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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妾妃全文阅读

作者:尤妮丝     清宫妾妃txt下载     清宫妾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7章、杀人灭口

    夜色深深,接秀山房内一片静谧。庆贵人陆簪缨还没来及感受保住腹中骨肉的欢心,就遭受昔日忠心丫鬟背叛的沉痛中。

    这时候,徐晋禄脚步轻盈走了进来,“娘娘、贵人,送去慎刑司的归雁,还没来得及用刑审问,便暴毙了。”

    “什么?!”嘤鸣与庆贵人陆氏俱是一脸的惊愕之色。

    嘤鸣咬牙切齿:“这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徐晋禄弓着身子道:“可是慎刑司说,罪奴归雁是畏罪自尽的,已经上报御前了。”

    歪在床榻上的庆贵人陆氏忍不住抓紧了盖在腿上的锦被,她咬了咬贝齿,恨声道:“归雁的性子,我最清楚,她素来胆小,没那个勇气了结自己。”

    徐晋禄微微沉思,“可是……奴才打听过了,慎刑司还没来得及用刑,才吓唬了几句,罪奴归雁便突然咬了自己的指甲,然后就暴毙了。慎刑司的人特意请太医验了,归雁的拇指指甲上涂了剧毒!所以认定归雁是服毒自尽!”

    庆贵人身躯一滞,“归雁惧怕不知所措的时候,往往有咬指甲的习惯。”

    嘤鸣心头一惊,若是有人利用了归雁这个习惯,的确可以轻而易举杀了她!嘤鸣脑海一震,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皇上刚来的时候,归雁已经吓得浑身哆哆嗦嗦,却把右手的大拇指指甲塞进嘴里咬着!”

    庆贵人忙点头:“的确,她就是咬那个指甲的。”

    嘤鸣沉沉道:“可是当时她没有死。却是去了慎刑司之后,又咬了指甲之后才死的!”嘤鸣立刻转头吩咐徐晋禄:“立刻去打听,归雁在押解去慎刑司的路途中。可遇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嗻!”徐晋禄飞快退了下去。

    嘤鸣深深吸了一口气,几步走到庆贵人身边,便坐在了床头的一个青花瓷绣墩上,“如此可见,必然是收买归雁的人杀了她。”

    庆贵人垂首,暗自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得几乎嘴皮破裂,她恨恨道:“如今最有心害我的,除了她。还会是谁?!!”

    是啊,除了瑞贵人,便不可能是旁人了!嘤鸣心中暗暗想着,这个索绰罗氏。为了位份荣华。当真是什么手段都敢使出!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庆贵人怒至眼中含泪,“可是——我竟想不到!连归雁都会被她收买、背叛我!!归雁可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她可是我乳娘的女儿啊!!多少年一起长大的情分,竟这么容易就被旁人收买了来害我!!”说到此处,庆贵人低低笑了两声,笑得已然凄苦,“在这宫里,人人都不可信。可我从未想过,竟连陪嫁的宫女都不可信!!”

    嘤鸣也不由叹息。“人皆有私心,何况索绰罗氏必然一早就盯着你寻机会了。素来只有千日做贼,哪儿前日防贼的道理?自然是防不胜防的。”

    庆贵人眼泪成双流淌二下,牙齿已然咬得咯咯作响,她心头仿佛火山爆发一般,当即怒胡:“索绰罗氏!!”同时,袖子底下的拳头已然攥得紧紧,“将来若有机会,我必与她不死不休!!”

    说实在的,庆贵人与瑞贵人着实没有太大的冤仇,顶多是之前有几分不和罢了。瑞贵人却三番五次出手狠毒,如今哪怕是性子最柔顺的庆贵人,竟也有如此狠毒的报复之言了。

    约莫已是子时了,徐晋禄那里总算查到了消息,“娘娘猜测不差!就在御前太监押送罪奴归雁去慎刑司的路上,便遇见了瑞贵人的陪嫁嬷嬷钱氏!归雁一见到钱氏,便跪在地上求她搭救,那钱氏好言宽慰了几句叫她安心,然后还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嘤鸣深深道:“亲自扶了起来了吗?如此一来,再扶的过程当中——便可不动声色地将剧毒涂抹在归雁的指甲上!”

    徐晋禄忙问:“娘娘,此事是否即刻禀报皇上?这会子皇上还在九州清晏披折子,怕是还没歇息下呢。”

    嘤鸣凝眸看着庆贵人,便是让她做决定。

    庆贵人冷笑了笑,“还是不必了!只不过是瑞贵人的陪嫁嬷嬷扶了归雁一把,说到底,咱们根本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就算以娘娘的恩宠能说动皇上搜查瑞贵人住处,只怕毒药也早已被清理干净了!何况,慎刑司已经报了是归雁畏罪自尽,如今就算有旁的说辞,只怕皇上也不会取信。”

    嘤鸣微微一笑,庆贵人如今看上去很是理智。瑞贵人索绰罗氏行事张狂,但私底下却是个极其谨慎、心思城府也极深之人。又岂是凭一点细枝末节的猜测所能搬到的?何况,皇帝还正宠爱她呢,怎么会因失宠的庆贵人而怀疑她?

    “此刻,你能保持理智,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嘤鸣意味深长地道,“以后日子还长远着呢……”

    庆贵人睡下之后,嘤鸣才离开接秀山房,此事夜色寂寂,圆明园山光水色的夜里有窸窸窣窣的鸣响。月色如水,倒是一派宁静,而这看似宁静之下却掩藏着永远也没尽头的争斗。

    嘤鸣乘坐在肩舆上,沿着蓬莱福海边的石子路,曲曲折折往自己的长春仙馆而去。

    忽的却见前方,琉璃宫灯灯火闪烁,无数宫人簇拥之下,一顶青色绣五彩鸾鸟的轿子正朝着皇帝的九州清晏殿而去。

    嘤鸣遥遥看着,忍不住道:“都过了子时了,没想到皇上还是召了嫔妃侍寝。”

    徐晋禄低声道:“娘娘,前头可是瑞贵人的茜芳园。”

    嘤鸣深深吐出一口气,庆贵人方才险些小产,皇帝却不忘要召幸美人侍寝。这等凉薄帝王,纵然待她再好,如今叫她能动半点心呢?皇帝这种身份的人,早已习惯了三宫六院、左拥右抱,若有谁真对这样的男人动心,那才真真是愚蠢又犯贱!!

    以索绰罗氏如今的得宠,可见其人的确颇有笼络男人的本事!再加上她的家世,若真有了孩子,只怕要成为她的心腹大患了!

    想到此嘤鸣暗自头疼,她是暂时不打算怀孕的,可瑞贵人只怕想法与她截然相反!!以她的城府手段,若生下皇帝的孩子,便要与她平起平坐了,介时只怕更加没个安宁。

    嘤鸣长长一叹,见那青鸾轿子已经远去,便道:“回去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晚嘤鸣睡得甚是不能安枕,好不容易睡熟了,却已经快天亮了。孙嬷嬷和半夏不忍心吵醒,愣是叫她睡过了时辰,误了给中宫皇后的请安。

    嘤鸣匆匆赶去镂月开云殿的时候,众嫔妃已然齐聚皇后殿中落座。

    嘤鸣匆忙上前蹲身行礼:“嫔妾请安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面带宽和的微笑,柔声道:“本宫已然知晓,昨日你在接秀山房照顾庆贵人到半夜才回自己寝宫。今日来迟也是情有可原。快入座,喝口茶吧。”

    嘤鸣松了一口气,急忙谦恭地道:“多谢皇后娘娘。”这才起身坐下,端起身旁桌上的一盏碧螺春茶,轻轻抿了一口。

    嘤鸣才刚松懈下来,坐在对面第三张红木雕花扶手椅上的瑞贵人索绰罗氏突然笑吟吟道:“舒嫔娘娘素来最是安守妾妃之德,不管寒暑,从不迟了中宫请安,唯独今日却生生迟了两刻钟呢!”

    嘤鸣眼睛一眯,看着瑞贵人那春光满脸的妩媚脸庞,眼底瞬间冷厉了起来。

    皇后双手交合与膝上,仪态万分雍容:“正因为舒嫔素来勤勉,安守妾妃之德,今日是事出有因,所以偶尔迟了一次也是无妨的。”

    瑞贵人笑容灿烂地道:“婢妾昨晚也是侍寝到后半夜才回到茜芳园歇息的,今日照样不曾迟了半分!同样是歇息得晚,怎的舒嫔娘娘却是现在才来?可见是对皇后娘娘敬意不足!”

    嘤鸣听得已然心头怒火万丈,她还没修理索绰罗氏,索绰罗氏竟然想先行发难与她,想给她生生扣一个不敬中宫的帽子,嘤鸣见皇后皱了眉头,便冷冷道:“瑞贵人说得的确有些道理,只可惜皇后娘娘适才才宽宥了本宫。瑞贵人如此揪着不放,莫非是想让皇后娘娘自毁前言、朝三暮四吗?!”嘤鸣的声音渐渐冷厉逼人:“索绰罗氏,你到底是何居心?!“

    瑞贵人脸色骤然一变,她急忙起身朝着皇后见万福道:“皇后娘娘,婢妾方才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好了!”被吵得脑仁生疼,“瑞贵人,你还是安守本分些的好!!”

    瑞贵人气得暗自一咬牙,可面对皇后威严,只得低头称“是”。

    嘤鸣暗自一忖,面对索绰罗氏这种人就是不能软了半分,语气忍气吞声,不如主动攻击。想到此,嘤鸣豁然站起身来,朝着皇后道:“娘娘母仪天下,素来善待六宫嫔妃。昨日庆贵人险些小产,还请皇后亲自做主彻查此事,以正后宫不良之风!“

    皇后面露疑惑之色:“庆贵人险些小产,不是被她那个陪嫁宫女所害吗?据本宫所知,那个罪奴已经畏罪自尽了。”

    嘤鸣正色道:“可是嫔妾觉得此事疑窦诸多!一个小小婢女如何有这般胆量谋害皇嗣,必是有人背后指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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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118章、清白

    嘤鸣正色道:“可是嫔妾觉得此事疑窦诸多!一个小小婢女如何有这般胆量谋害皇嗣,必是有人背后指使!”

    瑞贵人脸色已然苍白发青,她急忙道:“舒嫔娘娘无凭无据,岂可如何信口雌黄?”

    嘤鸣立刻一眼瞪了过去,讥笑道:“本宫向皇后娘娘禀奏要事,岂有你一个小小贵人插嘴的份儿!简直目无尊卑!!”——对索绰罗氏这种人,就是不能积半分嘴德!

    瑞贵人娇媚的脸上浮现浓浓的羞辱之色,她咬牙切齿道:“婢妾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舒嫔何必如此挖苦!”

    嘤鸣冷冷一哼,便又对皇后道:“皇后娘娘,庆贵人昨夜曾与嫔妾说,那归雁极为胆小,决计不是个有胆量自尽之人!庆贵人还说,归雁恐惧不知所措之事,便有咬指甲习惯!而偏偏她指甲上有毒!嫔妾觉得,是有人她在指甲上涂了毒,想要杀人灭口!!”

    皇后面色一板:“莫非真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皇后已然露出一副被嘤鸣这番话震惊到了的样子,眼里还露出几分不可置信之色,“嫔妃之间,的确少不得拈酸吃醋些,本宫素来宽容,难道竟真有人做出这种事来?”

    嘤鸣再度福了一福,正色昂然道:“昨日,皇上命人将归雁押解去慎刑司,然而在去的路途中,归雁便遇见了一个人,此人——”嘤鸣冷笑着看了索绰罗氏一眼,继续道:“便是瑞贵人身边钱嬷嬷!嫔妾觉得。应该将那钱氏送去慎刑司严刑拷问!!”

    瑞贵人听了,瞬间脸色剧变,她急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明鉴!就算那罪奴指甲有毒,也必然是她自己早就涂上的,与钱嬷嬷何干?!”

    嘤鸣冷笑了笑:“早就涂上的?瑞贵人真会说笑!那归雁一恐惧便会咬指甲,先前被皇上发落去慎刑司的时候,已然吓得咬了一次,若一早就涂上毒药,只怕她刚押出接秀山房就毒死了!!”说着。嘤鸣朝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皇上!”

    皇后听了,面色严肃。“如此看来,此事的确疑窦颇多!”

    瑞贵人面色入土,她慌乱得辩解道:“皇后娘娘!就算如此,也不能说是钱嬷嬷涂毒啊!”

    嘤鸣冷哼了一声。“据底下人回报。归雁途中只遇见了钱嬷嬷,而她却哀求钱嬷嬷相救!且不说钱氏既有可能下毒,就算没下毒,可足以说明,那归雁和瑞贵人的陪嫁钱嬷嬷早有来往!而且颇有私交!若不拿她去慎刑司审问,着实说不过去!”

    瑞贵人已然急得额头冒冷汗,她哀求地看着皇后道:“钱嬷嬷她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嘤鸣冷冷睨了瑞贵人一眼,当即道:“瑞贵人如此袒护自己的奴才。莫非这根本就是你指使的?!”

    瑞贵人顿时脸色绀青,“舒嫔你休要污蔑于我!!”

    嘤鸣嗤嗤笑了。“污蔑?是否污蔑,瑞贵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庆贵人素来人缘极好,唯一与她有宿怨的,可不就是瑞贵人你吗?!若说谁最不想让她生下腹中孩子,除了你,还会有旁人不成吗?!”

    皇后见状,便吩咐道:“既然那钱氏诸多可疑之处!便传本宫懿旨,即刻前钱氏押送慎刑司审问!”

    “娘娘!”瑞贵人满脸哀求之色地看着皇后。

    皇后却不为所动,“本宫必要会查个水落石出,若瑞贵人当真冤枉,这样也能还你一个清白。”

    嘤鸣勾唇一笑,便道:“皇后娘娘英明果决,嫔妾敬服。”

    瑞贵人一咬便叩首道:“皇后娘娘,慎刑司内多有酷刑,钱嬷嬷年纪大了,只怕会被屈打成招啊!”说着瑞贵人不由泪下,一副委屈模样。

    嘤鸣眼珠子一转,便笑语嫣然道:“瑞贵人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这酷刑的确有所不妥。”

    瑞贵人听了,满脸讶异地看着嘤鸣。

    嘤鸣狡黠一笑,旋即又道:“嫔妾有一妙计,不动用刑罚既可问出钱氏底细。”

    “哦?”皇后面露好奇之色,“本宫倒是愿闻其详。”

    嘤鸣莞尔一笑,眉宇娇俏:“其实也简单,将钱氏押去慎刑司之后,娘娘只需差人告诉钱氏,已经在瑞贵人的茜芳园中搜到了与归雁指甲上一样的毒药,如此诈她,看她有什么反应!”——那钱嬷嬷既然是瑞贵人的陪嫁嬷嬷,只怕是是个死忠,酷刑只怕未必能逼问出什么来,反倒若是严刑一通什么都审问不出,她可要落人口实了。既然如此,强取不如智取!

    嘤鸣如此一说,果然瑞贵人面如死灰一般。

    嘤鸣笑吟吟道:“若钱氏根本没有下毒,自然会一脸不解,若是她下的毒,只怕一诈之下,便会露出马脚!”

    皇后面色浮现缕缕微笑,“舒嫔当真蕙质兰心,这个方法极好!”说着,皇后便吩咐道:”陈嬷嬷,这事儿由你去办!”又面色严肃地看着殿内嫔妃,“在一切揭晓之前,还请众位姐妹不得离开镂月开云殿半步!”

    皇后如此防备,直叫瑞贵人瘫软在了地上,已然已经露出了绝望之色。若真严刑拷问,她有至少九分把握——钱嬷嬷纵死亦不会出卖她。可若使诈……只怕便难逃此劫了!!

    瑞贵人心中已然暗恨不已,都怪那个没用的归雁,竟然也不趁着混乱擦掉证据,还当场就被舒嫔发现!否则,她也决计不会叫钱嬷嬷急急忙忙去毒杀归雁!

    镂月开云殿内一片静谧,唯有西洋摆钟嗒嗒作响。

    坐在嫔妃末席上的董常在与肖答应已在窃窃私语,董娇荷幸灾乐祸地与答应肖姮道:“这就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答应肖姮亦低语道:“谁叫她那么狠毒,真是活该。”

    董娇荷妩媚一笑:“可不是么,庆姐姐那般和善的性子,竟也被她害得如此地步,这种人若不死,以后咱们汉军旗嫔妃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二人虽是低语,可殿内太过寂静,人人都竖着耳朵,想不听见也难。董常在与肖答应只怕是笃定瑞贵人此番必然倒台,是以才敢如此言语不客气。

    董常在又笑着低声问:“肖妹妹,你说,谋害皇嗣还杀人灭口这么大的罪名,不知是直接赐死,还是打入冷宫呢。”

    答应肖姮掩面轻笑,更压低了几分声音:“这可不好说呢,人家可是封疆大吏的女儿,又是著姓大族,只怕不会被赐死呢。”

    董娇荷道:“那就是要打入冷宫喽?”

