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见阎然
“找他?”公孙瓒摇头,道:“我们与蹇硕一点交情也没有,这事就算找到他头上希望也不会大,与其在他那里碰壁后去找大将军受白眼,不如直接押宝大将军来得好。”
“弟清楚了。”公孙越应了句,却又问道:“大哥,那刘澜这边?”
“这个你放心吧,我这就去见督邮,让他下去查一查。”公孙瓒说着就去见督邮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帐下诸人和刘澜的关系没的说,尤其是这俩兄弟,所以啊,他也只是发发牢骚,抱怨抱怨,气愤刘澜回了幽州,回了右北平也不来看望自己,不管他日后成就如何,就算真当了护乌丸校尉,自己怎么说也是他的老大哥吧?
可他呢,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在自己儿子周岁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说亲自登门吧,可派了个人来还是为了这事,公孙瓒就算是泥菩萨,也难免要生气了,不过气归气,公孙瓒却并不愿意和刘澜翻脸,没那个必要,这人啊,还是要念好,就算他对自己有千般不是,可就当年管子城那档子事公孙瓒是真记他的情,当时的情况,被数万乌丸围在管子城,性命攸关,那时候发出求救,谁管了?也正是这个时候啊,公孙瓒才彻彻底底看清了许多人的真面目,而能在关键时刻,甚至去低三下四求种人出兵的,只有刘澜啊……
~~~~~~~~~
阎然特意为张念换了身新衣,她现在心里除了满肚子的牢骚之外就只有离别之苦,心中忐忑。不知见到张正后会是个什么样子,他会像当初走时那般霸道的将自己拥在怀里吗?或者是目瞪口呆看着自己还有已经这么大的儿子?
想到张念。本应出现慈母眼神的阎然神经却是为之一紧,念这个名。是他大哥在孩子周岁时取的,虽然她希望等他父亲回来再取,可大哥却说为孩子取名不能这么拖着,然后就取了这么一个念字,寓意不用说,想念的意思,可是他又该怎么对张正解释呢?还记得他得知自己有孕的那一刻激动的说要给孩子起个好听的名字,为这没少去司马那里翻书甚至是去请教刘茵妹妹,其实张正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公公文才也很有名,跟着皇甫规老将军,就算是文盲,耳濡目染,也快变夫子了,更何况刘澜本来就用功,有这么位司马,张正自然落不下,可谁又能想到。他和司马一走就是两年多,错过了第一次给孩子起名的机会,不过他要是真生气的话,那就劝劝他。第一个孩子舅舅起,第二个孩子,良人你来起。
想到第二个孩子。阎然就羞涩起来,那样子分明就是少女。哪会有人相信她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门开着,没有锁。知道张正要回来阎然特意留了门,希望他可以直接入屋,而不是敲门,可是敲门的声音还是传来了,她有些气恼,这呆子难道就不能推门而入吗?
牵着张念的小手,走到屋前,柔柔弱弱喊了声:“门没锁,进来吧。”
门被打开,可却是大哥进来了,阎然面上的神色变幻了一下,可正当他心底开始发沉的时候,却发现大哥身后还有人,立时露出了笑脸:“大哥,您怎么也来了。”
阎柔没说话,规规矩矩站在了一旁,然后她看到了司马的身影,有些吃惊:“司马,你,你怎么也来了?”心想这呆子一定是离家日久,怕自己生气,这才找来司马替他说项,不过就算你不找司马来,我还能不让你进家门啊。
可是,司马入屋之后,屋外就再也没有了动静,阎然怔怔的立在那里,半晌看向大哥,大眼瞪小眼,又看向屋外:“没人啦?没人我可就关门了,再想进,可就没门了。”阎柔虽然有些负气的说了这番话,可也不过是想给屋外那呆子一个台阶下,让他乖乖进屋,别躲躲闪闪的,一家人,至于弄的这么生疏么?
可是屋外至始至终没有反应,阎柔彻底生气了,你一走就是两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要这么躲着我?既然你要躲着我,那就一直躲着我好了。阎然气呼呼的向栏栅门前走去,可刘澜却抢先了一步,关上了门,这一幕让阎然宛如雷击一般怔在了场中,
阎柔长叹一声:“外面,没人了。”
“弟妹,我们先进屋吧。”
预感到了什么的阎然没有在孩子面前表现出丝毫的柔弱,点了点头:“大哥你和司马先进屋,我去让念儿背急就篇,然后就过来。”
普通的民居,外面会客,里边休息,屋子很朴素,朴素极了,但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很干净,屋内的物件也很少,一台纺车,一口米缸,墙壁上的白灰皮脱落了,虽然用了一些麻布挡着,可还是凹凸不平。
阎然从屋内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司马手中多了一样事物,他当然见过,也知道这口刀的来历,百战刀,他父亲的宝贝,是皇甫规老将军传下来的,他在鲜卑的时候从鲜卑人的手中夺了回来。
这口刀的出现,就算刘澜不说,阎然也早已猜到,可他的表现却出奇的镇定,很难想象,在得知丈夫战死之后她会是这么一个反应,如果说夫妻关系不好,还情有可原,可两人的关系,恩爱夫妻那可是矿山出了名的,所以阎然的反常表现让刘澜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了,一路上,他预演过很多场景,可唯独没有想到会是此时这么个剧情。
阎然坐了下来,可却把那把百战刀又推到司马面前:“念儿不需要它。”
“毕竟是他父亲留下的……”
“念儿不需要他!!!!”阎然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八度,这一刻,当刘澜以为阎然终于要在沉默中爆发的时候,阎然又回复了之前平静的表现,她有些担心的回头望了眼里屋,见没有动静,才又对司马说:“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谁能想到,一个母亲,在这个时候,还要坚强着沉受着巨大的压力,所为的,只是她的孩子。
刘澜的眼眶红了,不当父母不知父母恩,他感受不到,可现在他却实实在在看到了。
“好,我们出去说。”
“把刀带上。”
刘澜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不得已,带着百战刀,出了屋。
“给我说说,这两年,他的事情吧。”出屋的一瞬间,阎然在说出这番话后再也坚持不住了,不管外表装的如何坚强,她始终都是失去了丈夫的女人。
蜷缩着身子,无比伤心,可就算再哭,再伤心,她始终都捂着嘴,甚至咬着手……(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九章 戒酒
刘澜讲诉着张正这两年的生活,准确的说是这一年半来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从前往雒阳开始一直到亲手宰了左丰全家结束,阎然听得极为认真,虽未亲生经历目睹,却会闭上眼在脑海中进行无限的遐想。
阎然眼睛红肿,咬着嘴唇,刘澜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感情,可他却始终强忍着悲戚,不想也不愿屋内的孩子听到他的哭泣声,这一幕让刘澜心里如同刀搅,想要说些什么,可又能说什么?默默无言,如同罪人,是啊,何尝不是罪人,张家的罪人,赵(洪)家的罪人,这滋味不好受,就算报了仇又如何,就能让他们复活了?就能抵心中的负罪感了?
我,对不住你们!!!
此时此刻,这样的语言是何等的苍白,可除了这样的语言,刘澜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不,司马,你别这么说,我早有这样的准备。”阎然缓慢起身,眼角挂着晶莹泪珠:“司马带着他们这一路来历经千辛万苦,就算你不让他带兵突围,还是会让别人,都会死人,都会死人。”阎然强忍着泪水,他终于体会到了郝好的感受,那艰难的抉择是何等的明智。
阎然的明事理让人感动,但他永远不会明白一个女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的耿耿于怀,她不怪刘澜,她不怪张正,她同样不怪任何人,她只怪自己,怪自己当初为何没有狠心留下他,让他别去雒阳。
阎然打开了门要送客,这个时候。她也许需要安慰,但绝不是刘澜的。他需要安静所以不需要大哥在,他同样需要坚强。因为还有孩子,这是她唯一还坚强的理由,也是他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理由。
也许不合时宜,但刘澜在走的时候还是说了句:“念儿那孩子,日后我会负责起来的,我会把他当做我自己的孩子来照顾,这是我唯一能替张正做的事,把他的孩子抚养成人。”
“不用!”
简短的回答,让刘澜的负罪感更深了:“我知道你心里充满了怨恨。可我希望……”
阎然摇着头,拒绝着刘澜的提议:“司马,你不用说了,我的孩子我会把他抚养成人,他会健康快乐的成长,日后他不会当兵,不会做官,就当普通的百姓黔首,每日耕作。就是天大的福气。”
刘澜能猜到她的心思,阎柔也能猜到她妹子的心思,她现在打心底里恐惧,或是害怕战争。就像郝好一样,张正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心里的阴影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刘澜去帮她,就算生活再艰难。她怕孩子被刘澜影响到,日后步他父亲的后尘。其实从他拒绝张正遗物百战刀的那一刻刘澜就应该想到,就已经想到,所以他此时说出来,只是让他放心,但可惜,阎然不会。
阎柔眼睛红红的,看了眼司马摇摇头,又看了眼妹子,心说妹子啊,你这又是何苦呢!
从阎然的家里返回了军营,路上刘澜和阎柔两人久久无言,临到分别,阎柔才说了句:“给她点时间吧,会改变的。“
刘澜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希望吧,我现在最害怕的是,他把我们的关怀当做施舍,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会更难。”阎然,性子是何等的高傲,这样的人,尤其是女人,就像‘刘澜’的母亲一样,要强的她,就算饿肚子,也不会要任何人的馈赠。
“我会时常去看望他们母子。”
“没用的。”
刘澜说完,便独自走了,就算阎柔是她的大哥,可她照样不会接受他的馈赠,因为从她的心底,不管是任何人来帮赠,背后都会有他刘澜的影子,他甚至开始担心,阎柔会拒绝前往辽东。
刘澜回到了军营,喊来亲卫帮他取些酒来,不要卢龙酒,取官酿,天子临走时送他一坛宫酿,而官酿,则是蹇硕从冀州库府搬出来送给刘澜的,让他留着回去的路上喝,而不是去喝劳什子的私酿,不得不承认这位执掌天下三分之二兵马的大宦官的细腻之处,才能让刘澜此时能够有好酒借酒浇愁,不然的话,卢龙塞与其说是私酿不如说的醋根本就不会喝醉人。
亲卫久随在司马身边,看他的样子就知道现在司马的心情极度不爽,也不说话,直接出屋去搬酒,可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了刘茵。
等不见刘澜的她主动上门,得知司马要喝酒,如今这天气还喝冰酒,你们是怎么当护卫的,刘茵生气的说着,然后让这些亲卫跟着自己,在伙夫营亲自为刘澜把酒蒸了一坛,取了俩酒樽,抱着酒坛来到了刘澜的屋里,放在了他的埃几旁,相对而坐,斟满了酒,刘澜这时才抬头发现是刘茵,挥挥手,想请让她离开,可刘茵却并没理他的,留了下来:“我陪你喝酒吧,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儿,和我说。”
刘澜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仰头喝光一杯官酿,给自己倒满,再仰头喝光一杯官酿,刘茵始终默默陪着他,没劝一句,她不会喝酒,酒量也很少,可是今日,却不知为何千杯不醉,脸上挂满泪痕,看着他好心疼,虽然刘澜从始至终脸上就没挂丝毫悲恸,可刘茵却分明听到他内心在失声痛哭。
也许是真喝多了,刘澜要像简雍那般不理威仪,侧卧喝酒,可却被腰间那把百战刀咯了下,正要发怒,待发现是百战刀时,整个人都为之一呆,摘下百战刀,取下这柄陪了张正多年的森冷钢刀放在埃几之上,从进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刘澜终于开口了。
老兄弟,我对不起你!
“说这些,你不觉得于事无补么?”
