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七章 小人儒
刘澜痛心疾首,道:“子布公有济世之才,却甘做隐世,教学育人,岂不知天下生民早已生灵涂炭,豫兖二州更是十室九空,澜只恨力有不逮,无法拨乱反正,扶正汉室,这才三番几次求恳布子公出仕,实不敢有私心一份,只此一颗拳拳赤子心,为天下万民,拜请昭公子布先生出仕!我知道自古贤良择主而侍,不若子布先生先去小沛一观,倒时是否愿意出仕,澜绝不强求,何如?”
刘澜说完了,一口气把胸中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痛快啊,别提多爽了,这番言辞,虽说是有些言辞激烈,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如果不是在入府前想出这么一招,大玩一下先抑后扬,希望能让张昭回心转意,还有什么办法让他留下来?可就现的结果来看,这回是真****了,别提让他回心转意了,估摸着他都有去刨间提把剔骨刀剁了自己的心了。
唉,这回算是彻底把张昭得罪透透的了,与其等着人家撵人,不如识趣主动离开,刚要开口告辞,不想张昭双手颤颤巍巍站起身,出乎意料居然给他执了一个弟子之礼.
这些年对于家学落寞张昭一直在找病根,多年的老友三缄其口,而他就算反思,也很难找到其中症结所在,按理说他这样的权威不应该找不出家学落败结症所在,可这就像是老中医,从来不会为自己掐诊,就算真发现了病情,也非对症下药反倒是视而不见。今日刘澜的出现可算是将这张府家学这层窗户纸彻底给打破了,使得他终于有勇气去面对家学衰败的原因。是以此刻非但没有怪罪刘澜,反而还恭恭敬敬对他执了一个弟子之礼以示感谢。
这老小子疯了?刘澜看着他躬身的身影不可思议的想?也许是心有灵犀。张昭抬头看了一眼,别提多阴森了,如同恶灵一般,吓了一大跳,这眼神绝对是要先稳住自己然后迷晕了活剐我啊,迫害妄想症的刘澜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有屠龙刀在手再加上张飞在场的话说不得就要拔腿就跑了,耐下心保持着原有风度的他还了张昭一个灿烂的笑脸,那感觉别提多高深莫测了,好似他现在就是隐士高人特来提点张昭的。立时使后者更加恭敬了,就连说话都客气了:“刘使君,今日若非您为不才拨开云雾,不才只怕真要似那天人坐冥濛,一辈子也不明这圣人大道了!”
“小意思,小意思。”突然刘澜反应过来,惊喜地无以复加,道:“先生是愿意,愿意帮助区区为民造福了?”
“观国者观君。观军者观将。老夫能感受到刘使君一颗为民之心,但在老夫认主前,可否容许老夫先往小沛一探究竟?”
“不知先生何时前往,因广陵还有要事。所以拜访完子布先生后我就要赶往广陵了!”刘澜恨不得扇自己个大耳光,早知如此就不多嘴说什么去小沛观瞧的这些话了。
无妨,待使君从广陵而回。张某在随使君前往!随后张昭张德两兄弟设宴款待刘澜、张飞一行,张府花重金请来了彭城最好的酒楼天下食的主厨亲自烹饪。期间一道‘龙凤烩’那可真是一绝,叫来大厨一问。才得知此龙凤会相传出自虞姬之手(不多介绍了),原本这‘龙凤烩’叫做‘龙凤宴’,其主料是用‘乌龟’(龟属水族,龙系水族之长)与雉(雉属羽族,凤系羽族之长),故引申为龙凤相会得名,乃彭城天下食的名馔。
而期间还有一道炙鱼,据说专诸藏利匕于肥大鲜鱼腹中,待宴请僚时趁献灸鱼上席之机取出刺之。专诸完成了任务,但壮士也在僚的卫队乱刀之下,献出了生命,而鲜活河鱼经巧妙刀功处理、丰富调味汁预演和准确大1杓细致明烤就的炙鱼,本来就是一味美食,加之当时百姓痛恨僚连年侵战楚国搞得国穷民苦和钦佩专诸的机智英勇与献身精神,炙鱼,便声学益著,民众争相品尝,成为了一剑透贼背,万载传美味的历史名肴。
当然有刘澜和张飞的地方又岂能无酒,而来到彭城,自然要喝彭城名酒沛公酒。相传刘邦在沛县时常去王媪和武贞两家所开酒肆,当然都是白喝,一来二去因为他性格豪爽的原因酒客都成了他的朋友,可这却苦了两位老板,****白吃白喝那行啊。可没想到沛公不来了,其余酒客也都不来了,少了这位沛公,每日里酒肆冷冷清清,酒都卖不出去,而他若出现,虽说白喝酒,可花钱喝酒的酒客却更多,大有赚头;而若沛公不至,尽管没有白喝的损失,可因其他酒客也不来,当天反而大为少进项甚至无一分嬴利!於是,二家都不再向刘邦讨赊,并且相继把专记刘邦的酒账也当他的面烧了。还恭恭敬敬争请他来多来喝几盅。而刘邦呢自然充份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从此,王媪和武贞二家的生意越来越兴隆。此事不仅民间广为口头流传,而且白字黑字,记入了史藉。所以在刘邦当了皇帝之后,他当年在两家酒肆常喝的酒便被称为沛公酒,而近日宴中所饮美酒便为此酒。
酒足饭饱之后,与张德分别之后,张昭跟着刘澜快马兼程南下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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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春秋末,吴于此凿邗沟,以通江淮,争霸中原。秦置县,西汉置广陵国,东汉改为广陵郡,以广陵县为治所。
关羽出发前得了刘澜暗示,派曹豹率本部为先锋,率先开拔广陵,但想要兵进广陵,首要就是打下广陵门户下相县,可下相县守备之坚绝对超出了曹豹、许耽和章诳三人的想象,丹阳军一连发动数波攻势,最终却不得不饮恨下相县城下。
下相县屡攻不克让三人愁眉不展。但更重要的一点却是他们都看出了刘澜居然仍在借刀杀人,可看出来归看出来。保留实力那也得等进入广陵腹地,至于吃瘪在下相县。只会让刘澜有更多口实卸三人之权。
昨日一天紧锣密鼓的进攻都是在许耽和章诳指挥下进行的,但接连的失败终于将曹豹逼了出来,虽然城头上的守将曹豹不认识,但他却极为知兵擅守,不管下相县城楼任何一处出现漏洞或者发生问题,他总能第一时间找出办法来解决。
而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张年轻的容颜下却生就一副老成心,不管许耽和章诳如何设计,始终不为所动。只是一味防守,绝不改守为攻!
这样一来,不仅是许耽和章诳,就是曹豹也皱起了眉头,随着一连数波的进攻再次以失败告终后,机关算尽的曹豹不得不暂停进攻,谋划接下来该如何收场,毕竟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关羽的中军最晚天黑前就会赶到下相县。
这次攻打广陵。曹豹也算是孤注一掷了,他不仅要让刘澜看到自己的作用并非只能够牵制糜陈两家,还有自己的军事素养已经三军用命之士,至于前者。他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弃子,但后者的存在才是让自己一直安然无恙的保障,若是让刘澜生出自己手中丹阳军不外乎是的想法。那么他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这虽然是最为关键的目的。但更为重要的一点却是笮融,这位曾经的密友。如今的死敌,他当然希望能够亲手手刃他,所以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他无论如何也要拿下下相县,只有拿下下下相县,那淮阴也就不远了,就算是龟缩在广陵县的笮融,也得紧张一下,倒时若能够将他逼到广(陵县)北(部)来,他就能有诸多借口,而这才是保存实力的不二法门,不然去攻打广陵县那样的坚城,恐怕到时候他身边这些丹阳军可就没多少人能再回到徐州城了!
“再攻一次!”曹豹咬牙切齿地说着,不管如何今日也要在关羽赶来前拿下下相县!
看着稳若磐石的下相县章诳第一时间拒绝,道:“不能再打了,下相县防御之坚,绝不是咱们这些丹阳军能攻下的,不若等关羽到了,集合大军一鼓作气攻下!”
许耽也是愁眉苦脸,哀叹连连的劝道:“将军,老章他说的不错,不到一天时间,死在下相县城头上的丹阳军就达千人之多,若能攻下早就攻下了,现在就是把五千人全派上去攻城,除了多死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攻下下相县啊!”
“将军,难道你就真忍心看着我们那些兄弟,那些老兄弟全都送命在下相县城下?”最后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曹豹心神一震,被二人说动了,心中开始对继续攻打下下相县产生了动摇,可就在这时,营下小校进账禀道:“领军将军到,催曹将军前往寨前迎接!”
身体瞬时好似被抽丝剥茧,软到在主位之上的曹豹长叹一声:“小小下相县,竟让我等寸步不前,唉……”
“下相县为秦朝始建,前朝改为淩县,武帝封常山宪王少子刘商为泗水王,王都设于淩县,后又废淩县设下相县……”
帐下都尉陈凤正为关羽讲解着下相县的县志,关羽不时点着头,率领着麾下众将遥望身前的下相县城楼。
下相县城墙低矮,尤其是经过丹阳军一日猛攻后到处可见残破不堪。
斑驳的城墙豁口处遍洒着已被凝固的红色血迹,各种兵刃留下地划痕,还有一具具尸体躺倒在一具还耸立在城墙下的云梯旁,一堆堆如同小山般的尸体讲诉着攻城战的悲壮,那被滚油烧灼的面孔五官扭曲,被滚木击中弯曲的身躯,雷石下被压塌砸瘪的胸膛与头颅,不用想也能知道攻城战是何等的惨烈。
但这却只是一处,在四周其他的方位身上插满羽箭,远程床弩穿胸,还有那些从高空摔落扭曲成一团的尸体遍布四周。
是曹豹他们攻城不利还是下相县防御太强?关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要看的是结果,若是连区区的下相县都攻不下来,那广陵与淮阴县更不是丹阳军能够攻下来的!
这时曹豹三人已经来到了寨前,躬身施礼,道:“末将见过领军将军!”
冷哼一声的关羽寒声,道:“下相县守将士谁?守军是郡国兵还是笮融丹阳军?”
“守将未曾见过,守军中最少有二千郡国兵和一千丹阳军!”曹豹按捺着心中怒火,若说刘澜给他脸色他自然只能忍着,可关羽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校尉罢了,若非是战时而非平日,曹豹会吃他这套?可如今三军在外,军令如山,关羽身为刘澜亲封领军将军统率三军,掌握着生杀予夺之权,他曹豹官职虽高,此时也只能低头哈腰赔着笑脸。
许耽上前愁容满面的说:“领军将军,末将等已经尽力了,以六千之兵攻三千据城而守之敌,不管上去多少兄弟,那就是白送啊,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老兄弟尸倒在城头之下,我等身为主将那可真是痛心疾首啊,还好领军将军到了,只要三军齐动,下相县就是王八盖子,也能敲它个窟窿出来!”
关羽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许耽的说法,攻城之法,五则攻之,十则围之,一比五与一比二的概率,别说攻上城头的惨烈肉搏战,就是想要攻上城头,那也只能靠人命去堆啊。
可就算是攻到城下,搭上云梯使上冲城木,那也还得靠人去堆啊,先不说撞开城门的难度,就说攻上城楼还讲究一点突破,四面开花,无法在城楼立足,让后续部队跟进继续扩大这一点,最终使点变面,才是攻城的节奏,可现在莫说是登上城楼占据立足之地了,就是想要登上城楼也是一件难事。
这样的防守不仅取决于城防守军的战力,更取决于守将的指挥,而显然眼前这位笮融手下年轻的将领深谙张驰之道,他一时让曹豹部队无法登城,一时却又故意放松守备,使曹豹丹阳军可以从中一点登上城楼,随后登上城楼的守军就会受到潮水般的猛攻。
这样的防守,不仅可以省下许多守城利器,还能让守军有更多的休息时间,有这样深谙守城之法的将领在,曹豹他们攻不下下相县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八章 下相
正如许耽所说,想要攻破下相县,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四面齐攻,毕竟下相县守军不到三千人,面对徐州军大举进攻绝不可能面面俱到,总要顾此失彼,那时徐州军只要抓住漏洞,必能一鼓作气拿下下相县。
可这并不是关羽的目的,一座不到三千守军而且只有一千正规军的下相县翻不起大浪来,而丹阳军的重要处并不只是攻下一个小小下相县,往后要攻下的城池还会有广陵县,而那里才是丹阳军要为之送死的地方!
“若一日打不下下相县,难道就在这里耗一日吗?那你的丹阳军若是一年打不下下相县,我军难道就要在下相县耗上一年时间不成?”
关羽劈头盖脸,毫不留情地痛批了三人一顿,有些事情,主公顾及名声不好做,但他却能做,这也是主公此行派他来的目的,白脸红脸总有一个人要唱,那这个恶人之名,他唱了又如何:“立即整军,直扑淮阴!”
“领军将军,连小县下相县都难攻克,您却要去打淮阴这样的大县?难道你……”一旁的章诳见许耽口无遮拦,赶忙拽了他一下,这一下让他心神一震,急忙吞下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本想说难道你疯了不成,若是我军初来,抢占先机直扑淮阴不一定还能乘城中守军不备攻克淮阴县,可此刻淮阴早有准备,去强攻那等坚城,你这不是让我丹阳儿郎白白送死?
许耽面色难看的迎向关羽,拧着眉头,道:“领军将军,与其强攻淮阴,不若围城打援,末将素知笮融为人。到时他定会前来救援,将军也好广设伏兵,一举将其歼灭在下相县外,如此一战而定广陵,岂是强攻淮阴可比?”
“是啊,领军将军!”神情激动的章诳出列附和。道:“关将军,丹阳军战力冠绝天下,攻不克下相县并非末将等不出力,士卒不效死,实乃是敌有城墙掩体,我军无法发挥百分百的实力,但若到了旷野交兵,末将敢以项上人头作保,不管何人领兵来援。必败其军!”
关羽的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阴沉了,看了眼始终没有表态的曹豹,正主不动,若施施然处置这俩小丑反而不智,哼声道:“我刚才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主公的意思我想你们也都明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广陵县,解决笮融之患。难道你二人的意思是攻不下下相县的话大军就一直无法南下?或者不要南下了?但是。”
关羽话锋一转,道:“但是你们的建议很不错。但区区下相县真能吸引笮融来援?这样的小打小闹,就是来的援军也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既然要围点打援,那就围个大一点的,这样一来,笮融就是不想援。也不得不援,明白?”
关羽说的滴水不漏,既然军令说服不了你们,那就顺着你们的意思,你们不是要围点打援吗。行,我同意,这回你们总没说的了吧,至于为什么要改攻下相县为淮阴,首先当然是淮阴县的重要性,其次就是打援的部队当然是徐州军,那么围城的部队自然就轮到丹阳军,可围城总不能不打吧,为了确保淮阴求援的消息尽快传到笮融耳中,所以围攻淮阴的部队必须真打,当然这些事情暂时是不会让曹豹三人知晓的。
很快三军传令,撤围南下淮阴,而关羽在临走时则多看了眼在城头驻守的年轻守将,似乎对其很感兴趣。
虽然未与其正面交手过,但关羽已经开始期待未来某一日来破他这硬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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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抵达淮阴当天便开始四面围城,一边召集众将布置打援事宜,一边部署曹豹丹阳军攻打淮阴事宜!”
当听关羽说休整一日从明日便开始攻城的那刻,许耽、章诳二人立时爆跳如雷:“既然要打援,又何必要攻城,这不是让我丹阳军白白送死吗?”
三人中除了曹豹始终闭口不言外其余几人早已吹胡子瞪眼,怒气也达到了喷发的顶点,而章诳更是怒极反笑,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关羽为何改攻下相县为淮阴县.怎么当时就犯了迷糊没反应过来,若是早点提醒曹豹,也不至于上了关羽这样的恶当。
“正因为要打援,所以才要攻城,只有这样,才能让笮融援军尽快赶来,怎么?难道汝等要抗命不成?”关羽丹凤眼微微一阖,其身后的周仓瞬间好像得到指示一般,向前迈出一步,而管亥与裴元绍也几乎是同时出列,直面丹阳军诸将。
关羽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许耽,他手握腰间佩剑眼中闪烁着慑人寒芒,恨不得一刀上去将关羽的脑袋摘下,可关羽双眸却始终阖着,似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切,而将军始终没有动静,没有得到进一步指示的周仓三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而在许耽彻底丧失理智的霎那,打算先下手为强,甚至坐在主位,始终阖目的关羽手掌开始瞧瞧抬起的一刻,却见曹豹一伸手,将许耽握在剑柄的手掌强行按捺了下去,怒骂了他一通后,出列和和气气打了番圆场后对着主位关羽,道:“许耽那楞种没有理会关领军的意思说着转向丹阳军诸将,道:你们几个蠢材知道什么,关将军为了尽快引敌援军而来,这淮阴无论如何都是要打的,但攻城有猛攻佯攻之说,靠咱们丹阳军四千人猛攻能攻下淮阴县?自然不能,所以关领军的意思只是让我丹阳军佯攻罢淮阴罢了,而你们几个蠢材不仅没有理会关将军之意,甚至还在军帐之内咆哮,还不快向关将军赔罪!”
关羽虽然微阖双眸,可心中却盘算着能否借此机会断曹豹一臂,到时只需给许耽一个谋反罪,那曹豹与章诳会有什么反应?沉默或者暂且沉默然后回去起事,可后者很有可能会得不偿失,不足取。
那就只能借着许耽的由头。将三人除掉,可那时丹阳军又会有何反应?不用想营中将校必然会发动兵变,这样的内讧更加得不偿失,也不足取。
而最后一条就是借着许耽的由头,将三人控制,然后再假借曹豹的名义招来丹阳军军官。从而彻底控制曹豹与丹阳军,这样不费一兵一卒,方才是上上之策。
但主公在他临来前特意交代过他的那些话仍回荡在耳:丹阳军用之不稳,不若斩草除根,主公那一刻的阴冷连关羽这样的沙场老兵都有了一丝恍惚,这样狠辣的手段还是曾经的主公吗?后来他知道了这是陈登的计谋,但不管是谁的计谋,他都毫不犹豫的用了!
既然这是主公的选择,那他就只能执行。原本他想着让丹阳军耗尽在攻城之下,这样不仅可以保全主公的名声,还可以掩盖除去丹阳军的实情,可谓是他所能想到唯一一条两全其美的办法,但丹阳军,丹阳军的统领曹豹与他帐下大将们并不是傻子,真的会傻兮兮地去送死?
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此刻他的心情可想而知。骑虎难下,左右为难。但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妥协已经没用了,难不成现在妥协丹阳军就会乖乖合作了?不仅不会,丹阳军还极有可能哗变。
也许从前的丹阳军不会哗变,但现在他却不敢保证了,也许从大帐出去之后,曹豹们就会反戈一击。
所以眼下也只有选择第三条计策。先将曹豹三人控制,然后再控制丹阳军军官,从而彻底控制丹阳军,虽然这违背了主公的本意,但将精锐的丹阳军收编与除掉之间。关羽更倾向前者,这不是他要违背刘澜的意愿,而是形势所迫,由不得他!
“我想三位理解错了某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明日丹阳军猛攻淮阴而非佯攻!”沉默半晌的关羽依旧阖着眼,但声音却仿佛来自幽冥,阴森森地让人不寒而栗!
“关羽,你不要欺人太甚,别人怕你,可我不怕你,逼急了老子,现在就带着人马和你大战一场!”章诳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道:“里外是个死,既然你不给我丹阳军活路,那我等还不如和他干上一场,是死是活,也未可知!”
曹豹在章诳拔出佩剑的霎那就知道大势已去,他好不容易劝住了许耽,但关羽的那番话彻底激怒了章诳、许耽二人,抬头看向关羽,却见他丹凤眼在此时突然微微开启,曹豹刚待再劝,关羽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跌落冰窖,长叹一声丹阳军走到尽头了。
当关羽那句冰冷而不带丝毫情感的:“拿下!”落下后,帐内便打杀成了一片,当帐外关羽亲兵冲进帐内时,原本气势汹汹的曹豹三人连十个回合都没撑过就被黄巾三杰制服了,难以置信,可又不得不心服口服,如果他们是被关羽借人多擒获,就算是死,也不会服气,要骂个痛快,可一对一的一番激斗,三人败了个彻彻底底,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一个个垂头丧气,活似斗败了的公鸡,连叫骂声都没有,骂什么?技不如人,不然也不会如此容易就变成了阶下囚。
紧接着关羽开始对丹阳军进行了一整夜的整肃,在除掉近百名佰长以上军官后,徐州丹阳军彻底成为了历史名词。
昨夜的紧张氛围其实并不紧张,其简单程度超出了关羽的相信,不过也是,群龙无首的丹阳军又如何能在徐州兵环视下翻起什么浪花来。
当第二日朝阳升起,当明媚的阳光照射进关羽大帐时,部署一夜的关羽拖着惺忪睡眼幽幽转醒,虽然一夜未睡,虽然只补了半个时辰的觉,但在这样崭新的一天到来时,却容不得他再去贪睡,因为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那就是广陵的丹阳军!
淮阴城依然要攻,但如今却只是佯攻。
由于昨日的整肃,派出去打援的部队全部赶了回来,如今在淮阴城下一个方阵一个方阵地列成阵势接受这关羽的检阅。
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了万余丹阳军,有的只是被打散到各部,重新整合在一起的崭新徐州军,三万人的部队分成了六个方阵,六个方阵之前从右到左(注,秦以左为尊,汉以右为贵)分别掣马端立的是周仓,所辖亲卫营五千人,裴元绍所辖弓手五千人,管亥所辖弩手五千人,陈风所辖刀盾手五千人,赵累所辖戈兵五千人,袁龙所辖枪兵五千人。
三万人的方阵在淮阴城前一字铺开,壮观至极。这样的场面关羽曾经有过身临其境,切身感受过,那还是在讨董前线,但那时的他甚至连主公刘澜都只能算是小人物一枚,似这三万多人的兵马远远看看可以,可像今日这般轻易调动却绝不是他敢想的。
人生之际遇就是这样,如果问当时身处酸枣前线的关羽,假使你有朝一日会像袁绍那样检阅三军,你会对他们说什么?