    肖姮低低笑了。

    坐在董娇荷上首椅子上的怡贵人柏氏皱了皱眉头,忍不住提醒二人道:“两位妹妹还是少说两句吧。”——事情还未曾落下尘埃,就露出如此姿态,着实太缺乏耐性了些。若是一旦让瑞贵人逃过这一劫,以瑞贵人尖酸刻薄的脾性,只怕最先报复的就是董氏与肖氏。

    董氏与肖氏二人见状,虽有些不甘愿,但还是闭了嘴巴,只是那眼神仍旧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嘤鸣看着怡贵人平静安然的模样,不禁露出几分钦佩之色来,看样子果然是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人,看事情就是比旁人更深邃些。董氏、肖氏之流只能看到眼前一步之内,怡贵人却最少看出了一丈开外。有这样人的做盟友,着实是她的幸运。

    软跪在地上的瑞贵人索绰罗氏脸色愈发难看,已然要寒得滴出水儿来。皇后高坐上位,却淡淡微笑着,只装作什么没听见,端庄一笑道:“诸位妹妹的茶怕是凉了,翠羽、白雪!换茶!”

    “是!”侍立在皇后身侧的两个十七八岁的宫女齐齐应了,然后手脚麻利地一一收了嫔妃手边茶盏,又下去重新沏茶奉上,此次又还添了小点心。

    常在董娇荷软语恭维道:“果然还是皇后娘娘宫里茶最香醇、点心也最精美。”

    皇后手里端着茶盏,淡淡一笑道:“董常在喜欢就多吃些,回头本宫叫人拿一罐新茶赐给你。”

    董娇荷听了,急忙起身谢恩,端的是万分感激的模样。

    答应肖姮见状,急忙甜声满是讨好地道:“婢妾也极喜欢皇后娘娘宫里茶水,不知娘娘可否也赏赐婢妾一些?”

    皇后很是宽和地点头:“好啊,左右今年进宫的新茶比往年多不少,姐妹们自然同享才是。”

    答应肖姮急忙起身见了万福:“皇后娘娘贤德,婢妾敬服万分。”

    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宫女给殿中青花瓷冰缸中添了一次冰,已然是巳时过半的时辰,皇后身边的心腹陈嬷嬷这才顶着一头热汗回来禀报,陈嬷嬷上前跪下道:“启禀娘娘,奴才照着舒嫔小主的法子试了,结果——”

    陈嬷嬷刻意顿了顿,她看着跪在地上心提到嗓子眼里的瑞贵人索绰罗氏,这一刻,殿内所有嫔妃的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氏。尤其是方才嘲讽了瑞贵人的董常在和肖答应,更是面露紧张之色,那紧张中更是有一丝快意闪过。

    皇后却格外气定神闲,她微笑着问:“结果如何?”

    陈嬷嬷忽的笑了,她扬声道:“回皇后娘娘,结果证明,瑞贵人小主是清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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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渔翁得利(260月票加更!)

    陈嬷嬷忽的笑了,她扬声道:“回皇后娘娘,结果证明,瑞贵人小主是清白!!”

    陈嬷嬷的声音异常清晰地回荡在高大华丽的镂月开云殿正殿内,殿中按位份高低次序而坐的嫔妃们俱是脸色诧异,唯独软跪在地上的瑞贵人索绰罗氏听得“清白”二字,瞬间面露惊喜之色看着皇后与陈嬷嬷主仆二人。

    嘤鸣则呼地站了起来,大声叫嚷道:“这不可能!陈嬷嬷,你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陈嬷嬷举止谦恭,语气却掷地有声:“奴才按照舒嫔小主所说之法,以搜到毒药诈钱嬷嬷,然而钱嬷嬷面露诧异迷惘之色,当口便说,必是有人栽赃陷害。”

    皇后听了,微微一笑道:“如此可见,的确是舒嫔想多了,瑞贵人也的确是清白的。”说着,皇后吩咐身边宫女:“翠羽,快扶瑞贵人平身吧。”

    索绰罗氏此事却露出别样的深思之色,逃过一劫的她如何感觉不到这里头的不对劲?只是还少不得向皇后谢恩:“婢妾多谢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这才婢妾没有担负莫须有罪名。”

    嘤鸣听得她话中的讽刺之意,急切地道:“皇后娘娘,就算没诈出什么来,也不代表那钱氏真的没做过,保不齐就是那刁奴本就诡谲奸险呢!”

    瑞贵人立刻转脸怒瞪与她:“方才的法子可是舒嫔娘娘出的,这会子诈不出什么来,竟要如此诬陷婢妾的乳母吗?!”

    “你——”嘤鸣露出气结之态。只得狠狠哼了一声。

    皇后忙微笑着道:“好了,事情既然已经清楚,时辰也着实不早了。本宫也就不留诸位妹妹了。”

    嫔妃们听闻,只得刚满各自起身告辞。皇后却笑眯眯笑着道:“瑞贵人留下。”

    瑞贵人脸色顿时白了几分,已然更笃定了自己心中那份不妙的猜测。

    嘤鸣脸上带着气愤之色,也转身走出皇后的镂月开云殿,那气愤之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朝着后头那巍峨繁华的殿宇,露出冷笑之色。她就知道。以皇后的城府,决计不会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怡贵人柏氏此刻也挺住脚步,立在嘤鸣身侧。她微笑着道:“娘娘深谋远虑,竟连皇后娘娘也谋算在内了。”

    嘤鸣笑着道:“不过是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计策罢了。”又侧脸打量着怡贵人那一脸风轻云淡的微笑,问道:“不知皇后娘娘留瑞贵人在殿中,会赏赐她什么好东西呢?”

    怡贵人掩唇笑呵呵道:“自然是……极好的东西、让瑞贵人一生都受用的好东西!!”

    此刻殿中。皇后面含春风打量着脸色灰败的瑞贵人索绰罗氏。吩咐宫女翠羽道:“去本宫库房里,把那只雕了并蒂莲的剔红圆盒取来。”

    瑞贵人虽不知那里头是什么东西,但也可以肯定决计不是好东西,“皇后娘娘,您……您留下婢妾,不知有何吩咐?”

    皇后笑容愈发灿烂了几分,她看了一眼陈嬷嬷,便道:“瑞贵人。你可得感谢本宫这次保下了你呢!”

    瑞贵人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嘴上却忙道:“婢妾愚钝。不知皇后娘娘所指。”

    皇后低低笑了,“以瑞贵人的聪明,怎么会不懂呢?”说着,她瞥了一眼陈嬷嬷。

    陈嬷嬷见状,忙从袖中掏出一纸认罪书,笑着道:“真真是多亏了舒嫔小主的好计策,否则想要让瑞贵人的陪嫁嬷嬷签下认罪书,怕是不易呢!”

    瑞贵人看着那印了钱嬷嬷手印的认罪书,顿时双腿一软,便噗通又软软跪在了地上。

    皇后轻轻捏着那认罪书,展开了让瑞贵人瞧,笑呵呵道:“瑞贵人可要看清楚了,这上头钱嬷嬷承认了是你指使她收买庆贵人的陪嫁侍女归雁,并指使归雁在庆贵人的鞋底擦了桂花油,致仕庆贵人摔倒见红,险些小产。事后,归雁被押去慎刑司途中,你又指使钱嬷嬷在归雁的指甲上涂了剧毒,使其暴毙于慎刑司内。可谓是写得清清楚楚。”

    瑞贵人面如死灰,瘫软在地上,她苦笑着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想让婢妾做什么?”

    皇后得意地笑了,她看着捧了并蒂莲剔红圆盒回来的翠羽,便将认罪书交给陈嬷嬷保管,有亲自打开那圆盒,顿时馥郁幽香扑鼻而来。皇后立刻用帕子掩了口鼻,她看着瑞贵人那绝望神色,不禁心下觉得痛快,“这条红珊瑚手串可是极好的东西,特意被镂空,里头塞满了最上等的香料。还望瑞贵人以后能日日佩戴在皓腕上。”

    刚入宫的时候,那个麝香枕被她束之高阁,因此瑞贵人自然是识得麝香味道的,因此才分外绝望。如今形势,她若不戴此物,皇后必然会将那认罪书呈递御前,介时她就算不被赐死,只怕也要在冷宫了此残生了!!

    因此明知道那珊瑚珠子里塞的是药性最强的马麝,可是她除了戴上,别无它路可选。瑞贵人用颤抖的手拿起那盒中颜色鲜艳欲滴的珊瑚手串,哆哆嗦嗦才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皇后满意地笑了:“识时务者俊杰。只要你日后日日戴着此物,本宫必然善待与你。等再过个一二年,本宫会向皇上提议封你为嫔,让你和舒嫔平起平坐。”

    瑞贵人听得心中气恨万分,可面上并不敢显露风寒,只得叩首谢恩。

    瑞贵人谢恩走出镂月开云殿的时候,嘤鸣与怡贵人柏氏正躲在一处拐角偷偷瞧着,一阵暖风吹来,带来屡屡馥郁之香。

    嘤鸣看着瑞贵人摇摇晃晃的背影,深深一嗅,便看着怡贵人道:“这个香味儿……”

    怡贵人面色冷了下来,“还能是什么?皇后最擅用此物!这香气,虽然掺了别的香料加以掩藏,便婢妾的鼻子还是能闻出来,里头分量最重的,便是那东西了!”

    嘤鸣轻轻点头,怪不得叫她觉得熟悉,“如此一来,瑞贵人怕是不会有身孕了。”

    怡贵人笑着点头:“皇后怎么能容许瑞贵人这等出身的嫔妃生下皇子呢?”

    这一次,看似是她与瑞贵人鹬蚌相争,让皇后渔翁得利了。然后嘤鸣亦有所得,瑞贵人不能有孕,对她而言何尝不是大有裨益?

    瑞贵人机关算计,可到头来,那麝香还是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当初她自以为聪明,将那麝香枕头束之高阁,反倒是让皇后更加警惕,而嘤鸣这个当初受了麝香所害之人,却让皇后更加放心了。

    瑞贵人很聪明,可不是不懂得掩饰自己的聪明。因此心机城府更深的皇后,便断断不能容忍了。

    见瑞贵人远去,嘤鸣便邀了怡贵人一起去她的镂月开云殿品茶。

    嘤鸣叫人沏了新的的峨眉雪芽与怡贵人同品,怡贵人是个好茶之人,这产自峨眉山云雾之巅的极品绿茶,与她一起品茶是最合宜的。

    怡贵人长长一嗅,便道:“清香馥郁,果然是极好的茶。”

    嘤鸣笑吟吟道:“若不是极好的茶,本宫也不敢拿出来招待贵客呀。”

    怡贵人笑着道:“娘娘抬举了。”说着,她轻轻嘬了一小口,让温热的茶水在口齿间周转一圈,方才徐徐吞咽下去,“清醇淡雅、舌底留香,这样的好茶已经不多见了。可见皇上有多宠爱娘娘,什么好东西都不往留给娘娘一份儿。”

    嘤鸣长长一叹:“正因我如今得宠,人人的眼睛都盯着我呢。”

    怡贵人轻轻搁下茶盏,“娘娘心智过人,能难得得是懂得处处藏拙,以泼辣直爽的脾气示人。如此才能消弭旁人心中的警惕。”

    嘤鸣叹道:“警惕是不可能消弭的,顶多只能降低警惕。”低头饮下两口茶水,忽的道:“瑞贵人如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改日本宫去接秀山房的时候,可得好好跟庆贵人说说,也好叫她心里舒坦些。”

    怡贵人淡淡道:“害人终害己!瑞贵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然旁人对付她的时候,也一样会不择手段。这就是因果报应!”

    看样子,果然是之前瑞贵人以一身汉服折辱汉军旗嫔妃的举止,让怡贵人都心生怨恨了。

    嘤鸣忽的笑着打趣道:“怡贵人自打养好身子,承宠也有半年了,怎的如今还没有喜讯呢?”

    怡贵人脸颊一红,“娘娘打趣婢妾了!想来是福缘未到,亦是强求不得的。”

    嘤鸣点了点头:“也对,这种事情心急不得,等到福缘到了,孩子自然就会来了。”

    怡贵人又忙道:“婢妾这几日又做了一身小衣裳,还得劳烦娘娘转送给庆贵人。”——允许进入接秀山房看望庆贵人的,只有嘤鸣一人,因此怡贵人才智能托付嘤鸣转送。

    嘤鸣笑着点头,又打趣道:“这都是已经是第三套了,连庆贵人都说,你做的衣裳比她这个亲额娘做得都多呢!”

    怡贵人笑容慈和,仿佛带着浓浓母性:“娘娘也得劝劝庆贵人,她才刚保住胎,如今也不能忙碌针线,若是累着可怎么好?何况婢妾做几身小衣裳,不过举手之劳,若庆贵人觉得不好意思,不如便让婢妾做她孩儿的干娘可好?”

    嘤鸣不禁大笑一通,“这些话,本宫自会转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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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出继果亲王

    这一日的傍晚,皇帝驾临长春仙馆。夕阳夕照之下,嘤鸣正站在景明堂外的廊下,逗弄这一只毛色鲜艳的鹦鹉。这只鹦鹉颜色翠绿如碧玉,唯独胸前一片绯红似火,所以这鹦鹉便叫做绯胸鹦鹉,这鸟性子也是极为温顺,任由嘤鸣抚摸着喂食物,异常乖巧。

    在她不知不觉中,皇帝便走到了她身后,“朕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些毛色漂亮的小宠物。”

    嘤鸣回头见是皇帝,便朝他匆匆一礼,“皇上怎么又没叫人提前通报一声?”

    皇帝呵呵笑了,执了她的手道:“朕就是喜欢不告而来,好给鸣儿一个惊喜。”如此一边说笑着,便与嘤鸣两两携手进了景明堂中。

    皇帝陪她用过了晚膳,便随口提起了前朝之事:“今日庄亲王突然上折子,说果亲王一脉绝嗣多年,请朕过继一人承袭果亲王爵位,也好叫逝者九泉之下能有人供奉香火。”

    庄亲王论辈分是皇帝的叔叔,提及这个自然是合情合理也合乎身份,嘤鸣便想到了去年此时答允谦太妃之事,如今想来正是时候呢,便笑着道:“果亲王无嗣而终,也着实可怜。”

    皇帝突然愁眉不展:“可是朕一时间倒也不想出谁去过继合适。”

    嘤鸣笑呵呵道:“皇上的幼弟、六阿哥弘曕,论辈分、论身份都是最合适的。”

    “弘曕?”皇帝一愣,旋即陷入了沉思中。

    嘤鸣见皇帝似乎有几分意动。便娓娓道:“若是皇上随便从宗室中选个辈分合适的过继,未免有些怠慢果亲王九泉之灵。何况先帝在世的时候,很是看重十七爷这个兄弟。若以先帝之子过继果亲王,才显得隆重,也更能彰显皇上仁厚。”

    皇帝点了点头:“鸣儿说得有道理,只是朕担心谦太妃……”

    嘤鸣忍不住笑了,谦太妃早巴不得如此呢,便笑着道:“如今只是过继个名分过去而已,又不是让谦太妃与六阿哥母子分离。大不了。等六阿哥成年去了果亲王府,皇上在特许六阿哥奉养谦太妃,如此一来。不论是六阿哥还是谦太妃,都只有感恩皇上的份儿了!”

    皇帝听了,果然大喜,“如此甚好!左右果亲王遗孀去年就故去了。想来朕留着弘曕在圆明园孝顺谦太妃。或者将来让他奉养谦太妃,都不会有人存有异议!如此,可真真是两全其美了!”

