚与漂浮感之外,没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侍女又点燃了更多的蜡烛,蜡烛散发出丁香与茉莉的香味,驱散了空气中的浑浊与那股子令人厌恶的甜腻香气,只一瞬间,房间里如同白昼,金色的光笼罩着每一样事物,就连安芮庞大而臃肿的身躯都不再那么恶心了,她的儿子笑嘻嘻地抓着从母亲的下肢上垂荡而下的赘肉,就像捏着一个面团那样地捏着玩儿,安芮的触须垂下来将他轻轻抱起,放在自己的怀里,小男孩的眼睛——就像他母亲所有的那种浅蓝色的眼睛,可以说是湖面上的薄冰也可以说是最深的黑夜里人们在窗棂边看到的天光,充满了信任与温暖的光,他的两只小手自然而然地垂落在身侧,放在粗糙的触须外面,而在他坐稳后安芮扭转头颅——她的头颅就像是夜鴞那样可以随心所欲地转动——转到一个她口中的涎液不会滴落在儿子身上的角度。
成了这个样子之后,安芮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还会吩咐可信的侍女去召唤裁缝,为她制作斗篷与不带搭扣与系带的裙子,但随着情势的恶化,她的躯体日复一日地膨胀与腐烂。她索性不再穿着衣服,就连裹在身上的布料都被她放弃了,男孩卷缩在她的怀里时,面孔亲密地挨着她裸露着的一只****,而他的手放在另一只上面,就像是任何一个性情执拗。企图独占母亲怀抱的孩子那样,紧紧地抓着。
李奥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的衣着完好,但挂在腰间的次元袋和其他武器都被拿走了,但对于一个接受过数年武技指导(且由最出色的骑士作为指导者)的王女来说,这个房间里有太多能够被充作武器的东西了,看看那个樱桃木的床柱,看看那个黄铜的烛台,看看那个黑曜石的塑像!她的目光在塑像上略略一顿。因为那个塑像是盗贼之神玛斯克的,他被塑造成正手握利剑的姿势,眼睛的位置镶嵌着红色的宝石,映照着烛光,漂移不定的光点或许会让人以为他是有生命的:“这里是细网公会?”她像是不经意地问道。
“不,”安芮说:“这是我德蒙的塔,虽然没最终完工。”德蒙当然想要有一座属于他的法师塔,但细网公会还有他的导师将他推到这个位置上可不是出于慈悲之心。他们从白塔抽调了太多的资金,就像大群的蝉匍匐在一棵小树上吮净了原本可以说是相当充沛的汁液。白塔之前的商业固然因此停滞不前,德蒙的塔也因为缺少金币与宝石而暂时停顿下来,至于他以往所设想的,在塔内涂满秘银的奢侈做法,也因为精灵断绝了与白塔的贸易关系而成为了一个美妙而空洞的梦想。
不过如果德蒙现在还活着,他一定会为了白塔的内库重新饱满起来而欣喜若狂吧。无论在这个过程中,这个城市是从多么肮脏与邪恶的泥沼中汲取了看似丰足的养分,他从来就是个见识浅薄,心胸狭窄,自私自利的蠢货。安芮如今只懊悔自己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居然是个如此容易满足与操纵的愚昧之人,如果她能,或许没有细网公会的帮助她也能杀死德蒙——但他们,那些人,一定会找到其他的方法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吧,或许比现在还要糟,即便安芮觉得现在的局势也很难找到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
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是可以,她倒愿意跪在佩兰特的脚下恸哭哀求,求得他和那一位的原谅,但现在连接着白塔与星光河的运河已经被封闭,就像精灵与安芮的关系——在德蒙死后,她与细网公会之间就连最后一层含情脉脉的面纱也已经被撕毁了,她得以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也更清晰,她就像是一个行走在黑暗森林中的人,当她触摸到一只巨大的利爪时还以为这是一块可靠的基石,可当他们的距离近到猎物再也没有逃脱的希望时,那只野兽自然也不会继续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若说安芮在那之前还保有着一点细微的希望,认为银冠密林的精灵们不会真的对自己弃而不顾;她从德蒙的遗物中获得的秘密几乎让她彻底地崩溃了,她从未那么清醒地觉察到她再也无法获得精灵们的帮助了——白塔与灰岭遭受到的双重攻击她记忆犹新,在这片陆地上游荡着的零散兽人与半兽人并不罕见,而为了取悦他们的神祗卡乌奢,攻击一座精灵以及其眷顾的城市也在情理之中,但德蒙留下的东西说明了他不但与这些事情有关,甚至可能直接参与了这场攻击。
德蒙不是亚戴尔,安芮毫不怀疑他会对自己的兄弟施法,看看结果吧,多么简单,他的父亲死了,他的长兄死了,而唯一可能与他争夺这个位置的,他的小弟弟,却因为杀死了自己的兄长遭到了审判与驱逐,但无论如何,安芮没能想到他竟然敢与兽人沉湎一气。银冠密林的辛格精灵与翡翠林岛的埃雅精灵不同,他们的宽容程度就连一个人类也要为之自惭形秽,唯独无法在他们的箭矢与刀剑下取得慈悲的大概就只有兽人了,他们从来就是亘古不变的死敌。
而且进一步令安芮心惊胆战的是,从德蒙留下的只字片语中,他的导师可能还是这场阴谋****的主导者,没有谁能比安芮更了解精灵们可能由此产生的憎恨了——他们一定在寻找这个人,也有可能。他们已经有了隐约的线索,佩兰特的残忍无情似乎已经说明了这一点——而她如今,就连进入灰岭都不再可能了,为了获得力量,她喝下的是德蒙的导师调配的药水,她的血脉已经被污染。她是个怪物,不会再被灰岭以及银冠密林接纳。
李奥娜有些迷惑地看了一眼那个孩子,她终于明白自己的违和感出自哪里了,这个孩子看上去最少也已经有三岁,或是四岁。但在她模糊的印象中,安芮的儿子应该只有一岁多两岁不到,他不该有那么高,虽然他看上去十分强壮。
安芮看出了她的疑惑,她微微一笑(那是个李奥娜有生以来看到过的最为丑陋的笑容)。“生命之水,从精灵们的王庭里,那棵巨大的银冠树下流出的,生命之神安格瑞思的最初的恩赐,我母亲离开银冠密林的时候,是精灵之王英格威亲手从泉水中取出,然后装在秘银瓶子中交给我的,它能够驱散的阴毒与治愈的伤害多到你想也想不到。她把它留给了我的父亲,而父亲又把它留给了我。我又把它给了我的儿子。”
“他受伤了?”
“不能说是受伤,”安芮古怪地冷笑了一下,青紫的肌肉在明亮的灯光下抽动着:“他们给他喝了那种药水,就是他们给我喝的那种,虽然量要少的多,而且还掺杂着龙血——最纯正的龙血。殿下,龙血,尤其是真正的龙血,它确实是样好东西,不但能够带来力量。还能帮助人类快速地长大——大概他们没想到我的身体竟然会因为无法适应龙血带来的力量而衰败的如此之快,细网需要白塔与鹧鸪山丘有着一个能被他们控制的领主——路泽尔大公可不是一个好选择。”
李奥娜了然,作为一个曾经的王位继承人,她也曾看着自己的父王玩弄过相类似的把戏,若是一块领地上的领主或骑士失去了所有直系的血脉,那么作为当初将这块土地赐予给他的领主是有权利收回赏赐的,白塔与鹧鸪山丘即便失去了精灵的庇护也可以说是一块流奶与蜜之地,何况惹怒了精灵的可不是路泽尔大公,他完全可以在收回白塔与鹧鸪山丘后设法与精灵们重新建立起稳固而亲密的关系;若是领地仅有的领主只是个还在蹒跚学步的孩子,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作为领主的主人,路泽尔也是可以为他指定一个监护人,又或者将他接到自己的领地中抚养,而由自己的官员来管理与治理白塔和鹧鸪山丘,这种做法也很常见。但无论是那个结果,已经成为了笼罩着整个白塔与鹧鸪山丘的巨手的细网公会都会是他驱逐的第一目标。所以细网公会一方面想法设法地延迟龙血在安芮的身体里最终爆发的时间,一边德蒙的导师也送来了另外调制的药水,以促使德蒙与安芮的孩子以普通孩子更快的速度成长。
或许有无知的平民会疑惑安芮与德蒙仅有寥寥数年的婚姻如何能够孕育出这么大的一个孩子,但在贵族与王室中,这种做法时而有之,不管怎么说,继承权的确认不是用眼睛和耳朵,而是用魔法,魔法不会在意接受测试的人年龄几何,它们只在意血脉是否纯净——问题在于,服用了这种药水的人很难舒适地活过三十岁,有些在成年之前就会死去,不过显而易见的,公会与德蒙的导师并不在意这个孩子是不是能够健康快乐地终老,他们只需要一点时间,能够让他们把需要做的事情做完。
“我给他喝了所有的生命之水,”安芮疲惫地说:“所有的,一滴不剩,至少看上去,他身体里的龙血和药水都已经被清除干净了,但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李奥娜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会释放您,”安芮说:“我的侍女会带着您走出这里,会有骑士接应,您很快就可以和你的朋友们见面了。”她抬起那只勉强还有形状可言的手臂,轻轻地放在孩子的发顶,李奥娜轻微地悸动了一下,她似乎已经能够猜到安芮的想法了:“我的条件是,带走他,带走我的儿子,让他和你在一起。”
“你要我把他交给亚戴尔吗?”
“当然不,”安芮说:“如果我只是想要把他交给亚戴尔,我的骑士就能做到,我知道他现在和你们在一起,在龙火列岛,而且已经取得了罗萨达的原谅,”在看到李奥娜微微吃惊的神情时,她不无傲慢地一笑,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个傀儡和躯壳了,但她终究还是从他们那儿学到了一点东西:“但我想要的不是亚戴尔,而是您。”
“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特殊之处,”李奥娜说:“即便高地诺曼已经修改了继承法,在伯德温的罪名尚未洗清之前,我就还不是诺曼的王位继承人,只是个普通的流亡战士而已。”
安芮嗤笑了一声:“但您也知道,既然已经有人推动了继承法修改事宜,那么接下来他们就会继续争取让您回到诺曼王都,不是作为一个普通的流亡战士回去,而是作为诺曼的王女,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回去,这只是时间问题。”
“亚戴尔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李奥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他是一个正直而纯洁的人,这点已经有晨光之神罗萨达为他担保了。”
安芮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李奥娜的听力十分敏锐,但也只能听清像是‘不要太过相信……神祗……’之类的言语,随即安芮就抬起头来。直视李奥娜:“是的,我当然可以把我的孩子交给亚戴尔,虽然对他来说,这个孩子的身体里流着他仇人的血,但我相信他是不会因此而虐待,冷待他的,他甚至会像照顾自己的儿子那样看顾他,教育他,但那样你们只能获得又一个罗萨达的牧师,而我想你们已经不再缺少牧师了——我要的,是您,让他站在您身边,服侍您,看着您如何说话,如何行事,如何……成为一个统治者。”
“但是,”李奥娜说:“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成为一个统治者。”
“我觉得您可以。”安芮说,她往后一靠,心满意足地说。“最少的,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男性都可以。”(未完待续。)
ps: 下一章预告:(因为很有趣,所以忍不住先写一段)
“我要告诉他。”
“不!”
“我以为爱就是绝不隐瞒。”
“我不爱他已经很久了。”
“那么就是出于友情,”葛兰说:“我想我必须让他知道……”
“求你!”
“嗨,伯德温,我想你得知道一下……”
“看在诸神的份上,别!”
第两百八十九章 手臂
“我要告诉他。”
“不!”
“我以为爱就是绝不隐瞒。”
“我不爱他已经很久了。”
“那么就是出于友情,”葛兰说:“我想我必须让他知道……”
“求你!”
“嗨,伯德温,我想你得知道一下……”
“看在诸神的份上,别!”
伯德温挥动他的新手臂,银色的金属手臂直接抓下一块用于砌筑墙壁的石砖,并将之作为武器投向敌人,一个不幸的盗贼学徒被击中,连着他的十字弩一起从悬挂在高耸穹顶上的多枝灯架上掉了下来,然后曾经的雷霆堡领主才有时间看向他身后的人:“你们想让我知道些什么?”
“没什么。”梅蜜斩钉截铁地说,而伯德温回给她一个不相信的眼神,他将视线转到葛兰身上,葛兰削瘦的脸上正充溢着前圣骑士最不喜欢的那种笑容:“只是一个小问题罢了。”就在他回答的当儿,一个火球呼啸而来,而他们的法师还在与一个红袍术士对战,无需伯德温警告,他身后的三个人,梅蜜、葛兰与侏儒麦基敏捷地跳进了左面的走廊,丢下了可怜的伯德温。战士在哭笑不得中爆发出一声激烈的吼叫,流动的秘银从他的“右手”中如同雷霆般地溢出,只在瞬息之间,就像侏儒麦基说过的,如伯德温所想象的,他得到了一柄他最为熟悉的宽剑,这柄经过附魔的精钢宽剑是老王赐予他的,在雷霆堡陪伴了他近二十年,但自从他被投入牢狱后,他所有的武器都被收缴与销毁了。
而现在他又得到了一柄如此精妙与切合心意的武器,瑟里斯人曾说过。最好的武器莫过于如同使用者手臂的延伸,伯德温曾以为这只是一个形容,但他现在知道了,这并不单是一种形容,更是一个值得赞誉一万次的奇迹——他不但又得回了自己的手臂,手指。手掌,还得到了一柄永远也不会失去的武器——火球击中了宽剑,炙热的温度足以融化黑铁精钢,但它遇到的是秘银,秘银流动着,如同湍急的水流,温度迅速地被降低到人类可以容忍的准线之下,即便如此,伯德温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灼热。但这种灼热还不至于让他失去作为一个战士的敏锐与坚韧,宽剑在瞬间变形,变窄,拉长,弯曲,两端分别拉出一根细长的弓弦,在空中交汇后凝结出一个小小的圆球,圆球在第二个法术尖啸而至的时候如同一只受惊的野兽那样跳起。变得薄而长,这不能说是一支箭矢的标准形状。不过伯德温现在手持的也不是普通的长弓,所有的变化是那样的快速而准确,伯德温在射出这一箭后,还有时间侧身躲过施法者的攻击——一股酸液差点就击中了他身后的侏儒麦基,如果麦基不是侏儒,那么他的上半身就很有可能成为墙壁上的一副黑白抽象画了。
这次瑞意特犯了一个错误。她带着一双龙皮手套,这双手套是从一条夭折的幼龙脊背上取下的皮制作而成的,即便如此,它的厚度也可以与两层牛皮与五层羊皮相等,这让她有点行动不便。但这个手套经过附加魔法后既能抓住敌人投来的魔法能量也能抓住对方的武器,她现在面对的不是施法者,只是一个失去了神祗眷顾的前圣骑士而已,所以她可以说是非常粗心大意地将伯德温射出的箭矢握在了手里,却没有第一时间将之毁灭或是丢弃,如同一片羽毛般的箭矢在她的手掌中收缩,在她有所觉察前猛地迸射出无数细小的尖刺,这些尖刺甚至击穿了她的龙皮手套,将她的手刺出密密麻麻的小洞。瑞意特尖叫着后退,握着自己受伤的手,而那滴离开了主人的秘银在她能做出些什么之前就在地板上凝固在一起,而后飞快地溜进了一道细如刀锋的缝隙,眨眼间就不见了。
“我以为你知道那是一只附加了魔法的秘银手臂。”瑞卡假惺惺地说:“姐姐。”
瑞意特从腰后抓出一根魔杖,猛地在膝盖上折断:“滚开!”她粗鲁地喊道,只是不知道是对瑞卡还是伯德温他们,魔杖施放出的法术形成了一团浓绿色的烟雾,弥漫在后者藏身的走廊里,但瑞意特没能如愿听到人类嘶叫和呛咳的声音,她神情扭曲地从垂挂在长袍下方的药水带里抽出一瓶治疗药水,直接放在牙齿间咬碎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仰头喝掉——她不但提防着她的敌人,还提防着她的盟友和弟弟,格瑞纳达的红袍们可不推崇雪中送炭,他们最擅长的是落井下石,每一个在那个国度生存与生活过的术士或是牧师,又或是法师,都懂得不要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伤口。
苦涩的治疗药水融入她的伤口,但瑞意特的舌头与口腔还在隐隐作痛,那是她没有来得及吐出的瓶子碎屑,在药水生效后,它们和血肉长在了一起,可能要等战斗结束后瑞意特才有时间慢慢把它们一颗颗地挑出来,治疗术或许要更好一些,但瑞意特现在可没时间向她的神祗祈求神术,“你为什么还在这儿?”她责问她的弟弟,说实话,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都得怪他,是他提议去捕捉黑发施法者的朋友作为诱饵与人质的,也是他泄露了他导师的秘密,并以此来换取瑞意特的合作的,就连将伯德温羁押在安东尼奥法师的塔里也是他坚持的,虽然瑞意特也觉得那个想法很不错,对奥斯塔尔的秘密以及黑暗中的利益垂涎三尺的人也不止瑞卡一个,至于伯德温的“住所”,在最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是颇为赞成的,因为她不想她的公会在施法者的战斗中毁于一旦。
但现在看来,还不如毁灭一两个公会呢,反正公会的建筑也是从一个商人那儿夺来的,他们完全可以再来一次,看看瑞卡的布置!她的盗贼可不是盘旋在灯光下的小虫子,就算他们已经听见了哀悼荒原的风传来的呼啸声。也应该为了更大与更值得的利益而死——她甚至不明白伯德温是怎么离开塔底的牢狱的,那里原本是安东尼奥法师用于施放召唤术的房间,因为施法者召唤的对象不是魔鬼就是恶魔,最低级别也是强大的幽魂,所以他们的召唤所总是相当的隐蔽与坚实,而安东尼奥法师的隐秘房间更是深深地埋入了地下。岩石缝隙之间浇铸着铅水,墙面上描绘着魔文,绝大部分法术都会在这个房间里失去效用,而连续三道黑铁混杂秘银的窄门与狭窄曲折的阶梯也注定了无论进入还是离开都会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遑论她留下的幽魂与盗贼——但那个身形高大的人类男性却处于所有人的意料地,就像头被激怒的野猪那样冲了出来。
身着红袍的牧师与术士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如果要找原因,那只能够随着主人的心意变化的秘银手指肯定是其中最大的原因之一,她从术士的高塔中没能获得足够的知识。毕竟格瑞纳达的贵族女性几乎都会成为格瑞第的牧师,所以不会有哪个男性导师会吃力不讨好地去真心实意地教导一个女性,所以瑞意特从未听说过流银魔像,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察到这只魔法手臂的珍贵之处——她的手指与手掌差不多痊愈了,美艳的女性术士轻轻弯曲手指,不引人注意地检查着它们是否还能正确地做出施法手势。
“你的敌人呢?”她厉声问道,希望这能带给她的盟友与兄弟一点压力。
瑞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藏起来了。”
“那就把他找出来!”瑞意特尖叫说:“难道你以为他会对劫掠了他朋友并以此威胁他的人手下容情。让整件事情不了了之吗?”
