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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鱼     圣者txt下载     圣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六章 红喉港(7)

    东冠主人的第九子站在高塔上目送冒险者们远去——说是高塔,事实上它至多只有大陆上高塔的三分之一,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细高的堡垒而不是一座塔,不是领主们不愿意让它们更秀丽一些,问题是龙火列岛无论多么富饶它还是个岛屿,虽然位于岛屿的脊棱中央可以避开潮水的直接冲击,飓风却是不可避免,所以说,塔的基座总是要比陆塔大出近一倍,并且用魔法催生的植物加固,以及在打下基座之前,铺陈下上千个年轻美丽的奴隶的尸骨。

    这个做法历来已久,谁也说不出是那个主人的突发奇想,反正无论你挖开龙火列岛的每一座建筑,你都能在基座下找到累累白骨,像是领主或是领主之子的堡垒与宫殿下除了尸骨还有怨魂,他们雇请灰袍,死灵法师们能够确保这些奴隶们即便在死后也能无知无觉,任劳任怨地为他们的主人所用,直到“它们”消耗完所有的微薄能量,化为一道模糊的影子在含糊不清的哭叫声中粉碎消散。

    “你觉得他们有发觉我的小玩笑吗?”

    第九子兴致勃勃地问道。

    被他询问的人笔直地站立着(十分罕见地),对他的问话也只是微微地,聊胜于无地鞠了一躬:“当然,他们之中有施法者,如果一个施法者竟然连这种细节都没注意到,他早该死了。”

    第九子抿着嘴唇笑了笑,事实上还有个盗贼也发觉了,他的脸色要比其他人更坏一点;但他什么也没说,何必呢,施法者总是偏爱自己的同类,这点是所有能与施法者们接触的人所达成的共识。别看那些穿着白色、黑色、红色与灰色袍子的家伙可以说是王不见王——但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即便是一个学徒也要比一个凡人更值得尊重,而且这个施法者并不是他的——龙火列岛上只有四位领主能够拥有法师、术士或是牧师,领主之子与其他小领主只能够短时间的雇佣他们,并且需要向领主请求允可,否则的话就会被视为叛逆。

    那么。如果一个领主之子本身就是法师呢?

    想到他的第七个哥哥,领主的第九子就情不自禁地泄露出一丝嫉妒之情,比维斯是龙火列岛数百年来第一个拥有领主之子身份的施法者,他的天赋被早早发觉,所以他无需和其他人争夺排位,他的兄长和弟弟调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只有他始终坐在第七子的位置上巍然不动,而他们的父亲也总是对他宠爱有加。

    不过这种宠爱到后期也略有变化,也许是因为施法者们于凡人而言既危险又……高贵的关系。比维斯虽然有着第七子的身份,但他就算是成年了也没能如其他领主之子那样居住到自己的岛屿上去,而是把他留在东冠,自己的宫殿里,这可以说是一种荣宠也可以说是监视。

    第九子在每年回到东冠,前往宫殿去觐见自己的父亲与主人时就时常能够看见比维斯,他和东冠领主十分相像,但只在外表上。内里的他是个懦弱愚蠢的人,很少处罚奴隶。甚至不愿意和他们一起“游戏”,也许这就是源头,以至于在他带着一个新至龙火列岛的半精灵奴隶逃走后没有人觉得奇怪,包括领主。

    但第九子必须承认的是比维斯确实是个幸运至极的家伙,他的施法者身份给他带来了多少利益——要知道,龙火列岛的四大岛屿上的法律都是由他们的领主各自制定的。细节各有不同,但唯有关于奴隶的几条是绝对不变的,对于龙火列岛的人们来说这些律法就像是阳光总在白昼出现而星辰总在黑夜升起一样永恒不变——其中最为人们所熟知的一条就是龙火列岛的奴隶永远是龙火列岛的奴隶,它们不被允许离开列岛,如果它们是独自逃走的。领主们会雇佣与派遣士兵乃至施法者去捉回它们,等待着它们的是漫长可怖的折磨与侮辱;如果有人帮助他们,哪怕只是看见了他们或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却没有发出警告,那么那个人将会和它一样成为一个奴隶,无论那个人是平民、商人又或是领主之子。

    据制定这条法律的领主说,既然有人愿意同情和帮助一个奴隶,那么他当然也可以成为一个奴隶,既然他愿意如此自甘下贱。

    逃过这条律法的人只有比维斯,还有他的奴隶妻子,而且第九子知道,他们的主人和父亲曾给这个原应成为奴隶的儿子送去可观的一笔财富。还有原本应该交付给他的第七座岛屿也未被交给任何一个领主之子,而由东冠主人自己代为管理。

    第九子很清楚这或许只是为了避免他们之中有人获得也许会令整个东冠失去平衡的力量,但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感到嫉妒。

    他的兄长应该也都是如此,不然一个灰袍怎么会突然出现罗萨达的城市里呢?

    比维斯的奴隶妻子与奴隶儿子凄惨的死去,而比维斯也死了,但隐藏在第九子内心深处的火焰仍未熄灭,尤其是他的主人与父亲要求他去迎接比维斯的弟子时。

    是的,他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最终这些恶意转化成了一个小玩笑——他当然可以派遣其他的宦官(虽然也都是他的弟弟)去迎接这些人,但他还是派出了他的双生兄长——被他谋夺了地位与权力,以及作为一个男性最重要的象征的可怜虫——想到达达在他们联手杀死了原先的第九子,所有人被集中起来,统计与确定身份,自以为尘埃落定时投给自己的怜悯目光,他的兄长还悄悄地保证自己会善待他呢,当然,他也会善待达达的,达达给他带来了不少欢乐,单就回味父亲的宦官(也就是他们曾经的叔叔)宣布他是第九子,而达达是第十子的时候达达的惊恐表情与凄厉的喊声就能让他在任何时候笑出来。

    至于那些外人惊骇地发现被他折磨与鞭挞的人居然有着同一张面孔——那就是另外一种娱乐方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红喉港(8)

    “对啦,”第九子快乐地说:“您要去见比维斯的弟子吗?”

    “我会去见他的,”东冠领主的法师说,“但不是现在。”

    施法者们在不算敌对的情况下偶尔也会相互拜访,有些时候是为了交换施法材料,卷轴或是符文纹章(毕竟彼此都有不擅长的类别);关系较为亲密,阵营相同的施法者还会短暂地聚居在一起,交流学术、讨论要诀与寻求启迪,还有一种是如同碧岬堤堡的阿尔瓦法师以及白塔的安东尼奥法师,他们是一座城市或是堡垒的首席法师,在议会中占有相当重要的一席之地,外来的施法者如果不想引起注意与警惕的话,一般而言,都会在进入该地区与堡垒的第二天或是第三天前去谒见他们(只有最高等级的施法者才会被允许他们的弟子代劳)——否则的话后者会被视为对法师或是他的领地有所“图谋不轨”,不但会被警卫队监视、拘禁、控制甚至还有可能被强行驱逐。

    但要注意的是,拜访的时间与地点同样需要谨慎,地点必须由被拜访人确定,时间也是,不过被拜访人不会将时间指定在傍晚至清晨这一段,拜访人也不会这样要求,因为从傍晚时分开始,施法者们可能因为工作或是意外而失去大部分法术的记忆,而深夜是普通人类与大部分施法者用来冥想与休息的时间,清晨则是他们记忆法术的最佳时刻——以上,也是他们最为脆弱的一段时间,挑着这个时候前去“拜访”与其说是不怀好意倒不如说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即便是脾气最好的施法者也会无情地施放出他们最为擅长与强大的攻击性法术。

    需要解释一下的是,领主的法师与克瑞玛尔之间的关系又有些尴尬,他虽然是属于东冠领主的,但领主可不止他一个法师,而出于制衡的目的,领主给予了这几个法师几乎相等的权利与威望——又及。他还是被领主派遣来迎接他们的,因为克瑞玛尔是领主的第七子比维斯的弟子,法师对于这个再清楚也没有过了,鉴于施法者的高贵身份与地位,无论哪个地区与国家所制定的继承法中都明确地指出,施法者的弟子是有继承他遗产的权利的。

    现在比维斯已经被确认死亡,那么他的岛屿顺理成章地,将会被克瑞玛尔继承——当然,对他来说,他所拥有的权利至此为止。但如果他将来能够拥有这个身份,那么领主的法师就必须率先对他行礼,因为那个黑发的年轻法师不仅有着施法者的天赋还有着凡俗的权势,两者相加,不由得前者不对他表示谦恭,虽然这并非他的本意。

    尤其是他想到他曾经探查与游历过的侧岛,也就是比维斯有幸获得的那片岛屿,它距离东冠岛仅有数里之遥,形状如同一片细长的叶子。但无论是领土还是物产在东冠领主所有的岛屿里仅此于主岛,法师一点也不奇怪为什么东冠的领主会将侧岛分封给在他们的法律中堪称叛逆的比维斯,正因为比维斯是个天真的蠢货,又因为他所爱的人曾是岛上的奴隶。所以他才会放弃固有的权势与地位,改迁至遥远的白塔居住,这样老领主就能从容不迫地从他已经长大,对他的宝座与堡垒产生威胁的儿子口中夺下这块最为肥美的肉——法师是领主的亲信。侧岛每年的出产能够换来多少丝绸、黄金、武器与奴隶没人比他更清楚,他不确定老领主是否会将侧岛赐予黑发的年轻法师,但只要这么想一想。他的心脏就会感觉到疼痛。

    不过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知晓此事,他连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刻前去拜访黑发的施法者的原因都懒得告诉领主的第九子,这家伙虽然玩弄了些小手段从自己的双生兄长那儿夺走了他应有的地位,而且也很聪明,但领主其他的儿子亦非愚笨之人,并且有着比他更为富饶广阔的领地,他不觉得这条小毒蛇能够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但东冠领主排行第九的儿子确实有着相当敏锐的嗅觉,他的岛屿可不是距离红喉港最近的,但他的动作要比任何人都要来得迅猛。

    &&&

    梅蜜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她的长发被汗水完全地浸透了,湿漉漉地披散在她浅金色的脊背上,末端打着卷儿,随着她的步伐晃动着,来回扫过浑圆结实的臀部。

    她在空气中嗅了嗅,试探性地推了推一扇深褐色的木门,它比其他门都要来的窄一些,在足踝与膝盖之间的高度镂刻着精美的花纹,弗罗的牧师只轻轻一推它就打开了,门后正如梅蜜所预料的,是间宽敞昏暗的浴室——火焰般金红的氟石将如同落日般的光线投向房间的每一处,覆盖着氟石的轻薄细纱让它们变得旖旎暧昧;低于地面,正方形的浴池一次可容纳四五人同时在里面洗浴,浴池边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美妙规律排列着贝壳、珊瑚、水晶与白银雕刻与打造出来的细颈壶、碟子与圆肚瓶,碟子里面盛装着玫瑰花瓣与海盐,而那些水晶瓶与银壶里应该装着精油与香水。

    梅蜜绕着浴池走了一圈,浴池是干燥的。如果没有他们先前看到的东西,她倒是很愿意用用派遣来服侍他们的奴隶,但无论是她还是葛兰都已经对龙火列岛倒足了胃口,他们根本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奴隶,哪怕他们的确是些令人梦寐以求的妙人儿——匍匐在梅蜜脚下的都是些有着蜜色与浅褐色肌肤的男孩,他们面孔稚嫩,但身躯颀长,四肢有力,而且温顺的就像是一样东西而不是有着思想与灵魂的人类——他们的眼睛看似干净明亮,实则死气沉沉,甚至比不上梅蜜曾在某个神殿里看见过的魔像来得生机勃勃。

    弗罗的牧师毫不留情地将他们驱赶了出去,她还以为会被哀求与纠缠——毕竟作为一个弗罗的追随者,她也经常会被强迫去充任一枚危险的工具,如果说这些奴隶会因为无法讨得她的欢心而被惩罚她一点也不奇怪——但没有,他们服从她的每个命令。

    就在她踌躇不定的当儿,一只苍白而细长的手从她身后伸过来。他或许只是轻轻地按了某个地方,然后温热的水就从悄然打开的缝隙中喷涌而出。

    水流并不清澈,更正确点说,夹杂着数之不尽的气泡与细小的杂质,还有着一股奇特的气味:“硫磺?”梅蜜问。

    葛兰点了点头,他跃下浴池,双手不知道又触摸到了什么地方,水流声骤然增大,浓郁的雾气一下子就遮挡在两人之间:“是热泉,”盗贼在雾气的彼端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份只要是个男人就能听得出的饕足之感,“龙火列岛之所以被称之为龙火列岛……”

    “因为它的形状就像是一头巨龙喷吐而出的火焰。”梅蜜说,一边迫不及待地滑入滚热的水里,确实,龙火列岛是一组排列成弧线形状的群岛,从天空俯瞰,你会发现它就像是个破碎的梭子。

    “只能说是一部分原因,”葛兰说。他伸出手,不那么意外地触摸到一具柔滑的躯体:“最重要的是,这座群岛下方埋藏着比巨龙的火焰更为强大的能量,它们发着白亮的光。昼夜不息的熊熊燃烧,将石头化为水流,融化钢铁与黄金,将空气变得如同焦炭一般的灼热。同时,也蒸腾着经过它们身侧的地下水——这些水冲出地面的时候,可以在一瞬间将一个人灼到只剩下一些骨头。”

    “听起来真可怕。”梅蜜说。她靠着葛兰身上,舔了舔他的脖子,上面有着一只清晰的齿痕,她吃吃地笑了起来,刚才他们都有些……疯狂:“就像是坐在一头巨龙的脊背上。”

    “没错儿,”葛兰说:“危险至极。”

    “但你还是会留在这儿,对吗?”

    “一段时间。”葛兰说,他需要增强起他的力量,熟练他的技巧,积累起可观的财富,这样他才能重新回到尖颚港,回到亚速尔,一个称职的盗贼总是有着比其他人更好的记忆力,而记忆里的仇敌将会在延绵不断的噩梦里折磨他,唯一能解决的方式就是用他的匕首刺入他们的后心或是喉咙,他会在每个夜晚一再地回味那个美妙的时刻。

    “你呢,”盗贼反问道:“你决定留在龙火列岛吗?”

    “我知道我是一根尖刺,但我可不想把自己拔掉,当然,如果他们愿意离开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你确定不会跟上去?”

    “不了。”梅蜜干脆地说:“那只会让我变得又傻,又可怜,葛兰,我不愿意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对,就像你说过的,”她轻轻抓了抓盗贼的脊背,“不过你可真是个混球——之前瞧的挺乐的是不是?在我还在犯蠢的时候。”

    “你知道那时候我可没什么消遣可言。”

    盗贼说,然后发出一声很小的尖叫,因为梅蜜咬了他,在原先留下齿痕的另一边,现在两边可算是对称了。

    “这可不太好。”葛兰说:“据说在别人身上留下齿痕的人会对那个人死心塌地的。”

    梅蜜对他做了个粗鲁的手势。

    “我觉得我会习惯这儿的。”弗罗的牧师说,热泉让她面颊与嘴唇一片嫣红,眼睛闪亮,“或许,除了那些奴隶——龙火列岛的法律太奇怪了,在其他地方也有奴隶,但不管是哪儿都不会像是这儿……”

    “我奇怪的是这些奴隶就像器具那样乖顺,”盗贼说:“要知道,就算是羊儿在被杀前也会咩咩叫,牛只也会流泪,而他们简直就和一只木头杯子一般无二,你抽打他们,刺杀他们,撕碎他们,而他们甚至不会躲避与逃跑。”

    梅蜜想了想,按照宦官对她说的那样拍了拍手,一个奴隶走了进来。

    葛兰挑起一边的眉毛。

    “学狗叫。”梅蜜说。

    于是那个奴隶就认真地学起了狗叫,说实话他学的不是很像。

    “单脚跳。”

    他马上提起了一只脚。

    “往前跳。”梅蜜说。

    他往前跳,一直跳到房间尽头,面对着墙壁,坚硬的雪花石墙壁,他的头碰碰地撞在墙壁上,葛兰盯着他的眼睛,但盗贼什么都没能找到——一丝属于常人应有的畏缩与犹豫都没有。

    “这也许是龙火列岛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方,”他停顿了一下,勉强地补充道:“之一。”

    &&&

    东冠领主的第九子在次日就召集了他的侏儒们。

    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灵魂还是第一次看到侏儒——作为一个人种的侏儒,他们看上去有点像是某本魔幻巨作中的小人,几乎都只有人类的腰部那么高,但面孔与四肢,还有身躯的比例都很协调,男性不留胡须,和女性一样皮肤洁白光滑,没有皱纹,牙齿整齐,头发被梳成辫子,男性垂在身后而女性盘在后脑,不管是什么性别都涂抹着厚厚的铅粉,勾着黑色的眼线,嘴唇上点着小小的红色胭脂,从外貌上难以辨识年长者与年幼者;或许是出于倾向或是嗜好,每个侏儒都穿着奢华——手指上戴着镶嵌着鸽卵大宝石的金戒指,手腕上套着成打的手镯,穿着丝绸的长袍,袍子上有着层层叠叠的绣花,靴子尖上点缀着海珠,他们走过来行礼的时候一股又一股的浓郁香气扑面而来,伯德温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换回了好几个白眼。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检查了伯德温的手臂,非常仔细,就像是在检查他们最为心爱却不小心损毁的某样珍贵的魔法用具。

    伯德温有点毛骨悚然。

    最后一个项链要比其他侏儒多出三圈的侏儒走上前来,向东冠领主的第九子深深地鞠了一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红喉港(9)

    第二百一十八章 红喉港(9)

    ——暂时不要买,明天中午之前会更换过来。谢谢。

    “尊贵的阁下,”侏儒恭谨地说:“我们已经详细地检查过这条胳膊了,但我们需要知道一下,您的客人们需要怎样的一条手臂呢?”