“可我还能说什么?
“还能去做,没什么不能做的,如果你真把张正当兄弟,就不会气馁,我相信只要你诚心,阎然会理解的。”
刘澜笑了:“对。”
这世上没人比刘茵更了解刘澜,刘茵自问是如此,这世上也没有女人不了解女人,刘茵敢如此说,阎然不是恨刘澜,而是怕他的孩子步他父亲的后尘。
作为妻子,他已经失去了丈夫,作为母亲,她不想在未来失去自己的孩子。
刘茵没有再多说什么,安慰什么,她也醉了,要回去休息了,只是转身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如果我是母亲,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跟着你。”
“没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当兵,可没人当兵,异族谁来挡?家园谁来守!”
“不,我没说当兵,我是说跟着你!!!”
“跟着我?怎么说?”
“人都没了,可你却只知道抱个酒坛子,而不是想对策,这是懦夫的表现,我要是你,以后就戒酒,想对策,而不是借酒浇愁!!!”
酒是好酒,可还有几十坛子的好酒,砸了多可惜。
张飞,官酿拿去喝!(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章 京中局势
卢龙塞县衙内,吃了苦头的县君于翰和县尉相对而坐,不得不说,刘澜的一顿鞭子还真让于翰的官威收敛了不少,最少县尉夏安就切身感受到了于翰的变化,不过官威收敛了,可怒气却一点没有收,此刻的于翰握在手中的酒樽嘎吱作响,这青铜樽的材质没得说,可能在他手中发出如此大的动静来,可想他到底用了多大劲心里有多生气。
仰头一干二净,虽然旁边还有位酒友,但哪有心思和他对饮,只是一个人喝着闷酒,看着愤懑挂在脸上的于翰,县尉夏安轻抿一口这卢龙塞的官酿美酒,笑道:“这都三日了,这事还放不下?”
“放得下?”
想到被刘澜当众羞辱还被迫写了那么一篇劳什子的悔过书于翰心头气就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说:“我不恨刘澜,相反我恨我为何只是小小的卢龙令,手低下没有那么一支铁血骑兵,如果我的职位再大一级,我就不信刘澜敢如此羞辱我。”
于翰气愤的说着,可他却不知危险正在靠近,卢龙令于翰遇到了刺杀,是胡人所为,不仅潜入了戒备森严的县衙,更进入了后宅,闯入房里,乱刀砍杀,随后三名刺客自尽,这事震惊了公孙瓒,更震惊了刘虞,甚至是灵帝。
自从冬日过后,灵帝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这几日他一直住在温明殿,自知时日无多的他要在最后的日子镇住乱汉的鬼畜,可以让他的孩子平稳继位,但在继位之前。他需要作出些许安排,首先就是升幽州牧刘虞为太尉。封容丘侯。
温明殿内连着数日灯火通明,殿内。点燃的龙涎香细细缕缕,灵帝这几日全靠着它来提神醒脑办公,不然的话早就累到了,虽然大汉朝满目疮痍,虽然冀州安稳了,可真正的赋税却较以往少了近半,这是黄巾之乱的后遗症,挥霍无度的灵帝在想着开源的时候同样想着节流,所以宫禁之内许久没有用过龙涎香了。只不过现在身体不佳,才会再用,也是无奈的选择。
蹇硕被灵帝招进了温明殿,施礼之后,起身一刻,发现灵帝面貌憔悴的他大吃一惊,虽然灵帝精神状态还不错,可整个人已经变得骨瘦如柴,立时双眼挂泪:“陛下请安心将养。不可在操劳国事,损益精神了。”
坐在宽大龙床之上的灵帝摆摆手,有些虚弱的说:“孤时日无多,有些事情。再不抓紧去做,就怕来不及了,你且上前来。”灵帝直等蹇硕近前。才艰难的掏出了半只虎符:“孤欲立次子协,但恐万年之后大将军为患。为绝后患,在万不得已之时。孤许你用此符,动西园之军将其除之。”
蹇硕惶恐失措,非但没有接虎符,反而跪倒在地流着热泪,说:“天子万年,只需安心将养身体,些许小恙,不日便好。”
灵帝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不停的咳嗽,显是被不接旨的蹇硕所气,艰难怒斥:“难道你要违逆不成!!!!”
“臣不敢,臣领旨。”
脸色苍白的灵帝在将虎符交到蹇硕手心的一刻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孤已经拟旨升幽州牧刘虞为太尉,他是宗室,待其回京之后,可以与你一同辅佐董侯,还有骠骑将军董重、许相……”灵帝说话有些吃力,一连喘了好几口大气,这口气才喘匀了,又说:“其他诸事,孤皆有安排,大将军那边,车骑将军何苗已经奉诏出京,前往河东;而皇后那边,张让赵忠会见机行事,还有司徒丁宫,后将军袁隗这些士族,孤也已派人做了部署,现在京城之中,只有大将军府上的一些私兵,但稳妥起见,孤会下旨宣何进入宫,你到时就可见机行事,知晓了吗?”
蹇硕这几日一直在西园练兵,真没想到如今的朝局已经变得如此暗潮汹涌,不过就天子的部署来看,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他相信事件很快会平息下来,而且他自从入宫就一直侍奉太后,可以说是看着董侯一点点长大,董侯为帝,是他最乐意见到的,这个时候,他自问如果不出力,还有谁能替天子分忧,毕竟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灵帝除了信任自己还能信任谁?
蹇硕知道自己在接过虎符的那一刻就无法后退甚至无法退缩了,好在,这一次只是对付何进或者说是何进何苗与何后三人,与当年对付窦武完全不一样,并没有牵连整个士族,他相信,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何进没有窦武那般文治武功,在他身边,也没有陈蕃与李膺。
就在这时,议郎司马潘匆忙进殿,灵帝见他深夜拜见,不由心惊肉跳,毕竟他这几日所谋事关重大,如果泄露很可能会发生政变,而且司马潘如此焦急,很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的话也不会深夜求见,不无担心的问道,但面上还保持着天子应有的镇定,还有威严,沉声,道:“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
“启禀陛下,幽州牧刘虞传来秘奏。”
如此巧?刚打算升刘虞的职,他却先派人传来了秘奏,说着让蹇硕将秘奏取来,仔细翻阅,却是大惊失色,骤然站了起来,急道:“难不成东胡又有异动?”
卢龙令被刺杀身亡,在这个时候被刺杀,这绝对是重中之重的要事,现在边疆不能乱,一切以内部稳定为主,最少要解决了何进,西园军才能动。
“此事事发突然,刘州牧也正在调查,至于是不是东胡有所异动,暂且还无法知晓。”
县令于翰的生死并不重要,其实这个时候就算有人告诉他这事和刘澜有关,两人有梁子天子也没工夫去惩处刘澜,沉吟片刻,道:“让宣旨的黄门告诉刘虞,接旨后不必即刻启程,确保东胡无碍,再入京不迟。”
“臣遵旨。”
司马潘正要告退,不想,灵帝却又皱起了眉毛,喊住了他,说:“让刘虞先搞清楚,是东胡哪部如此大胆,然后再查为何要刺杀于翰?还有,告诉他,这个时候,朕不希望和东胡有任何摩擦!”
“臣领旨。” 司马潘领旨后面朝着灵帝小步后退,径直退出了温明殿。(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章 兄弟阋墙
大将军府。
因天子一系列的诏令迫士大夫与外戚精诚团结,在大势面前,大将军何进不得不考虑如何才能将史侯扶上九五之位。
正在府中密谋的何进接到了宫中传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召集来了一干亲信,只听他说道:“宫中传来消息,太医令为天子医治,天子病入膏肓,已非药石可以续命,大渐之期不日就到。”
何进说完,屋内一片唏嘘之声,只有一人挺身而出,大义凛然说:“黄门常侍权重已久,又与长乐太后专通奸利,将军应当选拔贤良之才,整顿天下,为国家除害。”
扶史侯继位,清天子身边奸宦这可谓是天下士人的共识,立时得到了场中所有人的响应,荀攸起身,道:“张子云所言正是,天子大渐之期将至,所以才会在这几日频频升迁重臣,尤其是车骑将军被调出京,摆明了就是为了使董侯上位而对付大将军之举。”
“公达所言不假,叔父袁隗被调出京,同样是为了董侯继位铲除障碍啊。”
袁绍虽然说的危言耸听毕竟袁家四世五公,海内名望隆重,天子调其出京,显然不是像对付大将军何进一样要除之而后快,更像是让他远离是非之地,待董侯坐实了天子位,留袁隗给新天子用,不然留其在京,必是立新天子的一大障碍,待新帝继位之后,难为用。
像这样留待日后天子登基用的重臣还有不少,多是些有才干但反对立幼不立长的士大夫,所以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被降职甚至是免职乃至于调离了京师。所为的就是为了新皇登基保驾,不过天子太小瞧士大夫阶层这一股势利了。尤其是在立长不立幼这一事情上,不然也不会屡屡从禁中传出天子的病情来。就算禁中早已下旨要求封锁天子病情不得外泄,可这就像是一纸虚文,根本就毫无作用。
何进身边幕僚一致的口径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豁然而起:“古语云,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亦当五鼎烹!既如此,吾当秘令吾弟归京,待掌握禁军则万事成矣!”
“大将军此言差矣,自古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此成败关键之期,将军待何车骑归京实在不智,若天子不日驾崩,上有太后,内有蹇硕,外有骠骑董重、许相,到时大局一定,拥立幼主继位,大将军便失却了大义。一切都晚了。”
“那如今……”
“如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一途,待天子驾崩,我等立即在朝堂之上拥立大王子辩为天子。但有阻扰者,杀无赦!”
何进看向说话之人,此时此刻能说出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袁绍,这句话如果是出自他人之口。何进还有些顾虑,可出自袁绍之口。自然能够实行,毕竟袁氏累世宠贵,四世五公,深得海内名望,而且立长一事也必得天下人拥护,当即点头,道:“此事便依本初之意。”
荀攸皱着眉说道:“此事尚有不妥,蹇硕掌西园之军,到时若是发难,以本初所说如何能以私兵与蹇硕争衡?”