“谁知道呢,我亲爱的姐姐。”同样身着红袍,但颜色比瑞意特更深,深到近似于凝固的鲜血的男性术士愉快地说道:“虽然他是一个法师,但他有着一半精灵的血脉,还长时间地和一个精灵厮混在一起,谁知道他会不会沾染上精灵的通病呢?——也许他真的会安安静静地走开回到他的岛上去。或者我们可以和他谈谈,看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合作,组成一个冒险小队什么的……”
“你是发疯了吧,”瑞意特毫不客气地说:“红袍什么时候可以与一个,哪怕是半个精灵同行了?他们可爱往你们的小屁股上射箭了——你可以去试试。我想第二天我就能得到一座再有意义不过的针插了。”在看到瑞卡的笑容时,她更生气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当然,瑞卡比她更清楚他们与黑发的施法者之间根本没有妥协的可能与必要。
伯德温虽然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控制,但他们还有着李奥娜,高地诺曼的王女,瑞意特只担心这些人对王女新的价值不甚了了,不过她会愿意解释给他们听的。
“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有什么事情不能对我说吗?”伯德温问:“在他们还在吵嘴的时候。”
他们蜷缩在走廊的一侧,感谢侏儒们,哦,那些敏感警惕的小家伙们,他们总是会在身上挂上数量之多会令人为之目瞪口呆的防御饰物,麦基也不例外,只是他的防御饰物都被故意制作成外形粗糙的样子,但效用可没减缩,这让他们不至于被法术创造的恶臭云雾弄得窒息,刺痛或是滴泪横流——也给了伯德温少见的好奇心容留的空间。
“你说过那只是一个小问题。”伯德温看着葛兰。
盗贼的眼睛向左方移动,他的左边是梅蜜,梅蜜狠狠地瞪着他,而后气馁地转而瞪着麦基,侏儒麦基抓了抓脸:“之前法师控制它杀了一个盗贼。”
伯德温弹动了一下舌头:“我不觉得这是一件需要隐瞒我的事儿。”
葛兰在心里做了一个鬼脸。
侏儒麦基看着伯德温的新手臂,那滴秘银应该已经回归原位了,克瑞玛尔大人是在那座牢狱之外施放了最后的那个法术的,那个曾经被用作召唤恶魔与魔鬼的房间确实警备严密,但并不是没有空隙可走的,即便有法术阻扰,黑发的施法者也能根据秘银反馈回来的讯息一一解除——他真是一个智慧而强大的法师,至少麦基就没想到过要准备这么多,并且看上去与战斗似乎毫无关系的法术,不过代价也如同回报般的昂贵,施法者这一天投下去的卷轴与符文纹章可能是其他法师一年或是几年的总和。
他都有些忧心,不知道在面对两个术士的时候,他的新领主是否还能如之前的每一次那样取得胜利。
呃,当然,他们还有伯德温,作为最主要的铸造者之一,没人能比麦基更懂得这只手臂或说武器的强悍与精锐了,会有无数的人愿意斩掉自己完好的手臂来换取它的,所以他什么都不想说,虽然麦基也猜度过伯德温或许根本不会在意这个,难道他之前的宽剑就没有刺入过敌人的屁股或是其他不可言喻的位置吗?无论如何,人类与兽人作战的时候,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鉴于两者之间的身高差。
“我们以为你会不高兴你的手臂——还有武器被其他人用过,还是第一次。”侏儒说。
伯德温点点头:“说的没错,”他说:“有些骑士确实有着这样的……洁癖,他们珍爱自己的武器甚于妻子,但那不是我,你们无需担心我会有所芥蒂,而且,”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知道你们在说谎,不过没关系,”他说,然后梅蜜看见前骑士身侧的地面正在轻微的摇晃,“我们可以以后慢慢讨论。”
说完,他猛地抬起他的右臂——安东尼奥法师的塔十分坚固,但除了一些特殊的房间,大部分地板与隔层还是使用钢铁作为支架,外层覆盖木板,再视用途覆盖薄石板、泥灰白,或是壁毯,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地面只覆盖着厚约两指的核桃木板,秘银的刀刃刺入地板,割断钢铁的梁架,而下方不过是涂抹着泥灰白的顶层……
他们笔直地掉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章 故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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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常会用他们的思想去忖度施法者们的习惯与爱好。但事实上,几乎每个施法者,包括一些看似花团锦簇的神祗的牧师在内,都是不折不扣的实用主义者。他们固然会喜爱精美的壁毯,华美的银壶,精巧的雕刻与塑像,但超乎常人的,他们不但要求它们美丽还要求它们有着极其实用的功效,就像阿尔瓦法师的雾凇小屋们前的金属魔像,在它们处于静止状态的时候,每个看到他们的人都会为它们的栩栩如生与巧夺天工而赞叹不已——即便他们自己的庭院与门厅里也总是矗立着一两座雪花石与青铜的曼妙杰作——碧岬堤堡的人们对美从来就秉持着一种狂热的态度,阿尔瓦法师虽然说是个在此居住了很久并获得了至高地位的外来者,却也沾染了他们的一些习气,不过阿尔瓦法师可不会就这么放两座蛇人的雕塑在门厅里,作为一座建筑最为紧要的位置之一,这个地方若是只有观赏与更衣的效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而且他的厅堂里,就像我们描述过的,几乎每样东西都可能对法师的敌人造成致命的伤害,而雾凇小屋只不过阿尔瓦法师的一个用来待友与休息的地方,不是他的塔。
安东尼奥法师在离开白塔之前,已经预料到他的塔会被其他人,可能就是那些白塔的居民与精灵们的敌人,那些无耻的盗贼所利用,他毅然决然地毁掉了自己的魔像,塔中的魔法陷阱与实验室。将书房清理一空,一些无法带走的巨大器械也被他施放的法术腐蚀殆尽,除了一些他没法儿在短时间内毁掉与带走的东西,像是他的召唤室,为了避免一个不慎被他召唤而来的邪恶事物冲破禁制,整个房间不但被放在了塔的最底部。更是一层层地施放与安置了各种制约与枷锁——如果不是千年浩劫前的流银魔像重又在侏儒麦基以及巫妖的手中重现于此,他们想要把伯德温弄出来可能得费上好一番功夫了,但这终究是比较特殊的一个房间,其他房间只能说是比普通人的卧室略危险一点罢了。
他们的下方可能是一个法师弟子的房间,他离开的时候可能比他的老师更为匆忙无措,他的抄写桌上依旧半卷着一张羊皮纸,落满灰尘,墨水瓶倾倒着,污染了纸张。笔落在桌子下面,但抄写桌上的两柄精钢的固定尺已经被拆卸取走了,可能现在已经变成一个盗贼的指刀或是匕首了,他的床也被人躺卧过,没有帐幔(不知是被拿走还是原先就没有),不过枕头和床单,毯子被保留着,他们落下的时候。伯德温落在了单人床的一侧,整张床因此轰然一声猛地翻了过来。前圣骑士灰头土脸地掉在地上,侏儒紧随其后,他灵巧地将身体卷成一团,就像只滚动的圆球那样从梅蜜的袍子边滚过,而盗贼葛兰就像只大猫那样轻捷地落在床的另一边,他的手放在自己的精金匕首上。在侏儒麦基哎呦哎呦地想要站起来的时候,用脚尖将他挑放到一边。
若麦基是个矮人,肯定会因为盗贼这个无礼的举动而暴跳如雷,非得用自己的大锤子把葛兰的脑袋当做砧板敲打一番不可,但麦基终究还是个侏儒。葛兰的举动只让他的面孔在黑暗中短暂地阴沉了一会,但他只是待在原来,也就是盗贼指定的那个位置丝毫未动,不过葛兰也没打算让这个已经足够寒酸的小队再因为某些不合时宜的举动产生更多的变故,他翻转精金匕首,精金原本在黑暗中会散发出柔和的银蓝色光芒,为此盗贼请侏儒们在精金上镀上了一层黑色的物质,免得自己的偷袭与潜行成了一场值得盗贼群中流传上一百年的大笑话,但在握手的位置,他留下了细细一线没有处理,像是现在,在一片连丁点微光也难以找到的黑暗里,他无需点燃蜡烛或是拉开窗帘就能让同伴看清他要让他们看清的东西。
只是一瞬间,但麦基和伯德温已经看到了钢铁的闪光。
“一个小装置。”葛兰说,他已经确定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离开了:“盗贼们用它开捕捉擅自进入他们房间的人。”凌乱而细小的锯齿夹子,每一只都能像沉默的小狗那样跳起来咬人,而且上面毋庸置疑的,就算没有布满锈斑也已被粪便浸泡过——还有几根交错的钢线,牵引着机括,触动它们可能会迎来一枚弩箭,也有可能是尖锐的警报声,但值得庆幸的,他们是从屋顶掉落下来的,而那个盗贼似乎没想到顶面也是一个突破的好方向,他的布置几乎都在门上。
葛兰迅速地拆除了那个盗贼留下的装置,伯德温让他的新手臂恢复成宽剑的式样,以此为盾,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但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走廊与沿着高塔外壁旋转的阶梯上都空无一人。
“他们没有发现我们?”梅蜜喃喃地说,一边不引人注意地将自己的手指移动到脚踝,她在落下来的时候扭了一下,她在离开房间之前瞥了一眼他们落下的地方,那儿和外面一样,有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是克瑞玛尔?”
“当然,”葛兰说:“除非他们都是些聋子和瞎子。”
“上,还是下?”葛兰问。
“怎么说?”
“这座塔中的窗户为数不少。”葛兰说:“我记得并不是每个窗户都是被石砖封闭的——我们可能在第四层或是更上,我记得只有四层以下的窗户都被封住了,四层以上也是,但我看过了,他们只在外面粗糙地钉上了木板,我希望里面也是如此。”
往下他们只可能遇到越来越多的盗贼,而往上。当然也会有,但只要清理干净就不必担心会迅速增生,只要能够打开窗户,梅蜜不自觉地瞄了瞄伯德温,她、葛兰、侏儒都没问题,但法师塔上的窗户虽然不会用来射箭。但也不会很大,他们要担忧的是那时候伯德温能不能钻出去。
“我们往上。”伯德温说。
羁押伯德温的房间在塔的最底层,他们原本该从塔的首层逃脱,但那里也是防御最为严密的地方,传送术在这里显然受到了制约与紊乱,克瑞玛尔施放法术,汹涌的火焰将他们送到了塔的某一层,具体那一层不得而知,伯德温无法知道施法者是否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他们从一个燃烧着的炉床里狼狈不堪地滚了出来,他们的敌人紧随其后——现在两个术士都被克瑞玛尔拖住了手脚,但那些盗贼呢,就算他们畏惧着梅蜜手中的卷轴与侏儒的符文印章,或许还有伯德温的宽剑与葛兰的匕首——但就像是围攻狮子的鬣狗那样,即便不敢上前,你也总能在草木的阴影中看见它们高耸的耳朵。
悄无声息代表着的未必就是安全,他们迎接的不但是新鲜的空气与碧蓝的天空。还有如同暴雨般的弩箭,梅蜜握住卷轴。这是黑发的施法者与高地诺曼的盖文法师共同抄写的,他们是否能够全身而退可能就要看它们了。
——以下内容一个小时内更换。
他们的下方可能是一个法师弟子的房间,他离开的时候可能比他的老师更为匆忙无措,他的抄写桌上依旧半卷着一张羊皮纸,落满灰尘,墨水瓶倾倒着。污染了纸张,笔落在桌子下面,但抄写桌上的两柄精钢的固定尺已经被拆卸取走了,可能现在已经变成一个盗贼的指刀或是匕首了,他的床也被人躺卧过。没有帐幔(不知是被拿走还是原先就没有),不过枕头和床单,毯子被保留着,他们落下的时候,伯德温落在了单人床的一侧,整张床因此轰然一声猛地翻了过来,前圣骑士灰头土脸地掉在地上,侏儒紧随其后,他灵巧地将身体卷成一团,就像只滚动的圆球那样从梅蜜的袍子边滚过,而盗贼葛兰就像只大猫那样轻捷地落在床的另一边,他的手放在自己的精金匕首上,在侏儒麦基哎呦哎呦地想要站起来的时候,用脚尖将他挑放到一边。
若麦基是个矮人,肯定会因为盗贼这个无礼的举动而暴跳如雷,非得用自己的大锤子把葛兰的脑袋当做砧板敲打一番不可,但麦基终究还是个侏儒,葛兰的举动只让他的面孔在黑暗中短暂地阴沉了一会,但他只是待在原来,也就是盗贼指定的那个位置丝毫未动,不过葛兰也没打算让这个已经足够寒酸的小队再因为某些不合时宜的举动产生更多的变故,他翻转精金匕首,精金原本在黑暗中会散发出柔和的银蓝色光芒,为此盗贼请侏儒们在精金上镀上了一层黑色的物质,免得自己的偷袭与潜行成了一场值得盗贼群中流传上一百年的大笑话,但在握手的位置,他留下了细细一线没有处理,像是现在,在一片连丁点微光也难以找到的黑暗里,他无需点燃蜡烛或是拉开窗帘就能让同伴看清他要让他们看清的东西。
只是一瞬间,但麦基和伯德温已经看到了钢铁的闪光。
“一个小装置。”葛兰说,他已经确定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离开了:“盗贼们用它开捕捉擅自进入他们房间的人。”凌乱而细小的锯齿夹子,每一只都能像沉默的小狗那样跳起来咬人,而且上面毋庸置疑的,就算没有布满锈斑也已被粪便浸泡过——还有几根交错的钢线,牵引着机括,触动它们可能会迎来一枚弩箭,也有可能是尖锐的警报声,但值得庆幸的,他们是从屋顶掉落下来的,而那个盗贼似乎没想到顶面也是一个突破的好方向,他的布置几乎都在门上。
葛兰迅速地拆除了那个盗贼留下的装置,伯德温让他的新手臂恢复成宽剑的式样,以此为盾,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但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走廊与沿着高塔外壁旋转的阶梯上都空无一人。
“他们没有发现我们?”梅蜜喃喃地说,一边不引人注意地将自己的手指移动到脚踝,她在落下来的时候扭了一下,她在离开房间之前瞥了一眼他们落下的地方,那儿和外面一样,有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是克瑞玛尔?”
“当然,”葛兰说:“除非他们都是些聋子和瞎子。”
“上,还是下?”葛兰问。
“怎么说?”
“这座塔中的窗户为数不少。”葛兰说:“我记得并不是每个窗户都是被石砖封闭的——我们可能在第四层或是更上,我记得只有四层以下的窗户都被封住了,四层以上也是,但我看过了,他们只在外面粗糙地钉上了木板,我希望里面也是如此。”
往下他们只可能遇到越来越多的盗贼,而往上,当然也会有,但只要清理干净就不必担心会迅速增生,只要能够打开窗户,梅蜜不自觉地瞄了瞄伯德温,她、葛兰、侏儒都没问题,但法师塔上的窗户虽然不会用来射箭,但也不会很大,他们要担忧的是那时候伯德温能不能钻出去。
“我们往上。”伯德温说。
羁押伯德温的房间在塔的最底层,他们原本该从塔的首层逃脱,但那里也是防御最为严密的地方,传送术在这里显然受到了制约与紊乱,克瑞玛尔施放法术,汹涌的火焰将他们送到了塔的某一层,具体那一层不得而知,伯德温无法知道施法者是否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他们从一个燃烧着的炉床里狼狈不堪地滚了出来,他们的敌人紧随其后——现在两个术士都被克瑞玛尔拖住了手脚,但那些盗贼呢,就算他们畏惧着梅蜜手中的卷轴与侏儒的符文印章,或许还有伯德温的宽剑与葛兰的匕首——但就像是围攻狮子的鬣狗那样,即便不敢上前,你也总能在草木的阴影中看见它们高耸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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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一章 故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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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侏儒麦基说:“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是克瑞玛尔要我们先离开的。”梅蜜说。
“虽然说起来不太甘愿,”葛兰说:“但我们留下确实只能给他增添麻烦而已。”
伯德温看了一眼高塔,除了他们刚刚跃出的那个窗口,之上的一层窗口也在喷吐着灼热的火焰,间杂着爆裂与闪电。
一般来说,在相似的等级上,一个施法者不会允许自己同时面对两个同为施法者的敌人,因为念诵咒语,做出手势,甚至从袋子里拿出施法材料都是需要时间的,若是一对一,即便在实力上有所差距,也能凭借着卷轴、经验与运气逃过一劫,但若敌人的数量是双数,那就会变得很麻烦,毕竟你在应付掉其中一个的时候,另一个可能已经准备好施放出她/他最为强力的法术了,所以巫妖并没有如伯德温以为的那样与两个术士正面对敌,嗯,他在瑞意特从伯德温那儿抽出身来,和她的兄弟一起寻找他的时候撕开了一个卷轴——这个卷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能说是一个强大的法术,至少它在通常意义上不会对其他人造成损害,毕竟那只是一个……啊,一个李欧蒙庇护所,确切点来说,一座二十尺见方的石质建筑物,虽然十分简陋,没有隐形仆役,也无法完全隔绝魔法的侵袭,但巫妖创建它本来就不是为了休息。别忘记他现在正在何处——安东尼奥法师的高塔是法师塔中较为豪奢的,不管怎么说。他和碧岬堤堡的阿尔瓦法师一样,是被一座城市倾尽全力供养的,他的塔塔身直径有六十尺,去除狭窄的楼梯,房间与中心厅的进深都在十八尺左右,他藏身的位置并不能说是厅堂的中央,但法术生效之后,陡然扩增的建筑仍然将整个厅堂充填的严严实实,即便留下了一些缝隙——一只猫或是老鼠或许还会觉得挺宽敞的,但一只略大的狗都会觉得有些紧迫。薄弱的间隔墙被庇护所推挤,在漫天灰尘中颓然倾倒,陡然增加的重量更是让地面发出了不堪重度的挤轧声,瑞卡选择的位置比瑞意特更好些,他身后就是走廊,他退后几步,做出手势,一支劈啪作响的闪电标枪击穿了庇护所的小窗,闪电的光让他能够看见小屋中的黑发施法者。他看上去并不惊慌,对了,作为富有作战经验的施法者,这种情形完全就在意料之中——庇护所的法术制约着施法者不能离开小屋。不然法术就会立即失效。,
相比起瑞卡,瑞意特的情形就要更糟糕一些,她差点就被碾压在巨大的石砖之下。她不得不激活了一枚纹章,这枚纹章让她在最后一刻变成了一只灰鼠,“它”一路躲避着零星的落石与破碎的梁柱。窜到瑞卡脚下——她不敢就这样随意抓伤瑞卡的袍子,每个红袍术士的法袍都经过魔法处理,不经允许随意碰触他们其结局可能就是再凄惨与痛苦不过的死亡,“它”只能急切地啾啾直叫,瑞卡低下头,他的眼神让瑞意特全身紧绷,爪子抓着地面,或许就在下一个呼吸之间,它会毫不犹豫地逃进距离它最近的一个洞口,变形术糟糕之处就是在你变成一只动物后只能等待施法时间过去,法术失效后恢复原来的身形,当然,你的施法者同伴也能为你解除法术,但瑞卡的眼神她太熟悉了,他们当然是最近的血亲,但瑞卡还在襁褓里的时候,他就表现出了让他们的父母倍感欣喜的攻击**,瑞意特是他的姐姐,不过这只代表着在很多时候,瑞卡觉得让她痛苦要比让仆人与奴隶痛苦更有趣些。
“别紧张,”瑞卡耸耸肩,“我的姐姐,我知道现在不是游戏时间,”他举起手,法术投掷到瑞意特身上,法术解除了,瑞意特站了起来,警惕地打量着她的弟弟,但下一个瞬间,她就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尖叫:“该死,”她喊道,“他逃掉了!”
小屋消失了,就像它出现的时候那样突兀与无声无息,瑞意特瞪着她的弟弟,一边手法迅疾地召唤出一只深渊怪物,等级最低的那种,不过瑞意特也不需要它为自己作战,它只要找出那个施法者的踪迹就可以了。
“这可不能怪我,”瑞卡抱怨道:“我没办法在为你解除法术的同时还能去抓住一个法师,何况他并不怎么好对付,你看到的,他很狡猾。”
“你在说笑吗?”瑞意特咬牙切齿地说,小屋虽然已经因为法术失效而消失了,但它造成的创伤还在,而且之前伯德温还切断了其中一部分支撑架,不断地有地方塌陷或是变形,而且小怪物也打着手势表示瑞意特要寻找的人已经不在这儿了,两个术士跟着它,小怪物丑陋的,就像是苍蝇口器的部分向空中殷切地嗅着,他们沿着颤抖的阶梯往下,在二层遇到了几个盗贼,但他们都没有遇到过那个黑发的施法者,当他们到达底层的大厅时,就连小怪物也失去了追踪的方向,只在原地愚蠢的打转。
盗贼们都离得瑞意特远远的,他们当然能够觉察出他们的首领正处于一个极端愤怒的状态,她看上去就像是刚被一打臭烘烘的地精蹂躏过,她的长袍被撕毁与焚烧到只能覆盖住小半身躯,裸露出来的部分满是尘土与黑灰,散发出来的气味更是令人不敢恭维,唯一迟钝到没能发现这点的可能就是围着她的双脚打转的小怪物,它还********地想要得到自己的报酬呢,细细的爪子不断地抓着瑞意特的靴子,女性术士低下头来,小怪物所能看到的是如她兄弟一般无二的微笑,“我差点就忘记你了。”她喃喃地说,伸出手,手指间夹着一枚灵魂宝石,小怪物高兴地叫着。跳上她的手掌用力去拔出它的报酬——它甚至没注意到瑞意特戴着龙皮手套,瑞意特露出一个无聊的表情,猛地握紧了手,只有灰鼠那么大的小怪物被她紧紧地抓住,它或许发出了最后的哀叫,也有可能没有,那个声音是在它的皮肉与骨头被挤压成泥时发出的,瑞意特可以说是全神贯注地完成这件事情,就像是一个强壮的战士为了彰显自己的力气而捏紧柠檬榨出它所有的汁水那样,小怪物黑灰色的体液从她的拳头里溢出。还未落到地面就变成了恶臭的烟雾,身躯也逐渐化成了带着少许颗粒的灰烬,来自于深渊的生物如果在主物质位面死去就只有这个下场。
“希望一百年后它从无底深渊中爬出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儿,”瑞卡笑吟吟地说:“不然瑞意特,你以后大概就很难召唤到这么愚蠢的小东西啦。”
“比起这件事情,“瑞意特恶狠狠地说:“我更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她威胁般第将手放在她的腰间,那里悬挂着秘银的尖头锤,以此来提醒她的兄弟。她不但是个术士还是格瑞第的牧师,她不再是那个卑微而虚弱的女孩儿了:“你的计划似乎并不那么完美。”更确切点说,像是故意不让它这么完美——她曾坚持过要将伯德温残余的手脚全部斩断,但她的弟弟坚持让他完好地待在监牢里。理由是如果他们的陷阱与法术都无法控制住那个法师的时候,一个完整的人质能够起到半残的人质无法祈祷的作用,但事实是,伯德温能够如此简单地从他的牢狱里逃走。瑞卡的阻扰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瑞卡,相对于瑞卡,她对这个计划的成功抱有更大的渴望。那个黑发的施法者身上的东西,对于瑞卡来说是额外的利益,对她来说还包括了之前的损失,一旦原先的目标能够达成,她的收益将是双倍的。
“你想干什么?”瑞意特质问道。
“我还能干什么呢?”瑞卡无可奈何地说:“我承认我的计划确实有所欠缺,但我最亲爱的姐姐,难道你还以为我会站在与你敌对的立场上吗?就算是发疯,我也不会去和一个精灵厮混在一起,更不会向一个人类屈膝……”
“这可不好说,”瑞意特讥讽地说:“不久前,你还在给他们唱歌儿呢。”
瑞卡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并向瑞意特鞠了一躬:“别讽刺我了,姐姐,”他柔声说,在需要的时候,他的声音可以与精灵相媲美,也因为如此,他经常以吟游诗人的身份来掩护自己在人群中行走,除了伯德温,也有无数的贵族与国王称赞过他的歌声,被他的外貌与歌声打动的芳心更是不知几几,即便是现在,是瑞意特,是深深地了解这具俊美的皮囊下装着何等黑暗与邪恶的灵魂的血亲,也无意识地微微放松了戒备:“难道他们能够给我比你更多吗?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身上有我要的东西,难道一个精灵会毫无芥蒂地接纳一个红袍吗?”