    因嘤鸣的提议甚是让皇帝高兴,所以第二日皇帝早朝的时候便直接下了圣旨,以先帝幼子、御弟弘曕入嗣果亲王一脉,另外还特意提及,因弘曕年幼,皇帝不忍幼弟离宫。所以暂将他留下,待成年之后再搬去果亲王府居住。

    圣旨一下达。偏居在圆明园安澜园的谦太妃便带着儿子弘曕一起来长春仙馆道谢了。谦太妃还带了自己积年攒下的珍宝作为谢礼,其中不乏早年先帝爷所赏赐之物,因此不但是珍贵,更是分量沉甸。

    谦太妃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去年这个时候,舒嫔答允她的事儿,一直迟迟没有动静,没想到今年皇上突然就下了旨,当真是叫她喜出望外。

    “庄亲王,乃是皇上的叔叔,没想到娘娘竟连他都能说动!”谦太妃语中难掩惊讶之色。

    嘤鸣暗自吐槽,她怎么可能说动得了庄亲王那种辈分身份的人?便只淡淡一笑,一句也没解释。

    谦太妃急忙道:“是我糊涂了!娘娘的祖母可是康亲王府出来的郡主、娘娘的姐夫是平郡王府的世子,这般与皇家亲密的关系,庄亲王自然要给几分面子了!”

    嘤鸣只能说,谦太妃脑补得太厉害了,也着实是嘤鸣的娘家姻亲个顶个来头不小,嘤鸣便笑呵呵道:“太妃不嫌迟了就好。”

    谦太妃看着自己比去年又长高了几分的儿子,笑得满脸是花儿,“怎么会迟呢,弘曕还小,哪怕等个三五年也不算晚!舒嫔娘娘既然答允了我的事儿,怎么会食言呢?”

    嘤鸣点头道:“本宫自然不会食言,只是过继这种大事,少不得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谦太妃连连点头:“娘娘说得是,如今弘曕既承袭了亲王爵位,更可仍旧养在圆明园中,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娘娘了!”

    谦太妃满脸都是感激之色,更一口一个“娘娘”的尊称。且不说谦太妃的辈分,位份更是比嘤鸣高一级,完全可以直呼“舒嫔”,根本不需如此恭敬客气。

    谦太妃是乐坏了,可六阿哥弘曕自打进了长春仙馆的门儿就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小脸耷拉着,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

    嘤鸣看在眼里,也觉得疑惑,便柔声问:“六阿哥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大夏天的,可别中了暑。

    弘曕撅了撅红嘟嘟的小嘴巴,又是气恼又是委屈地躲了躲脚:“我不想出继!!”

    谦太妃傻了眼,当即便板了脸训斥道:“胡说什么!!皇上可是把你出继给果亲王为嗣!就算降封,你也少说是个郡王!若皇上高兴,保不齐便不降封了!”

    弘曕那乌漆黑的眼睛里瞬间带了水意,满脸都是小孩子的倔强:“我就是不想出继!”

    谦太妃气恼了,忍不住语气又重了几分:“你这孩子,怎的这般不识好歹!”

    谦太妃素来宠溺儿子,如今竟也动了真火,六阿哥何尝见自己母亲这般疾言厉色,登时便委屈得不行,他“哇”地大哭出声,转头便咚咚咚往外头跑,边跑边哭得愈发厉害。

    嘤鸣见状,连忙二话不说便追了出去,谦太妃唯有着一个儿子,又如何会不担心。急忙也与嘤鸣一同追出景明堂外。

    刚走出堂门,还没来得及走下月台,便瞧着哇哇大哭的弘曕只顾着哭了。也不看前头,竟是一头撞在了来人怀中。

    而来者……一袭深青色五爪团龙常服,头上扣着个祥云龙纹瓜皮帽——可不正是乾渣龙吗?

    真是不能小看六阿哥这种半大的孩子,他如此飞奔,一头撞上去,那力气也真真不小。亏得皇帝正值壮年,又素来勤于弓马摔跤。所以下盘才十分稳当,没被撞到。可饶是如此,也愣是一个踉跄。退后了两步,被身后跟随的俊俏太监王钦扶着,这才没仰倒。

    皇帝的心情原是不错的,所以批完了折子。便来了嘤鸣的长春仙馆。可哪里想到就被个小钢炮给差点撞到了?皇帝一看竟是自己的幼弟弘曕,也少不得多宽容几分,这事儿若落在哪个小太监身上,只怕脑袋都要丢了。

    可皇帝一眼看到急急忙忙迎上了满是担忧之色的嘤鸣与谦太妃,心中便知自己刚才被一个小孩子差点撞到在地的囧样只怕是被瞧见了,登时便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便训斥道:“如此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弘曕抬头看见是自己皇帝哥哥。又想到就是自己这个哥哥要把自己给过继出去,便委屈之意更浓。眼泪更是哗哗流水般往下淌。

    嘤鸣与谦太妃已经走上前去,嘤鸣见了万福,谦太妃更是满脸慌乱之色,她急忙哀求道:“六阿哥年幼无状,还请皇上宽宥!”

    谦太妃虽然出身不高,但也好歹是先帝的嫔妃、皇帝的庶母,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何况皇帝也愿落下苛待幼弟之名,便道:“无妨!太妃先带弘曕回安澜园吧。”——皇帝也是根本懒得管弘曕为何这般慌张、又是为何这般嚎啕大哭,只觉得烦得很,又不能严惩,索性让他离自己远点好了。

    谦太妃听得如此,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正想拽过弘曕待会安澜园在慢慢劝说。可弘曕不肯了,突然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呜呜咽咽哭得可怜兮兮:“弘曕以后一定好好读书,不调皮了!皇兄别把弘曕过去出去!”

    皇帝听得前半句话,还是十分满意的,可听到弘曕竟然不想被过继出去,当场脸色就不好了,皇帝忍不住斥道:“将你过继果亲王一脉,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这件事,皇帝都觉得自己相当仁厚了,没想到这个小兔崽子居然不识好歹!!

    弘曕哭歪了嘴,却理直气壮地道:“我是皇考的儿子,不想给别人当儿子!”

    听了这番话,皇帝气得鼻子都歪了,庄亲王允禄不照样还是圣祖爷儿子,先帝爷要将他出继庄亲王博果铎一脉,他还不是高兴得屁颠屁颠的?!哪怕是皇帝的儿子,也不是人人都能得亲王之尊的!!平白得了一个亲王爵位,谁会不识好歹?偏生这小兔崽子就是个不识好歹的!!

    谦太妃被自己儿子的话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先皇帝一步厉声训斥道:“弘曕闭嘴!让你过继果亲王一脉,是抬举你!!何况就算过继了,你还是继续留在行宫!你怎能如此不识好歹?!”

    弘曕泪泡翻涌,哼哧了两声,便呜呜咽咽道:“可是,就算现在可以留在额娘身边。可是等我长大了,还不是得去果亲王府?那时候,额娘怎么办呀!”

    谦太妃蓦然一愣,眼里瞬间积蓄满了泪水。

    嘤鸣亦是心头怦然一动,弘曕这个孩子,平日那样调皮,可却是个纯孝的孩子,嘤鸣便凝望着皇帝柔声道:“六阿哥如此孝顺,皇上不如成全他的孝顺可好?”

    皇帝此刻脸色已然怒意大消,听得自己幼弟竟然是舍不得生母这才如此,便觉得稚子之心纯澈,如此一来,方才举动便都是出于孝心了。看着谦太妃与弘曕母子之间,让皇帝一时间感慨颇多,为什么偏生她没有这样的母亲?

    皇帝长长一叹,便微笑着道:“这又何难?朕特许你,分府之后,仍旧可以将谦太妃接去王府荣养,不失母子分离。”

    弘曕那哭红了的眼睛顿时雪亮了,“真的吗?!”

    谦太妃却是理智的,她急忙道:“这怎么成?上头的裕贵太妃如今还在寿康宫中呢。”

    皇帝笑着摆手,半是解释地道:“耿太妃是因为太后寂寞挽留,所以尚且没有去弘昼府上,等过两年,自然是要搬出去,让弘昼一尽孝道的。”

    谦太妃听了,这才放心了,连忙以目色示意弘曕谢恩。

    弘曕虽调皮,但的确是个聪明孩子,他赶忙磕了头,眼尖挂着泪珠便露出了笑容:“多谢皇兄恩典!!”

    嘤鸣也不禁笑了,如此,也算得上皆大欢喜收场了!没想到这乾渣龙今儿还是颇有胸襟的嘛!难得难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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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搅局

    六阿哥弘曕过继之事也便定了下来,皇帝还特许不必降封,让弘曕直接做了新一任的果亲王,如此一来,小小亲王便新鲜出炉了。不过出继这种事儿,终究是不能贺喜的,总不能庆贺人家从先帝的儿子降格成先帝兄弟的儿子吧?面子上多少是损了些,不过里子甚是充盈,所以谦太妃可真真高兴极了——虽说也稍稍有点遗憾,不过一想到不必和儿子分开,也便不计较那些细枝末节了。

    所以人人都含糊着,也就过去了。

    经此一役,六阿哥倒是乖了不少,读书也勤勉了。以弘曕年纪,自然得跟皇帝的儿子们一起读书,圆明园行宫里也专设了一处给阿哥们读书的地方,就在圆明园后湖东北角,一处唤作碧桐书院,是个十分清幽的好地方。四面环山、林木茂密,因此十分清凉,又因书院周围多栽植梧桐,所以叫碧桐书院。

    日子过得才稍稍有几分宁静之态,宫中养胎的嘉贵人与海佳贵人据说都是胎相安稳,皇帝也甚是高兴,便有赏赐了绸缎珠宝回宫二人,这一次听说也赏赐了未曾伴驾的慧妃一些滋阴补虚的药膳、食材。可见皇帝怒气一消,便对慧妃难忘旧情了。

    八月初,紫薇花成片看得富贵绚丽的时节,正值是瑞贵人索绰罗氏的芳辰,索绰罗氏得宠,因此皇帝也格外抽出半日时间,亲自去陪她。

    这种事情,嘤鸣自然是懒得掺和。所以一大早起来,便开始拾掇自己宫苑的花草,又剪了几支开得正好紫薇花预备插在花斛中养着。正好。怡贵人柏氏也登门前来拜访。

    怡贵人见了常礼,含笑道:“娘娘好生清闲。”

    嘤鸣手里不停,唰唰几下,便将紫微花枝修剪得精练扶苏,然后一支支插在花斛中,一边笑着睨了怡贵人一眼道:“贵人不也是一样吗?”便指了指身旁的绣墩,请怡贵人坐下吃茶。

    怡贵人道了声谢。便挨着嘤鸣坐下了,“是啊,咱们都是清闲人。可今日茜芳园可热闹得紧呢。婢妾可听说。董常在特意绞尽脑汁备了寿礼,便想趁此机会讨好一下瑞贵人。”

    嘤鸣笑着道:“如今才想着讨好,是否晚了些?”——日前在镂月开云殿,董常在和肖答应可没少说讥讽的话。而索绰罗氏。可从来不是个有胸襟的人。

    怡贵人笑容悠长:“所以婢妾才说。茜芳园只怕会有热闹上演呢,娘娘若是不去瞧瞧,只怕会错过好戏呢!”

    “哦?”嘤鸣垂下眼睑,略一沉思,倒是觉得怡贵人说得有几分道理,便道:“既然如此,半夏,就拿上这一花斛的紫薇花。咱们去给瑞贵人庆生。”——那一束花送礼,嘤鸣也算是抠门到一定程度了。

    怡贵人见状。忍不住便咯咯笑了一通,“娘娘当真趣人!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这紫薇花别名就叫百日红,意头倒是极佳。”

    如此,便一起结伴去了。

    如怡贵人所说,茜芳园很是热闹,尚在宫苑外头便听见里头笑语婉转,可见是来了不少嫔妃呢。嘤鸣进得里头,便见茜芳园正殿外,搭了个硕大的凉棚,就在凉棚下,左右簇拥繁花如锦,摆设了庆生宴席。皇帝列位上座,左右年轻娇嫩的小嫔妃们左右簇拥,端的是好艳福!只是这么多的嫔妃里,都只是些贵人、常在、答应之流,娴妃这样品级的嫔妃自然不会来。因此嘤鸣一来,倒是成了这里位份最高的嫔妃了。

    嘤鸣微微含笑,目光扫过皇帝右侧座位上、妆容艳冠群芳的瑞贵人索绰罗氏,便与怡贵人悠然上前,朝着皇帝见了万福,齐声道:“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原本是很享受燕瘦环肥簇拥讨好,于娇美小嫔妃们的秋波软语中,已然颇有几分心神荡漾。乍见嘤鸣突然到来,倒是酒意清醒了几分,“舒嫔怎的来了?”

    嘤鸣起身,笑盈盈道:“皇上这话说的,瑞贵人生辰,嫔妾怎的就不能来了。”

    话一落音,包括寿星瑞贵人在内的一众贵人、常在、答应们也已经向嘤鸣屈膝做万福请安,三三两两次第问了安好。

    嘤鸣轻轻颔首,“听怡贵人说,瑞贵人的茜芳园很是热闹,所以特意来瞧瞧。”瞥了一眼半夏手上拿着的一花斛紫微,便笑着对瑞贵人道:“事先不晓得今儿是瑞贵人芳辰,所以也来不及准备什么贺礼,所以特意亲手剪了些紫微花,就权当是给这生辰宴上添些颜色。”

    半夏闻言,忙捧着那紫微花上前,便轻轻搁在了瑞贵人眼皮子底下的桌子上。

    瑞贵人瞅着那满满一花斛的紫微花花束,鲜艳夺目的花,映着她光彩照人的娇容,倒是十分相称,可是此刻瑞贵人的脸色生生露出了几分难堪来。旁送的寿礼都是搁在锦盒中,已经在身后的案桌上码放得满满一堆,唯独嘤鸣的贺礼这般特殊!

    嘤鸣打量着她娇美的脸蛋,笑着问:“怎么,瑞贵人不喜欢紫薇花吗?”

    这时候,高坐上位的皇帝忙低咳嗽了两声,“礼轻情意重,既然是舒嫔亲手剪的,也算是一番心意了。”

    瑞贵人脸上浮现一丝屈辱之色,却只得朝着嘤鸣再度行了个万福,她低低道:“多谢舒嫔娘娘。”

    皇帝那一双带笑的丹凤眼瞅着嘤鸣,那眼神分明再说:你醋劲儿真大!

    嘤鸣冲着皇帝扬了扬眉梢,别误会,老娘只是来看好戏的而已。

    怡贵人见四下安静,便笑着圆场:“舒嫔娘娘可别干站着,咱们还是快些入座吧。”

    向来嫔妃之座次,都要按照位份高低排列,原本在场嫔妃中,没有比怡贵人更高的了,她又是寿星,所以便坐在了皇帝左手第一的位置上,可谓占尽风采。

    但是现在,嘤鸣来了。嘤鸣挑了挑眼角,笑着打量瑞贵人。

    瑞贵人恨恨咬了咬嘴唇,只得推开两步,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请舒嫔娘娘入座。”

    嘤鸣歪着脑袋瞅着她那愈发憋屈的脸色,不禁心情愈发好了几分:“多谢瑞贵人让座。”说着,便毫不客气地坐上了进去,紧挨着皇帝右手边儿。

    嘤鸣妩媚地朝皇帝一笑,皇帝忍不住压低了声音与她咬耳朵:“瞧你那小性子!”

    嘤鸣却笑得愈发春风得意,或许她早该来了,也能早点给索绰罗氏添个堵。

    底下已经有茜芳园的宫女替她换了崭新的杯盏、银箸,并为她添了满满一盏鹤年贡酒,嘤鸣素手纤纤端起酒盅,侧脸看着瑞贵人,便笑吟吟道:“这第一杯酒,自然是要庆贺瑞贵人芳辰——不过,瑞贵人今年是十七岁芳辰还是十八岁芳辰呢?本宫倒是不晓得呢。”

    瑞贵人脸上憋出了一丝红晕,闷着一口怒气道:“十八。”

    “哦,原来瑞贵人已经十八岁了呢。”嘤鸣一边笑眯眯,一边仰头喝下这一杯酒。

    这样话落在瑞贵人耳朵里,只怕便是嘲讽她不够年轻了!毕竟嘤鸣才十六岁,足足比她小了两岁呢!

    在这宫里,一代新人换旧人,年轻,自然是最大的资本。

    一时间,满座嫔妃面色各异,好端端的庆生宴席,硬生生被嘤鸣给搅和了。皇帝却是一脸无奈中却还带着三分宠溺的样子,他笑着道:“怎么舒嫔的第一杯酒,竟不是敬朕吗?”

    嘤鸣笑吟吟道:“今儿不是瑞贵人才是寿星吗?何况方才只怕已经有不少姐妹敬过皇上酒了,酒多伤身,嫔妾也是为皇上的龙体考虑。”

    皇帝不禁笑了,“就属你道理最多!”