“公达未免太过小心……”
“不。”何进突然打断了几人的话头:“公达所言不假,此事还需得到禁兵相助,当年窦武之所以想诛杀宦党反为所害,是因五营百官服从宦官,害怕宦官,如今吾弟掌握禁兵,如果能联系到吾弟亲信,再加上虎贲中郎将袁术,那时有虎贲羽林之助,大事可期。”
“大将军考虑周全,如此,宦党不足为惧。”
何进笑道:“几位有所不知,中常侍郭胜与吾乃同郡人,此事如得其相助,时刻掌握蹇硕行踪,万事俱备矣。”
~~~~~~~
与此同时,皇宫之内,温明殿中,董太后的到来让殿内里里外外一片忙碌,有的忙着引董太后前往殿内探视天子病情,有的则忙着向皇后汇报这一情况。
董太后到了,看到挣扎着起身见礼的皇帝心疼不已,拦住了要扶天子起身的小中涓,摆摆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吧,哀家要和天子说说话。”
待宫女和内侍门退下之后,看着天子刘宏脸色苍白如纸,身材枯瘦,神情憔悴,原来一双炯炯有神眸子已经变得黯淡无光,不胜伤感:“孩儿啊……”
抽抽泣泣的董太后再难说出一句话来,看着母亲伤心的样子,灵帝心中一痛,挣扎着靠着靠垫安抚着自己的母亲:“母后不必太过伤感,天命如此,想必孩儿不日就要去见父亲了。”
灵帝口中的父亲并非是汉桓帝而是他的亲生父亲,解渎亭侯刘苌,董太后听他如此说,更为伤感,泣道:“孩儿你尚春秋壮年,说什么死不死这等晦气话,好生调养,不日便能痊愈。”
“母后,孩儿的病非药石可救。”灵帝说到此,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有些话孩儿深知不合时宜,可母后既然来了,孩儿不得不说,自古以来主少臣强,遥想孩子初年入京,是何等惨状,若非有一干中涓,孩儿必步质帝后尘,所以天子位万万不能落入史侯手中,落入那贱人手中啊。”
“孩儿,你别激动,你别激动。”董太后眼中满是泪痕,伸手握住了灵帝的手掌:“既然你已决心立董侯,何不早点下诏,免除后患。”
“现在下诏,阻力太大,孩儿正在为董侯减除障碍,待将这些食古不化的老贼撵出朝堂,再下诏立董侯为太子。”
“孩儿啊,庙堂之事母后一届妇人不懂,但我能明白你的苦衷,说到底你虽然不喜史侯,可你还是怕他们兄弟阋墙啊。”
灵帝不胜唏嘘,道:“还是母亲深明孩儿之心啊,他们兄弟关系亲慕,孩儿确实不想他们兄弟阋墙,骨肉相残,不管孩儿如何恨那贱人,可史侯,说到底都是孩儿的血肉。”
“是啊,两个孩子,都是你的骨血,骨血相连,你不愿意厚此薄彼哀家能明白。”董太后明白,自己的孩儿说这些话,是让自己可以在百年之后就算真的要对付那贱人,也要放史侯一马,其实董侯还真没想过去逼死那贱人还有史侯。(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临洮子
董太后长叹一声:“孩儿,你放心吧,董侯继位,母后会好生替他守几年江山,待他成年,能够亲政,以董侯的聪明才智,必将是一代令主。”
灵帝听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孩儿叩谢阿母。”说着便即挣扎着拜倒:“孩儿还有一事求母后,不论什么时候,孩儿都不会与那贱人同穴!!!”
董太后走了,天子最后一句话说的董太后心烦意乱,不仅是因为孩子大限将至,更是孩子最后那句话说的清晰无比,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与何皇后同穴,另一层意思就是希望董侯继位后,自己行使太皇太后的权利赐何后死。
他流下了两行热泪:“孩儿啊,你为大汉,不计身后恶名,被骂昏君,母后我,替你做一次恶人,又何妨!”
天子病情一日不如一日,可自从灵帝见完董太后之后,陆续接到了各大臣工请他早立太子的奏章,以使天下安心!
对此,灵帝全都置之不理,一晃眼半月过去,进入四月份,熬过大雪封山的冬日,刘澜开始启程前往辽东新昌。
可相比于一片春意盎然的辽东,此时的京师雒阳却是乌云遮日,彤云不开,到了午后,阴霾更重,浓厚的乌云仿佛就在头顶上空,越来越密,及至夜幕,本以为是一场暴雨的雒阳百姓却难以置信的见到了四月天下起了雪花,天象的怪异,使周易大家纷纷推演,得到的答案。不言而喻,天子大限将至。
一夜之间。春芽满布的雒阳披上了一层银装,寒风凛冽。银浪如波,温明殿外,大中涓张让赵忠两人一左一右守护在殿外,随时听候。
天子的病情早已进入膏肓,原以为熬过冬日病情会有所好转,可是自从这一场不期而至的春雪降临,却加重了灵帝的病情,昏迷,一天之内已经出现了三五次。所以两人不敢有一丝松懈,只等灵帝转醒,如有召唤,能够第一时间入内听宣。
赵忠身材粗壮,虽然五十多岁了,但依旧体格健壮,在如此寒冷的雪地中依然挺拔如松,可瘦弱的张让就不行了,手掌都缩回宽大的袖口里。不停的跺着脚,驱着寒,忽然,两人见到了远处一道身影踏雪而来。两人都是一愣,天子早已命令外臣不得入宫,为何还会有人进入到温明殿?不免诧异。抬头观望,直等靠近。才看清雪夜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深受天子宠幸的蹇硕。
“蹇常侍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赵忠客气的迎了上去。他和蹇硕的关系有些微妙,可以说是因刘澜而结缘,不管怎么说,以当时两人的身份地位,当时的蹇硕不管是身份地位都无法和他相提并论的,不过现在,两人却有了翻天地覆的变化,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怎不叫人唏嘘,不过蹇硕还是比较厚道,虽然掌权,但对他还是很客气的,没有像其他中涓那样得志就猖狂。
“有要事前来面见天子。”
“那可不巧。”
“怎么?”
“唉!”赵忠摇摇头,一言难尽:“你还是先回去吧,如果天子醒来,我帮你通传。”
“此事至关重要,我还是候着吧。”蹇硕不为人察的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他哪还有心情回去听宣呢。
就在这时,温明殿内突然传出了天子沙哑的声音:“是蹇硕来了吗。”
“是臣啊。”
“进来吧。”
随着天子沙哑的声音落下,蹇硕打开宫门进内,不一时,屋外的两人就听到了殿内悉悉索索的交谈声,不过内容却一点也听不清,屋外的两人相视一眼,都很好奇屋内在密谋着什么,不过两人能走到今天,何尝不明白,有些事就算真听到了也最好忘掉,更何况他们什么也听不到。
“爱卿……”殿内,灵帝虚弱的示意着蹇硕起来:“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万事俱备,不过臣听闻最近何进大张旗鼓在府中接见朝中大臣,彻夜长谈,臣虽四方打探,可始终没有消息。”
“都有些什么人啊。”
“汝南袁家,司隶校尉袁绍,西园典军校尉曹操……”
灵帝听了这些人的名字,不免大笑,都是些毛头小子,真正能算得上分量的也就一个南阳何顒了,灵帝闭目沉思,好一会儿,才说道:“虽然他们具体密谋什么事查探不出来,但无外乎就是扶立太子之事,最近朝臣的奏章都是请孤立储,我看和此事必然有关。”
灵帝显然说话有些吃力,停了好半晌,才又说道:“不过也不能排除何进有什么不轨之念,那件事情你布置的如何了,也是该宣何进入宫了。”
蹇硕心中一震,该来的还是要来了,不过他早已准备妥当,既然天子已经说了,当即应诺,道:“臣这就去办。”
“还有。”
灵帝在蹇硕离宫之际喊住他:“临洮子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有所耳闻。”
灵帝口中的临洮子说的乃是董卓,前不久灵帝下诏征董卓为少府,其实这就是灵帝为了收边军之兵,害怕新帝登基边将生出祸乱,可万万让灵帝没有想到的是临洮子居然婉言拒绝,不肯奉诏,这让灵帝这几日对此事深深不安,连着又下令董卓,拜他为并州牧,只不过所属部队需要归到皇甫嵩帐下。
可不想临洮子依然不肯就任,反而回书灵帝说什么士卒大小相狎弥久,恋臣畜养之恩,为臣奋一旦之命,乞将之北州,效力边垂。
如今董重率领自己所属部队进驻河东,这让灵帝大为震怒,可为今之计灵帝又不敢调西园军出京,只能按兵不动,此时见到了蹇硕,密语他道:“新帝登基之后,你可按兵不动,待新帝皇位坐稳,出兵讨逆!”
“臣,领旨!!!”
“你退下吧。”
直等蹇硕离去,灵帝才长叹一声,临洮子不除,国之大患……
不想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咳嗽。
噗!
一口血箭飞射而出,灵帝的面色瞬间变幻,此刻如同金纸一般。
就在这时,屋外的张让和赵忠突然就听到灵帝歇斯底里的喊声:“快,快,快传董侯前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三章 驾崩
温明殿前去而复回的蹇硕与张让、赵忠侍立在门前,不一会儿二王子刘协出现了,一晃两年过去,如今的刘协长高了不少,虽然才八岁,但和小大人没两样,左右望了望,虽然觉得怪异,可温明殿的气氛到底与往常有何不同却又说不上来,还好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蹇硕,只是还不等他开口问话,蹇硕包括他身边的两位中涓已然拜倒,急匆匆请二皇子进殿面圣。”
异常,更异常了,小大人刘协根本来不及思索,就被带着从正门入了殿,寝宫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人,刘协有些踌躇,四下张望,他每日都会来给父皇请安,可此时殿内别说没有太后、皇后还有皇姐们的身影,就连太医和中涓黄门也一个没在,他不安的向父皇榻前瞅去,也许是张让关宫门时跑进来的微风恰巧吹起了帐幔,一晃之间,刘协隐约见到榻前一道身影正靠着棉芯软垫,似有感应,微弱地睁开眼睛,发现皇儿刘协已经到了温明殿,他微微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刘协快步来到父皇身前,跪在榻前:“父皇,是不是要唤太医?”
灵帝虚弱的摇着头,探出手掌,灵帝未生病前,手掌白皙如凝脂,可如今,和他的身材一样十分削瘦,甚至可以清晰看到手掌之上一条条如同爬满了蚯蚓的血管,又青又紫,甚至连老年斑点也出现了一两块。
灵帝用他那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儿子的脸庞,慈爱地笑了下,声音异常低微的说:“皇儿。父皇马上就要去见你的皇母了。”
刘协泪水扑簌簌落下,也许他现在还对生死不甚理解。但从小失去母亲的他却明白父皇的意思,他再也见不到父皇了。就像从未见过面的皇母,瞬间失声痛哭起来:“父皇!”
灵帝叹了口气:“也许,皇父现在和你说这些话你还无法明白,可皇父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懂,会明白,你会成为一代令主,成为世人口中传唱的圣主。”灵帝轻轻为刘协擦拭着泪水:“协儿啊,皇父之所以一直没有立你为太子,并不是因为你的大哥史侯。而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你太小了,很多坏人、敌人隐身暗处,父皇怕啊,怕你就像你的皇母一样遭人毒手,所以皇父想等你成长,等你加冠成年后,父皇就可以名正言顺立你为太子了,可是父皇没有时间了。父皇等不到那一天了,你要记住,灵帝粗重的喘息一阵,挥手打断欲要说话的刘协:你不要说话。父皇知道你现在还听不懂,可你必须听父皇说,日后等你明白了。也就知道该如何去做了。首先,你要记住。自从蛾贼之乱后,大汉元起大伤。可以说父皇留给你的大汉,是一个烂摊子,你继位之后要卧薪尝胆,行先祖偃武修文之策,修生养息,灵帝顿了下,喘了好几口大气,才接着说道:好在方今羌乱以平,无须被其所累,但你要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就算倾全国之力,凉州不可弃!”
刘协默默将父皇每一个字都记在心头,重重点头,道:“父皇,孩儿已经铭刻在心了。”
“好,很好,孩儿,第二件事,就是中涓不可信,外戚不可信,士族更不可信,但父皇要你记住,你登基之后切勿去触动他们的利益,相反,还要去善待他们,让他们三方互相制衡,你能明白吗,皇儿。”灵帝看着刘协似懂非懂的点头,喟然长叹:“皇儿,现在你不懂也没事,但你只要记住父皇今日对你说的这些就好了,也许你现在心中有很多疑问,毕竟你从小就是被中涓还要董太后、条侯董重抚养成人,还不明白他们的后患,可父皇却至今难忘外戚之患啊,每日父皇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窦武!!!”
虽然刘协不明其意,但依然点头,道:“孩儿铭刻在心。”
灵帝欣慰地笑了笑,随即面上变得无比严肃,郑而重之,道:“第三件事,也是最要紧的一件,你们兄弟二人不得交恶,更不能阋墙,就算有人要伤害史侯,你也要阻止,你答应父皇,要善待史侯,让史侯能够终老!”
