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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皇叔刘司马     大汉龙骑txt下载     大汉龙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瀑河

    旭日当空,多日来的阴雨天终于过去,邓茂走出县衙,沐浴在北新城阳光和煦的日光下,一动不动,好似一座石人。他今年只有三十多岁,身高体壮,嘴角留着短疵,皮肤因常年农耕被晒的黝黑,脸上更是一脸的憨厚,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此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任谁也想不到他会是那个让整个涿郡上至郡守下至百姓妇孺都闻风丧胆带兵入幽四日攻破北新城的一方副渠帅邓茂。

    “邓副渠帅。”

    邓茂闻声回头,是鲁温,他今年已有四十多岁,身材消瘦,头裹着黄巾,原本是北新城一带的太平道头领,没想到起事之前却被捕,一直到邓茂攻下了北新城才被放了出来,如今集结了党徒一千多人加入了邓茂这一方。

    “副帅,这雨已经停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去故安了,那里可还有我们很多太平道弟子都被关着啊。”

    邓茂点点头。原本他已经行军了一日可不想却遇到了连阴雨,队伍中一些老弱得了风寒,为了不使疫病扩散或是更多人得病便被迫又退回到了北新城驻扎,如今熬过了阴雨天,也是该上路前往故安了。

    “是啊,是该启程了,整个涿县有我数万徒众,这可是股不小的势力,必须要把他们救下来。”邓茂与鲁温擦肩而过时说道。

    鲁温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只听邓茂说道:“听说此次你们出事都是那个胥吏刘澜献策?”

    “对,就是那个刘澜,人称饿狼。”说道这个名字的时候鲁温简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吞其骨食其髓,好像有天大的仇怨一般。

    “你知道此人?”邓茂立时来了兴趣,因为此人他亦有所耳闻,但却对坊街的传闻不太相信,他可不相信这个刘澜是八只手,一个人杀入弹汉山结果了鲜卑王,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比之早年遇到的那位入贺兰斩胡王首级的大剑士更厉害?

    鲁温说:“当然知道,现在在幽州,除了公孙瓒,就要属此人风头最劲了,听说涿县郡守更是亲自出面延揽此人为涿县兵曹的,可想此人绝不是那些虚有其表的膏粱纨绔。”

    “原来此人来了涿郡,奥……”邓茂长奥了一声,似有所悟,道:“我就说嘛,哪来的郡国兵竟然敢越过瀑河在北新城游曳,能把斥候派到这么远,放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看来这支队伍就是这刘澜所部了?”

    “差不离,而且这个刘澜在幽州被传的可悬乎了,听说他带了千人就在草原把鲜卑人捅了个低朝天,鲜卑人更是称呼其为饿狼,悬了重赏要他的人头,如果是此人带兵,那就有些难办了。”

    “一个小小兵曹,还未放在我的眼里,不过那些游曳的郡国兵是一定要灭的。”

    “副帅明智,不然让他们溜回了瀑河仗着瀑河与古燕长城据守那可就难办了,那里是通往故安通往涿县甚至是整个幽州的咽喉,如果在这里让他们占了地利我们就算攻下来,伤亡也必将大增啊。”

    “就是不知道此人从右北平而来有没有带幽州突骑过来,北新城到瀑河可都是一片平原,一马平川,在这样的战场上和骑兵打起来,毫无胜算啊。”

    “应该不会吧,他们不怕胡人?再说了就算来了也不得不打啊,除非我们不进幽州,可那样一来,程渠帅与古渠帅的计划就要泡汤了,不仅如此,古渠帅那里甚至还可能存在全军覆没的可能啊。”

    鲁温的劝说起到了效果,不仅是因为广阳古熊虎那里迫在眉睫更因为他想与那个饿狼碰碰面,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要在渠帅率大军前来前可以一路畅行无阻与古熊虎会师在广阳,这样也就有了控制整个幽州的实力。

    “鲁温,我就问你一句话。”

    邓茂眯着眼睛看向他,道:“你现在跟了我,我就问你一句话,古熊虎说的那事是不是真的。”

    “副帅相信吗?”

    “不相信。”

    “那副帅还……”

    “我不相信,渠帅也不相信,可大贤良师天公将军相信了,所以我们就来了。”

    “原来如此。”鲁温恍然大悟,道:“那么这事十有**就是真的了,要知道当年光武帝不就是靠着幽州……”

    “靠着幽州突骑,好一个靠着幽州,如果不成,难道让我这些人全都上马当骑军?”

    “所以大贤良师才相信。”

    邓茂怔住了,他好像明白了大贤良师的苦衷了,甚至是无奈,眼神一冷:“传令,部队集结!”

    ~~~~~~~~

    梁大所部在见到北新城涌出大量黄巾蛾贼后便开始缓缓后撤。

    黄巾贼追击的速度非常快,梁大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管退的有多慢很快就会到瀑河,但梁大并没有选择这个时候迎击,很明显眼前追击来的千人黄巾贼兵就是肥美的诱饵,就等着自己的上钩,只要与之交战,那么一直尾随在后的大军必然会蜂拥而来,将他们彻底包围直至歼灭。

    梁大把各屯屯长招来让他们管好各队长各什长没有他的命令不许与敌接战,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好队形,缓慢后撤,如果真到了不得不战的时候,他会打出旗语吹响号角的。”

    各屯长领命离去,但很快黄巾蛾贼却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显然他们不想再猫捉老鼠下去了。

    “梁部曲,怎么办,黄巾贼杀上来了,和他们干吧。”一名屯长说道。

    “不行,我们的目的首先是要保存实力,其次是要侦查敌情,最后才是为李翔他们赶到瀑河阻击黄巾贼提供时间,若现在贸然阻敌,一旦发生溃败很可能黄巾贼会一举通过瀑河,那我们的任务就彻底失败了,我们还有何面目回去见司马?”

    梁大拒绝了屯长的提议,果断下令,道:“现在斥候营放弃对黄巾蛾贼的监视,改为全力侦测瀑河情况,只要发现李翔他们抵达,务必要第一时间前来通知,其他人随我撤,暂时不必与黄巾贼接战。

第二百五十七章 程远志

    望着如风卷残云般消失无影无踪的汉军,邓茂缓缓地勒住了马缰,一旁的鲁温看着那远方漫天的灰尘,略有些结巴的说:“这些难道就是刘澜手中的幽州突骑?”

    邓茂摇摇头,他的骑术不是很好,下面卧个人踩他的背能勉强上了马背,可上了马背想要撒欢的跑就困难了,而从刚才这些骑兵所表现出来的骑术水平来看和他差不了多少,若他们真是右北平的幽州突骑还扛得住东胡?

    所以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骑兵,但也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

    邓茂回头而望,心立时沉了下来,队伍四分五裂乱糟糟的哪有半点军队的影子简直就像是一大队百姓在逃荒,如芒在背,如果汉军只是刻意如此,目的却是为了使阵型散乱从而回头一击哪今日岂不是真要大败了?而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汉军真是如此想法那他们的计策已然成功了。

    慌得邓茂已经顾不了许多了,张口大喊:“重整阵形,停止前进;重整阵形,停止前进。”

    “副帅,怎么不追了?”一边的鲁温有些不解的问,其实他心中巴不得不去追,幽州突骑的名头他可是知道的,如果对面只是些郡国兵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可看到他们骑着大马心中就一个念头不管是不是突骑,最好别招惹,就算招惹也要等渠帅程志远带了大队过来再招惹。

    邓茂冷冷地瞅了他一眼,十分不满地说道:“追,追个屁啊,两条腿能追得上人家四条腿?还有我一天念叨着行军时要保持队形保持队形,这就是你给我保证的队形?还好他们就千把人,要是再多个几千人今天不就要溃败了?”

    “末将知罪了。”

    “知罪?知罪还不去整军?”

    邓茂冷冷地看了樊鹏一眼,今天的情况如果再出现,还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

    梁大撤了不久,司马派来的信使便出现在他身边,首先李翔他们三人还有三五日的时间才能抵达瀑河,司马的意思是在保证人员没有大伤亡的前提下拖延住黄巾蛾贼,关键时刻允许他退到象山瀑河古燕长城一线进行防御,但底线是象山,人在山在,人亡山亡。

    刘澜的意思很明显,象山瀑河古燕长城是一条防御带,但论起险要来自然要数象山,虽然他并不是连绵不断的群山,但比之瀑河古燕长城来说更能借助地利,所以刘澜才下了这么一条死命令,或者说刘澜是怕梁大恼羞成怒之下真把这些步兵当骑兵派去瀑河古燕长城拒敌。

    梁大当然看出了司马的意思,而他何尝又没瞧出来瀑河是骑兵的首选交战场,不管是半渡还是偷袭骚扰对付这万余黄巾蛾贼还是没问题的,可问题他们都是步兵骑战能力弱所以交战场就只能放在象山与古燕长城,可古燕长城都是石土夯筑,说好听点是防御,说不好听啥也不是,全靠一对一的厮杀,这也是下下之选,所以当司马说允许他退到象山瀑河古燕长城一线时他就选中了象山,而这几乎可以说是两人的不谋而合,甚至可以说稍有些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

    正因为如此他才苦恼如何才能将黄巾蛾贼吸引到西线的象山而不是燕长城的东线与瀑河的中线,要知道不管从三条线那条线走,终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故安城,而从现在的情况看黄巾蛾贼的将领是有一定军事才能的人,所以他不会追击到象山一线的概率是极大的,那时他们必定会径直前往故安,以现在故安城的守军力量,只怕与北新城的结果一样,旦夕可下。

    所以梁大决定不遵守司马的命令并把自己的想法通过信使传达给司马,他要将阻拦黄巾的地点改在象山瀑河古燕长城之前,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他会选择死战。

    所有屯长都看到了梁大视死如归的决心,一个个脸上都浮现出了大义凛然的表情,甚至有几人已经提议现在就去选择的交战地点查探地形,好在那里以逸待劳等待黄巾蛾贼,但梁大没有同意,去那里决战是迫不得已,最好的办法还是以骚扰袭击拖延黄巾贼的速度。

    众人恍然,现在的黄巾蛾贼行军速度缓慢是非常耽误时间的,如果再加上他们每日的骚扰,很可能就把他们拖延住为李翔他们争取到时间在黄巾蛾贼之前赶到象山一线。

    ~~~~~~

    拒马河水流湍急,如银河倒泻滚滚翻波浪。搭设的浮桥上一队队兵卒正整齐划一的从上而过。

    程志远驻马河边,看着滚滚拒马水,曾几何时他在幽冀两州游走,对这南拒马河再熟悉不过,若非一连数日的暴雨,拒马河也不会似这般湍急。

    大贤良师举事早已谋划许久,虽然唐周的告密被迫提前举事但谁又能想到去年旱灾让更多的小农走投无路结果举事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纷纷加入,争先恐后地投入到与大汉王朝的决战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得到幽州信徒被捕的消息后大贤良师才敢派他这一方渠帅带兵入侵幽州,而一旦掌握了幽州,能够从胡人那里获得战马,那么太平道才可以真正的建立千秋功业。

    当然了攻略幽州获得战马筹建骑军并不是他的本意,是古熊虎想出来的,因为他手下大多都是掌握控弦之术的战士,也正因为如此,大贤良师日夜谋划,考虑了方方面面的得失,尤其是冀州的战局之后才最终下了决心派程志远带兵前往幽州。

    但真正让程远志看上的,却并不是广阳古熊虎口中的骑军,而是他听说涿郡抓捕了数万党徒,如果他能打下涿郡,那么他就可以从小方的渠帅一举变成大方的渠帅,甚至是统领整个幽州的渠帅。

    看着那一队队快速通过拒马水浮桥的兵士,想着涿郡被囚的数万党徒即将成为他的帐下,程志远的脸上,终于挂出了犹如孩子得到礼物般的微笑。

    迷人的微笑。

第二百五十九章 赶往容城

    “担心?”李翔咋咋忽忽刚说一句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急忙压低了声音道:“怕死就不是汉家儿郎,几万鲜卑人把老子围在弹汉山上都没怕,更何况是这些黄巾蛾贼,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雍盛不无担心道:“司马不知道有什么打算,你说他到底去哪了?不会是绕道黄巾蛾贼屁股后面去了吧,他那里就一千人,黄巾蛾贼可有三五万之众呢。”

    关羽略加思索,分析道:“司马的目的明显不是黄巾后军那三五万人,要知道算上梁大的阻敌部队,等咱们过去也就只有四千人,四千人占据有利地形对上万余黄巾蛾贼照样能有一战,别忘了还有司马的神秘千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予黄巾致命一击的。”

    雍盛和李翔相视而笑,这是司马惯用的手段,而一直聆听的徐阿泰终于开口,道:“看似黄巾比咱们多了半数,可大家不要忘了咱们在草原的时候,哪次是以多打少了,所以我相信对付这三五万黄巾照样不成问题。”

    李翔听了大笑,道,“是啊,云长,你是不知道,我们在草原的时候哪次不是比现在的情况更危险,可最后胜利的总会是我们,这次也一样,司马他啊,鬼着呢!”