关羽那时想自己一定会像袁绍那般滔滔不绝的发表一番高谈阔论或者说,说什么?等有那么一天再说吧。
可真等到了这么一天,看着那旌旗密布,铠甲鲜明,刀枪闪烁,进有矩,退有规,昂昂似天兵,气势如汪洋的兵卒们,关羽大脑却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好了!他恨自己当时为何没有提前打好腹稿。
这一番集结早已惊动了淮阴城内守军,一个个如临大敌,噤若寒蝉地守在塔楼之上,严阵以待地盯着城下的一举一动,防备着随时可能大举进攻的敌人!
沉默许久之后在阵前检视的关羽,硬着眉头大喝一声,没办法三万多人盯着,他怎么也要说点什么,不然以后还怎么去面对他们,鼓起大喝一声:“弟兄们,告诉你们,几年之前,我与你们一样,只是一名小小的马弓手,也像你们一样听校尉听主公训话,但今天我却从你们之间走到了这里对你们训话,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有朝一日,你们也会站在这里,而我,就是未来的你们!”(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九章 南联刘繇
一片沉默。
如同无际的水面,寂寞如波,但随着一粒石子的落下,激起的又何止是千层浪涛。躁动如同潮水一浪高过一浪,立时将全场气氛引爆。
当兵为了什么,舍家弃业又为了什么,在幽州这等边郡是为了封爵受赏,可似徐州这里的百姓,又似如今这等乱世,百姓当兵就只为了一口饱饭混些兵饷养家,既然想混兵饷,那自然会看重军功,而在刘澜军中,立功受赏是重中之重,没有特例,便似主将关羽,何尝不是从小卒、佰长一点点通过军功才有了今天的辉煌,所以当关羽这番话一说出口之后立时便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期望,让他们知道在徐州军内所有官兵的前途从来都不是黑暗的,反而是充满了光明,而他关羽,便如同航海中指路的明灯,看到他便似找到了新的方向。
关羽的喝声如期响起:“我们当兵是因为我们无家可归,可并不是说我们不想归家,可如今天下大乱,哪里又有家可归?我们要做的不仅是要还天下朗朗,更是为了我们自己获得更多的军功,等天下太平之后能够荣归故里!
也许我们之中会有人不幸死去,但活下来的又何尝不是袍泽间的寄托,既然我们已经背井离乡,既然我们知道了其中苦涩,那我们就应该拿起我们手中的刀枪,用我们手中的刀枪结束这纷乱的世道。
“杀!杀!杀!”
徐州军高昂的士气让淮阴城守军瞬间变得面如土色,在城头见到眼前这一幕时淮阴守将已经开始打算收拾行囊逃跑了,这样的部队太可怕了。而且他不到五千人的守军无论如何都守不住淮阴城,与其城破人亡。不如早些脱身。
守将立时下了城楼准备在徐州军再次围城前逃跑,而就在他下了城楼的同意时刻。徐州斥候探马飞驰一般来到关羽旁,飞身下马施礼禀道:“将军,有援军向淮阴赶来!”
关羽心下一沉,首先是没想到援军来的这么快,其次却是因为他昨日将部署打援的部队全部召了回来,而偏偏援军却在这时候来了,这不仅打乱了他的部署,还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这让关羽如何能不变脸变色!
“该死的笮融!”关羽破口骂了一句。随后诘问,道:“快说,来了多少丹阳军!”
斥候被关羽散发出的气势一惊,颤颤巍巍,舌头打着结,道:“来的并……并……并非是丹阳军,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扬州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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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袁术?”
“不,是刘繇!”
连夜赶到淮阴的刘澜听完关羽的最新汇报后重重哼了一声,道:“这刘繇要干什么。想干什么,难道也想来徐州趟浑水?”远在徐州城的刘澜只是听闻了关羽将曹豹等羁押后便星夜赶来,可他绝没有想到真正的麻烦哪里是什么曹豹,如今在对付笮融这么关键的时刻。被袁绍赶到江东的扬州刺史刘繇到底为了什么派兵前来广陵横插这一脚?
“主公,还有一件事,此次带兵来的是子义!”
“太史慈?”听到来将是太史慈后刘澜苦笑一声。他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与他兵戎相见。
关羽也笑容勉强地说道:“弟私下已经与他见过一面,笮融早在退往广陵之后便归附刘繇。听闻主公出兵开阳后笮融第一时间便献广陵于刘繇了。而之后若非太史子义从中说项,那刘繇早已率大军入徐。
“还有这等事?”
“是啊。说来刘繇之所以未能北上入徐我们还要感谢袁术呢,若非他派遣的督军中郎将吴景南下,刘繇也不会打消了北上的念头,甚至还不得不派遣部将樊能、于糜、张英等扼守横江,当利口,连他自己都亲自带兵据守在曲阿,可奇怪的是他居然又把退到秣陵的笮融任命为屯守广陵的太守,薛礼则屯守江都县,照此看来,这刘繇还想着染指徐州,只是后来因为主公解决开阳臧霸神速,而这次我们又是携大军前来,是以刘繇才不敢彻底与主公撕破面皮,可他又不想失去了广陵这一北上跳板,是以派出了与主公有旧的太史慈希望能够保全广陵,而这也是末将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所在,毕竟兹事体大,没有主公之命,末将也不敢擅为!”
这件事确实有些难办了,莫说是刘澜,就是随他而来的张飞,张颌,许褚甄俨还有张昭一时间也都愁眉不展。
若是战衅一开,那么就是二大州的兵戎相见,甚至连袁术都会来横插一脚,以袁术现在的实力,与他一起对付刘繇绝对是在与虎谋皮得不偿失,而更关键的是他刚入徐州,人心正是不稳的时候,这时候开启太大的战端更更得不偿失,可若不解决广陵问题,那徐州的事就会变得更复杂,而且谁也不能保证刘繇会不会携大军北上而来,所以现在徐州的形势已经变得相当严重,不管是打与不打,对现在的刘澜都没有好处!
“主公,照俺看不管对面是不是子义,但现在形势严峻,就是咱们不打刘繇,日后刘繇未必不打咱们,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制于人!”张飞骂骂咧咧的说。
甄俨起身道:“若只是笮融万余人马,怎么都好解决,可是我们要面对的是扬州军,虽然面前只是子义的万人兵马,但若是我们一动,那么秣陵就会源源不断地派兵而来,更关键的是袁术,他会横插一脚呢还是坐山观虎斗?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可斗是一件大麻烦,所谓未虑胜,先虑败,便不提袁术。就说和刘繇这一战一旦战败了又该如何?若此战陷入僵持,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即使胜了。徐州也会伤筋动骨,所以仲正觉得今日这个局面。还是不动最好!”
刘澜的心立时沉到了谷底。若真是这样,丢了好不容易选择的徐州根基,那这一年甚至是这几年所付出的努力不都变成了无用之功?到时一切成果付诸流水,这天下又有何处才能是自己的立身之地。
“不动?”
身旁的关羽对甄俨的回答非常不满:“大军耗费钱粮无数,难道就在这里耗着?就像翼德所说,现在即使我们不愿主动寻衅,但日后刘繇必然会北上,在这件事上我觉得我还是同意翼德的建议,既然刘繇已经欺到家门口了。我们没有不还击的道理!”
刘澜一阵晕眩,揉着太阳穴想办法,而一直旁听的许褚适时出言,道:“现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同刘繇化干戈为玉帛,此事虽然太过异想天开了些,但别忘了现在刘繇最大的敌人不是我们而是袁术,只是现今我们并没有似广陵这同等筹码去说服刘繇撤兵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刘澜霍地站了起来,大笑。道:“仲康所言不错,有没有同等价值的筹码不重要,只要有长短术的简宪和出面,刘繇未必不会退军!”
“主公。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我看并不用简宪和出面!”
刘澜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张昭,在众人眼中如同难逾的千仞高山。从他口中说出来好似如同一条小沟渠,他这一番说词立时让帐内众人脸色变得五彩缤纷。皆是不屑耻笑者。
“不知子布有何妙策?”刘澜来了兴趣,这种场合。不会有人无的放矢,更不会有人傻到胸无锦绣而口吐厥词。
“只不过借势二字罢了!”张昭一副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说道。
“借势?”众人心中嘴里都在念叨着这两个字,但一时间却不知这势又该从何处去借!
张昭笑道:“既然笮融借了刘繇的事,那主公何不借袁术的势?这世间就是小儿也知袁术与刘繇的过节,既然刘繇被袁术赶去秣陵,那袁术会看着刘繇一步步坐大?再说主公虽然与袁术貌合神离,但毕竟还是身处南方势力之中,即使借势袁术也无不可,到时刘繇还不得乖乖退兵?”
刘澜想了想,但最后还是摇头,道:“刚才仲正已经提到了,我们真正的担忧并不是刘繇,而是袁术,这可是只真正的猛虎啊,若我们与刘繇开战,甚至与他联合与刘繇开战,那结果必然是助其过江,那下一个被灭的就是我们,与其日后遇到如何也敌不过的袁术,我更愿对上刘繇!!”
刘澜对袁术有清醒的认识,虽然在冀州之战时袁术被曹操灭了一阵,被打回了寿春,自此打消了北上的野心,但将目光转向南方的袁术绝不可以小觑,若不是另一个时空之中他最后称帝失了人心,也不会亡的那么快,就算如此,曹操最后能灭他,还不是借着孙策吕布与刘备三方势力?
刘澜虽然只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但张昭却看出了更多的内容,主公绝不会孤守徐州,而且从他刚才的话中,分明是将袁术当做了对手,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刘澜与袁术迟早要撕破脸皮,兵戎相见,既然是这样,那借势不成,那顺势不就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张昭眸光灼灼地看向他,道:“既然主公不借袁术之势,那何不结盟刘繇?以此来迫刘繇放弃广陵,岂不是上上之策!”
“这又谈何容易!”刘澜一时没回过神来,道:“对笮融弃之不顾只会让刘繇声望有损,他又岂会同意!”
张昭郎笑一声,道:“主公想过没有,袁术攻庐江派吴景的目的是什么?很可能就是下江东,刘繇正是因为担忧袁术过江方才派兵扼守横江、当利口,可同时刘繇又与我徐州启衅,以他江东之兵焉能与两方交战?再加上我为南盟,到时候两军齐下,刘繇必死无疑,若主公能遣使前往,陈述厉害,我想刘繇会审时度势,与主公结成合纵之盟的!”
“联合刘繇对付袁术?”一时间群议纷纷,先弱后强,古之至理,哪有先强后弱,而且强者还是盟友,这不就成了背信弃义?而且袁术虽然有过对徐州的念头,在陶谦健在之中更是自诩徐州伯,可自从刘澜入主徐州之后,他却将矛头对准了庐江,而且主公刚才还说他是要下江东,这个时候不狠狠联合袁术打刘繇一下,报其收笮融的一箭之仇,还要和他结盟,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但众人很快又嗅到了其他意味,刚才主公说了,不愿见到袁术坐大,那么限制袁术的壮大就变成了重中之重,而且对于残败的兖豫和荒蛮的江东,寿春淮南更据有重要意义,而主公要向外发展,与袁术一战就不可避免,而和刘繇结盟就显得尤为重要。
“就依子布之言!”刘澜考虑了半晌,最终拍板道。真想不到笮融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成全了我,当然了,更为重要的一点却是他知道袁术根本不会下江东,而他之所以打庐江,更多的是为了缓和与他的敌意,甚至是在迷惑自己,当他误以为袁术没有敌意后那时才会突然给予自己致命一击,相比于富饶的徐州,疲敝的江东显然不是袁术的菜。
而能和刘繇结盟的话也算是利好的一件大事了,不仅可以防备孙氏兄弟下江东,更能够在与袁术开战时得到外援相助,一举多得的事情不管是他还是刘繇都不会拒绝。
至于笮融会不会再去秣陵,那就不是刘澜在意的事情了,只要收复了广陵,这么一大块钱粮来源地可比笮融的死活重要多了。
即使到时候笮融从中作梗,破坏两家同盟刘澜也不会在意,除非袁术彻底败亡,不然刘繇绝对只会有求自己,甚至马上就要打下庐江的小霸王,更是不会给刘繇任何勇气与自己撕破那纸盟书的。
一旁的关羽突然,道:“主公,既然此事已经决定,那就该派一能言善辩之人出使秣陵,可宪和尚在小沛,这人选却不知何人适合?”
刘澜点头,随即环顾四周众人一眼,当看到张昭时,就见他迈步出列,道:“子布愿往说服刘繇!”
“子布?”刘澜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可见其露着灼灼目光,立时拍板,道:“好,那就有劳子布先生亲走一遭了!”
张昭退了下去,刘澜又询问起了关于整合丹阳军的事情,虽然与既定计划有些偏差,但眼前这样的方式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是曹豹三人该如何处置?”这是关羽最头痛的一件事,他给刘澜的书信中有过问询,是否将三人秘密处决,以绝后患,但得到的回答却是暂不处理,这让关羽一时间看不懂主公了,下令杀丹阳军时果断消失不见,难道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刘澜笑着道:“看来阴谋玩多了,连心胸都变得狭义了,还是那句话好哇,没有容人之量,又岂能容天下?他三人手中连兵权都没了,还能翻起来什么浪花来?就是换个角度,丹阳军虽然被整合,但若是听说他三人被杀,难免要兔死狐悲,但我若连这三人都留了,那这天下间只会说我刘澜宽宏大量,不是吗?”
连曹操都能不杀张绣,我岂能连一个小小的曹豹都不能容?(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章 抵达秣陵
张昭过江抵达曲阿准备拜访刘繇,却不想后者早在数日前启程赶回了秣陵,走得很急,听说是有什么要事发生,但具体是什么事,张昭没打探到,连夜启程,前往秣陵。
数日后在前往秣陵的官道上,一名扈从打扮的中年男子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巍峨城墙说道:“先生,前面就是秣陵了!”
骑在坐骑上的张昭手搭凉棚,放目远眺,略刺眼目的阳光被遮,霍的,只见极目尽头一座黑黝斑驳的古老城墙跃然眼帘。
横亘在数里外的古老城楼别有一股沧桑气息,而城内牛首双峰如同两重楼阙,东西对峙。更有钟山挺立,当真也似虎踞龙盘,帝王之宅。
张昭略通堪舆之术,望着这座古朴城池心中无限感慨,若能以此为基,不失为光武据河内也!一脸的疲倦立时浮现出几许光彩,神光焕发:“加紧赶路,务必在晌午进入秣陵内城。”
一众三十多人开始向秣陵城方向快马而来,走了数里路,离秣陵越来越近,不想一队骑士从城楼掣马飞驰而来,队伍中,为首是一名三十多岁男子,颌下一缕长须,乌发束着别驾冠帽(汉代官职由冠帽与配绶体现),一身黄绸短衣长裤,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汝玉配绶。
此人乃刘繇帐下,姓孙名邵,表字长绪,乃北海据县人,原为北海太守孔融的功曹,被孔融称赞为可任朝廷要职的人才,后随刘繇到达江东,现为别驾一职位。(孙邵后来辅佐孙权,在孙权称吴王后,成为吴国首任丞相。数年后病逝)
孙邵是得到张昭书信之后才特请示刘繇前来迎接的,或者说今次若无孙邵从中斡旋,张昭根本不会见到刘繇。
而在孙邵身边还有一人,两撇胡须,五大三粗,乃是扬州兵曹从事张英。而他之所以会一同来迎接张昭,却并非他与张昭有旧,而是刘繇对孙邵不放心,派他盯着二人罢了。
很快久别重逢的二人便相见了,离着老远两人便抱拳拱手相迎而来,各自作揖到底:“多年不见,张公(孙公)别来无恙否!”
心有灵犀一般,两人这一番问候过后几乎是同时起身,看着对方亦如当年的容颜相视而笑。脸上更是露出了久别重逢后的喜悦笑容,遥想当年几人坐而论道恍若昨日情景,心中瞬间涌起一丝仿若隔世的错觉。
半晌,因为有张英存在的孙邵不得不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笑着延揽,道:“张公远来辛苦,驿舍早已备妥,请!”
“孙公先请!”
随即三人相携入城。出于礼貌,张昭对孙邵问道:“不知这位虎体熊腰的将军是扬州哪位勇将?”
“军曹从事。奋威校尉张英!”孙邵客气的介绍着,但心中又如何不明白张英存在的意思,只不过是替刘繇存当一对耳目罢了。
张昭对张英拱手道:“原来是张将军,久仰,久仰。”
若说张昭这番话八成是在客气,人家那可是有名大儒。而他不过是草莽武夫,可正因如此,他才会对这位大儒格外尊敬,如今更是得他在孙邵面前恭维,这面子可算是给足了他。自然更加客气:“张公客气了,其实某在江南早对张公闻名已久,只狠一直无缘得见,那想今日有幸相见,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两人又是一番客套后张昭才又把话题转到了孙邵身上,道:“旬日不见,长绪怎得清减了许多?”
“比不得子布治书传家,愚深受主公器重,添为别驾一职,事多繁忙,当然比不得功曹时清闲了!”孙邵笑着打趣道。
他从前在北海,只是一郡小小的功曹吏,除了掌人事外,只是偶尔才能参预一郡或一县之政务,而如今他可是实权在握的州别驾从事,总理一州政务,可谓是扬州第二号实权人物,里外大小事物都归他管,劳心劳力自然比之往日清减许多。
两人一路相谈,很快便到了馆驿,将张昭安顿好后,孙邵与张英这才告辞向刘繇复命,只是还不等孙邵开口询问安排时间召见张昭,刘繇便打着马虎眼让他与张英退下了。
两人告退,孙邵望着主公身处的议事厅长叹一声,悻悻转身离府为张昭接风去了,可同他一同出府的张英却在刺史府外绕了一圈后,又偷偷转了回来。
书房中,丰姿奇秀的刘繇穿着一件黄色镶紫金边袍子,静静地坐着,手中端着一本何注左氏传(何休注释的春秋左氏传),整个人从内而外透着独超神韵,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就在这时,张英未经通禀走了进来,躬身施礼,宝相庄严地说:“主公,末将奉命前来!”
自从被赶过江后,刘繇痛定思痛,开始总结前因,得出了一条失败全因为手中没有统兵大将的原因,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从此之后他不仅放下了对武人傲慢之心,并开始四处延揽武夫,从那以后,张英与陈横诸将便理所当然成了他手中最为倚重的大将。
正因为如此,除却一些内政的事情,只要涉及到军事上的一切事宜,刘繇都会和张英还有陈横二人商议,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了陈横一些性格上的缺陷,短视的陈横便彻底被他摒弃了,而还算聪慧的张英便顺理成章坐上了扬州兵曹的位子。刘繇笑呵呵地指着下首的坐垫:“张兵曹快坐吧!”等他落座之后,才又问道:“怎么样,发现了什么没有?”
“没什么异常,就是说了些往事罢了!”张英如实回禀道。
张英外表粗狂,但却绝非一介莽夫,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受刘繇信任,说道:“派些人盯紧驿馆,要掌握张子布的一举一动,内紧外松。明白吗?”
张英全神贯注地听着,不时微微额首,到最后眼中更是闪过一道精芒,信誓旦旦的说:“主公放心,此事绝不会出一丝纰漏!”
张英这一点是刘繇最为看重的,不管自己交代的事情是轻是重是缓是急。他都会认认真真,如临大敌般去对待,但若是张英只是不会权变的笨蛋,那他也不会对他青睐,反倒是他不仅会认真而且还会权变,把任何事情都能做的滴水不漏。
刘繇满意地点点头,道:“对了,探出来这次刘澜派张子布前来的目的没有?据孙邵说是为了两家结盟而来,照我看此事绝不会这么简单。吾倒觉得这是刘澜在行拖延迷惑之计,为的不过是骗过我而收广陵!”
“路上末将也曾试探过,但那张昭口风甚紧,什么也没有探听出来,其实主公若真想知道刘澜是何打算,只要见上张昭一面便可尽知,到时主公也可趁机择势!”
“这件事不能急,先放放。对了太史子义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张英郎笑一声,道:“现在太史慈还在淮阴与刘德然僵持着呢。照末将看啊,这才是刘澜迫切要与主公结盟的关键所在,一定是太史慈让他吃了苦头,万般无奈之下,他才会遣使而来,行此结盟之策。若是如此,主公何不再遣大军入徐,若能一战定势,那徐州便即唾手可得,到时若守则我军有纵深。若攻则携大胜之势西向袁术匹夫,那时未必不能一战尽收扬州淮南之地!”
刘繇手中一直拿着左氏传,忽然将左氏传放下,眉头紧锁地盯着埃几看了半晌,忽然抬头问道:“你说,若是我军大举入徐,刘澜会如何,若是袁术知晓我军入徐,他又会如何?”
“他会……”张英刚张口便不敢往下说了,他差点忘了刘澜与袁术同属南盟,前者在危急之下必然会向袁术求救,那后果可就麻烦了。
刘繇看出了张英的顾虑,既然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但又没有表态,那就是肯定了自己的担忧,说道:“眼前我们不能采取攻势,派太史子义前往徐州也只是恶心恶心刘澜与袁术罢了,而我们还是要发展自身的实力,什么时候有了抗衡袁术的实力,什么时候才能主动出击!”
张英退下了,刘繇又将陈横召到了太史府,很快国字脸的陈横便来到了刘繇书房外,早有下人进来通禀,道:“陈校尉到了!”
“让他进来吧!”
很快屋门被推开,陈横三步二步进屋深施一礼,道:“末将拜见主公!”
“免礼吧!”刘繇摆摆手道。
其实陈横与张英各有千秋,若论两人统兵的能力,陈横更擅长步战,不管是战阵防御还是攻城守城这是他的长项,而张英却是素习水战,而如今刘繇过了江,第一道防御就是长江,除了权变之外,这也是为什么陈横与张英从平起平坐到如今风头被抢的原因之一。
刘繇直接问道:“对面的情况如何了?”
陈横当然知道让他连姓名都羞于提及的人物是谁了,愁眉不展,道:“庐江战事怕要结束了!”
刘繇忽然陷入了沉思中,他低着头又开始想起了张昭前来秣陵之事,刘澜派他来的这件事会不会与庐江之战有关,难道他是要……
他已经不敢往下想了,若真是这样,那时候大军二路而来,虽有长江之险,恐怕也无回天之术了!