    三言两语之下,嘤鸣便喧宾夺主,把瑞贵人这个艳冠群芳的寿星的光彩给掩盖了下去。

    这时候,瑞贵人却几步走到皇帝身旁,亲手执着酒壶,给皇帝又添了一盏鹤年贡酒,娇声婉转地道:“这鹤年酒是用灵芝、佛手等多味名贵中药浸泡而成,有固本培元、养身健体之效,皇上若是喜欢,多喝几杯也是无妨的。”说着,便一记妩媚横波传情与皇帝。

    嘤鸣听了,便知道索绰罗氏是要与她打擂台了。便歪着脑袋看着皇帝,且看他到底喝还是不喝!

    “咳咳!”皇帝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暗自摇了摇头。他自然不觉得今日饮酒过多,这小小一盏酒,喝了自然醉不得他。可是——皇帝瞅着嘤鸣那目不转睛的眼珠子,便生三分无奈,这小妮子,醋劲又上来了!

    此刻,嘤鸣根本无需与索绰罗氏斗嘴争执,此刻比的无非是皇帝心目中谁更要紧一些。这点上,嘤鸣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只见皇帝已然将那一盏满满的酒推到了嘤鸣跟前,“美酒虽好,的确不可贪杯,朕今日已经喝了不少了,而舒嫔方才只饮了一杯,这一杯,不如舒嫔代朕喝了?”

    嘤鸣立刻笑容灿烂如花,便笑着对瑞贵人道:“有劳贵人斟酒了,本宫就不客气了。”瞅着那瑞贵人渐渐发绿的脸,嘤鸣心情大好,双手端起酒盅,便一饮而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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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死鸳鸯(270月票+)

    瑞贵人心中早已恼怒不已,可惜皇帝还在跟前,她如何敢失礼?不但不能失礼,反而要极尽温柔婉转才行。

    如此少不得生生憋屈得忍受了嘤鸣打脸的行为,还要继续温柔谦顺地道:“舒嫔娘娘看样子很喜欢鹤年酒,不如婢妾再给您添一盏?”

    嘤鸣笑吟吟道:“瑞贵人有心了,不过你今儿可是寿星,还是快坐下吧。”

    瑞贵人笑容娇媚,依依点头,她瞅了一眼座次,皇帝右手边已经做了舒嫔纳兰氏,左手边这会子做了怡贵人柏氏。瑞贵人此刻也只能选再次的座位了,她瞅了一眼坐在原本她下手、此刻嘤鸣下手,也就是右边第二席位上的常在董娇荷。

    董常在今儿是来巴结瑞贵人,只消瑞贵人一个眼神,她急忙便站了起来,用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道:“瑞贵人请坐。”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瑞贵人甚是温婉待人:“多谢董常在。”

    “贵人客气了。”董常在则忙退到右边第三张椅子上坐着,如此一来原本做右边第三席上的肖答应只得再退一席。

    如此一番折腾,这才重新各自安坐,再度觥筹交错起来。

    趁着燕语莺声,皇帝又跟她咬耳朵:“朕不过就是来给瑞贵人庆个生,你既不喜欢她,不来就是了。”

    嘤鸣撅着嘴巴,一副任性模样,娇声道:“我就是要来!”

    皇帝再度面露无奈之色,“你呀……”长长一叹。便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候,只见瑞贵人又突然站了起来,面带千万种风情。端起一盏酒,却是面向嘤鸣,“多谢舒嫔娘娘为婢妾庆生,婢妾感激不尽,特敬酒一杯,还望舒嫔娘娘能赏脸。”

    嘤鸣笑得眯起了眼睛,平常时候哪里能见到瑞贵人这般柔婉的模样。真真是一场好戏啊,便叫半夏给她添酒,端起来与瑞贵人一碰。又道:“这已经是第三盅酒了,本宫酒量不好,素来酒不过三,还望瑞贵人这个寿星不要见怪。”

    “是。婢妾明白!”柔柔笑着。瑞贵人先一步仰头饮下这杯酒。

    嘤鸣亦爽快地喝了,这也是她最后一杯酒了。方才的话,她不是胡诌的,她两辈子都是酒量极差,两三杯薄酒倒还无妨,若是喝多了……咳咳,她也不晓得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瑞贵人搁下酒盅,忽的眼底一转。妩媚生姿的一双眸子看着后头长案上隔着的一只分外精致玲珑锦盒,便亲手端了起来。笑着问:“好生精美的样子,不知这份礼,是哪位妹妹送赠?”

    嘤鸣嘴里嘀咕了一句:“反正不是我。”

    皇帝立刻狠狠瞪她一眼,你这妮子还好意思说,生辰礼就送一束紫薇花?真有你的!!

    嘤鸣朝皇帝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就送一束花又如何?瑞贵人还不是得忍了?

    这时候,董常在急忙占了起来,满脸讨好巴结的笑容:“是婢妾献给瑞贵人的寿礼,愿贵人青春永驻,年年长乐。”

    瑞贵人道了一声“多谢”,眼波愈发透着别样的意味,“董常在不介意我现在就拆开吧?我实在是好奇得很。”

    董常在忙欢喜地道:“当然不介意了,贵人请便。”

    嘤鸣的目光也不禁转移了过来,怡贵人之前才说董常在为了讨好瑞贵人,寿礼精心准备了好些日子呢。如今她也好奇,到底送了什么也特别的礼物呢?

    瑞贵人将那色彩绚丽的锦盒轻轻搁在桌上,便轻轻解开上头绑着的织金丝带,然后轻手轻脚打开了盖子。一时间,众人的眼睛立刻被吸引了过来。

    然而,所有看到那盒中寿礼之人,无不齐齐变色。瑞贵人更是一脸的惊慌,忍不住“啊——”地一声尖叫,声音几欲刺破人耳膜一般。瑞贵人更是踉踉跄跄后退,吓得花容失色,幸而被她的陪嫁嬷嬷钱氏给搀扶住了,这才没有摔倒。

    “别看!”皇帝低呵一声,便以右手挡住了嘤鸣的视线。

    嘤鸣干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一只鲜血淋漓的……鸳鸯吗?那鸳鸯,羽毛的毛色十分鲜艳夺目,只可惜,脑袋被生生剁了下来,弄得盒子里满是血腥。再坐的嫔妃们,大半都是去年选秀才选入宫的,年纪都不大,小姑娘们那里见到这种场面?

    所以,随着瑞贵人的一声惊慌的尖叫,小嫔妃们也忍不住大叫起来,场面一时竟有些混乱。

    “天呐!那是鸳鸯吗?太吓人了!”

    “是啊,血肉模糊的,真叫人心惊肉跳!”

    小嫔妃们忍不住惶恐地议论着,声音都颤颤巍巍的。

    嘤鸣却轻轻推开了皇帝遮挡她的视线的手,朝他安心一笑,道:“嫔妾没事。”便以眼角的余光又看了一眼那盒中脑袋与尸身分离的死鸳鸯,的确有些人不忍赌。

    嘤鸣别过眼睛,不再去看。

    董常在也是吓得失了神,此刻回过神来,才晓得那是自己送给瑞贵人的生辰礼,她急忙抓着瑞贵人的衣袖,忙不迭地辩解道:“不!那不是我送的——不!是我送的鸳鸯,可是我送的是活的,不是死的!”董常在焦急之下,愣是都不会说话了!

    瑞贵人满是怨恨地瞪了董氏一眼,“今日好歹是我的生辰,董常在你怎可以一只死鸳鸯诅咒于我?!”说着,她狠狠一甩袖子,甩开董常在拉着她袖口的手。可是也不知怎的,是董常在抓得太紧,或者是瑞贵人摔得太用力,竟一个趔趄后仰而去。

    瑞贵人情急之下,双手扑棱,竟一下子甩在了那装着尸首分离的死鸳鸯的盒子上,盒子骤然一翻,盒中死鸳鸯骤然横飞了出来,直直朝着嘤鸣飞来!!

    如此来得猝不及防,嘤鸣如何来得及躲避,就在那鲜血淋漓的死鸳鸯要砸到她身上的时候,突然身后猛力将她一拉,硬生生把嘤鸣整个人从椅子上拉了下来,嘤鸣浑身一晃,便顺着那力道坐在了一个厚实坚硬的怀中。

    是皇帝,把她拉倒了自己腿上。

    而那死鸳鸯,已经噗通一声,砸在了嘤鸣脚边,血腥溅了到了她花盆底鞋的鞋面上,仿佛一串红梅,嫣红点点晕染开来。

    “没事吧?”皇帝急忙问。

    嘤鸣忙下意识摇头,“没、没事。”方才那一惊之下,不过电光火石的几秒钟,她还没怎么回过神来呢、

    这般模样,却被皇帝认定她是吓着了,不禁怒喝斥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先把这不干不净的东西收拾了!!”

    “嗻!”皇帝身边的太监哪敢迟疑半分,硬是忍着厌恶,用布帛将死鸳鸯的尸体和脑袋都装了起来,带了下去。

    瑞贵人看着皇帝如此回护嘤鸣的样子,眼底滑过浓浓的不甘之色,但是旋即,她露出了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满脸委屈地朝着皇帝屈膝跪下:“皇上给婢妾做主啊!婢妾好端端的生辰,没想到董常在竟然拿那种血淋淋的东西出来吓人!”说着,便呜呜咽咽,梨花带雨般啼哭了起来。

    董常在见状,脸色发白,也急忙噗通跪了下来:“不关婢妾的事,婢妾也不知道那鸳鸯怎么成了这般骇人模样!”

    董常在身边的肖答应也忙帮跪在董常在身边,急忙道:“婢妾也可以作证,今天早晨,董姐姐把鸳鸯装进锦盒里的时候,那鸳鸯还活蹦乱跳的呢!”

    瑞贵人气恨地道:“人人都知道,肖答应与董常在情同姐妹,只怕此事是这二人联手所为!事后再言辞凿凿推说一切与己不相干!婢妾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两位妹妹,好端端的生辰,竟成了这般模样。还请皇上为婢妾做主!”

    皇帝却听得一阵厌烦,忽的瞥见嘤鸣的鞋上飞溅了一串鲜血,便道:“朕陪你回长春仙馆更衣。”

    瑞贵人神情一滞,她泪汪汪看着皇帝,哀声唤道:“皇上!!今日好歹是婢妾生辰啊!”

    皇帝眉心一蹙,只愈发不耐烦,“此事去找皇后定夺!别来烦朕!”

    瑞贵人当场傻了眼,心底里不禁恨嘤鸣更深了几分。

    嘤鸣的眉梢轻轻一跳,瑞贵人最近甚是得宠,叫嘤鸣亦不得不警惕了几分,如今看来,皇帝所喜欢的不过是瑞贵人妩媚艳丽的容貌罢了。

    当着所有嫔妃的面,皇帝拉着嘤鸣的手,便拂袖而去,生生把受了委屈的寿星都撂下一旁不管不顾了。

    回到长春仙馆,嘤鸣换上了一双干净的花盆底鞋,又在身上扑了少许香粉驱味。那只血淋淋的鸳鸯,的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便知道,董常在既然要巴结讨好瑞贵人,又怎么会送一只死鸳鸯呢?

    奉茶茶水与皇帝,嘤鸣便低声问:“皇上方才为何不管不顾,直接甩给皇后娘娘呢?”

    皇帝长长叹了一口气,“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要朕处理,要皇后做什么?!”

    嘤鸣不禁哑然,便试探性地问:“那皇上觉得,那只死鸳鸯……”

    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嫔妃之间争宠就没消停过,让皇后看着处置就是了。”

    嘤鸣笑了笑,“皇上难道不好奇,那鸳鸯到底是谁弄死的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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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筑基(280月票+)

    嘤鸣笑了笑,“皇上难道不好奇,那鸳鸯到底是谁弄死的吗?”

    皇帝冷淡地嗤笑了一声,“因朕略宠爱索绰罗氏几分,自然就会有人心存妒忌。若不是董氏、肖氏,便是旁的嫉妒之人。”

    嘤鸣暗自垂下眼睑,“皇上漏算了一人,还有瑞贵人自己呢。”

    皇帝一怔,“今儿可是她生辰,大喜的日子,谁会这般给自己添晦气?”

    嘤鸣抬了抬眼皮,“自打庆贵人禁足,董常在、肖答应加起来侍寝的次数也跟瑞贵人差不离了。晦气算得了什么,只要物有所值即可。”

    “好了!”皇帝笑着拉着她的手,“朕知道你厌恶索绰罗氏,却也不必如此恶意揣度。”

    嘤鸣暗自觉得遗憾,看样子索绰罗氏真的是在皇帝面前演技了得,便淡淡道:“一个曾经骂过嫔妾克父克母之人,嫔妾实在无法将此人往好处想。”

    皇帝便道:“朕早先不就跟你说了吗,都是娴妃指使她的。”

    “皇上难道忘了,瑞贵人骂那些难听话的时候,尚且实在留宫咸若馆期间呢。当时嫔妾跟娴妃娘娘素昧平生,她为什么要指使瑞贵人骂那种难听的话?”嘤鸣便趁着今日的机会,娓娓诉说其中漏洞,“皇上只想着瑞贵人之前受了娴妃欺凌,所以格外宠信。可嫔妾实在难以相信瑞贵人的说辞!”

    皇帝沉默了,“朕……”他用扇子轻轻敲打着手心。忽然长长一叹,“鸣儿,左右她也知错了。如今对你也还算谦恭有礼,鸣儿便不要计较她之前的放肆了好吗?”

    嘤鸣却将脑袋别了过去,“恕嫔妾做不到!”——谦恭有礼?你在的时候,固然如此,私底下索绰罗氏嘴巴可没半分对她客气!!

    “唉……”皇帝幽长一叹,“罢了,你这性子。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皇帝轻轻拢了嘤鸣的肩膀,“再加上几分酸劲,便是连朕也无可奈何了。”

    “只是鸣儿——朕不能专宠你一人。否则那就是害了你。”皇帝嗓音低沉如许,仿佛带着磁性一般,“瑞贵人也还算合乎朕心意,服侍也周到。可是。朕心里喜爱的,只有你。”

    皇帝丹凤眸子仿佛带着某种炙热的因素,就那样直直地仿佛要看透她灵魂。这一刻的深情如斯,似乎浓烈地要将人融化,可是嘤鸣心里却泛起了好笑的感觉。的确,她也觉得,在皇帝心目中,她自然是要比瑞贵人要紧些。但她也不会傻乎乎觉得皇帝心中只有她一人!

    可是,这样的场景。嘤鸣只低头依偎在她怀中,轻轻蹭了蹭,做足了温婉乖顺。

    长春仙馆内,格外有了几分柔情蜜意环绕。

    可就在这时候,吴书来煞风景地闯了进来,禀报道:“皇上,皇后请您去镂月开云殿,说自己实在两下为难、无法决断。”

    皇帝的好情致生生被打断,故而龙脸都透彻寒气,让吴书来不由打了个哆嗦,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便急忙磕头解释道:“皇上容禀!皇后娘娘本来的意思是,董常在因妒忌瑞贵人得宠,故而以死鸳鸯诅咒,实在有失妾妃之德,所以打算将其贬为答应,并罚抄写百遍女诫。”

    皇帝眉头皱了皱,却是一副懒得多管的样子,便挥手道:“那就按这么处置就是了!”——反正董常在在皇帝心目中,根本没什么分量可言,莫说是贬一级,哪怕是赐死,皇帝只怕都不见得会心疼半分。

    吴书来又急忙道:“可是,没想到瑞贵人哭着跑去皇后娘娘宫里,跪在殿中,央求皇后娘娘将她逐回宫去,说她不敢和董常在同处一地,害怕日后还不晓得会收到什么东西。”

    皇帝的眉心皱得更深了几分,显然已经有些不悦。

    嘤鸣一旁幽幽道:“因瑞贵人,已经禁足了一个庆贵人,如今又轮到董常在了。哦不,是董答应,都贬为答应了,怎的瑞贵人还是不依不饶,非皇后娘娘为难呢。”

    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这种芝麻绿豆大小事,少来烦朕,让皇后自己看着办!”

    嘤鸣听了,不由耸了耸肩膀。心下不禁又有些担心皇后是否会因此生气,毕竟皇后来长春仙馆请皇帝,皇帝却不去……

    嘤鸣便微笑着对满脸为难之色的吴书来道:“吴公公,既然皇上如此信任皇后娘娘,将此事全权交由皇后处置,那就劳烦吴公公亲自跑一趟镂月开云殿吧。”

    吴书来一听,总算松了一口气,皇上懒得管,也可以说成是皇上信任皇后娘娘!这种话说出去,便好听多了,皇后想来也是会高兴的,如此皆大欢喜。至于具体怎么处置,就让皇后自己犯愁去吧。

    也是董氏自己犯蠢,当真以为自己百般讨好,索绰罗氏就会不计前嫌了?如此狠狠栽了一跤,只怕日后都见得有机会能爬起来呢!