这倒是事实。
“而且我们还有李奥娜,”瑞卡说:“她的身份可是一块再好也没有的筹码,如果我们无法从那些人身上获得我们想要的东西,高地诺曼的新王也会付出让我们满意的报偿的——想想诺曼的国库,我不觉得有什么能比一个国家的宝库更珍贵的了——除了伟大而永恒的格瑞第的殿堂。”
“这句话最好别说第二次。”瑞意特警告他说:“我神可不喜欢有人提起这个,你应该庆幸你是我的弟弟。”
之后她犹豫了一下:“你觉得李奥娜……现在的位置是否妥当?”
“去看看好了,”瑞卡说:“我觉得如果可以,直接与那些人谈判也不是不可以。”
——————
“李奥娜?”
注意到伯德温在看到自己后先是无比喜悦,随后又有些迟疑——李奥娜抚摸了一下脑后,她的头发在逃亡途中就修短了,就连佣兵中的女性也很少将头发剪短到犹如一个男性,但这个形状确实更适合李奥娜而不是诺曼的王女,但伯德温看到她的头发又突然变长了,虽然还没到还在诺曼时的长度,但现在的头发足以垂落在肩膀上,而不是如原先的那样只至耳根。
她在离开安芮的房间之前,安芮给她喝了一小口药水,在药水的作用下,她的头发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垂到了膝盖的位置,安芮的侍女将它们剪了下来,安芮解释说这将用来迷惑那些监视着她们的人,具体如何操作李奥娜不是很清楚,因为披上一件深灰色的斗篷过后,她就被送出了堡垒,在门外有装扮做佣仆的骑士接应,他带着她一路疾行,穿过无数肮脏阴冷的街巷,在能够看见白塔的外城墙时他停了下来,没等一会儿,被另一个骑士带来的伯德温等人就和她再次重逢了。
“抱歉,”在那些骑士离开之前,伯德温叫住了他们,曾经的领主手按肩膀向他们行了一个礼:“您们是否知道我们的法师克瑞玛尔现在怎么样了?他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正是他和我们约定了这里,”骑士之一说:“但我不知道他现况如何。”
另一个骑士向前走了一步:“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您们的朋友,精灵凯瑞本……”他看了一眼李奥娜的怀抱:“应该已经与他汇合了。”
众人的神情为之一松,在他们还未成为法师的朋友之前,凯瑞本已经与黑发的施法者经历过好几次冒险了,他们之间的默契不是其他人可以与之相比较的。
“或许是我太过卑劣,”之前的骑士说:“我甚至无法就此求得您的宽恕,但我还是要恳求您,尊贵的殿下,诺曼的王女李奥娜,请您记住您的承诺,就像我们记得我们的承诺那样。”
“你会发现你的担忧是多余而可笑的,”李奥娜冷漠地说:“他将会安然无恙地长大,成为一个正直而英勇的战士……”停顿片刻后她发出一声叹息:“他不会失去任何曾经属于他的东西。”
“什么?”梅蜜问。
骑士们向李奥娜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奥娜目送着他们隐入黑暗,她没有回答梅蜜的问题,而是直接打开了自己的斗篷。
一个面颊圆鼓鼓的小男孩坐在她的身前,他的眼睛就像所有的幼儿那样干净与明亮,却带着一丝你只能在年长的人类眼中看到的沉静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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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二章 故纵(4)
“他是谁?”梅蜜问。
“安芮的儿子。”李奥娜说。
葛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让他到我这儿来。”伯德温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骑士们为他预备的马匹是众人中最为高大强健的,而且梅蜜居然还记得给他带上链甲,虽然不是秘银而是精钢的,但总也要比李奥娜身上的丝绒斗篷更可靠,但他刚伸出手,小男孩就猛地转过头去,一把抓住了李奥娜的腰,把头深深地埋在王女的怀抱里。
盗贼不合时宜地嗤笑了一声,伯德温朝他皱了皱眉毛。“没什么的,”李奥娜说:“你在他那儿更安全,”她声音轻柔地对怀里的孩子说:“他是我的骑士,又忠诚,又勇敢,他会保护你的,就像保护我那样。”
“用我的姓氏发誓。”伯德温说,这次男孩没有拒绝他的双手,伯德温把他放在自己的身前,用皮革的束带将他固定妥当,“等等,”李奥娜说,一边从自己的次元袋中找出一只胸针交给伯德温,伯德温把它别在男孩的衣领上。虽然这里光线阴暗,梅蜜依然能够辨认出那枚胸针上镶嵌着紫晶石与月光石,而且她也知道王女不会贸贸然拿出一枚除了装饰之外毫无用处的胸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他们现在可不是那么安全,这枚胸针即便不能佩戴在她身上也应该别在伯德温或是葛兰身上。
“她母亲用他来交换我的自由。”李奥娜说,若是放在之前,她会拒绝回答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但她知道就像她和伯德温,葛兰与梅蜜之间的关系也是异常亲密的,而葛兰,他虽然是个盗贼,但他的表现与行为并不能说有多么邪恶。伯德温对此不置可否,他一直认为这个邪恶的盗贼只是慑于施法者才不敢轻举妄动,也许,但作为一个曾经的王位继承人,李奥娜看到的东西要比伯德温周全与开阔得多,葛兰的能力有目共睹,他或许真是一把浸透了毒液的匕首,但只要这柄匕首对着他们的敌人,李奥娜就不会对葛兰做出什么让他心生忌惮的行为。
“交换抚养。”葛兰插嘴说,有时候梅蜜的愚蠢还蛮可爱的。可惜的是其他人未必这么认为,所以他不得不为李奥娜解释一二——弗罗的牧师所接受的教育实在是太过狭隘了:“领主与领主之间,骑士与骑士之间,甚至领主与骑士之间,都有这样的行为,在孩子能够离开母亲之后,嗯,多半是在断乳之后,在他们长到一个车轮高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就会把儿子们送到其他骑士或是领主那儿,有时候是作为人质,有时候是作为抵押,也有时候只是为了避免母亲的溺爱养育出了一个无能虚弱的继承人。还有的就是骑士将自己的儿子送给领主,他的儿子就是领主的扈从,在成年之后,要比其他人更容易获得领主的认可。受封成为骑士或是继承他父亲的领地时不会受到过多不必要的阻碍,另外,他们也可以在领主的城堡里结识其他骑士的儿子。成为朋友并形成一个隐约的同盟,还有牧师与法师会教导他们学习文字,若是其中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拥有施法者的天赋,也能第一时间被发现与被指引,这可比傻乎乎地待在贫瘠的田庄里,和农奴的儿子,或是野猪一起在泥沼里打滚要好得多了。”
梅蜜想说些什么,葛兰做了一个手势,“这个孩子既可以说是抵押,也可以说是人质吧,”他谦卑地在马上鞠了一个躬:“殿下,您是不是和白塔与鹧鸪山丘的主人达成了盟约呢?”
“可以这么说。”李奥娜说。
伯德温了然地看了一眼男孩,这种巨大的变故若是出现在其他同龄的孩子身上,他们说不定就要面对一个哭泣不休或是吵闹个不停的讨厌鬼了,但他就算是听到自己不过是个抵押或是人质的时候也没有发出声音或是扭动身体,他的面孔平静无波,成人化的反应甚至让曾经面对上万兽人也怡然不惧的雷霆堡领主都有些心头发寒,但这对于李奥娜来说是最好的——安芮将男孩交给李奥娜,李奥娜对男孩指出伯德温是她的骑士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安芮的孩子从他离开母亲的那一刻起,就差不多可以说是成为李奥娜的责任了,有很多国王会接受某个领主,又或是领主接受某个骑士的委托,在他们的身体无法继续履行统治一地的义务,而他们的继承人又过于幼小的时候,他们接受了那个孩子,意味着他们必须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让他/她成为一个品行良好的骑士或是淑女,可能还要为他们选择一门合适的联姻,在此之前,他们还得设法让这个孩子回到他父亲的领地上去,继承他的父亲的姓氏与权力,耗费的心力可以说和自己的孩子几无区别——当然,这不能说是毫无回报的,这个孩子不但是最坚定的助力与最可靠的支柱,国王或是领主还能从他和他的父亲那儿取得一笔高昂的税金,以及更多的粮食、士兵与奉献。
不过有些时候,领主与骑士也未必愿意将自己的继承人交给他们的主人,就像安芮,她所拥有的白塔与鹧鸪山丘属于她的祖先,而她的祖先又是从路泽尔大公的祖先那儿获得了这份赏赐,若是血脉断绝,路泽尔大公就能收回这块富庶的领地了——若是她把儿子交给了后者,说不定几天后路泽尔的城堡里就会立起小小的黑旗,大公不会吝啬一个葬礼所需的费用的,比起白塔与鹧鸪山丘,那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粒沙子。
李奥娜接受了这个交易,这个孩子就是她的责任与义务了,她不但要抚养他长大,还得考虑在他成年之后,如何为他夺回他母亲留给他的一切,如果那时候李奥娜还只是一个流亡战士,这个可能性就要低到微乎其微了,但如果那时候李奥娜是高地诺曼的女王。那么这个孩子要成为白塔与鹧鸪山丘的主人不会是件很难的事情——而且这对于李奥娜也是相当有利的,别忘记,高地诺曼的老王不但曾经与路德的路泽尔大公发生过战争,还俘虏了他并勒索了五十万枚金币(虽然没成功),她一点也不觉得路泽尔大公会是个以德报怨的家伙,若是他想要给李奥娜找找麻烦的话,也是一件相当令人讨厌的事儿——而白塔与鹧鸪山丘的主人愿意对李奥娜暗中倾斜(基于他还是路泽尔大公的臣子,他是无法明确地反叛他的主人的)的话,那么路泽尔大公能够给予高地诺曼的压力就要小得多了。
李奥娜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还早得很哪。她对自己说,这个孩子还那么小。
“不知道克瑞玛尔还对他们说过别的一些什么话吗?”葛兰问,他的手指按在匕首的握柄位置,光芒一点都没有泄露,虽然泄露了一点也没关系,他们藏身的地方是一处靠近河流的密林,密林中繁生着无数萤火虫,它们的尾巴就像鲸蜡的蜡烛那样散发出明亮而又冰冷的光,即便众人都骑在马匹上。仍然能够看见彼此的表情。
梅蜜张开嘴,但只停顿了一下就突然放下手,抓住了一个卷轴,盗贼与战士都警惕起来。不过他们很快就放下心来,因为一只圆滚滚的姬鴞扑打着一双小翅膀从夜空的末端坠落下来,掉在梅蜜的怀里,一艘奇妙的黑色小船从河流的另一端悄无声息地出现。突兀地就像它不是从河面上驶来而是从深邃的河底浮上来,又或是从深夜的颜色中凝固出来的,一个瘦小的身影向伯德温招了招手。不是别人,正是考伯特船长的船医。
“无底深渊在下,”伯德温轻声说:“他怎么会在这儿?”
船医很不走运,细网公会不知为何需要大量的药师,一些盗贼在碧岬堤堡的店铺里守株待兔,绑架了船医,幸而他们不知道他是属于小雀号的,不然可能他没那么容易摆脱那些恶毒的鬣狗,他在逃跑的过程中意外碰到了安芮的侍女,白塔还被精灵们庇护着的时候,小雀号也是白塔的常客,船医更是经常游荡在白塔的大街小巷,所以他一下子就被认了出来,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不比一只狗更引人注意,在禀报了安芮后,船医就被她的侍女藏了起来,然后,他就被当做一个小礼物送给了凯瑞本与克瑞玛尔。
“我们先离开。”船医说:“克瑞玛尔和凯瑞本会为我们断后的。”
“他们将要面对一整个城市的盗贼。”伯德温说。
“我想他们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船医咧嘴一笑:“不然你们以为这儿为什么能这么平静。”
即便船医这么说,伯德温一行人从白塔的内河离开的时候仍然有些恍惚,远远地望着被拉起的黑铁闸门,伯德温与李奥娜对视了一眼:“就算是有克瑞玛尔,整件事情仍然顺利的让我不敢置信。”伯德温说。
“等克瑞玛尔大人也回来的那才叫做顺利呢。”盗贼在一旁冷冷地提醒说。
——————
“你确定他们已经抓住了伯德温和其他人了?”
“我想暂时还不会有人敢对我说谎。”瑞卡温柔地说,“您看,我亲爱的姐姐,现在我们需要寻找的就只剩下那个黑发的施法者与精灵游侠了。”
“你觉得他们会在哪儿?”
“无论在哪儿都无所谓,”瑞卡说,一边殷勤地为瑞意特打开前方的大门,“如果他们坚持不肯出现,我们就可以狂欢一番了,你觉得车轮刑如何,虽然古老,刻板,但不失趣味,而且受刑人需要几天才能死去,或是把他们平放在地上,用巨石敲碎他们的四肢,然后往他们的肚子上扣一口铁锅,里面关上一只老鼠,而后在铁锅上升起火来……我们可以从那个弗罗的牧师开始,将她的衣服脱光,会有很多人愿意花一个金币来看的……”
“够了!”瑞意特忍无可忍地喊道,她简直受够了她的弟弟了,她对这些看似残酷事实上只能说是开胃小菜的刑罚一点也不感兴趣,而且这差不多是她的弟弟在十岁之前玩弄的把戏,她怀疑瑞卡只是在嘲弄自己,她警惕地在门前站住,对于术士的殷勤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瑞意特向门内看去,李奥娜被他们藏在安芮这里,作为白塔的主人,安芮虽然只能说是他们的傀儡但同样还有着一些特权,譬如她的宅邸同样经过缜密的设计与防护,虽然其中大部分都出自于细网公会盗贼们与术士们的手笔,对瑞意特来说,不但毫无秘密可言还能在必须的时候反而成为她的助力,但对于外界的敌人还是有着一定威慑力的——尤其是安芮的房间,这个房间不但住着安芮还住着她和德蒙的孩子,没有比它更牢固的屋子或说监牢了。
“她怎么样?”