刘协本想说他和大哥关系亲密绝不会做这等事,可徒然看到父皇双目圆睁,忙说道:“孩儿谨记父皇教诲,绝不会做出兄弟阋墙之事来!”
说到这里,灵帝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自感自己大限将至,忙将外面守候的三位中涓张让赵忠蹇硕叫进殿来,同时吩咐小黄门送皇子协回永乐宫的同时请太后凤辇前来。
直等皇子刘协离去,天子面容突然变得狠厉,狰狞着,甚至连声音都变得有些轻颤,对着三人,道:“宣,宣何进入宫,按计划,除……除之!”
张让和赵忠显然被天子这突然的一句话惊愕的目瞪口呆,可看着蹇硕的表现,欣然应诺,一切好似早已在有条不絮的部署着,这一刻心中除了大吃一惊之外,更多的却是喜出望外,瞬间与蹇硕一同应诺,告退而出。
两人出了殿门,立即一左一右将蹇硕拥在身边,喜道:“蹇常侍,计划是怎般?可否告之一二?”
故作神秘的蹇硕摇头道:“两位只管奉旨去宣何屠夫入宫就是。”说着快步而去的同时低声,道:“我等着二位的好消息。”
两位老奸巨猾的人物自然明白新帝登基之后这位掌握天下兵马的中涓必然深受皇恩,日后还需互相倚重,如今不管怎么说都有了共同对敌的交情,面上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露出了笑容:“吾等也等着蹇常侍好消息传来。”
蹇硕派亲兵传他的帐下将领潘隐带兵入宫,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这潘隐乃是何进故交,是安插在其身边的亲信,得知蹇硕有所行动,非但没有带兵入宫,反而径直前往大将军府报信。
而此时的灵帝,待宣何进入宫的圣旨派出之后,想到就要手刃何进心中无比痛快,到最后更是嘶声大笑:“何屠夫,贱人,我让你们到头来,一无所有……”言犹未了,一口血箭喷洒而出,灵帝口未合拢,手指殿门,溘然逝去。
手指殿门死不瞑目的灵帝在最后时刻耿耿于怀,难以闭目的原因却是想着在诛除何进之后再拟的册立诏书……(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四章 新官上任(祝七夕幸福)
刘澜到了新昌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颁布了安民的告示,同时抬出了在卢龙塞用过的‘对联’,感戴二天苏儒文,悬鱼太守羊兴祖,此联一出,效果出奇的好,最少要和他拉关系的一些大族都老实了,紧接着刘澜同郡里下来的五官掾史一同组织了春祭,开始了春耕,当然,在此之前是安顿矿山百姓的事情,将他们安排在了西南方向,并派出了矿山军和黑风军,分工明确,前者同百姓中强健者合力开阡陌,后者随老弱妇孺盖房屋。
刘澜早就有了错过春耕的准备,好在矿山家底还能支撑,不过也就撑到明年开春,但这对刘澜来说已经足够了,只要熬过这一年等来年开春百姓种了庄稼有了收成就不会有粮草告罄这么大的负担了,可刘澜还没高兴呢,一边的田畴却皱起了眉头,如今的田畴是刘澜县令府的主簿,阎柔是主记室,也没办法,新昌县的职缺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再说他又是新官上任,一切求稳,也不好说罢免就罢免,所以目前府衙都保持了原位,只是把县令府内宅人员都换了一个遍,你想啊,关羽现在才是个小小的门下贼曹,梁大是个府门亭长,至于张飞他们都是步弓手,其余龙骑军啊矿山军什么的连个编制都没有,都得自己掏腰包,不然他矿山的家底也不会就坚持半年多,头疼啊,三五年的家底就这么霍霍光了,刘澜能不愁眉不展么,可现在比他愁的人无疑是田畴。“司马啊,我们就算限量供给粮食最多也只能坚持到夏天。如果不限量,到了春耕把粮食当做种子一发。就什么都没了。”
“足够了。”
刘澜一点也不担心,坚持到春耕足够了,可接下来田畴的一句话刘澜才发现自己逗比了,田畴的一句:可春耕之后怎么办深深的让刘澜舌桥不下了,嘴巴张的大大的,估摸着张飞那铜钵的拳头都能塞进入。
完蛋了,完蛋了,光想着百姓春耕了,忘记了春耕后还要等秋收才有收成啊。而且就如田畴说的那样,都是新开垦的阡陌,比不得熟田,产量最少要减一大半,百姓们(包括黑风山)自给自足都难,以前矿山还能靠黑风山的部队屯垦支援现在根本就是妄想。
此时刘澜就是想哭都哭不出来,本来在新昌城楼上观风景,还乐得唱着空城计我正在城楼观山景,现在好了,直接换了白毛女。唱起了北风那个吹了,而且恰巧还来了那么一股风,别提多应景了,喜庆的刘澜立时变成了一张苦瓜脸。和田畴都快成孪生兄弟了。
站在巍峨城楼之上,哪还有心思再看新昌城的风景啊,想着对策。好歹也是新昌令,就算以公谋私也得想条生计啊。不能都跟着挨饿啊,而且挨饿还是好的。要熬小半年啊,那得都饿死。
“司马,要不和郡里要吧,怎么也要挺过去啊。”边上的阎柔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可是和郡里要,怎么也要有个借口吧,这就不是他这样的读书人能想出来的了,自然不自然的瞅向了张飞,这个时候,论起歪门邪道来,张飞任了第二,还真就没人任第一。
果然,张飞不负众望,一脸奸笑的说:“司马,要不和郡守就说咱们遭了灾,让他免税吧,这样不就能熬过去了?”
刷!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可刘澜却摇起了头,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没和郡守啊州牧啊打过交道,先不说赋税和政绩挂钩,你得想你的借口说出去后会不会有人信,如果新昌真遭了灾还好说,可没遭灾的话,新昌离襄平这么近,遭没遭灾郡守又不傻,一调查这不就是哄鬼啊。
望着众人表情瞬间变成霜打的茄子一般,刘澜心中别提多无奈了,他现在可是最着急的一个,心烦气躁俯瞰着新昌县,这么办,怎么办……
突然,刘澜眼前却是一亮,更加仔细的打量起城内的格局与规格,几人发现司马的表情变化,立时都安静起来,就见司马皱着眉头,如川字,沉吟着道:“这新昌城的城墙太过老化了,如果来了东胡匪寇拿什么去抵挡呢,你们再看看这瓮城,简直就成了城外集,不行,必须要重建,首先要加强翁城的防御,加强加固城墙的防御,不仅如此,还要像卢龙塞那样,在翁城门洞处挖掘陷坑布置地刺,在主城楼布置卢龙床弩。
众人听司马突然换了话题,一个个也就不再想粮食的问题了,全神贯注听着司马对城防的改造,听得极入神,甚至还频频点头,司马说的太对了,这新昌县的防御简直就是白给,一点抵抗性也没有,如果照着司马这么一番改造,不敢说防御力比得上卢龙塞这样占据地势的边塞重镇吧,但最少在辽东所知的县城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如果再加上矿山军和龙骑军的战力,他们相信就算是襄平县城也无法与新昌县比拟。
不过老话不早就说了么,打鼓听声,说话听音,对于张飞梁大这些武将们来说,这是司马对新昌县城防改建提出来的要求,可对于田畴阎然甚至是关羽和徐晃来说,这里边却透着深意,大有深意,为什么司马在这个时刻偏偏提城防改造,这里面要是没文章那才叫有鬼,可以说是一瞬间四人便都反应了过来,甚至发出了醒悟的哦声,而这一番表现自然吸引了张飞和李翔的瞩目,只不过却全然不知道他们四人在哦什么,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莫名其妙的时候,却听田畴说道:“司马觉得这样能行?”
“一定能行,而且这个时候是农忙,城防改造迫在眉睫所以徭役什么的就自然不行了。”
司马笑得有点诡异,可大家听到徭役什么的就自然不行了之后就全然明白了,司马这是又要在新昌县行卢龙时顾工那一套了。
“把我们从矿山带过来的人分成三波,一拨盖房子,一拨开阡陌,剩下一拨开修城墙,修城墙的百姓可以换到每日两餐,这样粮食的问题就解决一大半了,至于其他的空额想想办法,总是能够渡过难关的,还有一点,就是我们可以在购买粮食的问题上想想办法,哪怕走远一点,去冀州、青州购买,只要能剩就剩,这件事田畴你来具体负责一下。”
此时的几人在听到司马轻描淡写就把粮食的问题解决后身体都是为之一震, 至于如何说服郡守同意修筑城楼翁城他们可没人会关心,这是司马的问题,而且看司马信誓旦旦的样子,好像对说服郡守拨款修新昌信心十足。
当然,新昌乃是襄平县南大门,有他在,刘澜深信辽东郡守不会拒绝!
而这,才是刘澜的底气之一。(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五章 宫变
刘澜在想着如何从襄平获得粮草的时候雒阳大将军府中却是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一脸英气的大将军何进端坐埃几之后,腰杆挺的笔直,一动不动,但他的注意力却全然没有放在争论不休的议事厅中诸人的身上,而是盯着书案前摆放着的一只鎏金三兽首形足的香炉上,盯着檀香渺渺升起,就这样,争论不知多久,但始终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不耐烦的打开了一则那本竹简素书,素书在大汉朝的影响绝对深远,上至帝王,下至将相,甚至连有能力的贩夫走卒都会买来瞟上一眼,附庸风雅嘛,这一点大将军何进绝对首当其冲,这么多年焚琴煮鹤的勾当可没少干,不过今天他是真没这个心情去看素书,彻底被逼到发火,重重将素素摔在了案几上,打翻了酒樽,掀翻了香炉,吼道:“都别吵了,让我静静!”
诸多臣僚对视一眼,同时叹息一声,随机屋内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明白何进此刻心情糟糕,可不争论出个结果来,能行?但大将军现在要静静,大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让他冷静一下再拿注意,可何进如果真能拿出个注意来,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感觉两方提议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有节的,有些不知所措到底是该听哪一方的。
这一切的起因还要从方才大将军何进接到圣旨说起,原本接到圣旨入宫面圣没有问题,也不会发生现在这个样子。可关键就在于入宫的何进还未至宫门就遇到了故交潘隐,从他口中何进得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就是这一切都是蹇硕的阴谋。他要设计除掉自己,惊慌之下何进急忙回到府召集众多幕僚商议。也就有了现在这番情景菜市场才会出现的场景,正在他心烦意乱,不停揉着太阳穴,嘴里不干不净骂着脏话发现心头不快的当口,大殿之上,一人挺身而出,弯腰施礼,不卑不亢:“宦官之势,起自冲、质之时;朝廷滋蔓极广。安能尽诛?倘机不密,必有灭族之祸:请细详之。”
如老僧入定的何进缓缓睁眼,看向说话者,并非他人,乃前太尉曹嵩之子曹操,脸色立时拉了下来,虎目圆睁,叱道:“小辈安知朝廷大事,还不退下!”几乎是以极不客气的口吻训斥了曹操。也难怪何进会对曹操有所偏见,毕竟他的祖父乃是十常侍曹腾,虽然曹腾并未作恶,甚至还能够为国举贤。受到士族称赞,可归根结底,不管是其子还是其孙曹操依旧在士族眼中是宦党一脉。你想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又叫人如何见信?