    第九子将他的目光投向黑发的施法者。

    “这要看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凯瑞本说,异界的灵魂跟着点了点头,侏儒、矮人与精灵们都擅长精致而巧妙的制作,但精灵们的制作偏向于自然与和谐,他们用石材、藤蔓与倒塌的树木建造房屋、家具与其他用品,间或用到自己的发丝与鸟儿的羽毛,他们鞣制皮革,但这些皮革几乎全都来自于衰老而死或是魔化的野兽,他们打造出来的珠宝与武器精巧而简约,就像是一泓碧水又或是一片月光;矮人们居住在厚重的山脉中,终日与坚硬粗粝的岩石与火焰熊熊的熔炉为伍,他们的作品自然而然地也沾上了与之紧密相连的气息——他们的珠宝式样古拙,线条粗犷,武器更是厚重坚实,偶尔会有女性矮人锻造精美的弓箭或是短剑,但只要还能观察与触摸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混淆它们与精灵制品的区别,就算上面没有矮人惯用的各种刻印,因为矮人们的武器几乎都是全金属的,包括弓弩的弦,在一些需要丝线与毛皮的地方,他们用打造的比一根发丝还要细的金属丝与薄如晨光的箔片代替——侏儒也有着同样的喜好,没人会将侏儒的制品错认成矮人的,侏儒的制品总是无限制地倾向于奢华,经他们的手出去的东西即便只是一件小饰品,也会刻印上繁复的花纹,镶嵌上宝石(低廉的或是昂贵的,如果被允许),在隐秘处有着打造者的图号。

    他们和矮人有所不同的还有他们会打造矮人们不屑一顾的微小机关与那些被用于日常的物品。并热衷与将他们的制品与魔法结合起来,其中最多为人所知的就是符文盘。

    “有很多种,大人。”比起他的同伴来多了整整三圈项链的侏儒说,“就看您们需要什么。最简单的——我们可以用中空的钢铁为他制造一条手臂,又或是用木头雕刻,并用皮革制作而成的臂套把它固定在他身上,这样只要他穿上衣服,戴上手套,谁也不会发现他少了一只手。”

    没等伯德温做出回应,异界的灵魂就首先摇头了。如果只是这种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千里迢迢地跑到龙火列岛来。

    “那么。”侏儒说:“我们或许还可以用白银来做这条手臂,里面安装几个卷轮与轴承,只要打开开关,手腕的关节可以转动,而手指可以打开或是握紧,”他抓起伯德温的手臂,堪称无礼地捏了一下就像是个白化海豚头部的末端,经过治疗药水与时间的治愈,皮肤早已将裸露的骨头与肌肉包裹了起来。那儿一片平滑,就像是从来就没有长出过一只手,侏儒凑上去,耸起鼻子嗅着上面的气味。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一边咕哝着谁也说不懂的话,伯德温微微皱着眉,抗拒着将这个还不到他肚脐的家伙从柱厅的这头扔到那头的冲动。

    “但这种手臂固定起来的时候会有些疼。”侏儒说,“因为我们得在骨头上打洞,用钉子把它们固定在一起。”

    “没有更好的吗?”李奥娜问——他们所期望的是伯德温仍然可以作为一个骑士。而不是单纯靠着力气挥动锤斧的工匠或是摇摆连枷的农夫。

    “有,”侏儒说:“秘银的地虱状手臂,恒定魔法,它会从内部伸出筋络与还未完全死去的部分相连接——如果材质足够精纯而施加在上面的魔法足够强大,你甚至能够感觉到无论什么东西传递到那条手臂上的每一样最为细小的变化,从温度到压力,你能够对它发布任何命令,随心所欲的使用它,挥舞刀剑或是拿起勺子,就算是让它去雕一朵奶酪玫瑰花儿也没问题,等你习惯了,你会发现它比一条真正的,有血有肉的手臂更合心意,但你不会担心它会中毒、受伤或是被再次砍断——至少不会如你原有的手臂那样脆弱。”他再次抬起身体,煞有其事地握住伯德温的断臂,“当然,在把它们连接在一起的时候你会觉得很疼,不同于普通的银质手臂,那种疼深入骨髓以及十分的漫长。”

    “你可以打造出这样的手臂吗?”李奥娜问,她不用看伯德温也知道他会选择那一种。

    “当然可以,”侏儒说,他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令人不安的光芒:“但不是我,是我们,你需要的是东冠岛上那些最为精悍与聪慧的侏儒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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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贵的阁下,”侏儒恭谨地说:“我们已经详细地检查过这条胳膊了,但我们需要知道一下,您的客人们需要怎样的一条手臂呢?”

    第九子将他的目光投向黑发的施法者。

    “这要看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凯瑞本说,异界的灵魂跟着点了点头,侏儒、矮人与精灵们都擅长精致而巧妙的制作,但精灵们的制作偏向于自然与和谐,他们用石材、藤蔓与倒塌的树木建造房屋、家具与其他用品,间或用到自己的发丝与鸟儿的羽毛,他们鞣制皮革,但这些皮革几乎全都来自于衰老而死或是魔化的野兽,他们打造出来的珠宝与武器精巧而简约,就像是一泓碧水又或是一片月光;矮人们居住在厚重的山脉中,终日与坚硬粗粝的岩石与火焰熊熊的熔炉为伍,他们的作品自然而然地也沾上了与之紧密相连的气息——他们的珠宝式样古拙,线条粗犷,武器更是厚重坚实,偶尔会有女性矮人锻造精美的弓箭或是短剑,但只要还能观察与触摸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混淆它们与精灵制品的区别,就算上面没有矮人惯用的各种刻印,因为矮人们的武器几乎都是全金属的,包括弓弩的弦。在一些需要丝线与毛皮的地方,他们用打造的比一根发丝还要细的金属丝与薄如晨光的箔片代替——侏儒也有着同样的喜好,没人会将侏儒的制品错认成矮人的,侏儒的制品总是无限制地倾向于奢华,经他们的手出去的东西即便只是一件小饰品,也会刻印上繁复的花纹,镶嵌上宝石(低廉的或是昂贵的,如果被允许),在隐秘处有着打造者的图号。

    他们和矮人有所不同的还有他们会打造矮人们不屑一顾的微小机关与那些被用于日常的物品,并热衷与将他们的制品与魔法结合起来。其中最多为人所知的就是符文盘。

    “有很多种,大人。”比起他的同伴来多了整整三圈项链的侏儒说,“就看您们需要什么。最简单的——我们可以用中空的钢铁为他制造一条手臂,又或是用木头雕刻,并用皮革制作而成的臂套把它固定在他身上,这样只要他穿上衣服,戴上手套,谁也不会发现他少了一只手。”

    没等伯德温做出回应,异界的灵魂就首先摇头了。如果只是这种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千里迢迢地跑到龙火列岛来。

    “那么。”侏儒说:“我们或许还可以用白银来做这条手臂,里面安装几个卷轮与轴承,只要打开开关,手腕的关节可以转动。而手指可以打开或是握紧,”他抓起伯德温的手臂,堪称无礼地捏了一下就像是个白化海豚头部的末端,经过治疗药水与时间的治愈。皮肤早已将裸露的骨头与肌肉包裹了起来,那儿一片平滑,就像是从来就没有长出过一只手。侏儒凑上去,耸起鼻子嗅着上面的气味,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一边咕哝着谁也说不懂的话,伯德温微微皱着眉,抗拒着将这个还不到他肚脐的家伙从柱厅的这头扔到那头的冲动。

    “但这种手臂固定起来的时候会有些疼,”侏儒说,“因为我们得在骨头上打洞,用钉子把它们固定在一起。”

    “没有更好的吗?”李奥娜问——他们所期望的是伯德温仍然可以作为一个骑士,而不是单纯靠着力气挥动锤斧的工匠或是摇摆连枷的农夫。

    “有,”侏儒说:“秘银的地虱状手臂,恒定魔法,它会从内部伸出筋络与还未完全死去的部分相连接——如果材质足够精纯而施加在上面的魔法足够强大,你甚至能够感觉到无论什么东西传递到那条手臂上的每一样最为细小的变化,从温度到压力,你能够对它发布任何命令,随心所欲的使用它,挥舞刀剑或是拿起勺子,就算是让它去雕一朵奶酪玫瑰花儿也没问题,等你习惯了,你会发现它比一条真正的,有血有肉的手臂更合心意,但你不会担心它会中毒、受伤或是被再次砍断——至少不会如你原有的手臂那样脆弱。”他再次抬起身体,煞有其事地握住伯德温的断臂,“当然,在把它们连接在一起的时候你会觉得很疼,不同于普通的银质手臂,那种疼深入骨髓以及十分的漫长。”

    “你可以打造出这样的手臂吗?”李奥娜问,她不用看伯德温也知道他会选择那一种。

    “当然可以,”侏儒说,他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令人不安的光芒:“但不是我,是我们,你需要的是东冠岛上那些最为精悍与聪慧的侏儒们。”

    “那么。”侏儒说:“我们或许还可以用白银来做这条手臂,里面安装几个卷轮与轴承,只要打开开关,手腕的关节可以转动,而手指可以打开或是握紧,”他抓起伯德温的手臂,堪称无礼地捏了一下就像是个白化海豚头部的末端,经过治疗药水与时间的治愈,皮肤早已将裸露的骨头与肌肉包裹了起来,那儿一片平滑,就像是从来就没有长出过一只手,侏儒凑上去,耸起鼻子嗅着上面的气味,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一边咕哝着谁也说不懂的话,伯德温微微皱着眉,抗拒着将这个还不到他肚脐的家伙从柱厅的这头扔到那头的冲动。

    “但这种手臂固定起来的时候会有些疼,”侏儒说,“因为我们得在骨头上打洞,用钉子把它们固定在一起。”

    “没有更好的吗?”李奥娜问——他们所期望的是伯德温仍然可以作为一个骑士,而不是单纯靠着力气挥动锤斧的工匠或是摇摆连枷的农夫。

    “有,”侏儒说:“秘银的地虱状手臂,恒定魔法,它会从内部伸出筋络与还未完全死去的部分相连接——如果材质足够精纯而施加在上面的魔法足够强大,你甚至能够感觉到无论什么东西传递到那条手臂上的每一样最为细小的变化,从温度到压力,你能够对它发布任何命令,随心所欲的使用它,挥舞刀剑或是拿起勺子,就算是让它去雕一朵奶酪玫瑰花儿也没问题,等你习惯了,你会发现它比一条真正的,有血有肉的手臂更合心意,但你不会担心它会中毒、受伤或是被再次砍断——至少不会如你原有的手臂那样脆弱。”他再次抬起身体,煞有其事地握住伯德温的断臂,“当然,在把它们连接在一起的时候你会觉得很疼,不同于普通的银质手臂,那种疼深入骨髓以及十分的漫长。”

    “你可以打造出这样的手臂吗?”李奥娜问,她不用看伯德温也知道他会选择那一种。

    “当然可以,”侏儒说,他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令人不安的光芒:“但不是我,是我们,你需要的是东冠岛上那些最为精悍与聪慧的侏儒们。”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侏儒说,他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令人不安的光芒:“但不是我,是我们,你需要的是东冠岛上那些最为精悍与聪慧的侏儒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东冠岛

    巫妖转身看去,遥远的彼端,庞大的飞行船正在脱离降落区域,缓慢而稳定地向上升起——它看上去很像是异界的灵魂中他所搜索的飞艇,本质上也有着一定的相似性——与成年蓝鲸体型大小相仿佛的流线型艇体,用于稳定艇身的尾面,精巧的四组推进装置,舵盘,以及最重要的吊舱,吊舱的结构可以参照一条巨型三桅船,制造者使用散发着烟草香气的灰褐色核桃木来做甲板与护栏,舱内覆盖着桃花心木、郁金香木与紫心苏木,舱体外表覆盖着金箔,镶嵌着海珠,云朵般洁白的艇体上用秘银绘制着东冠的纹章与文字,在深紫蓝色的暮色中熠熠生辉。

    它的能源要比另一个位面使用的危险气体更安全长久,综合了魔法与机械的符文盘可以维持飞艇飞行一万里以上,而且可以更换——就像更换手机电池一样简单易行,异界的灵魂这样说。

    曾经的不死者不得不庆幸的是老领主根本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们,而今天轮值的不是那个喜好一惊一乍的蠢货,不然他很难让其他人相信比维斯没有因为失去妻子而变得疯疯癫癫——不然的话他为何要收取这么个甚至可以说是……无药可救的弟子呢。

    ——这可不能怪我,异界的灵魂扒着识海的边缘津津有味地观察着外部的一切——侏儒的制品让他无可遏制地想起了他的世界,那些漂浮在他记忆中的碎片——他们甚至有电灯!

    ——那不是电灯,巫妖说,你忘记有一个初级法术可以让某个物体发光吗?

    ——也许不是,异界的灵魂说,但那很显然也不是法术。

    他们所用的躯体很不错。即便需要透过巫妖去看,异界的灵魂也能发现其中的奥妙——虽然那看上去确实很像是悬吊在深黑色支架上的鱼线吊灯,但让它发光的并不是电流而是鲸蜡,在盛装着鲸蜡的鎏金小碗里装着满满的鲸蜡,一根细细的灯芯伸出液面,它们上方是一个像是打火机事实上也是打火机的装置。控制着它的线从树枝状灯架的中央垂向地面,末端的水晶坠子悬挂在距离地面约七英尺的位置,随着海风轻轻摇摆,阳光透过它们,在雪花石的地面上洒满如同宝石般,大小不一的斑点。

    它们从供飞艇停靠的平台一直延伸进由上百根两人合抱的巨柱支撑起来的庞大厅堂,雪花石的道路由此变得色彩斑斓。加有没药的鲸蜡被点燃后会散发出浓郁的特异香气,带着咸味的海风将它们驱散,只留下如同密林中的鸟儿般忽隐忽现的影子。通往柱厅道路的两侧除了悬挂着鱼线吊灯的支架之外就是美貌的女性奴隶们。她们年纪约在十五岁至二十岁之间,正是鲜嫩多汁的好时光,没有穿着衣物或是鞋子,洁白的肌肤让她们几乎能够与地面融为一体——她们温顺地匍匐着,用自己的身躯铺设出一条滚热柔软的长毯。

    凯瑞本第一个停下了脚步,精灵游侠还是第一次如此深入龙火列岛,对这个也只是有所听闻,但无论如何。一个精灵是不会踏着人类或是其他智慧生物的脊背走路的。

    “只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罢了——爱屋及乌,”前来迎接他们的宦官说:“他命令我用最高的礼仪来接待您们。”他隐晦地扫视了一眼众人:“请别担心,这些小鸟的骨头没您们以为的脆弱,它们很结实,完全承担得起您们的重量……来罢,尊敬的客人们,您们的脚不应在这儿沾染上沙子与尘土。”

    “听从他的建议吧。”领主的第九子说:“多余的怜悯之心对这些小鸟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它们的价值就在于此,如果您们不愿行走在它们的脊背上,或许下一刻它们就会投入巨大的石臼被碾碎充作食粮了。”

    巫妖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指微微地动了动,魔法产生的波动引起了鹰钩鼻法师的注意,他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曾经的不死者对他微微一笑,黑眼睛里面隐藏着的凶兽立刻让前者明智地闭上了嘴巴,而凯瑞本等人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抬起,又放下,黑发的年轻施法者率先走上了这条美丽而又令人心惊的长毯,伯德温行走在他的左侧,而精灵在右侧,他所走出的每一步都踏在近膝盖的位置,这让精灵感觉好受了点,虽然他知道克瑞玛尔的法术已经起效,一百磅的重量甚至不能让柔软的肌肤变形那么一丁点儿,但这种行为仍然令他想要作呕,梅蜜与李奥娜紧随其后,葛兰位于最后方,他相信领主的法师与第九子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同,但那又如何呢?他们显然是有求于克瑞玛尔的。

    东冠领主的柱厅如同巨龙的洞穴一般空旷而明亮,除了数之不尽的鲸蜡灯,还有珍贵的氟石被镶嵌在每根雪花石柱上,石柱表面满是曼妙的少年少女的浮雕像,他们不着片缕,从柱体内伸出自己的手臂,托着芬芳的鲜花与新鲜的浆果,其中大概有十分之一是用以防御与攻击的魔像,巫妖在踏入厅堂的时候就无声地点数过了,只是还不能准确地指出它们的位置。除此之外,柱厅的地面镶嵌着珍贵的秘银线,宝石与皮革——覆盖着紫心苏木的穹顶则悬挂着散发着柔润光泽的海珠,间杂着大小不等的氟石,有些地方十分密集而有些地方只有零星几颗,葛兰抬着头打量了一会才发现它根本就是一条人为的微缩星河,盗贼在心里咂了咂嘴,这可真是个奢靡而又狂妄的举动,普通的星辰是无法凝结成星河的,只有魔法星河才能够如同光的河流一般横贯过整个天穹,因为魔法星河只能被施法者看见的关系,它几乎成为了所有施法者的禁脔——人们如果在外面看见装饰着魔法星河的器具与衣物,第一个想法就是它是属于施法者所有——并不是不学无术或是自以为尊贵的蠢货这么干过,但他们后来都死了。

    盗贼瞥了一眼有着一个大鼻子的法师,他似乎完全地无动于衷。

    巫妖倒是第一时间发现地面与穹顶的古怪装饰只是为了掩蔽它们是个大符文盘的真相。它有效地压制着不属于这里的力量。

    在柱厅里,奴隶的性别就从纯女性变成了一半一半,但很难说那一半是否还应该打个折扣,因为那一半都是被阉割过的少年,他们的颈脖上带着蜥蜴皮的项圈,一条细细的黑铁锁链从项圈正中垂挂下来。与他们腰间的锁链相连接,锁链与项圈制作的十分精致,以至于它们看上去不像是个枷锁,倒像是个别致的装饰。从这儿开始,让克瑞玛尔一行人略略安心的是,他们脚下踩踏的东西终于换成了有着无数细纹的碧色玉石,玉石下埋藏着中空的铜管,当它们之中通入热泉的时候会令地面与上方的空气变得温暖,通入海水时则会让它们变得寒冷。