“遵照你的要求,”安芮咕咕地,用那种又像是在啜泣又像是梦呓的声音说:“好好地睡着呢,而且就算我想和她说说话,也没法儿弄醒她,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瑞意特说,她再次环视了一下房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高地诺曼的王女仰面睡在床上,四肢松弛,呼吸平稳,看不出一点将要醒来的迹象,红发从床上垂下,比闪动的烛火更耀眼。
瑞意特是在走近床边的那一刹那才被沸腾的龙血惊醒的,她的龙血太淡薄了,淡薄到直到最后一刻才发出了最为重要的警示,她一手抓住了自己的符文挂坠,一边放声高呼,一个咒语始终隐藏在她的舌尖,但她惊诧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而她的手脚也突然变得虚弱无力。
床上的“王女李奥娜”在睁开眼睛的同时就一跃而起,她紧紧地抓住了瑞意特的手臂,双腿缠绕着她的腰肢,准确地限制住了所有的施法动作,包括一根即将被折断的魔杖。(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三章 诱惑
(有防盗部分,明日中午十二点前更换)有点修改,延迟一小时。
瑞卡伸出手指,轻轻地捏住了那根魔杖的端头,就像从婴儿手里抽出一根糖棒那样轻而易举地把它抽了出来,魔杖在制作的时候,多半会选择性脆易折的蛇纹木,如果因为法术的需要,改用檀木或是胡桃木的话,那么就会有意识地凿空内部,毕竟不是每个施法者都能像身具龙脉的术士那样单用手指也能捏碎坚硬的卵石。
魔杖上甚至还留着瑞意特清晰可见的手印,瑞卡向后退了两步,不管怎么说,瑞意特终究还是巨龙的后裔,虽然血脉淡薄,但对凡人来说,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抓住瑞意特的不是别人,正是安芮的猪脸侍女,安芮的药水不但让她看上去与嗅闻其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人,还赐予了她成年兽人般的力量,房间里点燃了瑞卡友情提供的,能够让一个术士与牧师身体麻痹的香料,不过无论是瑞卡还是安芮,都不会以为瑞意特能够如此简单地被解决掉。
瑞意特的动作只停顿了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她转向安芮,眼睛中充满鲜血,犹如野兽般地嘶号了一声,束缚着她的枷锁被解开了,她耸起肩膀,拱起脊背,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雌性野兽,她一低头就咬住了猪脸侍女的脖子,一抬头就撕开了她的皮肤与肌肉,滚热的鲜血****而出,喷溅了安芮一身——而匍匐在她身上的野兽发出了赫赫的声音。瑞卡在瑞意特的身后做出手势,示意安芮尽快动手,安芮抬起一根触须。做出手势,她没有施法者的天赋,每一次施放法术都不过仰仗着她身体里的巨龙之血,巨龙的血在她的血管中奔流咆哮,与原有的,精灵的血冲突撕咬,它们的战争带来的痛苦是常人完全无法想象得到的。就连安芮也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居然能够忍耐下来——咒语在她的口中成形,一道迅猛狂暴的法术击中了女性术士,也击中了紧紧抓着她的侍女。她们的血流在一起,不分彼此,瑞意特在愤怒与疼痛中大声叫喊,她的手指刺入侍女的脊背。猛一用力。就将凡人的躯体一撕为二。
安芮比兽人,比深渊怪物更为畸形的面孔上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深红色的液体从她的眼睛里淌到她的胸膛上,即便如此,她没有停止施法,第二个法术紧接着降临,能量构成的刀刃不断地攻击着女性术士,将她一寸寸地割裂——瑞卡曾经告诉过她。瑞意特是红龙的后裔,这意味着酸液与火焰对她来说损害都不会很大。这让安芮能够选择的法术少了很多,但她是白塔与鹧鸪山丘的领主,德蒙死后,富足的内库与惊人的收藏全都归了安芮,瑞意特曾经不止一次地威胁过安芮,要求她将这块甜蜜的饵料分割一些交给公会或是自己,但安芮都设法敷衍和推诿了过去。
瑞意特没有做的更多,当然,她可能只是在等安芮因为龙血发狂甚至死去,但她实在是太低估安芮了,现在这些药水、卷轴、魔杖以及符文全都成了罗网中的一环,她绝望地发觉这次她可能再也无法逃脱了——相对的,安芮也已经伤痕累累,真奇妙,她的躯体几乎已经恢复到了原先的尺寸与重量,那些肮脏丑陋的赘肉因为移动缓慢,不是被瑞意特喷吐出来的酸液融化就是被她召唤而来的火焰焚烧殆尽,剩余的部分还比不过一个七八岁的人类孩童大小,不过剩余的部分……无论让什么人来看都很难猜到这曾经是个人类,它就像是一只被烧焦了的大蛆虫,浑身乌黑,开裂,血水从缝隙中渗出,那股子皮肉被焚烧后产生的恶臭与香味糅合在一起,让嗅觉灵敏的龙裔术士感觉有点不太好过。
他摆动手指,施放了他进入宅邸后施放的第一个法术,这个法术掀起一阵微风,吹散了浓郁的异味,安芮看上去已经死了,而瑞意特还活着——暂时活着。
她看着瑞卡,张开嘴巴,但她的面孔被能量的利刃削掉了四分之三,牙齿与舌头也遭到了损伤,她根本发不出连贯的音节。
“啊,”瑞卡说:“对啊,亲爱的姐姐,我骗了你。”
导师的任务当然需要完成,另外,他也很想要白塔和鹧鸪山丘。
——余下部分明日中午十二点前更换。
瑞卡伸出手指,轻轻地捏住了那根魔杖的端头,就像从婴儿手里抽出一根糖棒那样轻而易举地把它抽了出来,魔杖在制作的时候,多半会选择性脆易折的蛇纹木,如果因为法术的需要,改用檀木或是胡桃木的话,那么就会有意识地凿空内部,毕竟不是每个施法者都能像身具龙脉的术士那样单用手指也能捏碎坚硬的卵石。
魔杖上甚至还留着瑞意特清晰可见的手印,瑞卡向后退了两步,不管怎么说,瑞意特终究还是巨龙的后裔,虽然血脉淡薄,但对凡人来说,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抓住瑞意特的不是别人,正是安芮的猪脸侍女,安芮的药水不但让她看上去与嗅闻其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人,还赐予了她成年兽人般的力量,房间里点燃了瑞卡友情提供的,能够让一个术士与牧师身体麻痹的香料,不过无论是瑞卡还是安芮,都不会以为瑞意特能够如此简单地被解决掉。
瑞意特的动作只停顿了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她转向安芮,眼睛中充满鲜血,犹如野兽般地嘶号了一声,束缚着她的枷锁被解开了,她耸起肩膀,拱起脊背,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雌性野兽,她一低头就咬住了猪脸侍女的脖子,一抬头就撕开了她的皮肤与肌肉。滚热的鲜血****而出,喷溅了安芮一身——而匍匐在她身上的野兽发出了赫赫的声音,瑞卡在瑞意特的身后做出手势。示意安芮尽快动手,安芮抬起一根触须,做出手势,她没有施法者的天赋,每一次施放法术都不过仰仗着她身体里的巨龙之血,巨龙的血在她的血管中奔流咆哮,与原有的。精灵的血冲突撕咬,它们的战争带来的痛苦是常人完全无法想象得到的,就连安芮也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居然能够忍耐下来——咒语在她的口中成形。一道迅猛狂暴的法术击中了女性术士,也击中了紧紧抓着她的侍女,她们的血流在一起,不分彼此。瑞意特在愤怒与疼痛中大声叫喊。她的手指刺入侍女的脊背,猛一用力,就将凡人的躯体一撕为二。
安芮比兽人,比深渊怪物更为畸形的面孔上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深红色的液体从她的眼睛里淌到她的胸膛上,即便如此,她没有停止施法,第二个法术紧接着降临。能量构成的刀刃不断地攻击着女性术士,将她一寸寸地割裂——瑞卡曾经告诉过她。瑞意特是红龙的后裔,这意味着酸液与火焰对她来说损害都不会很大,这让安芮能够选择的法术少了很多,但她是白塔与鹧鸪山丘的领主,德蒙死后,富足的内库与惊人的收藏全都归了安芮,瑞意特曾经不止一次地威胁过安芮,要求她将这块甜蜜的饵料分割一些交给公会或是自己,但安芮都设法敷衍和推诿了过去。
瑞意特没有做的更多,当然,她可能只是在等安芮因为龙血发狂甚至死去,但她实在是太低估安芮了,现在这些药水、卷轴、魔杖以及符文全都成了罗网中的一环,她绝望地发觉这次她可能再也无法逃脱了——相对的,安芮也已经伤痕累累,真奇妙,她的躯体几乎已经恢复到了原先的尺寸与重量,那些肮脏丑陋的赘肉因为移动缓慢,不是被瑞意特喷吐出来的酸液融化就是被她召唤而来的火焰焚烧殆尽,剩余的部分还比不过一个七八岁的人类孩童大小,不过剩余的部分……无论让什么人来看都很难猜到这曾经是个人类,它就像是一只被烧焦了的大蛆虫,浑身乌黑,开裂,血水从缝隙中渗出,那股子皮肉被焚烧后产生的恶臭与香味糅合在一起,让嗅觉灵敏的龙裔术士感觉有点不太好过。
他摆动手指,施放了他进入宅邸后施放的第一个法术,这个法术掀起一阵微风,吹散了浓郁的异味,安芮看上去已经死了,而瑞意特还活着——暂时活着。
她看着瑞卡,张开嘴巴,但她的面孔被能量的利刃削掉了四分之三,牙齿与舌头也遭到了损伤,她根本发不出连贯的音节。
“啊,”瑞卡说:“对啊,亲爱的姐姐,我骗了你。”
导师的任务当然需要完成,另外,他也很想要白塔和鹧鸪山丘。
瑞卡伸出手指,轻轻地捏住了那根魔杖的端头,就像从婴儿手里抽出一根糖棒那样轻而易举地把它抽了出来,魔杖在制作的时候,多半会选择性脆易折的蛇纹木,如果因为法术的需要,改用檀木或是胡桃木的话,那么就会有意识地凿空内部,毕竟不是每个施法者都能像身具龙脉的术士那样单用手指也能捏碎坚硬的卵石。
魔杖上甚至还留着瑞意特清晰可见的手印,瑞卡向后退了两步,不管怎么说,瑞意特终究还是巨龙的后裔,虽然血脉淡薄,但对凡人来说,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抓住瑞意特的不是别人,正是安芮的猪脸侍女,安芮的药水不但让她看上去与嗅闻其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人,还赐予了她成年兽人般的力量,房间里点燃了瑞卡友情提供的,能够让一个术士与牧师身体麻痹的香料,不过无论是瑞卡还是安芮,都不会以为瑞意特能够如此简单地被解决掉。
瑞意特的动作只停顿了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她转向安芮,眼睛中充满鲜血,犹如野兽般地嘶号了一声,束缚着她的枷锁被解开了,她耸起肩膀,拱起脊背,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雌性野兽,她一低头就咬住了猪脸侍女的脖子,一抬头就撕开了她的皮肤与肌肉,滚热的鲜血****而出,喷溅了安芮一身——而匍匐在她身上的野兽发出了赫赫的声音,瑞卡在瑞意特的身后做出手势,示意安芮尽快动手,安芮抬起一根触须,做出手势,她没有施法者的天赋,每一次施放法术都不过仰仗着她身体里的巨龙之血,巨龙的血在她的血管中奔流咆哮,与原有的,精灵的血冲突撕咬,它们的战争带来的痛苦是常人完全无法想象得到的,就连安芮也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居然能够忍耐下来——咒语在她的口中成形,一道迅猛狂暴的法术击中了女性术士,也击中了紧紧抓着她的侍女,她们的血流在一起,不分彼此,瑞意特在愤怒与疼痛中大声叫喊,她的手指刺入侍女的脊背,猛一用力,就将凡人的躯体一撕为二。
安芮比兽人,比深渊怪物更为畸形的面孔上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深红色的液体从她的眼睛里淌到她的胸膛上,即便如此,她没有停止施法,第二个法术紧接着降临,能量构成的刀刃不断地攻击着女性术士,将她一寸寸地割裂——瑞卡曾经告诉过她,瑞意特是红龙的后裔,这意味着酸液与火焰对她来说损害都不会很大,这让安芮能够选择的法术少了很多,但她是白塔与鹧鸪山丘的领主,德蒙死后,富足的内库与惊人的收藏全都归了安芮,瑞意特曾经不止一次地威胁过安芮,要求她将这块甜蜜的饵料分割一些交给公会或是自己,但安芮都设法敷衍和推诿了过去。
瑞意特没有做的更多,当然,她可能只是在等安芮因为龙血发狂甚至死去,但她实在是太低估安芮了,现在这些药水、卷轴、魔杖以及符文全都成了罗网中的一环,她绝望地发觉这次她可能再也无法逃脱了——相对的,安芮也已经伤痕累累,真奇妙,她的躯体几乎已经恢复到了原先的尺寸与重量,那些肮脏丑陋的赘肉因为移动缓慢(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四章 诱惑(1)
“伯德温和李奥娜吵起来了?”葛兰惊讶地问,这可太罕见了,李奥娜深爱着伯德温,而伯德温对李奥娜除了爱之外还有敬重与感恩。另外他们正处于热恋之中,盗贼没有热恋过,但他也知道这时候的男女是最不可理喻的,就连恋人脸上长了一粒流脓的疮疤他们也会认为那是沾在玫瑰花儿上的一滴露水。
“一点争执,”凯瑞本修正说:“一点争执。”
“好吧,一点争执,”葛兰从善如流:“但他们在争执什么?”
凯瑞本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
“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高地诺曼的王女说。
“这很有可能是个陷阱。”伯德温说。
“如果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设置一个陷阱来抓住或是杀死我们的话,那么这件事情他们完全可以在白塔做。”李奥娜耐心地说:“你应该明白,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将会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笔巨大到可以撼动一个国家的财富!”
伯德温摇了摇头,“如果它真有那么重要,那么他们就不该让安芮窃取到这个秘密。”
“也许她有参与其中……”
“怎么可能,”伯德温说:“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儿。”
李奥娜叹了口气:“那么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呢。我们现在只有三千名士兵,而且还要警惕龙火列岛的领主们——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发自于内心地支持我。”
“但他们会支持金币和宝石对吗?”
李奥娜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伯德温,这个男人身形高大,品行正直,但既然能够成为雷霆堡的领主,就表明他在权谋与政治上也并非一无所知:“人类都是有私心的。他们为什么会对我的父亲,高地诺曼的老王忠诚,而那些人又为什么会对我的叔叔约翰忠诚,利益,亲爱的,都是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农田、农奴、葡萄园、湖泊、武器与盔甲……当然,并不是每个人的忠诚都需要用这些去交换,我的父亲确实有着一些赤胆忠心的好臣子,但他们有着自己的子女,自己的妻子,自己的骑士,他们不能放弃这一切只求自己的灵魂不受责备与折磨——甚至,伯德温,你的罪名……”
伯德温猛地后退了一步。像是被一条隐藏在他心里的毒蛇猛地咬了一口,“你在说些什么啊,李奥娜,诸神在上,你难道认为……认为那一位执掌着正义与公理的神祗会被凡间的财富贿赂吗?”
“当然不,”李奥娜喊道:“但至少,他们可以承认你是无罪的,伯德温。你的罪名不在于此,难道不是吗?泰尔在上(在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伯德温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你当然可以用尽你剩余的生命去乞求他的宽恕,但那是多久呢,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的爱人,你已经四十岁了。凡人的生命是多么地短暂啊,你难道就要这样籍籍无名地在流亡中悄寂无声地作为一个罪人而衰老和死去吗?那么你的士兵呢,你的骑士呢,那些爱着你的人,支持着你的人呢?你难道没有听说和看见过狄伦.唐克雷的作为吗?你不怀念雷霆堡吗?你生活与战斗了数十年之久的地方。它是属于你的,伯德温,将来它也会属于你的孩子……”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这么做!”伯德温:“如果……如果我将来可以有个孩子,那么我希望我将他放在我的马上,带着他俯瞰雷霆堡的时候可以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堂堂正正地回到这个地方的。”
“我们只是需要一个机会,”李奥娜反驳道,“难道你不希望如此吗?你难道没有夜夜辗转难眠只为了回到雷霆堡吗?你难道不感到愤怒吗?我的叔叔约翰与狄伦的所作所为只会将雷霆堡和高地诺曼推向危险的边缘,并非诅咒,但如果他们排斥异己的行为继续下去,你觉得雷霆堡还能够坚持多久?一年还是三年?伯德温,双重城墙后面是什么?是高地诺曼,是我们的国家,是数以百万计的人类,他们能够平安幸福地生活着全要靠雷霆堡的士兵们为他们阻挡南下的兽人,若是雷霆堡被击穿,那么他们将会迎来什么?我的爱人,我的英雄,我知道要你放弃原则是件艰难而痛苦的事情,甚至会……会在你回归泰尔的时候形成阻碍,但现在不是我们能够犹豫不决的时候了!”
“而且,”李奥娜继续说道:“我们现在知道了,细网公会可能与格瑞纳达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你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国家,你觉得它在获得这笔意外的财富后会怎么样?为它的国民们创造一个更为舒适健康的生活环境吗?”
伯德温沉默了,他当然知道格瑞纳达是个什么样的国家,这个被红色的巨龙以及其后裔统治的国家,拥有着最多的红袍术士以及数量惊人的法师,凡人在那里的地位相当卑微,除了一些狡猾又强大的商人之外,普通人类在那里虽然被称为平民,但其朝不保夕的生活状态也不比龙火列岛的奴隶好到哪儿去。他们在格瑞纳达,唯一好一点儿的职业就是成为士兵与骑士,一旦进入军队,他们的家人都能随之受益,而且比起店铺与旅舍,军队的需求永远都是最大的——高地诺曼人虽然好战,但周边最少还有几个盟友,而巨龙双翼下的格瑞纳达已经不能用嗜血来形容了,与其接壤的每个国家与地区都和它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战争或是战斗——格瑞纳达的军队的血旗在天空中飘扬起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为之紧缩,因为这支军队不但悍不畏死,也同样地对他们的敌人毫无怜悯之心,每一场战役战俘都不会被留下,就连身份高贵的骑士或是贵族也只会被斩下头颅,无头的躯体被高高挂在杆子上。这种杆子成列矗立起来的地方就是格瑞纳达新的边境,来不及逃离的人类经过甄选后被强行迁移到他们所不熟悉的地方去,父母孩子、夫妻与兄弟姐妹都会被打散,只按照性别与年龄区分,十年里他们都得带着木质的枷锁干活儿,还有一些会被卖到龙火列岛。近百年来,格瑞纳达与龙火列岛的交易可是相当频繁的。
值得庆幸的是,格瑞纳达不是一个富庶的地方,无论是田地还是矿产都相当贫瘠,别说秘银精金,就连黑铁的存量也少得可怜,周边的几个国家得以遏制格瑞纳达的扩展速度,除了白袍与圣骑士们之外,就在于格瑞纳达还需要他们的小麦与钢铁。毕竟他们的士兵还是人类,需要食物,他们的武器与盔甲也不能用法术变化出来,只是他们也只能胆战心惊,强做镇定地与那些暴躁的红袍术士讨价还价,试着尽可能地减少这些可能将会对他们的国家产生致命威胁的输出。
有国家拒绝过,是的,它的统治者拒绝付出哪怕一粒小麦。结果是三只并翼前行的巨龙用无尽的酸液与火焰毁掉了他们的王都,虽然之后它们也在泰尔与罗萨达。以及其他几位神祗的追随者的追击下损失了一个同伴,但那个国家的直系血脉因此完全地断绝了也是令人惊恐与无奈的事实。
但如果格瑞纳达得到了这笔财富就不同了,李奥娜与伯德温不是商人,但也知道一个商人在巨大利益前能够发挥出多么巨大的力量,只要格瑞纳达的那些巨龙们没有鬼迷心窍将每一枚金币都牢牢地抓在爪子里,垫在自己的肚皮下面。他们就能绕开军队和神祗,为格瑞纳达送来所有他们需要的东西——格瑞纳达的巨龙们是那样的贪婪,没人知道在能够做到的情况下它们会停步在哪里,但就细网公会的行径与范围就能一窥其中的勃勃野心,这是一个就连精灵也在猝不及防下受伤的巨大组织。更是夺得了一个城市的控制权(或许还有更多只是不为人所知),但在这之前,就连阿尔瓦法师与凯瑞本都对此毫无察觉。之前他们一直在逃亡和战斗,这次他们从白塔逃出后在碧岬堤堡暂时修整与等待克瑞玛尔的时候,阿尔瓦法师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那就是“细网”公会的分部就像是雨后的瘴气那样寂静无声地出现在了任何一个可以说是阴暗的地方,一年来他们和原先的“银指”公会与“恶刺”公会发生了不少冲突,但因为“细网”公会里有着充足的施法者的关系,后两个公会并不在这些战斗中具有优势,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根基深稳,人脉宽广,可能早就被“细网”公会一网打尽了——他们之间的战斗波及了不少商队和普通人,就在上个月,一个与阿尔瓦法师交情不错的商人就被勒索了两份奉献,第一份是“恶刺”公会提出的,可怜的商人向“恶刺”公会的使者结结巴巴地解释他已经给过钱了,但那个使者(也许是因为商人有着两个漂亮侍女的关系)告诉他,因为与“细网”公会的战争,公会现在极度匮乏钱财与武器,所以每个经过他们势力范围的人自然而然地会被剥第二层皮)——商人当然不敢对一个盗贼的匕首说不,只能给了第二次钱,但在他进入碧岬堤堡之前,又被“细网”公会阻截了一次,这次他就连货物也没能留下,当他走到碧岬堤堡的城门前的时候,守卫还以为又来了一个新流民呢。
阿尔瓦法师对此忧心忡忡,现在他只希望三个公会的战争能够快点结束以及达成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三败俱伤,为此他已经联络了不少久违的老朋友,如果可能,他会不计代价地推上一把。
但“细网”公会也只是格瑞纳达伸出的一根尾巴而已,伯德温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这个国家能够得到充足的金钱,它的爪牙将会犀利到何种程度。
“还有那些有关于施法者的东西……”李奥娜提醒道:“安芮和我说过,那是巨龙的遗产。”
————————
“巨龙的遗产?”
“是的,”巫妖说,向精灵凯瑞本展示手中的骰子,真奇妙,它居然会被隐藏在一本龙语法术书的封面里,大概没人能想到那些看似装饰用的线条组合起来后变成这个小玩意儿,“那本龙语法术书最为珍贵的地方不在于书页上抄写的法术(虽然也很罕见),但它不仅仅是一本法术书,更多的,它是一个谜底,是一把钥匙,是一个导向仪。”
曾经的不死者将骰子浑然不在意地放在精灵手里,让他去仔细研究,反正最重要的是线条的组构,而不是材质,这些是他自己用黄金捏出来的,不然奥斯塔尔早就发现有所不妥了,“不是现在的巨龙,现在的巨龙都是红龙,邪恶的红龙,而它所指引着的,可能是金属龙的巢穴——你知道金属龙,对吗?”
老气横秋的问句让心情沉重的精灵都不禁为之一笑,小家伙,他在心里说,我的岁数可比你大多了。而且银冠密林中也有着数以千计从那场浩劫中幸存下来的精灵,金属龙还是在那场浩劫后离开这个位面的,他们当然还记得那些美丽而善良的强大生物,凯瑞本不止一次地趴在父亲的膝盖上听父亲和他们谈论熟悉的金属龙,充满向往,只可惜他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哪怕一条金属龙,就连其他颜色的巨龙,像是与红龙同样邪恶的黑龙、白龙与其他有色龙也很少看见过,似乎是千年前的大浩劫中产生的变故逼迫它们不得不重新选择一个栖息地。
“如果是金属龙留下来的遗产,”凯瑞本说:“那个术士的行为可就有些怪异了——没人能比他们更懂得一条巨龙能够留下些什么。”
“谁知道呢?”巫妖说:“术士们都是些疯子。”(未完待续。)
ps: 番外没写完,明天继续写……
第两百九十五章 诱惑(2)
凯瑞本低下头,那枚小小的,卷起掌心就能把它藏得妥妥当当的黄金骰子在精灵的掌心中散发着如同夕阳般美丽的光泽,它的表面并不光滑,游侠稍微试了试,就发现那一根根像是纹路一样的刻印事实上都是一些细如发丝的金属线体,之所以说是线体而不是线,因为就精灵犀利无匹的视力,当然能够分辨出它们原先都是一根根截面为正四方形的长方条,它们相互咬合在一起形成有规律而又玄妙的图案,之所以说它是只骰子,是因为它们首尾相接的部分会留下细小的空隙,当然,这些空隙都是很小的,让一个普通人类来看,可能根本无从发觉,但在凯瑞本的眼睛里,它们留下的空隙就像是一只只黑色的小点,也就是人们常会留在骰子上的那种小点。
但这些小点并不是固定的,当精灵盯着它们看到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它们是会移动的,就像攀附在光滑岩石上的蛇那样,或说滑过冰面的水那样徐徐地流动,富有莫名的韵律感与美感——一只手突然落下来,拿走了那枚骰子。
“是……魔法?”精灵迟疑了一下,问道。
“它原本就是一个魔法用具。”巫妖平静地说,将骰子放回到自己的次元袋里:“浩劫前的法术确实很奇妙,”他带着几分兴致勃勃地说:“我只是按照那本法术书中隐藏着的部分制作出了这枚骰子,却从未给它附加魔法,无论是在制作之前,制作之后,还是制作之中,但凯瑞本,你看,当它最终成型之后。它就拥有了魔法——不,这还不是最令人吃惊的,你看,完成后它对执有者的伤害并不明显,但比起它来,组成它的构件,也就是谜面却很危险,还记得我们在那个小村庄里遇到的伊尔摩特的牧师吗,他为自己能够施放出威力强大的神术而欣喜若狂,但他大概不知道。这个力量并非伊尔摩特赐予他的,而是那个符文,那个固态的符文抽取了他体内的魔法能量,并转化成力量——所以说,伊尔摩特可真是个仁慈宽容的神祗,像这种可以被视作堕落的行为,即便是苏纶或是罗萨达可能都不会予以原谅的。”
精灵蹙起了眉,他终究不是施法者,对这些事情他不是太敏感:“但你说过这是金属龙留下的遗产……”那么它就不该如此……残忍。
“一个陷阱。”曾经的不死者说:“有些失控,但很显然,留下了这个线索的人并不希望得到它的人是个对力量过于贪婪的家伙。”
“但那位牧师……”精灵摇了摇头,想要说些什么。但及时打住了,伊尔摩特牧师的逝去完全可以说是误伤,难道他们还能去追究这本法术书最初所有者的责任吗?“你觉得留下这个线索的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千年之前,金属龙还曾翱翔在这个大陆上的时候。和他们交好的施法者不知几几,毕竟他们在巨龙中可以说是和善的,据我在万维林中看到的。精灵有,人类也有,甚至矮人和侏儒也有,不过能够通悉龙语,并且用龙语抄写一本龙语法术书的人就很少了,鉴于他留在封面上的小玩笑,我们可以排除精灵,至于矮人,他们或许更愿意将地图镌刻在一柄只有最强壮的战士才能举起的大锤子下面,所以只有可能是人类,或是拥有其他血脉的半人类,他固然不会那么邪恶,但也算不得良善,但一定有他的底线在,不然金属龙们不会将自己的遗产交给他,那么范围就进一步缩小了……不过就这样,剩余的数量仍然会令人头痛,”巫妖来回走了几步:“所以我改而从另一个方向寻找,是的,我没有继续去寻找一个与金属龙们交好的人类施法者,而是转而去寻找一个与人类施法者交好的金属龙,看,这两者的意义是不同的。”
“你找到了吗?”