尤其是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请他清君侧。而曹操却说什么无法尽诛这类明显唱反调的话,这不就是替宦党一脉求情吗?所以他话一出口。就引来了何进的不满,而碰了一鼻子灰的曹操还不得不恭敬施礼,乖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双膝微曲,缓缓地坐下,有些悻悻然,但却并不是因为被何进训,而是为现在的局势,还有一个看不清形势的何进。
曹操最后的一叹被不远处的荀攸看得真真切切,一脸无奈。半晌,束着高冠,浓眉大眼,留着山羊须的荀攸突然有丝明悟,很恭敬地对边上比他小了五六岁的中年轻声私语,道:“叔,你不觉得今日孟德很奇怪吗,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来,无异于画蛇添足,在大将军面前走了一手大大的昏招啊。”
被荀攸称为叔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史书称作为人伟美有仪容的荀彧,荀文若其实今年也不过三十六七岁,实际比荀攸还小着六岁,只是这辈份却比荀攸长了一辈,所以每次见面岁数更大的荀攸却要对荀彧执子侄之礼,这要是交情泛泛也就欣然受之了,可平日里常常想见,这就让两人觉得尴尬了,虽然荀家家学主旨为礼乐,最重这些繁文缛节,可好在荀家不是以大宗族合家居住,所以两人便在私底下立了一个规矩,只要不是在正式场合,只要没用外人在场,两人就以平辈论交。
“是有些看不透。”
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留着五绺短须的荀彧沉吟了一下,眼中射着精光,斜瞥了一眼归回原座之后便怅怅不乐的曹操,此刻的曹操虽然隐晦叹息,但荀彧还是能够看出他好似对大将军不采纳其言大为不满,这般景象让荀彧也和侄子荀攸疑惑起来,下意识的拿起酒樽,浅酌一口,上等的官酿,自然够淳,只不过此时荀彧却全然不知其中滋味,心事重重,沉默了好半晌,双眸立时射出精光,附耳对旁边的侄子含笑说道:“孟德说得对啊,现在大将军想要趁乱除掉蹇硕不难,可要除掉所有中涓却比登天还难,我看啊,在场之中也就孟德一个是明白人,其余劝大将军灭中涓者,其心可诛啊。”
“小叔刚才也不是同意了?”荀攸调侃一句,两人当真也似在伯仲之间,不过有一点荀攸却不得不承认,若非有小叔后来这一番提点,虽然是一语双关,可也足以让他醒悟了。
“我同意是大将军只处置蹇硕,却没有同意灭中涓。”荀彧有些耍无赖的撇清着一切,这让旁边的荀攸很是无语,这哪有半点长辈应有的样子,正要调侃一句,却发现荀彧早已敛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从这件事就能把在场众人划分出三等来,一等谋划,在场众人皆可,二等审时,皆可者不过半数,三等度势,唯孟德想得最周全,中涓是谁,天子倚重的左膀右臂,对付中涓与对付天子有何不同?方今天子仍在,天威犹存,真以为联系了虎贲岩朗这些禁军就能对付中涓了?真要是这样,那也未免太小觑了有天子撑腰的中涓了,如果真能成事,那也轮不到大将军,早在十数年前,天子就栽在窦武手中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六章 宫变(2)
荀攸一连点头,对荀彧的看法极为认同,低头叹道:“小叔说得是啊,枉你我叔侄自诩才高,看来还差得远呐。”
荀彧皱了皱眉头,并不认同自己这位大侄子的说法,摆着手对他语调缓慢低声说:“公达此言差矣,首先你我入仕未深难比孟德兄宦海沉浮数十载,其次荀家家学重王道,习礼、法之术,对此狗苟难免思虑不周,只要你我日后行事能够再周密谨慎一些,今日之状自可避免。”
“小叔说的是。”左右看了下的荀攸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更为谨慎:“这事明白着就是天子要在临终前除掉何进,我看何进未必不明白孟德兄之苦心,可如今大将军没有后路,就算明知道没有胜算也必须要搏一搏,此事就怕大将军不懂得见好就收,牵连其余中涓,到时难免就成了下一个窦武,我们这些士族子弟难免又要被连累其中,只怕新一轮的党锢不远矣。”
“公达多虑了,如今的大汉再也经不起新一轮党锢了,不然天子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去对付何进,所以啊,我们就耐心欣赏这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吧,不管最后是中涓咬掉外戚这块硬骨头也好,还是外戚坑掉中涓这块肥肉也罢,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一桩,最好经此一役治好外戚中涓之疮,还大汉清明,那才最好!”
荀攸脸上闪现一道道精光,显然被荀彧说动了,如果他说的这一切真能干发生。大汉朝就必定能在他们这一辈人手中治愈沉珂多年的两大顽疾,还百姓清明……
这场面。那情景,太美了。荀攸都忍不住要一跃而起了。
外戚、中涓之患绝不是藓苔之疾,早已发展成为顽疾,既是顽疾,就需猛药医,以猛药去疴、重典治乱,甚至还需要一点壮士断腕的勇气,但小叔荀彧的一番评价无疑让荀攸看到了希望,狗咬狗不管是哪方败了都对大汉朝是一大裨益,如果是两败俱伤。那才是真正的幸事,荀攸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瞥了眼上首端坐,皱眉不展的大将军,别具深意,随即与荀彧同时敛容,又恢复了之前从容自若的风度。
而此时,大将军府邸前,潘隐身披铠甲。头顶金盔,雄姿英发走下了马车,穿着铠甲腰酸背痛,刚伸了个腰。甚至还没有活动筋骨,府门前的家仆便上前恭恭敬敬地将其礼迎入府内,但按照规矩还需要留其在堂前稍等。他则去通报一声,可潘隐有要事急着见大将军。哪有功夫等候,再加上他对大将军府十分熟悉。直接无视了府中仆役与兵将,径直阔步就往议事厅走去。
仆役知潘隐与大将军乃至交好友,哪敢冒然阻拦,只能陪侍着一边吩咐其余仆役一级级向上通禀,经几番通禀,大将军府长史王谦亲自前来,潘隐出现在大将军府,还如此急切闯了将军府,不用多问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也不多问,更无寒暄,径直引着他穿堂过廊,抵达了议事厅。
潘隐一出现,原本又变得喧闹的大厅再次安静,曹操更是在座上不漏痕迹偷偷观察着他,而何进则很客气的说起了恭维话,一边请潘隐落座,一边强装镇定询问:“潘司马为何到如此匆忙来吾府上?”说完端起酒樽想要借此来掩饰心中波澜,可这非但没有为其隐藏,反而让他再也平静不下来。
潘隐只说了一句话,而这句话则让整座议事厅臣僚尽皆色变!
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原因无他,天子驾崩,赛硕与十常侍商议,秘不发丧,矫诏宣大将军入宫,欲绝后患,册立皇子协为帝。
灵帝的死宛如晴天霹雳,何进握着酒樽的手中一颤,酒樽砰然掉落,酒水洒在他的衣衫之上,可他却依然一动不动,对身上的酒水无动于衷。
谁也不知道何进此时是因为天子的驾崩太过高兴还是对蹇硕杀自己立董侯太过惊恐,任由着酒水在寂静的议事厅内滴答掉落,阴森刺耳。
细眯着眼的曹操在听到这一消息后眼皮敛了敛,突兀的在厅内放声大笑,此时此刻,在大厅之内,有多少冰冷刺骨的目光向他瞥来,可曹操却一概无视,面色较之之前彻底由阴转晴,幸福来得太突然,如果说之前大将军和中涓肉搏是必败的结局,那此刻就是互有胜算,刀刀见红的局面,谁更狠,谁下手更快,谁就掌握主动,可这样大好的局面,何进却又出现了想要退缩的表现,也不知道天子未驾崩前他那股无所畏惧的劲头哪去了?
难道是因为……
聪明如曹操眼神只是那么几转就彻底明白何进在担忧什么,害怕什么了,一跃而起,急不可耐问潘隐:“天子驾崩,不知可有立储遗诏?”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知晓天子在临终前有没有立储,如果没有的话,那一切还好说,如果有立董侯诏书,那何进想要改立史侯为帝就不得不宫变,而这却是何进不得不深思熟虑的,即要为后世青史那几行字考虑,又要为事不成之后满门遭戮的后果担忧,所以他才会在天子驾崩后表现的如此慌乱不安,甚至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好在,聪慧的曹操看出了他心中的担忧,甚至替他问出了心中的忧虑,只是有没有立储遗诏,潘隐会知道吗?
潘隐不但知道,而且知道的很详细。
真的很可惜,棋差一招,就差一招,来得路上潘隐还在为他的上司蹇硕心生惋惜。
他是蹇硕赖以倚重的心腹,从道义上来说,此刻的他无疑是小人,是出卖了主公的叛徒,可从大义上说,他做了一名大汉子民应当做的事,所以他内心是对蹇硕愧疚的,可对大汉,对庙堂他无愧于心,所以他对不起的,只是一个蹇硕!
而且,事情发展到如今,并不能怪他,如果不是天子顾虑大将军,怕他激变,才想要在铲除何进之后立储的话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一切,但可惜天子没有等到这一刻就溘然逝去,如果能等到,现在的大将军必然是阶下囚,又怎会在德阳殿上颐指气使?
德阳殿上颐指气使?
现在当然没有,但今天之后必定会有,也许潘隐这一赌注巨大,可相比于天下三分之二兵马的蹇硕掌权,他更信任大将军,毕竟何进和史侯,不,是和未来天子,是舅甥关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七章 宫变(3)
潘隐的回答在曹操的意料之中,可在这个时候,任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曹操突然拔出腰间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潘隐。
激变就发生在一瞬间,大厅内几乎是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声,甚至有人大喊着曹操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大将军面前行凶,可在这一刻,大将军却一反常态没有任何表态,一直挺立着身躯,甚至到最后更是闭上了双眸任由曹操去砍杀潘隐。
大将军的表现让很多人不知所措,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猜测潘隐是在诓大将军造反,不管怎么说他始终都是蹇硕的账下,这一刻不仅是曹操脸色狰狞,连他们都开始恶语相向,死死盯住潘隐,死死盯着曹操手中散发着森冷气息的宝剑,他没有丝毫迟疑,更没有一点犹豫,大喝着:“竖子,竟敢以诈言诓大将军行忤逆事!”说完,刺出了手中宝剑。
满座皆惊,曹操这一声喝可谓是引燃了厅内的气氛,证实了很多人内心猜测,哗然之声在厅内经久不息,尤其是在面对曹操的污蔑时,潘隐自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一丝辩解,这让大家更确信了曹操这一说法,不然他怎么连躲都不躲一下?
潘隐一脸讥色闭上了双眼睛,等待最后时刻的降临。耳边传来了破空声,呼啸着,甚至森寒剑气已经刮在了肌肤上,可是曹操的佩剑却始终没有刺出,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止,甚至连心跳声都已停止。可就在他以为心脏骤停,必死的一刻。却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一道巨大的噗通声,再一次响起哗然声。潘隐犹豫着睁开眼,虽然有些担惊受怕,但始终保持着镇定,扫眼四下观察,却发现要杀他的曹操跪倒在地,不用想之前哐的一声是怎么回事了,就在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却听曹操万分抱歉的说道:“曹某在此向潘司马谢罪,祈请原谅。”
“无妨!”潘隐伸手扶起了曹操。嘴上更是说着无妨,可任谁都看出他的愤怒,他的怒火,怒目而视何进。猛然挥袖转身,何进急忙冲出来拦下他,万分抱歉赔着不是,说他也是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请求他原谅,让他以大事为主。而脸色难看的潘隐最终被说服留了下来,他之所以留下来,首先是何进把一切事都揽到了自己头上,如果他都推到曹操身上。那他绝对不会再停留,毕竟他是替何进做事,跟这样的人。潘隐不屑。
众臣僚归了原位,包括潘隐和何进。可曹操始终没有动半步,侍立在阶下。待何进跪坐之后,拱手施礼,道:“大将军,天子驾崩,储君未立,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之计,先宜正君位,然后图贼。”
何进没说话,倒不是可以晾着曹操,而是在盘算着得失成败,一时间何进同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如今大家都清楚了曹操是在试探潘隐,既然是是试探,那天子驾崩就是真的了,
既然如此,大将军也就不必过多顾虑了。
正当众人欲要纷纷请命的时候,老僧入定的何进却一跃而起,蹡踉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剑,慨然激昂,道:“当此之时,谁人敢与吾正君讨贼?”