等等,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在刚才的某一瞬间,刘繇好似有了一丝明悟,但一时间却又怎么也抓不住,好似是千万条麻绳纠缠在一起,虽然明知其中一条就是绳头,却始终无法抓到。
袁术马上要攻下庐江,刘澜与太史慈在淮阴僵持,刘澜派张昭前来结盟,刘繇在心中一点点的开始重头捋顺,忽然在想到前来‘结盟’这两字时一顿,脑中电光石火般地闪过许多念头,但其中的一个念头却让他立时振奋起来:“徐州、扬州,哈哈,原来他刘澜也怕两面受敌啊!”
“主公,您说什么?”陈横一脸疑问地看着发了癔症的刘繇,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欣喜若狂。
想通一切的刘繇心情大好,耐心地为陈横解惑,道:“我们担心袁术,难道他刘澜就不担心?等袁术取了庐江,趁势南下或是掉头东去都有可能,刘澜这是为了避免腹背受敌,所以才要与我们结盟,而我们也因为有袁术的威胁所以同徐州结盟才是大势所趋,快,快,快去传张昭前来,我要和他好好谈论下结盟的具体事宜!”
“主公,这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太草率?只要能对付袁术,就是再草率,也无妨!”刘繇咬牙切齿道,正是因为袁术,他成了天下人的笑柄,这个仇必须报,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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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刘繇事关重大,而且又是张昭提的议,那么他就有必要独身犯险为千疮百孔的徐州去弥补,更何况这是他出仕徐州的第一件要事,所以他当仁不让揽下了这趟差事。
但他又从来不是以辩才闻名的纵横之士,未出仕前他绝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用到钩钜之术,若能未卜先知的话,他也能早些准备,但时不我待,就算是他想临时抱佛脚,也因时间仓促而作罢。
虽然对‘长短’所知甚少,但他绝不会只是傻傻地来秣陵谈判了事,他虽对钩钜术不甚寥寥但也明白身为使者明面上联盟是头等大事,但在私底下还要观察并收集政治,军事与民生等情报。
在这个通讯靠吼,交通靠走的年代,能掌握到盟友或是对手更多资讯,往往会成为一场战争的胜负手。
张昭通过有限的机会,虽然他知道他看到的未必是真,其中很多景象很可能是刘繇特意让他见到的假象,但有些情报就算明知是假却也可以信其三分,而这三分才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虽然无法得知被赶过江的刘繇具体有多少人马,但以守城的郡国兵来看,战力却是相当的强悍。张昭当然不信这些人马会是由百姓服役的郡国兵,他们应该是刘繇手下的正规军,只这一点,此行就不算白走一趟。(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一章 洽谈
前往刺史府见刘繇的路上,张昭看到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恍惚间他有种回到黄巾四起前的错觉,人口稠密的秣陵如同当时的中原大地,百业旺盛,人马川流。
没有受到黄巾之害的江东比之如今的中原大地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那里经受黄巾之害,又经战火与灾害洗礼,千里无人烟,路有冻死骨的景象随处可见,只这一点,就算是徐州城也难与秣陵相比。
张昭的心境开始变化了,现在去争中原绝对不如去争江南,只有掌握人口才能掌握主动权,才能有更大的资本去争中原,虽然目前江南农耕还停留在刀耕火种,可只要能将中原文明带到,那江南将会一举成为第二个徐州,不,必然将超越徐州!
但张昭却很快垂头丧气起来,他来此的目的绝非是来递交战术,反而是来联盟的。唏嘘一番,可恨曹操,如果没有在徐州大肆杀戮的话,刘澜又岂会有这诸多顾虑,到时提兵南下,霸业必成,汉室必兴!
唉,时也命也!心中长叹一声的张昭发现已经到了刺史府,从淄车下车,迎面便见到了‘刺史府’三字的金漆大匾,整座府邸富丽堂皇,入衙后左右为各级官僚的办公场所,而在刺史办公正厅侧面则为议事厅,步入厅中,只见主位之上一座偌大越窑产雕螭大埃几,矮几左侧后方设着半人高斑驳青绿古铜鼎,右后侧墙面则是悬挂着一副‘过江游龙图’,龙睛尚未点目,却方显作者笔力遒劲,造诣之深,而在整幅画卷的角落。则留着作者的一行小字墨宝:吴兴不兴。
只是一眼便尽览屋内情景,随即张昭抬首挺胸,气质从容的迈步入厅,如同钩钜大家,面上恬淡而从容,让人瞧不出有丝毫紧张。
其实张昭有百倍信心还是他心中有十足信心。他不信刘繇会傻到会主动寻衅徐州,不然的话早在他获得广陵时就派大兵而来与主公争夺徐州了,也不必等到徐州出兵广陵后才有所行动,正因为清楚刘繇的底线,所以张昭才能从容淡定,如入己居。
但厅中的武夫却明显不会像刘繇或是孙邵对他这位在徐扬二州闻名遐迩的大儒有好脸色,一个个横眉冷目,气势汹汹地盯着他,想要以那杀气来威吓他。
世上有杀人盈野的萧杀戾气。自然有一身坦荡的浩然正气,深得骤然临之而不惊造诣的张昭全然无惧,一脸风轻云淡地向众人拱手后对刘繇长揖一声,道:“彭城张子布,见过刘使君!”
“久闻彭城张昭张子布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刘繇朗笑一声,道:“子布,听说你已经出仕徐州了?”
“正是!”
“真是可惜。看来某晚了一步啊!”刘繇显得颇为遗憾,道:“对了子布。你既已出仕徐州,那么此次前来是?”
张昭不信刘繇不知道他来干什么,他已经在给孙邵的信中写的清清楚楚,可刘繇还这样就不得不让张昭在心中腹诽一句狡猾,而且刘繇对他的态度更是先冷后热,这一把八十度的转变早就说明了一切。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是谈判,本来就是互相试探对付底线,并互相倾轧对方以达到自己最大利益需求,刘繇如此试探他而不表露任何痕迹。这本是常情罢了。
张昭理了理衣襟,在心中打了遍腹稿后缓缓说道:“我家主公近日发兵广陵收复故土,忽闻贵军太史慈部掩杀而来,这才听闻笮融已将广陵献与使君,特命昭此次前来不为其他,只为收回广陵一事,只要使君同意,我家主公愿与使君结成合纵之盟!”
刘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脸不屑,讥讽道:“真是可笑,广陵为笮融所有,何时又成了他刘澜私产?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至于合纵联盟之事,某更看不出秣陵有何危需要与徐州结盟!若子布只为此事而来,那便没什么可谈的了。”
张昭的长处是什么,不是什么舌辩滔滔,而是引经据典,若论辩才,就是一能说会道的小儿也能说得过他,可若引经据典,讲大道理,在座的有几人是他的对头?
张昭反唇相讥地大笑一声,道:“我看是刘使君滑天下之大稽才是,既然使君说广陵非我家主公私产,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主代天子而牧徐州,广陵乃徐州一郡,我家主公又岂有不牧之理?而笮融之辈,以王上之地从使君手中换取上位之功,此不可笑?到底是我家主公将广陵视为私产还是使君将广陵视为笮融私产天下人一眼即知,奉劝使君还是尽早归还广陵一郡,以免受天下人不耻!”
刘繇微微一愕,没想到张昭也是色辩滔滔,口灿莲花之辈,与张英对视一眼,后笑道:“子布所言不假,但如今天子令不及关东之地,本使身为汉室之胄,自当替天子收复关东纷乱之地以迎天子,此乃大势所趋,又岂是一己之私?某以一片赤诚之心,天可怜见,天下百姓自会明白我的苦心!”
张昭一脸悲愤,若他寻些其他借口张昭未必能有对答之词,但说到汉室临危,却让他痛心疾首起来,这天下若不是有这些蠢愚之辈,又岂是现今这个模样,悲鸣一声:“可笑啊,可笑,汝之所言,便是说与三岁稚童皆不会信,又何苦在此自欺欺人?既然使君以汉室之胄自称,岂不闻我主讨董之时便以汉胄之身,广阳顷王之后参赞军机,而汝即一心为汉,我主难道便一心向贼乎?另者,使君被袁氏驱赶南下以后,不知兴武备以防大贼袁氏,却以朽木之光与徐州衅战事,灭亡只在朝夕尚不自知,却妄言收复关东纷乱之地以迎天子,真是愚蠢至极!”
刘繇都不知道为何就被张昭劈头盖脸的一顿羞辱,后知后觉的他噌地一下站起。脸色满是怒色,怒气填胸的吼道:“来人,来人,给我将这匹夫拖下去斩喽!”
厅外迅速拥入三五甲士上去捉住张昭,不想他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衣袖一甩。便将那甲士甩在一旁,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狂笑不止道:“汝临死不远尚不自知,还在此自欺欺人,吾先赴阴世等汝,不出数日汝自当来作陪,哈哈!痛快,痛快!”
如此情景在不出面,恐怕今日张子布就真的难逃此劫了。心急火燎地孙邵刚要出阶求情,不想刘繇口风一转,对着已经往外拖着张昭的士卒冷哼一声,道:“慢着!”
张昭整理下衣衫,冷眼看了看两旁士卒后迎向刘繇那杀气腾腾的眸光,此刻的他仍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全然没有斧钺即将加身的觉悟。
刘繇脸色铁青,道:“汝死到临头还狂言不止。虽似狂生实是不明,汝言吾不日赴死。然我秣陵之地有长江之险,江东之兵全为悍兵利器,此为不智,如此不明不智之徒尤在此口放厥词是为愚鲁,我看你这圣贤书是白读了!”
张昭听后大笑不止,指着刘繇大笑道:“我原以为刘使君乃天下智者。应看出了袁氏屠刀即将朝向秣陵,却全然不知身死就在今朝……”
刘繇不愿再听,对兵士挥挥手,再也懒得与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多费唇舌了。
两旁甲士刚有动作,张昭便大喝一声:“慢!”但他的喝声又如何能起得了作用。急忙回头喊道:“刘使君,可否再容张某说一句,到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繇哼了声,怒气冲冲地对着两旁甲士喝道:“谁让你们停下了,拉下去斩喽!”
这一声刚落,就吓的孙邵慌慌张张爬也似地从席前窜出,求肯,道:“主公,容张子布说完再杀他也不迟啊!”
刘繇盛怒当头怎会听他的,但心中却徒然想到与徐州结盟是重中之重,若是真杀了张昭,他就算暂时死不了,可等当庐江那边一消停,自己岂不是真的如张子布所言,心中一颤,急忙顺势下梯,缓缓做回席前,强作镇定,道:“就依长绪之言!”
孙邵长长嘘出口气,暗自庆幸半晌的同时对着张昭道:“子布,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他频频眨着眼睛,示意张昭说些好话,然后他在从旁求情,这一劫也就算躲过去了。
张昭回了孙邵一个没关系的暗示后,笑道:“我主尊袁氏入南盟,素来依袁术马首是瞻,如今徐州有难,袁术不会不管,只要汝杀了我,就是彻底与我家主公撕破面皮,到时我主与袁术两面而攻,使君能活乎?”
“哈哈!”刘繇大笑一声,道:“汝休拿言语诓我,如今南盟早已分崩离析,如何再如早前同气连枝,我看下一个死的不是别人,只刘澜一人耳!”
“看来使君是不信了,那容子布问一句,若袁术果有攻徐州之意,为何不在我主入主徐州之时?就算那时袁术准备不足,可在我主彻底掌握徐州之后,为何袁氏仍然无动于衷,反而去攻庐江,使君,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清袁术到底是要与谁家开战?”张昭自问自答,道:“我看未必,以使君与袁氏之隙,我想您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了!”
张昭的话虽然不假,但刘繇也有自己的筹码,他的想法当然是希望又能得到广陵又能与刘澜结盟,这样的想法虽然看似天真,但又何尝不是他笃定刘澜也在担忧袁术,笑道:“我看未必吧,丹阳郡有长江之险,只此一点,袁术先对谁用武尚未可知,汝家徐州自保尚艰,却派汝在此大放厥词,真是可笑!”
张昭忍不住讥笑数声,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刘繇是真的目光短浅,还想收复被袁术占着的扬州之地,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汝讥我?”刘繇刚有所好转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我笑使君鼠目寸光,使君自以为有长江之险作保,却忘了直到今日我家主公仍与袁术为盟!”
张昭深目凝注着刘繇,侃侃而谈道:“若使君真不奉还广陵一郡,难道就不怕我家主公遣使去见袁术,约谈两家起兵来犯丹阳郡?到时使君就算有长江之险,恐怕旦夕便会灭亡吧!”
此刻的张昭也已经无所畏惧了,跟此人引经据典说不通,那就只能来硬的,刘繇虽蠢,但他可不相信话说道这个地步他还敢来害自己性命!
兵曹从事张英一直观察着激变的两人,或者说一直观察着主公,此刻他的神情变幻不定,显然不知该如何反驳张昭了,立时挺身而出,道:“若真如此,我主一亡,汝主也在旦夕之间!”
刘繇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对明眸又是赞赏又是满意的看向他。
“我主与曹孟德生死之交,到时寻求外力又何惧之有,虽说曹孟德现今自顾不暇,但我主若真与袁术一并南下难道就不会施些小计?届时只要能缓上几年,以徐州之富,我主之才,帐下之勇,兵甲之利,未必无有与袁术一战之力耳!”
这一刻刘繇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但却又一一被他否决,半晌眼中迸出寒光一道,沉声说:“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刘使君所想张某能猜到一二,但刘使君真能保证在袁术尽覆庐江前攻拔徐州?若是陷入胶着,不知使君又靠什么来抵袁术?长江吗?哈哈!当真是可笑至极!”张昭仰天而笑,道:“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若太史慈带兵出现在徐州与我主公对峙的消息出现在袁术耳中,不知以袁术的性格会不会错过如此良机,使君就真的不怕吗?”
这一刻刘繇是真的心虚了,袁术大军攻庐江很明显就是为了南下秣陵,要是想攻徐州,早就趁刘澜立足不稳进攻了,又何必先取庐江。而更重要的是一旦太史慈率军出现广陵的消息真传到袁术耳中,以其性格,又岂会错过如此良机?
而最重要的一点却是俩人间的仇怨迫使袁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坐大坐稳,到时真为了区区广陵而失却丹阳重镇,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在刘繇若有所思之际,便张昭继续说道:“我主正是看出了袁术狼虎之心,所以才使我前来联合两家!难道刘使君真看不出我家主公的诚意吗?”
刘繇下意识地点点头,道:“子布所言不错!只是不知刘徐州对于结盟提出了什么样的要求?”
张昭朗笑一声,他越来越像是长短家了,动起如簧之舌道:“只要使君交还广陵故地,再无其他要求,只要使君答应,两家便就此结为唇齿,事后不管丹阳或是徐州有难,皆要相互扶持!”
刘繇本以为可以螳螂捕食,黄雀在后,这才兵出广陵,但依现在的形势反而又得罪了刘澜这一大敌,到时他若是与袁术联合,岂不是要受到两面夹击,他都已经想好了将笮融当做弃子!
可张昭的回答让刘繇彻底放下心来,刘澜非但没有趁机刁难,反而连笮融也一并放过,可见其对两家结盟的看重,这让她由衷地佩服刘澜的胸襟了。
而张昭也在刘繇松口的同时将刘澜的结盟书与手书掏了出来,只是在看完书信后刘繇在结盟书中盖上了大印,两家彻底结盟。(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二章 高邮
随着两家的结盟,张昭在第二日便再次踏上了行程,亦如来时,只不过这回孙邵是将他送出了五里之外。
他送走了阔别多年的老友,心情自然低落,刚到府邸前,管家便上前禀报,道:“家主,刚才刺史府来人,让您送走子布先生回府后第一时间赶往刺史府!”
听到第一时间四几个字后,孙邵第一时间便朝着刺史府赶去。
而在孙邵前往刺史府的同一时刻,刘繇长子刘基再得到父亲传唤后来到了议事厅内,刘基今年虽只有十三岁,但身高却已有六尺九寸,尤其是他姿容俊美,再加上他少而早慧又被刘繇刻意培养,看似年纪虽小,却很有主见,尤其在对政务上的一些处置,往往都有惊人之举。
刘基进了屋,发现了一侧的张英也在,不知为什么,刘基对他从来也没有什么好感,只觉这人不像孙邵光明磊落,反而阴测测让他觉得不舒服。
上前给父亲施了一礼,道:“孩儿拜见父亲!”
“起来吧!”刘繇板着脸看着他,只是在他弯腰的一刻才不为人察的露出一抹会心笑容,可随着刘基的起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又恢复如初,一脸严肃。他对大儿子刘基是极为满意的,礼数周全不说而且还聪明有智,相比之下小儿子刘铄就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了。
正是这种全方位的比较让他对刘基更为关注,虽然他也疼小儿子,甚至说是宠,但对大儿子却格外严苛,甚至从未当他的面露过一丝笑容,但只有他自己心中才知道。这个儿子他心中其实最为疼爱了!
骤然间,他的眉头却皱成了一团,不满的训斥,道:“难道没看到张兵曹也在吗?”
迫于父亲施加的压力,刘基勉勉强强,极不情愿地对着张英施礼。道:“见过张兵曹!”
“公子快免礼!”张英诚惶诚恐地起身道。
“这才像话!”刘繇不冷不淡的说了句,道:“等会儿有要事相商,你就坐在一旁旁听吧!”
刘基一本正经的小脑袋偏偏额首,道:“孩儿知晓了!”
很快孙邵也到了,见过礼后,刘繇沉声说道:“长绪,你们两个都到了,说说你们对此次结盟的想法?”
此事可以说是孙邵一手促成,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利好之事。至于想法嘛,心中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道:“其实主公此次与刘澜结盟有百利而无一害,袁术灭我之心妇孺皆知,待其兵锋直指丹阳时若能有徐州这一有力强援,必可使主公事半功倍!”
“末将到是与长绪有些见识偏颇,首先若袁术南下。刘澜是否会守信?即便守信,那时请神容易送神难。主公又该如何自处?”张英出列冷笑一声,道:“若刘澜真是诚实守信之辈,又岂有辞公孙,掌辽东后又入徐州之事,而且结盟之书为密约,不得公之于天下。到时刘澜若失口否认,主公又该如何?”
刘繇对于两人所持不同的观点有些拿捏不定,不想一直旁听的刘基却起身施了一礼,道:“父亲,孩儿以为张将军所言不差。丹阳郡安危决不能假借外人,且不管徐州刘澜会否信守承诺,父亲都应该做两手准备,这样才不容有失!”
刘基的话不仅让刘繇满意,就是一旁的孙邵与张英也都是纷纷侧目,少年持重之语才是安全之策啊。
“既然你们都同意基儿所说,那么从现在起就要做两手准备,首先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向徐州求援,其次命屯横江津的樊能,于麋务必严加防备,还有张兵曹你所指挥屯当利口的本部也一定要倍加小心!”
“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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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澜这边,在得到结盟的第一时间便派出收复使前往广陵各郡收复失地,但除了淮阴因为有太史慈的缘故得以成功收回并进入城内,其余广陵诸县城池皆是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数日之后,随张昭一同传回来的消息是,笮融拒绝了刘繇撤离广陵的命令,想想也是,野心极大的他之所以投靠刘繇还不是拿他当枪使,如今这把枪反过头来要打自己他又岂能将精心控制的广陵县拱手送人。
如果说笮融只是光杆司令一枚,那他自会投降,偏手里有军队,在加上民望之隆,让他坚定了与刘澜继续抗衡的想法。
而刘澜再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率领着大军与暂时归在麾下的太史慈丹阳军向笮融所在的广陵县开拔而去,第一站就是南下广陵的高邮县!
高邮县,秦王嬴政在此筑高台,置邮亭,故名高邮,别称秦邮,至西汉元狩五年时,设高邮县。
“主公你看前面!”关羽的视力好是公认的,突然这么一句喊让刘澜机械般地抬头望去,只见天边尽头尘土飞扬,好似万马奔腾,隆隆声越来越清晰。
他当然不信在这苏南地界会出现草原马群的情景,定是有大军而来。
“小心。”刘澜吼了一句,转头换脸,抬头望去远方行进中的大军时便即指挥着部队开始列阵。
高邮为南下苏南北上苏北的必经之地,其战略性不言而喻,可谓是兵家必争之地,再加上其扼守苏南要冲,算是前往广陵县的第二道屏障,笮融绝不可能对高邮弃之不顾,不然若是高邮一失,之后便是一片坦途,再想守广陵县与江都县,就算有神兵天助,也回天乏术了。
“刘澜来了!”筑起高台瞭望的张北极目远眺,三万多人迈着整齐步伐行进着,连当大地都在颤动,虽然视线之内无法看到敌人的意思踪迹,但大军过后卷起的满天烟尘还是让他第一时间判定刘澜军到了。
而在张北提醒笮融的第一时间,一匹快马飞驰入营,接下来斥候的回禀让笮融对张北越发的刮目相看了。
徐州军快速进入战备模式,一个个露出了慑人夺魄的寒芒。也难怪他们会如此,上一次在淮阴没有杀着人,别说是这些想着立功的士兵了,就是刘澜自己也憋了口恶气,及至后来遣使与丹阳谈判,众人立时想到了去开阳时的情景。
这一刻莫说是士兵了。就是连帐下的大将们(张飞)都深信刘澜只会动嘴皮子不动刀了,其实如果能够兵不血刃收回广陵郡那是最好不过,外交途径能解决的问题何必非要动武死人呢?可再得到笮融拒不投降的消息后他可没少抱怨,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在同一时刻三军雀跃……
既然动嘴解决不了问题,刘澜就只能动刀,面对这一战他有着十足的信心,首先在高邮这样平原旷野决战自然不会怕被偷袭暗算,再说以三万对一万,看看现今的士气。开玩笑,看看现在的士气,就是每人都绑着一条胳膊那都稳赢!
战阵讲究的是令行禁止,这一点上如果关羽和张颌比的话,关羽算是将兵大才而张颌就落了下筹,尤其是指挥眼下这两万多人与丹阳军交战的话,关羽就更比他强了不止一点。
盖因这支部队皆有关羽操练,虽然加入了新编丹阳军。很难在做到如臂使指随心所欲,但指哪打哪还是没问题的。
而张颌虽然也是将兵大才。但徒然让他指挥,这样临阵换将,不仅他一时难以上手,就是营中的低级军官也会对其旗号指令无所适从,到时进成了退,退成了进。只会对徐州军造成难以磨灭的灾难!