曾经的不死者说出一个名字,他这次使用了一种听起来颇为陌生的龙语,精灵稍加思索,就明白这是金属龙的龙语,金属龙的龙语与有色龙的龙语不尽相同,但毕竟出自于同一个胚胎,所以在舌尖上略略重复了几次他就知道了这是一条金属龙的名字,用精灵的语言来翻译,就是冰海中的珍珠之意,“是条雌性金属龙?”
“是的。”巫妖说。
精灵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知道这是一条雌性金属龙留下的遗产后他的戒备心就不再那么强烈的,“那可真不错,”他高兴地说:“我们说不定能够得到一座粉红色的宫殿呢。”
巫妖跟着微笑,不,他一点也不觉得那真的只会是一条雌性金属龙的巢穴,毕竟制作和撰写了这本龙语法术书的施法者是曾经被无数人敬仰,又被无数人憎恶过的一个施法者,他在千年浩劫前或许还是个好人,但在浩劫中,遭受了巨变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热情而又单纯的法师了,只是不知道将这个秘密交给他的金属龙是否察觉到了这一点,或许他们会在另一个位面深感懊悔——至少在制作这本法术书的时候,制作者就已经似乎不再那么宽容了,堕落的痕迹处处清晰可见,而且即便没有万维林,巫妖也知道他最后终于成为什么——他也曾经是七十七群岛的一员呢。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取走这份珍藏,或许他只是在转化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对他的记忆造成了损伤,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拥有过如此巨大的一笔财富,而一个小魔鬼,或是恶魔,从他那儿骗取,夺走或是偷走了这本法术书,想到这本法术书是盗贼葛兰从一个具有深渊生物血统的半龙那儿偷取而来的,这个推论一点也不叫人意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已经取走了那笔财富,并将它藏在和用在了不为人知的地方,很有可能,他们一群人兴冲冲地找到了那儿,却发现除了一洞窟的冰和海水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么说你是赞成我们去寻找这个小梳妆盒的喽?”巫妖问。
“李奥娜说的不错,”精灵神色凝重地说:“我想我们之中并没有人对财富或是力量过于执着。但即便只是一位美丽的夫人留下的小匣子,其价值可能也远超过一个国家的内库,格瑞纳达就像是一个生长旺盛的巨瘤,它正在从触须所能达到的每个地方汲取生机,我不敢想象如果是格瑞纳达获得了它,这个国家会变得何等疯狂与野蛮——这个大陆上的邪恶已经够多了。”
“看来我们意见一致了。”巫妖说:“毕竟那些吟游诗人的诗篇中总是那么说的——一个冒险小队总该和一只巨龙作战,并获得它巢穴中所有的金币与宝石,或许还能拯救一两个公主。”
“我们这儿就有一个殿下呢,”凯瑞本一本正经地玩笑说:“只是她似乎并不怎么需要拯救。”
“不过我很好奇,”巫妖说:“居然不是伯德温提出。李奥娜反对,而是李奥娜提出,伯德温反对——不管怎么说,如果我们能够获得这笔财富,他们立刻就能招募到成千上万的士兵与骑士……”
“李奥娜终究还是一个王位继承人。”凯瑞本说:“她的提议没有错,无论是基于战士还是基于王女的立场,伯德温……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他之前就是因为这样的性格而无法在王都立足。”
“那么他现在已经做好了准备吗?”巫妖做了个手势:“略作改变?”
“他会的。”凯瑞本说。
我可不这么觉得,曾经的不死者在心里说。你们的前圣骑士似乎已经走到一条死路上去了,不过那又如何呢,对他来说,他并不需要挚友。也没有比骷髅和他的死灵骑士更忠诚的下属,他已经做过提醒了,堪称仁至义尽。
——————
伯德温在得到凯瑞本的回答后,沉默了很久。他知道他的同伴们愿意再一次踏上危险的征途,一半是为了不让格瑞纳达获得更多的资源,一半是为了自己。就像李奥娜所说的,人类是种善变而又善忘的生物,高地诺曼的平民当然会怀念他,但这能维持多久呢,更别说还有新王不惜全力要抹去他在高地诺曼留下的所有痕迹,如果真的要等到赎清了所有的过错他才允许自己回到高地诺曼,那会是几年之后,十年还是二十年,到那时候还有几个人会记得他?而他也已经垂垂老矣,在这个过程中,雷霆堡或许会被兽人击溃,无数城市会被焚烧,无数村庄会被劫掠一空,又有谁能够拯救那些无辜而又善良的人?难道这不算是一种罪行吗?
若是按照李奥娜所说的那样去做,那么他至少能够从人类那儿取得证明自己的资格,他和李奥娜可以回到高地诺曼,李奥娜将成为高地诺曼的新王和他的妻子,他会回到雷霆堡,在那里固守到他的儿子也能够挥舞宽剑与举起盾牌,然后,他就可以带着荣誉与骄傲回到王都,和李奥娜一起居住在繁荣的王都里,看着自己的子孙在庭院里奔跑玩耍。到那时,他所积累的功勋与仁德应该也能得到泰尔的宽恕与许可吧,他多么希望能够重新踏入泰尔的神殿,跪在那具黑铁的天平之前,在回归到泰尔的神域时,他能够穿着泰尔追随者的白色袍子进入永久的睡眠。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还要等上一些时间,”凯瑞本说:“克瑞玛尔还要研究一下那个……东西,我们也要做些准备,如果克瑞玛尔所判定的方向没有错,我们之后的几个月可能都无法成行,你知道极北之海吗?”
“我们的目的地在那儿?”
“很有可能。”
伯德温就像许多骑士那样,对繁复啰嗦的文书不那么感兴趣,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对地图还是很敏感的,大陆上绘制精确的地图并不多,但无论是多么粗陋的地图,上面都会描绘上极北之海,那是一片比兽人的呼啸平原更接近严冬与苦寒的海域,据说那里有半年时间,全天都会处于一种晦暗不明的白昼中,而另外半年时间,则是永恒的黑暗,而且在进入永夜之后,触手生寒的飓风会无休止地穿过那里,夺取任何生物残余的最后一点温暖气息,那里的地面覆盖着数十尺,数百尺甚至数千尺厚度的坚冰,钢铁在那里只需几天就会变得如同饼干一般酥脆,那里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产出,就连鲸鱼和海鸟都很罕见,所以就连巫妖也很少会出现在那儿。
凯瑞本在父亲为他画的绘本里看到过极北之海的内容,据说原先那儿确实还生活着邪恶的白龙与良善的银龙,但自从银龙离开了这个位面,与他们为敌的白龙也不知原因地逐渐消亡了。
他们要到极北之海,不但要从原先的大陆上穿过去,还有可能要穿过兽人们的呼啸平原,这个过程当然不会很愉快,而且这代表着他们不能携带过多的给养与人员,可能最后还是只有伯德温、凯瑞本和克瑞玛尔,至于李奥娜与梅蜜,还有葛兰,一开始就不在伯德温的计划之中,李奥娜与梅蜜是因为她们是女性,她们柔弱的身躯根本无法承担如此之重的责任,就连长途跋涉都可能会让她们病倒或是死亡,葛兰,虽然他表现的足够卑微,足够温顺,但伯德温感觉还是很难信任他,不过如果有法师在,或许他还是能够容忍葛兰出现在队伍里——如果他们能够达成愿望,那么伯德温也不会介意盗贼拿走他所能拿走的所有金币与宝石。
也许这也是确保葛兰能够始终保持忠诚的方法之一?
“我们要避过极北之海的永夜,”伯德温说:“那么时候这段时间我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还有我的新手臂,”说到这个,他无法控制地露出了发自于内心的笑容:“它真是棒极了,凯瑞本,我之前根本没想到,它会那么强大,我简直要爱上它了……仅次于李奥娜。”
他大笑着,向凯瑞本展示他的新手臂。(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六章 诱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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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许修改,半小时后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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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上最为炎热的季节正在悄然退却,迎接人们的是又一个金黄色的,丰硕而又甜美的世界,只是鹧鸪山丘与白塔的领主所统治的土地上,呈现出的是另一种特异的景象——大约有三分之一的田地,森林的边缘,与一些并不能用来种植小麦与玉米的沼泽地覆盖着绿色的植株,这种植株看上去既不像烟草也不像蔬菜,在五月份的时候它们开出的花令许多人为之惊叹——朱红色的,殷红色的,深紫色的,粉色与黄色的,甚至有红白两色的,花朵硕大,花蕊的周围环绕着一圈丝绒般的黑色,有想要取悦爱人的年轻男孩或是见之心喜的女孩会乘人不注意的时候采上一朵几朵,不过这种行为若是被发现了就不免挨上一顿打,将这种种苗分发给各个佃农的管事说的很清楚,他们来年的小麦是要用这种植物的果实来换的。说实话,没有多少农户愿意种植这种陌生的“烟草”,只是他们并不能违背领主的意愿,除非他们想要被驱逐。
需要他们时刻注意的时间并不长,这些花的花期并不长,七天,或是八天后,它们就陆陆续续凋零了,二十天里,花朵的根部膨胀起来,变成一个个绿色的,带着细小绒毛的小球,就在瑞意特死去,她的弟弟瑞卡成为了白塔的“细网”公会的首领之后。第一笔被收割下来的果实也被运送进了白塔。瑞卡可以说是极其细致地检查了每一个果实,他用一柄很小的匕首割开了其中的一枚,白色的汁液从伤口中流了出来,跟随在他身边的学徒马上送上了一个小小的盘子,瑞卡挤压果实,让尽可能多的汁液流入盘子。“去提取一份给我。”他对身边的学徒说。一边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满意于那种熟悉而浓郁的苦涩,还有汁液的数量——这种植物原本只适合在龙火列岛部分砂砾化的土地上种植,为了能让它适应大部分种类的土壤,瑞卡和他的导师费了不少心力,但结果是令人满意的,相比起那些一股脑儿去研究如何让魔鬼手指大量生长的蠢货,他们的成绩更值得“母亲”为之微笑。
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人类。确实,比起精灵,比起矮人,甚至是兽人和侏儒,人类都算不得是种值得一提的生物,但必须承认的是,他们没有质量,但有数量。在千年浩劫之前,神祗们并不太看重人类。但在那之后,几乎所有的神祗都要依仗着信仰获得力量,或者说,取得存在的许可,数量要远远超过其他几个种族之合的人类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们的新宠儿——一千多年过去了,对于巨龙来说。不过是从一颗坚硬的卵变为一只成龙的过程,但对于人类来说,那是延续了好几百代的古老历史,在这一千年里,他们的数量又登上了一个新的顶峰。与之相对的,众神之间对于信仰的争夺进入了一个平台——至少不再那么尖锐与鲜明了。
但这对于新的神祗可不太公平,在人类与其他种族的信仰已经被瓜分殆尽的情况下,谁愿意将自己的刀剑交到一个敌人手里呢?瑞卡的导师在格瑞纳达占据着一个很不错的位置,“母亲”的青睐让他能够获得许多人终生无法取得的特权,若说众神与主物质位面众多生灵确实垂挂着一层厚重的帷幔,那么瑞卡的导师与之间隔着的也不过就是一层薄纱罢了,作为他最心爱的弟子,瑞卡自然也有幸窥视到其中一二——像是格瑞第……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让自己的思绪回到更为安全的地方来。
“我们要怎么定价——这些东西?”一个盗贼,同时也是一个所谓的“商人”谦卑地问道,他不得不慑服于这些红袍术士,不单单是因为后者拥有的巨龙血脉所带来的力量与魔法,还有他们的思想,龙火列岛使用这种东西来控制奴隶已经有数百年之久了,而与之配合的药剂几乎都是从格瑞纳达这儿流出的,但始终没人想到这种药物也同样可以用在普通人身上——可以切成块放在水烟里,也可以直接焚烧嗅吸,少量地放在食物里也是可以的,而且就他们试验的结果,只要品尝过这些气味香甜的东西,就没人能够摆脱得了他们的诱惑,就算是他们能够找到牧师,祈求牧师驱走他们身体里的毒素。事实上,他们还真愿意让那些人这么做呢……因为毒素可以被驱走,他们的“烟草”所遗留下来的美妙感受却是无法忘记的,他们就算能够好好地回到家里,可是呢,一旦累了,伤心了,愤怒了,他们就会不由自主地去寻找它了,没有什么能比它更能带走萦绕在整个生命中的忧愁与烦恼,食物不行,酒不行,女人也不行,只有它。
“一金币一磅你看如何?”瑞卡漫不经心地搓了搓手指。
商人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就连不情愿的表情也只是一闪即逝,不过瑞卡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金币一磅的价格几乎比烟草还要低廉一些。
“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金币,确切点来说,不全部是。”瑞卡少见地没有把面前的蠢货丢进他的宠物嘴里,而是耐心地解释道:“我们需要它能够铺展的更广一些,在鹧鸪山丘都被用来种植它们而你们的货物仍旧供不应求的时候——我们就尽可以提高价钱了,即便是一金币一克也会有人愿意来买的。”
“但如果这样,”商人小心翼翼地问:“若只是农奴和最低级的佣兵,那么等到那时候,他们仍然不可能拿出足够的钱来购买我们的货物呢。”
“那么,”瑞卡认真地说:“就让他们向神祗祈祷吧,神祗总是仁慈的。”
商人轻微地摆动了一下脑袋。随即将这个回答当做红袍术士偶尔的幽默,但他不知道瑞卡极其难得地说了一句真话。
是的,他们可以向格瑞第祈祷。
————————
“怎么样?”阿尔瓦法师问,现在他身边站着不下一打的法师与牧师,他们都是应阿尔瓦法师之邀而来的,其中包括了灰岭的佩兰特。他是一个德鲁伊,也因此与自然有着比常人或是精灵更为密切的联系,对大陆上的大部分植物,他即便不能说是了如指掌,也能说通悉于心,而且他和其他的施法者们一样,擅长使用治疗术以及制作药水。
“这种植物……被修正的地方并不多,如果一定要说,变动最大的地方大概在于它的根系。”佩兰特说:“它的根系原本只适合在砂砾化的土壤中生长,但现在,就算是水汽浓重的沼泽里它们也能生长的很好。”
“他们已经收获过一次了。”一个伊尔摩特的牧师说,他居住在离鹧鸪山丘不远的地方,新开垦的土地距离他隐居的树林不过数百尺,众人看向他的时候,他皱起了眉毛:“一尤格大于可以收取一百五十磅的果实。至于它被制成烟草后有多重,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这个产量可真是不容小觑。
“那些人呢?”阿尔瓦法师问。他的弟子知道他询问的正是自己,他向导师鞠了一躬。“我们已经祛除了他们体内的毒素,但是……”
“他们大概不会放弃这种烟草。”佩兰特说。
“无底深渊在下。”之前的伊尔摩特牧师喊道:“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们明明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尔瓦法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被祛除了毒素之后呢?”他问,“他们应该不再受到那种东西的诱惑才对。”
“他们……是这么说的。”一个罗萨达的牧师说,他正是祈祷神术以治疗这些人的牧师之一:“但他们……似乎并不觉得它们有什么很大的危害。”
“这种烟草带给人类的愉悦实在是太强烈了。”阿尔瓦法师说,他是受害者之一。没人能比他更清楚它能带给抽取或是服用它的人多大的快乐,偶尔碧岬堤堡的老法师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要重温那时的感受——他甚至为此戒除了水烟,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找到那种烟草把它亟不可待地塞进自己的水烟里,他看了一眼环绕着他的诸多施法者们:“相信我,即便它的毒素能够让一个人在一格(一小时)内丧命。也会有人走到圣所的门口,大口地吸取它后再用力敲打圣所的大门的。”
“有些人认为自己可以借助魔法或是神祗的力量抗拒它的诱惑,”罗萨达的牧师忧心忡忡地说:“据我所知,我的一些同僚也在吸取这种烟草,他们说这能让他们距离神祗更近,而且只要他们愿意,祛除毒素不过是一次祈祷就能完成的事儿。“
“单纯地祛除毒素是没有用处的,“阿尔法法师喃喃地说:“它不但作用于你的身体,还作用于你的思想。”
“但如果抹去那段记忆还是可行的。”另一个伊尔摩特的牧师说。
“问题在于,并不是每个施法者都能,或说愿意无偿地释放一个抹消记忆的法术或是神术,”碧岬堤堡的执政官说:“我的士兵们扣押了一个携带着这种烟草的商人,但我没办法判他有罪,有太多人愿意买他的烟草了,你们知道他们卖多少钱吗?一磅,只需要一个金币,而且他们也不介意分开售卖,一盎司的小瓶装也卖,一指甲盖儿的零散碎末也卖,佣兵和手工艺人特别喜欢他们的烟草,他们说这种烟草止痛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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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阿尔瓦法师问,现在他身边站着不下一打的法师与牧师,他们都是应阿尔瓦法师之邀而来的,其中包括了灰岭的佩兰特,他是一个德鲁伊,也因此与自然有着比常人或是精灵更为密切的联系,对大陆上的大部分植物,他即便不能说是了如指掌,也能说通悉于心,而且他和其他的施法者们一样,擅长使用治疗术以及制作药水。
“这种植物……被修正的地方并不多,如果一定要说,变动最大的地方大概在于它的根系,”佩兰特说:“它的根系原本只适合在砂砾化的土壤中生长,但现在,就算是水汽浓重的沼泽里它们也能生长的很好。”
“他们已经收获过一次了。”一个伊尔摩特的牧师说,他居住在离鹧鸪山丘不远的地方,新开垦的土地距离他隐居的树林不过数百尺,众人看向他的时候,他皱起了眉毛:“一尤格大于可以收取一百五十磅的果实。至于它被制成烟草后有多重,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这个产量可真是不容小觑。
“那些人呢?”阿尔瓦法师问,他的弟子知道他询问的正是自己,他向导师鞠了一躬,“我们已经祛除了他们体内的毒素,但是……”
“他们大概不会放弃这种烟草。”佩兰特说。
“无底深渊在下。”之前的伊尔摩特牧师喊道:“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们明明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尔瓦法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被祛除了毒素之后呢?”他问,“他们应该不再受到那种东西的诱惑才对。”
“他们……是这么说的。”一个罗萨达的牧师说,他正是祈祷神术以治疗这些人的牧师之一:“但他们……似乎并不觉得它们有什么很大的危害。”
“这种烟草带给人类的愉悦实在是太强烈了。”阿尔瓦法师说,他是受害者之一,没人能比他更清楚它能带给抽取或是服用它的人多大的快乐,偶尔碧岬堤堡的老法师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要重温那时的感受——他甚至为此戒除了水烟,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找到那种烟草把它亟不可待地塞进自己的水烟里,他看了一眼环绕着他的诸多施法者们:“相信我,即便它的毒素能够让一个人在一格(一小时)内丧命,也会有人走到圣所的门口,大口地吸取它后再用力敲打圣所的大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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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七章 诱惑(4)
烟雾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牟路斯一言不发,但奥斯塔尔知道他已经被触动了。
“看来你已经去看过那个小家伙了,你觉得他怎么样?”奥斯塔尔说:“我没有与他接触过,但有一个小魔鬼曾经设法在他身边厮混了一段时间,还有我的弟子,我弟子的姐姐也曾经与他正面为敌,但他们给我的反馈是,相比起法师,这小家伙更像是个术士,即便他是个法师,那么他的施法手法与行事方式也不是一个出身于龙火列岛的法师能够教导得出来的。阿尔瓦与凯瑞本被欺瞒算不得是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他们生性良善,总爱将人往好处想,但我们不是,亲爱的法师,我们不是,虽然您也曾经是个好人,但您现在是个游魂,并且属于格瑞纳达,您的心中充满了怨恨与憎恶,您的视野永远是阴暗而口中填满了哀悼荒原的尘土,您为您的敌人效力,以换取一星半点的残渣来维持自己的存在——在您刚刚失去生命时,或许苏纶抑是罗萨达呼唤过您,可惜的是他们的声音无法到达格瑞第的脚下,而现在,作为一个可怜的游魂,您再也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即便来到哀悼荒原,魔鬼或是恶魔也不会开恩眷顾您,您就像是一截被嚼过的甘蔗,就算是他们也别想从您身上榨出比一小勺更多的魔法能量——告诉我,您在看到一个健康的,年轻的,充满活力的生命时想到的是什么,是嫉妒还是饥饿?“奥斯塔尔愉快地笑了笑,“您的痛苦会让您看到更多那些处境优裕的人看不到的东西,是不是,克瑞玛尔,”他谨慎地吐出这个名字:“很明显。这是一个变体名,他原本的名字是什么,他是一个半精灵,难道他有着一个精灵名字吗?不,我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亲爱的牟路斯,请您仔细思考,您的弟子比维斯我也有所耳闻,毕竟他曾在碧岬堤堡的船队上服役了好几年,和精灵们的关系也不错,我的孩子们曾经非常地讨厌他。就像是我们讨厌您,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对他的了解要比其他人更为深切一点,您觉得您的弟子如果有了一个学徒乃至一个继承人的话,他会是克瑞玛尔吗?就算他的妻子是个半精灵?不,他的性格就像是火焰与锤子,像个矮人,直率到可以说有点粗鲁。牟路斯,在那些人里。如果一定要我去挑选一个的话,我觉得那个曾经的圣骑士的可能性都要比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个黑发施法者更多,他,可一点也不像你的弟子。”
烟雾组成的法师形象悬浮在空中。他的双手插在虚无的袍子里,面无表情。
“我也是一个施法者,也是一个导师,我知道弟子与导师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奥斯塔尔说:“虽然有很多人认为格瑞纳达的术士们会经常性地虐待和杀死自己的学徒或是弟子,当然,我不否认这点。但难道一个在铁匠铺里做学徒的孩子就不会被铁匠随手扔出的炉渣敲中脑袋而死吗?面包铺子的师傅也会把偷吃了果仁或是蜂蜜的学徒扔进烤炉里,更别说那些在鞣制工厂与渔船上的学徒,他们难道不是往往十个之中也只能活上一个吗?不然为什么孩子的父母要在泰尔的天平前起誓绝不会因为孩子受伤、致残或是死亡而追究师傅的责任呢,”他泰然自若地打开双手:“比起那些凡人,即便是我们,也要更爱自己的弟子,遑论您们,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时比父子都要来得亲密,看看吧,就连泰尔的神殿前都镌刻着这样的法律,一个施法者的弟子在导师没有其他正统的继承人的情况下,可以继承他所有的资产,就算有,那么其中具有魔法的那些也是要交给导师的弟子继承……我们是不同的,牟路斯,你必须承认这一点。
“我的弟子并不多,”奥斯塔尔紧接着说:“但你会认不出他们吗?牟路斯,在你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他们,观察他们挥舞手臂的幅度,倾听他们变换音节的方式,甚至于他们撕开卷轴与折断魔杖的手法,你难道一点儿也察觉不出其中的端倪吗?不,你能,每个施法者都有自己的习惯,在他们教导自己的弟子后总会不自觉地带出一点,而他们的弟子继承了他们的特性后又不免将之转移到自己的弟子身上,我能从一百个施法者中找出你的孩子,你也能,那么,牟路斯,告诉我,你觉得那个孩子身上有比维斯的痕迹吗?”