    其实,说白了,董氏的罪名,也只是把一只死鸳鸯送给了瑞贵人当生辰礼罢了。按皇后的说辞,也的确可以算是妒忌、有失嫔妃之德。皇后偏向瑞贵人嘤鸣不觉得稀奇,虽然皇后巴不得汉军旗嫔妃比满妃得宠,可架不住瑞贵人手腕上带了那条填满了麝香香料的珊瑚手串!如此一来,能生的嫔妃和不能生的嫔妃哪个得宠好?这自然是不需要多做考虑的。

    董氏是出身不高,可如今已经有三个嫔妃的肚子大起来了,皇后可不愿意再有第四个大起来的肚子。出于女人的嫉妒心,皇后自然是要偏心瑞贵人的。

    不过,嘤鸣也不打算出手搭救。她跟董氏又没有什么交情,她才懒得帮忙。还不如叫瑞贵人在宫里树敌更多些来得对她更有利些。

    这一晚。皇帝自然是留宿长春仙馆,又是好一通红浪翻滚。让嘤鸣的白首玄经已经达到了第九重巅峰,九个气团充斥丹田。已经有了几分鼓胀之感。看样子也是时候冲击筑基境界了……

    翌日,嘤鸣才刚刚起身,便听到了消息,皇后懿旨,三日后押送答应董氏回宫闭门思过。这下子可算是顺遂了索绰罗氏的心意了。

    很好,伴驾嫔妃,被她禁足了一个、挤兑走了一个。这个索绰罗氏还真是跟乌眼鸡似的,逮谁咬谁。

    只不过,对此皇帝很是有几分不满。一连数日都没召幸瑞贵人侍寝。几乎夜夜留宿嘤鸣的长春仙馆,嘤鸣甚至专宠不是好事,又还想着进药园世界突破境界呢,皇帝日日留宿。真真叫她分身无暇了。

    总算第三日把皇帝推去了怡贵人柏氏哪里。嘤鸣总算得闲,用了晚膳,便将自己独自一人留在房中,揪着火团便一起进了药园世界。

    药井旁边,嘤鸣只穿着一身松花色的薄绸寝衣,伸了个懒腰,便盘腿坐在了朱果树下,仰头看着那三枚已经有杏子般大的朱果……此刻还是碧玉一般的翠绿之色。不见半点朱色,不过倒也鲜脆欲滴。很是讨喜。火团欢喜地飞窜上去,一个个又嗅又舔的,就差没咬一口了。

    嘤鸣也能感觉到,虽然还未成熟,但那翠绿色小果子上已经萦绕了一层淡淡的灵气,闻了叫人异常舒畅。

    所以嘤鸣才选了这个地方突破境界。

    深深吸了一口气,嘤鸣便道:“不许胡闹,好好给我护法!”

    “咕啾!”火团摇着大尾巴应了。

    嘤鸣舀了半瓢苦涩的药井水,捏着鼻子灌下去,便合上眼睛,开始运转白首玄经。

    火团也安静了下来,乖乖坐在树杈间的松鼠窝里,一声不吭。

    练气到了第九重巅峰,九个气团充斥丹田,可以说已经聚集满了,接下来的就必须由气团积累这种量变转化成质变。形象点说,就是要把气体压缩凝聚,以减少对丹田空间的占据。

    嘤鸣嘤鸣的可以操纵,小小丹田世界里,九个气团被挤压地聚集在了一起,嘤鸣试图让它们融合,然而融合的过程,是极其消耗灵力的。因此才刚刚喝下去的药井水中灵气很快便被消耗大半。然而,嘤鸣已经入定,又在压缩丹田气团的要紧关头,自是半点也分不得心的,只得咬紧牙关,继续、压缩……

    外面世界,月亮渐渐落下,红日渐渐从东方升起。

    等候在长春仙馆寝殿外的宫女、嬷嬷已然焦急万分。孙嬷嬷拧着眉毛:“娘娘怎么这个时候还没起?该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

    半夏忙道:“可是娘娘昨晚吩咐了,谁都不许进去打扰。”

    孙嬷嬷长长叹息了一声,她看了一眼西洋座钟上的时辰,便道;“那就等到九点,若是娘娘还没动静,我就进去先看看究竟!”

    此刻距离孙嬷嬷说的九点,只有二十分钟而已。

    哒哒的声响在长春仙馆殿内回音不断,众人等得愈发焦急,人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西洋座钟上分针,只等它指向十二的位置。

    可是众人没等到九点整,外头便传来的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皇帝来了,长春仙馆内一众奴才只得赶忙出景明堂外相迎。

    皇帝刚刚下朝,换了身常服便直接过来了,然而她一扫出景明堂外迎接之人,却不见嘤鸣的踪影,便问:“舒嫔呢?”

    孙嬷嬷忙回禀道:“回皇上,我们娘娘她……还没起。”

    皇帝一愣,旋即笑了,“还没起?”心里暗啐了一句,小懒丫头,便呵呵笑了一通,“朕进去瞧瞧!”

    寝殿内,厚厚的云罗锦帐垂下,将拔步床遮盖得密不透风,因此任谁都看不到帐内风光。

    皇帝大步上前,一把便撩开了锦帐。

    而锦帐里头,嘤鸣眼底暗带着几分心有余悸,此刻还在以盘腿的姿势坐着,但不是坐在药井旁边、朱果树下,而是坐在自己的长春仙馆寝殿的床榻上。

    皇帝瞧着嘤鸣脸上没有半分困倦慵懒之态,便笑着道:“这不是起了吗?”

    嘤鸣立刻笑眯眯道:“本想睡个懒觉的,可半个时辰前就醒了,然后怎么也睡不着了。躺了一会儿,刚想叫人进来服侍更衣,没想到皇上……”幸好火团一直替她护法,并关注这外头的动静,否则皇帝掀开帐子瞧不见人,可怎么是好。

    皇帝满脸打趣,伸手捏了捏她滑不留手的脸颊,“那你更衣,朕去外间等你。”

    嘤鸣急忙甜甜应了一声,心道,方才还真是险啊……默默感受着自己丹田内悬浮着的那一滴淡金色的液体,嘤鸣心中十分满足。

    总算,筑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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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癫狂野心

    皇帝没有在长春仙馆留太久,因为突然有军机处大臣求见,皇帝只得回去处理政务。

    嘤鸣自是巴不得皇帝离开,就在方才,一刻钟前,当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九个气团融合、压缩成一滴小小的淡金色水滴,旋即药园世界发生了地震,药园世界那摸不着却真是存在的边际屏障又转眼后退了数丈!药园的面积再度倍增!!就如同朱果灵树移栽入进药园那次一样!!药园世界再度升级了!!

    这次由原本的两亩,变成四亩。嘤鸣现在可以肯定,每次升级,药园土地面积便在原来基础上增加一倍!如此几何倍数增长,可以想象,药园世界终有一日,真的会变成一个辽阔无边的世界!!

    嘤鸣还没来得及仔细观赏,皇帝便闯进了她的寝殿,所以只得先闪身出来应对。

    可皇帝前脚才走,徐晋禄便禀报说,答应肖姮在外头求见。

    “肖氏?”嘤鸣不禁疑惑,“她来做什么?”

    孙嬷嬷低声道:“娘娘忘了,今儿是董答应要被遣送回宫的日子,肖答应与董答应素来交好,该不会是要求娘娘施以援手的吧?”

    嘤鸣淡淡道:“那是皇后的懿旨,本宫如何能更改?何况,本宫与那肖氏也没什么交情。”

    孙嬷嬷点头道:“若娘娘不想见,奴才去打发了就是了。”

    嘤鸣略一沉吟,“罢了。让她进来吧,且听听她到底所求为何。”——董氏巴结瑞贵人惹了一身骚,肖氏虽未受牵连。可事到如今,只怕也是急了。

    肖答应出身汉军旗,家世门第也是秀女中垫底的,能获选,凭的自然是那姿色。肖姮的年纪,不过十六七岁,长得腰肢如柳、一张嫩脸宛若皎月。颇有几分颜色,只是这会子花容慌乱,已然是惶惶不可终日。

    肖答应刚进景明堂。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直接便哭哭啼啼哀求道:“求舒嫔娘娘搭救!董姐姐今日被遣送回宫,明日瑞贵人只怕便要动手对付婢妾了!”

    嘤鸣淡淡道:“你们不是不晓得瑞贵人睚眦必报,怎的那日在镂月开云殿还敢说那些嘲讽的话?”——说实在的。董氏和肖氏。实在是有几分自己作死。若非嘤鸣和瑞贵人是死对头,她也懒得见着肖答应。

    肖答应颜面呜呜咽咽:“婢妾哪里想到瑞贵人当日之事有惊无险,那日之后,婢妾便日夜恐慌。董姐姐巴结讨好之举,婢妾也觉得,以瑞贵人的心胸断断不可能放过我们二人。可是那里想到,竟来得这么快!”

    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嘤鸣也是觉得有些烦。

    肖答应哭得妆容都花了。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她急忙膝行到嘤鸣脚边。连连磕头道:“求舒嫔娘娘搭救!董姐姐这一走,婢妾更是孤立无援,瑞贵人要收拾婢妾一个小小答应,只怕比踩死一直蚂蚁都容易!”

    嘤鸣哀叹了一声,“话也不能这么说,只要你谨慎小心,别叫她抓住把柄,她总不能无事生非吧?”

    肖答应哭得愈发厉害了:“那瑞贵人是何等性情,连百般伏低做小的董姐姐都不肯放过,又怎么会放过婢妾呢?求娘娘之条明路,婢妾此生感激不尽!”

    嘤鸣微微沉思了片刻,“若说这法子,眼下倒是的确有一法。”

    肖答应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眼睛都亮了,“求娘娘指点迷津!”

    “眼下你若留在圆明园,只怕那瑞贵人不肯放过你。所以,你不如干脆去求皇后娘娘,跟董答应作伴,干脆回宫躲避一时。”嘤鸣徐徐道来,眼里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

    “这……”肖答应犯了几分迟疑,身为嫔妃,哪个不想伴驾得宠?肖氏自然也是有几分不愿的,可是想到董答应的惨况,便只得一咬牙,与其被撵回去,不如主动回去,起码也能照应一下董答应。

    “婢妾明白了。”肖答应重重点了头。

    嘤鸣微微露出诧异之色,倒是她小瞧了肖氏与董氏之间的情义了。那日瑞贵人生辰,肖氏虽然极力为董氏作证求情,可那死鸳鸯到底是董氏送出的,自然是怪罪不到肖氏头上,因此她暂时逃过一劫。如今虽说是躲避瑞贵人锋芒,可回宫并非唯一的法子。

    嘤鸣露出微笑,吩咐孙嬷嬷送肖答应出长春仙馆。

    而那肖答应离开之后,便直奔皇后的镂月开云殿,一通哭求之后,皇后也应允了,许她陪伴董答应一起回宫。

    此事很快便传到了茜芳园,瑞贵人只冷笑一声,“算她识趣!”

    钱嬷嬷眉心微皱,“这样一来,只怕无人肯和小主交好了。”人人都知董氏之前百般巴结,却落得如此地步,日后谁还敢来交好?只怕人人都会避得远远的。

    瑞贵人冷笑道:“交好?在这宫里,谁不是各有盘算?舒嫔从前和许氏何等交好,最后还是不是被许氏背后捅了一刀?若不是嘉贵人站出来,只怕舒嫔还见得能脱身呢!既进了宫,自然这宫里所有的女人都是敌人,不会有朋友!”

    “何况,在皇后宫里,董氏与肖氏对我百般嘲讽,就算如今百般巴结,我就算是傻了,也不会相信这种人有半分真心!”

    钱嬷嬷长长一叹,“小主说得也对,只是奴才担心您,以后日子会愈发不易。”

    瑞贵人死死瞪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珊瑚手颤,“我这辈子,有哪一日是过得容易?!”她那双恨毒的眸子,几乎恨不得要将这手串撕个粉碎。

    钱嬷嬷急忙上前替瑞贵人摘下来那珊瑚手串,“如今是在茜芳园里,小主就别戴着了。出去的时候没法子,关起们来,没人的时候,就让奴才替您收着。”

    瑞贵人“呵”地苦笑了一声,“少戴一会儿又如何?只要皇后一日不死,我就别想怀孩子!”

    钱嬷嬷满脸愧疚之色:“都是奴才没用,被那陈嬷嬷一诈,便慌了神,什么都招认了,都是奴才害了小主!”

    瑞贵人轻轻摇头,“皇后城府深沉,本就不会容许我有生养!还有舒嫔——”瑞贵人恨得咬牙切齿,“从前是我小看了她!没想到她也颇有心机!!是我一时不慎,中了她的算计!!”

    钱嬷嬷忍不住劝道:“小主,舒嫔太得皇上宠爱了,切不可明着与之为敌啊。”

    瑞贵人听着这话,不由便想到了生辰那日,皇上竟然扔下她不管,直接带着舒嫔走了!!简直是当着所有嫔妃的面儿给她她的一个耳光!!

    瑞贵人对镜看着自己娇媚无暇的容颜,“我何尝不知,皇上宠爱的,不过是我这张容颜罢了。可是我不服!!”瑞贵人狠狠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她纳兰氏又比我好的哪儿去?凭什么便叫皇上如此放在心尖儿上?!不过是个克父克母的贱蹄子,皇上却当她是个宝!!凭我的家世容貌,那点不必她强?如今却要处处屈居她之下!!受她百般折辱!!”

    钱嬷嬷长长叹息着,太太在世的时候,格格性情那般温婉天真,可自打太太没了、继太太入门,继太太貌美,性情却极为刻薄,处处欺凌格格,偏生老爷视若无睹。若非被逼到绝境,若不狠毒、不算计,便活不下去,否则格格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我不会认命的!!”瑞贵人一双绝美的眸子此刻已然冷若寒冰,“我若认命,早就被继太太折磨死了!我若认命,此刻便是娴妃借腹生子的工具!我若认命,便该老死景阳宫、任人欺凌!!所以,死都不会认命!!我要往上爬!踩着所有人的肩膀往上爬!!舒嫔、娴妃、皇后!!!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等着!!看谁能笑到最后!!”

    “可这条路,千难万险,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啊——”钱嬷嬷长长叹息着。

    瑞贵人冷漠地一哼,“我已经走在这条路上了,如今只能继续走下去!或者走到万人之巅、坐上凤座!或者如嬷嬷所说,一个不慎、万劫不复!!我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钱嬷嬷轻声道:“不管格格打算如何,哪怕刀山火海,奴才都会在您身边,帮你除去所有你想要除去的人。”

    “嬷嬷……”瑞贵人心下一阵感动,喉咙不由哽咽,“自打额娘去世,便只有您在我身边了。嬷嬷肯陪我,我也必然竭尽所能护着嬷嬷,不让嬷嬷为人所害。”

    “格格!”钱嬷嬷轻轻将瑞贵人抱在怀中,就像抱着自己的女儿一般。

    瑞贵人擦干眼泪,看着钱嬷嬷:“嬷嬷,咱们的银子还剩下多少?”

    钱嬷嬷道:“自打小主复宠,对外打赏的银子越来越多,还有各处收买也花费不少,如今已用了七八成了。只怕只能支撑到年底了。”

    瑞贵人却淡淡一笑:“这又什么关系,改日我写封信,嬷嬷托人送回江浙,让我阿玛送银子来!”

    “小主,这样下去可不成!”钱嬷嬷急忙劝慰,“索绰罗家虽然家资充裕,可也经不起这般。奴才打听了,舒嫔进宫只有一万两妆奁,再加上去年拖平郡王世子福晋送进宫几千两而已。”

    “我跟她又岂能一样?舒嫔虽然打赏也算阔绰,可私底下竟连个眼线也不收买,如此一来,什么谋划算计都要落人一筹!”瑞贵人冷冷道,“嬷嬷只管放心,我那阿玛这些年贪了不少银子,几万两算什么?!他会给的!”