这是临阵换将的最大忌讳,刘澜再傻也不会干,所以指挥权依然没动,这一仗的最高指挥就是关羽,而刘澜只在中军与他掠阵就好。
敌军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接近,而徐州军已摩拳擦掌,憋着一口气的他们酝酿着气势准备与丹阳军做殊死决战!
“击鼓,迎敌!”关羽手搭帘蓬远眺一眼,随即回头鼓噪大喝一声道。
咚!
一声鼓响,准备迎敌。
咚!咚!
敌军越来越近,前队的身影已经能够清晰可见,而这时鼓声再次响起,二声鼓响,士卒举枪!
徐州军沉着等待着,只要三声鼓响,他们就可以杀向丹阳军,去收获军功,但鼓声却始终沉寂着。
关羽一直观察着丹阳军,既然是以逸待劳,自然要等丹阳军露出破绽,而他现在要等的,就是丹阳军在近一些,队形在乱一点,那时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挥出利爪,收取丹阳军的性命!
平地起惊雷,战场刮大风,这是战场必须出现的场景,然后是旌旗猎猎作响,衣袍迎风飘扬,但这一刻这里没风没雨没有雾,有的只是紧绷的神经,五花八门。
刘澜目光深邃,张飞龇牙咧嘴,张颌拭目以待,太史慈摩拳擦掌,甄俨翘首以盼而关羽却轻抚长髯!
丹阳军越来越近了,眼见着敌军队形的松散的程度关羽情不自禁阖起了丹凤眼,等待即将结束,熟悉他的人都明白,只要等他丹凤眼再次张开后,那就是大军进攻时!
踏踏踏
丹阳军后方突然出现一匹健马,手中不停摇着令旗!
某一刻,当涌来的丹阳军出现一丝骚动时,刘澜心头却徒然一紧,他知道进攻的时刻终于到了。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关羽手臂高高地举起来了,鼓手的双手紧紧攥着鼓棒,若非鼓棒是实心而非空心,只怕早被他捏瘪了,他的手心全是汗,将鼓棒瞄准鼓点后就回头盯着关羽,只要他的手一落下,就会第一时间敲响进攻的三通鼓声!
但三通鼓声却始终没有落下,彻底睁开丹凤眼的关羽一脸灰败,他低估了自己的对手,或者说丹阳军的表现大出他预料之外。
在这一刻,所有人心头都浮现出三个字来:丹阳军中有能人!
万余丹阳军在片刻的骚的后便在徐州军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停止了前进,令行禁止,训练有素的部队开始在令旗指挥下快速结阵,他们结阵的速度让人目瞪口呆,几乎只是瞬间便即成型,而且毫无破绽,眼前的场景让中军之中的刘澜瞠目结舌,这样的部队,简直不可能,刘澜带兵这么多年,帐下士兵从军第一天就被要求的是令行禁止,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什么菜是令行禁止,对面的丹阳军从令旗官下令停止前进到整军结阵连半分钟都没用,这些丹阳军不仅不简单,反而很可怕!
可怕的感觉如同瘟疫一般蔓延着,半分钟不到便能够结阵,这样的速度怎么可能是杂牌?震惊的表情在这一刻成了徐州军的主旋律,对手表现出来的实力不仅让张颌这样的武将忌惮,就是徐州军的校官与小卒,心头也都变得凝重起来。
短暂的瞬间,刘澜就见到对面马上传令兵手中的战旗又是轻轻一挥,两翼还在开进中的部队便骤然停了下来,没有校官的喝骂命令声,也没有鼓声鸣金般的号令声,更加没有小卒间的谩骂声,一名名士卒快速寻找着各自的位置,就像是演练过数以万次,连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找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这到底是支什么样的部队啊!
这样的部队战力就是再弱,又岂是一般军卒可比?
刘澜眼中充满了复杂,他想到了后世部队出操,虽然他们与之比起来差远了,可这样一支纪律严明的部队,决不可轻视,但有些时候只有与强敌比过,才能检验自己部队的成色,刘澜突然有些期待起来。
张飞眼中,敌酋在哪,待俺杀入百万军中取主将首级!
许褚眼中,待我破甲万千,杀退敌军!
甄俨眼中,这敌酋带兵之术如此之高,若能生擒,定要向他讨教!
太史慈眼中,这是支有着泰山压顶一往无前气势的部队,与这支部队比起来,他身后的扬州军不堪一击!
张颌眼中,让他想到了当年闻名遐迩的北军若是与其一战,胜负却不知如何!
关羽眼中,露出了精光万道,敛容的脸庞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严肃,多年来,除了当年汜水关下的吕布他从未像今日这般认真,原以为会是一场歼灭战的他在这一刻开始期待起来!(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三章 交锋
关羽一直以来掌管龙骑军,但他最强的本领却并不是带领骑兵冲阵而是步兵阵战,这也是为何当初龙骑军从关羽之手转交到赵云手中的原因,当然不是说赵云骑战当真高出关羽一头,而是奇虎相当之下刘澜做出的最佳选择。
关羽为游侠出身,所学除了青龙刀法之外就要属攻守推演了,尤其与徐晃相识之后两人时常阵战推演,此时发现敌将排兵布阵之后,刘澜发现他超乎寻常的期待,虽然似战国时期古之战阵早已不为今时所崇,便似关羽也百般否认自己对古之战阵的喜爱,可他现在这些细微的变化都在告诉刘澜他十分期待与敌一战,是以刘澜主动将指挥权交给了他,交给了关羽。
这是一份信任,不管是以攻守推演的手法还是古之战阵的手段,却莫不是以对方最强劲的手段将对方击败,也许这才是他为何会如此激动的原因所在吧。
接过指挥权后关羽开始排兵布阵,不得不说他的应对相当不错,甚至出乎了对面统兵之将的意料,但面对关羽的敌将并没有丝毫惬意,只是颇有些让人奇怪的是双方都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愿,一场沉稳的暗中较着劲。
几个回合下来,胜负不知,但沉闷的场面却消失不见了,原以为试探结束就要动真格了,可刘澜却发现敌将突然安排士卒筑起了高台,刘澜皱了皱眉,这是个什么情况?看向关羽时,却发现他的双眼居然闪现着奕奕光彩,想来他已经意识到敌将的意图了,想必已经在想法化解了。
只是云长会就这么发起进攻么?就在刘澜观看着双方明争暗斗之际一直不为所动的关羽果然动了,但并非是下达进攻的指令。而是下达了一道出人意料的命令,筑高台,三丈三。
到汉这么多年,刘澜对筑三丈三高台早已见怪不怪,所谓三丈三乃是按三十三天之数修建,而台之所以为三层。又是为了应天、地、人三才而分,大抵的意思便是希望与天相通,将敌军彻底击败。
还真有些古阵战的味道。双方没有阴谋诡计,只是拉开架势斗个你死我活,就算对方阵势未列也绝不会乘其不备偷袭取胜,看来古之战阵之所以不兴于世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也正因如此,这一仗才叫人热血澎湃,不过话说回来这一仗反倒是他们占了便宜。毕竟丹阳军是突然出现,如果从一开始就对他们发起突然袭势必会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双方相持足有一个半时辰才各自架设好高台,关羽邀刘澜登台之后率先发难,只见高台令旗官摇动旗帜,下方徐州军瞬间将最初匆忙列阵时结成的圆阵改为方阵,只是眨眼之间便布置好了最为典型的方形阵,此阵前方为近战部队,后排为远程部队。可谓是万金油的布阵方式,显然素来以稳健见长的关羽便是在阵战之际亦如他的看家本领青龙刀法那般。要用方阵能攻善守的一面来探探敌将的斤两。
“擂鼓,进攻!”关羽大手一扬的同时爆喝一声,刘澜微微侧目,很少见他这个样子,如果是张飞他自然不会反应这么大,颇为诧异之际就听他又下一道命令:“直取中军。若敌分兵两翼来攻则无需理会!”
难道云长真要……
刘澜有些后悔,难道真要这么眼睁睁看着双方拉开阵势堂堂正正厮杀?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他让关羽指挥此战是因为了解他,可眼下这怎么看都是要列阵搏杀啊,刚要劝。却发现他又拿起了两侧小旗,嘴巴都开张的刘澜最后啥也没说报以微笑,是啊,我该早想到啊,云长既然下令直取中军不管两翼时就该想到的啊,这一刻他彻底否定了自己最初的猜想,他终归是游侠,而游侠又是以墨家演化而来,最多就是攻守推演又岂会真像古人那般循规蹈矩拉开阵势交战啊。
希望敌将能够上当吧。
关羽命方阵中路集结直冲中军看似是要直捣黄龙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定乾坤,其实就是在迷惑敌将,如果他果真上当,那么就必然会在中路集结防守或分兵两翼合围,可一旦敌将真做出如刘澜最初判断的应变,那等待他的只有覆灭一途,关羽握在两手中的小令箭可不是它物,而是隐藏在两翼由张飞许褚统领等待中的龙骑军与亲卫骑士,到时两军直冲敌阵,与步兵配合,必能一举破敌!
看来啊敌将一早就在关羽的算计之中了,真不敢相信这位便是后世的武圣,看来这么多年的征战培养当真让他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大将了,如水淹七军时的闻名华夏,不然这时期的关羽估摸着只能像历史初期那样,被曹操一战又一战击溃,最终丢了徐州,至于和对面这位不知名的将领比,最多也不过是五五之数。
就在刘澜心想之际,敌将张北做出了回应,麾下部队瞬间将阵型变成了箭矢阵开始迎击,箭矢阵的组成由铠甲厚重的重甲刀盾手组成,突破关羽这支步远结合的方阵型最是绝妙不过!
看来敌将上当了。
就当刘澜等待着中路拖住敌军,待耗尽敌人锐气之后两翼骑兵成绩突杀而出之时却发现关羽手中令旗再次一动,阵型瞬间四散,很快又变成了钩形。
刘澜眉头大皱。
敌将分明已经上当,云长为何又要变阵,而且还变成这钩形之阵,不是说钩形之阵不如方阵,而是在眼前的形式之下,机妙在于其两翼能够形成犄角之势冲锋的钩形阵显然难以媲美方阵,难道云长从始至终就打算仗着兵多的优势不讲任何道理的强攻么?
但很快刘澜看出了门道,可以算是无师自通了,原来敌将在将兵力集结在中路之后还留了后手,也正是那无数暗中集结而成的小方阵迫使关羽不得不将阵型变换成更具优势的钩形阵,这才是瞬息万变啊。
敌将也不是古战之将啊,为何会如此深谙阵战之法。更懂扬长避短之术,尤其在知己知彼这方面更是占据着明显的优势,这也是为何关羽这连番交手后仍处于劣势的原因所在,到如今他们居然连对面主将是谁都不知晓,可敌将呢,却深知徐州军底细。自然清楚徐州军,或者是他刘澜真正的底牌并非是这些步兵,而是名闻天下的龙骑军。
但好在,关羽并没有上当,不然一旦管亥、周仓那边与丹阳军交战正酣,他派出张飞、许褚两翼骑兵的话那可就要损失惨重了,在毫无纵身施展的情况下面对这些有巨盾护卫手握铁枪的步兵就算他们一个个都穿着龙骑甲,那结果只怕一个个都要战死沙场了。
眼下刘澜唯一庆幸的一件事莫过于他的英明果断,早早将此战指挥权交给了关羽。不然换他来指挥,这一仗就算人数再多,恐怕也要造就另一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了。
随着徐州军变阵,刘澜在心中说了一声可惜,如果今日他只是路人的话,他定要好好欣赏这一番龙争虎斗,甚至借此良机设自己是关羽来假想应对,可他不能。就算他非今日主将,但他毕竟乃是徐州之主绝难去当路人。
果然那位已经被他在心中称作阵战之上几乎与关羽匹敌的敌将在徐州军换成钩形之阵后又换阵了。而这一次他则祭出了锥形阵,此阵优点在于只在两翼屯守少量兵卒,而将兵力屯与中军,这样一来关羽中路空虚,若是被丹阳军掏心战术成功,那时就算还有骑兵后招。徐州军都危险了!
有意思。
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关羽终于说话了。但面对敌将使出这般讨巧阵型的他当即摇旗将钩形之阵改为鱼鳞阵,面对这样的强敌,他现在已经不去想骑兵这档子后事了,眼下他就是要逼着甚至是迫使敌将不得不与他在中路对攻,强矛对大盾。来场正面的生死较量!
兵法讲究奇正,而眼下关羽所使便是最正宗的正攻法。
要知道关羽所布鱼鳞阵,活似一条大鱼,由无数小阵组合而成,如同鱼鳞般排列,鳞次栉比,合则为巨鲸,分则为小鱼,看似一体却又独立成形,这样一来敌将预留对付骑兵的后招就变得毫无意义,莫说关羽预留的骑兵以奇兵的方式结束战斗,就算现在出击,面对无数小鱼,敌军也很难对龙骑军造成伤害了。
终于关羽使出了杀手锏,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很无耻的仗着人多压你,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踢过来的皮球却着实让敌将张北那粗犷的面上第一次出现了惨淡的青色。
刘澜么?
现在和我交手的真的是你吗?
不,绝不会,绝不会你,一定另有其人!
敌将张北面色铁青,他从未低估过刘澜军的实力,甚至还放大了刘澜的实力,但当他真的当面对上刘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忽略了一点,刘澜身边居然有一位如此深谙结阵布置之法的将领,他会是谁?
张正?
李翔?
一个个名字浮现在脑海,又一个个被他摇头否认。
眼神冰冷,遥望对面高台,我不管你是谁,既然你打算逼我与你正面较量,好啊,那我就堂堂正正与你正面较量一番!
变型阵!
敌将既然是鱼鳞阵,那继续用锥形阵这样的掏心战法难免就有些鸡肋了,所以在张北下达命令之后丹阳军瞬间变成了雁型阵,顾名思义,雁型阵的样子就像南飞大雁一般结成阵型,而此阵的优点在于左右两军据有包围夹击与上下延伸的机动性,能够在快速冲入敌军阵型后立即对其产生包围的效果。
而之所以选择此阵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它克制鱼鳞,更因为他还要防止一直未现身的龙骑军,所以具备上下延伸机动性的雁型阵自然就成了他的首选。
可敌将远没有想到鱼鳞阵只是关羽抛出的一条诱饵,几乎是在他变阵的一刻,徐州军阵型在变,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阵型变为翔鹰阵,此阵并不是像雁型那样而是像老鹰,因为此阵最前方的一队方阵如同鹰嘴,而两翼方阵则同鹰翅,稍后方的两方方阵则如同鹰爪,在一啄一扇之后给予致命一击!
翔鹰阵是相当强力的冲击阵型,能够快速冲散敌军阵势,尤其是丹阳军此时的雁形阵,而就在翔鹰阵成型的一瞬间,天地间突然响起了三通鼓响。
咚!咚!咚!
这是冲锋的信号!
刘澜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就见到鹰嘴前方的周仓双手托举着一对大铁锤猛向敌阵冲去,在他身前,则是提着巨盾防御的盾牌手,而在其后乃是一列列手持矛、戈枪的三列长兵器长队,而在长兵器长队之后则是数列弓弩手,而在弓手两翼则是一手手提小盾一手提环手刀的刀盾兵。
以五十人为一小阵,五百人为一中阵,五千人为一大阵的翔鹰阵不管是在冲锋还是颤抖,不管是在混战还是小队作战都更具优势!
如一只翱翔天地间的飞鹰猛然扑向雁群,受到惊吓的大雁就算保持着阵型,可猛然受到攻击飞鹰的他们却也只能生出难以抗拒之感,携泰山而超北海,非不愿,实不能。
近在咫尺,刘澜却发现关羽又把战旗无力的放下了,额头满是汗水,他分明一动未动,却好似长跑过后,可以想到方才那一番争锋相对的较量何其惊险,就算他最终胜出一头,但两者的差距并不大。
刘澜越来越好奇对面是何人了。
头一个浮现在脑海者的名字名叫于禁,但这位著名的阵战大师却决然不会出现在丹阳军中,可是除了他,又会是何人能与关羽上演这么一出龙虎较量的阵战呢?
刘澜越来越迫不及待的想要知晓对面主将是谁了,不管他有名无名,他都有些迫不及待甚至期望能生擒他收到阵前为己效命。
两军靠近,不到一箭之地了,关羽已经没有继续在指挥了,此刻战场的指挥权其实在冲锋的那一刻就变成了周仓、管亥还有裴元绍这三位黄巾英杰了。
“放箭。”
在最前方鹰嘴处的周仓下达了命令。
而随着第一轮羽箭过后不久,鹰翼处的裴元绍下达的同意的命令。(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四章 交锋
在鹰翼方指挥的裴元绍下达了射箭的命令,瞬间瞬间长箭****而出,如巨鹰展翅,卷起狂风呼啸而来,只不过此狂风却是黑压压遮天蔽日的箭雨,如骤雨般落下,可收效甚微,甚至连中箭惨叫声都没有传出几声,自群雄讨董以来这样的情况经常出现,刘澜早就准备,从在荣阳对上吕布的那一刻,他就明白日后所要面对的敌人早已不是从前的胡人甚至是黄巾、白波一等叛军,而是各路诸侯训练有素的兵马以及汉军,而眼前,刘澜所面对的更是闻名天下号称天下第一悍卒的丹阳军,箭矢落下,士卒一个个躲在盾兵之后成功躲避了箭雨,甚至还在第一时间发起了反击。
丹阳军的反击与徐州军一般,不过却非清一色弩兵,反而是弓弩手混杂。
中原地区用弩由来已久,尤其汉弩在汉代更是达到了顶峰,如现在丹阳军人手一柄蹶张弩,相较于矿山军由欧冶坚以臂张弩改良而来的手弩来说就太也笨重了些,弩力更是只有不到八旦,在射程相近的情况下,手弩更易携带,装填简单,无须多人甚至耗时装填则更具优势。但因为各种原因,尤其是当做宝贝疙瘩不敢轻易现世,手弩自始至终都没有在中原露过面,虽然手弩并没有运抵徐州,但陶谦攒下来的家底,在兵器库内似蹶张弩与臂张等弩却多如牛毛,就这一点就远非笮融丹阳军可比。
差距显现,原本主动出击的徐州军借着弩机射程远开始远距离打击丹阳军,这样一来原本处于守势的丹阳军便不得不主动出击,不然就只能战略性后撤,可那时阵型一乱,其结果难以想象。
“嗡……”
徐州军一连拨动弩弦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声在徐州军阵前此起彼伏。很快呼啸着飞向敌阵。
一波接着一波,可却始终无法阻挡敌军快速前进。丹阳弩兵一直以来都是徐州翘楚,但自笮融脱离徐州之后失去补给弩兵自然而然的给弓箭手让位,这就使得丹阳军在弓弩手的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
怪不得徐州军突然改猛攻为对射,‘他‘果然是位厉害的对手,能够在交战初始就发现了丹阳军的弱点。
与敌对射殊为不智。很可能在瞬间就被徐州军击溃,所以张北第一时间下令丹阳军改守为攻,主动出击,现在只有短兵相接的正面攻击尚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射!”裴元绍手掌再次抬起后猛然落下,口中同时低喝一声。指令下达,千长佰长将命令下达至每一名弓弩手,瞬间,手中强弩箭矢与低喝咆哮声一同发射而出。
“死!”一枚箭镝离弦而去,寒芒划过天际。如流星般留下一道完美弧度,其后,数百森寒箭镝闪烁着耀眼寒芒如同一条光幕般紧随其后,但在它们身后,还有更多追赶者,如同满天繁星,闪耀着璀璨光芒,死神嗜血的光芒。
砰!
噗!
箭雨落下。射破皮肉的惨呼声变多了,但也仅此而已。更多的还是被丹阳军前的盾阵防御下来,他们手中盾牌,并非是寻常木盾,而是有点与冀州先登死士所执橹盾差不多,但却要比先登死士的橹盾大了许多,足有一人高。那分量双臂没有百斤、千斤巨力也很难想象能在战场之上行动自如,当然这样的盾兵只需要缓慢向前挪动,只要能帮后面的部队抵达战场,躲过敌军箭雨,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这橹盾勘称攻守利器。莫说是遇上步兵,就算遇到骑兵也一样不惧,号称古代坦克的骑兵在他们与长戈兵阵前不堪一击,但同样橹盾并非坚不可摧,因其笨重行动不便,骑兵只要有纵身,只需饶其身后便可一举破敌!
但现在关羽却并没有丝毫派出龙骑军的意愿,还不是时候,他要等,等一个合适的时间。
箭雨再起,相比于第一轮箭雨收获甚微,第二轮密密麻麻****而出的箭雨使得不少橹盾难再站稳,橹盾开始松散,露出致命缝隙,箭镝如张了眼睛般射入其中,贯穿躲在橹盾后的士卒身体,箭镝入肉声,中箭哀嚎惨叫声。
凄美的音符伴随着血色莲花在战场之中不时上演着,很快,当徐州军三轮箭雨落下,在丹阳军突进已只有不到百步之时,徐州军进攻的战鼓声再次响彻,好似天地间突然响起闷雷一般,突然炸响在田地之间。
碰!
碰碰!!
战鼓声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沉闷,可每个人的眼中都充血涨红着,热血沸腾的一刻,激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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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冀州之战回归辽东之后刘澜下达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迁赵云为骑都尉,虽说有权无实,但整个辽东却好似变了天一样,人人都在猜测辽东军中第一人是否失去了主公刘澜的信任,上一次这样的交替还是在徐晃与关羽之时,只不过那时的徐晃是主动辞官,可现在关羽虽然美其名曰组建辽东步兵,升为校尉,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明升暗降,在当时,所谓的辽东步兵营不过是郡国兵罢了,与付诸了太多心血的龙骑军,甚至于幽州突骑兵来说不管是战力还是装备都差了太多。
而且在辽东根本就没有组建专门步兵营的必要,哪里常年对垒胡人,难不成还指望步兵入深入草原?