唰。
当此表功之时,厅中人系数站起,有何顒、荀攸、荀彧、郑泰、袁绍、曹操一干人相助,何进信心满满,随即派人联系御林军,虽然掌管禁军的车骑将军何苗被调离出京,可心腹仍在,再加上还有虎贲袁术从中策应,何进底气如何不足。
~~~~~~~~~~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蹇硕完全没想到自己最后的结局会是因为心腹潘隐背叛,知道大势已去的他并没有在最后时刻前往永乐宫去寻求太后庇护甚至去见史侯最后一面,出人意料的,他出现在了赵忠面前。
后花园的景致何其缤纷,仙禽异兽,琼花翠竹,山峦叠嶂,绿荫深深,翠焦烟迷,青螺雨洗,在这般场景下,蹇硕心慌意乱的出现却并没有让赵忠大吃一惊,绿树丛中,高高的竹树之下,不无遗憾的赵忠对着不远处层层碧浪微微摇头,叹息说:“木舟在湖水中荡漾,湖水虽活,但木舟终归离不开湖塘,你现在来找我也没用了,我在禁军中的亲信早已被何苗撤了,就算想助你一臂之力,也无能为力,更不要提护送你前往西园。”
蹇硕出乎意料跪倒在赵忠面前,赵忠没说话,也没有阻止他,只是撇过头望着湖上木舟,哽咽声不知何时响起,蹇硕,曾经呼风唤雨的蹇硕在这个时候流着热泪,伤心欲绝道:“我来,不是为了我个人荣辱,而是希望赵常侍能够保住董侯,最少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离开永乐宫,离开南宫啊!”
“这个时候你我都自身难保……”
赵忠眼帘低垂,哀叹一声,可刚要说话的他却被突然不敢吱声了,原来蹇硕起身了,起身后的他没有去整理凌乱上衣,更没有去怕打沾满尘土的下裳,只是草草整了下高冠便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对准了他,看着他狰狞的面孔,赵忠没来由恐慌起来,连退数步,毛骨悚然的喊道:“你……你要干什么!!!”
蹇硕发现自己的举动引起了赵忠的误会,急忙收回长剑,朝赵忠惨笑一声,试图调转剑柄交给赵忠,可心有余悸的赵忠却没有任何反应,不是害怕,而是他终于明白蹇硕为何会将董侯托付给自己,因为他要让自己斩杀他获此大功,交好何进。
要杀蹇硕去获得这样一个人情,一件大功,赵忠自问做不出来,虽然他是大汉朝有名的常侍,杀人何止千百万,但他没杀一个人,虽然不会去管其该不该死,但最少都问心无愧,让其杀他,赵忠做不到。
摇着头,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挺酸楚的,这位跺跺脚能让大汉抖三抖的赵阎王何时变得如此感性了?也许真像刘澜当年说的那样,人老了,也就越发多愁善感了,虽然并不似悲春闵秋的少女,可他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更何况就算下手,他也不信何进会善罢甘休,摆手劝阻,道:“你走吧,你交代我的事我会做到,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做到!”
“走?还能去哪?”(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八章 宫变(4)
“你走吧,你交代我的事我会做到,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做到!”
“走?还能去哪?”
“去辽东,找那混小子!”赵忠为何会在此时想到刘澜,原因却是在不久前他居然派人来见自己希望自己辞官前往辽东,无厘头的要求甚至还有点咄咄逼人蛮不讲理的味道,赵忠当时就笑了,恨不得抽那小子一巴掌,可在心中赵忠是真感动,但他却不能答应,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他没得选择,离开了宫门,离开了雒阳,他就什么也不是了,他的仇家,随时会让他死无全尸,可蹇硕不一样,说白了,他的对头就只有何进一人,只要那小子愿意,把蹇硕藏匿起来不难,可自己,连雒阳都出不去!
那是位值得信任的男人,值得托付的后生,这个时候想到他的蹇硕笑了,会心的笑,可最终,他同样像赵忠拒绝刘澜一样拒绝了赵忠:“我不会像丧家犬般离开!!!”
蹇硕略显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了如青莲般的笑容,眸光灼灼盯着赵忠,脸上说不出的坚定而绝然:“我是穷苦出身,低贱的身份之所以能有今天全仗天子、太后提携,如今辜负天子重托,我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何况董侯还是我亲眼看大。
“你这是何苦呢。”
面容悲呛的赵忠长长叹了一口气,距离成功只差了一步,就差了一步啊,眼前人就会成为全天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却落得这般田地。听其说出这般离别悲伤的话语,赵忠心中何止是触动。可是,他现在也自身难保,和他,同病相怜,看他这个样子,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日后的结局,他又如何下得去手呢。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始终挂在嘴角的笑容。彻底不见了。
“既然如此,我只能去天子前殉葬了。”蹇硕骤然转身,洒脱,置身死于度外?显然不是,不然他嘴上也不会如此呢喃:“悬梁?投井?饮鸩?撞栏?一头乱麻,原来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会这般没有骨气啊,要下定多少决心才能做出轻身抉择?”
蹇硕离去,脸上的表情却是出奇的灰暗,可是当他每迈出一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却又会恢复一分自然,直到迈出第五步的时候,脸上已经变得从容,直到此时。大脑才好似彻底恢复了运转,转过头来,洒脱说道:“最后想送点东西给你。收不收?”
“是什么?”
“我可比不上你赵阎王猎奇,更没有在京中置产。家无余资,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从邺城带回来的几坛官酿。原本就是要送给你这酒鬼喝的,只是自从回来一直忙着西园军事,就耽误了,临到最后,怎么也得把这几坛美酒送出去,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你是会收呢还是不收!”
“如果你是从邺城回来的时候送我,我肯定不会收,但你现在送我,我没有不收的道理,不过你大可放心,如果我还活着,每年到了你的忌日时,我会用上好的宫酿去祭奠你!”赵忠没有任何表情的说。
“这么说来我又沾了你不少便宜。”蹇硕大笑着,转身离开,异常潇洒的背对着赵忠高举手臂摇摆着:“就在我住的房内,现在去取,还来得及!”
赵忠不冷不热哦了一声,转身走了,去取酒。
英雄还是狗熊?
古往今来皆如此,宫廷的斗争,从来只有血与泪。
笑?
也是强颜欢笑。
赵忠大笑,仰天大笑。
蹇硕大笑,开怀大笑。
一把利刃刺入了他的胸膛,中常侍郭胜,真小人伪君子,宫掖之中,背后捅刀子的事蹇硕干,别人也干,不稀奇,甚至在这一刻,他有了一丝解脱,自行了断,还真是一件痛苦的事,而像现在这样在毫无防备下死去,对蹇硕来讲更像是解脱。
“谢,谢谢你。”
“你说什么?”
中常侍郭胜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神情呆滞的蹇硕嘴唇不停抖动,似有所言,眼中再无阴鸷,蹲下身,试图听清他在说什么,但可惜蹇硕的声音太低了,他什么也听不清。
“蹇硕啊,赵忠不愿意取你的首级,正好,就让我拿你的首级去何进面前邀功吧,你可千万别怪我。”
咔嚓。
长剑一挥而下,人头骨碌落地,致死,蹇硕仍是笑着的。
中常侍郭胜上前拾起蹇硕人头,看着这位叱咤大汉,掌管天下兵马的人物,眼中在一瞬间生出无限精芒,蹇常侍,德阳殿内,现在可就差了你这一颗上好的头颅哇。
郭胜撇过头,看向赵忠离去的方向,轻轻道:“赵阎王啊赵阎王,你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
~~~~~~~~~~
德阳殿内人山人海,天子因病已经许久未上过大朝会,可如今突然将百官召集于此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不寻常,纷纷猜测要有大事发生,而此时心怀惴惴者非张让莫属了,当然还有第一时间赶到德阳殿的赵忠,至于蹇硕房内的官酿,他已派小黄门去取,自己则前来将蹇硕失败的噩耗通知他。
晴天霹雳一般,要知道若非蹇硕信心十足的表现张让才不会现在就把百官召集到德阳殿等着他诛除何进的消息后从而扶二皇子刘协为帝,而让他最为担忧的,是正在赶来的骠骑将军董重,如果他现在出现在宫中,必然斗不过人多势众的何进,可如果不出现,兴许还能成为盘外招,思忖至此的张让第一时间派心腹去截董重,务必敢在他入宫前将他拦下。
做完这一切后,须发皆白的张让才算彻底安下心来,思忖着一切,好不悲痛惋惜,天子溘然逝去太过突然,他们这些近臣虽然知道他的苦衷,可自古以来安排后事都是大忌,一着不慎就要发生灭顶之灾,灵帝不敢冒进,他必须要把心腹大患何进除掉,然后再等着刘虞进京履新太尉,文武并重,才能从容将两个儿子的事情安排妥当。(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九章 宫变(5)
天子的本意无可厚非,京中的元老重臣有他们这帮人看着,而他们这帮人呢又有蹇硕看着,而蹇硕呢又有太尉刘虞看着,而刘虞呢又有元老重臣看着,达到一个相互制衡的效果,互相牵制,从而使新天子可以从容掌握政权,只可惜,天子的突然驾崩让蹇硕变得孤掌难鸣,如果天子没有驾崩潘隐未必敢造反,但可惜,天子并没有等到除掉大患何进,更没有等来太尉刘虞的上任。
天子的骤然离去,何进的迅速发难,以及蹇硕的不知所踪,就赵忠的口吻来看,他必死无疑,可以说如今的雒阳局势已经彻底扭转,原本简单明了,现在却变得错综复杂,何进在除掉蹇硕之后,毫无疑问会借机发难,扶长子史侯登基,天子临终没有遗诏,而嫡长子继位又符合礼法,大臣们没有人会反对何进拥立史侯为新天子。
还有一件事让他惶恐难安,待新天子登基之后,大权在握的何进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结下的梁子太深了,而这才是赵忠和张让此时真正担忧的,除掉他们这些人,说简单,对彼时的何进来说很简单,说难,也一点不难,最后时刻,守护在天子身边的就是他和赵忠以及蹇硕,而且就太医令诊断的结果天子最少能熬过今夏甚至是今秋,可是天子却在这么个关键档口溘然逝去,如果何进要找借口对付他们的话,这无疑是最好的一个借口。
弑君。
何止只是除掉他们十人,灭他们满门都是轻的。
而且何进真要借天子逝去做文章对付他们,他俩还真无法开脱?
起居朗?
也许吧。可能真正澄清吗?