    领主的法师与第九子在柱厅的边缘停下脚步。接下来的地方不经领主的允许入内是会被视为叛逆当场杀死,就连领主的儿子也不例外。

    &&&

    东冠领主的第九子从柱厅的外廊道走向他的住所,他的父亲与主人的生辰就在本月,他和他的兄长们也只有那么几天能进入东冠岛,进入这座警备森严的堡垒,他们将会召开数场或是更多盛大到可以与神祗的庆典相媲美的宴会,向东冠唯一的主宰与统治者献上他们的礼物——虽然他们已经不再那么信服与畏惧这个男人了,但东冠的领主握有他们谁也无法比拟的力量是不争的事实。他们现在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因为偏爱某个孩子而赐给他多余的力量,导致他们失去现有的平衡。他当然知道这份礼物可能满怀恶意。又只是为了挑起他们之间的争斗,但那又怎样呢?谁也不会放着就在眼前的烤肉而不张开嘴的,而且如果你不要,别人也会要,而这点小小的倾斜可能终将导致自己的死亡,没人愿意落得这个下场。没人愿意。

    领主的第九个儿子进入自己的住所时,一切都已经打理妥当,达达确实是个能干的哥哥,事实上,这次他不该跟着来。因为他所受的惩罚不会在一夜之间痊愈,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异味与迟缓的行动会让他无法好好地服侍自己的主人,但最后出现在第九子面前的还是达达,据说那个原本应该跟着主人前来东冠的奴隶居然被达达绞死了。

    奴隶之间不允许相互厮杀,毕竟它们都是主人的财产,但达达的身份确实有些特殊,而且据第九子所知,那个奴隶居然会蠢到相信达达会给他一些帮助——他是自己走到达达身边的,不然达达可没那么容易用他的裹身布活活地勒死了他——作为主人,第九子或许应该感谢达达,他曾经的兄长,那么蠢的家伙早就该被送去做成粮食。

    让第九子更感兴趣的是达达从哪儿弄到了药膏,这些土制的药膏当然比不上治疗药水,但也让达达在最短的时间里站了起来——但他难道没有想到过,这样做会让他仅存的一些手腕暴露在主人的面前吗?不,达达是应该想过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第九子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了一个奴隶,一个服侍着他们主人与父亲的奴隶,一个女孩,从外界的意义上来说,是父亲的女儿,他们的妹妹,但在龙火列岛上,她只可能是个奴隶。

    她和第九子,还有达达有着同一个母亲,或许是那个女人告诉了她她还有着两个兄长,让人惊讶地,她居然设法找到了他们,达达那时候的排行在第十四位,现在的第九子是十五位,而他们的妹妹有着其他奴隶难以企及的美貌,即便那时她还十分地幼小,但已经能够派上用场,有了她的帮助,达达一路杀死了三个兄弟,攀升到了第十位。在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的是,这时候他就发现了达达是个内心懦弱的家伙,他竟然爱上了他们的妹妹,他不再允许她加入到危险的诡计与阴谋中去,甚至想方设法地将她送到了他们的父亲与主人身边——这个莽撞的举动差点就让他们之前的努力化为乌有,他也是从那时起找到了达达最为致命的弱点。

    达达之所以沦落至此完全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可笑的是他并未吸取其中的教训,虽然他已经不可能再被称为一个男人,但他还是期盼着与她见面,就像是生活在黑暗中的蛆虫向往着太阳。

    但达达的行为确实引起了第九子的警惕,他已经决定了,达达将会在盛会中成为“粮食”或是“用具”,他将会被夺走性命,再也无法成为任何人的兄长或是情人。

    所以他还是把达达带到了这里,他希望能在他们的“妹妹”面前杀死达达,他渴望着看到她惊恐哀伤的脸,之后是绝望,还有痛苦,再之后或许就是麻木与平静,这才是一个奴隶应有的神情,它们不该有思想,也不该有希望。

    为了这个他甚至放纵达达,允许他们见面,说话,他会将这个游戏设置的尽善尽美。

    &&&

    比维斯的父亲,龙火列岛,东冠岛的主人与统治者已经不太像是比维斯记忆中的那个。

    他老了,明显的苍老,眼角与嘴角爬满了小蛇般的皱纹,他的身躯变得臃肿,或许是因为脊骨弯曲的关系,他的身高低于以往,但他躯体的宽度却有着之前的两倍还要多,不过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统治者来说,这种变化只能说是正常。

    也许是因为要面见比维斯的弟子的关系,他的身边除了士兵与法师之外没有其他人,他选择的房间也不是最大与最奢华的那间,相反的,这个房间甚至可以算的上平和雅致,极其符合他所要表现的温情脉脉的表象。(未完待续。)

    ps:  那个关于防盗,只是偶尔为之,因为有时赶不上全勤,几率很低的……

第二百二十章 东冠岛(1)

    虽然说是平和雅致,但这个足够十来个巨人在其中翩翩起舞的房间其豪奢的程度仍旧胜过了人们的想象——它通体都被青褐色夹杂着深色条纹的黑檀木包裹着,这种木材的珍贵仅次于桃花心木与紫心苏木,但比起用在橱柜、房门与少许墙饰上的这两种木材,黑檀木在这个房间里的用量可以令一个高地诺曼的伯爵倾家荡产,直白点来说,就算是将金币叠成三叠铺满房间的六个面也只能说与之相仿佛。

    海风吹过深黑色的窗棂,扬起如同雾气般弥漫与流淌在房间里的轻薄细纱,它们很好地掩蔽着士兵与法师,虽然人们不至于因为一两层半透明的帷幕就变成瞎子,但至少要把他们**裸地放在彼此之间更能缓和紧张的气氛——一个裸露着腹部与肩膀的女性站在领主的身边,她容貌艳丽,五官鲜明的即便用咄咄逼人来形容也不为过,披覆在身上的奇特长袍(我们姑且这么说吧)是由犹如火焰般明亮又如水流般柔滑的赤色丝绸,双手掩藏在袖子里,她的腰带上挂着点缀着珠宝的小皮囊,还有一柄俏皮可爱的秘银弯刀,它的刀柄与刀鞘被做成了一条海蛇的形状——凡人或许会误将这个美人儿当做又一个奴隶或是弗罗的牧师,但巫妖只打了一个照面就知道她也是一个施法者,而且不是法师,是术士。

    领主将这个危险的武器保留在身边并不奇怪,毕竟克瑞玛尔是个施法者,而他的友人,尤其是精灵游侠凯瑞本,他的赫赫战绩已经可以填满一整本五百页以上的诗歌集册。

    “欢迎,”领主谨慎地说:“欢迎,我亲爱的孩子。”他坐在一把象牙脚的椅子上,微微地蹙着眉。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黑发的年轻施法者,他的使者已经向他汇报过了,他对这个年轻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当然,不算深入,但这是一个年轻人,无论是不是施法者,年轻人总是鲁莽冲动,野心勃勃的,只要稍加引导。他就会走上你所希望他走的那条道路。

    他最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而后略略垂下头,他知道这会让他看起来衰弱无助,他是绝对不会在其他的儿子面前摆出这个姿态的,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比维斯的弟子,一个半精灵的法师,还和银冠密林的精灵,苏纶的信徒厮混在一起,他一点也不必担心自己面对的是个邪恶之徒:“孩子。”他故作天真地说:“或许你会感到奇怪——但,是的,我以为能在你身上看到比维斯的一部分……”

    “我只是比维斯的弟子,”巫妖说:“不是他的儿子。”从外表上克瑞玛尔简直可以说是比维斯的反相。一个黝黑,一个洁白,一个矮胖结实,一个颀长纤细。就连头发与眼睛的颜色也是截然不同。

    “哦,我想我确实有些失礼了,”东冠的主人神色迷茫地说道。“我曾经想过……”他捏了捏手上的戒指,“想过比维斯或许会带着他的儿子回到我身边,”他说,面色变得灰败,语调也带上了近乎于真实的悲伤,“他拒绝了封地,我曾想过,或许他会愿意让他的儿子来接受我的封赏。但谁能想到呢?我先是失去了我的孙子,又失去了我的儿子……唉,我知道他正在酿着一杯名为复仇的酒,但那条道路着实崎岖难行,我曾试着给他一些帮助,但都被他拒绝了——我以为他会放弃,又或者回到这里,抱着我的膝盖祈求我的怜悯,诸神在上,我从未想到过最后我竟然是从碧岬堤堡的阿尔瓦法师那儿得知他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女性术士优雅地移动身体,将她细长柔软的手放在领主肥硕的后颈上轻轻抚摸,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如果不是表现的过于暧昧……还是挺令人感动的。

    巫妖知道有些女性术士的底线几乎能够与无底深渊齐平,为了谋杀对手、窃取情报又或是别的什么,她们不介意和任何一种生物有所关联,恶魔可以,魔鬼也没问题,如果必须,软泥生物也在她们的狩猎范围……所以,虽然她们蔑视凡人,但如果那个凡人能够给予她所需要的材料以及金币,也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她们的青睐——不过需要提防的是,若是她们觉得厌烦或是你失去利用的价值,她们不但会杀死你,还会夺走你的躯体与灵魂,接下来是制作成与深渊生物交易的货币(灵魂宝石)还是直接喂了她们的魔宠全都得看她们当时的心情如何。

    不过这家伙可真够大言不惭的,曾经的不死者思忖道,他可从没在比维斯的记忆中找到过什么……如果东冠的统治者真的愿意向比维斯伸出援手的话,那个巫妖的耻辱也许早在几年前就被比维斯找到,他也就不必去做那个棘手的活儿了。

    “好吧。”领主消沉了一会,直到他觉得差不多够了,才抬起头来用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头点了点眼角,“我觉得您们还是能够体谅一个老父亲的,我以为我已经没那么想念他了,可是一看到您,年轻的施法者,那条隐藏起来的毒蛇就又来咬我的心口啦。”

    他像是悲恸无比地转向身边的术士,而那位胸襟广阔的女士向克瑞玛尔点了点头。有那么一瞬间,巫妖很想装作没看见或是没看懂,这场戏已经到了需要转折的地方,很显然,这个转折是需要他来完成……虽然他很想要小小的恶作剧一番,但最后这个念头还是被他自己强行抑制了,不,他不是那个白痴,拉低不死者们的平均水准不是他该干的活儿。

    “那么,”曾经的不死者上前一步,又轻又柔地问,“您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呢?”

    “你是比维斯的弟子,也可以说是他的儿子,”领主说:“留在这儿,他所没能得到的东西都将会是你的。”

    &&&

    领主决定召开一个盛大的宴会,比任何庆典都要隆重的那种。既是为了庆贺他五十岁的生辰,也是为了迎接比维斯的继承人,他将在这个宴会上明确黑发施法者的地位,后者虽然是比维斯的弟子,但他将会有着与他的叔叔们一样的权利与威望。

    宴会在巨大的柱厅所支持着的,封闭的厅堂里举行,奴隶们点亮了鲸蜡蜡烛,掀起覆盖在氟石上的黄铜镂空面罩,镶嵌在墙壁间与穹顶上方的涡轮訇然中轧轧转动,带着寒意的风吹过施法者的黑发。巫妖的同居者兴致勃勃地从识海中伸出脑袋。

    ——他们居然发明了空调!

    ——什么?

    ——空调,异界的灵魂说,就是用来调节温度的东西,不知道这个是单冷还是冷暖。

    ——冷暖。巫妖回答说。

    ——你怎么知道?

    ——魔法能量的波动——产生热与亮光,以及产生冰冻的魔法波动几乎是固定的,只是有强弱之分而已,曾经的不死者漫不经心地擦拭过柱面的符文。

    ——那个……

    ——怎么?

    ——我好像看到了电梯……

    ——谭森漂浮碟。巫妖说,你不觉得那个盒子很蠢吗?

    事实上,侏儒在这个厅堂里留下的痕迹可真不少。异界的灵魂觉得自己就像是已经回家了,他甚至还看到一个只在腰间围着一块白色亚麻布的宦官提起了一个话筒,嗯,装饰着宝石的黄金话筒。但那也是一只话筒,他和彼端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就放下了话筒,然后再次提起,并且令人颇感眼熟地一次次拨动转盘。接着和另一个人说起话来。

    ——多前卫啊,异界的灵魂喃喃地说,居然已经不需要接线员了。

    巫妖一点也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值得赞叹的。它们或多或少都有着魔法的印记,但在这些可恶的侏儒们手中,他最为挚爱的魔法早已扭曲畸形,变得如此低俗以及可笑。

    这个厅堂的地面与墙壁都是雪花石,每块砖石上都镂刻着花鸟与曼妙的少年少女,他们的面颊上擦着银粉,头发是真正的金丝,而嘴唇则是深红色的石榴石,放置坐榻的地方铺陈着厚软的抹香鲸皮,大概只有诸神(不包括那些推崇受苦与贫穷的)的神殿、克瑞玛尔父亲的宫殿以及其导师(真正的那个)的塔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龙火列岛上的人们惯于使用矮榻,尤其是在用餐的时候,他们歪斜在檀香木的矮榻上,胳膊肘下垫着奴隶温软的躯体,一旁有人服侍他们吃喝,而在吃喝的间隙是无休止的舞蹈与杂耍,他们也会让奴隶提着刀剑上来比斗,让鲜血与哀嚎增进自己的食欲,有时候法师与术士会参与其中,若是他们能够提出或是发明某种有趣的酷刑,他们还会因此得到大笔的奖赏。

    “把他的坐榻放到我的身边来,”领主说:“我的右手一侧。”

    他的大儿子立刻露出了忿怒的神色,他是个矮胖而凶恶的混蛋,至少在表现上是个暴躁并且见识短浅的蠢货,他的视线就像是灼烫的箭矢那样穿透了那张檀香木的坐榻,那儿原本是他的位置,但在父亲与主人的淫威下他不敢做出更多的反抗,只得将所有的怒意全都倾泻到新来者的头上。

    一个施法者,但那又如何呢,他不是没有杀死过施法者,但让他为之心惊胆战的是那可能会是一个拥有一整个岛屿的施法者,或许没人知道一个施法者有了一片广阔而富饶的领地将发展到什么程度——那意味着他的供给将会是源源不绝的,并且不受任何擎肘,他尽可以将领地所有的产出变化为自己的法术书、符文盘、魔杖与法杖,还有他的塔。

    东冠的主人与统治者的长子没有阅览群书的习惯,但他喜欢吟游诗人,他听到过一个有了城堡与士兵的施法者是如何一步步地成为一个国王的故事。

    他不觉得自己的父亲会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利,遑论要把它交给一个与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但他知道他的父亲正在引狼入室,为了就是压制与阻扰他们这群小狗可能对他产生的威胁,但他可怜的老父亲已经变得过于愚钝,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一个应有尽有的施法者会可怕到什么地步。

    奴隶们端上了玫瑰水,所有的宾客都在银盆里洗了自己的手和脚,他们坐下后就有身躯丰满的女奴将他们的脚放在怀里偎暖。

    龙火列岛的人很少自己取用食物,如果必须,他们会用自己的手指——不过在用餐前,领主需要先向诸神敬礼,用蜜酒、橄榄与海鱼,还有点缀着金箔的糕点,这是种仪式,不过更多的是用来夸耀人类的权势与财富,而不是彰显神灵的威严与力量。

    这点显而易见,因为主祭的本该是牧师而不是凡人,但领主站起来高声祈祷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阻止,哪怕是露出一点点不悦的神情,也没有,对他们来说,这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的常事了。

    一场宴会将会持续很久,从清淡的前菜开始,蜜酒与椴树酒,蚕豆、鹰嘴豆、豌豆和羽扇豆,羽衣甘蓝加盐煮熟,用强烈的香料调味,其中一些也可以视为一种药物,譬如冬葵、葫芦巴、蓖麻和酸模。

    用来开胃的是一些腌制过的橄榄、龙火列岛盛产的甜菜、鲜活的蛤蜊、牡蛎、金黄的海胆,巨大的龙虾,还有精致的引菜——用深红色的玫瑰花来装饰的蓬松的糖丝。

    它们尝起来都很美味,滋味丰富,不过人们最为期待的是主菜,精心烤制的整个儿的猪、小牛、母羊和公羊,为了能够更多的吃下这些香脆甘美的肉食,他们甚至会在饱足之后用手指伸入喉咙呕吐,让胃空出来,而后继续回到坐榻上去尽情吃喝。

    奴隶们首先抬上了一头肥硕的母猪,专职切割的奴隶是个宦官,也是领主较为信任的一个,他有权在此时握着锋利的东西——服侍主人吃喝的奴隶端着银盘向他索取需要的部分,大部分人喜欢后腿,也有人喜欢耳朵,子宫和**,还有人对眼珠情有独钟。

    “您或许应该知道一下,”东冠领主的长子突然笑着说——他的坐榻就在克瑞玛尔的对面,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数尺之遥:“我上次活烤了一个奴隶,不是直接烤,是砍掉四肢后腌制一下后塞进母猪的肚子里烤,吃起来十分鲜嫩,真可惜,如果您来的不是那么的匆忙,我原本是可以为您准备这道菜的,它可是获得过很多称赞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东冠岛(2)

    第一更!

    祝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新春快乐,平安健康,财源滚滚,万事如意!