可是就在这般诸多质疑声中,当事两人却沉默了,甚至连徐晃与徐庶也开始闭门不出,这三位可谓是辽东武人真正的实权人物的缄默让不少人嗅到了事情远非他们所想所见,直到数月之后,刘澜跨海将郡治移到黄县之后,众人方才醒悟。
原来主公的重心是南移而非西进,在千里补给的前提下,尤其一旦出现战马伤亡损伤的情况,也许能第一时间送到黄县。可其他地方呢?
正是在这样的考虑之下,注定了刘澜今后的发展方向将分成两部,黄县将以步兵为主,以骑重甲兵为辅,辽东则以幽州突骑为主,郡国兵为辅。
从最初的辽东步军到如今的徐州军。收编了黄巾军整合了徐州军,关羽几乎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投入战场,今日一战可谓是徐州军首战,这也是为何当刘澜误以为关羽要以古之阵战之法对敌时会紧张的原因所在。
他着实不愿也不想将这支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步兵消耗在与丹阳军对阵之中。可就像刘澜有自己的想法一样,关羽也有自己的目的,难得的对手何尝不是检验徐州军战力的机会?
他想知晓,他训练出的这支步兵,对上天下闻名的丹阳军到底战果会如何?
效果可以说是显著的,关羽打造出了一支精兵。尤其这支精兵之中大多还是新兵便能取得眼前的成效更是难得,其实在交战之初关羽连自己心中都没底,虽然他努力想将他们训练成真正的精锐,但有一点不可否认,这支部队山头林立,派系众多,一有不甚很可能就会溃不成军,这也是为何一直没有动用龙骑军的原因。真到关键时刻,就算弃卒保车亦在所不惜。
但就结果来看。派系林立的徐州军不仅没有在丹阳军面前落了下风,甚至还占据了优势,也许还真像主公说的那样,山头林立看似是一盘散沙,但你这位校尉一旦能当好,起到润滑的作用。那么这样的山头竞争将发挥出超越任何铁板一块部队更强大的战斗力。
在战斗之中的争强好胜,无疑会使我方更占优势。
这一切一早就被主公预料到了,就像主公大胆绝对撤销弓手一样,今日一战弩兵发挥的作用超乎想象,万箭齐发的震撼是难以言表的。当年主公就弃弓兵建弩营关羽是持保留意见的。虽然培养一名弓手是耗费更多也更难,可一旦培养出来那无疑便是块宝贝疙瘩,可当刚才,数以万计箭矢被射出的一刻关羽才彻底佩服主公当年那句以数量来取代弓手之语是何等明智。
相比于培养一名弓手耗费周期之长,弩手却毫不费力,只要你能给他配备一直弩机和充足的箭矢就行,因其操作简单,就算是妇孺都能够轻松射出百步之外,而且一旦日后真能像主公所说发展至每一名士卒都能够配备一把手弩的时候,在阵战之际,那漫天箭雨将会是何等美妙!
但就像绚烂烟花一般,这样的美丽憧憬很短暂,很快关羽便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如今徐州军弩机多依赖徐州府库库存,可一旦要考欧冶坚在辽东赶制小巧手弩,那花费就算是倾尽徐州辽东数郡财力也难以满足,就算主公砸锅卖铁,可弩机真正的花费处并非是制造,而是保养,这玩意完全不同于箭矢,其中某个部件如果出现问题,那便与废品一般无二。
而且就算真能有这样的财力配备手弩,可真正耗费的却是箭矢,每射出一支箭矢无异于再向敌人射出一串串五铢钱,也难怪田畴、陈群这两位辽东、徐州真正的当家连番喊停弩营一事,如此巨大的开销几乎快赶上突骑军与龙骑军的十分三四了,如此大的花费那还不如去组建骑兵,甚至能够组建更多的刀戈盾枪兵,他们深信如此大花费下组成的步兵战力绝不会比弩营逊色分毫。
关羽必须承认他们的说法,但他又必须赞成主公的间接,在不短兵相接的前提下,弩兵效果更佳!
就像现在,弩兵三轮齐射虽然对丹阳军造成的伤亡有限,可要明白这是在己方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的前提下所制造出的伤亡,可如果是去派步兵与敌短兵相接,那就算装备再优良,训练再有素的军队也很都会付出伤亡代价。
“杀!!!”
战场中传来的喊杀声使关羽猛然惊醒,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周仓为首的鹰爪部队与敌交上手了。
短兵相接,如同深海卷起巨浪敲击在万年横亘的深海焦岩之上,轰鸣声如惊雷炸响,喊杀声如万马奔腾,震颤天地,震慑心灵。
丹阳橹盾兵与徐州盾兵最先交锋,扛着巨大橹盾兵的丹阳军在瞬间便占据了优势,如同高中生与小学生对垒,太过悬殊,瞬间便有不少徐州盾兵被在于橹盾兵相撞之后踉跄后退,甚至倒飞而出
“砰!”
但是随着巨盾兵后方的徐州军长戈兵赶到后化解了这样的难堪,前方戈兵帮忙盾手肩扛手推着巨盾,后方戈手从巨盾缝隙之中频频刺出长戈与长枪,捅入敌人身体之中。
真正的肉搏战在这一刻上演了。
血肉横飞,残肢与鲜血抛洒,一具具战友的尸体尸倒在面前,没有咽气,挣扎着,痛苦着,哀嚎着,触目惊心,可是再痛苦他们却没有一人去喊救救我,就算还有口气还能发出声来嘶喊,也是嘶吼着兄弟们替我报仇。
报仇,这两个字使得双方士兵双眼更加通红了,躺倒在面前的是他们的同袍,一口鼎一口锅中吃饭的同袍,在这等情景的渲染下,哪怕是刚入伍的新兵都开始疯狂着向前杀去,没有人退缩,但也没有人去破坏阵型,一切都按部就班,疯狂朝敌人挥刀,疯狂着为同袍报仇!
短兵相接的白刃战彻底上演,而随着刀盾兵抵达之后彻底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每当这时,按照刘澜所知便彻底进入到乱战甚至是混战之中,但这两支队伍代表了这个时代训练最为有素的部队,他们的阵容始终保持着完整,就算杀得再红眼的士兵也绝不会脱离自己的位置。
大规模的混战没有发生,但同样高台之上的关羽对阵型已经很难在起到任何指挥作用,因为他现在要做的是在高台之上去观察己方阵型厚度与敌方阵型出现的状况,一旦敌方出现奔溃乃至溃散,那他就会第一时间下令,传达给战场之中的部将,由他们带兵去冲垮敌人的阵型,而一旦己方阵型出现奔溃的迹象,那他就会提醒战场之中的将领或去援救或去协防。(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五章 交锋(2)
鲜血漫天,随处可见残肢断臂。
双方士兵在战场之中进行着惨烈的肉搏战,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顶上,前仆后继,惨烈非常。
环手刀临空而落,长枪手奋力突刺,士卒低声嘶吼,兵器撞击金铁交鸣,在旷野中回荡,响彻天际。
惨烈对决,虽然弩机使得徐州军占据了最初的优势,但随着丹阳军突进短兵相接后优势在减小,刘澜满脸惊骇的望着对面丹阳军,恐怖,战斗力居然会如此恐怖,可是当日徐州与曹孟德一战,为何会败得那般狼狈?
是曹操青州兵更厉害?还是说丹阳军内部争斗消耗太大?
刘澜无法给出准确答案,如果非要选择一个的话,他更希望是后者,虽然曹操大败过袁术,但在徐州他并非没有与曹军交过手,夏侯渊那边因为他谨守寨门,可以说关羽只是与他打成了平手,可赵云那边,却是获得了大胜,虽然有出其不意的因素,但如果当真是一支能轻易将丹阳军如此悍足击溃,就算龙骑军突然杀来,相比也能够有所反抗而不是大败溃逃。
“云长。”
“主公有何事?”
“局面已经开始对我军不利,必须要有所改变了。”
刘澜看了出来,而关羽一早就看了出来,之所以没有派骑兵,是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丹阳军并没有全部投入到进攻之中,虽然战局看似是丹阳军在一点点扳回劣势,但其实这只是假象,双方一直处于胶着状态。
虽然在局部战场尤其是盾兵处确实很不利,但他相信周仓他们会稳定住军心,只有彻底将丹阳军拖入战场之中。使丹阳军进退不得这一仗才又胜算,不然现在就派骑兵上去,不说丹阳军主帅还能够从容不迫的布置,一旦将他逼急了奋死一战,那才是真要命。
所以骑兵现在存在的意义,是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是胜负之间的胜负手!
“云长如此笃定周仓他们三人能够稳住军心,拖住丹阳军?若一旦出现偏差的话,居民很可能将会万分危急!”
“主公,就阵型来说,翔鹰阵完克鹤翼阵,从兵力上,我们更占据着绝对优势,其实现在最该着急的是丹阳军,他们急于分出战场胜负。之前我一直奇怪丹阳军为何能够偷袭我军而不攻,反而还堂而皇之的结阵,现在末将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他这分明就是因为兵少连偷袭都不敢,若贸然进攻,一击无法彻底将我击溃,败亡的很可能就是他们,所以他们耗时筑台。其实就是在激怒我们,造成一个不屑于偷袭我军的假象。使得我军在羞愤之下主动去破阵,这样他就能借着阵型与战力的优势将我们击败,正因如此,末将才要拖住他,耗着他,不与他尽快决出胜负来。”
“若非云长这么一分析。我还真没想到这么多,不得不承认敌将真是好算计,只可惜他面对的是云长你,将他布置的一切通通化解了。”刘澜在骑兵方面绝对算得上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将,但在步兵尤其这样的阵战之时就难免有些门外汉了。现在的局面,如果是骑兵对垒,他的建议并没有错,但这是步兵作战,而偏偏作为后备部队的分别是三千龙骑重甲兵与不到一千五百人的亲卫骑兵,亲卫骑兵是轻骑兵,派其出击到没什么,可毕竟人少,效果并不会太过显著,而龙骑重甲兵呢,最多也就是二三次冲锋,造成伤害虽大,但持续性太低,若一旦二三次冲锋无法解决战斗,那动弹不得的龙骑军势必会遭受沉重打击,虽然那时胜局已定,可付出龙骑军伤亡做代价,关羽却极为不愿,而由龙骑军发动最后一次冲锋彻底击败丹阳军,才是最为划算最经济的办法。
刘澜笑了,恍然大悟,但关羽的脸色却沉了,之前从容的脸色绷直了,刘澜瞬间扭头转向战场,却只见敌阵正在快速变换着。
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敌将居然变阵了?
双方从始至终都在斗智斗勇,都能够第一时间准确瞧出对方隐藏在暗处的每一个细小目的,正因如此,关羽想拖住丹阳军的目的必然一早被敌将瞧出,一开始他没有变阵是因为徐州军还有精锐龙骑甲,他要造出假象逼龙骑甲出战,但可惜他失败了,而且因为兵马少的缘故关羽都未曾去理会,这样一来他就太过被动了,为了不再被徐州军牵着鼻子走,为了扭转这样的局面,张北必须变阵,甚至将后续部队全部投入战斗,不然任由战斗继续发展,只会发展成持久战、消耗战,那时丹阳军就连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没想到当世还有如此阵战高手,如果兵力相等的情况下,末将还真不敢说能胜了他!”
从关羽口中很难听到这般溢美之词,但他说出来,那一定是被对付折服了,就好似汜水关前的张辽,彻底激起了他的斗志,这一仗不管胜负与否,足慰平生了。
关羽从未像今日这般认真,从未像今日这般盼望战胜一人,这是棋逢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所谓武无第二,他们亟需战胜对手来证明自己,同样他们也能够坦然去面对失利,输给这样的强劲对手不丢人!
虽败犹荣,但这个词绝对不是关羽这等浑身傲骨男人会要的,他的认真,在刘澜看来绝对是放大招了,他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他还有什么后手,甚至是杀手锏使出?
这一局棋看似已至中盘,但对两位国手来说,这一战只是刚开始!
“传令仲康,亲卫兵随时准备出击。”关羽传达了第一道命令。
“丹阳军既然都出动了,翼德那边还不动?”刘澜心中疑惑,既然丹阳军要孤注一掷,那再顾惜龙骑军就没有多大意义了,一举击溃丹阳军才是至理,可是他偏偏只是命许褚亲卫骑兵营准备。这又让刘澜看不懂了,关羽这时候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现在还不能动,要观察观察敌阵有何独到之处,不然贸然将全部兵力派出,反而会让我军没有回旋余地,那样我军反而陷入到被动之中了。
刘澜不太明白。他现在需要逐步吸收并与之消化,但结果却是一次性吸收太多,非但没有全部消化,反而脑袋都快大了。
关羽也没再多说什么,耐心观察战场,敌阵开始移动,在防御的同时开始放弃两翼回收中路?圆阵?鱼鳞阵?不应该啊,这个时候选择防御完全就没有变阵意义,敌将必定会选择进攻阵型。可是进攻阵型如此之多,敌将又会选择何阵呢?
关羽几乎将每一种敌将可能改变的阵型都做了假象,可随着敌阵逐步成型,他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凝重了。
难道比想象中还难应对?察觉到关羽细微变化的刘澜神情也紧绷了起来,这也不难理解,敌将既然敢在激烈交锋途中突然变换阵型自然是找到了对付徐州军翔鹰阵的办法,一旦变换,自然是要一剑封喉。
“偃月阵。你这是要与我做殊死一战了么?”
“偃月阵?”对刘澜来说这是陌生但熟悉的名字。
陌生是因为刘澜从未听过如此阵型的名号,熟悉是因为关羽所用兵刃名字便有偃月二字。从中他已经能够猜到此阵的具体模样了,必然与关刀差不离,只是这阵很厉害吗?刘澜并不这样认为,毕竟这是龟缩一团的阵型,翔鹰阵两翼一旦合围,那在场丹阳军就没有一人能逃出去。这时候让关羽头疼的偃月阵反而使得刘澜舒展了眉头。
“主公,此阵没那么简单。”关羽开始为他解惑,道:“此阵全军呈弧形配置,形如弯月,阵中大将位于月牙内凹的底部。而关键是此阵攻击侧重于侧翼,并以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几乎毫无弱点可言。主公你看那月牙凹凸之处,那里看似兵力最少,是偃月阵最薄弱的环节,其实不然,真正凶险之处恰恰就在那里,一旦我军深入其中,将万劫不复!
“看来此阵要点就在于此处了吧?”
“正是,但真正要发挥偃月阵实力,却必须是一支兵精将猛的部队,缺一不可,不然无法发挥此阵最大实力。”
“原来如此。”刘澜微微额首,此阵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主攻侧翼,而翔鹰中路与另一翼却全被月轮阻挡,组要给丹阳军足够的时候,待其折断翔鹰一翼,那时飞不起来的翔鹰也就要彻底溃败了。
现在最关键的法子就是快速变阵,改变劣势,可是一翼被斩,关羽就算变阵也只能讲被斩侧翼放弃,这样的代价太大了,当机立断,手起旗动,亲卫骑兵在瞬间在许褚的指挥下冲向敌阵月牙处,务必要撕开一个口子,救出被困断翼。
亲兵呼啸杀出,可在密集的月牙前如潮水般的亲兵却好似冲撞在深海礁岩之上一般,根本无法撼动偃月阵一丝一毫,哪怕使阵型出现一瞬间的松动。
巍然不动,不管潮水如何汹涌,也难以冲走冲散这一块横亘期间的岩石。
情况越来越坏,本就是精兵强将的丹阳军用用此阵更是如虎添翼,只是眨眼睛的功夫,战场之上已躺倒了为数众多的徐州军,而其所付出的代价几乎为零。
恐怖,太恐怖了,古代冷兵器战场虽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变阵却使得战场局面发生几乎天翻地覆的变化着实超出了刘澜的想象,随着越来越多徐州军尸倒在地,刘澜都要开始眼睛了,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么,这情况自损二三百都不到吧?就这么下去,这无底洞别说徐州军就比丹阳军多了万把人,就是再多个几万也经不住这么耗下去啊。
“云长……”刘澜最终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原本他以为关羽保有杀手锏,可就现在看来,敌将这偃月阵才是真正的大杀器,而关羽已经将亲兵营派了上去,手中的底牌现在就只有张飞暂时指挥的龙骑军了,可龙骑军不到万不得已又偏偏不能出动,所以刘澜没有再多说什么,现在就算再急,也要给关羽冷静的时间,不然他又如何能想出破解之法来?
前线崩溃在即,微阖双眼的关羽却突然睁眼,没头没脑的问道:“主公,末将记得您曾经将天下名将划分,以斗米为数,如翼德,武力为九斗八升?”
“正是?”刘澜眼露茫然之色,这个时候关羽问这些干嘛,他这是胡闹之句,灵感便是来自北机居士的兵器谱。
“也就是说丹阳军中绝不会有超过九斗之将了?”
“云长,说实话这都是我的玩笑之语,当不得真,便像眼前这位与你对垒之将,恐怕就深不可测!”
“无妨!”关羽只要知晓这些就足够了,因为现在能够破偃月阵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破掉敌将,而丹阳军那员将领在高台处,不足为虑,那么关键之处就变成了在月牙内凹处的阵战主将。如果此处主将是这位高台之上的高手,那关羽也许会犹豫,但是其他丹阳军将领就不足为虑了,不管是关羽所知还是主公那高手排名之中,可都没有丹阳军将军在其中,所以看似暂时无解的偃月阵就出现了唯一的一个突破口,那就是他们的主将处,虽然关羽也明白偃月阵对主将战力要求很高,可不管他有八斗还是九斗,在九斗七升还带领着龙骑重甲军的张飞面前,都将不堪一击,这一仗的胜负,在此一举了!
“传令翼德,全力冲击内月牙,无论如何也要给我讲偃月阵冲散冲垮!”
“喏。”
“云长,这样做太冒险了。”刘澜这是有苦自己知,这所谓的武功排名,他不过就是照着后人所排排了出来,而那不过只是表了演义中的人物,但淹没在历史之中的高手却并没有被录入之中,这样的人才在这个时代太过了,远的不说,就说对面这位如果名留青史的话,绝对不是一般人,但可惜,他并没有进入青史,更没有像陈到那般进入演义,可陈到毕竟还是进入史书留下了姓名的,而这位阵战能与关羽战的奇虎相当,甚至以少胜多之人,居然连片语都没有提及,这就让刘澜更觉得他那所谓的兵器谱不靠谱了。
可关羽随后的一句话却提醒了他。
此人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必然乃当世猛将,只是我等并不知晓其姓名,并不知他到底是何来头,但可以肯定一点,此人必然不是丹阳军中人物。
是啊,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是籍籍无名之人呢?只不过是没有打探出他到底是谁,不过刘澜相信很快他就会知道这位让关羽险先吃亏的敌将到底是何许人也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六章 破阵
“娘的偃月阵,娘的配合两翼步兵营,俺听不懂,不明白,俺就问你一句话,将令就是让俺横冲敌将,截断敌阵,对吧!”
“是。”
“知晓了。”张飞铜眼一凝,丈八蛇矛高举而起。
“呜……”
熟悉的端角号声响起,
连绵的鸣金声突然一滞,然后如冰河开裂,峭壁倒崩,激扬的号角声猛然响了起来,随即,战鼓声再次连绵敲响,而随着战鼓声响起的是雷鸣般的马蹄声和冲天的号角声!
端牛角号声,没有人比龙骑军更明白其中含义,这一刻三千龙骑军几乎同时喊出了那句‘死战不退’口号声,喊声冲天而起,压倒了战场正在冲杀双方的喊杀声,压倒了端角号奏响的冲锋声。
张飞坐下乌骓马长嘶一声,随即挺着丈八蛇矛一跃而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龙骑军向巨大偃月阵发起了冲锋。
正面战场偃月阵抵住翔鹰阵屠杀着侧翼,在偃月阵杀戮之下,侧翼开始散乱,虽然中后部还保持着完整,但已无法挡住丹阳军,用不了多久,侧翼将彻底分割歼灭。
虽翔鹰其他两部赶来支援,但翔鹰来分散阵型,三万人的部队如展翅雄鹰铺展在平原之上,如果只是集结也简单,可要突破偃月阵却难比登天,就在徐州军只能眼睁睁看着侧翼被屠杀而无法支援,就在所有丹阳军包括指挥张北以为必胜之时,敌阵响起了号角擂鼓声。
鼓是出击鼓,号是冲锋号,号声雄浑嘹亮,与中原号角发出的声音有些微区别,可他却第一时间辩出此乃鲜卑所产端牛之角所制号角。
熟悉的号角声让他微微有些恍惚。好似又回到了多年以前,眼前满是草原情形。
蓦地。
张北好似被雷击一般。
熟悉的马蹄狂奔雷鸣炸响声。
龙骑军终于出来了吗?
虽然敌将果断,但现在派出龙骑军已然无碍大局了,以强对弱焉有不胜之理,就算兵少又有何妨,聪明的将领懂得以及之长攻敌之短。难道这么多年,德然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龙骑军出现在张北的视野中。
熟悉的部队,熟悉的冲锋,如洪流一般,所到之处势如破竹。虽然如今的龙骑军已非轻骑,看其装备当是重甲骑兵,但遇到偃月阵前的巨橹亦无可奈何!当然,偃月阵也不是毫无弱点可言。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他记得这是刘澜当年很喜欢说的一句话,而偃月阵的弱点同样也是最凶险之处。那就是月牙内凸之处,如果能够突破,不仅可言救下现在陷入困境的徐州军,更能反败为胜将丹阳军乘势击败,但就像张北所言,那里虽然是偃月阵的弱点所在,但同时亦是偃月阵的最凶险所在,想要突破那里需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可就算付出也不一定就意味着成功,很可能将全部葬送在其中。一人一马都难存活。
是希望,也是绝境。
更何况早已预料到刘澜会以月牙处为突破口,所以在结阵一刻他特意安排了预备队,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对付龙骑军,从交战之初到现在他们一直没有上阵,士气高昂。在加上橹盾与长戈兵,在龙骑军主动进攻的前提下,他们势必将成为轻重骑兵最恐怖的梦魇。
刘澜,你错了,今天错了。数年前亦错了,当年你没有付出代价,那今天,我要让你付出所有,一无所有!