    “好了,好了,别聊了,我看最好咱们几个轮流守夜,这样都能恢复些体力,离象山还有百多里,明天差不多就到了,那时要是黄巾蛾贼还没来到时候就好好睡他个三天三夜,当然了……”

    徐阿泰说道这里却是收声了,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原本他想说,当然了,也许这是我们最后的一觉了。

    ~~~~~~

    深夜中的土垠西城门却被开启,一队队骑军手执火把,通过护城河。

    这是两支骑兵队,一队是张正率领的骑兵两百人一队则是黑色玄甲的幽州突骑,当先而出的则是公孙范,手执长枪,飘逸不凡。

    而在城楼之上,右北平太守刘政与都尉公孙瓒则神情肃穆的望着他们。

    刘政早就收到了郭勋的信函,虽然只是提及要调刘澜去涿郡,但因为黄巾的贼势还有要防备蠢蠢欲动的东胡诸部他只能调拨千名突骑前去助拳。

    “太守,都尉,末将告辞了。”公孙范驻马回身,朝着城楼拱手施礼,高声说道:“此去涿县,绝不为突骑丢人,绝不为太守都尉丢人,绝不让蛾贼入幽州一步!”

    刘政双手虚扶,而公孙瓒则历喝一声,对这位头次独自领兵外出兄弟勉励了两句说:“叔法(查不到公孙康的字号,自己起了一个),此去涿县不比右北平,一切都要谨遵鲜于都尉之将令,这是你第一次领兵作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你要记住一点,人在涿县在,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了,请太守都尉放心,城在人在!”

    太守刘政摇头叹道:“叔法,你的任务不是守城,是歼敌,是把黄巾赶出幽州,是把黄巾之祸彻底铲除,这一千突骑难,你肩头上的任务重,所以你,决不能有半点的闪失!”

    如今涿县守军有多少,不超过五千加上义兵也不过上万,所以说一千骑兵如果只是放在守城上面那就是白给,可这却并不是公孙范的任务,他去涿县是要在正面战场给予黄巾蛾贼致命一击的,是要在反击的时候追歼黄巾蛾贼的,所以他前往涿县的任务更多的不是如何守住涿县,而是如何痛击黄巾贼。

    公孙范再次施礼,道:“请太守都尉放心,待幽州贼患一解,末将自会率兵入冀,就算是只剩一兵一卒,末将也决不会让黄巾蛾贼毁我大汉国柞!”

    “好样的,不愧是我大汉好儿郎!”

    ~~~~~~~~~

    而在数日前与给李翔几人下达任务之后刘澜就与他们告辞,回到涿县与郡守温恕匆匆见过一面后便离开了,一路向西,带着本部连日赶路,三天三夜赶了上百里,终于带着温恕的手书抵达了容城。

    容城令与都尉都乃儒生,对军事不通见到刘澜后高兴死了,可刘澜的一句借兵两人便都沉默了下来,虽然迫于温恕手书,但刘澜知道想要让二人不在背地里捣鬼,显然他要先说服二人,让他们放心的把容城郡国兵交出一半来。

    气氛僵硬,刘澜不得不打破这样的沉闷,岔开话题先是询问了番最近的事态发展。两位老儒将汝南黄巾败太守赵谦于邵陵,皇甫嵩被围广宗等噩耗说出。

    这一两个月来到处都是败军的消息,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整个大汉都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重提信心,好在刘澜知道皇甫嵩很快就会在广宗大破波才,而自此战之后,战局就会被彻底扭转,直到张角死去,黄巾起义也就算是到了尾声,虽然未来十几年仍有零星之势,但也不足为虑了。

    “县君,县尉,如今的形势你们也都看到了,连赵谦都被败了很显然只守不攻绝防不住黄巾蛾贼,所以我希望你们能调三千郡国兵给我,我知道容城民风彪悍(注,容城为匈奴迁徙与汉人混居之城),郡国兵多是单兵能力较强的军卒,有了他们,我就有百分百的信心将黄巾蛾贼挡在象山北新城一线了。”

    “好吧。”县令与都尉相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先把刘澜应付过去的神色。

    这样的表情自然是瞒着刘澜的,但他们不会知道刘澜飘忽的眼神私底下始终观察着二人,见他们如此,只能继续说出自己的打算:“感谢两位的支持,其实此战的关键在于黄巾蛾贼前后相距甚远,如今黄巾前军万人已经抵达象山一线,而后军渠帅程志远部却仍在拒马水……”

    “那又如何?”两人不懂的军事,自然也就无法从中捕捉到战机。

    刘澜耐心为两人解释着,并且将先前派出四支部队快速赶往象山一线布置防御的事情告诉了他们,现在他迫切希望的就是能及时带军从西线容城一线赶去,那么他就会成为一支奇兵,突然出现在黄巾蛾贼的后背,与东线的本部汇合彻底将这支黄巾蛾贼歼灭,而之后再携大胜之势合并一处回头迎敌黄巾后部程志远部,如此便能一鼓作气将黄巾蛾贼赶出涿县,赶出幽州,所以还望郡守都尉务必精选悍卒,此战关系到整个涿郡整个幽州,若此战败,就算容城守卒如何悍勇,想必也挡不下十多万的黄巾蛾贼吧。”

    “十多万?刘兵曹有些夸大其词了吧?”

    “末将绝没有夸大其词,要知道涿郡有数万被捉太平道徒,再加上黄巾蛾贼攻破城镇被裹挟者,十万之众还是少的!”

    两人眼中满是骇色,相视了一眼,就听都尉说道:“好,我这就去为刘兵曹调集人马。”

    呼!在心中喘了口大气的刘澜知道,不出意外涿县之危算是解了,可是战场永远是瞬息万变的,未知的情况时有发生,谁又能料到战事会不会朝他想得那样发展呢?

    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希望他们能守住象山瀑河还有燕长城吧。

第二百六十章 瀑河死战

    瀑河,古燕长城就在前方,然而一直如跗骨之蛆的幽州骑兵却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苍凉的战号声在原野里响彻,还有如同来自远古洪荒时代的呐喊,带着不尽的愤怒和仇恨,回响在原野大地。

    慢慢的,缓缓的,这样的呐喊变得富有节奏,甚至连所喊的内容也变得一致。

    一时间。

    原野上空响彻的只有四个字:

    苍天已死四个字。

    对面的梁大本部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敌人,他们的步伐整齐,步点一致,踏踏踏的脚步声震颤心灵,高举起的武器寒芒毕露,然后他们的步伐开始加快,面上更是变得狰狞,而口中所喊,也由四字变成了八字。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万人的齐声呐喊,激昂的声音震颤着寰宇,如同九天降下的五雷,轰隆隆,轰隆隆在耳畔在原野炸响,一霎那天地间好似就只剩下眼前这些狂热的黄巾蛾贼。

    所有汉军都被这样的场面所震颤,从内心中有了一霎那的心虚,坐下的战马开始鼓噪,手心的冷汗越来越多,然而黄巾军口中的呐喊声又从八字变成了一十二个字。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

    梁大收回了远眺的目光,在他拔出环首刀的霎那,眼中再也没有之前的震骇与惶恐,剩下的只有一抹冷色还有那已经染成赤血色的眼白。

    环手刀在他手中被高高举起,然而黄巾军的呐喊声却在此时变成了一十六个字。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黄巾蛾贼开始了全面的冲锋,之前一直保持的阵型变得散乱,然而眼前的黄色大潮却并没有吓到梁大,这样的场面已有半年没有感受,时间之久都让他忘记了战场的模样,而眼前的黄巾蛾贼,再一次让他回到了梦中的战场。

    汉军已经开始混乱,梁大必须要稳定军心,他高举着环首刀大喝一声,这一声几乎让他的喉咙撕裂,虽然没有压住远方的呐喊声,却使汉军千人听得分外清晰:“我们的身后,不仅是故安,我们的脚下不止是涿郡,我们要守护的不只是百姓,还有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妻儿老母,如今,我们的援军正在向这里赶来,而我们要做的就只是拖延住他们的步伐,把他们挡在古燕长城以外!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的家园,更为了家园里的亲人,拔出你们的武器,迎向你们的敌人,今日不仅要让他们这些冀州佬知道我们的可怕,更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守卫家园的决心。”

    “汉军!!!”

    “威武!”

    “汉军!!!”

    “威武!”

    “威武!”

    “威武!”

    “杀!”

    梁大一马当先杀了出去,而身后的千余郡国兵也不甘落后掣马而来。

    真正让他们忘却心中的恐惧也许有梁大声情并茂的演说,但援军的即将抵达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经过多日操练的兵士,这些本就是涿县郡国兵中的佼佼者,都是百里挑一的战士,他们与冀州毫无战力的郡国兵不同,他们心中有着自己的骄傲。这样的骄傲,这样的胆略再加上梁大这样的指挥官,所以他们敢直面。

    没有将熊的将领,也就没有兵熊的士兵,所以他们就不是黄巾蛾贼遇到过的土鸡瓦狗而是噩梦,挥之不去的噩梦!

    在梁大的带领下,所部骑兵如锋利的长矛将黄巾军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刺了个通透,然后又从背后再刺一矛,来回的两拨冲击,让黄巾蛾贼恐怖难安,逃跑变成了很多人心中的第一念头,但是邓茂的喊话却制止了他们。

    在骑兵面前,逃跑无异于死亡,人永远不可能逃得过马,所以想活命就只能把他们全部斩杀,因为他们已经不足八百人,而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多到就是吐口唾沫也足以淹死他们。

    两次的冲锋让梁大损失惨重,他低估了黄巾蛾贼的战力,但伤痛死亡让他明白黄巾军之所以能够一路势如破竹显然与以前的叛贼有着本质的不同,他们的士气更旺盛,他们的信念更执着,但最为关键的一点却是他们有一位不傻的统领。

    那位发声的将领虽然只是黔首出生但他及时控制躁动可以说他是有一定才能的,所以接下来的交手,才最为艰巨,也最困难。

    “部曲,我们挡得住吗?”

    梁大身边的亲卫浑身浴血的问道,显然刚才的一番交锋让他有了一丝怀疑,甚至是害怕。

    “挡不住!”

    梁大的声音平静,但眉宇间却闪烁着疯狂:“还记得司马第一天对你们的讲话吗?”

    歇马的士卒齐齐回忆,画面如穿花蝴蝶一般在脑海中回放,然而他们却不明白部曲所指的是哪一句。

    梁大再一次举起了环首刀,大喝:

    “刚才,有胜问我能否挡得住黄巾蛾贼,我说挡不住,因为幽州军只有两个字!”

    短暂的沉默、冷静之后,八百幽州卒想到了刘澜说过的那句话,我带兵,就三句话,七个字,死战,死战还是死战,入我幽州军,就只有死战,没有后退!

    一时间万众响应,齐声大喝:

    “死战!”

    这一声激昂的死战二字从八百兵卒口中喊出,如同万马奔腾一般震颤山河,一霎那八百人的眼中就只剩下了狂热和坦然,视死如归觉悟!