    &&&

    或许会有很多人因为长子的话作呕或是感到恐惧,但抱歉,他并不知道面对着他的是怎样一个畸形的怪物,作为一个巫妖,曾经的不死者唯一的食物就是人类或是类人的灵魂——被剥夺了血肉与神经的巫妖没有味觉也没有触觉,普通的食物根本无法满足他们,即便他们还能够咀嚼——被他们放进嘴里的食物也是淡而无味,又或干硬或黏腻,被充溢的负能量抽干与腐蚀的肠胃也不会接纳和消化它们……大概没人知道那些依然眷恋着生者世界或是喜好装hellokitty的不死者会怎么做——他们在自己的骨盆上安了一个深凹的银盘,所有的食物囫囵通过枯槁的口腔与食道后就会穿过破破烂烂的胃和肠子直接掉进盘子里,如果被他们邀请共餐的生者足够警惕细心并有着一双好耳朵的话,在寂静的厅堂里他们准能听到蜜酒倾倒在银盘上的哗哗声与骨头跌在银盘上发出的圪垯声。

    一般而言,不死者会在餐后将银盘拿出来,那些被蜜酒浸泡到软哒哒又黏糊糊的食物会被他们用来喂养仆人与囚犯——但其中几个性情尤为恶劣的不死者会用它来惊吓他的客人,在不死者们的午夜茶会里,一个女性巫妖就津津有味地叙述了一个粗鲁的骑士是如何在她的餐桌上抱怨羊腿不够吃,而她又是怎么解开紧身衣,拉开自己的肋骨,从骨盆上端起盘子,向他展示盘子上可以说是完整无缺的羊肉,问他是不是真的还想来一点。

    她的幽魂仆役将那些羊肉塞了骑士满嘴,他可以说是窒息与惊恐致死,这让他污浊的灵魂浸染上了一丝古怪的腐臭气息。“但不算太差,”那个女性巫妖说:“我还记得亚速尔岛北边的渔民曾经敬献给我他们腌制过后埋在地下三年静待发酵的鲨鱼肉,两者相差不多。”

    巫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人类的外厉内荏,他就像是一块活海绵,看起来很大,很强壮,但只要轻轻一握,你就会发现它只有一根骨头罢了——虽然那也是一块多刺的骨头。

    在东冠领主的长子以为黑发的施法者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父亲,主人与统治者身边的宦官轻轻地敲打了一下悬挂在厅堂角落的小金锣。于是正在舞蹈与歌唱的奴隶潮水一般地退下,所有人都停止了吃喝与谈话,转向领主所在的位置。

    领主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倾听者们无需站起,他微闭着眼睛,事实上却已将所有人的神情揽入视野,他的儿子们甚至不敢相互交换眼神,只有比维斯的弟子,那个黑发的法师若无其事地将杯子从嘴唇边移开。领主知道他有一半精灵血统,不过就发色与瞳色来看,那部分非人的血统应该是属于埃雅而非辛格,但他又如何和辛格精灵之王的独生子相伴而行的呢?就领主得到的讯息来看。源头或许还要追溯到比维斯,比维斯居住在白塔,又深受碧岬堤堡的阿尔瓦法师青睐与信任,谁都知道。白塔就是银冠密林的对外枢纽(当然,现在已经不是了),另外如果你想要在碧岬堤堡找到精灵游侠凯瑞本的话。阿尔瓦法师的雾凇小屋向来就是不二选择。

    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声音,但异常拉仇恨的是,东冠的统治者反而在这个时候对一盘子多瘤白皮瓜产生了莫名的兴趣,他身边的女奴立即将一块完整的果肉喂进他的嘴里,他咀嚼着,鲜红的汁液从宽厚的嘴唇间溢出来,不像是嚼着一块水果,倒像是嚼着一块鲜血;淋漓的生肉。

    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做些除了倾听之外的事情——哦,或许要除掉那些胆大妄为的客人,黑发的施法者像是没注意到那股近似于凝滞成实体的沉闷气氛,将酒杯移到嘴边,龙火列岛的人们喜好巨大的酒杯,好在里面盛装上足够多的酒水,他所用的那只是用约有人类头颅那么大的鹦鹉螺制成的,半透明玉色的螺壳边缘镶嵌着圆润的银珠,顶部安装着一尊细小的弗罗雕像,不过小手指尖大的香豌豆花挂饰每一片花瓣都清晰可见,螺壳的中部有着马鞍带形状的固定件,连同下面的魔鬼鱼形状的托座一样是纯银实心的,并点缀着十来颗犹如星辰的海珠——它的沉重可想而知,殿堂里的人几乎都是由身边的奴隶代为端起酒盏才能适意地从中啜饮其中的酒水。

    当然啦,并不是每个人都拿不起杯子,至少伯德温一行人之中就只有梅蜜对此无能为力,她不是举不起杯子,而是举起它后她就没有多余的力量去保持它的平衡了,弗罗的牧师可不想在这样的宴席上弄得自己狼狈不堪,她的坐榻边摆放着一蓬如同鸟儿般色彩绚丽的毛蟹爪兰,金黄色的花瓣间有着紫色的条纹,无枝无叶,只有硕大并繁多的花从空中垂下,只要梅蜜略微直起身,这些花朵就能遮挡掉她的一部分身体与面孔,也给了她很好的机会打量其他的东西和人。

    在领主,与领主的儿子的餐桌上,摆放的餐具自然要比宾客们的更加贵重,但梅蜜一点也不羡慕,因为除了更多的宝石、海珠与沉甸甸的黄金以外,他们的杯子都是用人类(可能还是年轻而美丽的女性)的头盖骨制作而成的,别问梅蜜为什么会知道这个,近年来弗罗也向她们要求这种祭祀,那些敢于背叛自己的神祗,无视她的意旨,沦落为污秽的无信者与伪信者的弗罗牧师将会恶疾产生而死,而在她们死去之后,她们的身体会被焚化丢入泥沼,头盖骨则被留下来,经过一系列的处理后制作成灯盏,奇妙的是里面只需要添加一点点鲸鱼头骨蜡就能燃烧上数年之久,梅蜜的母亲告诉她,真正的燃料并不是鲸头骨蜡而是叛逆的灵魂。

    也许是真的,因为梅蜜每次在那座厅堂里向着弗罗祈祷的时候都像是能够听见隐隐约约的哀嚎声,跪在她身边的是那个伪信者的女儿,那时她就是为了女儿不会如自己一般沦为弗罗的娼妓才逃走的,她脱掉了弗罗牧师的长袍,丢掉了金铃,把自己打扮的就像是个贞洁的妇人,在一座偏僻的小村庄里和一个男性成了婚,做了他的妻子,但没几个月她就腐烂了,真可笑,她有个心善的好丈夫,他不但没有抛弃她还耗尽家产请来了牧师,之后,正如我们所能想到的,罗萨达的牧师一看见这个女人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他无法治疗她,于是那个农夫就将自己的妻子送回到了弗罗的神殿——他的初衷是想要她活着,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刚离开神殿,弗罗的牧师雇佣的盗贼就缀上了他,他们杀死了他还夺回了伪信者的女儿。

    每个弗罗的牧师与学徒都必须去“照顾”那个伪信者,事实上只是为了更长久地折磨那个可怜的女人并警告她们——想到这儿梅蜜就不寒而栗,她不知道之前是被什么迷惑了,竟然想要成为伯德温的妻子,不,等等,她是怎么想的呢,她是有那么一小段时间被感激与崇敬冲昏了头脑,但她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这或许还要感激伯德温与李奥娜,不过就算是没有李奥娜,她大概也不会真的变成一个坚贞的女人,她或许确实爱着伯德温,想让他成为她的,但她是不是他的呢,她不确定,弗罗在上,她拒绝过葛兰,但那只是她的心而不是她的身体。

    她已经有点明晓了盗贼那些压在舌头下面没有说出的话,他们都只是些隐伏在黑暗与潮湿中的小虫子,伯德温很好,他是火焰,也是阳光,他给每个人带来温暖与热量,但他会把她烤干,烧毁她的翅膀与眼睛,等待着她的将是万劫不复。

    但她还是爱他。

    她无法成为他的妻子,但可以成为他的情人,没人能拒绝一个弗罗的牧师。

    她从花朵的缝隙间注视伯德温,奴隶们将这个曾经的圣骑士打理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他去除了胡须与多余的毛发,将整张面孔显露在人们眼前,他的眼窝深凹,眉骨高耸,下颚方正而突出,肩膀宽阔,胸膛厚重,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坚毅而果敢的勇士,他没有倚靠在女奴柔软的怀抱里,仅有的一只手也放在狭窄低矮的餐桌上,而不是其他地方,他的视线也只在同伴与李奥娜的身上停留。

    梅蜜过于全神贯注了,以至于身边的人都惊呼起来的时候才发觉东冠的领主与统治者已经说过了些什么而她什么都没听见。

    她瞪大了眼睛,但无论她问些什么,身侧的奴隶都只是微笑而对,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人可能根本就是听不见与说不出的,她将视线投向距离她最近的人,也就是葛兰,问题是龙火列岛特殊的餐席排列——他们使用的都是坐榻,按照双脚细长的倒u形,东冠的主人理所当然地位于最高点,横贯厅堂的最北端,而他儿子的坐榻依照排行的先后,客人们则看重要程度,糟糕的是坐榻都是两人一组,每组脚碰脚,免得一个人的脑袋正好在另一个人脚的下方——这让葛兰与她之间间隔了近十尺。

    冷静,葛兰做了一个手势。

    然后他蠕动嘴唇,梅蜜并不擅长读唇与寂语,但她还是能勉强辨认出几个单词。

    葛兰在说的是——我们的法师就要成为一个领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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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专注更新,明天整理回复书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东冠岛(3)

    第二更!

    祝大家幸福美满,饱足安康,飞黄腾达,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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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天起,我的侧岛将由比维斯的弟子,他唯一的继承人予以管理,他有权制定自己的法律,享有侧岛的任何权益,买卖与杀死属于他的奴隶,雇佣士兵与工匠,他将拥有他的权力,就像是他必将承担的义务。”

    东冠的统治者,他儿子的主人与父亲,就那么无所谓地,含着满嘴甜腻猩红的汁水说出了那句话,将他的侧岛赐给了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

    他疯了。

    这是出现在他所有儿子脑中的第一个念头,但就算是他们的领主与父亲真的成为了一个疯子——他的士兵依然忠诚于他,还有那些施法者,单就那个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东冠领主卷曲毛发的女性术士,就已经抵得上上百名训练有素,装备齐全的士兵。

    他的八个儿子中有人如法师一般猜到了他们的老父亲的企图,但这对平息奔腾狂暴的嫉妒之火毫无用处,这好比你往一群饥饿到不惜吞噬同类也要存活下去的野兽中投掷了一块新鲜的血肉,即便它们之中不乏智慧之辈懂得这或许是一种削弱与挑拨的手段,但那又如何呢?抢到这块肉的野兽将能够填充它快要被自己消化的胃,他会因此变得强壮,变得敏捷,能够在之后的争斗中抢到更多的食物,他能活下去,而他们却要死去或是生不如死——但这还不是最令他们憎恨的,他们最为憎恨的是得到肉的居然不是他们之中的一个,而是一个对龙火列岛一无所知也对龙火列岛的东冠没有继承权的外来者,这就像是一个已经异常饱足,之后也能得到充足食物的人却要从他们的牙齿间夺走这份攸关紧要的肉,如果可以。他们现在就可以用自己的牙齿撕碎黑发的施法者。

    “怎么样?”东冠的主人仿佛没有感觉到下方汹涌迫人的暗潮:“我的孩子,”他一片慈和地说:“你愿意代替比维斯成为侧岛的主人吗?”

    曾经的不死者站了起来,向领主微微一躬:“谨此,我代替我的导师向您表达十二万分的感激与谢意,我想他将会向所有的神祗祈祷,以报答您之前与之后赐予的荣宠。”

    对于施法者的傲慢领主有点恼怒,因为他没有听到施法者愿意以自身向他表示感谢与承诺为他效力,但同样地也不以为意,毕竟他不是出于真实的情感才将侧岛赐予此人的,黑发的年轻施法者在龙火列岛没有根基。没有朋友,只有环绕四周的敌人,待局势平息,他要得回侧岛就像是他赐出侧岛一样简单而轻易,甚至他的儿子将会代替他完成此事。

    领主收回自己的视线,一个命不久矣的人无需博得他太多的注意力,他靠回奴隶丰盈的怀抱,站在他身边,眼睛一霎不霎地关注着主人的一举一动的宦官随即举起双手。拍了一拍,能给他们带来欢愉的奴隶们再次回到了厅堂里,不过这次他们不是来舞蹈或是歌唱的,而是赤手空拳。相互以命相搏——或者应该说,是她们,她们都是女性,姿容秀丽而年轻。但龙火列岛的奴隶太多了,即便他们的主人昼夜不休,日日更替也只能占有其中极小的一部分;奴隶所生的女孩。除非有着超乎常人的魅力、技巧,或是深受命运之神的青睐,又或者有着领主的血统,不然的话也只有沦落成为消耗品或是繁殖用的“泥胚”。

    侍奉着领主的奴隶就是他的女儿之一,在来到领主身边后她很荣幸地有了一个名字,叫做姬儿,姬儿奇妙地继承了父亲的一系列特征,却又将它们糅合成为一种特殊的美,她的头发和领主一样是黄色的,但颜色要略浅,还打着紧密的卷,蓬松绵软,令得每个看到它的人都会忍不住想要抚摸一番;领主有着一双泥土色的眼睛,这无论在男人或是女人身上都可以说是一种容貌上的劣势,但她的眼睛总是笼罩着一层氤氲的水汽,令得它们看起来一如水中的茶晶,淡色的睫毛又密又长,又总是向下垂着,就像是一只胆怯的鹿仔抑是马驹。

    与丰沛的乳黄色卷发相映衬的是她浅褐色的肤色,还有她小巧玲珑,凹凸有致的身材,这些都成为了她在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内所向披靡的武器,唯一让她忧心的是领主前几日从德雷克船长那儿买回来的一个半精灵,有着与侧岛的新主人相同的黑色长发与碧绿的眼睛——但因为需要迎接一个精灵与一个半精灵的关系,她被领主毫不犹豫地杀死了,翡翠的埃雅从不将半精灵视为同类,但银冠密林的精灵却对他们的族人还抱有一份怜悯之情,而且比维斯的弟子也有着一般埃雅的血统,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发现领主还有着这么一份珍贵的藏品。

    领主的术士还将她的灵魂禁锢到一块宝石里,又将她的躯体焚烧成灰,凝结进珊瑚基座,沉入海底。

    躺在她腹上的男人已经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他今年只有五十二岁,但奢靡无度的享乐与日复一日的思虑就如利刃一般磨去了他的精力与康健 ,他很容易睡着,也很容易醒来,姬儿平稳着自己的呼吸与心跳,现在她既不能有所动作(无论多么轻微),也不能因为紧张而令得躯体变得僵硬,有时东冠的统治者只是做了一个突兀的噩梦,也会命令宦官们将充作被褥与软枕的奴隶拉出去,幸运的话是直接绞死,不幸的是被牛皮筋系住手脚,在太阳下曝晒由于极度**而慢慢死去,遑论是因为奴隶的失职而让他没能获得一个短促而甜美的睡眠。

    但她的眼睛是自由的,小鹿般的睫毛成了最好的掩饰,她轻而易举地在来来往往的宦官中找到了达达,不管怎么说,他和他所要服侍的主人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他站在第九子的身后,就像是一条有颜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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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儿脚步轻盈地穿过被黑暗笼罩着的长廊,龙火列岛的人喜好白色、红色与金色。雪花石筑起的墙壁覆盖着檀香木护墙,护墙以用红色的朱砂涂抹,而后用金线描绘各种图案与肖像,花卉的中心,野兽与人类的眼睛还有天空的星辰都镶嵌着经过切割打磨的宝石,它们在微弱的天光下闪烁不停,为美丽的年轻女性指引方向。

    有规律的脚步声传来,姬儿抓住墙壁上凸起的宝石,如同蜥蜴一般地游动着爬上了长廊的穹顶,这是项仅属于她与兄长的特殊技巧。她和达达的母亲是外来者,在被劫掠到龙火列岛之前是个颇有盛名的杂耍艺人的女儿,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着自己的父亲四处流浪,为各方的权贵献上精彩绝伦的表演,抛橙子、翻跟头、头足倒立,屈伸后仰,操纵小鸟,驯服饿狼,没有什么他们不会和不擅长的。成为领主的奴隶之后,她也是凭借着这个获得了一段时间的宠爱,并生下了三个孩子,虽然在姬儿五岁或是六岁的时候她还是被宦官绞死了。但她还是将她最为珍贵的财产留给了姬儿。

    走过姬儿身下的是一对宦官,领主的内庭不允许除他之外的男性出现,走在最后的宦官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向前走去。

    姬儿在他们转过长廊的折角之后才轻轻落下。之后不会再有巡逻的宦官,她踮着脚尖,借助着一株粗壮的绞杀藤跳入了一处并不太过陌生的庭院里。几年前她还在这里与上百个异母姐妹如同斗鸡般地追啄撕咬,在兄长的帮助下她获得了父亲身边大宦官的注意,在主人身边的奴隶再一次进行轮换与清洗的时候,大宦官将她送到了东冠的统治者面前。

    她解下绕在腰间的细纱裹住特征过于明显的卷发和眼睛以下的部分,这是内庭女人最常见的装扮,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就这么从容不迫地越过庭院,穿过内廊,来到一个巨大的房间里,房间的正中摆放着一艘一人长的象牙香船,白色的烟雾从中袅袅升起,几个女人以一种曼妙而极具诱惑性的姿态陷在堆积如山的靠垫与软枕里,一动不动地沉湎在甜美而浓郁的奇特气息中,姬儿不以令人察觉地屏住了呼吸,她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无论母亲还是兄长都严厉地警告过她远离它们——万幸的是姬儿现在有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她如其他人一样从大宦官那儿领取香料,然后将衣物放在上面熏烤,自己则用浸透了冰水的棉布蒙住自己的口鼻。

    她蜷缩到一个烟雾最为稀薄的角落里,满心焦急地等待着。

    幸而她只等待了很小一会,那个人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身边还有其他的宦官,他们是来服侍这些年轻女性的,端着巨大的银盘,银盘里盛装着新鲜的水果与温热的蜜酒。

    达达走到姬儿身边,跪了下来,奉上一杯蜜酒,姬儿拿到手里才发现它只是一杯干净的冰水。

    “亚……”

    达达将手指放到嘴唇上,不过没人注意他们,宦官们只能看到达达的脊背与姬儿的足踝,很快地,其他宦官都离开了,一个宦官寻找着达达,但他发现达达正在擦拭着什么,在这个房间里,这种情形实属寻常,她们不是一阵阵的大汗淋漓就是呕吐不止。

    宦官离开后,只剩下处于麻木冥想与疯狂幻觉之中的女人们,还有姬儿与达达。

    “亚摩斯。”姬儿急迫地低喊道。

    “我叫达达。”达达说:“我的主人才叫亚摩斯呢。”

    “但那是他从你那儿抢来的,”姬儿强行压抑着忿怒:“他抢走了你的身份,抢走了你的名字,抢走了本属于你的权力与领地。”

    达达摇了摇头,“一切已成定局,”他说:“不可更改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姬儿,我们的时间不多。”

    “你们的计划没有改变吗?”姬儿问:“你是否还要回到他身边?”