“冲啊!”一马当先大吼着,身后龙骑军在他的带领下舞者长枪,疯狂驽马紧随其后。
龙骑军乃主公麾下最为精锐的部队,凡战必冲杀在前,哪有像今日这般做了数个时辰的坐上观,这对龙骑军来说几乎等于耻辱,现在,关将军想到了他们,派他们出战,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杀退敌军,像徐州所有人证明,论起打仗,在徐州、辽东,龙骑军永远是第一!
“杀!”
张飞率先冲阵,在巨大橹盾前没有丝毫迟疑,速度不减,悍然冲杀而上。
这些家伙疯了?
一定是。
想如此冲开橹盾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其结果只会是连人带马被橹盾弹飞,甚至被其后枪戈兵刺死。
张北笑了,又一场单方杀戮的好戏就要上演了。
轰隆隆!
怎么回事?
张北傻眼了。
高速冲锋的大汉非但没有被橹盾弹飞,反而荡开了橹盾,而他更非但不是横冲直撞撞开橹盾,反而是在即将接近橹盾阵时用手指蛇矛直刺橹盾,然后橹盾与身后持盾兵便被他撞翻。
这怎么可能。
人的力量再大,就算加上马匹的爆发力又如何能撞开橹盾,更何况橹盾还插在地面之中。
可是张北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这样的问题。
突破口一经出现,龙骑军如潮水般冲击而来,豁口越来越大,很快撸盾兵好似纸糊一般被龙骑军彻底突破了防线。
这不可能!
人仰马翻的战场之上,乌骓战马的主人在将橹盾防线彻底荡开之后绕道直面敌阵主将,而失去了撸盾兵防卫的丹阳军在龙骑重甲兵面前简直就是待宰羔羊,在龙骑军面前,毫无抵抗能力。
重骑兵的冲锋能力在冷兵器战场之中绝对是所向披靡,如果是骑兵,只要不是正面对阵也许还有一丝胜算,但是步兵,想要防御住这些连人带马都武装到牙齿的龙骑军,简直就是做梦。
在龙骑军兵锋之下,丹阳军瞬间溃不成军。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下,与张飞对上阵的敌将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撑过便被蛇矛刺杀。
看到此幕的丹阳军无不震颤,尤其是高台之上的张北。
那敌将是何人?
谁能告诉我那敌将是何许人?
“张……张飞!”
“他就是张飞张翼德?”刘澜身边有三位熊虎之将世人公知,除却白波出身最为神秘的徐公明外,另两位可是在大汉朝鼎鼎大名,一位关羽一位张飞。据说都乃当世之杰,有万夫不当之勇,为此在长安的天子(其实是董卓)甚至专程派人封二人为关内侯,要知道董卓可连刘澜都没有封爵,挑拨离间之意人尽皆知,可见这两人对刘澜的重要性。甚至可以就此得出若无此二人,刘澜一无是处,莫说在关东成为二袁心腹大患,便连董卓都不会正眼瞧他一眼。
果然盛名之下盛名之下无虚士,凭借一己之力就荡开了橹盾阵,这一仗败得虽然极为不甘心,却心服口服。
若他知道一直与他阵战交锋的对手是关羽的话,却不知又是如何表情,但此刻就在他深深注视着张飞如一把利刀尽情杀戮时。张飞却勒马,似有所感,抬头望向了指挥处的张北,乌骓马人立而起,丈八蛇矛摇动间已然调转马头,朝高台方向杀来。
这里不能停留了。
张北只与张飞对视了一眼就被他那凶悍的气势吓到惊悸,快步走下高台,生怕晚一步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张北快速脱离战斗。而偃月阵月牙处却要抵挡着龙骑军这股洪流,如今的丹阳军被张飞斩杀了中军主将。便彻底失去了主心骨,进退失据,全然似无头蝇乱飞一般,失去中枢后,彻底变得岌岌可危!
大好形式在一瞬间被扭转。
这就反败为胜了么?在高台之上的刘澜直到此刻还没有回过味来。
“胜局已定。”关羽抚髯道。可在心中他也有点不确信,倒不是不确信丹阳军是在装样子。而是以敌将的能耐不可能败得如此迅速,也许张飞突破橹盾阵迅速,但以敌将的能耐还是能够封住缺口的,可是他却放弃了,任由丹阳军自生自灭。他到最后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想和我继续斗下去了?还是有别的想法?
关羽很难猜度敌将的真实意图,但这一仗一胜,整个广陵郡也就唾手可得了,至于敌将是否放水已经不重要了。
关羽举起小旗向前舞动。擒贼先擒王,接下来三军直取中军!
斩将夺旗,战场之上没有比此更影响士气了。
“冲破敌阵,冲啊!”张飞纵声狂吼。
“跟着张将军杀啊!”
“杀啊!”
一往无前的张飞彻底激发了龙骑军的血性,这样的战斗,随在张飞身后的战斗已经有多少年未曾有过了,很多人的记忆浮现出当年对白波贼之时,这是记忆终结的那刻,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像今日这般畅快淋漓厮杀一回了,还是和张将军冲阵爽啊,龙骑军将士发出了久违的狂笑声,笑声与马蹄奔腾声交相辉映。
可在龙骑军欢笑之时,却又越来越多的丹阳军变成一具具躺尸。
丹阳军虽然被突破了防线,甚至被一分为二,但他们毕竟是精锐,并没有出现大规模溃逃,依然保持着阵容完整,只是士气不高,心气不足,再失去主将,阵将的情况下,能做到他们这个样子,已经很难得了。
奋死反抗,也许现在支持他们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原因就只剩下求生的意念了吧。
破阵!
速度冲阵!
可是求生**同样是最不堪一击的,如果还有主将在的话,也许还真能收到奇效,但可惜他们现在收不到任何军令,都尉、部曲督、千长、佰长各自盲目指挥,难以形成合力,在龙骑军与徐州军的双面冲击之下,很快便被冲垮冲散了。
披着战甲的龙骑军与他们的战马横冲直撞,巨大的冲击力将碰触到的任何东西不管活物死物通通摧毁,摧枯拉朽一般,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们前进,好似推土机一般,所经之地,皆为平地,所过之处,全部荡平。
“杀……”
龙骑军越杀越士气高昂,一个个纵声狂吼,如下山猛虎般的感觉再次回到了曾经在草原与胡人交战时的场景,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像今日这般畅快一战,对龙骑军来说已经太过久远了,甚至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这样的感觉,是啊,上一次还是什么时候,群雄讨董吧,,并不久远,可很多人却觉得如数十年之久,久到以难回味。
手中长枪变钝了,龙骑军换成了环手刀,相比于长枪,他们更喜欢使用环手刀。
战马上的龙骑军挥舞着环手刀肆意砍杀着,而徐州军已彻底脱离了危险,关羽并没有改变阵型,现在的他们只需追随着龙骑军的脚步,杀向丹阳军就可以了。
哪里有密集的人群,哪里就有龙骑军最为犀利威猛的冲锋,不得不承认丹阳军果然是精锐中的精锐,就算到了此时此刻,面对徐州军劝降任不为所动,自发结阵,阻挡着龙骑军,他们没有放弃,还在为同袍争取着时间,虽然是徒劳无功的,但他们却选择了奋战到最后一刻。
这些人还真是顽强,本想收编他们的刘澜居然发现丹阳军居然没有一人投降,先头的龙骑军还好,几乎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可是随着徐州军抵达,幸存者的反抗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啊。
“主公,看来是无法劝降了,要不然……”
在丹阳军死战之下越来越多的徐州军在反扑之下战死,这场面刺激着刘澜,难道真要将他们斩尽杀绝吗?
“是啊,我随主公征战多年,可像今日这般情况却是从未见过,难道真只有将他们赶尽杀绝才行吗?”
连他们的主将都跑了,可是他们到底又在坚持着什么,为了什么而坚持?刘澜抬头望着硝烟弥漫的战场,困惑,心中除此无他。
“难道是因为……”
“云长你要说什么?”
“曹豹!”
“难道真是这样?”刘澜有些信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解释,毕竟在徐州军投降不杀的喊声中他们居然会无动于衷,这太怪异了,而能够解释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不管投不投降,他们都深以为都会死!
“快传曹豹。”曹豹只是被看管起来,但并没有被处置,现在要对付这群山穷水尽的丹阳军,曾经同笮融共掌丹阳军的曹豹就成了唯一希望,不管他们是否已是强弩之末,首先徐州军不能再出现伤亡了,为此刘澜愿意一试。(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六章 智取江都
自徐州军南下后,江都县每日只看城门两次,一早一晚,每次只要不到半个时辰,时间有限,如次日一早江都县城门在开启后,一队队商贾随着人流进出城门,城门前两列郡国兵,衣甲明亮,长枪森森,一个个目光冷厉扫视着过往每一位行人,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微动作都不会放过,在如今广陵郡硝烟四起之时,他们虽在最南边的江都却不敢有一丝松懈,每个人都绷紧了心弦,出于本能的警惕着每一个人,好似他们都是徐州派来的细作一样。
严格意义来说,江都算得上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南下江东被上徐州之遥冲,但因为笮融重点防御在高邮甚至是广陵一县,江都的战略意义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所以笮融只安排了不到一千人的兵力驻守,算上郡国兵也不过三千人,县令乃薛礼,而守城大将则叫薛骜,三十余岁,是薛礼的侄子,在丹阳军中算得上是新晋冒头的一位年轻勇将,。
薛骜例行着公事,每日这个时辰他都会提前来到来到城楼进行巡视,从未间断,虽然只是半个时辰,当然不是薛骜当真兢兢业业,而是薛礼收到了笮融快报,刘澜徐州军已经大败了张北,不日就会南下进攻广陵,作为战略要地,甚至是难逃入秣陵的必经之路江都城绝不能有失,因此薛骜不得不加倍警惕,以防意外发生。
当然他可不相信刘澜率领的徐州军会在广陵之战尚未开启之前就分兵杀到江都来,没有任何意义,虽然江都却是大后方,但那样却并非真能阻绝笮融后路,反而会使他在听闻江都失陷后西去入寿春,所以先看似江都县戒备森严。其实并没有进入战备状态,只不过是外紧内松罢了。
这时,他忽然看到远方一支长队,足有三四百之多,手持棍棒,浩浩荡荡向江都城门走来。
薛骜立时紧张起来。吩咐守城官兵:“快,快上去看看他们是什么来路!”
“诺!”
一队士卒上去拦下了车队,问清了他们的身份后一名士卒快步回来禀报,道:“将军,他们乃赵家里赵夫子府上家丁,盖因赵夫子有要事入城会见县君,奈何路途不靖,所以才会带了如此多的护院护卫。”
“是这样?”薛骜可不敢轻易放行,如果是假冒赵家人混入城内那可了不得。对城下士兵喊道:“这样,你去让他们的管事前来。”
“诺。”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真有问题,必然会露出马脚来的。
片刻,出乎薛骜意料的是出现在面前者不是别人居然是赵家老管家,只见他在城楼下方抱拳拱手,道:“薛将军。确实是我家家主有要事拜见现今,还请行个方便。放我们一行入城!”
赵家老管家薛骜可再熟悉不过了,如果今日换个人来,他还真不一定会轻易放行,但是他亲自来,那就说明赵夫人绝对来淄车之内,如果换个地方。也许没人会卖赵夫子这个面子,可在江都,他叔和赵夫子的关系,当即不再为难他们,对士兵们喊道:“去把城门清空。让老夫子一行尽快入城!”
薛骜为赵夫子一行大开方便之门,三百人护着淄车刚进入了城门口,突然淄车停下了,也就在同一时刻,远方旷野之中突然响起了雷鸣般的轰鸣声。
抬头观瞧,只见远方尘土飞扬,蹄声此起彼伏,数里之外,黑点密如牛毛,乃是大群骑兵杀来,喊杀气冲天而起,战马奔腾如春雷炸响,朝着江都城门处席卷而来,薛骜惊呆了,江都郡国兵们惊呆了,他们何时见过如此规模的骑兵冲锋?
“快,快,快关城门!”
薛骜在城楼之上疯狂叫喊着,可是很快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传来了,城门无法关闭,赵家淄车在城门口内坏了,无法移动。
“快请赵夫子下车,就算砸也要尽快关闭城门。”薛骜咆哮着传达命令,直到这一刻他也没有怀疑过赵荣。
郡国兵们上前准备破坏淄车,可等下来的却并非是赵老夫子,而是关羽,而守在身边的家丁更是第一时间从淄车内取出兵刃,骤然向江都郡国兵发起了突然袭击,距离淄车较远,还停留在吊桥前的士卒则挥舞着棍棒,使守城官兵无法升起吊桥,这样一来守城官兵便无法关闭城门了,可想反抗,面对龙骑军精锐悍卒他们也只有被宰的份,只是眨眼之间,薛骜指挥的反攻部队就被砍杀殆尽,几乎在龙骑军没有支援来前,便已被杀得节节败退,几乎失去了对北门控制。
一夫当关的关羽在城门前舞动青龙偃月刀,威猛异常,凡出现在身边的江都兵丁莫不是一合毙命,片刻在他身边就已倒下了七八具躺尸。
就在关羽彻底掌握了对北门控制,准备带兵杀向城楼的一刻,就见城楼之下箭如雨下,龙骑军中瞬间便有数十名士卒惨叫着中箭倒下,关羽大怒,一挥青龙偃月刀,大喝一声:“随我杀向城楼!”
说完带着龙骑军快速向城楼冲杀而去,偃月刀挥动如风,片刻间,便在甬道处杀出了一道血路。青色长袍被染成红色,如杀神一般,江都守兵见着他那都是望风而逃,在逃跑人群之中,关羽一眼瞧见薛骜,大吼一声,冲上去截住了他,与他厮杀在一起,两人皆为步战,徒一交手,就被关羽一击将长枪吉落,生擒了。
也就是在这同一时刻,张飞率领龙骑军杀到江都城前,随即与关羽汇合一处,蜂拥着向县令府杀去,只是瞬间,便将只有不到五百人守卫的县令府攻破,活捉了薛礼,而其余各城守军在这一刻全部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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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张北自被刘澜打败之后一路难逃,且战且走,在东阳县终于甩脱了追兵,此刻他身边士卒不足百人。商谈之后,张北放弃回返广陵,改下江南,当年在辽东之时,他与落难的太史慈私交甚候,尤其在不久前更是听说他如今再刘繇帐前为将。索性渡江去投他。
一行人脱掉铠甲,换上百姓衣装一路南下,来到渡口之前,却见远远有部队正在渡河,一打听,却是太史慈,当即前往求见。
在渡船之上的太史慈突然就见到一名士卒上前禀道:“将军,渡口前有一人自称是将军故人求见。”
“故人?”太史慈在广陵郡可没什么故人,但有所交情者却有那么几位。可这几位偏偏又是他现在最不愿见的,不然他们央求助其防御刘澜,那时可就得要撕破面皮了,是以他这才在于刘澜分别之后选择绕道来此渡口渡江,是以在不知对方身份之际他可绝不敢贸然去见任何人。可他又有些担忧,若来者乃刘澜派来的信使,若其真有要事,一旦耽误了那可怎么得了。
太史慈转向士卒。道:“那位自称是我故人者可曾说他姓甚名谁?”
士卒禀道:“将军,那人好像有说他叫张北!。还说当初在辽东时您对他有救命之恩。”
太史慈“嗯”了一声,这个名字有点陌生,但当年他确实在辽东有救过一人性命,点头,道:“去,把他带来见我。”
不多时。一名男子来到渡船,可不就是张北其人,而太史慈在见到她的一刻开怀大笑:“果然是你,当年你地某隐瞒名姓,直到今日某才方知你姓名!”
“还请将军莫怪。当年实有内情,故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今日听闻恩公大军从此而过,小子特纠结乡里,前来投效。”
看着他跪倒在面前,太史慈上前扶起他,说:“既然你有意从军,而我丹阳又是缺兵少将之际,那好,从今日起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多谢将军!”
“我深知你的能耐,但还需在主公面前为你引荐,暂时就你归在我的亲卫营内,而你的乡党,则分散在军中吧。”
“多谢太史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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笮融在在离开广陵前往高邮支援时得到了以前锋主将张北战败的军情,而军中更有半数人投降,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曹豹的原因,这令笮融极其愤怒,同时也十分恐惧,这可不仅仅是损失了几万人那么简单,而是曹豹居然在他所率领的丹阳军中有这等威望,一旦,假如他与徐州军交战之时,曹豹再次出面劝降的话,丹阳军会不会,会不会再次大规模投降?
而且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广陵军中粮草不足了,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所以随着张北一同前往高邮的粮草部队几乎带走了半数粮秣,而现在他随军粮草加上广陵剩余不足一月,眼下的情况他只能派兵前往江都命薛礼筹集粮秣,可就当他准备退回到广陵县时,却得到情报说有一支徐州骑兵突袭了江都,生擒了薛礼,彻底截断了他南退之路,第一时间西进,打算去投袁术,可还没有进入东阳县,就又听闻刘澜一早就命令张颌带兵一万入驻东阳,早已阻绝了其西进之路,而真正危险的却是此刻刘澜率领步兵三万正在快速向前追击而来,俺斥候最新快报,如今两者距离已不足二十里。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现在就是想退回广陵也一点希望都没有,被迫在广阳县境内的一处山丘驻军,此处名叫青松岗,是一座只有几十丈高的山丘,因山丘之上遍栽青松而得名。
之所以在此落脚,实乃是粮秣就要耗尽的无奈之举,尤其广阳地多人少,而附近还有几处里亭,一旦撑不下去了,还能派兵去打打秋风,从百姓手中抢些粮草回来,这本来就是他们这样当兵的常做之事,无可厚非,更不会因为他们曾经是治下之民而心生负担。
日落时分,笮融又收到了最新消息,广陵县被攻入江都的骑兵再次突袭成功,此刻正从南面杀奔而来,而在广阳境内的徐州军依旧按兵不动,牢牢控制着丹阳军西进之路,而在北面,刘澜率军却在缓慢行进着,半天功夫居然走了不到三里路。
行进突然减慢,这可不是好事,只能说明刘澜是在等什么?而从现在看来,恐怕就是从广陵赶来的骑兵了,只要骑兵一到,别说他率领的步兵会第一时间杀来,只怕守在广阳的张颌也会出击,那时可就是真的三面包围了。
刘澜啊,你这是往死路逼我啊!
时间流逝,很快便到了日落时分,晚霞如火,在天色彻底昏暗之前,刘澜率领的步兵出现在丹阳军前,没有进攻,而是快速布置着营帐,一根根军旗被竖立而起,在旷野中迎风飞舞,向丹阳军发出了最****的挑衅。
很快丹阳军军官暴怒了,一个个来到笮融面前请战:“主公,战吧,这时候不战等徐州军三面合围就彻底没有了希望,现在趁着还有一丝希望,只要能将面前这支徐州军击败,我们不仅能收获亟需之粮草,更能趁势而突破徐州军三面合围之牢笼,那时一路向西,再不会有谁能阻止我们抵达寿春。”
笮融犹豫着,敌军最少有二万人,而他也是二万人,人马相当之下绝对是一场惨烈交锋,不提失败,就算最终取胜,所付出的代价也是他所沉受不起的,而那时也不是说他就能够安稳前往寿春,别忘了徐州军还有骑兵,一旦骑兵追击而来,就算那时还能剩下一万人,面对三千龙骑军的攻击哪什么抵抗?更何况徐州军战斗力最强的便是张北之先锋营,连张北都败了,可知如今徐州步兵是何等恐怖,他这二万人想战胜他们,无疑是痴人说梦。”
校尉穆崇见主公犹豫不决,越发着急,道:“主公,不能犹豫了,赶快做决断吧,现在不想个办法出来,等龙骑军一到,我们就彻底完了,彻底完了啊!”
“是啊主公,穆校尉他说的不错,与其那样,现在还不如与徐州军拼一回,说不得就拼出一条活路来也未可知!”
“等等,再等等!”笮融犹豫不决道。
“主公,都到了现在您还在等什么啊?”(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八章 围笮融
自徐州军南下后,江都县每日只看城门两次,一早一晚,每次只要不到半个时辰,时间有限,如次日一早江都县城门在开启后,一队队商贾随着人流进出城门,城门前两列郡国兵,衣甲明亮,长枪森森,一个个目光冷厉扫视着过往每一位行人,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微动作都不会放过,在如今广陵郡硝烟四起之时,他们虽在最南边的江都却不敢有一丝松懈,每个人都绷紧了心弦,出于本能的警惕着每一个人,好似他们都是徐州派来的细作一样。
严格意义来说,江都算得上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南下江东被上徐州之遥冲,但因为笮融重点防御在高邮甚至是广陵一县,江都的战略意义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所以笮融只安排了不到一千人的兵力驻守,算上郡国兵也不过三千人,县令乃薛礼,而守城大将则叫薛骜,三十余岁,是薛礼的侄子,在丹阳军中算得上是新晋冒头的一位年轻勇将,。
薛骜例行着公事,每日这个时辰他都会提前来到来到城楼进行巡视,从未间断,虽然只是半个时辰,当然不是薛骜当真兢兢业业,而是薛礼收到了笮融快报,刘澜徐州军已经大败了张北,不日就会南下进攻广陵,作为战略要地,甚至是难逃入秣陵的必经之路江都城绝不能有失,因此薛骜不得不加倍警惕,以防意外发生。
当然他可不相信刘澜率领的徐州军会在广陵之战尚未开启之前就分兵杀到江都来,没有任何意义,虽然江都却是大后方,但那样却并非真能阻绝笮融后路,反而会使他在听闻江都失陷后西去入寿春,所以先看似江都县戒备森严。其实并没有进入战备状态,只不过是外紧内松罢了。
这时,他忽然看到远方一支长队,足有三四百之多,手持棍棒,浩浩荡荡向江都城门走来。
薛骜立时紧张起来。吩咐守城官兵:“快,快上去看看他们是什么来路!”
“诺!”
一队士卒上去拦下了车队,问清了他们的身份后一名士卒快步回来禀报,道:“将军,他们乃赵家里赵夫子府上家丁,盖因赵夫子有要事入城会见县君,奈何路途不靖,所以才会带了如此多的护院护卫。”
“是这样?”薛骜可不敢轻易放行,如果是假冒赵家人混入城内那可了不得。对城下士兵喊道:“这样,你去让他们的管事前来。”
“诺。”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真有问题,必然会露出马脚来的。
片刻,出乎薛骜意料的是出现在面前者不是别人居然是赵家老管家,只见他在城楼下方抱拳拱手,道:“薛将军。确实是我家家主有要事拜见现今,还请行个方便。放我们一行入城!”