    钱嬷嬷哀声一叹,没有再说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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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参华丹

    这一日清晨,嘤鸣随手拿一把剪刀,便带着半夏、白芍等几个贴身宫女便又出去溜达了。圆明园里最是不乏珍稀花木。

    譬如银杏,入肺经、益脾气、定喘咳、缩小便。

    譬如香樟,其皮巧治下肢溃疡,其果解表退热。

    譬如合欢,可解郁安神、理气开胃。

    譬如桂花,其花、果、根俱可入药。

    譬如……

    溜达了一圈,便唰唰修剪了一大堆枝叶回去,把半夏看得愈发迷糊,“娘娘,银杏叶如扇子,留着好看,香樟枝叶可以熏屋子,可这桂花还不到开花的时节,合欢更是已经开过了,您剪这些拿回来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扦插了!药园世界凭空增加了一倍,而常用的药材嘤鸣早已种类齐全,所以只好剪些旁的扦插在空的药园土地上,总不能浪费了。

    “好玩呗!”嘤鸣笑着打哈哈。

    “啊?”半夏瞪大了眼珠子。

    “行了行了!都出去吧!这些东西搁这儿就行了!我要睡会午觉!不得我准允,都不许进来打扰!”

    半夏虽满心古怪,却也知道躬身退了出去。

    嘤鸣看着自己半日的劳碌成果,心中觉得甚是满意,这里足足有十几种的珍惜花木枝叶,都是可以入药的,药园土地只要栽植药用植物,素来是成活率几乎百分之百,所以嘤鸣完全不担心。于是便抱着这一大堆枝叶便进了药园世界里。

    香樟可驱虫、又可做香料,所以嘤鸣特意多剪了几支。又间距远些再多出来的黑色药土上扦插了四五株,然后将其他花枝一一插好,掐一个法决。打上油纸伞,给药园世界来个人工降雨!这个也是修为达到筑基的好处了,可以施展一些简单的小法术,譬如引药井水升空,使之均匀四散、降落。

    降了个透彻雨水,又揪了火团过来,“今儿是十五。皇上要去皇后哪儿,你替我多准备几份炼制参灵丹的材料,晚上我要进来炼丹。”——参华丹。作为白首玄经炼丹篇里的基础丹药,也是最容易炼制的丹药,嘤鸣打算拿这个来试试手。反正人参繁衍了那么多,失败几次也也不至于心疼。

    “咕啾!”火团欢快地跳了两下。立刻就窜到药舍后头去拔萝卜……哦不。拔人参了。

    那些灵药,尤其是千年等级的灵药,都不怎么好消化,火团也是盼着嘤鸣炼制出丹药,自己也能份得几粒,这样也能快点修炼成仙兽。

    夜里的长春仙馆一片寂静。

    嘤鸣已经金蝉脱壳,闪身来到了药园世界里。

    在药舍里头,已经整整齐齐放着一十八味灵药。都已经清洗、晾干、码放整齐,而且整整准备了十份。

    嘤鸣瞅了一眼那摇着大尾巴一副邀功请赏模样的火团。顿时黑线了,“这么多,你真想让我炼丹炼一晚上啊?”

    “咕啾~~”火团满是撒娇的模样,蹭了蹭她的脚踝。

    嘤鸣无奈地摇了摇头,便盘腿坐下,手心捧着那小巧玲珑的仙鼎,于是运转法力,顷刻间仙鼎骤然变大了三倍,足足有脸盆大。嘤鸣没有将仙鼎变得太大,一则是要节省法力,二则炼制普通丹药,根本不需要太大的鼎器。

    呼地一声,丹田灵火从嘤鸣右手的手心冒出,灵火是一汪蓝色,瞧着不如赤火灼灼,然而温度却异常高,且异常旺盛,一瞬间便将整个仙鼎包裹其中。嘤鸣见状,急忙减少法力输出,火焰太大了也不好,烧过仙鼎半身处即可。如此来回调节了几度,总算调节到合适的程度。

    如此渐渐炙烤着,整个仙鼎受到灵火焚烧,而已开始渐渐发生变化,鼎上也渐渐染了蓝色,嘤鸣便知道是火候了,于是一把抓了那一整株人参便丢了进去,按照次序,过半刻钟,再丢其他十几味灵药如仙鼎。

    然后,碰的一声巨响!!仙鼎的盖子骤然被炸飞了出去。

    嘤鸣也被嘭溅了一脸的黑灰,满是郁闷地道:“火力没掌握好,炸鼎了。”只不过这仙鼎倒是不一般,一点事儿都没有。

    火团更是倒霉,已然变成了一只“黑团”,爱美的火团自然不能接受,当即便跑出去,跳进药井旁边的水桶里,洗了个澡,然后用法力蒸干,最后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回来了。

    不过它运去不好,刚回到药舍,又闻得“碰!!”的一声巨响,火团再度被嘭溅了一身锅底灰。

    “咕啾!!!”黑乎乎的火团气得炸毛了,“主人,你这是干什么!!”

    嘤鸣万分委屈:“我也不想炸炉的……”

    火团张牙舞爪咕啾啾大叫了一通,只得再度跑出去洗澡。这一次,火团学聪明,没直接进入药舍,而是在外头等着,探着脑袋用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子瞧着。

    这一次,嘤鸣吸取了上两次的教训,把火焰再度调小,而且尽量输送法力均匀,如此一来,如此一来,仙鼎在她丹田灵火的炙烤之下,渐渐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嘤鸣知道事后差不离了,便把火焰一点点调小,然后渐渐熄灭。那仙鼎也轻轻落在了地上。

    嘤鸣连忙迫不及待打开仙鼎瞧,顿时扑鼻的药香灌涌而出,一片药渣上静静地躺着七八枚白色的拇指肚大的丹药,嘤鸣连忙取出来瞧,那丹药上都有一层若有若无的淡淡的光华,若满月之华——因此才叫做参华丹。

    “总算成功了,累死人了!”嘤鸣一屁股做到在地上,而那仙鼎失去了法力支持,也变回了手掌般大小。塞了一粒参华丹再嘴里,法力消耗实在不小。先吃一粒再说。

    “咕啾!咕啾!”火团看到自己主人成功了,立刻飞窜上来,流着哈喇子。满是哀求之色。

    嘤鸣人忍俊不禁,便扔了一粒给它,然后剩余的五粒就都收了起来,装在珐琅小瓶中。然后盘腿坐在蒲团上,开始慢慢消化参华丹的药力。

    果然是仙鼎炼制出来的丹药,虽然只是普通的灵丹,但可比单纯吃人参管用多了。也温和好消化得多了。灵气随着白首玄经的运转,顺着静脉便渐渐都汇入了丹田中,那丹田中的一滴水。渐渐涨大,成了一个小小的水球。

    嘤鸣深深地感觉到丹药的巨大助益,要知道那一滴水可是整整九个气团凝结出来的呀!!没想到一粒小小的参华丹便让它增加了四五倍!想着自己之前吃的那枚朱果,嘤鸣便一阵肉疼。真是太浪费了!!连参华丹都有如此功效。若是用朱果炼制出蕴灵丹,只怕便要结丹了呢!!

    不过想想外头朱果树上还有三枚即将成熟的果子,嘤鸣也总算稍稍安慰了几分。何况若当初不吃那枚朱果,只怕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筑基呢!

    夏日的燥热渐渐散去,平郡王府的世子福晋纳兰英容递牌子进圆明园求见,英容按品着装,穿着世子福晋品级的吉服,先去镂月开云殿叩见了皇后。这才能来嘤鸣的长春仙馆略坐一会儿。

    “下个月初九便是福端成婚之日,可偏生芝兰怀着头一胎。身子愈发重了,我是两头忙活,简直分身无暇。”英容虽是诉苦,可却是一脸满足的笑容。

    嘤鸣的嫂子伊尔根觉罗芝兰年春便诊出有孕了,如今已经六个月的身子了,真真是纳兰家第一大喜事。她这个嫂子也真真是争气,与修齐成婚第二年便有了身孕,如今老郡主那她当宝贝似的,欢喜得不行。

    嘤鸣思忖着自己才刚炼制好的参华丹,便从袖中一掏,取出了两只小巧玲珑的银胎珐琅瓶。

    “这是……”英容看得疑惑,便亲自打开来瞧,闻得参香淡淡,便道:“这是参丸?”

    嘤鸣格外认真地道:“这是我意外所得的药丸,是救人保命灵丹妙药!长姐自己留着一粒,另外一粒转送给嫂子,让她临盆的时候吃下,以保无虞。”

    英容只看得那药丸不似寻常参丸,也不敢等闲视之,便嬷嬷记在了心里。

    “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英容好奇地问。

    嘤鸣便随口胡诌道:“是太医院精心调配的,皇上私底下赏赐了我几丸,并不曾记档。长姐只管收着,不要对旁人说,也别说是我给的。”

    英容听了,不禁一笑:“看样子皇上当真宠爱你。”

    嘤鸣只笑而不答,拉着英容的手,轻声问道:“长姐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

    英容淡淡道:“因你在宫里得宠,世子对我倒是愈发尊重,也还算关心庆哥儿。不过也就是这样了。”

    嘤鸣低低一叹,“姐夫还是那样宠爱文氏吗?”

    英容面孔愈发冷了几分:“文氏又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你说宠不宠?“

    “既如此,长姐日后就不要对姐夫抱有期望了。”嘤鸣凝着眸光,直直看着英容那眼底深处的哀恸。

    英容骤然浑身一怔,她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宁儿……你、你说什么?”

    “君既无心我便休!难道不应该吗?”嘤鸣朝她微笑着看着英容。

    英容呆愣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儿来,“你小小年纪,没想到对男女之事却是这样看得开。君既无心我便休吗?好气性!我……我也想过这样,可是你姐夫……他终究是庆哥儿的阿玛呀!虽说宠爱那文氏,可是也还算尊重我。”英容自怜地一叹:“京中那家福晋不是如此呢?”语中满满的,都是悲凉之意。

    果然,英容还是对福彭难消情分。

    “可长姐这样,是苦了自己啊……”嘤鸣低低叹惋,她比谁希望英容能息了对福彭的心意,把满心情义都寄托在一个心中只有旁的女人的男人身上,何其不值?!

    英容语调低沉,声带酸涩之意:“我这辈子,也就这样儿了,管那文氏如何得宠,只要别来害我和我的孩子,我都容得下她。”旋即,她灿然一笑道:“如今我只盼着,你在宫中过得好些,芝兰能给修齐生个儿子,宛儿能嫁得好人家,我便不求旁的了。”

    嘤鸣笑着说:“哥哥嫂嫂恩爱,自然会有儿子的。至于英宛的婚事,惠周便是极般配的。可是那文氏,防人之人不可无,姐姐有嫡子庆哥儿,她这般得宠,难保日后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英容眼底滑过一丝狠色,掷地有声地道:“她若老老实实便罢,若敢动不该动的手,我绝不会客气!!”

    见英容竟也有发狠的时候,嘤鸣反倒是放心了。若她一味温厚贤良,嘤鸣反倒是无法安心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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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回宫(290月票+)

    夏日的溽热渐渐消了几分,圆明园中日渐清凉。庆贵人的胎相也总算稳固了下来,嘤鸣一早去接秀山房看望了她,也顺道将怡贵人柏氏日前亲手缝制的大红平安如意的襁褓送了去。

    怡贵人出身汉军旗,自幼谙习针赀女红,绣工很是了得,且因她喜欢孩子,故而所绣制的每一件,都务必尽心尽力。庆贵人心中很是感念,所以都细细收了起来,以待将来留给自己的孩子使用。

    自打董氏被遣送回宫、肖氏陪伴同去,一些汉军旗低位嫔妃愈发忌惮瑞贵人索绰罗氏,无人敢撄其锋芒,也无人再敢亲近与她,倒是叫索绰罗氏日渐得意张狂。嘤鸣冷眼瞧着,倒是觉得,索绰罗氏正一步步走向自取灭亡之路。成为六宫所畏所恨之人,又岂会享得长远?

    从接秀山房出来,嘤鸣一路闲闲观赏着圆明园初秋时节的风光,遥遥看着那远处蔚然成林的梧桐,虽说已经入了秋日,可梧桐依然碧绿成荫,茂盛葱郁。而被梧桐树四面环绕的殿宇,便是阿哥们读书的地方——碧桐书院。

    如今最年长的大阿哥永璜已经十二岁了,除此之外还有皇后嫡出的二阿哥永琏、先帝雍正爷的幼子、果毅亲王亲王允礼的嗣子果亲王弘曕,都在那里读书。

    遥遥看着那碧桐书院所在,嘤鸣停下了脚步。她现在的身份是皇子们的庶母,不宜与皇子接近。

    嘤鸣转身正欲折返长春仙馆。忽的身后半夏急促地提醒道:“娘娘,您快看,好像是皇上的御驾正朝这边过来!”

    “嗯?”嘤鸣回首一瞧。果然见明黄色的九龙曲柄华盖、五色金龙旗前后簇拥着一架由十六人抬的绘龙凤仪舆,仪舆上正襟而坐的,可不就是皇帝么?

    嘤鸣忙领着一众随从的宫女太监退到路旁。皇帝瞧着应该是刚从碧桐书院出来的,是去考校皇子、阿哥们功课了?

    暗自思量见,那仪舆与浩浩荡荡的皇帝御驾已经停在了嘤鸣跟前。嘤鸣见皇帝从仪舆上走了下来,连忙行礼请安,左右宫人更是已经伏跪在地。

    皇帝抬手将她一扶。便问:“怎么来这儿了?”

    此处并非嫔妃宫苑聚集之地,倒是距离皇子们的居住的西苑一带很近,是以皇帝有此一问。嘤鸣便笑着说:“早晨去接秀山房看望了庆贵人。出来之后,就随处走走,没想到走到了这里。”

    “陆氏……”皇帝微微沉吟,脸上倒是没露出过多的表情。便笑着对嘤鸣道:“朕也正打算去你的长春仙馆呢。如今正好,朕陪你一起回去。”

    嘤鸣微笑着甜甜应了,便于皇帝一起权当散布一般走着,后头帝王仪舆只得空舆跟随。

    一边走,皇帝一边说道:“朕方才去了一趟碧桐书院,那里安静清幽,倒是比宫里的尚书房好多了。”——尚书房,是阿哥们在宫里读书的地方。

    宫里殿阁一座挨着一座。那里有圆明园这般好风景?

    皇帝继续道:“永琏资质聪慧,难得读书也还算用功。反倒是弘曕那个做叔叔的,空有几分聪明,却总是不怎么用功!”皇帝说着,便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朕训斥了弘曕几句,不过想来也是隔靴搔痒罢了!”

    嘤鸣忍不住“噗嗤”笑了,“六阿哥如今已经是亲王,这辈子想必也是觉得满足了,所以便不必用功了。”

    皇帝听了,忍不住哼了一声,“大清的亲王多了去了!崇安那种空负尊位、只担任虚职的是亲王,弘昼那样身负数职、得朕重用的也是亲王,又岂能一样?!朕看呐,这小兔崽子就是头不服管教的倔驴,非得朕那鞭子在后头抽着才肯拉磨!!”

    皇帝这种粗俗的比喻,当真叫嘤鸣笑抽了!捂着肚子,咯咯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了!你弟弟是驴,那你又是啥?!嘤鸣心里突然冒出这么问题来。

    唉,谁叫弘曕这个弟弟,年纪比皇帝的儿子都小,自然皇帝管教他就跟管教儿子似的。也对,长兄如父嘛!

    “六阿哥是调皮了些,可还不是被皇上给惯出来的?”嘤鸣忍不住打趣到,弘曕尚在襁褓,雍正就驾崩了,实际上担负起教育弘曕指责的,便是皇帝这个兄长了。如今弘曕如此脾性,自然是皇帝的责任了。

    皇帝长长一叹,“朕刚刚登基的时候,也着实没那个闲暇,所以一直将他留在圆明园中养育。”

    嘤鸣侧脸道:“可如今六阿哥已经入读,也该搬回阿哥所居住了,这样也能和皇子们一起读书,不至于耽误了功课。”

    皇帝唉叹一声,“这个道理朕自然懂。可是皇额娘不喜欢谦太妃,朕又不好叫他们母子分离,所以只得如此。”

    嘤鸣一怔,“太后不喜欢谦太妃?”——哦,是了,谦太妃深得雍正晚年宠爱,当时太后已然年老色衰,看着自己丈夫宠爱年轻娇媚的妃嫔,太后心里又岂会舒服?所以才将谦太妃母子赶出紫禁城,养在圆明园中。

    皇帝顿了顿: “按理说,都过了好几年了,谦太妃也好歹是替皇考生过儿子的人,有些事情也着实没必要再记仇了。可皇额娘的脾性……睚眦必报,偏偏要秋后算账。”

    “秋后算账?谦太妃早年,可是哪里冒犯过太后娘娘吗?”嘤鸣忙问。

    皇帝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先帝晚年多加宠爱谦太妃,因此冷落了太后吗?太后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吃这种醋!”