    黄巾军最大优势是他们人多,但缺点却是他们良莠不齐,真正用铁器者十之五六,可真正用兵刃者不过十之一二,就算有武器,身上也不存在任何甲胄,所以只要有必死的信念就算死也能多拉几个垫背的。

    八百人的幽州兵骑着马再一次杀来,他们口中喊着死战,脸上更是充满了无尽的疯狂,邓茂远远看着他们,眉角都没来由的一阵抽搐,这样的部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他知道黄巾军不怕死,可真正的不怕死却是因为人多时一起冲锋前仆后继甚至是没有后路所以不怕死,但像汉军,眼前的汉军却不曾过见,他不相信这些官老爷们真的不怕死,可要是假的,他们为何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第二百六十一章 邓茂

    这些人还是人吗?邓茂心头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他们誓死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的疑问无法找到答案,所以疑问衍生成了恐惧,而恐惧越深眼中也变得越冷,因为让他恐惧,所以必须要将他们全部处死,只有如此,才是化解恐惧的唯一办法。

    “杀,杀,杀,给我杀了他们!”

    邓茂指挥着黄巾军,在他的指挥下,号角再次被吹响,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喊声再次被响起。

    很快近距离的激战开始上演。

    刀刀见肉,血花飞溅的交战场惨烈无比,再一次冲进黄巾军阵型中的汉军遇到了之前没有遇到过的抵抗,而随着人数上的劣势,他们被包围了。

    不得已他们结成了圆阵,面对着四周无数兵刃拼死反击,很多人都在这样的围殴下收受到了创伤,甚至是死亡,但在他们死前,必定会有更多的黄巾贼死去。

    但不管他们杀的人数如何多,两者之间的人数始终无法持平,甚至连拉近也做不到,人数的劣势太大了,大到一开始这就是场实力悬殊的较量,而这才是让邓茂恐惧的,为何他们明知是死还要如此拼命?

    他们之中很多人在受创之后为了不连累同袍舍身冲出了圆阵,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挥动着兵刃将兵刃捅入敌人的心脏,然后被敌人乱刀砍死,在生命消逝之后与敌人的尸体一同倒下!随后就会上来无数人将他的身体劈碎,但就是如此,就是身体成为碎屑握着兵刃的双手依然死死的攥着柄部,一直挂在死去敌人的胸膛上。

    这样惨烈的激战无疑是震颤心灵的,很多新来者面对如此疯狂的汉军都犹豫了起来,他们害怕自己成为那一个幸运儿被汉军伤员盯上一同赴死,所以,很多人都悄悄的后退,可他们永远不会明白后退的意义就是有更多人的死,而一侧的轻松必定会加重另一侧的伤亡,汉军把握了这样微妙的局势,猛扑向依然有胆量上前来送死的黄巾蛾贼!

    越来越多的黄巾蛾贼被杀死,这样的杀戮影响到了后来者,而后来者的怯步成就了梁大部更为迅猛的势头,挡住了黄巾军前进的势头,如礁岩一般,横亘不变。

    在这样的杀戮中,汉军的士气变得越来越激昂,而黄巾军却为之一泄,当汉军杀向一方会有很多黄巾军调头逃窜,甚至慌得忘了反抗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尸。

    此消彼长之下,虽然人数的劣势无法弥补,但局势却悄然扭转!

    “前进者赏,杀敌者赏,后退者杀!”

    黄巾军忽然传来了一声号角声,随后副帅邓茂的最新命令便传遍在场中,而与命令一起传来的,还有哪些逃跑者的尸首。

    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对于黄巾军来说已经无路可走了,所以在被逼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冒着被杀的风险杀向汉军。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杀啊!”

    阵前的呐喊声连绵不绝,如潮水般澎湃不息,已然下马的梁大尽情杀戮着,如此酣战,怎能不叫他热血上涌。手起刀落,身前围上来乱杀乱砍一通来不及抽回兵器的黄巾贼就被他砍翻在地,而他此刻浑身浴血傲立在场中,那样子如同杀神一般震撼人心灵!

    但这样的威慑是无济于事的,在邓茂的必杀令面前黄色的潮水再次涌来,以不畏生死的姿态扑向了这位杀神,而他们口中仍然念叨着那句: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只不过梁大也不敢示弱,提气再次大喝一声:

    “兄弟们,杀贼啊!”

    越来越多的黄巾军杀向这支已经不到五百人的部队,他们手中有的连兵器都没有,这样冲来纯粹是在送死,可是没有办法,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如此,就算自己活不了,也要让亲友活下去,所以他们甘愿成为炮灰,用性命挡下汉军的进攻来为后面的兄弟创造战机,让他们有机会将这些汉军斩杀。

    胜负的天秤在黄巾军悍不畏死之下又开始了倾斜,并且越来越斜,下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痛快,痛快!”

    一直观察着交战场中的邓茂终于露出了笑容,这只拦路的猛虎在某一时刻差一些就让他吃尽苦头,但最后他还是将这头猛虎制服,他不吝嘴上的夸赞,是因为这千多人的汉军值得尊敬,所以在这最后时刻才会对他们表示同情,但也仅仅如此,仅此而已罢了,对于他来说成王败寇的观念植入心灵,所以只有胜利者对待失败者才有资格表示同情,也只有强劲的失败者才会值得尊重!

    在邓茂心中发表着获胜感言时,前方的交战也愈发激烈了。

    但,

    也仅此而已,这是最后的**,**过后,这支汉军将变为一具具冰冷的死尸,在大势面前,任何抵抗者,都不过是螳臂当车!

    梁大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了,连他自己都已经负伤无数,然而就在他以为大势所趋,今日就要战死沙场之时,远方,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

    这样的号角声响起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号角声发出的声音与汉境常见的牛角号不同,所以,在号角响起的一霎那,梁大怔住了。

    端角号的号声更为清亮一些,不像牛角号那般吹响后混淆着杂质,听到这样的响声,梁大因疲累底下的头颅骤然抬起,然后仰天大笑。

    笑声充满了激动,老兄弟们在关键时刻抵达,但这不足以让他激动,真正激动的是因为他们越过了指定地点。

    但这样的激动又变成了悲凉,看着那些倒下去的战友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你们几个老小子,为何现在才来!

    这一刻那已降到冰点的士气为之一振,当有些已经浑身疲惫的郡国兵们再次看到希望之后再一次大喝一声朝着黄巾蛾贼杀去,战场在这一刻彻底扭转,

    被杀在这一刻变为杀戮,黄巾军们节节败退,如此凶猛的汉军一千就已经让人恐怖,何况又来了三千,面对他们,黄巾军实在没有了抵抗的勇气,就算是邓茂如何制止,败退已经无法避免。

    须臾之间,邓茂便不得不后退,汉军的攻势太猛了,他不得不暂时撤退,待重新集结之后,再来找他们的晦气。

    眼见着大势已定,李翔,徐阿泰,雍盛,关羽来到了梁大面前说:“我们的任务是守护象山瀑河古燕长城,随我们去那里吧,你这里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梁大点点头,然后走到了活下来的四百兄弟们之间。

    此刻,因为劫后余生,几乎所有人都流下了热泪,对于这些郡国兵们来说,同袍的死难让他们痛不欲生,然而梁大却没有吱声,对于同袍的死他早已变得麻木,但并非是麻木不仁,所以他决定亲手将他们的尸首掩埋,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是对他们的致敬,愿逝者安息……

第二百六十二章 分兵

    雄伟的古燕长城浸浴在漆黑的夜色里,黝黑斑驳的土质城墙见证了岁月的变迁,物是人非,当年巍峨挺拔,气势雄浑的城墙就如同处在青年时期充满了朝气,而如今步入暮年,已到了耄耋年纪,别说站起来都会风雨飘摇,就连口中的牙齿也已不全,豁豁牙牙。

    古燕长城为黄土夯成,早已弃用了不知多久,几人步入其中,只听徐阿泰说:“老梁,你还是随李翔前往象山吧,这里由我和荆守守着就行。”

    梁大还没说话,李翔倒是抢先说道:“我想留下来,留在古燕长城和瀑河边。”顿了顿在几人的目光注视下他才不得不把心中想法说出道:“我觉得象山那里未必有仗打。”

    “没有仗打你就不去象山了?”

    几人都不满李翔的说词,尤其是梁大:“象山瀑河古燕长城都很重要,三处不管是从哪走都能抵达故安,而相比紧挨着的瀑河与古燕长城,其实象山才最关键,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经此一战黄巾蛾贼还会不会与我们正面决战,如果他们不从正面那么他们会不会分兵走象山绕我们后路,这样他们就把我们彻底包围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就全完了,故安也完了,涿郡也完了,甚至幽州……”

    关羽点头,道:“梁部曲说的没错,象山与瀑河古燕长城一样重要,这也是司马为何要千叮咛万嘱咐的原因,要知道北新城这三处还有故安乃涿县,幽州的三层门户,如果连第二层门户都被攻破,那么最后一层的故安也就无法守了。”

    李翔心中虽然不情不愿,但听了几人分析不得不说:“好,那我这就去象山,还有你们几个,如果丢了古燕长城,只怕你们几个也就都死在这里了吧,确实也是该留个老子来给你们收拾。”

    梁大骂了句:“他娘的,别说丧气话!”

    没想到走得异常洒脱的李翔却只给几人一个背影,摆着手说:“那就最好,老子还想喝你们的庆功酒呢!”

    哥几个虽然我估摸着是捞不着啥军功了,但你们能捞着,心里照样也高兴!

    ~~~~~~~~~~~

    第二日一早,古燕长城瀑河之间烟尘滚滚,杀声震天。

    邓茂率领着不到九千多黄巾军在休整了一夜之后于第二日一早赶到了古燕长城后,立即发起了如同潮水般的进攻。

    因为忌惮走瀑河会被半渡而攻所以邓茂一早就为攻打古燕长城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们搭起了数把云梯,虽然云梯都被架设了上去可是古燕长城之上的箭雨太密集了,射得他们几乎抬不起头来,鲁温甚至在邓茂的催促下亲自带人试图冲上城墙,但可惜不是被箭阵射了回来就是登上城楼被打退了下来。

    黄巾蛾贼对古燕长城进行着疯狂的进攻,但城上的汉军却并没有因为黑压压如同蚂蚁一般的黄巾军而生出丝毫惧色,众人在雍盛徐阿泰的指挥下视死如归,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将杀上城墙的黄巾贼赶了下去。

    战况虽然激烈,但因为有古燕长城掩护却并不惨烈。

    只不过此时守着瀑河的梁大却突然吹响了号角,一边安排了人手去通知李翔他们,一边则兴奋的哇哇大叫道要从瀑河绕道黄巾贼身后彻底把他们击败。

    但此刻在他身侧的一身鱼鳞甲的男子却拒绝了他这样的提议,让他继续稳守瀑河,而他则带着二千人的援军前往古燕长城支援。

    梁大不解,如此大破黄巾的机会为何要错过?