    “我是他的宦官。”达达说,一边细细地端详着姬儿的面孔,一方面是因为深刻的思念,而另一方面是出于谨慎——谁也不知道谁已经有所改变。

    “别回去,”姬儿说,“他已经决定不再留存你的性命,只等你回去,他会立刻砍下你的头。”

    “发生什么事情了?”

    姬儿闭了闭眼睛,“大宦官的仆从传来的消息——你们选错了人。”

    “那么说我也无法去到我们的长兄那儿了。是交易还是……”

    “不是交易,”姬儿说:“他讥讽了……亚摩斯,用你。”

    达达的喉咙泛起一阵苦涩,他知道亚摩斯不会长久地留着自己,在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与残虐心之后他会杀死自己以免后患,但达达没有想到他选定的人居然会蠢到这个地步,又或者,只是因为轻蔑与无谓,一个宦官在领主之子的心里或许不会比一粒灰尘更重。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定——但他不觉得有谁能够帮助他,他已经失去了仅有的价值,而一个要求总是能换来一些东西的,就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宦官,谁会为他付出代价呢?

    或许换了其他人在这里,会要求姬儿前去恳求他们的主人与父亲,但达达很清楚,这种行为只会将另一个人拖入无尽深渊,虽然有很多人会在死亡与折磨的压迫下那么做,只为了减免些许必将到来的恐惧和痛苦,但那不会是达达。

    “去恳求克瑞玛尔。”

    达达微微地吃了一惊。

    “那个黑发的年轻法师,比维斯的弟子,”姬儿抓住了达达的手,“让他向我们的父亲和主人索要你,他一定会允可的。”

    “但是……”

    “拿着这个。”姬儿说,一边迅速地从发辫上取下一串黑色的流苏,把它放在达达的手心里。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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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要很晚了,大人们可以等到明早来看哈。(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东冠岛(4)

    第三更!

    祝我的读者们大吉大利,一帆风顺,五福临门,百子千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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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儿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埃雅精灵的祝福。”而后她紧接着说:“别担心,这不是我偷来或是抢来的,父亲之前得到了一个半精灵的奴隶,这是她的精灵母亲留下的护身符,当然,我觉得它没起到什么作用,但据她说只要是精灵就能辨识出其中的奥妙——那段时间一直是我在服侍她,她无法走出房间,所以就把这个给了我——也许她以为我能离开东冠,并就此引来她的族人。”

    “她呢?”

    “为了迎接我们的客人,我们的领主异常慷慨地把她送去了哀悼荒原,唔,或许不,我对法师那儿的事情并不了解,但我们父亲身边的那个术士,就是那个喜好穿着红色长袍的女性施法者,曾向我展示一枚宝石,据说她的灵魂就被拘禁在里面,而她的躯体已经被焚烧成灰,混入珊瑚基座,沉入海底。”

    达达轻轻地捏着那串触感顺滑如同丝绸的流苏,难怪它没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它几乎只有小指头那么细,长度也不超过一根中指,用一枚细小黑檀木管加以固定,混在黑发里完全不会被看见,达达不是施法者,他感觉不到上面是否有魔法波动,但应该没有,每个外来的奴隶都将会经过十几次的“清洗”,他们的思想最终可能就如同他们的躯体一般洁白无瑕,德雷克的法师与领主的法师会收缴掉任何有魔法波动的东西。

    “拿着这个,”姬儿说:“拿着这个去找那些人,告诉他们的族人受到了怎样的折磨,然后……”

    ——

    “她已经死了。”达达说,他跪伏在地上,下颌紧挨着冰冷的地面:“我的妹妹将这个交给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尊敬的大人,但我想,您们是会想要知道一个族人的下落的。”

    “她的母亲是个埃雅精灵,”凯瑞本说,他能从那缕黑如深夜的发丝上感觉到深沉的思念与无尽的悲恸:“她并未前往安格瑞思的殿堂,只是返回了翡翠林岛。”带着破碎的精神与痛苦的过往,抛下了她的女儿,精灵游侠叹了口气,他是个辛格精灵。属于银冠密林,他的父亲严厉地警告过他,他无权对翡翠林岛的行事做法提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异议,他没有这个权利,也没有这个义务,他敏感的身份更是可能引起精灵内部的争执,在这个巨龙与魔鬼无隙不入的位面里,他的行为可能迎来一场浩劫。

    但属于苏纶的,游侠的心却一直反抗着。埃雅精灵对于只有着一半血脉的族人们的不闻不问并不能遏制半精灵的出生,反而增扩了人类、兽人与魔鬼等等一些邪恶的生物对于精灵的恶念与贪婪,他们已经尝到了血,终有一日会想要吃到鲜美的嫩肉。吮吸骨头里的髓油,他们的欲求是永无止境的。

    他们可以拒绝拥有人类血脉的族人进入翡翠林岛,但至少可以让幼崽们拥有足以对抗险恶外界的利爪与獠牙。

    “那么,”葛兰说。“你想要什么赏赐呢?奴隶?”

    达达紧盯着地面,奴隶们将每块雪花石地面都打磨清洁的如同一面镜子,上面清晰地倒映出了盗贼的影子。这是个盗贼,他可以确定,除了盗贼,只有很少的一些佣兵才会惯于玩弄那些让手指变得更加灵巧的小游戏——那枚出自于龙火列岛的银币正面是领主的头像,反面是毛蟹爪兰,边缘被做成了锋锐的锯齿,每一枚重五分之一盎司,它在盗贼手里就像是一只对主人眷恋不去的小狗,它在指缝间钻来钻去,一刻也不停歇。

    “我想要寻求您的庇护。”他说:“尊敬的大人,我本不该离开我的主人。”

    “但你已经离开了,”葛兰说:“你可真是一个不太安分的奴隶——哈,请别告诉我,你只是为了一个与你从未谋面,也从无恩惠与帮助的人而来,为此不惜押上自己的性命。”

    达达知道自己已经处于悬崖的边缘,但他已经做好准备,并不因此感到惊慌:“可敬的客人,”他的声音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我承认我并无如此之大的勇气与纯洁的意念,我的主人也确实想要将我投入碾磨血肉的石磨,我的行为并不纯粹,也不高尚,我只在此恳切地请求你们,请赐予我一点点的怜悯吧,您们于我而言,就是神祗,又如天地,您们随手折下的一片树叶,就能拯救一只在惊涛骇浪中挣扎求生的蝼蚁——求求您们,死亡于我并不可怕,但我还有着我的妹妹,我可怜的妹妹,她就在我们的领主与父亲身边,就像是睡在巨龙的身侧,除了我之外,她再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了,或者说,她还有过一个朋友,但现在这个朋友也已经死去了,她所能留给我妹妹的也只有这枚细小的信物与饰品。”

    “亚摩斯和你是双生兄弟,”巫妖说:“那么他也应该是你妹妹的兄长。”

    “对于亚摩斯而言,我的妹妹也只是一个奴隶。”达达说:“如果血亲二字对他还有任何意义,那么现在我就不会匍匐在这里,祈求您们的怜悯了。”

    “也许我可以向你的父亲与主人提出请求,让他赦免你。”

    “龙火列岛上没有不是奴隶的奴隶。”达达说:“我永远只会是个奴隶。”

    “一个不那么忠诚的奴隶。”葛兰说。

    “一个对龙火列岛了如指掌的奴隶,大人。”达达反驳道,虽然他的语气依然恭顺谦卑,“正是您所需要的,尊敬的施法者,而忠诚永远是属于强者的。”

    “那么说说看吧,”巫妖说:“但我暂时不需要与他人相关的讯息。”

    “您拥有一座仅次于东冠的大岛,共有十万零两千名奴隶,”达达说:“他们为您劳作,其中油料作物有油棕:香料有胡椒、香茅、罗勒、可可、烟草、巴戟;果物主要有黑椰、白皮多瘤瓜、番石榴;纤维作物有番麻、蕉麻、木棉;当然,其中最多的还是甜菜与甘蔗,甜菜可以一年三收,而甘蔗是两年三收——您的领地上约有一万三千名自由民,他们为您捕捉虾、蟹与各种鱼类,您有三个港口,您的岛屿中央还有着一个庞大的湖泊,人们称它为海神之眼,里面的淡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曾有法师施法探勘它的深度,直至五千六百尺也未测到尽头,而且它永远是那么的甘甜凉爽,有人猜测它直接通往一个半位面,而那个半位面连接着水元素位面才会出现这样的奇迹。”

    “还有更详细的吗?”李奥娜问。

    达达重新跪下,向高地诺曼的王女行礼后才再次站起来:“尊敬的施法者,您的奴隶中有六万名‘牛马’,他们是最重要的劳力,然后另外四万名是‘巧手’,他们负责一些精细的活儿,而他们之中还有近三万名‘泥胚’……”

    “泥胚是什么?”梅蜜好奇地问。

    “就是能为我们尊敬的大人繁育出更多‘牛马’与‘巧手’的奴隶,我们将之称为泥胚,因为甜菜的小苗也是从泥胚中长出来的。”

    “还有两千名呢?”

    “那两千名是‘辔头’,用来管理与监督‘牛马’。”达达说:“当然,‘牛马’与‘巧手’的数量是不稳定的,因为随时都有新生与死亡。”他转向黑发的施法者,“您还能够得到一座堡垒,问题是它已经数年没有经过尽心尽力的修缮了,因为先前是由您导师的父亲代为管理,但他是不会离开东冠的,他派去的宦官也没有那个资格居住在属于主人的堡垒里,而且,您没有军队,原先的军队都是属于荣耀的东冠之主,唯一的父亲与主人的。”

    “您也无权拥有法师,只有东冠的主人才能拥有法师,否则就是叛逆,”达达微微一笑:“当然,您除外,毕竟这是无人可以剥夺的天赋。”

    “也就是说,”盗贼喃喃道:“我们正抱着一大块连骨肉与一群恶狼并肩同行呢。”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东冠岛(5)

    第一更!

    昨天有些事情要做,没注意就忙晚了,抱歉啊。今天还是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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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侧岛他们才发现,达达提出的问题还不是最糟糕的,异界的灵魂原本以为他需要的是按照某点的套路振兴商业,发展科学,招募军队,推翻压在奴隶头上的n座大山……沿途或许还有无数花朵儿般的美人相伴,结果他发现自己首先要做的是种田……或更正确的,保洁。

    侧岛之前是由东冠领主代管的,代管的意思是,这里只有主人派遣出来的管理者,事实上就连负责此事的大宦官也不住在这儿,侧岛与主岛距离很近,一夜就可往返数次,而且服侍领主才是他的主业,在求得领主的同意后,他仍旧住在主岛上,在侧岛常驻的只有一个年长的宦官,某种意义上他要比他同年的宦官要幸运的多,宦官和女奴一样,不再年轻美丽的时候就会被又聋又哑地驱赶出来,幸运的话会被填充进“巧手”的行列,不走运或是遭到陷害的话就会成为“牛马”,被直接杀死也不再少数——而他至少还可以颇为舒适地活着,作为宦官,他还可以居住石头砌垒,有屋顶的房屋,虽然房屋不被允许有窗户,长宽限制在十五步以内,但总比“辔头”居住的泥屋好,至于奴隶,奴隶怎么会有属于它们的事物呢?快别说笑了。

    令人伤心的是,那座堡垒在高地诺曼或是亚速尔或许还不会倾颓得那么快,但它正处在潮湿闷热的南端,所以只要有一个月没有众多任劳任怨的奴仆仔细打理,各式各样的蕨类与藤蔓,寄生植物就从所能穿透的每一处缝隙里探出它们的身体——他们艰难地行走其中,触目所及都是郁郁葱葱的绿意与掩藏在枝叶下的裂缝碎隙,克瑞玛尔记得在白塔的比维斯小屋也曾繁芜丛杂。而现在他们看到的要更为混乱,狷狂的植被完全占领了人类的宅邸,在这里扎根结实,伸枝展叶,在它们的庇护下,昆虫集结成军,被虫子与果实吸引而来的鸟儿与鼠类纷纷在梁柱、墙壁与地板里凿洞筑巢,而捕食鼠类与鸟儿的蛇和小型食肉动物又在这儿找到了自己的安乐窝——在不止一次地踩到以及踢到其中之一后,梅蜜认为,如果说这座堡垒已经废弃了数十年而不是数年也会有人相信的。

    除此之外。还有人类造成的破坏,墙壁与地面上的檀香木板被撬走,上面的金饰与宝石自然也早已随之不翼而飞,廊道与厅堂的地面有着不下数百的黑洞洞的凹坑,一丛丛茂盛的蕨类兴高烈采地伸出它们羽毛状的叶子,残留的雪花石板碎裂扭曲,凯瑞本蹲下身拂过其中一块,不祥的印迹深入石板,就像是被施过魔法。颜色依然十分艳丽。

    “它原先的主人呢?”

    达达思考了一下:“在龙火列岛上,如果领主的儿子之一成为了领主,那么他其他的兄弟不是被阉割成为宦官就是被杀死,不可能继续保留自己的权力与位置。”

    “如果高地诺曼也能有这个法律。”葛兰咕哝道:“我们的事儿就要简单的多了。”

    凯瑞本闻言微笑了一下,真的,如果约翰公爵不存在的话,葛兰与伯德温或许都能避让过这场可怕的灾祸。但站在精灵与苏纶信徒的立场上,他厌恶这条将生命与尊严视如无物的所谓法律。

    “您们或许还需要一些奴隶。”达达说,他紧随在克瑞玛尔身后。步伐轻快而细碎——如今他已经属于黑发的施法者,亚摩斯当然十分地不甘愿并且愤怒,但向他索要达达的不是别人正是东冠之主,他的父亲——亚摩斯是八个兄弟中势力最为薄弱的,他比其他人更需要领主的眷顾,何况在龙火列岛上,儿子从来就是父亲的奴隶,包括他们自身,都是属于父亲的。

    “我以为克瑞玛尔有着十万零两千名奴隶。”葛兰插嘴说。

    “请允许我,”在得到首肯后,达达才继续说道:“他们之中的大部分只是愚钝的‘牛马’,让它们来干服侍人的活儿就像是让牲畜去厨房煮汤烤面包,‘巧手’中或许有几个能够被抽调出来,但他们又聋又哑……”

    “让他们来整理出几个房间没问题吧。”来自于异界的灵魂说,他倒不是很在意这个,对他来说真正的家远在另一个位面,而另一个让他有归属感的地方是银冠密林的前沿灰岭,其他地方都是旅店与临时的落脚地,他根本没考虑过要在龙火列岛长时间的居住下去,对于其他人为之嫉恨的巨大财富他毫无概念,只想着尽快弄到侏儒给伯德温打造一个手臂,然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把梅蜜塞进去。之后他可能还要与伯德温等人相处一段时间,既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也是为伯德温打造起一个稳固的基座——关于今后他们已经商讨过,李奥娜与伯德温将会建立起一个佣兵团,这也是应有之义,总不见的真让伯德温去打铁,如果那样他们只需要往伯德温的残臂上按个锤子就行了,而不是跋涉千里来寻找侏儒为伯德温铸造一只附魔手臂——他们所希望的是能够再看见一个如浩劫来临之前一样强大或是更为强大的骑士,而不是一个平庸的铁匠。

    历史与吟游诗人的诗篇中并不是没有威望素着的佣兵团团长成为国王的,而且伯德温身边还有着王女李奥娜,当他们的纹章与旗帜再一次竖立在人们所能看见的地方时,毫无疑问的,一些对约翰公爵有疑惑与不满的骑士与领主将会聚集到他们麾下,成为他们的力量与声音。当然,这需要时间,幸而在这个未成型的佣兵团中,人类中年龄最大的伯德温也不过四十岁,而精灵的生命之水最长能将人类的寿命延迟至一百二十岁,伯德温一点也不怀疑,在他鬓发雪白之前,他是能够完成赎罪并达成夙愿——将李奥娜送上高地诺曼的王座的。

    “侏儒什么时候能到?”异界的灵魂问:“也需要给他们准备房间吗?”

    “是的,”达达略有些失望,这些侏儒都是用上千的奴隶调换而来的,只有使用权,等他们完成他们的工作后就会回到他们的主人那里,就达达看来,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愚蠢的浪费,“侏儒们对住宿与饮食都很挑剔,如您所要求的,一个手艺精巧出众的侏儒需要五十名奴隶服侍……但,”他迟疑地说,“大宦官可能会附送一些奴隶。”

    葛兰转身向克瑞玛尔打了几个手势,因为精灵们也习惯使用寂语的关系,像这种简单的手势异界的灵魂当然不会看不懂,葛兰说的是“探子”。

    “呃。”异界的灵魂将视线转向凯瑞本,那个,没关系,就精灵的年纪来说,他还是个小婴儿呢,偶尔的求助并不丢脸。

    “事实上,”达达已经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施法者或许是他们之中最强大的,但精灵才是他们之中的头脑:“或许这也能说是一种帮助,”他说:“在商人那儿,会有一些经过训练,却因为一些小意外而受伤,或是有其他缺憾的奴隶,他们如果不能成为主人身边的奴隶,那就只有成为‘巧手’或是‘牛马’了,成为‘巧手’或许还能活的久点,但如果成为了‘牛马’,他们几乎都会在第一季度死去,因为他们没有‘牛马’所需要的强壮的身体与粗糙的肠胃。”

    “就像是搁浅在海滩上的小鱼,”他说:“就算是下一刻它们就会被鲨鱼吞噬,但它们在沙子中苦苦挣扎的时候,您难道就不愿意捡起它们,把它们抛回到海水里吗?”