“你想要我做什么?”牟路斯终于说,他的嘴角抿得紧紧的。
“没有,对吗,”奥斯塔尔没有回答牟路斯的问题:“你没能从克瑞玛尔身上找到比维斯的那部分,而据他自己说,离开比维斯也不过几年的时间,一个年轻的,刚刚离开自己的导师的法师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建立起自己的习惯与风格吗?不能!那么他又是如何弄到比维斯的魔法印记的呢?要知道,有三个人查验过这枚印记,白塔的警备队长或许可以除外,他只是一个凡人,那么阿尔瓦法师与龙火列岛的东冠领主身边的法师呢?他们是被蒙蔽了眼睛还是感知?还有比维斯那些原本不应为人所知的珍藏——即便是一个真正的巫妖都没有发觉的那些?
啊哈,现在就连我自己都要怀疑那个小家伙是不是真的就是比维斯的弟子了,你觉得呢,牟路斯——当然,除了这个推测,还有一个推测要更为可信一点,”奥斯塔尔说,一边泰然自若地往香船里投掷了一块硫磺,一股浓烟蓬地一声升起,牟路斯惊慌地喊叫了一声,收回了即将碰触到一条魔文的手指:“让我们好好说话,”红袍术士无可奈何地说:“游魂就是这点不太好,你看,牟路斯,如果你对接下来的内容不感兴趣,我可以把你送回去。”
“说出你的要求!”法师的游魂嘶声喊道,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为了自己的怯懦而羞惭万分。甚至不惜舍命也要奋力一搏,但就如奥斯塔尔所说的,他被杀死后,灵魂就被带到了一个灼热而邪恶的所在,在那里他经受了无数的折磨与嘲弄,他灵魂中那些最为美好与珍贵的都被摧毁了,只留下了那些他以为自己早就摈弃的弱点。
“没有要求,牟路斯,”奥斯塔尔说:“让我们继续谈话,牟路斯。你的弟子比维斯将他剩余的生命全都耗费在了无意义的复仇上,也许他认为很值得——但十几年来他可以说是徒劳无功,而就他在期间留下的踪迹来看,他并不像有过一个学徒或是弟子,每个看到他的人……哦,牟路斯,别这样盯着我看,之前我可没那个时间去关注一个普通的法师,虽然他也算得上出色。但一个人类,他的寿命注定了他永远也无法攀登上我们所能达到的顶峰,幸而他最少还知道该到哪儿去寻找一个巫妖,七十七群岛。而七十七群岛之中,有着不少格瑞纳达的朋友,他们可以说是相当寂寞,领地上也很少出现人类。所以就算是好几年过去了,他们还是能够回忆起一些东西的——不,比维斯身边从未出现过另一个人类。”
“那又……怎么样呢?”牟路斯漠然地说:“比维斯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他也没有孩子。”
“回到上一个问题,”奥斯塔尔说:“比维斯的魔法印记又是怎么被泄露出去的呢?只有和导师签订了契约的弟子才能得到的印记……又或者,你听说过巫妖们有一个法术叫做高等探知吗?”
牟路斯抬起头来,烟雾凝结的身躯产生了微不可见的扭曲,而奥斯塔尔就像是完全没发现这个异样的情况。
“我曾和最强大的巫妖面对面地谈过话,还有几个巫妖一直就是我最忠诚的主顾,”奥斯塔尔放低了声音,“所以我对他们的做法也有着一定的了解,比维斯的敌人在巫妖之中并不算突出,甚至可以说有点平庸,有许多永恒不死的施法者对他的行事手段不够满意,认为他凭着一己之力成功地拉低了一整个七十七群岛的智商与品位(说起来还真是了不得)——尤其是他居然被一个人类的施法者连续纠缠了这么多年,居然没法儿杀死他,所以……他们派出了第二个巫妖。”
牟路斯的身躯剧烈地颤动着,有规律地纠缠着的烟雾紊乱起来。
“外人只知道那个巫妖是被比维斯所杀,那么比维斯呢,他是死于不死者最后的诅咒,还是自行放弃了生命?都有可能,但最大的可能是他死于另一个巫妖之手,这样就很好解释了——迄今为止,也没人能够找到比维斯的灵魂,无论是在哀悼荒原还是别的什么地方——他不见了,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你觉得他会去了那儿?”奥斯塔尔最后问。
“克瑞玛尔不是巫妖。”牟路斯嘶哑地回应道,他的身躯已经完全不成形状,看上去更像是一只畸形的恶魔,又或是生满獠牙的盆栽。
“对。”奥斯塔尔点点头,“不然也不可能和一个精灵走在一起啊,特别是那个精灵带着他就像是鸡妈妈带着它的小鸡——但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那个印记法术他是从哪儿学来的。”
“你想要这个秘密。”牟路斯说。
奥斯塔尔有点遗憾,如果牟路斯还是个生者,或许就已经被他说服了,但在成为游魂后,负能量会让他变得邪恶与狡猾:“我会给你一段时间的自由,牟路斯,”他俯身向前,“在这段时间里,我保证不会有别的术士召唤你去为他们效力。”
“因为我在为你效力。”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奥斯塔尔说:“但你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牟路斯,我只要你跟着他们,紧紧地,一时也不要离开,观察他们,监视他们。”
“并向你回报。”
“你可以不做,”奥斯塔尔宽容大度地说:“我可以寻找其他的游魂。”
“他们也会索要报酬的。”
“我只要王女、施法者与精灵,其他人你可以拿走。”奥斯塔尔做了一个手势,“就这样,别试图激怒我,那将是十分漫长的一段时间,对于被我们的‘母亲’束缚的游魂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件非常不错的报偿了,贪得无厌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如果你让我不得不召唤另一个游魂,我会折磨你直到你就像还活着的时候那样疯狂地尖叫。”
法师的游魂显而易见地畏缩了一下。
“我会跟着他们,”牟路斯妥协说:“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
“从下一刻开始,”奥斯塔尔说:“到我得到我需要的讯息之后。”
“悉听尊便。”牟路斯说,然后他鞠了一躬,就从烟雾中消失了。
“主位面里总是充斥着难以计数的蠢货。”奥斯塔尔说,一边伸出手去熄灭了香船。
——————
相比起白塔、碧岬堤堡与格瑞纳达,龙火列岛之中的东冠侧岛反而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平静之中。
葛兰已经从克瑞玛尔那里得到了新的消息,听到出发时间后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自打这个黑发的施法者出现在尖颚港的那一天,葛兰宝宝就一直不太好,被勒索,被威胁,被出卖,与兽人作战,与人类作战,与变形怪作战,与半魔作战,与海盗作战,与法师与术士作战,就算作为一个嗜血的盗贼,他也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休息上一阵子了。
梅蜜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我是一个弗罗牧师!”她不止一次地这样冲着葛兰喊过。
回到侧岛后,可怜的弗罗牧师甚至将接待各种客人的任务也交给了神殿中的其他牧师,一心一意地偷起了懒,唯一能进她房间的男人只剩下了葛兰,不过他们并不是每一次都会热烈地相会,更多地,他们会懒洋洋地彼此缠绕在一起,尝着最新鲜的蟹肉和浆果,喝着味道清淡的椰子酒,在海风的吹拂下毫无愧意地虚度一天又一天。(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八章 诱惑(5)
有防盗部分,勿买,明日上午十点前更新。
“但说真的,你真要和他们去极北之海?”梅蜜问。
“为什么不?”
“葛兰,你是不是有个做泰尔圣骑士的父亲?”梅蜜在葛兰的胸膛上翻了一个身:“你知道吗?你的勇气与正直让我发憷,一个尖颚港的盗贼什么时候有这种玩意儿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葛兰说:“那是一笔属于巨龙的财产,我认识一个盗贼,他就曾经潜入过巨龙的巢穴,那是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的,梅蜜,据他说那个巢穴的地面覆盖着一层耀眼的黄金,而那个巢穴,几乎可以放得下四分之一个侧岛。”
“巨龙们还懂得如何装饰自己的巢穴?”谈到这个就连梅蜜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巨龙的智慧远超过人类之中最聪明的那些,”葛兰说:“不过那个盗贼说巨龙的巢穴中之所以时常覆盖着一层黄金是因为巨龙们偏好将金银的钱币以及器皿堆积起来,让它成为一张舒适的床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张床铺甚至会逐渐延伸到洞窟的边缘——你知道,总有人想要尝试一下,从巨龙这里偷走和掠夺它的金子,而巨龙通常的做法就是喷出一道灼热的龙火将他们一概化为灰烬,龙火的温度足以融化黄金与白银,就像是岩浆,它们融化之后就会流淌到各个地方,嵌入缝隙与洼地,将地面变得平整光滑。”
“听起来确实挺令人向往的。”梅蜜从葛兰的身体上滑下去,坐起身,提起一边的银壶为他们倒了两杯满满的淡酒,她伸出手指放在酒杯边缘,酒杯的边缘很快就开始凝结起冰霜,这个小把戏是她向诺曼的盖文法师学来的。在这个时候,她觉得她和葛兰都需要来一杯冰冷的酒水冷静一下头脑:“但这太危险了——葛兰,你们要从你们来的路走回去——你们想怎么做,伪装?”
盗贼犹豫了一下,“详细的情况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梅蜜,我想我们不会完全地依照之前的路线。”
————————
“我们不会完全地依照之前的路线,”凯瑞本说:“至少我们不会穿过整个高地诺曼。”
一张标示清晰的犊皮纸地图在三人——克瑞玛尔,凯瑞本与伯德温之间打开,凯瑞本用一柄匕首虚点出他们将要经过的那些地方。“我们从碧岬堤堡进入鹧鸪山丘,但我们不从鹧鸪山丘往灰岭走,也不往高地诺曼走,我们走这儿,然后穿过银冠密林,进入矮人与兽人的交界地带,而后擦着呼啸平原的尾巴过去,进入永夜海。”
“但如果这样,我们将会面对雪盖沼泽最为广阔的那部分。”伯德温说。如果真是如此,他们可能将会面临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路程。
“比起高地诺曼的那群糟心家伙,还是雪盖沼泽更让人舒服一点。”李奥娜说。
————————重复部分明日上午十点前更新。
“但说真的,你真要和他们去极北之海?”梅蜜问。
“为什么不?”
“葛兰。你是不是有个做泰尔圣骑士的父亲?”梅蜜在葛兰的胸膛上翻了一个身:“你知道吗?你的勇气与正直让我发憷,一个尖颚港的盗贼什么时候有这种玩意儿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葛兰说:“那是一笔属于巨龙的财产,我认识一个盗贼。他就曾经潜入过巨龙的巢穴,那是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的,梅蜜。据他说那个巢穴的地面覆盖着一层耀眼的黄金,而那个巢穴,几乎可以放得下四分之一个侧岛。”
“巨龙们还懂得如何装饰自己的巢穴?”谈到这个就连梅蜜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巨龙的智慧远超过人类之中最聪明的那些,”葛兰说:“不过那个盗贼说巨龙的巢穴中之所以时常覆盖着一层黄金是因为巨龙们偏好将金银的钱币以及器皿堆积起来,让它成为一张舒适的床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张床铺甚至会逐渐延伸到洞窟的边缘——你知道,总有人想要尝试一下,从巨龙这里偷走和掠夺它的金子,而巨龙通常的做法就是喷出一道灼热的龙火将他们一概化为灰烬,龙火的温度足以融化黄金与白银,就像是岩浆,它们融化之后就会流淌到各个地方,嵌入缝隙与洼地,将地面变得平整光滑。”
“听起来确实挺令人向往的。”梅蜜从葛兰的身体上滑下去,坐起身,提起一边的银壶为他们倒了两杯满满的淡酒,她伸出手指放在酒杯边缘,酒杯的边缘很快就开始凝结起冰霜,这个小把戏是她向诺曼的盖文法师学来的,在这个时候,她觉得她和葛兰都需要来一杯冰冷的酒水冷静一下头脑:“但这太危险了——葛兰,你们要从你们来的路走回去——你们想怎么做,伪装?”
盗贼犹豫了一下,“详细的情况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梅蜜,我想我们不会完全地依照之前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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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会完全地依照之前的路线,”凯瑞本说:“至少我们不会穿过整个高地诺曼。”
一张标示清晰的犊皮纸地图在三人——克瑞玛尔,凯瑞本与伯德温之间打开,凯瑞本用一柄匕首虚点出他们将要经过的那些地方,“我们从碧岬堤堡进入鹧鸪山丘,但我们不从鹧鸪山丘往灰岭走,也不往高地诺曼走,我们走这儿,然后穿过银冠密林,进入矮人与兽人的交界地带,而后擦着呼啸平原的尾巴过去,进入永夜海。”
“但如果这样,我们将会面对雪盖沼泽最为广阔的那部分。”伯德温说,如果真是如此,他们可能将会面临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路程。
“比起高地诺曼的那群糟心家伙,还是雪盖沼泽更让人舒服一点。”李奥娜说。
————————重复部分明日上午十点前更新。
“但说真的,你真要和他们去极北之海?”梅蜜问。
“为什么不?”
“葛兰,你是不是有个做泰尔圣骑士的父亲?”梅蜜在葛兰的胸膛上翻了一个身:“你知道吗?你的勇气与正直让我发憷,一个尖颚港的盗贼什么时候有这种玩意儿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葛兰说:“那是一笔属于巨龙的财产,我认识一个盗贼,他就曾经潜入过巨龙的巢穴,那是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的,梅蜜,据他说那个巢穴的地面覆盖着一层耀眼的黄金,而那个巢穴,几乎可以放得下四分之一个侧岛。”
“巨龙们还懂得如何装饰自己的巢穴?”谈到这个就连梅蜜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巨龙的智慧远超过人类之中最聪明的那些,”葛兰说:“不过那个盗贼说巨龙的巢穴中之所以时常覆盖着一层黄金是因为巨龙们偏好将金银的钱币以及器皿堆积起来,让它成为一张舒适的床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张床铺甚至会逐渐延伸到洞窟的边缘——你知道,总有人想要尝试一下,从巨龙这里偷走和掠夺它的金子,而巨龙通常的做法就是喷出一道灼热的龙火将他们一概化为灰烬,龙火的温度足以融化黄金与白银,就像是岩浆,它们融化之后就会流淌到各个地方,嵌入缝隙与洼地。将地面变得平整光滑。”
“听起来确实挺令人向往的。”梅蜜从葛兰的身体上滑下去,坐起身,提起一边的银壶为他们倒了两杯满满的淡酒,她伸出手指放在酒杯边缘。酒杯的边缘很快就开始凝结起冰霜,这个小把戏是她向诺曼的盖文法师学来的,在这个时候,她觉得她和葛兰都需要来一杯冰冷的酒水冷静一下头脑:“但这太危险了——葛兰。你们要从你们来的路走回去——你们想怎么做,伪装?”
盗贼犹豫了一下,“详细的情况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梅蜜,我想我们不会完全地依照之前的路线。”
————————
“我们不会完全地依照之前的路线,”凯瑞本说:“至少我们不会穿过整个高地诺曼。”
一张标示清晰的犊皮纸地图在三人——克瑞玛尔,凯瑞本与伯德温之间打开,凯瑞本用一柄匕首虚点出他们将要经过的那些地方,“我们从碧岬堤堡进入鹧鸪山丘,但我们不从鹧鸪山丘往灰岭走,也不往高地诺曼走,我们走这儿,然后穿过银冠密林,进入矮人与兽人的交界地带,而后擦着呼啸平原的尾巴过去,进入永夜海。”
“但如果这样,我们将会面对雪盖沼泽最为广阔的那部分。”伯德温说,如果真是如此,他们可能将会面临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路程。
“比起高地诺曼的那群糟心家伙,还是雪盖沼泽更让人舒服一点。”李奥娜说。
————————重复部分明日上午十点前更新。
“但说真的,你真要和他们去极北之海?”梅蜜问。
“为什么不?”
“葛兰,你是不是有个做泰尔圣骑士的父亲?”梅蜜在葛兰的胸膛上翻了一个身:“你知道吗?你的勇气与正直让我发憷,一个尖颚港的盗贼什么时候有这种玩意儿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葛兰说:“那是一笔属于巨龙的财产,我认识一个盗贼,他就曾经潜入过巨龙的巢穴,那是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的,梅蜜,据他说那个巢穴的地面覆盖着一层耀眼的黄金,而那个巢穴,几乎可以放得下四分之一个侧岛。”
“巨龙们还懂得如何装饰自己的巢穴?”谈到这个就连梅蜜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巨龙的智慧远超过人类之中最聪明的那些,”葛兰说:“不过那个盗贼说巨龙的巢穴中之所以时常覆盖着一层黄金是因为巨龙们偏好将金银的钱币以及器皿堆积起来,让它成为一张舒适的床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张床铺甚至会逐渐延伸到洞窟的边缘——你知道,总有人想要尝试一下,从巨龙这里偷走和掠夺它的金子,而巨龙通常的做法就是喷出一道灼热的龙火将他们一概化为灰烬,龙火的温度足以融化黄金与白银,就像是岩浆,它们融化之后就会流淌到各个地方,嵌入缝隙与洼地,将地面变得平整光滑。”
“听起来确实挺令人向往的。”梅蜜从葛兰的身体上滑下去,坐起身,提起一边的银壶为他们倒了两杯满满的淡酒,她伸出手指放在酒杯边缘,酒杯的边缘很快就开始凝结起冰霜,这个小把戏是她向诺曼的盖文法师学来的,在这个时候,她觉得她和葛兰都需要来一杯冰冷的酒水冷静一下头脑:“但这太危险了——葛兰,你们要从你们来的路走回去——你们想怎么做,伪装?”