    身着鱼鳞甲的男子却笑着说你们家兵曹早已安排好了破敌之策,如今我们要是贸然把这些黄巾击败,那么他们后边的主力必然会疯狂猛攻,我们拿什么守?所以以你家兵曹与郡守都尉所定之策在他来之前只能防御,甚至是小胜,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所以你们现在只能忍着,等到他来了之后,才是真正的绝地反击之时。

    既然奋威将军如此说,那胸中的这口怨气就等那时一便出了就是。

    ~~~~~

    此时在城墙之上的徐阿泰雍盛关羽几人早已是浑身浴血,三人各持着兵刃盾牌,酣乎鏖战。抵挡着如潮涌的贼兵。

    黄巾军们越来越多的攀上了城墙,但很快他们就会遇到猛烈的反击,尤其是使用着两刃斧的徐阿泰,大斧舞动水泼不进,不仅防守的好,进攻更是犀利,没有一人能在他手中撑过一合,全是一力降十会的大开大阖,就像是农人手中的镰刀,收割了一茬又一茬麦穗,只不过麦穗在他手中变成了人头。

    而在另一边,黄巾军从城墙的豁口直接冲入,而守在这里的便是关羽,此刻他正与一名黄巾军的壮汉迎面遇上,在黄巾军中能够用上兵刃者都是悍勇之辈,此刻他率领着大队黄巾军从豁口杀入一连劈倒数名兵士,远处的关羽瞧见,第一时间迎了上去,那汉子见提刀的关羽杀来,料其必是将领,一连抢攻数刀,却都被关羽拦下,直到此刻关羽瞅着空隙,改守为攻,手中的偃月刀又急又沉呼啸而出,挥动之间风吼声啸,砰的一声,便将这人的兵刃砍为两断,然后下一刀便手起刀落将他的脑袋摘下。

    而在城楼之上,如果说东线的徐阿泰如砍刀切菜,那西线的雍盛就相对吃力许多,此刻他在被黄巾蛾贼劈中一刀忍着痛将他砍死后踉踉跄跄后退了数步,就在他咬牙切齿强忍疼痛再次迎敌之际却听到了梁大那边响起了号角声。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他以为黄巾贼分兵两路从他的瀑河过了,他的心一时间沉到了谷底,如果黄巾贼真的分兵从瀑河而过那么先前的攻势显然就是迷惑,等瀑河守军全部来到古燕长城一线后才对防御薄弱的瀑河发动进攻,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条防御带就算是彻底奔溃了。

    就在他跌入谷底之际,耳边却响起了士兵们的欢呼声:“兄弟们,奋威将军鲜于银带领着故安与涿县守军前来支援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象山

    数日前,就在刘澜离开容城的同时,鲜于银带着一千郡国兵赶到了故安,县令与县尉为鲜于银接风,并安排士兵休息住宿。

    接风的酒宴很简单,如今战事吃紧谁还有胃口吃饭,原本欢天喜地以为盼到了救星没想到不仅不是帮着守故安更要从故安抽调千人前往象山一线。

    此时与鲜于银相对而坐的县令县尉全都露出了苦色,鲜于银却笑着说我也知道两人的难处,可你们应该也明白想守故安没有万人根本守不住,与其日后城破人亡不如调兵前往象山瀑河一线阻敌,而且我也不是要把你们的守军全部抽调走,只是抽调千人,所以还希望两位能够配合。

    鲜于银说的很客气,更将现在故安的情况简要阐明,县令县尉相视一眼,后者苦着脸说:“卑职也知奋威将军所言不假,可就算我等派出千人前去象山阻挡黄巾蛾贼北上也怕是杯水车薪于大事无益啊。”

    “非也。”

    鲜于银说着劳烦县君将故安山川图取出,为二人将刘澜与郡守的御贼之策扼要给他们讲解了一番,将象山拒敌与刘澜率本部与三千容城郡国兵前后夹击的意图解说了一遍,还有右北平来援千余骑兵的消息,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却是时间差,因为刘澜要赶在黄巾蛾贼合兵一处前将其前军击溃,所以某才来向二位求兵,盖因此战能多一人就多一分的胜算。

    “如果刘兵曹无法在黄巾合兵前赶到会如何?”

    “如果真是那样,那刘澜所做的一切就都完了,故安要丢,涿县要丢。”

    “如果刘兵曹能及时赶到……

    鲜于银打断了县令,说:“县君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尽人事听天命,县令若借兵还须尽快,若不借兵,某现在就告辞!”

    “好!”县令犹豫了半天,双手最后还是紧紧握在一起,说道,“具体如何处置,我等全听鲜于将军的。”

    ~~~~~~~~

    李翔来到象山的第二日果然发现了绕道的黄巾蛾贼三千人从象山而过。

    此刻隐藏身形的李翔本部全都张弓搭箭,瞄准了黄巾蛾贼直等李翔的一句话,就会射出漫天箭雨。

    鲁温走在当先,他奉命从象山绕到古燕长城背后给予汉军致命一击,可是象山瀑河古燕长城这三条道人尽皆知汉军能不在此设防?可歇斯底里的邓茂不容他分说,就算是有防御也必须要冲破防御,必须要在后日渠帅抵达前拿下古燕长城。

    鲁温无奈只能带兵前来,越向前走,他的双眸在四处张望的频率就越快,前往山谷乃是一处两山夹一道的险要地形,时宽时窄,两边山岭灌木丛生,看着四周婆娑树影被朔风吹动,心中吊胆提心总有草木皆兵的感觉,更有种不知何时汉军的飞矢就会从不知名的地方飞出来要了命的猜疑。

    “停!”

    .鲁温突然制止了前行的部队,旁边裹着黄巾的士卒问怎么了,可鲁温却摇了摇头,有邓茂的死命令他不可能说他因为心脏突突的厉害,觉得这是不祥的预兆,所以他只是勒住战马一扬右手看似观察地形其实却是让黄巾军士们先走,而他自己则趁机留在了后军,如果真遇到了危险也好第一时间开溜。

    就在队伍又向前走了几百米,来到一处狭隘的谷道时鲁温却突然听到山谷传来一声“举弓”的呐喊,随即他就看到四周亮起了无数寒光,杀机森然已经将他们全部瞄准。

    撤,撤,快撤。这是鲁温心头冒出的唯一想法,然而他却不知已有一直寒芒四射的三菱箭头瞄准了他,在他掉转马头的霎那,箭似追星赶月一般飞向了他,不偏不倚直入他的咽喉。

    鲁温圆睁着眼珠,口中那句撤字还没有喊出就带着不甘而去。

    一霎那黄巾蛾贼在失去了主将之后瞬间崩溃,兵无战心,再加上四处飞射而出的箭矢打击之下快速向原路仓皇逃窜着。

    而李翔所部此刻却并没有急着冲锋,依然按部就班不停的拉满弓弦,射出箭矢,收割着黄巾蛾贼的性命。

    一波接着一波,山谷中除了回荡着哭爹喊娘的悲鸣声就只有李翔不停的咆哮声,射,再射,让这些蛾贼见识见识齐射的威力。

    当箭雨再难对黄巾军造成更大的伤害后李翔果断下令换上环首刀,随我杀。

    杀!

    千余郡国兵随在李翔的身后同觅食的恶狼向黄巾军猛冲过去。

    “噗”“噗”“噗”!

    被撵上的黄巾军成了被屠杀的对象,每个人都身中数刀,血如泉涌,倒地而毙,这样的追杀如同潮水一波接一波的向他们袭来,黄巾军的尸体甚至将狭隘的隘口堵塞起来,四周冒出的嫩芽被鲜血染红,甚至连空气中都透着血腥。

    冲在最前的李翔一抹脸上不知何时被溅上血迹,左右扫视了一下,现在乃是击溃战,跟着他的郡国兵虽然有的挂了彩可没有一人丧命的,如今一个个杀得性起,早忘了之前在见到这三千余黄巾蛾贼时露出的恐惧。

    李翔并没有在黄巾蛾贼的逃跑道路上设下阻截,那样四面被围只会让黄巾蛾贼殊死拼命,所以追杀虽然惨烈也只是将落单的跑的慢的黄巾军斩杀或俘虏,李翔率领本部一直追杀到山谷口,前前后后也就杀了不到三五百人,但真正能逃出山谷者却也只有二千多,而其余的那些伤亡却是黄巾军们的自相践踏,在堆积成山的尸体中,这些人占据了大多数。

    战斗结束,李翔命令打扫战场,尤其是交代了一句所有射出去的箭矢务必检查如没有破损的,如果完好无损一律拾回再次使用。

    这样的命令这些郡国兵们还是头一次听说,当然了也是因为黄巾军太穷了也没啥可打扫的,可用过的箭矢再回收利用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在草原时穷惯了,养成的毛病改不了!”

    李翔说了一句才反应过来这些小子是在质疑自己的权威,啐骂一句,道:“他娘的你们也好意思说老子,你,二狗,一囊箭就没射着人,要知道老子当年在草原射下只鹰都被司马劈头盖脸一顿骂你还嚷嚷老子小家子气,老子没有把你的大弓收走了就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嚷嚷最凶的也是和李翔关系最好的,见他吹胡子瞪眼的立时收声了,但大家却没有人不满的,脸上洋溢的都是胜利之后的喜悦,这一仗下来就没有牺牲的,当兵图个啥,不就是又能捞军功还能保小命?如今跟着部曲全办到了哪个心里不夸赞部曲一句英明神武用兵如神的。

    所有士卒迅速将战场打扫干净后再次撤入山谷,而李翔却望向了瀑河古燕长城一线,象山果然遇到了黄巾蛾贼,你们那里的情况又如何,可一定要小心啊。

    老兄弟们!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古燕长城

    故安与涿县的二千守军前来支援第二天。

    得知象山失利鲁温被杀的第一时间邓茂便下令强攻古燕长城。

    原本的骚扰战变成了强攻战,古燕长城上空响起了密集的牛角号。

    越来越多的黄巾军从云梯与豁口杀入古燕长城,如同潮水一般欲将城墙冲垮。

    “徐阿泰,雍盛谨守城楼,我来堵住缺口!”鲜于银一边狂奔,一边纵声大叫,“徐阿泰,雍盛,你们俩一定要把登上城楼的蛾贼打下去!”

    “明白,明白,兄弟们,给我杀啊……”

    徐阿泰雍盛同时大喊,两人一东一西抵挡着密密麻麻杀上来的黄巾蛾贼,而作为后备的关羽在交战片刻便也带着后队奋战在最前沿,无它城楼上的郡国兵们死伤惨重,他如果再不带兵上来很可能就让黄巾蛾贼彻底抢占一处突破口,从而夺得古燕长城的主导权了。

    带队的齐大眼欲要从城墙豁口杀进去,没想到这里不堪一击的汉军郡国兵却主动杀出,这般反其道而行之的战法立时杀了黄巾军一个措手不及,而先前占据的优势更是因此荡然无存,齐大眼怒目横眉,刀指前方,放声狂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杀啊……”

    头领亲自提刀杀进了汉军群中,黄巾军顿时士气大振,舍生忘死地高呼着口号向前随在他身后向汉军杀去。

    双方仇人相见一般个个雷嗔电怒,表情狞狰,像是闻到血腥的饿狼扑向了他们眼中的美食,然而直等纠缠在一起后才发现,眼中的美食并不是那么容易啃,刀枪剑戟,拳头相向,一瞬间,无数生机便在这般残酷的肉搏战中随着血雨腥风飘散而去。

    鲜于银手中一柄月牙戟,长八尺重四十六斤,戟杆一端为镔铁枪尖,一侧有月牙形利刃通过两枚小枝与枪尖相连,可刺可砍,此刻挥舞而起,一戟砍下,贼人的惨嚎声便伴随着飞溅而起的血液喷了他一头一脸。

    抹把血水,便再度迎上另外一人,蓦一交手,只觉双臂传来一股巨力,抬头看时,却是拿着一把环首刀的蛾贼小帅齐大眼。

    “喝!”

    鲜于银一声怒吼,后退一步之后对着向他冲来的几名黄巾贼挥动月牙戟一招横扫千军,气机虎啸而出,划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线,直接将几名冲上来的黄巾贼斩为两截。

    鲜血飞洒,但并没能使黄巾军的攻势有所减缓,一道道人影冲杀而来,朝着鲜于银与他周边的士卒乒乒乓乓,刀剑齐舞。鲜于银面对这样的攻击还好,但周围的郡国兵们却很吃力,眼见着越来越多的郡国兵倒下鲜于银刚要助拳不想之前碰过面的齐大眼又迎面碰上了,鲜于银手中月牙戟向上一撩,裹挟着气机的月牙戟暴射而出,对着齐大眼攻击而去,而后者也是急忙全力相抗,手中环首刀匆忙回击,凌厉的攻击,竟将他头顶之上的黄巾吹飞。

    “叮!”