    凯瑞本沉默了一会,“让商人们来吧。”

    &&&

    当然,现在还不行,要等到他们将住所整理出来才行。

    事实上消息灵通的“辔头”们已从“巧手”与“牛马”中挑选出了一些人,但在达达传达主人的旨意之前他们不敢妄动,一个“辔头”上前来向黑发的施法者行礼,他的伏地礼要比达达更虔诚,克瑞玛尔怀疑如果有时间他或许会挖个坑趴进去,他没有资格直接与克瑞玛尔交谈,达达转述了他的话,原来“辔头”们彻夜不眠,为他们的新主人搭建起了雪白的帐篷,就在一片突出的石舌上,迎面是浩瀚的碧蓝海洋,而环绕着他们的是如同翡翠般的密林,其间飞翔着叫声清脆的小鸟。

    “我们不能在这里吗?”梅蜜说,她有点累了。

    “我们已经为您们准备了轿子。”达达恭谨地说。

    “‘牛马’与‘巧手’是不能被他们的主人看见的,”精灵说:“如果不幸被看到了,那个‘牛马’或是‘巧手’就要被当即处死。”

    异界的灵魂着意观察了一下那个“辔头”,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块围腰布,深褐色,纤维稀疏的可以看见某物的轮廓,皮肤黝黑,脊背上密布鞭痕,“这是他自己抽打的,”达达注意到他的视线在那些狰狞的瘢痕上停留,连忙解释说:“为了表达对主人的敬爱与忠诚,每天‘辔头’都需要抽打自己三次,没有鞭痕的奴隶不是好奴隶。”

    黑发的施法者叹了口气:“帐篷在那儿?”虽然说眼不见为净是种懦弱的行为,但这样继续下去,他没准会向第一个遇见的“主人”,无论是东冠还是西关,又或是南峙与北持的,丢掷火球了,这可不是个好主意,至少在伯德温没能得到自己的新手臂之前不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东冠岛(6)

    钝头酒馆迎来了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没有狂风,也没有暴雨,只有明亮而温暖的阳光。

    不过在这个时节,好天气不代表好日子,没有狂风就意味着堆积在厅堂里的浑浊空气没法儿被风吹出去,没有暴雨则意味着街道上满是泥沙、血迹、粪便与其他一些你根本想象不出也不想知道那是什么的玩意儿,逐步上升的热量熏蒸着酒馆里的人类、半身人、兽人或半兽人身上的水分,挥发着油脂与分泌物的臭味——如果一块儿用盐腌渍过埋在地下三年的鲨鱼肉能长出双脚走进来,它准会觉得自己是那么的馥郁芬芳——唯一值得高兴一下的就是小地精和老鼠一样讨厌强光,它们躲在墙角下的沟渠里,头埋入淤泥,这样人们就不必担心走在街道上的时候,**的脚趾会被突然咬上一口。

    酒馆主人觉得自己就是那么一块臭鲨鱼肉,他端着蜜酒与朗姆酒攀上陡峭的楼梯时还在唉声叹气,不管怎么说,他一个月前才在他的汤锅里洗过澡,虽然是用刷洗腌肉剩下的油腻腻的水,但那也是热水,还有着腌肉上掉落下来的香料,他觉得自己从没那么干净与甜美过,可是现在它们全都被那群恶心的混蛋毁掉啦。

    细窄的通道两侧被一群半兽人与盗贼占领,一个半身人扒手从他们的腿缝间钻出来,想要接过酒馆主人的托盘,但酒馆主人把它抓的牢牢的。

    “钱。”酒馆主人说。

    一个浑身疣子的半兽人扔过来一个圆形别针,别针掉在托盘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陈旧发暗的黄金上镶嵌着绿松的新月,一看就知道不是海盗与盗贼们的饰物,因为新月是女神苏纶的象征,而信奉苏纶的游侠们是盗贼与海盗们的死敌,没有那个为非作歹之徒会愿意将这种形状的胸针别在身上。除非他想被同伴绞死或是吊在龙骨下拖拽,被锋利的藤壶、凿船贝与牡蛎割得浑身鲜血淋漓,酒馆主人放松手指,在托盘离开自己视线的那一瞬间敏捷地抓住了那枚胸针。

    手中的重量沉甸甸的,酒馆主人咧开了嘴,让他的脸变得更宽,他在走下楼梯的时候翻弄了一下胸针,不那么意外地在胸针的缝隙间找到了褐色的血迹,他思索着认识的几个盗贼中有谁最为擅长打磨清晰与抛光的,一边想象着此时德雷克的神色。一边幸灾乐祸地吹起了尖颚港人最爱的小调。

    “一艘三桅好帆船,轻如海鸥在浪尖,

    升帆喽,我亲爱的朋友,

    迅如雷电,锐同刀剑,

    做海盗,真痛快!

    浪头高,风声急。

    升帆吧,我亲爱的朋友,

    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做海盗,多快活!

    我们远离家乡,远离心爱的姑娘,

    炮声隆隆。

    胆小鬼们双膝颤抖,

    嗄!

    别畏缩,别犹疑。

    做海盗,多疯狂!

    升帆呐,我亲爱的朋友,

    一路行至黄金岛,

    岛上的金币如山峦……”

    &&&

    “真是太感人了,”海魔号的主人,一个强壮半兽人女性倾听了好一会儿,才假惺惺地说,可惜的是她的怀里只有匕首与刀剑,或许还要加上一两块魔法符文盘,没有丝绸的手绢,所以她也只能用绣满花朵的蓬松袖子擦了擦自己粗粝如同鲨鱼皮的脸:“这是我最喜欢的歌儿,我亲爱的德雷克,每当我听到这个我就想到了你……”

    红疤转过自己的脸,因为他知道自己就快要大笑出来了,但这儿坐着的人里他的力量是最小的,他得罪不起尖颚港最强的海盗船的主人,也得罪不起在亚速尔女公爵那儿深受宠爱的德雷克,这次女公爵不但拿出了数量可观的赎金(当然,在碧岬堤堡的执政官这儿,这笔费用被记录为食宿费用,确实,作为食宿费用它是贵了点儿,但我们都知道,贵族的花费向来就是没有上限的),还给他买了一条新的三桅船,给了德雷克一笔钱好让他招募新的水手来取代被吊在碧岬堤堡城墙上的那些。

    在尖颚港的地下赌场里,就德雷克与女公爵的关系上红疤下了注,他赌德雷克应该是女公爵的情人而不是儿子,没有那个女人会对自己的儿子那么慷慨,如果德里克是她的非婚生子,那么她完全可以把他拘禁在她的庄园里,而不是这样一再地任由他挥霍她的钱财与权力。

    不过在海魔号的主人这一事件上,红疤又有点拿不准了,按理说,将德雷克视为禁脔的女公爵在得知自己的小情人被一个女性半兽人染指后必然勃然大怒,就算是在赎回德雷克之前她必须忍耐,那么在德雷克平安无事(某一程度上)回到她的身边后,她至少该做点什么,但什么都没有,海魔号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出现在亚速尔岛的任何一片海域上,也可以停靠在任何一个港口,从女公爵那儿拿到的庇护文书也从未失效过。

    最主要的是,直至今日,海魔号的主人仍然可以说是明目张胆地对德雷克发起挑衅——或许那个自恋过度的女半兽人以为这是一种诱惑,但无论是谁,除了一些爱好特殊的人,没人会对一个有着自己两倍那么高,三倍那么宽,肌肉发达,皮肤惨绿,除了少了一根多了两部分之外与一个高大强壮的男性毫无区别的“女性”感兴趣的。

    算了,贵圈太乱,红疤完全弄不懂,反正他又在德雷克与女公爵是母子关系上下了注,而且如果今天的买卖能够谈成,他大可以成百倍地补回可能的损失。

    德雷克面无表情,坐的直挺挺的,就像是椅背上生满了钉子而座位上又黏满了树胶,“我以为我们已经两清了,海魔。”

    海魔号的主人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用粗壮的手臂挡住嘴唇,而眼睛还在妩媚地眨动时,红疤觉得眼睛疼的厉害,就算是在海盗中,海魔也算得上是株奇葩——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她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亚速尔的,先是轻而易举地成为了一个强有力的流散盗贼,而后是一条街道的小首领,一个不长眼睛的小盗贼公会招揽了她,然后没过三年她就扭断了所有敢于命令与呼喝她的人的脖子,就在所有人以为她将会成为一个公会首脑的时候,她出售了,没错,就是出售了整个儿的公会,拿着那箱子金币向侏儒们订制了一艘船,也就是海魔号。

    对啦,她没有正式的名字,人们称她为那个半兽人或是其他杂七杂八的绰号,而她得到海魔号后人们称她为海魔,而她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哦,不,”她说,“我们的缘分还长久得很呢。”

    “你要不要做这笔买卖?”德雷克的脸简直就像是预兆着百日大风暴的天空:“我承认海魔号是最强的,但亚速尔不止有海魔号。”

    海魔撅嘴,做了个惨不忍睹的鬼脸,她耸了耸如同小山般巨大的肩膀:“好吧,亲爱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先谈买卖……再来谈……爱情。”

    红疤低着头,第一次无比诚恳地赞美每一个神祗,包括苏纶,看看她的信徒精灵凯瑞本在他脸上留下的疤痕——从额头贯穿鼻梁,直至下颚,最宽的地方可以放进三根手指,鼻梁也因为这个就像是孩子捏坏的软泥怪物,法师的治疗术确保他还能呼吸,也能闻见气味,但想要获得女性的青睐几乎是不可能的,虽然他原本也不怎么英俊,但他可不敢低估半兽人的审美底线。

    “事实上,”德雷克干巴巴地说:“我们要见的都是一些老朋友。”

    “精灵凯瑞本,法师克瑞玛尔,曾经的圣骑士与雷霆堡领主伯德温,高地诺曼的王女李奥娜,盗贼葛兰,还有弗罗的牧师梅蜜。”

    红疤看到海魔的脸上不可遏制地露出了些许贪婪之色,想来他也有着同样的表情,高地诺曼对伯德温、葛兰与梅蜜的悬赏从未解除,他们不是人类,而是一堆堆的金币。

    “他们在龙火列岛?”红疤问,这个是需要问清楚的,龙火列岛对外来的力量十分警惕,他们可不想对上领主的军队和法师。

    “东冠的侧岛。”

    海魔短促地抽了一下鼻子,黑洞洞的鼻孔像是已经嗅到了血的气味,鼻孔张大的足以塞进一只婴儿的拳头,“我知道那是哪儿,我曾经经过。”

    经过,在海盗的语言中就是曾经窥视与探察过,但因为没有价值或针刺太多所以被放弃了。

    “那座岛上的蔗糖与甜菜糖堆积如山。”德雷克说:“而且没有军队。”

    “曾经有过。”海魔说,她就是因为岛上密布士兵才放弃对侧岛的劫掠计划的,她或许能够从那座岛上得到糖,但未免有点得不偿失。

    “现在没有了。”德雷克向那个一直用亚麻布斗篷罩着自己的陌生客人点点头。

    客人掀下斗篷,露出一张白皙而阴柔的面孔,“侧岛已被我们崇高的主人赐予了他的儿子,比维斯的弟子,法师克瑞玛尔,他的军队不再保护侧岛,所有的士兵已在一个昼夜前全部返回主岛。”

    “法师呢?”

    “侧岛从未有过法师——除了它如今的新主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侧岛

    ——萝卜?

    ——甜菜,巫妖说,你没必要特意表现的比一只地精更无知,就我看来,你已经蠢得快要上天了。

    看起来简直就和红萝卜没什么两样,异界的灵魂在心里叽咕道,一样蓬松碧绿的叶子,一样又圆又大的紫红色块茎,从外表上看几乎就能想象得到那种清脆爽辣的口感,但只要把它们切开,里面就像是树木的年轮那样深红雪白相间的条纹就鲜明地昭示了这两种作物的不同。

    但甜菜地与萝卜地十分的相像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而且是另一个位面的萝卜地。

    精灵们并不会刻意地去“种植”作物,他们只会记住哪儿有一蓬最甜美多汁的悬钩子蔷薇,或是哪儿有一丛黑穗醋栗总是能结出最繁密的果实,虽然他们从椴树树汁里酿造蜜糖,但也从不会故意将椴树树苗移植到本不该有它们生长的地方,如果一颗大树倾倒了,他们只会安静地等待着草苔与新生的树苗将它留下的空间填满;异界的灵魂只在雷霆堡外看见过农奴的番薯地,他们在那儿和伯德温一起捕捉野猪,说实话,那块地很难说是经过精心打理的,至少就克瑞玛尔看来,被野猪侵袭过的混乱场地与剩下的部分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番薯的枝蔓在荆棘与乱石之间爬行,没有田垄也没有培土,更没有排水的沟渠,但这些在侧岛上却都能看见。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侧岛的新主人来前来查勘的原因,甜菜们被打理的干干净净的,深绿色的枝叶比“辔头”腰间的布匹还要来的整齐完好,“辔头”们将几只甜菜根在清澈的水流中清洗干净,把它们切开给新主人看,每个截面都有婴儿的面孔那么大,纹理清晰,继承于精灵的血脉能够让克瑞玛尔清楚地嗅见甜菜特有的甜蜜气息。不但是块茎,就连叶片之中也同样渗透着蜜汁,精灵凯瑞本毫不介意地俯下身去,提起半个,用他的“星光”削下薄薄的片儿来吃,异界的灵魂马上凑了过去,从凯瑞本那儿分了一片,甜菜直接食用,尤其是这种用来榨糖的甜菜吃起来味儿可不怎么样,汁液带着浓厚的土腥气。口感也略感粗糙。

    ——放在水里浸泡一会土腥味就不会那么重了,巫妖说。

    异界的灵魂表示惊骇——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曾有段时间我吃所有能吃到的东西,曾经的不死者泰然自若地说,

    异界的灵魂烦恼地皱起眉头,同居者的身份一直困扰着他,因为对方曾数次用宫殿来形容生身父亲的住所,在这个位面,宫殿这个词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使用的,但同样地。他也能从只字片语中得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曾经沦落到连乞丐也不如的地步,虽然他有提过他父亲的仆人照顾他直到十四岁,但如果说让被照顾的人饿到钻进庭院的角落里摘野生的浆果吃也算是一种照顾的话,那么这个单词可能读作照顾却写作虐待或是监视。

    一些人类可能羞于提起卑贱弱小的过往。但曾经的不死者并不在意,他之所以会对大部分人守口如瓶只不过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被泄露,而这个明显地更适合披上白袍而不是黑袍,遑论红袍与灰袍的外来者有着一颗柔软的心。巫妖已经发觉了,他一向对人宽容,但对弱者他会一直退让他的足跟碰到最后的底线。

    ——你的奴隶应该也知道这个。不过他们大概没想到他们的新主人会如此地……嗯,不拘小节,巫妖提醒说——好了,随便说个数字。

    ——数字?

    ——就是他们要挨的鞭子,不要小于十次,否则的话他们可能会被活活吓死。

    异界的灵魂试了试,发现自己没法儿说出口,然后他转向凯瑞本,“?”

    凯瑞本俯视着“辔头”们,阳光烧灼着他们裸露的脊背,脊背上的鞭痕就像是树皮的裂纹,他们的面孔紧贴着地面,游侠无法看见他们此刻的神色,但对于死亡的恐惧却像暴风雨前的潮水那样猛烈冲击着精灵敏锐的感知,他知道自己无意间犯下了一个错误,导致这些“辔头”将肮脏,未经处理的食物献给了他们的主人与主人的客人,虽然他们的本意只是想让新主人看看他们种植的甜菜有多么的甘美诱人,但无论如何,主人与宾客是不会犯错的,那么犯错的就只有奴隶,而这个罪名降临到他们身上,他们或许会被降格到“巧手”或是“牛马”。

    不,达达在心里说,这些“辔头”只会被绞死。

    “继续吧,”异界的灵魂突然说,“今天的行程才开始。”他像是漫不经心地说:“至于他们的过错,我有一个同伴,他极其擅长与喜爱给予惩戒,我想我可以把这份工作交给他来完成,葛兰?”