赵家老管家薛骜可再熟悉不过了,如果今日换个人来,他还真不一定会轻易放行,但是他亲自来,那就说明赵夫人绝对来淄车之内,如果换个地方。也许没人会卖赵夫子这个面子,可在江都,他叔和赵夫子的关系,当即不再为难他们,对士兵们喊道:“去把城门清空。让老夫子一行尽快入城!”
薛骜为赵夫子一行大开方便之门,三百人护着淄车刚进入了城门口,突然淄车停下了,也就在同一时刻,远方旷野之中突然响起了雷鸣般的轰鸣声。
抬头观瞧,只见远方尘土飞扬,蹄声此起彼伏,数里之外,黑点密如牛毛,乃是大群骑兵杀来,喊杀气冲天而起,战马奔腾如春雷炸响,朝着江都城门处席卷而来,薛骜惊呆了,江都郡国兵们惊呆了,他们何时见过如此规模的骑兵冲锋?
“快,快,快关城门!”
薛骜在城楼之上疯狂叫喊着,可是很快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传来了,城门无法关闭,赵家淄车在城门口内坏了,无法移动。
“快请赵夫子下车,就算砸也要尽快关闭城门。”薛骜咆哮着传达命令,直到这一刻他也没有怀疑过赵荣。
郡国兵们上前准备破坏淄车,可等下来的却并非是赵老夫子,而是关羽,而守在身边的家丁更是第一时间从淄车内取出兵刃,骤然向江都郡国兵发起了突然袭击,距离淄车较远,还停留在吊桥前的士卒则挥舞着棍棒,使守城官兵无法升起吊桥,这样一来守城官兵便无法关闭城门了,可想反抗,面对龙骑军精锐悍卒他们也只有被宰的份,只是眨眼之间,薛骜指挥的反攻部队就被砍杀殆尽,几乎在龙骑军没有支援来前,便已被杀得节节败退,几乎失去了对北门控制。
一夫当关的关羽在城门前舞动青龙偃月刀,威猛异常,凡出现在身边的江都兵丁莫不是一合毙命,片刻在他身边就已倒下了七八具躺尸。
就在关羽彻底掌握了对北门控制,准备带兵杀向城楼的一刻,就见城楼之下箭如雨下,龙骑军中瞬间便有数十名士卒惨叫着中箭倒下,关羽大怒,一挥青龙偃月刀,大喝一声:“随我杀向城楼!”
说完带着龙骑军快速向城楼冲杀而去,偃月刀挥动如风,片刻间,便在甬道处杀出了一道血路。青色长袍被染成红色,如杀神一般,江都守兵见着他那都是望风而逃,在逃跑人群之中,关羽一眼瞧见薛骜,大吼一声,冲上去截住了他,与他厮杀在一起,两人皆为步战,徒一交手,就被关羽一击将长枪吉落,生擒了。
也就是在这同一时刻,张飞率领龙骑军杀到江都城前,随即与关羽汇合一处,蜂拥着向县令府杀去,只是瞬间,便将只有不到五百人守卫的县令府攻破,活捉了薛礼,而其余各城守军在这一刻全部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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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张北自被刘澜打败之后一路难逃,且战且走,在东阳县终于甩脱了追兵,此刻他身边士卒不足百人。商谈之后,张北放弃回返广陵,改下江南,当年在辽东之时,他与落难的太史慈私交甚候,尤其在不久前更是听说他如今再刘繇帐前为将。索性渡江去投他。
一行人脱掉铠甲,换上百姓衣装一路南下,来到渡口之前,却见远远有部队正在渡河,一打听,却是太史慈,当即前往求见。
在渡船之上的太史慈突然就见到一名士卒上前禀道:“将军,渡口前有一人自称是将军故人求见。”
“故人?”太史慈在广陵郡可没什么故人,但有所交情者却有那么几位。可这几位偏偏又是他现在最不愿见的,不然他们央求助其防御刘澜,那时可就得要撕破面皮了,是以他这才在于刘澜分别之后选择绕道来此渡口渡江,是以在不知对方身份之际他可绝不敢贸然去见任何人。可他又有些担忧,若来者乃刘澜派来的信使,若其真有要事,一旦耽误了那可怎么得了。
太史慈转向士卒。道:“那位自称是我故人者可曾说他姓甚名谁?”
士卒禀道:“将军,那人好像有说他叫张北!。还说当初在辽东时您对他有救命之恩。”
太史慈“嗯”了一声,这个名字有点陌生,但当年他确实在辽东有救过一人性命,点头,道:“去,把他带来见我。”
不多时。一名男子来到渡船,可不就是张北其人,而太史慈在见到她的一刻开怀大笑:“果然是你,当年你地某隐瞒名姓,直到今日某才方知你姓名!”
“还请将军莫怪。当年实有内情,故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今日听闻恩公大军从此而过,小子特纠结乡里,前来投效。”
看着他跪倒在面前,太史慈上前扶起他,说:“既然你有意从军,而我丹阳又是缺兵少将之际,那好,从今日起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多谢将军!”
“我深知你的能耐,但还需在主公面前为你引荐,暂时就你归在我的亲卫营内,而你的乡党,则分散在军中吧。”
“多谢太史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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笮融在在离开广陵前往高邮支援时得到了以前锋主将张北战败的军情,而军中更有半数人投降,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曹豹的原因,这令笮融极其愤怒,同时也十分恐惧,这可不仅仅是损失了几万人那么简单,而是曹豹居然在他所率领的丹阳军中有这等威望,一旦,假如他与徐州军交战之时,曹豹再次出面劝降的话,丹阳军会不会,会不会再次大规模投降?
而且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广陵军中粮草不足了,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所以随着张北一同前往高邮的粮草部队几乎带走了半数粮秣,而现在他随军粮草加上广陵剩余不足一月,眼下的情况他只能派兵前往江都命薛礼筹集粮秣,可就当他准备退回到广陵县时,却得到情报说有一支徐州骑兵突袭了江都,生擒了薛礼,彻底截断了他南退之路,第一时间西进,打算去投袁术,可还没有进入东阳县,就又听闻刘澜一早就命令张颌带兵一万入驻东阳,早已阻绝了其西进之路,而真正危险的却是此刻刘澜率领步兵三万正在快速向前追击而来,俺斥候最新快报,如今两者距离已不足二十里。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现在就是想退回广陵也一点希望都没有,被迫在广阳县境内的一处山丘驻军,此处名叫青松岗,是一座只有几十丈高的山丘,因山丘之上遍栽青松而得名。
之所以在此落脚,实乃是粮秣就要耗尽的无奈之举,尤其广阳地多人少,而附近还有几处里亭,一旦撑不下去了,还能派兵去打打秋风,从百姓手中抢些粮草回来,这本来就是他们这样当兵的常做之事,无可厚非,更不会因为他们曾经是治下之民而心生负担。
日落时分,笮融又收到了最新消息,广陵县被攻入江都的骑兵再次突袭成功,此刻正从南面杀奔而来,而在广阳境内的徐州军依旧按兵不动,牢牢控制着丹阳军西进之路,而在北面,刘澜率军却在缓慢行进着,半天功夫居然走了不到三里路。
行进突然减慢,这可不是好事,只能说明刘澜是在等什么?而从现在看来,恐怕就是从广陵赶来的骑兵了,只要骑兵一到,别说他率领的步兵会第一时间杀来,只怕守在广阳的张颌也会出击,那时可就是真的三面包围了。
刘澜啊,你这是往死路逼我啊!
时间流逝,很快便到了日落时分,晚霞如火,在天色彻底昏暗之前,刘澜率领的步兵出现在丹阳军前,没有进攻,而是快速布置着营帐,一根根军旗被竖立而起,在旷野中迎风飞舞,向丹阳军发出了最****的挑衅。
很快丹阳军军官暴怒了,一个个来到笮融面前请战:“主公,战吧,这时候不战等徐州军三面合围就彻底没有了希望,现在趁着还有一丝希望,只要能将面前这支徐州军击败,我们不仅能收获亟需之粮草,更能趁势而突破徐州军三面合围之牢笼,那时一路向西,再不会有谁能阻止我们抵达寿春。”
笮融犹豫着,敌军最少有二万人,而他也是二万人,人马相当之下绝对是一场惨烈交锋,不提失败,就算最终取胜,所付出的代价也是他所沉受不起的,而那时也不是说他就能够安稳前往寿春,别忘了徐州军还有骑兵,一旦骑兵追击而来,就算那时还能剩下一万人,面对三千龙骑军的攻击哪什么抵抗?更何况徐州军战斗力最强的便是张北之先锋营,连张北都败了,可知如今徐州步兵是何等恐怖,他这二万人想战胜他们,无疑是痴人说梦。”
校尉穆崇见主公犹豫不决,越发着急,道:“主公,不能犹豫了,赶快做决断吧,现在不想个办法出来,等龙骑军一到,我们就彻底完了,彻底完了啊!”
“是啊主公,穆校尉他说的不错,与其那样,现在还不如与徐州军拼一回,说不得就拼出一条活路来也未可知!”
“等等,再等等!”笮融犹豫不决道。
“主公,都到了现在您还在等什么啊?”(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七章 东阳陈家
曹豹出现了,他只是被看管起来,但想说服他并不容易,刘澜做出了妥协,此刻为苍生更为徐州军,双方都不应该有更多死亡了,所以他保证了曹豹一家的安全。
曹豹出现的一刻,战场骤然变得安静,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独子一人步入战场之中,好似达成默契一般,徐州与丹阳军在这一刻同时停止了进攻。
昂首阔步进入战场中的曹豹对劝降丹阳军信心十足,这信心并非凭空而来,他掌丹阳军数年,虽然他们随笮融叛逃了,但影响力却还在。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没有说哪怕一句话,但丹阳军却突然鼓噪起来,好似瘟疫般开始蔓延,欢呼声冲天而起,兵器被抛在脚下。
他们无愧丹阳军,就算溃败,也没有人逃避,反而如勇士般选择战死沙场。
“收拢降兵,挟大胜之力,南下广陵(县)!”
“主公,末将有一计。”
“元直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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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骑军卸甲狂奔三天后,部队进入到东阳县境内。
夜幕降临,黑夜笼罩着无际旷野,蓦地,旷野中出现了一条长龙,快速行进,很快长龙进入到一片僻静密林之中,惊飞鸟雀。
林中清幽昏暗,十分安静,唯有一条涓细小溪潺潺水流声。
部队下马驻扎,篝火点起,士兵开始为战马洗刷马鼻,很快响起喝骂声,不多时喝骂声变成了笑骂声,好不热闹。
而在热闹的人群外,密林深处却搭起了一座小营帐,帐里灯光幽暗。此刻关羽正全神贯注关注着案几上一副广陵图册,而此行的最终目的则是夺取江都。
在徐州军击破丹阳军的第一时间,徐庶献策主公派骑兵长途奔袭入江都,切断广陵县难逃之后路,将笮融一举歼灭。可江都城对关羽来说太过陌生了,人口多少。守军兵员,城墙高矮,是否有瓮城,这一切将决定三千龙骑军是否能短时间内攻破江都,向来不打无把握之战的关羽迫切要了解这些情况,不然的话很可能他在江都一攻城,那边广陵笮融闻讯便逃了,那时困杀徐州的战略目的自然也就泡汤了。
但可惜他不会从刘澜口中得到答案,说起来这事是他的疏忽。从交战之初到现在,他从未考虑过会在江都开战,在他看来,只要徐州军拿下广陵,南边的江都将不攻自破,在如此情况之下,关羽无法直扑江都,便选择在靠近江都的东阳县内驻扎。他需要先派人混进江都县调查县内情况,然后才好根据情况作出妥善布置。
“翼德。我想先派人前往江都查探下守军虚实,你觉得何人能够胜任?“
“可惜士仁那小子不在。”张飞说着在龙骑军中筛选最佳人选,此人不仅要胆大,还得心细,蓦地眼前一亮,道:“你觉得张萍那小子如何?”
“太危险了。子远可就这么一支独苗,若有不测,张家可就绝后了。”
这一次奔袭江都关羽为主,张飞为副,两人相熟多年。配合也多年,必定能够通力协作,不然就这两人的脾性,换了别人未必能通力协作,默契配合,这也是刘澜为何会派出二人的原因,这一仗太过重要了,不然让笮融难逃或西去,后患无穷啊。
“云长,主公派他到俺身边的时候和俺说了这么一句话,这小子需要磨练,不然就是屋子里的花,成不了大器,你我现在如此看护着他,我看反而是害了他,日后他又如何独当一面?再说咱们当兵的早抛却了生死,俺想他定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何况江都看似凶险,但未曾就是九死一生,当然如果能有更好的办法攻破江都那就最好不过了。”
“翼德说的不错,这样吧,把那小子叫来,先试试他是什么意思。”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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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都尉,此战主公让我等率龙骑军而来袭取江都县,首重一个奇字而非攻打城池,可是要攻入江都县,要么用骑兵之快,在敌未反应之时一举攻入城去,要么就是事先派细作潜入城内,里应外合,所以我想问问你,假如你是本战主将,又会如何智取江都县。”关羽抚髯问道。
关叔这是在考校我啊,我可得好好表现。张萍抖擞精神,考虑前后两策得失,此二策看似是现今攻城不二之法,这也是利用骑战之奇,在守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来得这么快的时候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举攻入江都县,但这有些不现实了,首先广陵战端开启之后,江都必定会进入到守城戒备之中?就算开启城门,也是在特定的时间点,这也一来龙骑军想攻入、甚至派细作混入已有防备的江都县千难万难,这一点当年他在故安的时候就了解的清清楚楚,除非江都县令、县尉是头猪,根本就没想过徐州军会远来江都,但这样的概率他又不敢保证,所以他给出的回答十分明确,与其奔袭江都,甚至是强攻江都,最好的办法却是用诈,诈开江都县,大军只要进入城中,便可轻而易举夺下江都县,当年在冀州之战时,他可就亲眼见过子龙将军使诈诈开了乐成。
“哦,你觉得我们想要攻打江都最好的办法是诈开江都而非攻取?”关羽原本想派他潜入江都,没想到这小子却另有一番见解,虽然他是故友之子,但两人并没有共过事,便是张飞也不过共事半月罢了,这一番见解,还真让二人对他另眼相看,尤其是关羽,得他这么一提醒,脑海中立时想到了一个人,忽然笑了起来,道:“诈城的事情我有些想法,但你小子还需先去准备当细作,如果诈城不成,到时你小子就必须给潜入城去做细作。敢不敢!”
“有啥不敢的关叔,你就放心吧。”张萍拍着胸脯,道。
“嗯?”
“嘿嘿,校尉放心,末将定全力以赴,绝不让校尉失望。”
“臭小子。快去吧。”
“诺!”
张萍快步朝帐外走去,很快退出了营帐,张飞瞧着他的身影彻底离去之后,对关羽说:“云长,你打算如何诈开江都县。”
“翼德,你还记得那位与徐方一起留在琅琊的县尉吗?”关羽意有所指道。
“陈矫?”
“对,就是他,陈家在广陵可是有名大族,而据我所知。陈家就在东阳县内。”
张飞明白了关羽的意思,道:“好,末将这就去请。”
“不,我得亲走一趟,我走之后,你务必要谨守中军。”让张飞去请还不一定出什么幺蛾子呢,与其到时候头疼,不如他亲自走一趟的好。。
“诺!”
陈矫本姓刘,因过继母族而改姓陈。陈家所居乃东阳县陈家里。原有村民三百余户,在东阳县算的上大里,可自黄巾之乱后盗贼四起,陈家被迫南下,直到陈矫长大成人,徐州自曹操兵祸后日趋安稳。陈家方才重回故土,可一晃十多年光阴,陈家里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再加上笮融苛政,强推佛教。当年喧嚣的陈家里如今只剩下百十余户人家,不到五百来人,其中还多少老弱病残。
里内破败,可随着陈矫一家的迁回,更在原来宅邸的基础上修建起一座更大宅院,陈家里这才恢复了些许生机,这一切全赖陈矫之父陈荣,他是里正,年轻时在县内当过县长,后以小吏为州学宫从事,最后更是入京进入了太学为祭酒,莫说是在赵家里,便是在整个东阳县境内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头面人物,在前往江东的时候,不管是刘繇还是袁术那都是亲自延揽其父子出仕,可因为年迈,他都婉拒了,而没有出仕任何一方,而其子陈矫亦婉拒了两方邀请,毅然与父返乡,回来当天,徐州陶谦、广陵笮融、寿春袁术、秣陵刘繇又派人前来,四人都明白老人回乡其实就是为了留在故乡静心养老,所以都很聪明去延揽陈矫,可他哪都没有出仕,在当时的情况下,陈矫不管在哪出仕都会为陈家招来灾难,使陈家不得安宁。
时过境迁,随着刘澜入掌徐州,以游学之名外出的陈矫选择在徐州出仕,但因家族原因此事无法声张,可正因如此,陈家在广陵甚至在江都还保持着影响力,那么关羽只要能说服他帮忙,那么想要攻入江都县必定轻松。
在一阵急促马蹄声中,关羽带着亲兵三百人进入了陈家里,在陈荣府上翻身下马,亲自上前拍响门环,道:“我们有徐州刘州牧帐下,受陈家三公子之托而来!”
三百多兵丁,陈府上下哪个敢开门,若是强盗山贼这门一开,陈府可就遭殃了,数百家丁一个个拿着刀枪棍棒,如临大敌般守在门内,而闻讯而来的管家匆忙间打开望眼四下观瞧一眼,足足三百多人的官兵,都穿着汉军红色衣甲,与陶谦时所见到的徐州军存在着不小差距,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自称官军者凶悍之气十分浓郁,杀气腾腾的也难怪会被家丁们认定是匪徒装扮。
放落望眼,跑回内府去见家主,将新中疑惑和盘说出,当然为了说服家主这就是他所认为的山贼,他还加了一点自己的想法,毕竟自群雄讨董以来,关东各郡衣甲全发生了改变,而外面这些官兵却清一色汉军红色衣甲旗帜,必然是乱匪无疑。
未必。陈荣不是不相信老管家的话,而是老管家话中矛盾重重,如果这些人真是乱匪,那以陈家这座府门是绝难抵住他们的,他们也无需这般大费周章来骗开府门,有这点时间,早将陈家打劫一空了。
“走,随我去看看。”
很快,陈荣来到府前,道:“外面的官军,你们当真是徐州刘使君帐下?”
“是啊。”听其声音,应该是位长者,不用想八成是陈荣,关羽柔声说道:“老伯,我们确实乃徐州牧麾下,我姓关名羽,草字云长,此番前来是受陈家三公子季弼之托!”
“不知季弼他在郑老杏林处过的可好?”
难道郑老还不知道?关羽犹豫着,道:“陈矫他过的挺好,可人已去了琅琊。”
陈矫现在的所在非徐州之人绝不会知晓,老人点点头,道“开门吧!”
陈家中门在嘎嘎声中开启,龙骑军正要一冲而入却被关羽挥手阻止,独子入府,便是如此,陈家府中家丁如临大敌,可关羽却一脸从容不迫,拱手笑道:“在下受陈家三公子季弼之托从徐州而来,有要事相商,不知哪位是陈家家主?”
“老夫便是!”陈荣还了一礼,但心中始终疑惑,虽然他和刘澜可没半点交情,但关羽的名头还是知晓的,他可不信他儿子刚入徐州就能驱使关羽,所以所谓受季弼之托八成是假,但有要事相商却十足是真。
“陈老夫子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荣毕竟为官多年,虽然一直是教书育人,但一听关羽此言,便彻底肯定了心里所想,是要请自己帮忙。
“还是道会客厅详谈吧。”陈荣将关羽延请入会客厅,两人分宾主落座后,前者道:“说吧,你们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相比陈老夫子也听说了我家主公刘澜正在大举进攻广陵,我等奉命袭取江都,截断笮融后路,所以冒昧前来,是想请老夫子帮帮忙。”关羽一脸诚恳道。
陈荣默默额首,道:“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办吧?”
“我们想诈开江都城,可具体该如何做,还需要老先生配合,而且我们现在最想知晓的是,老夫子与江都县令的关系如何?”
“我与他乃至交,若是他处老夫未必敢夸海口,但若诈开江都县老夫还是有几分把我的,可是老夫有一要求。”
“先生但说无妨。”
“保证我这位老友的安全,城破之后欲走欲留你们都不得阻拦。”
“老夫子大可放心,此战我家主公只处置笮融一人!”(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九章 捉笮融
笮融心中叹了口气,他现在所带粮草根本就不容他逃到寿春,所以劝他先将面前徐州军击破,以其军资来补充辎重看似是不错的办法,但太过冒险了,若是败了他连带领残兵败将逃离的资本都没有,所以他的想法是当即派出部队到亭里之间收刮粮草,只有粮秣充足他才会与刘澜背水一战,这叫未虑胜,先虑败,乃上将统兵不二法门。
在拒绝众人请战后,他下达了命令,派出了部队,可是校尉穆崇却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不祥之感来,他发现眼前徐州军中迎风舒卷的大纛旗,有徐字旗、周字旗、裴字旗、管字旗,就是没有代表刘澜的刘字纛旗,也就是说这里的徐州数万士卒并非是刘澜亲自率领,那刘澜现在又会在哪里呢?