    随着金铁交鸣声响起的还有四溅的火花,旋即交手的两人皆是急退了一步,鲜于银面色发白,但后者,嘴角却流出了一股血迹,可眼神,那气势,却好像因为方才的暗亏变得更加凶戾起来。

    面对这样越战越勇的敌人,鲜于银揉了揉有些麻的手掌,但心中却绝对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么平静,这些个黄巾贼难道都是不要命的种吗?看着那越发凶戾起来的面容,得到缓解的手掌再一次握紧了手中的月牙戟,目光死死的望着这名黄巾蛾贼,心知此人定然是其中将领,所以最好还是快些将他解决才是,一声怒喝,将气机运转至极致,白色如同虚幻的气机浮现在月牙戟刃上的同时便向后者杀去。

    见到鲜于银使出全力,齐大眼也不敢夸大,使出浑身解数,身形猛然而动,手中环首刀毫无花俏的直刺前者心脏部位。

    然而那月牙戟速度太快,环首刀刚刺了出去月牙戟便出现在眼前,齐大眼心中大骇,脸色更是变得惨白,然而就当他以为自己今日真要葬身在此之际,一杆长枪却突然将月牙戟击飞,随即他就看到副帅邓茂出现在身侧。

    身侧的邓茂先生冷冷看了眼鲜于银然后对一边的齐大眼说道:“他交给我,你去带兵,尽快夺下古燕长城!”

    “诺!”

    齐大眼心花怒放,应诺一声就向着一边的郡国兵杀去,而鲜于银,则脸色阴沉不定地望着他,刚才的交手,此人的手段在他之上,高出了何止一筹,沉声,道:“你是何人?”

    “邓茂!”

    邓茂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忽然摇了摇头,很不屑的说:“两条路,一条降,一条死,你选哪条。”

    “可笑!我堂堂大汉好儿郎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降!”

    鲜于银一脸不屑,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却有必死的意念,所以,他要拼命一搏了。

    “不识抬举。”

    冷哼了一声的邓茂猛然一声怒吼,舞动长枪身形向他暴掠而来。

    这一枪刺出之后,邓茂嘴角翘起了一丝弧度,然后在刺向他的瞬间,枪尖猛然一转,如同是灵蛇吐信一般,虽然鲜于银反应神速,但却并没有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当发现其中的门道时也已经晚了,就在他脸色微微一变之际,就见那柄长枪先是挂住了月牙戟的小枝,使月牙戟无法再动弹丝毫,然后长枪好像能够跳跃一样,突然就出现在鲜于银的面前,枪尖瞬间便刺向了他的胸膛。

    但在枪尖刺破肌肤的一霎,鲜于银身体却快速倒退,一连退了数十步方才停下脚步,一手持枪,一手捂着胸前伤口,指缝之间更有几缕鲜血溢流,顺着手指淌下。

    “宣威将军!”

    见到鲜于银受伤倒退,一边的郡国兵们顿时焦躁难安,关切叫道:“您没事吧?”

    他们这些郡国兵们所仰仗者无外乎就是鲜于银,如果连这根主心骨都有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他们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汹汹蛾贼了。

    “我没事,不用管我,一定要挡住这些蛾贼!”

    鲜于银紧要牙关,再度挺直了胸膛,目光深邃如渊,紧紧地盯着一脸笑容的邓茂,片刻后,长呼一口气的他再一次握紧了月牙戟:

    “今天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们这些蛾贼前进一步!”

第二百六十五章 宁死不降

    “今天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们这些蛾贼前进一步!”话音落下,鲜于银的身形一闪,再度向邓茂杀了过去!

    “是不要命,不过你我之间的实力并不是舍命就能弥补的。”邓茂嘲笑一声,长枪一摆,身形动也未动,便这么坐等鲜于银冲杀而来,待其近前,月牙戟更是猛然刺出,舞动如飞,最后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向邓茂的脑袋。就在怒切而下时后者手中的长枪才猛然而出,反其道而行,不避不躲,不阻不拦,口中冷笑一声:“让你知道你与我之间的差距。”

    旋即长枪一摆,居然是直扑鲜于银的手腕,锋芒一扫,重重拍击在他的手腕,而鲜于银手中的月牙戟更是因为这一击而抛飞而出,最后远远的落在远方的交战场中,但邓茂并没有因为鲜于银月牙戟脱手而停止攻击,一直没有动的身影骤然移动,身影出现在鲜于银面前的同时却并没有用长枪来收取他的性命而是一记腿鞭将他踢飞。

    此时此刻,对待这些郡国兵,只有如此才能将其震摄,只有如此,才能让他们放弃抵抗,要让他们害怕,从心灵深处害怕,只有如此,这涿郡,这幽州,这天下才会是太平道,才会是黄巾军的。

    果然,在鲜于银再次被击飞后,这些郡国兵们再也没有了哀呼与关怀,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的迷茫与不安,他们本不是真正的士兵,他们与黄巾军一般,临战全凭一口血气,如今血气一点点被击为灰烬,他们哪还有勇气再去阻敌。

    然而当他们开始悄悄后退时,却看到了鲜于将军的眼神,一霎那他们有些犹豫,一时间没有人在后退,一时间也没有人再去抵御。

    邓茂对眼前的情形很满意,望向倒在地面挣扎着就算是身受重伤亦顽强的想要站起来的鲜于银,嘴角又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

    只有弱者才会被同情,只有败者才会被尊重,他脚步轻动,然后缓步走向伤势不轻的鲜于银身边,笑着问:“你不用拿这样的眼神看我,要知道弱者的结局一早注定,愿降否?”

    此时周围的郡国兵与黄巾军都停了下来,尤其是郡国兵他们之所以没有逃跑所为的不过是目送奋威将军最后一程,可直到邓茂出现在鲜于银面前他们才发现前者并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招降他,一霎那他们有些犹豫是该随将军投降还是该逃跑?

    “宁死不降!”

    “很好,北新城县令也与你一样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他的废话比你多,所以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因为你值得同情,值得尊重!”邓茂并没打算用长枪而是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指着他说:“你放心,我会用马革来裹你的尸首,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结局。”

    长剑随意抖出了几朵剑花,邓茂仰天大笑,他喜欢胜利者的姿态,有种掌握全局操控一切的感觉,因为失败者的命运就在他的心念之间,予取予夺,全凭个人喜好。

    邓茂享受着这样的感觉,慢慢的,他的眼神越来越冷,陡然间,手中的长剑骤然向着鲜于银的心口刺入,这样的举动引起了一直追随着鲜于银亲卫的悲鸣。

    长剑在鲜于银的瞳孔中逐渐放大,此时此刻,对他来说除了闭目等死之外,没有其他选择。

    “锵锒!”

    在周围郡国兵们一道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佩剑距离鲜于银心口越来越近,也就在所有人心脏提到嗓子眼都以为其必死无疑之时,一道破空声响,猛然自远方天际突兀响起!

    破风响起,一道羽箭犹如闪电般划破了天际,最后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精准无比撞击在了那柄佩剑之上。

    而随着锵锒一声清脆声响的传荡,邓茂手中的佩剑居然被那枝长箭射飞了五六米,最后悄无声息的倒在地面之上。

    突然而来的一枝冷箭打破了四周的平静,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变得目瞪口呆起来,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已经缓缓的睁开眼帘的鲜于银,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着那把长剑还有长剑边上的三菱箭镝。

    目光呆呆的看着那枚羽箭,瞬间后,却是听到了远方响起的号角声,一股狂喜的激动之色,甚至夹杂了激动的泪花:“你小子,终于赶来了!”

    在这一愕之间,亲卫们第一时间上前将鲜于银夺了回来,只是被救下的鲜于银却狂喜近癫。

    但当他们看到百米外那一匹火红色骏马,马上男子一身乌黑鱼鳞甲,腰中一柄乌黑弯刀,乌黑的盘发,乌黑的眼珠,一切都是黑的,但却如明星一般闪耀,尤其是在很多人看到这一副打扮后,脸上都在这一刻涌上了无比的喜悦之色,尤其是在城墙之上,尤其是他那些老部下。

    “你是谁?”

    之前那一箭只是射在剑背之上,但其上传来的巨力让他的双手酥麻感觉至今无法消散,心有余悸的回头看着那道突兀出现在百米外的男子,他知道之前救人的就是这陌生男子,不仅是因为他手中的白金弓,更因为在他周围有着三十多具躺倒的黄巾军尸体,还有远方正在快速集结的汉军。

    “司马!”

    “刘司马!”

    “刘澜兵曹!”

    激动的呼声从城楼之上一直影响到了城楼之下,望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许多老人都松了一口气,血肉模糊的面上更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司马来了,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反击也就要拉响了,而和黄巾军的决战,自然也就要开启了。

    “喂喂喂,这个人到底是谁啊,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在鲜于银的身旁有太多这样的询问声与窃窃私语声响起,他们大多都是来自故安城,因此对于眼前的男子,那众人口中的司马,兵曹都很陌生,更不清楚这几个普通常见常听如司马的称呼代表的是什么。

    这样的人群人数众多,目露疑惑,到处都有人在四周向知情者打听着小道消息,而当知晓了此人来历后,一个个都是猛然惊呼出声,难以置信说:“刘澜?他就是那个带兵入草原,大闹弹汉山,杀了鲜卑大人和连右北平乌丸大人乌鼎的刘司马?刘兵曹?”

第二百六十六章 该结束了

    刘澜在等,在等后方的汉军,刘澜在拖,为了长途奔袭而来已毫无队形的汉军能够集结。

    此刻士气已经跌入谷底的汉军仿佛看到了曙光,士气为之一提,但还有很多人则在纷纷打探那位单枪匹马的男子到底是谁,还有远方快速集结的军队。

    而黄巾军则在这一刻全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无所适从,齐齐看向了副帅邓茂,而邓茂却扭头看向了那位偷施冷箭者,他要对眼前的形势做出应对,是继续攻打古燕长城还是趁后面的汉军没有集结之前突围。

    蓦地,鸦雀无声的战场中响起了一道惊呼:

    “刘澜?他就是那个带兵入草原,大闹弹汉山,杀了鲜卑大人和连右北平乌丸大人乌鼎的刘司马?”

    这样的惊呼声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战场中炸响开来,很多故安郡国兵皆是震惊的抬起头,望着坐在那匹鬃发如狮的火红骏马之上的男子,对于那位使胡人闻风丧胆的饿狼,对那位饿狼在草原纵横阖闾的事迹他们大多都是如数家珍,甚至包括很多黄巾军。

    幽州突骑这一广义的称呼为男子加冕了王冠,或者说男子让幽州突骑成为幽州大多数血气男儿心中的梦想,他们心中抱着这种或是那种各异的仰慕的心里,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传说中的幽州突骑一员,甚至是成为饿狼麾下的一员与胡虏拼杀。

    望着很多激动的眼神还有越来越多变得激动的目光,刘澜举起了手中的屠龙刀,因为黄巾蛾贼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开始悄悄后退了,所以他在拔出屠龙刀的同一时刻长啸一声:“各位兄弟,你们还有一战的勇气吗?”

    劫后余生的四千守军此时人数已不足二千,在感受到司马那熊熊战意后鼻头忍不住开始发酸,眼中更是浮现出了许多雾气,不是因为他们活了下来而是因为有太多人死去,此刻咬着牙齿,齐声喊道:“愿随司马,杀敌!”

    刘澜摇动着屠龙刀,他厉声高喊:“幽州军!”

    而后随他时间最久的老兄弟们开始长喝:“死战!不退!”

    “幽州军!”