天子连遗诏都没有留下就猝然驾崩,就算有起居朗记录天子日常言行。可何进要借机发难,要栽赃他们伙同蹇硕弑君。那时就算没有确凿证据,也要背个弑君的嫌疑,就凭这一点,他们就活不了。
莫须有的罪名,想不死都难,他们这阴损勾当没少干,自然深有体会,怕被栽赃陷害,不过两人也不是没留后手。首先就是求何后自保,有何后;他们就会平安无事,其次则是靠骠骑将军董重,只有董重无事,他们才能够反扑,才能够扭转局势。
可是还有一点是他最为担心的就是董侯的安危,虽然史侯与董侯兄弟情深,情谊甚笃,可要是何进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他的一切后手都将变得无益,不过张让的担心却被赵忠全盘否决,何进还没那么大胆子去对董侯做不臣之事。不然他就会背上谋逆的骂名,就现在的何进来说是承担不起的,更何况董侯身边还有董太后呢。只要有一点警觉的人都会明白,现在最需要对付的绝不是董侯而是董太后以及董重。相比来说董侯并没有多大的‘危险’,而真正的威胁是(董氏)外戚。
这将是一场外戚之间的斗争。该如何押宝?张让双眸精光熠熠看向赵忠,而赵忠以同样的眼神瞅向了张让,此时此刻两人所感受到的并非是心有灵犀,而是彻骨的悚然,他们惊奇发现两方之中虽然何进占优但董重也并非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该如何选择?后背发凉的两人犹豫了良久,最终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就是两边都去讨好,虽然冒险了点,如果被察觉,那可就是两头都讨不到好,可如果成功,不管谁掌权,最少都不会有事,风险与机遇并存,他们想要为之一搏。
消息不胫而走,要不老话说坏事传千里呢?
原来宦党集团发现张让、赵忠难看的脸色后都识趣的拉开了距离,反观士大夫、外戚则三五成群,只是片刻就聚集起偌大的人潮,开始猜测起了各种可能,此刻德阳殿内清晰划出了二大阵营,外戚与朝官。
而在而大阵营之内呢,又划出了数个小阵营,近百名官吏在偌大的德阳殿内焦灼不安,猜测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但议论最多的还是天子的病情如何。
可天子已经多日不见外官,根本无人知晓,问中涓?不屑,也不会得到答案,其实这些个老狐狸就算不去问,心中也都猜了个**不离十,今日这么突然召集百官前来大朝会的德阳殿,很可能是要册立太子了,而在这个时候册立太子,其实与册立储君无贰了。
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天子大病初愈了,露面只不过是给朝廷百官吃颗定心丸。
两种可能,却会带来全然不同的结果,对于这些老狐狸们来说,他们必须要做出应对,如果是天子痊愈,那么该如何去应对;如果是册立太子,又该如何应对,或者说是天子驾崩要立新君,又该如何应对?
这样的疑虑在无数人心头闪过,有坚信天子痊愈的,自然就有深信天子立储的,但还有一些人,却深信天子驾崩了,至于他们的依据是什么,并不是已经知晓了消息,而是通过望京楼至今没有敲响的钟鼓报时猜测出来的。
而像这样的人还大有人在,不过确是从张让和赵忠的表情猜测而出的。
但不管是如何猜测而出,此时此刻对于他们来说,天子的状况,无疑变得扑朔迷离,扣人心弦。
按照常理,国君在最后时刻肯定会召集些权臣、重臣甚至是亲信安排立储事宜,但就现在的情形来看,如位高权重者三公,除新任太尉刘虞在上任路上未至京师外,司空刘弘、司徒丁宫此时都在德阳殿内,再比如天子亲信中常侍亦全都出现在大殿之内,这就让此时出现在大殿内的文武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觉得事态变得扑朔迷离。
为何?
因为外戚,外戚没有一人出现,不管是董骠骑还是何屠夫,这两位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甚至连他们的亲信也没有出现,很多人开始在心中嘀咕,也许此时在某处正在上演着一场清除外戚的好戏,只不过这些文武百官们却不能表露,更不可能和人商讨议论。(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章 宫变(6)
雒阳北宫之内,能容纳近千人的德阳殿中到处都是在来回踱步的大臣们心事重重的身影,惶惶不安的他们心中有多焦急全都表现了出来,可偏偏他们却不能询问,更不能离开德阳殿,就算有再多疑问,也只能藏在心中。
这些人对权利斗争不陌生,甚至有些人更是从第一第二次残酷无比的党锢中走来,他们深深明白,此时此刻,庙堂之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随时可能发生权利的变化,甚至会发生权利的倾覆,大汉朝前后四百余年,突然发生权利更迭的故事太多太多了。
谁又想成为朝夕倾覆这种事的牺牲品?
谁又想一时不慎就此走下权利舞台?
没人愿意,再说,这些身居高位的当朝重臣谁人不知天子欲立幼子协为储君,这是何等荒唐之举,有孛伦常,可如今天子病入膏肓,莫说是他们这些士大夫就算是天下人也都希望天子能够改变主意,可朝堂之上变数太大,大臣们此时此刻有哪个不是心弦紧绷,此时未出现的外戚双方,很可能正在进行着一场幕后较量,谁能胜出,新君也就揭晓。
可是,何进能躲过天子的发难吗?
没人能够保证,谁也无法预测。
紧张与忐忑,躁动与不安,这样的情绪会一直延续,一直延续到新君确立,答案揭晓。
不过在此之前,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司空刘弘与雄姿英发的司徒丁宫无疑是德阳殿内的焦点所在,一颦一动都吸引着众人眼球。这不司空刘弘就有意无意来到了中常侍张让和赵忠的身边,笑容可掬。拱手施礼,道:“两位中常。不知今日德阳殿急诏所谓何事?”
司空刘弘,不过三十多岁,身高体健,乃是三公之中最为年轻的才俊,可以说是庙堂之中前途最不可限量者,在如今的大汉朝堂之上,虽说捐官之风盛行,如丁宫,曹嵩。崔烈等,入三公位都得花钱来买,可刘弘却是少数几个特例,从默默无闻做到三公司空之位的他是唯一几个没有通过卖官鬻爵爬上来的三公,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做到了灵帝朝另一个奇迹,两年三迁的奇迹。
对于这位朝堂新宠,张让和赵忠始终捉摸不透,以其升迁之快来说。必然是天子近辛,深得眷顾,可偏偏这人又与大将军何进走得极近,这就让两人不得不打起百倍小心。可升迁之快的刘弘两年间从名不见经传便爬到三公之位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而且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先不说久久没有响起的报时钟声。便是在这最要紧的关头,常在天子身边侍奉的两位权势滔天的近臣居然并没有随侍在天子身边而是和所有大臣一样在德阳殿守侯。这本身就透着怪异,而且从赵忠出现之后。张让虽然刻意使自己显得平静,可其面色的变化却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担忧,他在担忧什么?或者是在害怕什么?
这是刘弘现在最想知晓的,像张让、赵忠这样的老狐狸,如果事态不是真的极度危险,哪怕还有一丝希望在掌握之中,就绝不会出现这样的表现,刻意掩藏危机的表现。
“天子病重,今日招满殿文武想必是有要事发生。”
不管从各方面来看,张让的口气都透着不耐烦,不是避重就轻,而是想要尽快结束这一话题甚至是尽快与刘弘分离,但可惜,刘弘却如膏药一样死死贴着张让,他移一步,刘弘就移一步,始终出现在张让和赵忠的面前,这让两人的面色都极具变化,很难看甚至有些狰狞:“不知刘司空还有何见教?”
“没有,没有。”刘弘笑了,微笑,不瘆人,但却让二人很不舒服,眼见着两头老虎瞬间动怒,对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盛景,刘弘心里算是彻底有数了,这如果没有问题那是万万不可能,刚要开口再探,始终没有开口的赵阎王却抢先开口了:“朝堂之上谁人不知刘司空乃是天子近臣,深受天子器重,如果真有大事发生,还需刘司空告知一二机密,我二人也好提前准备。”
赵忠这话说得无比透骨,几乎是**裸的告诉刘弘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可此时此刻,赵忠的表现却无疑会让刘弘过度解读,或者说是彻底将他们内心紧张的一面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刘弘可以肯定,甚至已经无需再去试探了,大事已经发生了,而且已经非两人可以扭转,此时的两人更像是在听天由命。
两人转身再走,和刘弘拉开距离,保持距离,可不料刘弘却一点也不识趣,又跟了上来,只不过这一次却不是高声试探,而是焦急的低声言谈:“你两人必须告诉我,现在的局势如何了?”
两人眼神如刀,更加提防起了刘弘,可刘弘却显得无比急切,火急火燎的说:“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要我说出天子对付何屠夫的计划吗?现在的局势如何?蹇硕如何?”
急不可耐的刘弘毫不忌讳的说出了一些秘辛,这让两人彻底相信刘弘是天子布下的一招暗棋,为扶立董侯所布在何进身边的一招妙棋,当下满腹苦水的两人将如今的局势通通说明,局势之危及让刘弘心惊不已,他万万没想到天子已经驾崩了,而唯一的希望蹇硕更是生死不明,虽然骠骑将军董重还不知情况如何,但如今局势不利,不能再损重臣,他匆忙说道:“如今式微,你二人不可再有闪失,若想扭转时局,你两人就需要尽速离开,不然何进一来,必将诸位归为蹇硕一党,到时不只几位,便是董侯亦危矣!”
两人心中大骇,之前虽然也有想过这一层,可还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想要在立君时阻拦一二,给骠骑将军董重争取片刻时间,也许还有希望扭转时局,可现在听刘弘这么一说,立时恐慌起来,是啊,如今早不是立谁为储君的问题,更不是活不活得下来的问题,而是要把董侯保下,才有机会扭转时局啊!
不然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一章 新帝登基
德阳殿内到处可见三五成群焦躁等待的臣工们,一个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躁动难耐,可偏偏这些人又不得不保持着沉默,无有例外,连大声喘气都不敢,可想此时偌大的德阳殿气氛得有多浓重和压抑。
终于有人耐不住了,有那么一二人打破了沉闷,但对话往往就在一二句内终结,没有人有心思谈论下去,也没有人真敢谈论下去,庙堂之上,天子病体如何,太子、储君所立何人,这样的禁忌话题不能问,更不能说,所以大臣们此刻都将三公中的司空刘弘、司徒丁宫当做了主心骨,聚拢在身边,不过相比与中涓张让、赵忠不时窃窃私语的刘弘,大臣们都像是木头桩子一样侍立在司徒丁宫身边。
对于魁梧高大的司徒丁宫刘澜不陌生,当年在雒阳时,他就受到时任还是光禄勋的丁宫邀请入羽林军,不过时移世易,人家已经成了当今最具权势的那么几人之一。
在如今的德阳殿内,在现如今的庙堂之上,司徒丁宫除了对禁军缇骑、持戟有着巨大影响力外,其资历也是最老,声望最重的一位,而在这一点上,同为三公的司空刘弘就差了太多,当年丁宫从光禄勋升司空,其继任者便是刘弘,而其从司空升为司徒后,又是刘弘接任了丁宫的司空职位,可以说刘弘是踩着丁宫的步伐一步步走上三公之位的,再加上他升迁太快,不管是资历还是威望远远无法与一步一个台阶走到今天的丁宫相提并论,更何况现在的刘弘还和中涓走得极近。这也是刻意和中涓保持距离的朝臣们全都围在丁宫身边的原因。
只不过相比于刘弘,丁宫这位好好先生却始终微眯着眼。在大殿之内假寐起来,好像任何事都无法吸引其的瞩目。让其关注,就算是慌慌张张离开的张让、赵忠二人也没有让他紧闭的双眸睁开哪怕一丝缝隙,可就在朝臣们议论纷纷,议论二位权柄人物张让赵忠这个时候突然离开的一霎那,大殿之外却突然轰轰隆隆的响起了剧烈声响。
大殿在一瞬间变得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殿外,一脸惊奇,可最惊奇的无疑是张让与赵忠的走而复回,两人慌慌张张回到了德阳殿。
刘弘的脸色在这一刻彻底变得难看。甚至是丁宫一直紧闭的双眸也在这一刻打开,盯着张让与赵忠,神色数变,极为丰富。
同一时刻,大殿之内响起了如同到了菜市场般的嗡嗡细语声。
可细语声却又如何能掩盖殿外传来的铁叶摩擦声?