    “是的,”盗贼立刻说:“我的手段是这些蠢货们无法想象的——我很高兴能为您效力,大人,”盗贼鹰隼一般的眼睛盯住了达达:“这是我的荣幸。”

    “他们是属于您的。”达达说,一边深深地弯下腰去。

    在此之前,凯瑞本看见克瑞玛尔向葛兰眨了眨眼睛,于是精灵将微笑藏在了甜菜根后面,他几乎可以确定接下来盗贼会非常的,非常的忙,以至于根本没时间去惩罚几个“辔头”,而克瑞玛尔说过他是客人而不是佣兵或是仆人,作为一个宦官,达达是无权指责或是命令他的。

    狡猾的葛兰可能会把这个机会搁置到他们离开或是更久——在这个队伍中,伯德温是凯瑞本的朋友,李奥娜是伯德温的爱人,而梅蜜迷恋着伯德温,葛兰虽然技巧卓越,心思灵敏,却因为其职业与出身而被精灵游侠与伯德温忌惮,他们或许并不鄙视或是憎恶葛兰,不管怎么说,他们一路同行至此,但要说对他付出信任,这恐怕得等到很久以后,所以盗贼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法师,虽然这个法师也是他被公会放逐的主要肇因,但克瑞玛尔却出乎意料的和他相处的很好,凯瑞本想,可能是因为克瑞玛尔生性善良的关系,很少有人会不喜欢他。

    既然主人那么说了,达达就不可能越俎代庖,何况葛兰还警告了他,于是他们的行程确定不做任何细微的改变。

    需要提一下的是,相对于他们曾经看见的小岛,也就是第九子的领地——一座犹如无脚蜥蜴的岛屿,侧岛的形状类似于一头浮出水面的座头鲸,宽阔而肥厚的头部高耸于北方,而尾鳍隐没在南侧温暖的海水里,历代领主的堡垒就在鲸鱼的喷水孔的位置,位于海神之眼的中心,座落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周围环绕着丰沛的淡水,只用一座细巧的吊桥与外界相连——据达达说,这个可能连通着水元素位面的湖泊高出海平面近三千尺,而堡垒所在的岩石高出海平面四千五百尺,奴隶们在法师的指挥凿开岩石,砌筑沟渠,将冰冷而洁净的水引向大半个侧岛,它们不但起到了灌溉的作用,还令得土地变冷,免得甜菜的块根因为温度过高而腐烂变坏。

    “高地总要比平原冷一些,还有风。”凯瑞本说,他们所在的位置没有太多高耸入云的巨树,狷狂的海风在这里不受一点阻碍,它们径直穿过人们的头发与衣襟,个子纤细点儿的人可能会被直接吹走——奴隶们砌起石头的矮墙为贵重(相比他们而言)的甜菜抵御,甜菜的生长或许受到了一定的保护,就是叶片齐刷刷地斜向一侧,看上去就像是一群绿上衣的孩子在做广播体操,看上去颇有趣味。

    令异界的灵魂倍感熟悉的是他居然看到了梯田,对,就像是在电脑桌面图片中常能看到的那种阶梯状田地,它们环绕着海神之眼,一圈圈地向外延展,让侧岛的整个南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的甜菜根茎。

    他们沿着鲸鱼的脊背向下,抬着轿子的奴隶在满是草苔的坡道上行走仍旧平稳的就像是在平整的廊道里,他们是少数可以使用淡水洗浴并可以使用香料的奴隶,就是这种优裕的待遇并不能享受很长时间,因为他们使用的香料中混合着脂肪,用来堵塞毛孔避免汗水溢出,产生臭味,所以经常会发热死去,损耗是所有能够接近主人的奴隶中最大的。

    如果让克瑞玛尔知道,他可能会拒绝,但这无济于事,哪怕他们步行或是骑马,这些抬着轿子的奴隶都必须紧随其后,不然的话,如果主人要使用轿子,难道还要等他们慢慢地跟上来吗?

    精灵所能做的只有时常要求停下,减轻重量与阳光产生的灼热在他们身体里积累的速度,但这样他们的速度自然而然地减缓了下来,不过在这里,时间已经不像是逃亡时那么重要,他们在魔法星河重又横贯天际时才到达第一个港口,那儿已经矗立起了雪白的帐篷,就和他们刚刚抵达侧岛时使用的一样,或者更好,因为正好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商人前来请求谒见侧岛的新主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侧岛(1)

    商人们当然是没有资格直接面见克瑞玛尔的,达达在自己的帐篷里和他们见面,倾听了他们的愿望——很简单。他们所要的从来就是侧岛的糖而已。

    克瑞玛尔他们当然也能尝到最新鲜的甜菜糖与甘蔗糖,两者都是红褐色的,渗透着金色的蜜液,只是甘蔗糖入口要粗粝一些,坚硬,松散干燥,而甜菜糖要更绵软,潮润,细腻,入口即化,达达临时从“巧手”里抽调了十名女奴——她们都是因为“老迈”从主岛清退下来的,虽然其中有几个只有十九岁或是二十岁,因为经验丰富的关系,即便手指还有些粗糙,身体也不如过去那么健康,但暂时还是能够承担起这份工作的——她们用甘蔗糖化成的汁液和茶叶一起熬煮,加入新采摘的蓝浆果,这种蓝浆果有着浓郁的酸甜滋味与近似于玫瑰的香味,加在甜茶里既能提香又能中和甘蔗糖的甜腻,然后又煮了芋头,芋头在大陆上也有种植,但只有在龙火列岛上它们才能长到最好,吟游诗人形容龙火列岛的芋头就如少女的肌肤一般皎洁柔软,细腻光滑,煮熟后的芋头被放在银质的驳头里捣碎,与温热的鹿奶混合后撒上甜菜糖是一种做法,不加以捣碎,只是用银勺挖成圆球,用小小的金叉叉着蘸甜菜糖也是一种很好的吃法。

    一臂长的银盘堆满了蟹钳肉,就是他们在红喉港品尝过的那种寄居蟹的蟹钳,不过这里的一只蟹钳就几乎抵得上当初的一只蟹身——幸好这种蟹从不食用椰子坚果以外的东西,不然凯瑞本和无意间想到什么的克瑞玛尔或许真不敢轻易尝试——依照常规,这种蟹钳肉应该裹上罗勒碎末和蜂蜜,或是加上奶油煮,但达达对他的新主人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送上来的是加盐煮的蟹钳肉,以及混合着生姜末的葡萄醋。

    当然。还有羊肉,鹿肉。李奥娜惊奇地吃出了她熟悉的味道——高地诺曼一位男爵的领地上出产一种被称之为“香嘴儿”的食用羊,因为他的领地上漫山遍野都是沙葱与野生韭菜,这种未经优化的香料作物味道酸涩粗劣,只有农奴和羊才愿意把它们放进嘴里,但在领地的主人意外地发现,吃了这种草的羊居然不需要香料也会在炖煮或是煎烤后散发出独特的诱人气味后,农奴就被剥夺了吃草的资格,能吃到沙葱与野生韭菜的只剩下了羊,他将羊奉献给国王。以此换得了一个子爵的爵位,从此之后,这种被叫做“香嘴儿”的羊就成为了国王餐桌上一道最常见的美味佳肴。

    鹿肉则是侧岛自产的,龙火列岛上鹿才是真正的本土居民,但自打出现了人类,这些带斑点的四脚生物就不得不在食物链上后退一大步了。鹿肉原本就很细嫩,而领主与领主的儿子们享用的又只有三个月以内还在吃奶的小鹿,可以想象那滋味有多么的美妙——但让“辔头”们胆战心惊的是达达要求他们送上去的是一块成年鹿的肉,虽然是最美味的颈肉。但那也是三年大的公鹿肉,在主岛,它连出现在主人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我即便不吝啬你们的性命,难道也不在意自己的?”达达冷漠地说。他在侧岛终究还是根基不稳,所以这些“辔头”才有勇气要求他的解释,主岛上的大宦官,即便是要求那些年少的宦官们咬和吃下自己的肉。或是挖出自己的眼睛,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立即执行的——不过总有那么一日……:“我们的新主人是个半精灵,而他最好的朋友是不折不扣的银冠密林之子。银冠密林的精灵虽然不是完全素食,但他们十分反感食用幼崽,在主岛的宴会上,我亲眼看到他们没有动哪怕一下乳羊和雏鸟,而现在你们要奉给他一只还未离开母亲的鹿仔?”

    最后“辔头“们还是战战兢兢地从命了,不过给他们保证的不是大大的话,而是那盘子蟹钳肉,不允许负责烹饪的奴隶往里面加罗勒碎末与蜂蜜的就是大大,简单地用纯净的盐水煮后连着葡萄醋一起送上去也是大大的命令,但不管是帐篷里的那一位都吃的很愉快,尤其是他们的新主人,他的满意是溢于言表的。

    葛兰隐晦地看了一眼法师,他怀疑克瑞玛尔的肠胃也是施加过法术的,要知道他们之中伯德温就是一个巨人,但他吃下的东西大概只有施法者的一半,问题是施法者的腰也只有前者的一半粗细,而且黑发的法师看上去也不像是要呕吐的样子,他的腹部甚至都没有凸起——盗贼身边的弗罗牧师又嫉又羡地盯着他瞧个不停,弗罗的牧师可以通过祈祷与奉献来祈求女神保证自己的躯体不会因为麦酒与蜜糖而变得臃肿,但频繁地为了些小事儿唠唠叨叨也会引起女神的愤怒,漠视还是小事儿,最令人畏惧的是她会将衰老与疾病的种子种入那些不得她欢心的牧师体内——所以弗罗的牧师平时还是很注意饮食的,梅蜜在遇到法师之前一直是个居无定所,手头拮据的野牧师,当然也没有那么多机会把自己吃胖,但从打来到了高地诺曼的王城,她从约翰公爵那儿得了不少好处,环境也足够安稳平和,那时候,她似乎……嗯,堆积起了一点儿脂肪。

    幸好这些脂肪最终还是在监牢与逃亡的路途中被消耗殆尽了,梅蜜高兴地发现自己不必再去接长她的金腰链了,问题是主岛的宴会与侧岛的一日多餐又让她心生警惕,龙火列岛从不缺少的就是蜜糖,每个人又都嗜好肉食,长达一个夜晚甚至还要加上半个白昼的饮宴中唯一算得上素食的只有加了不知多少蜂蜜的果汁蜜酒,诸神在上,它们原本就已经很甜了。她试图克制,但长期的颠沛流离的生活又让她有着如许多弗罗的野牧师一样的坏毛病,那就是她根本没法儿控制住自己的手指和嘴。黑发的施法者也同样是个口腹之欲的拥趸,就算是在雪盖沼泽中他也没忘记请精灵去采集一些酸浆,还有鳗鱼,梅蜜听到过他和精灵提起过侏儒双足龙很像火鸡——食量也很可观,但他的腰似乎从未更改过尺寸,那件像是永生不死的白袍也从未出现过紧绷或是局促的情况。

    梅蜜听说过有些人确实能够在毫无节制的情况下依旧能够保持纤细的身材,但是,神圣的弗罗!这种体制放在一个男性身上不觉得太浪费一点了吗?

    最后一道浇了蜜糖汁(蜂蜜与甜菜汁的混合物)的黄唇鱼鳔冻是被达达送上的,他在克瑞玛尔身边跪下,为他斟上一杯清澈的净水,没有放过蜂蜜也没有放过香料,但正合克瑞玛尔的口味。

    精灵也要了一杯净水,然后他向克瑞玛尔点点头,“他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你说。”

    黑发的施法者看向达达,后者早已跪下,额头紧挨着地面。

    “你想说什么?”异界的灵魂和善地说,“说吧。”

    “尊敬的主人,”达达说,他的嘴唇对着地面,但发出的声音依然清晰明亮:“我从商人们那儿来——他们之中有个罪人,请宽恕我,他坚持那么说,说您……您曾经给予他一些……帮助,他对此抱有十二万分的感激,如今,他知道您在这里,他……提出了一个相当无礼的要求……他……他想要见您一面,我仁慈的主人。”

    “罪人?”

    “是的,他的脸上有着罪人的烙印。”达达说,紧张地将手指插入柔韧的鲸鱼皮毯里,那个人是个罪人,但商人们意外地尊敬与信服他,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士兵,他们衣衫褴褛,满面风霜,看上去比混迹在红喉港的佣兵还要卑微,但他们的眼睛,那些如同狼与鹰隼一般在阳光与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眼睛表明他们的内在或许与外表恰恰相反,他们的危险并不表露在外,不是涂抹在匕首上,也不是擦拭在衣服上,而是深入皮肤,刻入骨髓的那种。

    “他……还让我给您带来了一件信物,”达达说,然后他从他的围腰布里取出了一卷羊皮,除非主人允许,否则宦官与奴隶拿着尖锐的器物展露在主人面前就是死罪,所以他让那个罪人取下刀刃,呈现在克瑞玛尔眼前的是一把匕首的柄。

    这只匕首柄很普通,虽然它是精钢的,但只要你去红喉港的旅馆里找找,十个盗贼或是刺客中就有三个别着和它一模一样的匕首,克瑞玛尔却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它——上面裹着一块干裂的毛皮,随着时间的流逝,黑色的毛发已经被磨掉了很多,露出下方土黄色的皮肤,但施法者是看着亚戴尔是怎么剥下那个半兽人狼趾的面皮,然后把它裹在那柄曾经属于狼趾的匕首上的。

    他在听到一个脸上有烙印的罪人正在寻找自己的时候就有所预感,匕首上的皮毛不过是证实了他的猜想,达达看着自己的新主人从矮榻上跳了起来:“他在哪儿?”

    “在商人们的帐篷里……”达达还没说完,黑发的施法者就从他身边旋风一般地冲了出去,而精灵与伯德温紧随其后,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他赌对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侧岛(2)

    “亚戴尔!”

    亚戴尔在听见这声熟悉的呼唤时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这个情况在那个宦官同意去询问他的主人时他就预料到了,他没有如商人们请求的那样在帐篷里等待,而是站在帐篷外,他看见了那个年轻的施法者,不无喜悦地发现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就像还在罗萨达神殿中时那样精神奕奕,神采飞扬,他伸出手臂,迎接了克瑞玛尔,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直到伯德温扑上来把他们连着精灵凯瑞本一起扔到地上——他的本意可能是想要来个大抱抱,但他忘记了他现在只有一条手臂,重达三百磅的体重加上冲力的结果是四个人在地上滚做了一团,克瑞玛尔哈哈大笑,而凯瑞本与亚戴尔在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后也跟着大笑,伯德温一边笑着一边急急忙忙地想从朋友们的身上爬起来,克瑞玛尔与凯瑞本就算了,精灵的身躯并不如看上去的那么纤弱,而克瑞玛尔是属于可以徒手对兽人的那种,亚戴尔曾是健康的,但监牢与烙印,还有同伴与师长的凄惨死亡,以及之后的流亡严重地摧毁了他的身体,伯德温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隔着厚重的亚麻衣服仍能感觉到凸起的肋骨。

    也正是因为如此,伯德温想要起身变得很不容易,亚戴尔的任何一根骨头都不像是能经受他一按的样子,最后还是忍俊不禁的李奥娜走上去,抓住伯德温的手把他从他的同伴身上拉起来。

    而商人与奴隶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殿下……”亚戴尔还是第一次见到高地诺曼的王女,但红发与伯德温已经让他猜到了她尊贵的身份,他屈下膝盖,想要向她行礼,李奥娜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肩膀,曾经的罗萨达牧师不无黑线地发现自己一下子就被一个女性提了起来,就像是提着一只猫或是玩偶。

    “真是令人感动的再相见。”葛兰酸溜溜地说。

    “我记得你。”亚戴尔好脾气地说,就葛兰来说毫无预兆地,罗萨达的前牧师也给了他一个拥抱,盗贼吃了一惊,差点给了他一匕首。

    “你脸红了。”梅蜜说,在亚戴尔走开后——她和亚戴尔之间只需微微相对鞠躬,虽然亚戴尔不再是罗萨达的牧师了,但总不能按照弗罗牧师的习惯给他一个吻吧。

    “闭嘴。”葛兰说。

    &&&

    能够再见到亚戴尔当然是件令人喜悦的事情,但亚戴尔带来的消息却并不怎么令人高兴。

    “狄伦.唐克雷究竟在想些什么?”李奥娜虚弱地说。

    “他想要打造一个施法者之城。”凯瑞本平静地说:“没有精灵,也不需要太多人类的军队。只要有施法者就行了。”

    “他是被魔鬼吸干了脑浆吗?”伯德温直言不讳地说:“施法者可不值得信任——抱歉,我不是在说你,克瑞玛尔,但必须承认的是,一部分施法者危险而自私,他们没有信仰,或是伪信者,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不可出卖,包括自己的灵魂。”

    “兽人们有的是黄金与宝石。”葛兰说:“他们不需要收买很多,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就行。几个施法者能够引起的灾祸与几个士兵引起的灾祸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亚戴尔沉默不语,他的头发早已白透,覆盖在他的面孔上就像是结了霜的枯枝败叶覆盖在土地上,脸上的烙印依然深刻漆黑。但不知是错觉,还是别的,它带来的痛楚正与日俱缓。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痛楚。

    狄伦成为雷霆堡的主人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精简军队,他带来了五十多名施法者固守雷霆堡,以后可能还要更多,他将雷霆堡的士兵视为令人心烦意乱的累赘,特别是那些对伯德温仍有怀念与崇敬的士兵,他与他们无话可说,也不准备降贵纡尊地去乞求他们的信任与爱戴,他决定走一条与老唐克雷、伯德温完全不同的道路——士兵们被驱逐,他们的家人在外城的居所也被夺走,或是分配给施法者的学徒与弟子们,或是被拆除,建造新的法师塔。

    作为克瑞玛尔与伯德温两人的朋友,亚戴尔是第一批被发了几个银币就被赶走的人,他孤身一人,也习惯了漂泊不定,相比起那些必须带着自己的家人艰难跋涉在荒野之中的士兵要好得多——他们之中有垂垂老矣的长者,也有着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甚至还有好几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如果不是雷霆堡的商人与手工艺人出于怜悯,用极其低廉的价格卖给了他们几辆马车,可能他们日夜不停地行走在未必能在狄伦规定的时间里离开雷霆堡的外围地带。

    他们几乎是茫然的,上一次他们这样被驱赶出来是因为兽人,而这次是本该保护他们的领主,他们走在长过腰部的荒草丛里,不知自己该往哪儿去,随身只携带着很少的食物与水,它们很快就被消耗一空。雪上加霜的是,一些零散的兽人发现了他们,他们被袭击,女人和孩子被抓走,男性被杀死——亚戴尔就是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成为了这群惶惶不可终日之人的首领,他教导他们搭建起简陋的防御工事,安排巡逻与瞭望人员,挖掘陷阱,割取有毒的药草蒸煮后涂抹在削尖的木刺上(可怜他们离开时甚至不被允许带走自己的武器,那些武器现在正放在仓库里生锈),从泥沼中萃取饮用水,采集浆果,草根与可食用的枝叶,捕捉猎物,在损失了近三分之一后有四千余人走出了那片充满了悲哀与痛苦的荒原,但更大的问题来了,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收容他们。

    虽然有很多贵族垂涎于那三千名士兵,要知道他们是真正地面对过死亡与血腥的勇猛之人,又及,他们的敌人不是人类而是凶悍的兽人,但他们也同样畏惧着喜怒无常的新王,关于狄伦.唐克雷,伯德温.唐克雷,老王与新王之间的纠葛已经快要成为街头巷尾的杂谈之一了,伯德温有王女李奥娜做保护人,他们可没有,因为收容了伯德温的士兵而被新王嫉恨是件相当不合算的事情,而且谁能保证这些士兵真的能对自己忠诚呢?