    “死战!不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响应,声震九天,好像连天地都在颤抖。

    “死战!不退!”刘澜再次狂吼一声,率先向黄巾蛾贼迎战而去,而在他身后刚刚跑来气喘吁吁的援军还没有缓口气便再一次随他向黄巾军杀了过去。

    “死战!不退!”此时的古燕长城方向受伤的鲜于银,徐阿泰、荆守关羽齐齐带军冲出古燕长城向黄巾军杀去,如同一把锋利的长矛,直入黄巾军心脏,他们是幽州军,唯有死战、不退!。

    刘澜没有采取任何战法,当然不是因为人数占优而是根本没有时间去布置,再有一点就是他所带来的郡国兵在长途跋涉之后都很疲惫了,只能靠这样最提士气的冲杀来麻痹他们的大闹让他们暂时忘记身心的疲惫,再说此刻腹背受敌的黄巾军正是哀兵必胜之时,如果真要以静制动,只怕还组不起箭阵就让他们冲破了阵型逃之夭夭了。

    所以在多方位衡量之后刘澜毅然决然选择了直接冲锋,他一马当先直入黄巾军中,随后随他而来的四千容城郡国兵开始与黄巾军猛烈交锋。

    刘澜跨坐小马驹,手中屠龙刀一记劈杀,血光迸出,屠龙刀便将身前那人的头颅斩下,尸倒在地,之后更是低喝一声,对着迎上来的黄巾军左劈右砍,转眼间便将三人斩杀。

    忽然,刘澜听闻一侧有破空风声刺来,心头一紧急忙闪身,于此同时一支长枪便从他面前刺过,此刻沙场厮杀哪有机会考虑其他,横劈一刀,便将身侧那黄巾贼的脑袋劈飞,鲜血从脖腔激射喷出,如同喷泉淋了刘澜一身。

    抹了把面颊上的鲜血,刘澜再次挥动起了屠龙刀俨如猛虎下山直入羊群,手中五十斤的屠龙刀宛如利爪,扫着就到,挨着就亡,一时间杀得黄巾军血肉横飞,残肢遍地。

    而在另一边,一直憋屈的张飞嗷嗷大叫着,只可惜他坐下的马匹如何能比得上司马的小马驹,不仅晚到了误了装b的大好机会就是此时杀起人来尾随在司马身后却发现四周都是累累死尸完全就没有他什么事,气得他哇哇大叫,突然灵机一转却是咧嘴大笑起来,一扭马头,居然从一侧切入再也不跟在司马屁股后面了。

    如果是其他人当然不能像司马这样杀出一条血路,可张飞是谁,大吼一声俺‘阉’人张翼德来也,便杀杀进了敌群,蛇矛左突右刺,只是眨眼间就结果了数十人,甚至那好不容易骗来的鱼鳞甲都被染成了血红色,尤其是上面的血迹比之早杀入战团的司马更是红了许多。

    这两人如同推土机,立时便在黄巾军中开辟了两条战线,杀得黄巾蛾贼哭爹喊娘,尤其是张飞那边不仅有原来家中护院一十八人,司马称他们为燕将十八骑更有安排派来的五屯将校,一时间所过之地黄巾军都是望风而逃被张飞杀得连一点反抗的勇气也没有了。

    而在另一边,安平则率着大军随在司马身后,这些兵卒中大多都是容城郡兵,但他们却比之其余郡国兵不同,因为是汉胡杂居之地个个都是勇猛善战之辈,以一敌十不敢说但以一敌二、三,还是没有问题的,更不要说是这些黄巾军了简直就是白给一样,一时间将敌军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刘澜一直在寻找那差些杀了鲜于银的黄巾渠帅,他在冲杀之前就是瞄着他所在的方向可是真冲杀开始后却发现那道身影早不知去了何方,此刻一边厮杀一边观望,忽然就在他又结果了一人之后前方出现了数十名穿着铠甲的黄巾军,而在他们前方可不就是那苦寻多时的邓茂吗?

    刘澜大喜过望,一扭马头斜刺里向着邓茂杀去。

    这一仗,该结束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计划改变

    邓茂此时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如果只是刘澜一人到也不至于,关键是他身后还有黑压压一大片人头涌动的郡国兵这就要了亲命了,立刻策马狂奔,心头只有一个念想就是快速撤离,撤回渠帅处集结大军再来寻这个刘澜的晦气,可是让他崩溃的是不管他如何狂奔却发现身边传来的惨叫声越来越近,再次回头查探时他才发现跑了半天与刘澜的距离非但没有拉远反而还在快速的接近着。

    他知道这是对方的坐骑优良使然,急忙命令亲卫上去拦截,亲卫得令,硬着眉头上前,二十多人虽只过去了十人可在刘澜横劈竖砍的疯狂杀戮下只是须臾之间这十多人便成了他的刀下鬼,但也正因为如此,邓茂才终于拉开了与刘澜的距离。

    眼瞅着邓茂就要脱离战团,刘澜果断驻马摘弓,长箭刚上弦,却不想邓茂身边斜刺里跑出了猛壮士张飞,他此时正杀得兴起,眼见一名敌将朝他而来,跃马迎上,手起处,丈八蛇矛直没入邓茂心窝,邓茂抵挡的长枪还停在半空,目瞪口呆看着胸前的古怪长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世上怎会有如此快的一枪?只是他没有时间再去考虑了,念及此的他瞬间失了生气,翻身落马,抽搐了下便咽了气。

    张飞这里一招结果了黄巾渠帅,要知道他可是差些就取了鲜于银性命的邓茂啊,他的手段有多强那是毋庸置疑的,可在张飞面前,连一招!仅仅是一招都没撑过就丧了命,这般惊悚一幕,不要说是黄巾军了,就是看到这一切的郡国兵们都觉得有股寒气从脚趾窜到了脑门,这人得多恐怖啊?他是不是人啊?

    原本在刘澜与身后的郡国兵的追剿下大多黄巾军都是朝着张飞这条线上撤离的,可是见到这恐怖一幕后都是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唾沫,目光惊惧的看了眼那哇哇怪叫的张飞一眼后便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绕道逃窜,甚至又选择从司马这一条路走,显然方才的一幕在他们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刘澜虽狠,但也没这杀神恐怖啊。

    徐阿泰与关羽几人对视一眼,显然以两人对张飞的了解自然知道他迟早是会一鸣惊人的,但这一幕对于荆守还是太过震撼的,看过他杀人的随心所欲后,升起的不仅是寒毛,还有一丝嫉妒,这屠夫杀人,怎么能像切肉那样简单……

    杀了个通透的司马很快与鲜于银徐阿泰荆守关羽几人汇合,冲着那目瞪口呆的鲜于银微微笑了笑,对他此时有此眼神太清楚不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原本还傲气的号称幽州舍我其谁没想到却不过是夜郎自大,此时见到张飞能耐,方才知晓能人背后有能人,可想这样的心理落差有多大。

    几人在战场的空隙难得的打着招呼,而从他们身边而过的郡国兵们却都会在路过司马身边时刻意放缓了脚步,而观察的视线也是转向了一侧的刘澜,期间流露出的色彩,大多都是异样而复杂的。

    显然对于他们来说刘澜的传闻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令得这些人将他当做了偶像,甚至是希望鼓起勇气问一声:“卢龙寨,还要人不!”

    只不过刘澜并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因为他还要继续追击黄巾蛾贼,掉转马头,与关羽几人再一次杀向了黄巾军。

    张飞来到了司马身边,刘澜看也没看他,本想来表功的张飞黑脸憋的通红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是在一边默默的跟着,五味陈杂,突然耳畔却传来了司马的轻声说:“不错。”

    “什么?”张飞一直垂着的头颅骤然抬起,连眼眶都红了,鼻子皱了皱,以为是听差了。

    刘澜还是没有看他,只是无比郑重的点了点头:“比我第一次上战场,强多了。”

    张飞深吸了好几口气,很激动,咧嘴一笑,道:“真的?”

    刘澜终于回头,说:“真的。”

    “司马。”

    “嗯?”

    张飞做了个鬼脸,傻笑:“就是喊喊。”

    看着他的背影,发出嘿嘿的傻笑声,但司马的身躯却是为之一颤。

    多像那傻小子啊~~~~~

    ~~~~~~~~

    战斗很快进入尾声,这一战汉军前后投入部队八千人,与万余黄巾蛾贼交锋最终在损失二千人为代价的前提下斩首黄巾蛾贼副帅邓茂;杀敌三千,俘虏四千,逃走不到一千,可以说创造了目前为止对黄巾蛾贼最辉煌的战绩,这一战将彻底扭转战局,对此刘澜深信不疑,因为他知道按照历史这个时间皇甫嵩在长社很快就会消灭波才部。

    一场惨烈的战役结束,以刘澜与鲜于银为首为牺牲的士兵举行了简单祭奠,很快生还的士兵还有受了重伤的士兵全都走了进来站在司马与鲜于银身后为阵亡的二千名并肩作战的兄弟默哀。

    刘澜念着悼词,可惜没有田畴在所以也就没有了文绉绉,全是大白话,你们都是大汉朝的英雄,舍生忘死,朝廷不会忘记你们,朝廷更不会让你们白白死去,你们的抚恤与家人的赡养郡守一定会为你们备妥,愿你们安息。

    祭奠简单而迅速,因为局势并没有因此一战就变得乐观,黄巾军主力应该已经过了北新城,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就会抵达象山一线。

    此刻刘澜与鲜于银还有几位部曲督登上了古燕长城,举目四顾。

    “象山——瀑河——古燕长城乃入幽州之咽喉,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刘澜手指着眼前的广褒天地说:“如今我们有六千人,算上李翔梁大那里也不过是七千多,鲜于将军,你说我们接下来这一战该如何打?”

    “来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来替刺史督军的,一切都听你和鲜于都尉的,你们怎么指挥,我就怎么配合。”按照刘澜与温恕鲜于辅的计划领兵前来的应该是鲜于辅,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可是是他力排众议留鲜于辅在涿县好居中调度,所以鲜于银一开口就是先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至于让刘澜误会自己是来夺权的,虽然他明白刘澜这话问的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担心自己的出现是不是温恕那里改变了计划所以他才会先小人后君子,这样做总也好过先君子后小人不是,笑说道:“在下来此并不是郡里改变了计划,温太守与鲜于都尉仍然支持着司马,所以司马大可放心,一切按原计划执行就是,在下必定全力配合。”

    “既然奋威将军如此说刘某就不客气了。”

    刘澜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然后有些抱歉的对鲜于银说:“刘某方才之言实乃是想要改变计划,又怕鲜于将军不同意所以才会逼将军表态,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第二百六十八章 改变计划

    “你要改变计划?”鲜于银陡然瞪大了眼珠,半晌却又苦笑摇头:“你可害苦我了,不过我有兴趣听听你的计划是什么,当然想要令不出二人的话,刘兵曹最好还是说说为什么要改变计划。”

    鲜于银说的很委婉,就是你改变计划不是不可以,但要先说服我,不然大家日夜筹划的破贼良策不能说改变就改变。

    “俺家司马说改变自然是有了更好的破敌之策,就是不说与你又如何,没了你,俺们照样打蛾贼。”边上的张飞见鲜于银如此立时瞪起了牛眼睛,瓮声瓮气的为司马出头,此刻他早脱了市籍恢复了白身也不怕得罪狗屁的权贵,就算得罪了又如何,有司马撑腰就没把谁放在眼里。当然了对于张飞来说司马说的每一句话那都是金科玉律,错的也是对的,对的更是对的,反正别管对于错,永远都是正确的,谁要是敢反驳,那就是质疑他最崇拜的司马,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大胆。”

    刘澜瞪了张飞一眼,后者立时便像是只斗败的公鸡,气息恹恹的闭嘴了,只是那眼神却幽怨的像是个小姑娘,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每每看到张飞如此表情就会在心间想起赵洪,整个心就算是铁石做的一下也都心软了,接下来呵斥的话也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彻彻底底舍不得骂了。

    司马的心理外人不知道,可谁又能知道那一脸幽怨的张飞此时心中却高兴的乐开了花。其实张飞这人是牛脾气爱认个死理儿,要是别人呵斥他,早就拳头相向让他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理了,可是司马呵斥他却不敢,非但不敢反而心中还觉得倍感荣幸,不然大伙都能在司马面前说上个一二三就他啥也说不出来那过不了多久司马不就把自个儿给忘了,就像是在刷存在感一样,反正他当年就是屠夫从小就被人笑话就算说错了了不起就再被人笑话呗,可要是说对了,那司马还不对自己另眼相看啊,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误打误撞可不就让司马想出了如今大破黄巾蛾贼的计策雏形?正是有了这成功的经验,张飞越发的口无遮拦了,逮住啥都敢说,可这么几次三番下来却让他有了新发现那就是自己越是这样司马就越不会和自己计较,细细琢磨才醒悟过来肯定是司马认为自己就是粗人说话不经过大脑,所以才不会真去计较,要是换给了别人,他们能有好果子吃?想到这里越发的得意了,偷看了眼荆守,心道他是真傻,可俺却是精傻,精明的傻,心中得意的嘿嘿直笑却徒然听到耳边响起了关羽的声音:

    “我知道你有心维护司马,可鲜于将军也没有恶意啊,他只是想知道司马新的计划是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

    知道关羽是好心,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也好掩过在众人面前的尴尬,既然关羽给了台阶又是最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张飞当然不会错过,咧嘴笑了声:“是啊是啊,其实俺刚才就是这个意思,可嘴皮子不利索说着说着就让人误会了。”

    众人齐齐看向了张飞一眼,如果是以前定要抱以冷笑,可自他一枪结果了邓茂之后却没有人再去嘲讽他了,怪不得司马那么娇惯这屠夫呢,能一枪结果邓茂,要是我手底下有人也能一枪,甚至是十枪结果了他,别说是口无遮拦了就是真犯下点啥错那也舍不得责骂啊,而有这般想法的,首当其冲就是鲜于银。

    经过了张飞的插曲后,刘澜才开口说道:“我们对黄巾蛾贼的估计不足,对自身又超估,如今我们就只有七千多人,要同时在象山——瀑河——古燕长城这三线防守,大家说我们能守住二万多的黄巾蛾贼?”