也就是在张让与赵忠返回大殿之内的同一时刻,一队队身披鱼鳞铠,腰挎环首刀的西园军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出现在德阳殿外,将殿外甲士拿下,代替他们在大殿两侧列队。铿锵有力。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饶是在场的殿内大臣见惯了风风雨雨,此时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而此时。司徒与其他臣工的眸子汇聚在了一起,其含义不言而喻,权利的角逐即将上演。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守在大殿之外的守军,是西园军。而指挥这支部队的将领,正是西园军主将蹇硕帐下司马。潘隐!
德阳殿内大臣尽悚然!
他们当然明白此时此刻金盔银甲,长枪森寒的潘隐出现在此,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更明白蹇硕出现在此意味着什么,意为着他将拥立二皇子。
不少大臣心脏开始扑通扑通乱跳了,无论如何,就算死谏,也要阻止蹇硕拥立二皇子,相比于他们,立张让、赵忠更近的大臣却已经眉开眼笑,因为他们拥戴的二皇子就要继位,可是,当他们望向张让、赵忠时,却发现两人脸色如同死灰,他们很快想到这应该是中涓之中的权利斗争吧,很快,依靠着各位中涓爬到这个位置的重臣们也笑不起来了。
但相比于他们,那些一心拥立嫡长子的臣工们此刻连哭都哭不出来,从现如今的局势来分析,第一天子必然崩逝,其二西园军至此,蹇硕自然要拥立二皇子协了继位。
对于蹇硕来说,坐拥天下三分之二的兵马,如果真要拥立皇子协为帝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当然还有一人能够扭转乾坤,那就是外戚何进,这位真正的大汉朝军事统帅,可惜,在西园军成立之后,他的身份就变得尴尬了,变得名不正言不顺,成了蹇硕的下属,没有了统兵权的何进想要和随时可调动西园数万人马的蹇硕对抗,简直就是找死。
当然,大汉朝也不是找不出一支有力量的重臣与之抗衡,而所谓的力量亦或是权力,无外乎就是手中是否握有重兵,在这一点上,符合的人选颇多,首当其冲,乃是被誉为屠夫,剿灭了黄巾叛乱、西凉羌患的名将皇甫嵩,他率领着三万北军,乃是大汉朝真正意义上的精锐,如果有他在,以他在军中的威望,必能扑灭蹇硕,只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目前平定了凉州叛乱正在三辅修整的皇甫嵩很难在短时间入京。
其次,是后将军袁隗,不过他的情况和太傅刘虞颇似,一个是被调出京,一个是奉诏入京,前者入京,整合士族力量,后者入京则能聚拢宗亲之力,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只可惜两人都不在京中,无法改变时局,更何况还有一层秘辛那就是刘虞入京,正是天子给皇子刘协安排的一大辅政重臣。
最后还有二位,都在河东,一是董卓,二是车骑将军何苗,前者是位久经沙场的骁将,后者是掌握京师禁军的将领,如果有后者在,掌握了禁军的何进还能和蹇硕一较高下,可现在光杆司令的何进就算真想要和蹇硕争一争,也只是被杀一途。
一时间,德阳殿内哀鸿遍野,可是就在大殿内紧张气氛达到顶点的霎那,侍立在殿前,单手执刀,傲然挺立的潘隐却出人意料大喊了一声:“大将军到!”
这一声喊让人摸不着头脑,就在很多人莫名其妙不知道潘隐在卖什么关子时,又是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出现,听着有几许急促,百官又向殿外望去,应眼处走来一片洁白,越来越近,才发现这一次前来兵丁全身素衣,分列两排,当先乃是一身缟素的何进,手持剑长四尺二寸,宽两寸四分秋叶剑,大步流星走进德阳殿。
跨入德阳殿的一刻,何进虎掌一摆,斗篷翩飞,说不出的潇洒霸气,而在其身后顶盔贯甲的兵士瞬间涌入德阳殿内,个个刀剑出鞘,傲然挺立,将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其沉默挺立样如同原本就肃立在大殿内的军士石雕。
何进左右扫视朝臣一眼,说不出的耀武扬威,趾高气扬,在群臣瞩目之下,龙骧虎步毫不在意群臣目光,直抵龙座之下,转过身来,此刻,如同帝王一般扬武耀威,声如洪钟:“天子崩逝,举国同悲,当此国家蒙难之际,当立新天子继续以主丧定国,然天子生前未立君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不才何进,当法古人先贤,拥嫡长子辫继皇帝位,群臣等须竭力辅佐,但有二心者,诛而不赦!”
何进虎目再扫殿中,只见到处都是以手拭汗者,惶惶不安者,兴高采烈者还有低声哭泣缅怀先君者,但就是没有出言反驳者,心中大石落地,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再次朗声,道:“朝臣列班归座,恭迎新天子入殿继位!”(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二章 新帝登基(2)
疑窦丛生,尤其是当何进说要扶立大王子刘辩为天子后德阳殿更是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人出声支持,更没有人现身拒绝。
其实从何进一身缟素现身,所有人都清楚天子奔逝无疑,虽然满殿大臣多是支持立嫡立长,但这其中的疑点太多,天子是何时驾崩?而在驾崩前天子是否立下诏书拟定新天子?这些还是未知之数,或者说这从始至终就是一场政变,是权利的角逐。
何进的一番表态与其说是让大臣们站队表态不如说是他的一番试探,不然也不会带兵直入德阳殿,这个时候他所关心的并不是殿内群臣谁支持大王子刘辩,而是谁反对,所以此时德阳殿内一片沉默,没有人说话,不表态在这个时候就是无声的支持,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是出于明哲保身的考虑,诸如张让赵忠等人,此时反对,结果无外乎是一个死字,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说话,不赞成也不反对,只要躲过这一场杀身之祸,在靠着太后以及他们在宫中经营的实力,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张让对此深信不疑,而殿中群臣大多也是这个想法,要知道殿内皆乃士大夫与宦党一脉,而外戚一枝呢都随着何进前来,而剩下的宦党一脉又是以张让赵忠马首是瞻,两人不表态,他们自然也就不敢出声了,而士大夫一脉呢,经过了两次党锢洗礼,真正有气节有骨气的大臣或远离中枢或贬或杀,剩下能留在庙堂之上的,与其说他们并不结党倒不如说他们更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如今这立储之事,成。与他们关系不大,捞不着片刻功劳。半点好处,可去做出头鸟,一旦何进失败,那可就是祸及九族的大事,那时可就追悔莫及了。
何进现在是掌握了真正大权的,又何来失败一说呢?
其实正因为权柄熏天,百官们才越要小心?
何理?
威胁到了天子位。
远的不说,就说恒帝时梁冀,先天子(灵帝)时期的窦武。哪一个有好下场,同样的道理,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德阳殿内才会出现全部沉默的场景,也就在这沉默中,一身缟素的何进再次发声了,如同洪钟一般,高声道:“恭请大王子入殿继位!”
恭请大王子入殿继位的喊声一层层传达下去,很快一辆满布凤纹用四马拉着的安车率先出现在德阳殿前的广场内。随后,相继而来的则是朱班轮,青盖,金华蚤的王青盖车。
两车相继在德阳殿前停下。当先安车走下一位身穿朝服的端庄妇人,而从第二辆王青盖车走下来位十二三岁的少年。
在汉朝,尤其是东汉。乘车与否标志着人的身份与尊卑,而乘何种车。有多少导从车及骑吏,又是乘车者官位大小的象征。所谓‘贵者乘车,贱者徒行’,所以当两车一出现,大家就已经通过车驾知道了来者的身份,毕竟在汉朝能乘坐四马安车和王青盖车者就只有皇后还有皇太子、皇子,当然只要不是猪,就不会去猜测来者是皇太后和二王子协,毕竟何进已经明明白白说了宣大皇子上殿继位。
当先下车者是一身朝服,凤仪万千的何皇后,亦可以说是皇太后,随后下车者乃大王子辩,已经换上了天子朝服,头顶玉制十二旒(即十二排)冕冠,以黑色为主,两侧各有一孔,用以穿插玉笄,以与发髻拴结,并在笄的两侧系着丝带,在颌下系结。在丝带上的两耳处,还各垂一颗珠玉,名叫‘允耳’,不塞入耳内,只是系挂在耳旁,以提醒戴冠者切忌听信谗言。
身穿绘有章纹的玄上衣、朱色下裳,也就是所谓的冕服,除此之外还有蔽膝、佩绶、赤舄等。不过自汉文帝刘恒第一次采用黄色龙袍,其后长期以黄色为最高贵,象征中央,因此,刘辩此时所穿冕服为黄色,可以说龙袍为黄色这种风气正是始自刘恒,在被延用下来并不断改良后一直沿用至明清。
大臣们无比惊愕,这个时候出现的刘辩所穿不仅不是丧服居然是朝服,而且还是天子冕服,这让不少大臣们心生愤懑,他们开始怀疑天子早已驾崩,不然区区数个时辰绝对无法将刘辩的朝服做出来。
而张让赵忠众人,此时无疑是深深的恐惧和焦虑,天子驾崩多久他俩比谁都清楚,而刘辩现在就穿了现成了天子朝服,只能说一早就准备妥的,一早准备,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如果天子健在,岂不是……
想到此,张让已经不敢想了,因为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在天子布置对付何进的时候,何进也许早在为新天子登基做准备,而且从结果来看,何进的布置无疑更胜一筹。只可惜何进太急了,急着确立天子之位,但可惜,现在朝廷之内没有能与何进抗衡者,不然就凭刘辩不着素不戴孝这不孝之举,就有足够理由质疑他继承皇位。
但还有一种可能,这又是何进的一番试探,而且以何进现在的权势,先正君位再由新天子任免人选住持丧葬也不是说不过去,毕竟秦汉居丧,尤其是在光武朝后三年之丧在社会上已蔚然成风,所以皇家居丧与百姓士族一般,也就是所谓的守孝三年,要在葬后居住在墓旁的草屋中,不得饮酒吃肉,不得近妇人,不作乐,不聘妻,不访友。但按成例,天子不必去墓地结庐居丧但其余事宜照做,可刘辩偏偏在这时不着素,难免让大臣们心中有些别扭,当然了,这是在士族宦党方看来,在外戚这边,大臣们一致要求先正君位。
所以此时德阳殿内才会出现沉默乃是寂静的场面,此时此刻这无疑是颇为尴尬的一幕,新天子入殿,居然没有任何响应,这可愁坏了一边昂首扩胸的何进,斜眼一撇,瞅向了心腹谋主袁绍,后者立时会意,挺身而出。
袁绍出现在阶下,不论是声望还是职位都不是朝中最隆最重,远没有被何进拜为司隶校尉后被百官称作袁卧虎时的威势,可他毕竟是四世五公汝南袁家子孙,尤其此时袁隗在外,袁逢之子袁术剿蹇硕余孽之际,在德阳殿内,袁绍几乎就成了袁家的代言人,他一出现便施礼高呼:“恭贺新君继位,吾皇万年!!!”
这率先垂范的作用几乎瞬间改变了朝堂上的局面。
而随着他石破天惊的这一声,越来越多的文武百官加入到了拥君继位的队伍之中,直到此刻,一直冷眼扫视着朝臣的何进才转回身,收剑归鞘,弯腰施礼,恭祝新天子登基。
看着刘辩一步步登上皇座,直到尘埃落定的一刻,何进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
何进想笑,他太压抑了,数月来的煎熬都要将他压垮了,在这一刻他甚至冲动的想要放声大笑,可是他不能,未来还有太多的艰难险阻,但他会披荆斩棘,克服重重险阻。
新得庙堂。
新的天下。
大有可为。
何进深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