    在这些被雷霆堡的新领主驱逐出来的士兵与他们的家人精疲力竭,几乎失去希望的时候,路泽尔大公慷慨地伸出了援手,他不能容留敌人的军队,但可以让出一块正处于高地诺曼与路泽尔公国之间的荒芜之地作为缓冲,但他只给了他们三十天的时间。三十天一过,那些虎视眈眈的骑士们就会用他们的长矛来驱逐这些不速之客了。

    “看来我们真得感谢一下路泽尔的路德。”伯德温真心实意地说。

    “别,”葛兰说,他是知道内情的:“我们可帮他省下五十万枚金币呢。”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呢?”克瑞玛尔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你们在这儿,”亚戴尔说,“我只是请商人们带我来这儿看看,据说龙火列岛上总是缺少士兵,另外,空置的小岛也很多,但我一到这儿,就听说侧岛有了一个黑发施法者做新主人,他身边还有着一个精灵,我想那可能就是你,我的朋友。”

    “就是我。”异界的灵魂干脆利索地说,“而且我们正需要士兵,伯德温,可以吗?”

    伯德温站起来,向黑发的施法者深深地鞠了一躬:“不胜感激。”他说,声音微微颤抖,在听到那些勇敢无畏的士兵被狄伦如此无情地对待他的心都快要被绞碎了,他们曾经是他的兄长、他的朋友和他的儿子,他在背负着弑君者的罪名一路逃亡时还庆幸过老王不是在雷霆堡死去的,他的下属可以得到保全,没想到新王的憎恨竟然会从他身上蔓延到这些无辜的人身上。

    “让他们从星光河走,”凯瑞本说:“精灵的船只会运载他们,姬鴞带来的讯息,距离碧岬堤堡最近的一个码头已经建造完毕,他们在那儿下船,经由碧岬堤堡到达龙火列岛,无论健康还是安全都能得到保证。”

    这次是李奥娜向精灵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代我的子民感谢您,游侠凯瑞本,您的仁慈将被我们永远铭记在心。”

    游侠起身还礼:“这不仅仅是因为您,或是伯德温,他们也是我的朋友,我们曾经并肩作战,我没有理由在他们需要的时候袖手旁观。”

    “好啦,如果您们客气完了,”葛兰说:“我想您们可以先坐下——然后让达达先给我们的新朋友送上一份滚热的,丰盛的餐点,我觉得他像是一年多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了。”

    亚戴尔的肚子十分配合地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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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前天,昨天与今天的更新,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通知诸位读者大人,家中父母突然想去旅游,我需要陪同,接下来可能有四天到五天不能更新,但我会存三天的文放在存稿箱里,按时发送,但剩下的两天只好等我回来再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侧岛(3)

    有大人说:达达变成大大了,问题是我看过文稿,好像没有啊,达达是我储存好的专用名词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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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克瑞玛尔的承诺后,亚戴尔可谓是归心似箭,但他也知道一个虚弱的身体只会成为累赘,他心不在焉地吃了一顿迟来但丰盛的晚餐,简单地清洁了自己,在克瑞玛尔的帐篷里好好地休息了一晚(事实上他完全无法入睡,最后还是请黑发的施法者施放了一个睡眠术),次日罗萨达的晨光方才拂过波光粼粼的海面,他就醒了。

    迎接他的是凯瑞本的微笑,“克瑞玛尔呢?”亚戴尔问。

    “他在记忆法术。”凯瑞本说,“我们先用早餐。”

    早餐在凯瑞本与克瑞玛尔的要求下很简单,筛过十二次的小麦面包,蜂蜜,海鸥蛋,用盐煮过的牡蛎,葡萄醋腌制的螺肉,鹿油煎的鹿肉香肠。

    重新掌握身体的巫妖什么也没吃,一般而言,法师在记忆法术之前都不会进食,免得血液过多的供给胃部而不是大脑,导致法术记忆失败或是产生错误,虽然现在的巫妖不需要进食,如果进食也不会影响到他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内部是什么样的,但他知道正能量会在骨髓中沉积,在血液与体液中奔流,那个贪吃的家伙吞下的所有东西都会被它消融干净,不留一点残余——别以为正能量会是什么好东西,过于纯粹的正能量与负能量只能说是半斤八两。

    他打开那本阿尔瓦法师为了另一个灵魂向弟子交换而来的法术书,里面的法术要比他回到这个位面后从葛兰那儿得到的第一本法术书更全面,更强大,正符合他现在的需求——昨天来到侧岛希望能够直接与侧岛的新主人达成交易的商人还带了一些施法材料与用具,这本是为主岛的法师们准备的,但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新主人恰好就是一个法师,无需达达提醒。他们就将所有与施法者有所关联的货物整理妥当请达达代为呈送给他的主人。商人总是狡猾而斤斤计较的,具体表现可见他们从其他地方搜刮的施法材料,虽然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施法者,却要比大部分施法者自己准备的还要好,睡眠术所需的玫瑰花瓣干燥完整,颜色深红,幻影与幻音术所需的羊毛洁白无杂质;鉴定术所用的珍珠粉不但纯粹而且细密,巧妙的是它用小纸包装着,和该法术所需的其他材料——一小瓶冬酒与一根猫头鹰羽毛装在一个小皮囊里;回避侦测与墨蛇徽记所需的钻石尘与琥珀尘成色上佳,蛇的鳞片一经过妥当的处理。蘑菇孢子被密封在一个蜡球里;飞行术所用的羽毛更是准备了好几束,还按不同鸟类的不同部位做了相应的标示……

    就巫妖挑剔的眼光来看,其中还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暂时性地,这些材料可以给他节省不少时间,而且他估计很快就要用上它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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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戴尔虽然十分急迫地想要回到雷霆堡的同伴身边,但没有船只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克瑞玛尔愿意把他变成一只海鸟也要考虑法术失效的时间,亚戴尔没死在白塔。没死在狼吻之下,也侥幸从兽人与荒野中夺回了自己的性命,结果却因为朋友的法术失效而掉在海里淹死了,无论如何。巫妖也不希望这种笑话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就算是没人知道这具躯体的真实身份也不行。

    商人的船只不会空载而归,虽然他们都很信任与崇敬亚戴尔,他的草药在治疗一些慢性疾病上甚至比一些牧师的治疗术更有效。而且极其廉价,所以他们并不在意他是个脸上烙印的罪人,但要让他们违背沃金的教义。为了别人而清空自己的钱囊这是不可能的,他们还等待着甜菜糖与甘蔗糖,除了这两种糖之外,还有新鲜的甜菜他们也要。

    甜菜块根可以治疗便秘与发烧,如果受了外伤,可以用甜菜的叶子包裹来消炎去毒。甜菜汁也是娼妓们经常为她们的客人奉上的一种饮料,除了它艳丽的颜色与甜蜜的滋味以外,它还有着振奋精神的作用,或许效用不是那么明显,但比起其他不管是外形还是味道都足够稀奇古怪的药物——像是生姜、胡椒、桂皮等香料合成的汤剂啦,浸泡麻雀脑的葡萄酒啦,肚子上抹公猪胆汁,吞服野鸡粪便,公鹿睾丸啦,又或是重达两磅的蜥蜴、松果仁、菖蒲与蜂蜜的混合物,还有龙火列岛的男性经常饮用的混杂有眼镜蛇血液的酒,甜菜汁可以说是一种相当不错的助兴饮品。

    即便有着达达,统合商人所要的货物也用了近一天的时间,毕竟那是数以百磅计的糖与数以千磅计的甜菜,其中还要减免掉原先用来讨价还价的时间,毕竟是商人们带来了亚戴尔和侧岛的新主人亟需的施法材料,卷轴和墨水,所以异界的灵魂也不介意投桃报李,而巫妖根本不在意这种小事。

    “我的姬鴞哥舒拉已经带去了我的书信,”凯瑞本说,将手放在亚戴尔的肩膀上,“也许他们会比你更快到达路泽尔公国呢。”

    “这倒是完全有可能的,”亚戴尔说,“你们正在星光河上修建堤坝是吗?”

    “是的,”凯瑞本说:“你或许可以在数年后看到两座新的城市——所以你不必担心路泽尔大公的骑士,如果有精灵在,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您们的心就如同拂晓之后的光芒一般璀璨而纯洁。”亚戴尔凝视着精灵的眼睛,精灵的眼睛与明亮阳光下的碧蓝大海是那么的相似,它充满生机,温暖而广阔,却又充满力量。

    “你还是不能读出晨光之神的名字吗?”

    “不能。”亚戴尔平静地说,如果放在几年前,他准会为此而感到痛不欲生,而现在他已经能够正视那道丑陋的疮疤,就像是在水面与镜子前端详自己的面孔——这是他本该受到的惩罚——他行善,却从未想过是在赎罪或是祈求罗萨达的宽恕;他躺卧在荒野的草丛里,却像是倒在母亲的怀抱里;喝着污浊的泥沼水,却像是在痛饮蜜酒;披着陈旧肮脏的斗篷,却像是裹着国王的冕袍,他喜悦而坦然地帮助他人,因为那就是在帮助自己——所以他从不苛求结果与回报。

    “等你回来,”凯瑞本说:“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和伯德温谈谈。”

    亚戴尔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陷入到了迷茫之中,”精灵低声说:“虽然他自己对此一无所觉。”

    亚戴尔或许还要说些什么,但他站了起来,凯瑞本转过身,才发现黑发的施法者正在朝他们走过来。

    “早上好。”巫妖说,如果亚戴尔还是罗萨达的牧师,可能他们就要来一套晨光永远照耀着你之类的你来我往了,幸好如今亚戴尔不再被允许呼唤他的圣名与神职,倒是让巫妖感觉好多了,即使现在的他可以在罗萨达的圣所里跳完整套的队列式舞,他也不想赞美自己、自己的师长、自己的同僚(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过尔尔)的死敌。

    “早上好,克瑞玛尔。”

    曾经的不死者转向凯瑞本,“可以吗?”

    精灵游侠眨了眨眼睛,随即了解到克瑞玛尔是想要和亚戴尔单独谈话:“别忘记早餐。”他提醒说,然后就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章 侧岛(4)

    “有什么事儿吗?克瑞玛尔?”亚戴尔的褐色眼睛在金色的阳光下泛着如同琥珀般的柔和光亮,这是他身上唯一没有改变的东西,就连他曾经温和动听的声音都毁在了呼啸的寒风与粗劣的饮食里,但就在这一瞬间,曾经的不死者甚至产生了微弱的幻觉——就像是他仍然站在白塔的罗萨达圣所里,而亚戴尔还是那个深受父亲与师长宠爱,对外界的黑暗与污秽一无所知的年轻牧师。

    “我想你会需要这个。”施法者说,向亚戴尔展示一个次元袋。

    在碧岬堤堡的外海上,葛兰从德雷克身上“拿”来的,不过德雷克已经损失了一条船和他所有的水手了,一只次元袋大概还不值得他太过挂念。

    次元袋里装着几卷卷轴,一枚符文纹章,还有一根魔杖。

    在这个位面,施法者的意义十分广泛,从术士、法师或是牧师都可以如此称呼,虽然牧师的神术都是经由向他们的神祗祈祷而得来的,但那些被自己的神祗驱逐,惩罚的牧师,又或是祈祷时自己的神祗不在线的倒霉鬼儿同样可以使用储存有法术的卷轴、魔杖和符文纹章——巫妖曾经对此感到好奇——如果说离开了神祗的牧师仍旧是个施法者,那么说,是不是他们的力量并非完全来自于神祗而是自己呢,就像是术士以及法师,他甚至考虑过是否要去搜罗一两个牧师的学徒来佐证他的猜测,只是没能来得及,至于现在,他不觉得挖某个神祗的墙角会是个好主意。

    亚戴尔不赞成地摇摇头:“现在你们比我更需要这些。”

    “高地诺曼的新王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巫妖慢吞吞地说,“或许他确实没注意到你们已经离开了高地诺曼。又或者他只是在等待着你们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在颠沛流离中悲惨地死去,但他绝对不会高兴看到他抛弃的士兵和王女李奥娜,还有被他宣称弑君的叛逆,以及杀死了他儿子的盗贼汇合——相对于四千多人,这些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亚戴尔苦笑了一下,干脆地收起那只边缘有着三道金丝。还绣着一尊黄金夫人小像的次元袋。

    &&&

    “你答应过给我的。”梅蜜怒气冲冲地说:“那只次元袋,你知道我很需要。”

    “暂时不了,”葛兰懒洋洋地说:“别那么吝啬,他很快就会还回来的。”

    “那是一只次元袋,你知道它值多少金币!”

    “那是亚戴尔。”

    “什么?!”

    “罗萨达的前牧师。”葛兰抓住梅蜜的爪子,它们快要挠穿他的衬衫了:“你应该知道这种人,挺讨人厌的,但关键时刻可以相信。”

    “我只看到一个罪人。”

    “我看到的是一个能和精灵游侠凯瑞本,前雷霆堡领主伯德温。王女李奥娜与我们的施法者成为挚友的人,”葛兰意味深长地说:“要打赌吗,那只次元袋里装着的东西要比次元袋贵重的多了。”

    梅蜜朝他眼睛上猛吹了一口气,跳起身来就想逃走,她可不该忘记了葛兰是个盗贼,普通人或许会因为眼睛的刺痛麻痒而不自觉地放松手指,葛兰可不会,虽然他的眼睛因为这个意外的刺激而渗出了泪水。但他的手指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收紧,脚在梅蜜的足踝处轻轻一钩。她就被迫跌倒在了盗贼身上。

    “该死的,”梅蜜诅咒道:“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葛兰耸耸肩:“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梅蜜一时间紧张地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睛很美,糅合了三种颜色。阳光的金色,树叶的翠绿与天穹的蓝色,犹如繁星碧水,随着光线变化,更是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与组合。变化莫测,人们把它们称之为“宝石眼”并非毫无道理。葛兰靠近她的时候梅蜜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唯恐盗贼也来这么一下,但葛兰只是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眼睛。

    “报复完了,”他在梅蜜的耳边低语道:“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小心眼儿的混球。”

    “我对你可是很慷慨的。”

    “你拿走了我的次元袋。”

    “你会有一个的。”

    “保证?”

    “保证。”

    阳光晒的梅蜜脊背发烫,但她不想回到帐篷里,葛兰仰躺在矮榻上,她趴在葛兰身上,手臂与脚都舒舒服服地垂着,就像是一只想要睡懒觉的猫。

    只有今天而已,她对自己说,弗罗的牧师也会想要有那么一天无所事事的。

    &&&

    亚戴尔拖延了一天时间,但对巫妖来说是件好事,那天他抄写了不少卷轴,无尽深渊在下,有哪个不死者会对甜菜甘蔗感兴趣?没有!除非甜菜甘蔗突然异化成了魔葵。

    异界的灵魂倒是很愿意多看看侧岛,他们在这里的时间可能要比原先预计的多得多。

    他看过了甜菜,看过了甘蔗,看过了芋头,看过了椰子和多瘤白皮瓜,看过了烟草,看过了……等等!

    “那是什么?”

    “烟草,”达达恭谨地说:“我尊敬的主人。”

    “折下一支给我。”黑发的施法者说。

    “怎么了?”凯瑞本问,因为克瑞玛尔的脸色变得糟糕之极。

    “我想我看到了……”异界的灵魂停顿了一下:“一种很不好的东西。”

    应该不会,它在心里说,那是属于“他”的位面的植物,但随即有另一个声音反驳道,这儿也一样有椰子和螃蟹,蜂蜜和甜菜。

    但事实很快地打破了它的幻想,达达将一支半开的花朵盛放在银盘里送了上来,那朵约有手掌那么大的朱红色花朵美丽而耀眼,就像是日落时分的云层,花蕊周围颜色变深,发黑,乳白色的雄蕊环抱着金黄色的雌蕊,萼片与茎秆上都生有粗糙的绒毛。

    “这种……烟草,”异界的灵魂勉强地说:“怎么……用,是晒干叶子然后切丝吗?”

    “这是普通烟草的加工方式,”达达委婉地说:“这种比较特殊,在它们的果实尚未完全成熟前,用小刀割开伤口,伤口会流出白色的汁液,等它们凝固后刮取下来,放在阳光下晒,变成褐色之后进行压制,萃取与提纯,可以放在水烟里,它的气味十分芳香,最可敬的主人,胜过世上所有的蜜糖与花朵。”

    这下子就连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支虞美人都做不到了。

    “当然,”或许是克瑞玛尔的神色太可怕了,达达立即补充道:“它的叶子也可以晒干,切丝,也是一种很好的烟草。”

    “克瑞玛尔?”

    黑发的施法者无声地折断了手里的花枝,“这里种了多少?像这样的烟草?”(未完待续。)

    ps:  抱歉啦,原本预备三章的,结果只写完了两章,等我回来补文,谢谢诸位大人的支持与厚爱!拥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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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介绍:
“我是邪恶的,自始至终,从无更改。” “是咪?” 一个邪恶而不幸的巫妖与一个无厘头的异界灵魂不得不分享一具躯体的悲惨故事……就这样(摊手)。 非种马,非耽美(BL),无后宫。圣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圣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圣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