他像笮融提醒过其中怪异之处,可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关心这些,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能从百姓手中获得多少粮秣,可穆崇同样担心,若刘澜已然知晓丹阳军粮草即将告罄的消息,那始终没有出现的他会不会正在算计着丹阳军,一旦笮融真派出抢粮部队,十有**将陷入到刘澜所布下的陷阱之中。
可就算他已看出了一切,偏偏无法阻止笮融,现在刘澜就算当着笮融的面挖个坑,他也不得不跳,这就是阳谋,蓦地,他不经意间瞅向了远方徐州军盖起的营帐,如果从始至终这一切就是一场阳谋的话,那莫名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徐州军恐怕就是刘澜在逼笮融来进攻。
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会让穆崇觉得阳谋比阴谋还恶心,让人咬牙切齿却偏偏又无力去使。尤其是薛礼的投降,更是让他出现过动摇,在山穷水尽的现在他也萌生过投降的念头。可是每每想到曹豹的下场,每每想到笮融的恩情,他便抛弃了这样的念头,并非是下不了决心的,而是他始终认为,一个人既然在他最风光之时投靠了他。被受到了恩惠,那就绝不能在他最困难之时舍他而去,这是一个人立世之本,不然就算天下再大,恐怕也没有其容身寸地。
时间流逝着,夜色渐深,可前往四周亭里劫食小队却始终没有传回消息来,笮融变得焦躁起来,在营帐中来回踱步。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他害怕真被穆崇预言对了,那样一来,明日一早将会是丹阳军吃到的最后一顿饱饭,那时眼前这波徐州军就算真有啥阴谋诡计,他都不得不派兵去攻打。
“派出去的斥候也没有回来的吗?”始终保持着冷静的笮融说道。
“没有。”众将都在帐内,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之下,要改变眼前的命运。他们就必须要守在主公身边,随时听候吩咐。向徐州军发起猛攻。
“再派!”
报~~~~
就在第二波斥候再次派出之际,帐外终于传来了声响,有斥候回来了,他们并没有发现抢粮部队,可却中了敌人围困,随后就见到了薛礼。他说从刘澜处逃脱了出来,有脱身之法,只要将军看过书信一切便都知晓了。“
“呈上来!”
这个薛礼奸猾的很,如果是别如此传递信件他还会怀疑一二,可是他的话那就确信无疑了。此刻他心中确信无疑薛礼从江都逃了出来,之所以没有来见自己而是假借他人传递信件,自然是他知道自己深陷包围,不敢贸然而来。
笮融展开书信只是看了一眼,神情便开始狰狞起来,冷哼一声将书信在油灯前焚毁,他万万没有想到薛礼不仅没有从江都逃出,反而还当了刘澜的说客,想让他投降,绝无可能,就算死,笮融也不愿做第二个曹豹!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薛礼既然能写信劝他,同样能劝说其他丹阳军,只不过并非是像给他这般送信,而是尾随着斥候靠近了丹阳军营盘,将书信系在箭矢之上射入到了营中。
今日执夜的校尉名叫孟广,地地道道的丹阳人,而丹阳属扬州,如今控制扬州治所寿春的又是袁术,按理来说在徐州刘澜还是寿春的袁术选择中他会倾向于后者,可并非那样,毕竟袁术是将刘繇赶走的,所以内心之中他更愿意投降刘繇,其次刘澜,对于袁术这等强盗他从没有想过投效。
是以在得知无法南下回到家乡投靠盘踞在丹阳境内的刘繇反而是前往寿春时他心里就有了疙瘩,奈何她根本无法改变笮融的想法,可是一切都随着飞箭莫名出现改变了,书信被士卒们看到,随后汇报到他手中,在未看到劝降书信之前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要焚毁,以免影响军情,可是在出于好奇观看信中内容之后,他放弃了,任由事态发展而没有通知笮融。
信中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决不追责,甚至信中薛礼还保证如果有谁愿意继续留在徐州军中,他能够保他官职不变,如果有人想归故土,徐州军还会派发钱粮,保证他安全回返丹阳郡,而如果有谁选择继续留在徐州,不管是哪个郡,官府都会保证为他们分派田地。
而在最后,信中还分析了如今丹阳军的处境,说明他们不管如何抵抗都没有活路,如果想要活命就需要每一个人行动起来,不然的话,等到天亮徐州军大举进攻之时,必将横尸遍野,片瓦不存。
孟广默认着书信在营帐传递,这个时候他头一个想法就是去找笮融,寒风之下,满腔热火的他期望着能够说服笮融投降刘澜,可是当他见到笮融话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他的心彻底凉了,凉透了,他不愿随着笮融去死,与穆崇他们不同,他是因军功累迁到今日的位置,虽然他们号称丹阳军,可他这样的丹阳人却始终被排斥在以笮融为首的徐州将领之外,这一刻他决定带着他的兄弟们投靠刘澜。
~~~~~~~~~~~~~
孟广打开寨门逃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笮融耳中,他被惊呆了,最最害怕发生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而且逃跑的丹阳军变得越来越多,现在他就算想扭转情势也不可能。
“天亡我笮融啊。”笮融逃出了佩剑,可剑还没架到脖子上,就被众将拦下:“主公不可!”
“败局已定,今日我一死,你们也好开营门。彻底投降刘澜了,不然尔等必受吾牵累!”一想到今后连立锥之地都没有,反而还要留在刘澜身旁提心吊胆,与其过曹豹那般窝囊的日子,还不如一死解脱!
“主公差异,胜败乃兵家常事,何苦因此一战而丧志?臣听闻汉初之际,高祖数败项羽手中,然最终却在九里山一战而成功。如今主公,虽与项羽一般统领三千江东丹阳子弟,可却万万不能去仿项羽啊。”
“可项羽当年还有丹阳子弟为其赴死,如今丹阳子弟却皆舍我而去!”
“主公诧异,丹阳军没了,可以再招,主公没了那什么都没了,此时此刻主公万万不可学项羽。当仿高祖,不能丧志。”
“是啊主公。照我看来,丹阳军投敌未曾不是一见好事?”
“怎么说?”
“试想若主公带领数万丹阳军突围去投袁术难上加难,可只我等数千人,人数少只需要携带必要口粮就能够隐秘突围,而且随着叛军陆续逃离,刘澜为了安抚逃军必然无法分心。主公趁此时机远遁寿春,借袁术之势再图发展,必可报今日之仇!”
提到报仇二字,笮融身边众将一个个眼中充满了浓郁的复仇之火,地位。财富,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刘澜而化为乌有,这个仇必须报,迟早有一天也要让刘澜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笮融闭上了眼,手中佩剑当啷一声落地,他被说服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猛然睁眼,抬起头看向众人,道:“走,我们这就去扬州,去寿春,去找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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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数千丹阳军逃出军营未久便出现了徐州军,一路且战且逃,却发现徐州军始终阴魂不散,如跗骨之蛆,笮融就要崩溃了,而最关键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从两旁何时会突然冒出徐州军来,如饿狼一般,咬一口肉就与后面追击的部队汇合,不纠缠却让人心烦。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徐州军。
笮融感觉中了圈套,尤其联想到薛礼的出现后这样的想法就更深切了,前方还有多少这般小股部队会突然杀出他不知道,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身边这些人将全部送命在前往寿春的路上。
内心之中充满了恐惧,他害怕这一切都是刘澜布置好的,害怕他正一步步跳到刘澜的陷阱之中。
一定要突破出去。向着前路落荒而逃的笮融很快发现前方再无阻敌,这让他常常舒了口气,可危险并未远去,身后的追兵一直紧紧尾随着他们,不管如何卯足了劲逃跑时始终都无法将其摆脱。
可就在他们********狂奔之际,路两旁又杀出了一彪人马,人数比他们多的多,想要突破必须决死一战,当然这个时候还有另一种选择,那就是投降,如果今日在此碰面者是别人,也许笮融真就降了,可偏偏一骑出现在队伍前方的不是别人,乃是老冤家曹豹。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下一刻就算战死,也要把这位老冤家拉下马来!
笮融带着丹阳军杀向曹豹,后者同样在同一时刻舞动长枪,如猛虎下山一般朝笮融杀来。
“冲啊,冲出一条血路,我们决不能死在这里!”在笮融的带领之下,这些深受其信任的亲卫兵们舞动着环手刀杀向了曹豹统领的徐州军。
“一个不留!”
曹豹一马当先,长枪横扫一击,嗤啦一声刺死一名丹阳军,鲜血喷涌而出,痛呼响彻云霄,然而曹豹却根本没有理会,他的眼中只有前方的丹阳军,还有在他们身后的笮融。
“杀!”
红了眼的曹豹再次迎向第二员敌卒,这数月来憋在心中的戾气好像在这一刻彻底宣泄了出去,手中长枪疯狂舞动,只是一眨眼间,便毙命了数名丹阳军。
“笮融。去死吧!”曹豹虎吼一声,举起长枪,直奔笮融而来。
“这句话该我和你说!”笮融疯狂大喝,迎向了曹豹。
“噗!”
突然,笮融身后一刀刺入了他的后腹,而曹豹不知何时却已勒住了战马,笮融没有回头去瞧最后关头是谁出卖了他,充血的双眼只是瞪着曹豹,后者再这一刻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笮融啊笮融,枉你一世英名,难道你在我身边安排人手的时候就没想过我早在你身边安插了亲信?”
“曹豹,我们斗了一辈子,今日我栽在你手下,早有预料,可你呢?就算你今日杀了我,又有何用,刘澜他……照样不会放过你,今日我就先到在下面去等你,用不了多久,我深信你必定会来陪我!哈~~哈~~~哈~~哈!”
“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你,我会一点点折磨你,还记得当初吗我们初次相见时的场景吗?事事往往就是如此,现在的情况与当年何其相似,依然是我居庙堂,你做楚囚,只是这一回你没有跪下来求我,如果你愿意,我还会放过你,还会在陶……刘澜面前举荐你,说不得用不了多久,你又能够与我平起平坐了!”
恍如隔世,一切好似又回到了最初,就好似大梦方醒一般,一切都没有发生,可他知道都发生了,而现在也不像当初,曹豹不被陶谦那般受刘澜倚重,而他更不会被陶谦当做牵制曹豹的棋子而出现,而他也再难像当年那般做出下跪求饶这等奇耻大辱的事情了。
曾经他发誓这个仇迟早要报,但他失言了。
笮融挣扎中再次向曹豹杀来,但这一回曹豹依然如他所说的那样,会慢慢折磨笮融,他没有失言,一枪刺穿了握在佩剑上的手腕,瞬间一扫,将其打落下马。
笮融还有最后一口气,万分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因腹部伤处肌肉更是痉挛抽搐,一手更是捂着被长枪刺穿的手腕,可不管他如何去捂也无法阻止鲜血倏倏流出。
曹豹欣赏着这一激动人心的画面,尤其是他眼珠正不停向上翻着的表情让他痛快淋漓,从未有过一刻像今天这般解气,解恨,可就当他再举起长枪准备彻底让笮融解脱的一刻,他的手掌却突然停住了,刚才笮融那先去下面等他的话并非没有刺到他的痛处,许是兔死狐悲吧,这一刻非但没有亲手送他上路,反而对丹阳军士卒喊了句:“所有人丢弃武器,抬着他,随我去见刘州牧!”(未完待续。)
第一千章 广陵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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笮融被擒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刘澜与陈果赶往了广陵县,虽然没有与徐州军欢庆胜利,但在广陵县的刘澜还是专程派陈果给他们送去了美酒佳肴算是提前犒劳了此战所有将士,当然有功将士的封赏则会等他们抵达广陵后一并封赏。
刘澜没有住进太守府,而是和关羽住进了城中校场,刘澜在校场的房舍为木质,和他的行军内帐差不多宽敞,但只是临时住所并没有布置太多,除了一张榻外就只有那口形影不离的大箱子了。
稍微收辍了下房间后,刘澜来到了矮几前,并没有去翻看箱中书籍,而是考虑广陵县具体该派何人驻守,毕竟广陵脱离徐州已有一年多,必须要派人来安抚百姓,恢复生产,所以随他从辽东来的老人就无法胜任,毕竟他们都是武将,这样一来他的目光只能瞅向徐州人才,可用谁来出任广陵太守呢?刘澜头一个就想到了陈登,毕竟他一直主官徐州屯田,相较于糜竺,更合适出任广陵太守。
数日后陈登抵达广陵,直接进了太守府,而刘澜也是头一次来到广陵太守府,富丽堂皇,尤其是宴会厅,只可惜他并没有安排舞姬,只是象征的派乐师弹奏了几首汉乐便开了席,侍者们很快端上酒肉,刘澜举起酒樽,第一杯自然是从要敬在广陵内的几位将领,然后是敬郡一级的别驾治中都尉县一级的县令县长县尉,最后是陈登。在敬酒之后刘澜当众宣布了从即刻起他将出任广陵太守的命令。
酒席结束之后,陈登随刘澜到了校场刘澜住所,这一路之上他有了些想法,甚至已经写出了一个较详细的章程。
首先陈登提议当年奏请陶谦准备兴建的富陵湖(今洪泽湖)大堤要尽快提上日程,此事在陶谦时期已经敲定,可因为笮融变故一直拖到如今。根基当年陈登初任屯田校尉时的考察来看,此堤一旦筑成,必能遏制淮河每到雨季而引发的洪水,可以较为有效的保护农田,同时还能引此渠之水浇灌农田,大大缓解百姓所废人力,此二项一旦成行,广陵必将恢复如初。
其次,如果一切进行较为顺利的话。那么接下来迁广陵之民充徐州一事便可成行,如今徐州虽然接收了不少流民,可徐州的缺口太大了,而现在前往徐州各县流民乃至日后的广陵百姓一旦抵达是能够获得属于自己的土地的,徐州财政必能恢复,可是徐州官员手中田产却始终没有人耕种,甚至有多数官吏田产已经荒芜,这就需要为需要徐州再吸引更多佃农前来。而这将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如果再算上各大氏族所需。这个数字将变得更可怕,而迁广陵百姓就显得有些杯水车薪,可这毕竟只是无奈之法,总比不作为的好。
当刘澜看完之后,正要答应之时,陈登又补上了一本文书:“主公。欲行此二法,首先必须要在徐州境内废止胡教!”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这几天这样的文书已经摆满了他的矮几。硬着头皮结果文书,展开瞧看:“西域之法,无君臣父子。以三途六道,蒙诱愚蠢,追既往之罪,窥将来之福,口诵梵言,以图偷免……而自笮融入广陵,大兴胡教,郡内百姓近半数落发为僧为尼,无事生产,令得民间百姓怨声载道,臣请主公即刻颁布法令,废止胡教桑门,一众沙泥系数归家从事生产!”
佛教的问题自兵发广陵前刘澜就已经有所准备,但没想到会来的如此快,广陵这才刚被攻破没几日,上言封佛的书函已经雪片般传来,这些信函都是在或委婉、或强硬、或规劝、或直谏他尽快在广陵乃至徐州全境废止胡佛。也是,如果论调在攻打广陵之前就定好,也不会出现现在这等局面,可当时的情况打广陵乃是十万火急,这事刘澜也就没有正面回应,可他不回应,那些个儒生们却盯着,笮融在时他们手伸不到广陵来,可广陵被攻破,就不可能再放任胡桑之教不管不顾。
要清楚儒释相争已有数百年了,虽然释家处处败退,可儒家始终没有将其置诸死地,他们一直顽强的在夹缝中生存着,一旦出现似灵帝这般佛教徒,佛教便能够如野草般快速生长,而儒家此时便有些像野火,助推佛教成就了如今的局面,尤其是在徐州,被世家的排挤使得笮融了解并逐渐成为佛教徒,尤其等他入主广陵之后,为了与徐州氏族儒生搅拌自然就要大力发展佛教,这使得佛教在短短一年之间就得到了空前发展,声势成倍壮大,可以说如今佛教在广陵已成尾大难除之势,想要彻底根除,儒生束手无策之下就必须要借助刘澜这位徐州之主之手。
可面对雪片般传来的厚厚文书,再加上陈登面奏,今日若不去解决,只怕过不了几天徐州所有儒生就都要来死谏甚至天下儒生都要像羞辱笮融那般羞辱自己了,甚至连道家的老道都会出现,虽然儒道也不对付,可在对胡佛这一点上,两家却异常默契,行动一致。
可若是管吧,难道真把寺庙都推倒了?强行把外地胡僧赶走了?使本地僧人续发回家?
如果只是迫于上述压力,刘澜做不出这等事,关键的事一旦他离开了,陈登估计八成就要举起屠刀,而且这里面还牵扯着各方利益,出于利益,刘澜也是不得不为之。
利益啊利益,这是目前刘澜在做任何事之前首先要考量的一条标准,就像陈登文书中所说那般,似广陵这般大郡居然发生过半百姓出家去当和尚这等荒谬之事,主公不能再坐视不理,放任不管了,最不济也要限制胡教数量。不然日后广陵一郡都成了沙泥,我们今日辛辛苦苦付出的牺牲去打广陵图的是什么?
虽然陈登的说法有危言耸听之嫌,更多的成分还是因为佛教触碰了以陈家为首的徐州士人阶层的利益,可别忘了他们同样触碰了刘澜的利益,他身为徐州牧守,现在急需人口来带动生产。你说他能坐视广陵遍地佛寺,众多沙泥不事生产而不管吗?
当然不能,所以刘澜要亲自去瞧一瞧,看一看广陵佛教。
笮融在广陵可有点狠了,拆民房建寺庙,广陵各坊各街都能看到各种庙宇,十分壮观,而且沿街能够看到各种食棚,刘澜记得道教里有三尸一说。常居人脾之中,是**的根源,故而道教有斩三尸一说,而三尸呢偏生又是靠五谷谷气生存的,所以要“辟谷”也就是不食五谷,也就只能吃些菌类、蜂蜜、枣类等;而如今的佛家呢,还没禁酒,更没禁酒。只不过所吃的是三净肉,也就是自己不杀、不叫他人杀、没亲眼看见杀。而笮融呢就在广陵设下这样的酒饭布席于路招待着我们的佛教徒们。
乌烟瘴气。真正的乌烟瘴气!
虽然如今沿街各道这样的食物早已不在,可食棚还在,刘澜气的一甩衣袖,怪不得广陵僧众如此多,笮融用这等方法来诱拐百姓剃度,一面顿顿吃肉。一面****米粥,试问有几个人不动心。
“封,必须得封!”
可是就当士兵对第一间弘法寺围困,驱离佛教徒时,关羽却突然出手拦住了刘澜。耳语,道:“主公,此间寺庙主持不是别人,正是昔年白马寺主持普慈和我那位老乡普净所处寺庙。”
原来自此雒阳被付之一炬后白马寺两位大师便四海漂泊,最后却在广陵建起了寺庙,可是好日子才过了半年,灾难便降临了。
大雄宝殿钟磬齐鸣,香烟缭绕,普慈方丈和以普净为首的一班大和尚正在做功课,突闻寺内小沙弥传报,普慈大师说手掌一紧便敲破了木鱼儿,当年他能一言定生死之人如今却反过来决定这他的生死,也许这就是因果吧,当下起身,带领首座一班人马到了寺庙前院。
寺庙已被官兵团团未定,跑是跑不了了,只能期望刘澜能顾忌当年的些许人情放他们寺庙三百多人一条生路吧,阿弥陀佛!普慈双手合十,在庙门前恭候着刘澜,而在另一边,普净则与他的小徒弟站在一起,小徒弟十四五岁,精灵古怪,可此时却一脸的黯淡,颓然,道:““师父,看来是真要变天了。”
普净微微抬头:“偌大的太阳,不会!”
“师父,徒儿说的是咱们广陵的天要变了。”
“我释门自入东土以来,诋毁、误解时时刻刻,可为师如今听你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看着吧,不仅是广陵的天会变,整个大汉朝的天也都会变,我们释门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师父。”
“嗯?”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可是你……”
“可是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懂,可你一定要记住今天这个日子还有今日为师所说之话,十年之后再看,你就会彻底明白了。”
“可现在只怕徒儿与师父您还有满院师兄们连命都难保了。”
“阿弥陀佛。”老和尚微闭双目,双手合十高宣佛号,从一开始听到刘澜包围寺庙他也始终相信今日绝非佛难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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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一间禅房之内,普慈与刘澜相对而坐,他对面这位僧人当年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汉灵帝身边第一红人,而这等赫赫有名之人,此刻却双手合什微礼,向刘澜说道:“使君前来一路辛苦,不知尊驾到禅院所谓何来?”
刘澜笑道:“天下人皆言胡佛番教妖言惑众,所以我来亲眼看一看。”
“当年使君便前往过白马寺,自当明白世人所言皆乃中伤之语。”
“当真只是中伤?”刘澜微笑着看着普慈,心脏普通乱跳,可从他眼中,普慈却分明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伤害之意,非但如此,他甚至还发生在他的眼中还露出了如同当年灵帝初见他时一般的热切光芒,难道……难道……普慈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激动之情,舒缓着语调,道:“如果使君真为屠佛而来,又岂会与老衲再次叙阔?”
“当年你就是用此小伎俩来骗灵帝?”
“阿弥陀佛。”普慈低声宣着佛号,不想多解释什么。
“哈哈,这么说吧,我今日到此是来会会几位老友,说到底我们还是有些缘分,但也仅此而已,广陵,乃至于徐州寺庙僧人我绝不会留!”一语激起了千波浪,普慈就算佛法如何高深,听到刘澜如此露骨**裸之语一时也难以平静下来,拨动着手中佛珠的速度越来越快。
“看看这个吧!”刘澜将陈登最后交给他的文书掏了出来:“但我想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也许我会准许徐州各郡之内保留一到两座寺庙也未可知!”
“真的?”
“西域之法,无君臣父子,以三途六道,蒙诱愚蠢,追既往之罪,窥将来之福,口诵梵言,以图偷免……”
“方丈可还有说的?”刘澜微笑着,突然好似想到什么:“我如果记得不错,方丈一词乃道教术语,所谓人心方寸,天心方丈,乃道门十方丛林的领袖称号,不知何时被你们佛门引用了去?”
“使君说也说了,看也给老衲看了,无外乎就是要在徐州灭佛,老衲无话可说,遥想当年灵帝在时,老衲为先天子出谋划策,一生只算露了二役,第一役算错了蹇硕,最终败给了何进,此乃时也,致使老夫输掉了一切,第二役则是算露了你这当年还不起眼的小子,此乃命也,只愿今日以老衲一人之死,能换得佛教释门从此大兴,就是死也无憾了,德安,来吧,今日不管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可就算你今日一死,也无法改变佛教在徐州的命运,再大汉朝的颓势!”刘澜深信,五胡乱华不会出现,但佛教兴起他却不敢预测,佛教发展经历多少次衰落与兴盛,灭是灭不完的,这也是刘澜之所以如此难以抉择的原因,不然他早就做出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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