    如果是与黄巾蛾贼交战之前也许有人会说能,但现在却是齐刷刷的摇头,除了张飞先摇头后点头,反正不管啥事他就是要与众不同。

    刘澜直接选择了忽视点头的张飞,继续说道:“连防都防不住,鲜于将军,你说如果咱们再继续按计划主动出击攻击黄巾蛾贼还能有胜算?”

    鲜于银摇头,道:“是没有胜算,而且如果黄巾蛾贼的战力如果都像今日所遇到的一样我们这七千多人不会坚持一个月。”

    “鲜于将军说的不错,我仔细考虑了一下,你说的这还是保守的,如果黄巾蛾贼并不是全力攻打古燕长城而是分兵三路,那么不管是李翔象山一线还是梁大瀑河一线都有可能旦夕失守,而我们还没有能力支援,可一旦这两处不管是哪里真要是失守的话,那我们就会腹背受敌,那时别说是坚持一个月了,就是坚持一天都难,而真正可怕之处还在于那时的我们甚至会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那刘兵曹的计划是想如何对付黄巾蛾贼?”鲜于银面上始终保持着镇定,但内心已经急切似火了。

    “没有计划!”刘澜摇头说。

    刘澜的回答让鲜于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的呆在场中,而一旁的其他几人也都怔着,好半晌才将庞大信息量抽丝剥茧明白了刘澜到底说了些什么的鲜于银急切的跳脚吼说:“难道你在改变计划之前没有想出一条破解之策?甚至说没有预留后手?”他是真急了,连脸都急绿了,看得张飞在一边那叫一个乐啊。

    “计划没有,后手就只预留了一支骑兵,可以说这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右北平支援了千余骑兵,再加上我在卢龙塞的本部二百骑兵,现在正有一千二百人的骑兵部队向我们支援而来。”

    这一刻鲜于银看到了反败为胜的希望,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激动之情四溢,忙不迭的说:“他们现在到哪了?如果距离近我们就继续死守瀑河和古燕长城,虽然这样会损失大一点,但也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

    “希望渺茫,如果按行程计算的话他们应该到了渔阳郡狐奴县!”

    “完了!”鲜于银哀鸣一声,变得无精打采,一下子好像老了数十岁形容枯槁如同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连背都弯了,一瞬间他只觉幽州这千斤重担都压在了他身上,可就在他觉得喘不过气即将休克的一闪啊鲜于银心中却是为之一动,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眼中迸出寒光看向了刘澜,方才他说没有计划根本就是胡扯,他早就有了计划,而计划就是要放弃象山瀑河古燕长城一线,不然他为什么要提右北平骑军,这根本就是在为他放弃象山防御带找借口。

    “刘澜,刘澜兵曹,你要知道一旦放弃象山防御带黄巾蛾贼就会长驱直入至故安,到时黄巾蛾贼可就是彻底打进了幽州,那时你就是罪人,知道吗,罪人!”鲜于银歇斯底里的说。

    刘澜声音很平静,但却异常的冰冷:“难道死守象山瀑河古燕长城最后落个玉石俱焚的下场我们就不是罪人了吗?”

    “那我们也是战死沙场,是尽忠,总好过这样逃跑,当逃兵!”

    “我们现在的撤退,不是怯懦,而是为了保存实力为了日后的反击,难道你连这仅有的希望都看不出来吗!”

    刘澜闭上了双眼,他不想就此事继续争论下去了,他还要派人去通知故安县令让他把故安下辖亭里百姓都转移到县城里。

    因为他要——坚壁清野!

第二百六十九章 易水

    易水静静地流淌,闪动着粼粼水光,微风一吹,立时荡漾起层层涟漪,在这样优美画卷下,刘澜带着部队渡过了易水,然后吩咐大军原地休息,从后赶上的鲜于银上前询问原因,刘澜笑着说我们必须要在这里停一停等故安那里的消息,如果黄巾蛾贼来的快,那我们就要在这里打一仗为他们争取些时间尽量安顿百姓进故安城或迁徙。”

    鲜于银选择了沉默,在他心中如果真要争取时间这一仗还是选择古燕长城最好又何苦来易水,可如今已然选择了后退他也不能再在这件事上纠缠,所以对刘澜这样的安排也只能沉默,半晌,忽听刘澜打破沉默道:“这易水可有一段佳话啊,鲜于将军可否知晓?”

    鲜于银不知刘澜所指为何,只是在心中思量一番,字斟句酌道:“可是战国时燕太子丹在这易水河畔送别荆轲之事?”

    “正是,当年燕太子丹在这易水捧爵送别,高渐离击筑,荆轲高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座有佳人兮,珠泪偷弹,濯我青峰兮,剑光寒。剑光寒兮,易水波澜,易水莫停兮,送我源关,关山遥兮,怅然云天,独夫虐兮,生灵涂炭,携我长铗兮,渡彼关山,枭彼独夫兮,解民倒悬,苍天不佑兮,竖子何胆寒,时不我待兮,图穷匕现。击虽不中兮,独夫丧胆,壮士之雪碧兮,溅彼朱栏,壮士之英魂兮,青史璀璨,风萧萧兮,易水犹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思壮士兮,我泪阑干。”

    刘澜吟完,身边早不知聚拢了多少来人,一个个寂静默然,过了好久才有人发出了唉叹之声,又过了不久却又变得沉默寂寂。

    就在这样的沉默之中,就在刘澜完全摸不着头脑之际,便听张飞大呼一声:“好,好,太好了。”

    鲜于银被张飞这一声叫好彻底回过了神,叹道:“原以为刘兵曹武略一流,不想这文采更是一流,即兴之作,诚可谓是续写佳篇啊”

    续写佳篇,难道这不是易水歌全文?刘澜偷偷看着几人不对劲的神色心中暗呼一声遭了,后世时因为欣赏这易水歌,又因为就只知道那么两句所以就去网上找,结果就找到了这么一篇,因为喜欢就背了下来,此时看众人反应立时明白过来感情这是后人续写啊,急忙摆着手说:“鲜于将军误会了,我哪能做出如此诗篇,其实这是我听来的。”

    “听来的?不知此为何人所续?”

    “不知道,不过山野之民多吟此诗。”刘澜怕鲜于银继续问,他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编下去,急忙打了个哈哈岔开了话题对梁大几人说:“都别愣着了,赶快抓紧时间休息。”

    ~~~~~~

    李翔在象山打着瞌睡忽然就看燕飞快马而来,一队兵士正要上去阻拦,李翔大声叫道:“自己人,让他进来。”

    燕飞翻身下马,来到李翔身边说:“李部曲,司马有令,命你立即撤退前往易水与他汇合。”

    “司马来了。”李翔大喜过望,忽然神色却是为之一变,咣的一脚便把燕飞踹了一个面迎天,破口大骂:“狗贼,竟敢拿司马之命诓我弃守象山,说,你是何时**为贼的!”

    “李哥,我燕飞从土山开始就跟着司马就算是战死也不可能**为贼前来诓你啊,真的是司马命令,让李哥你弃守象山与他前往易水汇合。”

    “狗屁,司马的命令明明是谨守象山——瀑河——古燕长城,你知道这几日有多少兄弟死在这里?嗯?我绝不相信司马会突然就要放弃三线!”

    “李哥,这是真的,今日午时司马率军赶到古燕长城与徐部曲荆部曲一齐大败黄巾蛾贼,更是斩首其副帅邓茂,之后司马便下令撤退了。”

    “好好好,没想到你小子**为贼后嘴皮子变得这么利索了,好,老子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既然你说是司马命令,可有他的手书,可有他的将令?奈奈的,想诓骗老子,你当老子是三岁的孩子不成。”

    “手书将令都没有,不过司马说李哥您看到这个就会明白了。”燕飞说着却是从怀中掏出一枚有些损坏的手戟,当这枝手戟出现在燕飞手中的一刻李翔的面色便变得白里透红了,重重唉的叹了一声,骂骂咧咧的大喊道:“都别猫着了,各屯长迅速集结所有军士,撤!”

    “撤?部曲,为啥撤啊?”

    李翔瞪了那几个问话的屯长一眼,气呼呼地没好气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让你们撤就快撤……”

    ~~~~~~~~~

    日暮十分急行军的黄巾蛾贼便赶到了古燕长城一线,本想报仇却发现这里人去城空变成了一座空城,程远志正要继续行军追击汉军可手下官兵实在太累了,无奈之下只能命令兵士休息,心想着让汉军在好好睡上一夜,明日一早追上他们齐齐送他们见阎王。

    第二日一早程远志便在稍加整军之后向着故安城进发。

    程志远新提起来的副帅白黍子在他旁边低声,道:“渠帅,听说那刘澜带来了七八千的汉军再加上原先在古燕长城驻守的汉军少说也有万人,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但他们突然就全线弃守了古燕长城,难道您不觉得奇怪?我昨日为这事儿琢磨了一夜,觉得这个刘澜一定有阴谋,要不咱们先分两步走,一步大军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先驻扎在古燕长城,另一步则派些小队到前面探探他们的情况摸摸他们的底?”

    “阴谋,哪来那么多阴谋,我看你是让汉军吓破了胆,这一路坦途除了北易水中易水就没有设伏的点,他刘澜就是在能耐,能有啥阴谋?”