盗贼犹豫了一下,“详细的情况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梅蜜,我想我们不会完全地依照之前的路线。”
————————
“我们不会完全地依照之前的路线,”凯瑞本说:“至少我们不会穿过整个高地诺曼。”
一张标示清晰的犊皮纸地图在三人——克瑞玛尔,凯瑞本与伯德温之间打开,凯瑞本用一柄匕首虚点出他们将要经过的那些地方,“我们从碧岬堤堡进入鹧鸪山丘,但我们不从鹧鸪山丘往灰岭走,也不往高地诺曼走,我们走这儿,然后穿过银冠密林,进入矮人与兽人的交界地带,而后擦着呼啸平原的尾巴过去,进入永夜海。”
“但如果这样,我们将会面对雪盖沼泽最为广阔的那部分。”伯德温说,如果真是如此,他们可能将会面临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路程。
“比起高地诺曼的那群糟心家伙,还是雪盖沼泽更让人舒服一点。”李奥娜说。
————————重复部分明日上午十点前更新。(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九章 诱惑(6)
有少许修改,半小时后再来看哈。
——
为了避开几乎可以看到的悲惨结局,葛兰必须做出选择,不幸的是他的主人并不是那种会安安心心在他的高塔里研究法术,抄写卷轴或是教导弟子的那种施法者,相反的,他十分地热衷于旅行与冒险,克瑞玛尔有着一双黑眼睛,有时候它们如同亡者一般死气沉沉,而有时候又如同孩童那般天真无邪,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它们永远都是贪婪的,它们就像是永无止息的大海,看似平静实则涌动不休。
异界的灵魂看了葛兰一眼,关于葛兰和梅蜜之间的关系,他也有所耳闻,最近这对男女罕见地亲密与单纯起来,作为在一个无论在法律还是在道德上都要求男女双方保持身心唯一(至少在相互交往或是婚姻延续期间)的位面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异界灵魂,这种状态让它觉得愉快而舒适,说句实话吧,虽然它零散的记忆中也不乏多女一男与多男一女制度的存在,但它们在作为猎奇或是例外的时候还能勉强忍受,但在这里,一个女性居然只因为她是弗罗的牧师,就必须如同一个廉价的娼妓那样活着,这实在太让它感觉不舒服了。
——你真的这么觉得?曾经的不死者突然说,但我可不这么觉得,我的同居人,他们正在走向一个极其危险的边缘,尤其是梅蜜——或许你应该提醒一下葛兰,他的母亲就是一个被驱逐的弗罗牧师,他知道背弃了弗罗的牧师将会面对什么。
——但情感是很难控制的,异界的灵魂争辩道,他是发自心底地觉得葛兰与梅蜜着实是对天生地设的欢喜冤家,虽然他们并未将关系明朗化。但巫妖的同居者乐见这种变化,葛兰不再那么阴沉寡言,而梅蜜也不再那么刻薄放肆——在异界的灵魂看来,他觉得后者甚至要比她以为自己爱上了伯德温的时候还要来得神采奕奕,快乐轻松,她或许没有发觉。当她将自己的爱情奉献给伯德温的时候,她是卑微的,谦卑的,她跪在伯德温脚下,低得难以让曾经的圣骑士看见她的眼睛;但她与葛兰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是平等的,葛兰在梅蜜面前无需遮掩乌黑的双手,梅蜜也不必假装自己纯洁如雪,他们不但看得见彼此光鲜的表面。也看得到污秽肮脏的内心,可以在一起喝着混有新鲜羊羔血的血红酒,可以说些粗陋低级的笑话和故事,兴之所致可以在任何地方尽情欢乐,无需避讳人们的视线与言语。
——巫妖对此只给出一声轻微的讥笑。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异界的灵魂问。
——有,巫妖爽快地回答道。
——可以说说吗?
——取代弗罗成为爱情与**之神,巫妖慢吞吞地说,这样你就能修改原先的教义了——你可以告诉你的牧师们。她们也可以如普通女人那样和男性缔结婚约,繁衍后代。然后……
——然后?
——然后你就会发觉你的牧师在一夜之间全都跑光了。你的神殿被废弃倾颓,你的力量减退,信民更是所剩无几,作为一个神祗,只要上百年,你就会因此死去。神格破碎,神火熄灭,你残留的神躯将会成为混沌海中一块巨大的礁石,当然,如果有一个神祗或是人类对你的神职感兴趣的话。这个结局可能还要提前一点。
——但是……
——弗罗的教义在诸神之中已经算的上温柔仁慈的了,任何违反教义的做法,即便你只是个普通的信民,也会被判定为伪信者,遑论追随神祗的牧师?牧师的一切都是属于他们所侍奉的神祗的,他们的声音是,他们的耳朵是,他们的眼睛是,他们的舌头是,他们的灵魂也是,就算是最柔软和蔼的神祗也不会容许他/她的牧师阳奉阴违,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信仰出现了瑕疵甚至悖逆,这将会动摇他们力量的根基,就像我之前所说的,有意放纵自己的牧师与信民都已经死了,他们的名字湮没在时间的长河里,他们的神殿沦为奴隶的猪圈,他们的意旨再也不会有哪怕一个人去执行——更正确点说,这不是死亡,而是消亡,明白吗,比一些人类更可悲,因为对于后来者说,他们是不存在的,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所以,如果你不想看到一些你不想看到的事情,巫妖继续说,你最好能有所作为,我建议你选择葛兰,极北之海的冰冷海水想来还是能够让他清醒一下头脑的。
异界的灵魂叹了口气,它可一点也不觉得这会是个令人性情愉悦的工作,而且你要他怎么说呢,葛兰现在的表现并不那么明显,他给梅蜜赠送昂贵的礼物,每次过夜也不忘留下一枚银币,他也没有阻止过其他男性进入梅蜜的房间,难道它还能走过去告诉他他最好换一个床上人吗?那也太愚蠢了一点。
——等等吧,异界的灵魂说,我们要去极北之海对吗,凯瑞本说,即便命运之神一直在对我们微笑,我们也要耗费近一年的时间,或许一年后我们回到这里,梅蜜已经找到了另一个值得她喜欢的男孩了呢?
——巫妖“看”了它一眼,谁告诉你说梅蜜会被留在这里?
异界的灵魂惊讶地弹动了一下,不知为何,它的身躯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更为凝实之外还胖了很多,这让它上下识海的时候不再像条半透明的鱼,而像只水母或是被激怒的河豚,巫妖想着如果可以,这种形状倒很适合放在他最喜欢的那把白骨椅子上充作坐垫。
——梅蜜也要和我们一起走?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坐垫预备役的异界灵魂惊讶地问,但她只是一个弗罗的牧师?!
——你的位面里有着一种叫做冒险小说或是游戏的东西,曾经的不死者答非所问,一般来说,小说和游戏中往往会有一个主角,而主角的身边将会逐渐聚集起他的队友。像是法师,盗贼,牧师,弓手,战士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然后他们就可以开始他们的冒险故事了。好吧,告诉我,你有看到过某本小说或是游戏中有一个配角跳出来说,抱歉,我太脆弱了,也太无能了,所以接下来的冒险我拒绝参与,有吗?或许有,不过这个角色也就因此失去他存在的必要了。不会有什么可笑的美好生活等着他的,他将要迎接的不是死亡就是比死亡更为悲惨的结局……
你不觉得吗?我亲爱的同居人,自从我们离开混沌海,不,自从我踏入星界,而你被拖拽进这个位面之后,难道不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一直在推着我们按照既定的方向前进吗?我之前的计划可从未包括雷霆堡与龙火列岛,原本我们来到了灰岭就应该得到一个平静的五十年。而不是坐在这儿讨论如何从一群红袍术士那儿抢夺一份或许早已化为乌有的金属龙的遗产。
如果说伯德温的事儿还有脉络可循,那么葛兰呢。命运的手指要拨弄多少次丝线才能让他和我们相遇,首先他必须逃脱德雷克的报复,逃脱死亡之神克蓝沃的诅咒,逃脱诺曼新王的绞索,逃脱兽人的斧子与爪牙……那么多的巧合,那么多的机会。也只是为了让他和我们相遇,好,让我们看接下去的事情,他原本应该被新王直接设法杀死,或是被永远地囚禁起来——譬如说。用烧红的铅水灌入装着他的铁箱,又或是有着其他的办法以及羁押地点,但没有,他们让他再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一同逃亡,在那个小村庄里,在那个该死的地下沼泽里,是他从一个半龙半魔鬼的腰里偷来了至关紧要的次元袋,这个次元袋里装着什么呢?装着指引着我们往极北之海去的东西,你觉得这是个巧合吗?即便那个半龙已经被我们的法术击中,但葛兰也不过是个人类,就算他是个卓越而出色的盗贼,他甚至能够毫发无伤。
你应该感到熟悉的,我的蠢货,你曾经玩过的游戏里,半龙的身份就是npc,而他的次元袋就是可以捡拾的物品,而次元袋里的龙语法术书就是触发下一个任务的条件,而你,还有我,是角色,被操纵的角色,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无论我们走过多少岔路,最终都还是会走上那条被指定的道路——而我们身边的人,凯瑞本也是,葛兰也是,伯德温与李奥娜也是,梅蜜并不例外,你或许不愿相信,但你可以试试看,看看最后的结果是否会被改变。
——但梅蜜并不强大,她甚至无法与李奥娜相比。
——这不是她或是你我能够决定的事情,巫妖冷酷无情地说,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因为我也想看看你的力量是否能够修改冥冥中那个已经被撰写好的故事。
————————
“今天的冬天会很冷。”
“为什么,”奥斯塔尔问:“因为秋季过于炎热的关系吗?”
“可不是吗?”格什说:“所有的东西都在寻求平衡,秋天热了,冬天就要冷点,鹿儿跑了,狼群就要挨饿,白昼有多么明亮,夜晚就有多么黑暗。”
兽人们度过了一个难捱的春天,一个悲哀的夏天,可能还要度过一个饥饿的秋天,和一个凄凉的冬天——春天的时候因为没能从雷霆堡抢到足够的食物和奴隶,他们不得不将所有人类商人会感兴趣的东西拿出来换取肉干与小麦,可恨的是因为在雷霆堡的战役中折损了太多士兵的关系,在那些可恨的人类商人肆意抢夺他们的宝石、金子与辉石时,他们甚至无法纠结出足够数量的兽人威慑与暗中劫掠他们,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类满载到在坚实的地面上留下深深车辙的队伍从容离去——只留下容兽人勉强糊口的食物与瘦弱的奴隶,这还是在格什的强硬要求下经过检查与挑选的,之前人类的商人还在小麦中掺了沙子,在肉干中填塞泥巴,就连他们送来的奴隶都。带着疫病带着疫病都。带着疫病带着疫病都。带着疫病带着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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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冬天会很冷。”
“为什么,”奥斯塔尔问:“因为秋季过于炎热的关系吗?”
“可不是吗?”格什说:“所有的东西都在寻求平衡,秋天热了,冬天就要冷点,鹿儿跑了,狼群就要挨饿,白昼有多么明亮,夜晚就有多么黑暗。”
兽人们度过了一个难捱的春天,一个悲哀的夏天,可能还要度过一个饥饿的秋天,和一个凄凉的冬天——春天的时候因为没能从雷霆堡抢到足够的食物和奴隶,他们不得不将所有人类商人会感兴趣的东西拿出来换取肉干与小麦,可恨的是因为在雷霆堡的战役中折损了太多士兵的关系,在那些可恨的人类商人肆意抢夺他们的宝石、金子与辉石时,他们甚至无法纠结出足够数量的兽人威慑与暗中劫掠他们,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类满载到在坚实的地面上留下深深车辙的队伍从容离去——只留下容兽人勉强糊口的食物与瘦弱的奴隶,这还是在格什的强硬要求下经过检查与挑选的,之前人类的商人还在小麦中掺了沙子,在肉干中填塞泥巴,就连他们送来的奴隶都带着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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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甚至无法纠结出足够数量的兽人威慑与暗中劫掠他们,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类满载到在坚实的地面上留下深深车辙的队伍从容离去——只留下容兽人勉强糊口的食物与瘦弱的奴隶,这还是在格什的强硬要求下经过检查与挑选的,之前人类的商人还在小麦中掺了沙子,在肉干中填塞泥巴,就连他们送来的奴隶都带着疫病。
————(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宁静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异界的灵魂瞥了身边的人一眼,这个人他记得,是侧岛商会中最具势力的成员之一,是个不择手段的卑劣之人,和居住在龙火列岛上的商人们一样,他没有正式的妻子与儿女,只有奴隶,包括他的儿子与女儿——他今年也即将五十岁了,但与其他人类不同,这个圆胖面孔的家伙似乎并不热衷于拥有一个继承人,也有人说他已经豢养了一个术士或是死灵法师,每年他都会向魔鬼祭献一个血亲,求得一年健康的生命。在巫妖沉默不语的情况下,单凭自己,异界的灵魂也很难辨别出这是不是一个谣言,但这个人身上确实有着让他感觉不太舒服的地方。
不过他说的倒没错,今天对于龙火列岛来说可真是个好天气——之前的几天列岛被飓风与暴雨占据着,天空阴暗,雨水大的就像是整个海洋被抽到了云层之上,到处都是水,就连最善于与自然相会的精灵凯瑞本都感觉有点不舒服,尤其是银冠密林的精灵和施法者一样,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都不怎么习惯****身体——银冠密林的蛛丝衬衫能够如同皮甲那样防御刀剑箭矢,却无抵御水汽的侵入,最后他们都有点羡慕伯德温和他的骑士们了,来自于高地诺曼的士兵比他们还要不适应龙火列岛的湿热气候,他们很早就脱掉了来自于故土的衣服,改而穿上当地人的宽脚裤,嗯,只有宽脚裤,就连靴子也被他们脱掉了。
气候还只是小问题,最初的时候,士兵与骑士们甚至出现了不明缘由的呕吐、腹泻与厌食的情况,亚戴尔更换了好几种草药都不见效果。克瑞玛尔身边的宦官(不是达达,而是另一个他认为值得信任的宦官)还提出是否需要使用“烟草”,那可是百试百灵的,当然,这个建议被严厉地拒绝了。最后还是异界的灵魂想到了他似乎听闻过与之非常相似的病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克瑞玛尔用一箱子甜菜糖换来了一箱子来自于高地诺曼的泥土和水,那个,虽然这在另一个位面这种做法会被斥为迷信或是心理安慰,但无论如何。这个位面是有神祗的……反正一点泥土和水也不会因为离开了原来的地方而突然变成毒药。
高地诺曼的泥土被掺入了甘蔗糖,混入面包,而高地诺曼的水被投入军营的蓄水池,于是奇迹般地,诺曼人的病症迅速地减轻了,也没有再出现新的病患。
在这里需要提一下的是,有关于那些女性奴隶,她们几乎都是被领主与他们的儿子淘汰下来的,都很年轻。“烟草”尚未完全地夺走她们的体力与美貌,但在知道那种“烟草”能够通过母亲的乳汁进入到孩子的嘴里,并且可能对孩子造成影响后,伯德温之前的想法就不得不做点改变。与许多诺曼男性一样,他无法接受生来就有疾病或是注定虚弱的孩子。
“她们能离开你们的秘药吗?”伯德温这样问了克瑞玛尔的宦官。
“不能。”宦官说:“如果停止供给的话,她们会衰老和死亡得很快,那就……”他看了一眼他的主人。也就是黑发的施法者,将那句“有点浪费“吞了下去,“太可怜了。”
“那就不行。”伯德温冷酷无情地说:“我的士兵和骑士们失去了他们健康的妻子和孩子。他们应该得回的也是健康的妻子与孩子。”
“这个不难。”宦官谨慎地插嘴说,虽然他有点拿不准他的主人是否会愿意买进新的奴隶,说实话,他觉得自己的主人有点疯,具体表现就在于他对自己的奴隶就像对自己的儿子那样好。
伯德温蹙起眉毛,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希望他麾下的士兵能够获得一个家庭,一个后代,如果他们能够在极北之海有所斩获,那么他所设想的,在十年,或是二十年后才能重返高地诺曼的计划就要大大地提前了,在这个过程中,这些忠于他的人未必能够再次走到王都的城墙下,他们的血脉应当能够获得传承,至少应当有个接受父亲盔甲与长矛的儿子。
“这个我们暂缓。”异界的灵魂说,然后他的手指不过轻微地一动,宦官就立刻看出了他的意思,他向他的主人与伯德温深深地行了一个匍匐礼,带着奴隶们退了出去。
“就算买回新的奴隶也没用,”异界的灵魂说:“他们会给那些人使用秘药的。”
“我知道,”伯德温来回走了几步,他现在对龙火列岛也有一些了解了:“就像人们一定会给断奶的小牛穿上鼻环那样,这是他们控制这些奴隶的方法,不然就算有军队,他们也根本没办法奴役如此之多的人类。侧岛可以接纳更多的自由人吗?”
“我觉得我们可以去诺曼看看。”异界的灵魂说,想起前几天碧岬堤堡的阿尔瓦法师传递过来的讯息,高地诺曼的新王已经得知雷霆堡的士兵们曾在碧岬堤堡得到庇护,他不但发出了警告,还威胁说要发动战争,虽然这可以说是个玩笑——碧岬堤堡与高地诺曼之间间隔着好几个国家与领地,难道那些国王与领主会同意让全副武装的诺曼人的军队通过吗?但这份文书激怒了碧岬堤堡的议员们,他们都是商人,而一个商人,除了像是奥斯塔尔这样的,大概不会高兴被卷入对自己毫无利益可言的战争,阿尔瓦法师与碧岬堤堡现任的执政官都因此受到了不少指责与弹劾,幸好雷霆堡的士兵与骑士都已经离开了,他们也找不到什么切实的把柄,何况现在阿尔瓦法师身边不但有自己的弟子,几个学徒,还有来自于白塔的安东尼奥法师,施法者的力量在碧岬堤堡空前强大,所以最终证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阿尔瓦法师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老好人,他反手就将一些情报以免费大赠送的形式给了侧岛的克瑞玛尔——虽然王都内因为聚集了太多为新王与狄伦.唐克雷效力的法师与术士而令得其他施法者很难窥视当中庆幸,但前者的触须暂时还伸不到王都之外的地方,尤其是一些泰尔与罗萨达的骑士始终为伯德温与王女不平。所以他还是得到了不少颇为详实的情报,其中就有说到,一些雷霆堡周围的村庄里的村民都在迁徙到别的地方去,相比起伯德温与他强壮的士兵,以及他们所熟悉的那些除了袍子之外就和骑士没什么区别的法师。那些傲慢而又危险的施法者看起来就很难接近,他们甚至还曾经因为各种原因对凡人施放过法术,引起了不小的恐慌,而且雷霆堡的新领主颁布了新的法律,为了供养这些施法者,他们的税收在一夜之间翻了三倍。农民与手工艺人在夜晚聚拢一起喝酒的时候忧心忡忡,担心自己,还有自己的家人会在兽人到来之前就因为饥饿而死了。
“你是说让他们到这儿来吗?”伯德温说:“这太难了。”没有军队,没有施法者,荒原中到处都是野兽与兽人。
“交给商人们好了。”异界的灵魂说,它可是读过那条名言的——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商人们就可以践踏所有的法律,当然也包括龙火列岛的,鉴于现况。他不能释放与善待那些被商人们作为货物运载到列岛上的人类,但就像雷霆堡的士兵那样,是作为乘客而来到列岛的,只要列岛的主人允许。他们就可以作为自由民而生活在这里。
就是有点贵,这是必然的,他们将要跋涉数千里,而且伯德温不能保证是否会有人愿意远离故土。毕竟那儿是他们生活了数百年之久的地方。
他沉默了一会:“你知道吗?”他说:“克瑞玛尔,我希望没人愿意跟着商人走。”
异界的灵魂点了点头,他能够听懂伯德温的意思。
“那些女孩怎么办?”