    吃醋这种事儿,无关乎年纪,只要是女人就会吃。

    如此一来,谦太妃母子留在圆明园中倒是唯一的选择了。其实宫里有什么好。四四方方的,四面都是墙,只有金碧辉煌的殿宇楼阁。没有这山水如画的美景。

    “弘曕,也只能暂且委屈他了。朕也料想,他必然不肯独独一人回宫居住,所以索性便如此好了。左右谦太妃也没提过想回宫居住,朕索性就装糊涂好了,省得宫里又不安宁了。”

    嘤鸣暗想着,这谦太妃倒是很识趣。也知道宫里没有圆明园里这般自在安宁,若是回了宫,只怕少不得要受到太后的刁难。

    “弘曕读书上。是缺了用功。反倒是永璜……”一提到这个长子,皇帝眉心蹙了起来,“朕瞧着,永璜倒是很用功。可没回朕考校功课。他背书背得倒是顺溜,可朕问他是什么意思,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反倒是连晚入读两年的永琏都不如!”

    嘤鸣笑呵呵道:“若是大阿哥比二阿哥聪慧,只怕皇上未必会高兴呢。”

    皇帝眉心皱得更厉害了。

    嘤鸣见状,急忙垂下头去,低低道:“嫔妾失言了。”——方才那话已然有几分涉及储位了。

    皇帝忙笑着道:“朕不是生你的气。永琏聪慧,朕自然高兴,可如今他们还都小。朕暂时不考虑储位大事,自然是盼着所有儿子都聪明勤学。”

    若大阿哥朕的聪明勤学。只怕第一个不放心的便是皇后了。嘤鸣心里如此想着,却不敢宣之于口。忽然间,心底一动,大阿哥他……该不会是在藏拙吧?

    大阿哥年幼失母,虽有太后庇佑,可太后毕竟年老,处身于这样的环境之下,若想自保,便只能平庸,若有半分露头,只怕便有人无法容忍了。皇后为了保住自己和二阿哥的地位,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嘤鸣与皇帝才刚回到长春仙馆,吴书来便慌慌张张来报:“皇上!宫里出事儿了!”

    皇帝顿时脸色一紧,“出什么事了?!”——宫中可是有两个有孕的嫔妃!!

    吴书来忙回禀道:“郭佳贵人被慧妃娘娘养西施犬咬伤摔倒,动了胎气,险些小产,太后娘娘震怒,已经下令幽禁了慧妃娘娘。”

    皇帝听得只是“险些小产”,便松了一口气,顿时脸上露出几分不快:“不过是个畜生胡闹,怎么能怪到慧妃头上?皇额娘也真是的!”

    吴书来急忙说:“可宫中传来消息,太后娘娘请皇上回宫,说要商讨对慧妃的处置。”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太后不是都把慧妃禁足了吗?还想怎么处置?!”

    吴书来低头道:“回皇上,太后娘娘传信说,此事不简单,说要彻查。”

    “知道了!”皇帝面有不快,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便道:“罢了!如今看来,朕不回去也不成了!立刻吩咐下去,三日后启程回宫!朕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不简单!”

    是啊,嘤鸣也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宫里狗都是犬舍精心调教的,性情最是温顺,怎么会无缘无故咬人?而且还咬了有身孕的郭佳贵人?

    此事的确疑窦颇多,郭佳氏可是有孕的嫔妃,身边还能少了服侍的人?那些太监宫女难道都是摆设,居然眼睁睁看着郭佳氏被狗咬伤摔倒?

    嘤鸣是越想越觉得蹊跷。

    太后厌恶慧妃已久,莫非是想要借此给慧妃安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可若真如此,怎么不干脆一点,趁着皇帝不再宫里的时候,直接慧妃定罪,将她处死岂不更干脆利落?太后却偏生只是禁足了慧妃,让皇帝回去商议处置。莫非是太后也担心使母子情分破裂,所以才会如此?

    皇帝的态度,分明竟是毫不犹豫相信袒护慧妃,只怕回宫后,有得热闹上演了。

    “那庆贵人呢?”嘤鸣忙问了一句。

    皇帝略一思索,便道:“既然胎相已经稳固,就叫她跟着回去吧。”

    嘤鸣心下一动,忙道:“既然要回宫,那禁足是否也解除了?”

    见皇帝脸上有几分犹豫之色,嘤鸣忙道:“这些日子庆贵人整日在接山秀房养胎,也着实憋闷得很,长此以往,只怕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好处。”

    “那回宫以后,就不必继续禁足了。”皇帝淡淡道。

    “嫔妾替庆贵人多谢皇上!”嘤鸣心头一松,能解除禁足就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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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警告太后

    三日后,皇帝带着后妃、皇子公主们回銮紫禁城。

    浩浩荡荡的地位銮舆之后,是皇后的凤车、嫔妃的鸾车、而贵人以下则只能乘坐寻常马车,按照位份高低,嘤鸣的嫔位青鸾仪车紧随在皇后与娴妃之后,仪车前有侍卫举吾仗、立瓜、卧瓜各二,太监持赤凤旗、金黄素伞、金节、拂紧随,一顶金黄色的七凤曲柄华盖最是鲜艳——这华盖是上了嫔位才有的,娴妃也有,皇后的华盖则是明黄色九凤曲柄华盖,更高一级。

    一路足足是下午才回到了宫里,只有皇后才能跟着皇帝走紫禁城的正南朱雀门,嫔妃们走偏门,这是不能乱了尊卑嫡庶的规矩。

    一回宫,皇帝便直奔太后的慈宁宫去了,后脚前去的皇后还特意地唤了娴妃与嘤鸣一起前往慈宁宫,给太后磕头请安。

    因此一时间慈宁宫颇为热闹,皇后端庄跪了下来:“臣妾回宫,特带娴妃、舒嫔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穿着一身日常的绛紫色团寿字纹织锦缎旗服,老脸上很是冷淡,嘴上道:“皇后有心了,都平身吧。”

    “多谢太后。”嘤鸣跟在皇后后头一起谢了恩,这才起身,却继续低着头当隐形人。这慈宁宫,她真心不想来,不过皇后突然叫人去储秀宫传话让她去,嘤鸣也只得赶鸭子上架来了。

    皇帝先后妃一步来,此刻就坐在太后身旁,端着神色道:“既然皇后也来了。不放也听听,也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处理。”——皇帝只说“处理”,可见是根本不打算如太后所愿处置慧妃。

    皇后自是聪明人。急忙笑容温婉地道:“既然郭佳妹妹没有大碍,臣妾自然觉得……不妨以宽仁为本,从轻处置。”

    太后听了,老脸顿时沉了下来:“郭佳氏腿上被咬伤不轻,幸而腹中孩子没有大碍,否则哀家绝不饶她性命!!”

    嘤鸣眼皮一垂,太后难道不想置慧妃死地?是了。她在圆明园中听得此事便觉得怪异,以太后的城府,怎么会用狗咬伤郭佳氏呢?太后必然是要保她腹中孩子的。可若保住,慧妃的罪名便大不了。莫非,这事儿不是太后出手?

    皇帝听得太后这话,倒是心头一松。“皇额娘既如此说。那就罚俸半年,以示薄惩如何?”

    太后脸色一沉:“皇帝宠爱高氏,也该有个限度!!”

    皇帝眼底一冷,便问:“那皇额娘想如何处置?”

    太后脸色一正,便扬声道:“皇帝只觉得是一个畜生惹出的意外,可哀家细细一查,此事没有那么简单!”说着,太后吩咐道:“把东西拿上来!!”

    只见慈宁宫的首领太监常顺端了一小盒香粉上来。

    皇帝看得眉头一皱。“这是什么?”

    太后冷冷道,“哀家已经叫太医查验过了。里头的香粉,人闻了倒是无妨,畜生闻了,便会狂躁!郭佳氏被慧妃的狗咬伤,哀家便觉得疑惑,宫里猫狗都是经过悉心调教的,怎么可能咬人?!除非是闻了不该闻的东西!”说完这一席话,太后一顿,便道:“这东西便是从承乾宫搜出来的!”

    皇帝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深深看着太后那一脸的震怒之色,“皇额娘,事情到此为止吧。”

    “什么?!”太后一愕,眼里有几分不可置信之色,“皇帝可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如今可是人赃并获!!难道皇帝要包庇高氏吗?”

    皇帝抬手揉了揉眉心,“皇额娘,郭佳氏的身孕,是您亲自派人照拂。慧妃焉能有这等本事,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何况——”皇帝指了指那盒香料,“谁能保证这盒香料,不是有人嫁祸慧妃呢?”

    “皇帝!!”太后脸色有些发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笑了笑,语气淡淡道:“皇额娘,朕知道您不喜欢高氏,是儿子的不是,不该将慧妃留在宫里,惹您不高兴了。但是这事儿——到此为止吧。”

    “皇帝!你难道是认为,是哀家嫁祸高氏不成?!!”太后已然气得手都发抖了,满是皱纹的老脸已经隐隐泛着铁青之色。

    皇帝面色冷淡,声音骤然高了几度:“不管是谁嫁祸高氏,朕都不想刨根问底了!事情闹大了,便是丑闻。还请皇额娘顾念皇家颜面,不要再继续闹下去了。”

    听得皇帝语气中已经有几分不客气,娴妃不禁替自己的姑母觉得委屈,她急忙上前道:“皇上,您难道宁愿相信慧妃,也不愿相信太后吗?!”

    皇帝的眼底瞬间冷了下去,那冷冽的目光让娴妃身子一抖,却还强自撑着:“臣妾是景仁宫主位,若郭佳妹妹生下皇子,照例要由臣妾抚养,慧妃与臣妾素来不和,她当然不愿让臣妾膝下有子!”

    “够了!!”皇帝突然怒吼一声,“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娴妃被皇帝这一吼,吼得又气又委屈,她指着盘中香料道,“臣妾固然不是君子,可证据在此,慧妃便是小人!!”

    碰!!皇帝一个巴掌便拍在了身旁的案几上,震得茶盏晃荡,茶香弥漫出来。

    “娴妃住口!”吼出这句话的,不是皇帝,而是太后,“你身为嫔妃,岂可对皇帝无礼?”

    娴妃急忙低下头去,她哽咽着道:“慧妃若真是温婉良善之辈,皇上信她也就罢了。皇上难道忘了当初怡贵人柏氏小产之事了吗?分明是慧妃谋害皇嗣,可皇上竟相信她,如今慧妃又谋害郭佳氏腹中之子,分明证据确凿,皇上却还要包庇她!”娴妃委屈之下,竟是一通大吼,愣是没发现,皇帝整张脸已经渐渐阴森下去。

    娴妃的话刚落音,皇帝便一把抓住身旁的茶盏,直接便朝着娴妃掷了出去!!

    碰的一声,茶盏坐娴妃额头上炸裂开来!!

    “啊!!”娴妃捂着满是鲜血的额头扑倒在地,幸好那茶水已经不怎么烫了,否则娴妃就不只是额头被碎瓷扎伤那么简单了。

    娴妃并不知道,自己刚才无疑的一番话,激怒了皇帝心头隐藏多年痛恨,皇帝眼底已经泛起赤红之意,雷霆般的震怒之声响彻慈宁宫,“朕是看你无知,才一而再、再而三宽恕的你的张狂无礼!!柏氏是如何小产,朕比你清楚!!”

    皇帝怒吼罢,转头冷森地看了一眼太后:“皇额娘心里比朕更清楚!”

    太后心头一紧,骤然抓紧了手里的佛珠,她佯装镇定:“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额娘以为,朕忙于朝政,便看不到內闱之事?”皇帝冷笑了笑,“其实,皇额娘错了!朕什么都知道!!朕清楚,哲妃之死的前因后果!朕更清楚,柏氏因何小产!!所以,以后还请皇额娘好生颐养天年,不要再如此烦劳了,朕还会一如往常孝顺皇额娘的。”

    太后的脸色不禁白了几分。皇帝这番话,分明是是在警告她!!

    撂下这些话,皇帝直接大踏步拂袖而去。

    只余下殿内一群女人,面色各异。可嘤鸣瞅着,不但太后与娴妃脸色发白,连皇后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甚至她袖子底下的拳头已然在隐隐发抖。

    嘤鸣暗想,皇帝既然连太后做的那些隐秘的事情都知道,那皇后做的事,只怕皇帝心里更清楚。所以皇后才害怕!!

    嘤鸣暗自笑了,皇帝其实也真倒霉了,老娘和老婆各自有各自的算计,她们各自以为自己手段高明,如今皇帝却告诉她们,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撕破脸罢了。同时也警告了太后,别再闹了,别总想着让娴妃当皇后了。否则……皇帝没说否则会怎么样,但是以太后的聪明,想必会猜到后果的。

    太后端坐良久,忽然身子一软,双手扶住额头,露出痛楚之色。

    “太后!”娴妃顾不得自己额头上的伤,急忙忙吩咐道:“太后的头风发作了,快去拿药来!!”

    太后深深吸了口气,摆手道:“没事……,哀家……没事……”

    可嘤鸣听着太后的声音,却不觉得她没事,这会子太后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气势,已然是个虚弱的被病痛折磨的老人。

    长春宫。

    皇后从慈宁宫回来,便倒坐在了椅子上,双手已然再发颤,“皇上连太后做的事情都知道,那本宫做的事……他也一定知道了!!”皇后脸色苍白,满眼都是惶恐失措,“怪不得,皇上待本宫日渐冷漠,再无刚进藩邸时候的恩爱!!他都知道了!!哲妃的事!三阿哥早产的事!还有娴妃不能再有身孕,本宫掌控后宫嫔妃的肚子……皇上一定都知道了!”

    陈嬷嬷急忙安慰道:“娘娘,您镇定些!您还有二阿哥和二公主呢!皇上无论如何都会给您体面的!”

    皇后听了这一席话,仿佛抓到了浮木一般,“对!本宫还有永琏!本宫有儿子,皇上会给本宫体面的!!”