    程远志说道这里心中却是一动,易水,易水,难不成刘澜还真打算在易水设伏不成?蓦地眸间精芒一闪,道:“你说的对,不过你说的两步走太谨慎了,传令下去,部队分成四部,每部五千前后相距不要超过五里,我倒要看看刘澜能有什么诡计。”

    如果刘澜是要在易水设伏很显然是极为不明智的,有着古燕长城他不守却去守易水这显然是舍本逐末的,所以真正的情况很可能是刘澜手头的部队不足以阻他大军过境所以才会退出古燕长城以保存实力,可刘澜绝不会想到他这样反而是间接的帮了程远志,心中得意暗忖如果你并没有在易水设伏那等我过了易水,打下了故安到时候兵锋直指涿县,那样就能与古熊虎遥相呼应,就算你再如何保存实力届时也改变不了幽州的大势了。

    当然,兵无常形他不能如此武断就认为刘澜不会在易水设伏,就算刘澜真要在易水设伏,可他前后算起来也不过万人,又凭什么阻我大军?只要我在易水败了他,幽州也就算彻底捏在手中了。

第二百七十章 兴师问罪

    梁大带着十多人快马加鞭赶到了故安城,在县尉的带领下见到了县令牛纬拱手施礼道:“牛县君,鲜卑人已经过了象山一线,刘司马派末将前来通知县君希望您尽快收拢故安县民,若能做到坚壁清野就最好,若做不到,就尽快清除故安附近树木,防蛾贼造云梯攻城。”

    “蛾贼过了象山,难道刘兵曹败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牛纬已经乱了手脚,在原地急的团团转,但他毕竟是一县之长,很快从慌乱中回复,细细琢磨梁大方才所言,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不对啊,昨日我才收到报捷的文书,怎么这才过去了一日象山就失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大当时在瀑河,真实情况他也不知道,反正见到司马的第一面就是接到命令赶回故安,军令如山倒,哪容他说那些废话,大吼了一声便带着人来到了故安城,所以他并不比牛县令知道的多,苦笑一声如实回禀,道:“启禀县君,象山并非失守实乃兵曹主动弃之,但具体内情末将并不知晓,如果县君真想知道的话就只能日后亲自去问我家兵曹了,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却是收拢百姓,以免故安一县百姓遭池鱼之殃。”

    “主动弃之?说守象山的是他,说弃象山的又是他,他到底要干什么。”

    牛纬发了一通牢骚后却终究是安排县长去处理收拢乡民之事,县尉则负责清除故安周边树木,至于他在听闻刘澜就驻扎在易水之畔后则亲自在门下贼曹与梁大的护送下赶到易水要问一问这个新来的郡兵曹到底要干什么。

    李翔带着本部赶到易水之畔不久快马加鞭的梁大牛纬一行便陆续赶了过来。

    因为是马不停蹄牛纬一行显得疲惫不堪,来了之后连和鲜于银寒暄都免了,很是急躁的直接问:“刘澜刘兵曹呢?我有话要当面问他。”

    鲜于银还纳闷牛纬怎么来了,可听了此话再看一边摊手的梁大立时明白过来牛纬这是来兴师问罪了啊,鲜于银心中苦笑,干起了为刘澜擦屁股的伙计,好言劝道,“牛县令不要激动,刘兵曹退守象山古燕长城也是有难言的苦衷啊,而且这事是经过我同意的,我也觉得他说的对,所以才同意他弃守古燕长城的决定。”

    “鲜于将军也同意?”牛纬看了一眼鲜于银,压低声音问道,“到底出于什么事,鲜于将军方便说吗?”

    “方便!”远远的刘澜迎了上来,出现在两人的面前。鲜于银心中暗呼这麻烦还是你自己来吧,一副得脱升天的在心中暗笑了起来,让他解释?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因为兵力不足为了保存实力退下来?身为汉军连战死的决心都没有和当逃兵有什么区别,可显然刘澜不是这么认为的,他还记得自己为何被他说服,就因为那句人都死了,故安涿郡也就完了,可人要是保存下来,那胜利就有可能。

    “刘兵曹来的正好,下官正有几事想要讨教。”

    牛纬对刘澜的施礼没有做出半点回应,很无力,刘澜只能尴尬的收回了手,只听他说道:“象山一线若失,则蛾贼直面故安,故安将朝不保夕,末将愿率本部前往象山御敌,还望县君及时供应粮草,刘兵曹,这可是当初你自己说的。可这言犹在耳的一句话,刘兵曹你怎么说变就变了,故安怎么办,故安一境百姓可怎么办!”悲愤填膺的牛纬说道最后已然是声泪俱下了。

    刘澜能理解牛纬的心情,他是一县之长爱护县下百姓理所应当,可他又何尝不是一部之长,爱护帐下军卒的心情一点也不比他差,都是大汉朝的百姓,没有谁比谁更该死,就算他们有另一层身份有守土保民的责任可是无谓的牺牲依然避免不了城破的结局那这般无谓的牺牲又何苦来哉?

    “此一时彼一时,不撤怎么办?我们现在就七千多人,而且还都是些甲不利兵不精的郡国兵说白了就比普通百姓和黄巾蛾贼强一些,如果真要靠着他们在古燕长城与数倍与我的黄巾蛾贼战我相信不会撑过一天,那时牛县令你自己说故安城怎么守?这些蛾贼怎么对付?”

    鲜于银留下来就是为了当和事老怕二人吵起来好从中和稀泥,眼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能长叹一声,插话道:“老牛刘兵曹说的在理啊,这也是我同意刘兵曹弃守象山一线的原因,只有我们这些士卒还在,那么涿郡就还有希望,你要知道这一仗并不仅仅是你故安一县的事,是涿郡甚至是整个幽州,从长远的角度,从最终取得胜利的角度来看,刘兵曹做法是对的。”

    五十多岁的男人了哭的和个孩子一样,眼泪哗哗的,而最关键的一点是还听不进人劝。牛纬现在心头最恨的就是刘澜了,本来在认命的时候却不想刘澜出现了,带给了他希望,可最后又是这个人亲手把这希望的画卷亲手打了个稀巴烂你说牛纬能不恨他么,要知道给人希望然后再让人失望远比初始不给人希望更折磨人心,尤其是在备受折磨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当他想到故安县百姓即将遭遇北新城百姓的罹难他哭的更伤心了,原本遭受蝗灾的北新城百姓就过不下去了没想到蛾贼一来又是抢又是烧的就更没了活头,如此一来不服王化的百姓就彻底跟了蛾贼,素服王化的百姓就到处找吃的,听说那里草根树皮都啃光了,易子享食都不是啥新鲜事还有人据说连土也吃了,这么凄惨的情形就要发生在故安县了,任他牛纬五十大几的男人在坚强能不哭吗?

    “牛县君,牛县君,你不要这样……”

    牛县令现在就像是个孩子,越劝越闹腾的厉害,不劝闹腾的更厉害,刘澜被他整的实在没招没招的了,就只能放狠话了:“牛县君你要是再这么哭下去我可就走了,你就一个人在这哭吧。”刘澜说完借势要走,不想这牛县君吱的一声便收了声了,抽抽噎噎的说:“刘兵曹,我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老夫就问你一句话,你们既然退了,那你们打算退到什么地方?”

    老牛闹有他闹的原因,他为官数十载大是大非能分不清?可不闹故安就真完了,所以在刘澜说要走之后他急忙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当然他心中最希望的还是这一闹之后刘澜能够选择死守故安,而不是退往遒县或是涿县。

    而这,才是他来此的真正目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消息

    刘澜停了下来,牛纬和鲜于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他们是真的好奇刘澜下一步到底是要干什么。

    刘澜转过身,看着老牛说:“故安(今河北易县高陌乡)周边是平原地形,而故安就成了我们唯一的防御点,所以我把决战地点设置在了故安。”

    刘澜声音不大,可远远偷听的张飞几人却都听清楚了,一时间众人无不呆愣,若是这样和守古燕长城有什么区别?难道就是因为那里有二千守军?显然不是这样的,但张飞却不管不顾大呼小叫的迎了来说:“好啊好啊,在故安给蛾贼来一次痛击,一举消灭他们。”

    “没这么简单。”

    刘澜苦笑,道:“选择故安是万般无奈之法,首先黄巾军中全是百姓,不管是他们攻破县城还是乡里,会有大量百姓或裹挟或强迫或自愿加入其中使其变得更加强大,此乃其一,其二因为黄巾蛾贼以战养战没有粮草所以决不能弃故安使其得到补给,其三就是因为故安乃平原地形,有利于骑兵作战而我们的援军千余骑兵正在向我们支援而来,也就是说我们的反击时刻就是骑兵抵达之时,但之前的守城之战却很艰难,而这也是我为何要弃守古燕长城的原因,而故安就不一样了,城高五丈,宽三丈余,有角楼、马面、护城河、最重要的还有瓮城,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们足有万人黄巾蛾贼又如何能攻破故安?届时只要我们能把蛾贼拖在故安,待骑军一到,内外攻之,蛾贼焉能不败,当然倍于我们的蛾贼如果丧心病狂起来我们的伤亡一定是非常大的,所以为了减少伤亡,我已经派安平回返涿县,希望鲜于都尉能够再派兵前来支援,至于都尉他会不会派兵其实结果都不会改变。”

    “骑兵?”牛县令在听说刘澜要守故安后早已眉飞色舞起来,虽然眼眶通红眼睛发涩可在听到骑兵二字这些还能算个事?早冒起了精光,如同梦呓一般的说道:“我们还有骑兵?我们真的还有骑兵支援?”

    刘澜笑着看向牛纬,尤其是后者在听到骑兵二字后就像是得到了礼物不在打闹的孩子,心想着心理年龄最多五岁怎么就当上了一县之长了?说道:“是右北平刘政太守与公孙都尉派来的骑兵,虽然少了点,但要真到了那天无疑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奇效,甚至可以说这千余骑军决定了整个战局的成败。”

    刘澜说完,一改风轻云淡的姿态,敛容及其严肃的说:“所以当此关键时刻牛县令不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尽快收拢亭里百姓入故安,就算故安收拢不下全县百姓也要尽快与遒县县令交涉使故安百姓能够入遒城暂避,但重重之中却是一定要严防有蛾贼混入城中,要知道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破开的。”

    “刘兵曹说的是,老夫这就回故安筹备,只是不知兵曹又要何时前来故安,老夫也好为兵曹帐下甲士安排食宿。”

    “这就要看牛县令什么时候能转移完百姓了,希望牛县令能快一些,最好在我部全军覆没前!”

    “什么!”听到覆没两字牛纬立时慌了神,直愣愣地看着他道:“你要和蛾贼,不不不,是你要在这里阻蛾贼?”

    刘澜笑了,转身走的很洒脱,没有回答等同于默认,所有人都知道易水河畔的大战取决于故安一县百姓的转移速度,能否避免决定着此战是否能如刘澜谋划的那样大获全胜,但大家都知道此战无法避免,要知道蛾贼就在百里之外,也就是一日夜的功夫就会出现在面前,而要在一日夜就将一县百姓转移,可能吗?

    不可能,所以他才会笑,苦涩的笑,但望向易水河畔的他却目光坚定并没有犹豫,因为他是汉军,是一名军人,他可以为了帐下的士卒弃守古燕长城,但却不能为了帐下的战士致故安一县百姓不顾,因为他们都是军人,而军人的天职就是守土保民,所以就算是死在易水河畔他也在所不惜!

    ~~~~~~~

    第二日晌午斥候来报说黄巾蛾贼昨日赶了一日的路距离易水只有不到五十里可自从昨夜扎寨之后到如今就再也没有开拔的迹象,得此情报之后刘澜与帐下众将百思不得其解,商议无果之后只是吩咐一声斥候营继续探查而各部曲则继续加强战备,决不能有一丝松懈使蛾贼有任何可乘之机。

    第三日一早斥候回报消息称黄巾蛾贼开拔,一日前行了三十里,如今已据易水河畔不下二十里,随时可能向我军发起进攻,请司马做好防备。刘澜挥退了斥候并叮嘱他们不必过度深入,一有敌情一定要安全返回,这些个斥候可都是宝,是军中真正的好手刘澜可不希望他们出现什么差错。

    斥候走了不久,刘澜招呼鲜于银、梁大、李翔、荆守、徐阿泰还有关羽张飞商议军情,几人刚到帐前,回到故安的老男孩县令牛纬却派人前来,两条消息,一条是故安县百姓已有大半收拢,还需要三到五日时间,希望司马不要与敌硬拼;而另一条却是一则噩耗,在最近一个月内幽州彻底爆发了大面积的黄巾暴乱,而在诸如辽东辽西右北平等边防重镇虽有零星蛾贼但很快都被扑灭了,只有代郡、上谷郡、渔阳郡、广阳郡的蛾贼势如破竹,虽然有温恕的提前预警可因为距离各有远近,等消息送达时已经错过了抓捕的最佳时机,如今的幽州大半与大汉其余几州一样陷入到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浪潮中,这样的形势已经迫在眉睫了,而刘澜这边的军情,并不比他们好多少。

    不过唯一值得让人鼓舞的消息就是公孙康与张正已经进入了涿郡郡内,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郡治涿县,不过同样的前往涿县的安平那里必然是要白跑一趟了,涿县必然无力派兵,不说解围刺史所在的广阳郡,就说他那里的兵力左调右派已然捉襟见肘,此时想想就算是防御一些南下的黄巾蛾贼就够让温恕头疼了吧哪还能再向故安增援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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