“我正好有用到她们的地方。”异界的灵魂说。他对配置药水并不精通,但他的同居者则恰恰相反,这些女孩会被作为侍女留在他们身边,这可比一个岛屿的主人偷偷摸摸地孤身一人跑到奴隶聚集的地方去干些什么好多了。
——————————
这是前天的事儿了。
今天克瑞玛尔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那些女孩,要搜罗这些奴隶要看幸运之神是否愿意对你微笑以及你所掌握的人脉,一些性情较为暴躁的主人会直接处死所有被淘汰下来的奴隶,即便他们从未见到过他的面孔,听到过他的声音,宦官们也不太高兴与不熟悉的人打交道,火山爆发之前他们有达达,但现在达达已经是整个东冠的主人了。
不得不说,克瑞玛尔身边的商人是个老练聪明又善于察言观色的家伙,他已经打听到侧岛新主人有着某些怪癖,或是说怯意与不必要的仁慈,他在克瑞玛尔这儿从来不用它来指代奴隶,不是她就是他,而且他还在将这些人送来之前好好地喂养了一番,所以他们看上去都很不错,他还摈弃传统,不再让奴隶们一丝不挂地出现在卖主面前,而是允许他们裹着一块棕榈布,虽然有点粗糙和松散,但至少让他们看起来像个人,而不是一只牲畜。
送到克瑞玛尔面前的当然不会是全部的奴隶,他们要接近两百人了,只有几个容貌最为秀丽的货物被展示出来,宦官们会去一一检查其他奴隶的质量的,不过异界的灵魂并不在意,他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领主应有的自觉,不要说对凯瑞本,伯德温等人,就连对宦官们的态度也可以称得上和蔼,不过宦官们仍然十分畏惧这个黑发的新主人,他是一个施法者,而所有的施法者都是难以揣摩,喜怒无常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显露出最为不堪与令人恐惧的那一面呢?
不过就算是这十来个奴隶也让异界的灵魂感觉很不舒服,柔软的坐垫里面就像填充着荆棘而不是信天翁的腹部绒毛,没有经历过的人只怕根本无法想象得到那份深重的寒意——在你还有着一点良知的时候。
商人很快觉察到了侧岛主人的怜悯或是厌倦,他转动手腕,做出手势,那些女孩跟随着他的奴隶无声无息地后退,将自己隐没在岩石的阴影下。
连续几天几夜的暴雨让异界的灵魂对封闭的房间厌倦透顶,所以他们正在一顶巨大的帐篷里,就像他们刚来侧岛时那样,帐篷搭建在一块平整如水面的岩石上,周围植被青翠欲滴,就像商人说的,今天的天气很好,不那么燥热,也不晦暗,从他们的位置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海面与沙子,细小的沙子在阳光下仿若金粒,海潮洁白,海水从透明的浅钢蓝,到矢车菊蓝,再从矢车菊蓝到宝石蓝,又从宝石蓝到午夜蓝,礁石呈灰褐色与暗绿色,生长着海藻与水草的地方是一带带如同丝绸般的阴影。
但他们的新主人看上去不太像是在看海水或是阳光,那么他在看些什么呢?商人猜度着,小心地用眼角的余光沿着黑发施法者的视线搜索过去,啊哈,看看他找到了什么?
那个弗罗的牧师,说起来她可坑害得他们不浅,在他们对新主人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的时候,她居然将自己伪装成了领主的情人,他们为此赠送给她的礼物差不多能够堆满她那个小小的神殿了,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倒霉家伙拿出来的淡金海珠珠链呢,那家伙几乎逢人就要抱怨一番,因为他原本是想要将这个作为女儿的嫁妆送出去的,现在可好,它只能挂在一个卑微而又下贱的弗罗牧师的脖子上,而他就连这个牧师的房间都没能进去,还得另外购置一条能与之相媲美的项链给他女儿。
不是没人想要找找这个女人的麻烦,但她很聪明,又擅于躲藏与狐假虎威,当他们终于抓到她的时候,又悻悻然地发现,虽然她不是克瑞玛尔的情人,却是他的同伴,还有施法者的另一个同伴,也是她常客之一。
走在海边的正是这两个人,弗罗的牧师走在前面,穿着丝袍,赤着脚,冲击着礁石的海水打湿了她的丝袍,从腰部往下都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身上,连续几次拉拽都没能让它离开的梅蜜索性拉起丝袍,在腹部下打了一个结,将自己的双腿全都暴露出来。跟在她身后欣赏这一美景的正是那个强悍而又狡猾的盗贼,他距离梅蜜约有五六步远,双手放在脑后,看上去就是一副惬意至极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平静
梅蜜的心情就像铺洒在她身上的阳光那样璀璨而明媚。
自打知道这群不太安分的家伙居然要在几个月后前往极北之海,弗罗的牧师就没安心过,她担心伯德温,担心葛兰,不过最担心的还是自己——她觉得上次的行为已经用掉了她余生里所有的勇气与幸运,用另一个位面的话来说,就是她干了两次就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疯狂事儿,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她觉得自己已经无限地靠近李奥娜了,就算还有那么一点差距,那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所以谢谢诸位,虽然她对极北之海并不了解,但只要看看路线就够了——雪盖沼泽、呼啸平原,永夜海,无论那个都不是什么适合一个比起挥舞刀剑更擅长谈情说爱的弗罗牧师的地方。
事实上,梅蜜很难理解他们为什么要亲自去做这件事情,克瑞玛尔已经拥有了一个富足的岛屿,他大可雇佣佣兵与法师去找回他想要的东西,想到这儿,她轻轻地舔了舔嘴唇,或者这笔财富可能要超过他能从侧岛所得到的,弗罗在上,如果可以,她真想亲眼看看,当然,不是在极北之海。
这正是让她颇感苦恼的事情,她喜欢侧岛,喜欢自己的神殿,她并不想离开这儿,但梅蜜知道,她并不是最美丽的,也未必是弗罗最宠爱的那个牧师,她能够在侧岛立足,还能够成为一个主任牧师没有别的,就是因为有着克瑞玛尔的庇护,如果失去他的庇护,梅蜜就还是那个只能在港口的小酒馆里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一个房间的小可怜。
葛兰为她解除了这个烦恼。
“为什么有两个海,一个永夜海,一个极北之海,难道它们之间还能作区分吗?”
“极北之海并不是海,”葛兰说。他对极北之海也只有着极其浅薄的了解,毕竟谁会去关心那个地方呢,那儿就连巫妖也不会长久的驻足,“极北之海是耸立在永夜海上的巨大冰层,永夜海的海水是钴蓝色的,就像永恒不变的夜空,而绵延数千里的冰层是雪白的,因为飓风与海潮的作用,它们会形成如同波浪一般的凹凸翻卷,远远看去就像是另一个海洋。所以才会被人们称之为极北之海。”
“听起来挺荒凉的。”梅蜜说,一边俯下身体,捡起一枚碎片拉开长袍的前襟放了进去,葛兰凭借着盗贼必须拥有的锐利眼睛一下子就发现了那是什么,他的语气也随之变得有点无可奈何:“只是一枚砗磲的碎片,梅蜜,你有着一串可以从脖颈一直垂到膝盖的珠链呢。”
“这是鸟血砗磲,磨成珠子可以买到一枚银币一只,”梅蜜自嘲地说:“我也只值一枚银币。”
盗贼顿了一下。他像是想要试图安慰梅蜜,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安慰这种东西在公会里就是讥讽的同义词,而且作为一个同样在肮脏的泥沼中挣扎的人再清楚也没有过了——舌头上的善意从来就只能满足自己。设想一下。如果在他还是那个被同伴活着的头颅吓的浑身颤抖的孩子,也不会想要听些什么虚伪空洞的甜话儿,那时候他最想的就是有个人能把他带走,远远地离开那个可怕的房间。
但没有人。
所以他现在也只有保持沉默。他当然可以将梅蜜从弗罗的神殿里带走,然后呢,看着她就像自己的母亲那样衰弱、腐烂、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臭味死去?幸好他总还能做点什么——为了梅蜜。他去恳求了他的同伴或说他的主人,黑发的施法者,侧岛的领主。让他有点意外的是,事情解决的非常顺利,不,他从未觉得梅蜜会在队伍中占得一个重要的位置,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侧岛的主人不但允许了梅蜜留下,还给梅蜜提供了一个相当不错的藏身之处。
不是侧岛,也不是碧岬堤堡,更不是尖颚港,而是路德的路泽尔大公所在的都城。
“我想路泽尔大公还没忘记那五十万枚金币。”异界的灵魂说。
葛兰的表情完全可以拿来作为惊愕的标本:“但那是个很大的人情!”他几乎是尖叫着喊道:“难道不该用在……”他有点混乱地做了一个手势:“如果让李奥娜和伯德温知道……等一下,他们会知道吗?还是……”他焦躁地看向还在审阅一本文书的施法者,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因为接下来的话毫无疑问地有离间之嫌,伯德温与李奥娜,就算一个曾是领主一个又曾是王女,但他们在葛兰看来也就是两个傻瓜,盗贼忌惮的是凯瑞本,他从没想过要和精灵坐在同一架天平上。
“路泽尔是路德的大公,而路德,与高地诺曼相接壤,它们之间已经爆发过不下一打的战争,确切点说,这两者是敌国。”异界的灵魂翻过一张向他申求蓝色螯虾专营权的羊皮纸,慢吞吞地说:“虽然路泽尔大公确实欠了一份生命之债,但他终究还是路德的路泽尔,他不但要对自己,还要对自己的祖先,自己的臣子,自己的骑士与自己的子民负责,容许雷霆堡的士兵在三角地带停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虽然也有这些士兵对抗的是人类共同的敌人——兽人而不是路德人的关系,但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他已经还清了属于伯德温的那部分——要不然你以为这份债务他该怎么偿还呢?难道李奥娜为了回到自己的王都还需要敌国的大公提供军队吗?这不是求援,而是叛国,虽然路德的路泽尔会很愿意这么做。”
“但如果只是为了梅蜜……”免费的礼物后必然隐藏陷阱,就算为了避免路泽尔大公的手指伸入高地诺曼,李奥娜与伯德温都不能有所动作,那么克瑞玛尔呢?一个施法者,只要他还能施放法术,他对于金币与施法材料的需求就将是永远难以满足的,他大可以就此向路泽尔索要一大笔钱财,而不是要求他藏起一个可以说与他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的弗罗牧师。
“就算是测试一下bug吧。”黑发的施法者以他一贯的坦率态度回答说,那是个葛兰从未听到过的陌生单词,但既然施法者有他的目的,盗贼就无来由地安心了许多——他当然不会愚蠢到得寸进尺,克瑞玛尔又不是他或是梅蜜的妈妈,而且就算是妈妈也未必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轻易舍弃挖空一个大公钱袋子的机会。
葛兰低着头,他的脚趾埋在被海水冲刷着的细沙里,一个闪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随意一挑,一枚指甲大小的石头落入了他的手掌,盗贼擦去上面的海沙,将它展示给梅蜜:“看,这才是值得被你放在心脏位置的珍宝。”他低声说:“它就像是你的眼睛。”
那是枚三色碧玺,澄澈的碧绿、翠蓝与金黄在小小的世界里相互辉映,美艳得无法让人移开眼睛。
梅蜜反而将双手放在了身后,葛兰会意地将碧玺轻轻地投入她的前襟,冰冷的石头沿着火热的皮肤下滑,就算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弗罗的牧师还是轻轻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向前倾身,顽皮且挑逗地在葛兰的耳垂上咬了一口。“这是惩罚,”她甜美地呢喃道:“最值得被我放在心里的难道不是你吗?”
葛兰伸手将她紧紧地抱住,他的鼻尖紧贴着弗罗牧师在阳光下散发出麝香与没药气味的卷发,“这是一个谎言。”他说:“对吗?”
梅蜜仓皇地笑了一声。
“啊,是的,”她承认说:“我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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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富凯失声喊道,但他随即弹动了一下,因为他这才想起房间里的窗户还打开着,他的声音很有可能传到外面。
“不用担心这个。”富凯的母亲说道,她坐在椅子上,最后一线阳光恰好停在她纤细的脚尖前,鲜红的如同鲜血又如同余烬的丝缎长袍在阴影中漩涡般地展开,比冰雪更为冰冷惨白的双手放在雕刻成曼陀罗花枝叶形状的扶手上,赤黑色从尖长指甲的最前端延伸到近似于半透明的月牙部分,她的胸前与手臂上,还有足踝上都装饰着厚重的黄金与火焰玛瑙和石榴石,每颗宝石上都有着微弱的流光,表示它们各自蕴藏着一个强大的法术。
来人的头发高高盘起,同样戴着黄金的冠冕,冠冕上垂下大颗的海水绿色的贝裘里宝石,因为这种宝石本身就会闪烁火光,所以就连富凯也无法确认它们是否也是魔法宝石。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无论有着多么惊人的美貌,在如此之多的黄金与宝石的映衬下也只能黯然失色,但如果是她,是母亲——她的美丽与强大就像是天上的星辰,或者说是地上的深渊,就连阳光或是熔岩也无法夺去她的光辉……,危险而残酷的光辉,富凯在看到她面容的那一瞬间就低下头去,但眼睛仍然流出了鲜血。
“抬起头来,”她说:“让我看看你,我的儿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寂静
富凯抬起头来,这次他的眼睛并没有感到刺痛,那位高贵女性的面容已经被一抹灰黑色的雾气遮挡了起来,他屈下膝盖,以就连高地诺曼的老王或是新王也没有看见过的恭谨态度行了一个礼——他的母亲不是高地诺曼人,他的父亲是在偏僻荒芜的谷底遇到她的,他被她深深地迷惑了,不顾国王与亲眷的反对,坚持要娶她为妻——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他们的,富凯父亲的领民们只知道他们的领主就在一夜之间就有了一个妻子,一个无比美貌而又富有的妻子。
但与其他贵族女性不同的是,她就像条陷入沉睡的巨龙那样,始终盘踞在属于她的城堡里,从不邀请别人也从不接受别人的邀请,就连附属贵族与骑士的女眷的请见也被无视,后来人们知道她有着一个庞大的商会,对于她的好奇心也逐渐淡漠了下去,而十几年后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因为她始终不变的美丽容颜,他们怀疑她是从那些交往甚密的施法者那儿获得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帮助”,不过富凯的父亲死去的第二天她也死了,所有的秘密都随着簌簌落下的泥沙沉入地底深处——虽然至今还有人偶尔提起她,但几乎都是因为仍旧行走在大陆上的巨型商会,这个商会是她的嫁妆,她将商会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富凯,然后富凯在成为高地诺曼的财政大臣后又将这个公会交给了他的非婚生子,狄伦.唐克雷。
这个商会就像是一个庞大的怪物,除了战士与佣兵,还有着能够让一国之主也为之艳羡不已的施法者们,他们挟持着强悍的武力在这个危险的位面中肆意横行,没有哪个盗贼公会敢于劫掠或是勒索他们,也没有那个领主敢于带着他的骑士出现在他们的道路上,国王与大公不得不签下一份又一份的专卖权证。就连兽人也会对他们的队伍退避三舍,这让它们收拢的金钱就如同一个在面包屑中打滚的潮湿面团那样,飞快地增长与膨胀起来。
但富凯知道,商会敛得的金子,有很大一部分流向不明,余下的只能维持商会的正常运转,这从他接受商会就开始了——它们去了哪儿呢?就在他责问商会的负责人的那一晚,他以为已经伴随着自己父亲长眠地下的母亲就像今天一样,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
富凯的母亲并不如人们所以为的,只是个性情冷漠。怠于交际的怪人,事实上,在富凯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母亲几乎从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只会在她觉得需要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就像这次。
冰冷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脸,十分的轻柔和亲昵,就像每个母亲揉捏自己孩子的脸那样。只是……“真令我失望,富凯,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一点变化,但我必须得说。你仍旧是我的孩子中最为脆弱与无能的一个。”
富凯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被自己母亲的话语深深伤害的孩子了,但他微微颤栗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他可以说是竭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不会绝望而徒劳地哭泣来证实母亲的话:“但也是最忠诚的一个。”他声音颤抖的说。
那位女性轻轻地摇了摇头,“在我这里从无忠诚与背叛之说,”她说:“只有无用与有用。”
“我会完成每一件您需要我去做的事情。母亲。”富凯急忙说道:“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又或是今后。”
“希望如此,”她说。“但你有颗柔软的心,它令我担忧。”
富凯只感觉到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他的胸腔被一只无形的利爪剖开了,鲜血浸染了他的丝缎外套,紧身衣,皮肤与肌肉向两侧如同绽开的花朵那样伸展,而肋骨则如同颀长洁白的雌蕊那样打开,刺向空中,那只纤细而洁白的手伸入胸腔,抓住那枚滚热的心脏,即便被取了出来,它仍然在顽强地跳动着。
“多么人类的心脏,”那位女性喃喃道:“那么弱小,那么卑微,却又那么地……有趣。”堪称粗鲁地,她将心脏塞回到肋骨后面,就像拉拉衣襟那样随手拉了拉裂开的皮肉,无奈地看着它们速度缓慢地愈合,像这种伤势,如果放在她的其他孩子身上,可能还没等她将心脏换回去就因痊愈了,更确切点说,他们的身体也不会如此柔嫩——无底深渊在下,她并未想到那个人类男性居然可以让她怀孕,自从她的生命古老到一定程度时,就像是某种法则的制约,只有最强壮的雄性巨龙才能让她孕育后代,其他的,就连混杂着最多巨龙血脉的后裔也不行,但就是这么个孱弱的人类男性居然也能让自己成为一个龙血者的父亲,她完全是出于好奇才将富凯生下来的,可惜的是,也许法则一拍脑袋又想起她来了,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残缺的,他虽然有着应该说是最为浓厚的高贵血脉,却就像月光掠过水面那样只留下了几可忽略的影子,就连他的儿子狄伦.唐克雷也要比他更出色,虽然那份出色是属于人类的,而不是龙裔的——她的血竟然未能继续传承下去,这也被她视为富凯最不可容忍的缺点之一。
“我的后裔还在雷霆堡吗?”
“是的,”富凯说,他浑身发冷,感到虚弱不堪,但他知道如果现在他敢倒下去,他的母亲就能让他永远地长眠:“他不愿意离开雷霆堡。”
“别让他和一个人类斤斤计较,”富凯的母亲说:“并不值得。”
“需要我召回他吗?”
“暂时不用,让他留在那里吧。”她说:“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我想他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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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您还是想要一个人入睡吗?阁下?”一个弗罗牧师迎上了梅蜜,她还很年轻,鲜嫩的就像是刚从枝头上采摘下来的浆果,是侧岛的弗罗神殿中备受男性青睐的一个,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不但有些娇纵,更是野心勃勃,尤其是她在下一个月圆之前奉献上了比梅蜜更多的金子与宝石的现在。
“是的。”梅蜜不耐烦地说,她前一刻才从葛兰的手臂间挣脱出来,盗贼的身躯要比其他男性更为柔韧冰凉,**却酷烈如火,特别是这一次,从未有过的疲累占据了她全部的身心,她一点也不想和一只蠢乎乎的小野猫说些无聊的话,难道她以为主任牧师的位置是看谁对弗罗更虔诚吗?别开玩笑了,就算在大陆上,神殿中的主任牧师也未必是最受喜爱的那一个,她只需要受到该处最有权力,最为强大的男性喜爱就行了。
“好几个月了,阁下,您似乎一直和那个盗贼在一起。”年轻的牧师死死地盯着悬挂在梅蜜脖子上的一枚碧玺,它被一根细绳简单地捆绑着悬挂在梅蜜柔软的胸膛间,但没有黄金白银衬托也无损它的珍贵与华美,“这似乎不要符合弗罗的意旨,”她大胆地说:“我没有看到过有其他男性进入过您的房间,你是在为谁守贞吗?”
正要从她身边走过的梅蜜突然停住了,“哦,看来这真是我的疏忽,”她语气淡漠地说:“也许我需要弥补一下。”
年轻的牧师笑了,或许她认为自己获得了一个胜利:“这是不敬……”
她的话语曳然而止,一根从指环里弹出的尖刺刺中了她,毒液从尖刺的空腔中射出,取自于一种有着蓝色圆圈图纹的小章鱼的毒液只在一霎那间就能发挥效用——指环是葛兰的,毒液也是葛兰的,盗贼们使用的东西从来就不是一个无知而狂妄的弗罗牧师所能抵御的,年轻的女性没能发出一声叫喊就倒了下去。
“你本来可以不用死的。”梅蜜说,放在其他时候,她只会把这个忘乎所以的小傻瓜驱逐出侧岛,但她很快就要离开,可能长达一年或是更久无法返回这里,她可不想留个不可测的隐患在这儿。
这是她的神殿。
她的,没有人可以抢走它。
……是的……
梅蜜猛地跳了起来,正如字面意义的,她惊惶万分地打量周围,年轻的牧师或许以为自己抓到了梅蜜的把柄,所以选择了一条寂静无人的走廊来威吓她,这里没有人,也是梅蜜为何会选择这种手法来干脆利落地解决此事的原因,但就在这时候她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可以想象她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谁?!”她提高声音问道,但她能够找到的只有寂静,她走了两步,怀疑自己是否是因为紧张而产生了幻觉。
但她知道那个声音是真实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