    储秀宫。

    嘤鸣斜看着窗外的一抹夕阳,皇帝的一席话,警告也震慑了太后与皇后,对她而言,应该是好事。可慧妃的狗咬伤郭佳氏的事儿,皇帝不信太后,嘤鸣思量良久,忽然想到了一个故事,狼来了。

    那个故事中撒谎而深受其害的小孩,就是太后了。而慧妃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慧妃的目的,不在于谋害郭佳氏腹中之子,而是要进一步破坏皇帝与太后的母子关系。

    结果是,慧妃成功了。皇帝不是太相信慧妃,而是太不相信太后了。因此越是看上去罪证确凿,皇帝就越认为是太后设计陷害。

    慧妃这一招,算计的,是人心。谋心之计,才是上上之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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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皇帝醉酒

    承乾宫。

    许茹芸甜声巴结道:娘娘真是算无遗策皇上一回来,就解除了咱们承乾宫的禁足令婢妾还听说,娴妃娘娘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脑袋上包扎着纱布呢

    慧妃歪坐在美人榻上,怀里抱着她的功臣那只毛色顺滑的西施犬,慧妃笑着道:那得多亏了许妹妹调配的香粉。

    许茹芸面露后怕之色:三日前,太后宫里的人搜走了那盒香粉,真真是吓坏婢妾了

    慧妃冷哼一声:太后和皇上之间的母子情分本就有裂缝,何况,是皇上不在的时候,我又被人赃并获,就跟当年柏氏小产一样,皇上自然会怀疑太后。

    许茹芸不禁一惊:怡贵人小产,难道是太后害的

    慧妃笑容更冷了几分:太后好盘算,想让怡贵人生下孩子,过继给端亲王为嗣本宫当然不答应,怡贵人自然也不答应。太后便让她摔一跤,想来不过是给怡贵人些教训,让她乖觉一些,主动答允过继,只可惜,怡贵人身子娇弱,一摔就把孩子给摔没了太后是弄巧成拙,才想着嫁祸给本宫如今慧妃哼了一声,本宫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许茹芸满脸的不解之色:可是怡贵人肚子里怀的是皇上的龙种,也就是太后的亲孙儿,太后竟然

    亲孙儿慧妃嗤笑了一声,的确没有那个祖母能对自己亲孙儿下手。可如果那边是她亲孙儿呢

    许茹芸听了这话,瞬间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子一晃。更是险些摔倒在地。

    慧妃笑看着许茹芸,你害怕什么有什么好害怕的该害怕是太后啊怡贵人小产,皇上能忍过去,一则是因为皇上知道太后本来就不是真的想叫柏氏小产,二则皇上是要念及母子情分。可是,有朝一日,皇上若是知道。那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许茹芸噗通一声倒坐在第,娘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无凭无据的,若是传扬出去,可是会掉脑袋的。

    慧妃叹了口气,是啊。无凭无据若是有凭有据。本宫岂会任由那老虔婆欺凌这么多年说到此,慧妃再度恨得咬牙切齿,等着吧终有一日,皇上知道这个秘密还能不报这杀母之仇吗

    长长叹了一口气,慧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顿觉得浑身疲乏不已。

    许茹芸见状,忙上前去为慧妃揉肩,娘娘若是乏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本宫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慧妃低低道,她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玲珑的西洋镜。镜中映照着她的容颜,即使擦再多珍贵的脂粉,也掩盖不住容颜的颓败与暗沉。慧妃转脸看着许茹芸那娇嫩的白皙的脸蛋,心中掀起了浓浓的妒忌。

    娘娘,您怎么了许茹芸脸上万分谨小慎微。

    慧妃忽的一笑,便将手中那嵌满了珍珠与宝石的西洋银镜递了过去,这西洋镜最能照得人纤毫毕现,妹妹拿回去用吧。

    许茹芸听了,顿时满是欢喜之色,连忙双手接了过来:多谢娘娘

    慧妃又道:皇上既然回宫了,你也好生打扮自己,本宫就想方设法让你尽快侍寝。

    许茹芸脸颊泛起娇红之色,连忙又是做万福谢过。

    慧妃强压下心头的酸妒之意,唤了太监进来,问道:皇上今儿怎么还没翻牌子

    太监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禀报道,皇上已经翻了舒嫔的牌子。

    又是舒嫔慧妃顿时咬牙切齿,这个狐媚贱人之前害得本宫不能伴驾圆明园,如今回了宫,竟还不忘勾搭着皇上

    许茹芸忙柔声道:娘娘息怒,舒嫔就是这种人恨不得日日都缠着皇上,不让旁人分半杯羹

    养心殿后殿体顺堂。

    嘤鸣又被卷在被子里塞进皇帝的被窝里

    真真郁闷极了。

    这什么狗屁规矩,这特么变态

    嘤鸣心底里吐槽不已的时候,一个满身酒气的身躯已经钻进了被窝中,嘤鸣才刚回过神来,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卷被中捞了出来,娇柔的身躯置身在一个灼热的胸膛中。

    嘤鸣抬头看着皇帝那满是酒醉气息的龙脸,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皇帝醉酒的模样呢。眼睛已经迷离,两腮酡红,每一个呼吸都带着浓浓的梨花白的气息。

    鸣儿皇帝轻轻唤了一声,已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脑袋一低,咬着嘤鸣的耳垂,啃咬着。

    鸣儿皇帝又唤,舔舐着嘤鸣的脖颈,手里的动作也愈发肆无忌惮,揉搓着她胸前的小小的菱角。

    鸣儿皇帝第三次唤她,便用满是酒气的嘴巴堵住了她的嘴巴,双手扶着她的腰肢,同时有力而急切地进入了。

    生涩的疼,让嘤鸣皱起了眉头。平日里,皇帝在床笫之间,技术都极好,从来不会如此鲁莽,这一次

    还未等她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侵入,皇帝便开始了律动。

    她想要开口,可嘴巴却是却是被堵住的,想要伸手推开他,可她的力气,却根本无济于事。龙榻吱吱呀呀作响,而且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直到一切喷薄而出,方才狂风骤雨初歇。

    然而皇帝并没有退出她的身体,浑身的酸楚,让嘤鸣极为不适,心里更是掀起了恼怒,于是狠狠朝着他的后背抓了一下。嘤鸣留的指甲不是很长,但挠得人皮开肉绽还是轻而易举的。

    嘶皇帝生疼之下,酒意也醒了泰半。他看着自己身子底下小脸发白眼里带泪,满是控诉神情的嘤鸣,这才想到自己方才所做的一切。

    也顾不得后背的嘶疼,皇帝一个翻身先从嘤鸣身上下来,道:怎么跟小野猫似的,还抓人

    嘤鸣气得磨牙,抓着锦被包裹着自己的身体,便对外头的敬事房太监喊道:公公,送本宫回储秀宫

    皇帝听了,急忙一把将嘤鸣揽道怀里:好了,怎么气性这么大皇帝看着嘤鸣那怒气四溢的脸蛋,忙凑到她耳畔,低声问:朕弄疼你了

    嘤鸣立刻给了他一记刀子眼。

    好了,朕又不是故意的,朕喝醉了。皇帝朝她耳鬓厮磨,吐着热气道。

    哼嘤鸣回应他只有一个字,喝醉了就能那样了老娘又不是受虐狂,怎么可能喜欢那种调调

    唉,朕今日心里不舒服。皇帝叹着气道。

    哼嘤鸣还是只有这一个字,又不是老娘惹你不舒服你,你特么拿老娘当出气筒啊老娘又不是充气娃娃

    皇帝又低低问:真的很疼吗

    嘤鸣那眼珠子狠狠瞪他,你妹的,到现在为止,她也才十六岁而已,更准确点说,下个月才满十六周岁这个年纪的小身子骨,根本不应该有那啥啥生活,不过身为古人,没法子罢了皇帝可是正值壮年,又鞍马娴熟,身子骨健壮得很,可她还未成年呢

    是朕不好,以后不会这般粗鲁了。皇帝舔舐着她的脖颈。

    可恶这家伙肯定还是没酒醒透嘤鸣一把狠狠推在他的龙脸上,别闹了她还正疼着呢,真心没力气再来一次了。

    皇帝叹息了一声,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鸣儿身子娇柔,竟是这般不堪挞伐。

    听着他那发坏的语气,嘤鸣立刻气呼呼的,恨不得咬他一口。

    我要回储秀宫嘤鸣气恼地道。

    皇帝却揽得更紧了几分,今晚别走了。

    嘤鸣的眼珠子瞬间瞪圆了,急忙用力推他,可惜推不开,皇上,您看样子是真的醉了只有皇后才允许在养心殿留宿的您别害我了成不

    哎皇帝幽幽叹息一声,等会儿,再陪朕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一边说着,皇帝埋头在她肩膀上,渐渐无声无息了。

    嘤鸣吐出一口气,心中当真无语。还皇帝呢,喝醉了酒,也是这副臭模样

    嘤鸣躺了一会儿,身上的汗意消了,忽的感觉到皇帝的呼吸生已经均匀了,扭头一看才知,他已经熟睡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嘤鸣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臂,那被子包裹着身子,唤了太监进来抬去偏殿穿衣。

    既回了宫,自然不能像在圆明园时那么散漫,想着自己明日一早还得去给皇后请安,嘤鸣回到储秀宫后,吃了避孕药丸,便早早睡下了。

    方才,皇帝也挺失常的,看样子是被太后这个母亲给弄得伤心不轻,竟借酒浇愁了然后愁不得消,便召幸她去消愁了你妹的

    嘤鸣躺在储秀宫的被窝里,嘴里暗骂了两句。心里又忍不住想,若是皇帝知道了,太后不是她的生母,而是杀死她亲生母亲的仇人,不知当如何呢

    嘤鸣不禁摇了摇头,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就算有证据,也早已烟消云散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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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指桑骂槐(满300月票+)

    翌日,长春宫。

    皇后的气色不是很好,似乎是没睡好的样子,眼下还淡淡的乌青,神情也有些疲倦。

    而今日来请安的嫔妃,包着额头的娴妃、病如西子的慧妃、满脸困倦的嘤鸣——反正位份最高的几个,全都气色不咋地。皇后是吓得、娴妃是失血、慧妃是体弱,嘤鸣——完全是被乾渣龙折腾的!!

    其余的就都是贵人了,肚子已经大起来的嘉贵人金氏,气色倒是很不错,人也胖了一圈;纯贵人苏氏肤白光润,娴静安然;海佳贵人一如往常跟个隐形人似的,一声不吭;瑞贵人索绰罗氏则艳光四射,比起困怏怏的嘤鸣,可真真是艳压群芳了;怡贵人柏氏,看嘤鸣的眼神带着点揶揄,让嘤鸣脸上很是尴尬;庆贵人陆氏,因在圆明园里养得好,所以气色也还不错——最后还有一个新晋的郭佳贵人。

    郭佳贵人被狗咬伤了腿……嘤鸣暗暗一撇,果然左腿歪歪瘸瘸,是被侍女扶着才能请安行礼。

    皇后的目光从三个有孕的嫔妃身上滑过,眼底滑过一丝酸妒之色,旋即便温和地道:“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嫔妃们异口同声谢恩,这才各自起身各自入座。

    因为多了一个郭佳贵人,所以皇后殿中的椅子也便多了一把。

    皇后端坐着,面容贤惠:“如今一下子三位妹妹有孕,真真是难得的大喜事。如今嘉贵人月份大了。郭佳贵人又伤了腿,庆贵人之前也摔倒了一次,所以。为保龙胎妥当,你们日后安心留在自己宫里养胎,便不必日日来请安了。”

    嘉贵人、庆贵人以及郭佳贵人听了,起码起身,朝皇后见万福谢恩。

    皇后笑着点头:“本宫只盼着你们都能养好身子,为皇上诞育皇子。嘉贵人与庆贵人同处一宫,又都了身孕。日后正好互相照拂。”

    嘉贵人与庆贵人齐齐称了一声“是”。

    皇后又看了一眼站都站不稳的郭佳贵人,笑着对娴妃道:“郭佳氏的胎,日后便要劳烦娴妃妹妹悉心照料了。”

    娴妃被皇帝砸破了脑门子。似乎气性被砸退了不少,今儿难得不盛气凌人,很是温和地点头道:“是,臣妾会尽心照料郭佳妹妹的。”

    娴妃今儿不想惹事。可不代表旁人也不想惹事。瑞贵人笑盈盈妩媚地道:“旁人也就罢了,郭佳妹妹这一胎可是连太后都万分关切呢,若是能一举得子,妹妹封嫔封妃都是指日可待呢!”

    娴妃如何不知这是瑞贵人的挑拨离间之词,便淡淡道:“有劳瑞贵人提醒,等郭佳妹妹平安生产,本宫自然会向皇上太后为郭佳妹妹请封的。”

    郭佳氏一听,面露喜色。扶着自己肚子,万分感激地看着娴妃。

    可郭佳氏这般表情。不禁叫娴妃心里一堵,瞥见那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慧妃高氏,心口堵的那团压抑便化作了愤怒,娴妃心想,若非高氏这贱人,太后与皇上怎会母子失合?皇上又怎会一气之下用茶盏掷伤自己的额头?!

    娴妃眼底火气攒涌,便对郭佳贵人道:“妹妹日后可小心些着些,这宫里多养猫狗,一个不小心便会被畜生咬一口!”

    郭佳氏只听得娴妃话里似乎有所指,但又一时想不透,便只迷糊地点了点头,“婢妾以后无事不会出门,会留在景仁宫好生养胎的。”

    娴妃笑着点了点头:“畜生能咬人一口,可咱们人总不能咬会去吧?这事儿,也只能就这么委屈妹妹你了。”

    娴妃这一口一个畜生,听着是在骂咬伤郭佳贵人那条西施犬,可再坐的大多数人都明白,这是在指桑骂槐,骂慧妃是畜生呢!

    嘤鸣掩唇一笑,眼角的余光撇过慧妃那露出愠红的脸颊,瞧她那模样便晓得,若非她所为,何必恼羞成怒呢?

    瑞贵人咯咯妩媚笑得花枝乱颤,“素来越卑微之人,行事愈是鄙贱卑劣。娴妃娘娘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怎么也不防备着些?反倒招了卑微之人卑劣的算计?”

    这话固然有几分实在笑话娴妃,可那一口一个卑微卑贱的,生生比娴妃的“畜生”论调,更是明晃晃打慧妃的脸呢!

    皇后听了,便打量着慧妃那渐趋铁青阴沉的面色,掩面一笑道:“慧妃瞧着脸色不大好,想来是产后亏损还未养回来,日后也得好生调养自己的身子才是。”

    慧妃语气冷硬地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只是臣妾的身子也就这样了,这般孱弱,以后也无望为皇上延绵子嗣了。不过想着,不能生养的人多了去了,也便释怀了。”说着,慧妃的眼睛冷笑着扫过瑞贵人手腕上那一串鲜红如朱的珊瑚手串,眼底不禁带了三分讥讽之色。

    瑞贵人脸色一青,攥着那珊瑚珠子,愣是再也说不出半句嘲讽的话。

    皇后神色一凝,眼底一转,便又端庄含笑道:“今儿就到这儿吧,诸位妹妹回吧。”

    “是!臣妾/嫔妾/婢妾告退。”一众嫔妃莺莺燕燕做万福告辞。

    嘤鸣走出长春门,便瞅见娴妃扯了一把郭佳氏的袖子,娴妃低声提醒道:“记得离索绰罗氏远些!”

    嘤鸣暗道,看样子,娴妃也看出索绰罗氏手腕上的红珊瑚手串有所不妥了。

    再回头一瞧,几个贵人并行走出长春宫,可旋即,嘉贵人捂住口鼻,一手拉着庆贵人,飞快远离了身旁的瑞贵人,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麝香之害,有孕的女子更是半点不能沾染,方才在殿内同处那么长时间,所以一出来,自然要立刻躲开才是。

    可如此一来,便只剩下瑞贵人孤零零一个,再无半个人靠近她。

    嘤鸣暗自冷笑了,其实也不全然是那麝香手串的缘故,瑞贵人处处踩着别的脑袋往上爬,人人俱见识了她的狠毒,谁还敢亲近她?这样的人,早已成了后宫里的公敌了。树敌太多的人,不会活得长远,嘤鸣很是笃定这一点。

    与怡贵人一起回到储秀宫,太监小林子便迎出储秀门,谄媚笑着打千儿道:“娘娘,皇上来了!”

    怡贵人见状,忙做万福道:“那婢妾先回偏殿歇息了。”

    每次皇帝来储秀宫的时候,怡贵人从不掺和,这正是她的识趣之处,嘤鸣微笑着点了头,便自己一人回到正殿中。

    昨晚被这渣龙折腾到半宿,今日又要早起去长春宫请安,如今回来,嘤鸣早已是乏力极了。瞧见皇帝正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嘤鸣连礼数都不行,小脸一冷,下巴一胎,直接便上罗汉榻坐了,歪在那云锦引枕上。

    “咳咳!”皇帝龙脸满是尴尬之色,只得清咳嗽了两声,“鸣儿回来了?”

    “嗯。”嘤鸣冷淡高傲地嗯了一声,然后又不发一言了。

    皇帝想着昨晚的事儿,也晓得自己理亏,便忙推了一盏燕窝到嘤鸣手边:“先吃碗燕窝莲子羹吧。”

    嘤鸣顺手拿起小银勺,搅动着那熬得烂糊的燕窝,拿眼角睨着皇帝,满眼都是不爽之色。

    皇帝舔着脸催促道:“燕窝要趁热吃,凉了伤胃。”

    嘤鸣听了,直接把勺子撂下了,不吃了。那小模样,那叫一个傲娇。

    皇帝再度咳嗽了两声,“怎么现在才回来,朕下朝都有一会儿了。”

    嘤鸣淡淡道:“如今三个嫔妃有孕,皇后娘娘宫里自然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这一热闹,话就多了,所以就回来晚了。”

    嘤鸣愈是这般置气,皇帝便觉得这是又醋上了,不禁脸上笑容更多了几分,姿态也更放低了几分:“昨晚……朕是喝醉了,否则怎至于如此鲁莽?”

    嘤鸣脸颊一红,狠狠冲他一哼。

    皇帝笑眯眯凑近了几分,“好了,鸣儿,朕又不是故意的。这不,一下朝就过来看你了吗?现在如何了?身上还疼吗?”

    嘤鸣眼神如刀子般狠狠瞪了他一眼,“再敢说,我……”老娘特喵的咬死你!

    皇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一通,看着嘤鸣那副几乎羞愤地要暴走的模样,便连忙摆手道:“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哼!什么玩意儿,来耀威扬威是吧?嘤鸣暗自气得磨牙。

    皇帝轻声道:“鸣儿先养两日,过两天朕再召你可好?”

    “哼!”嘤鸣扭过头去,一副不肯搭理乾渣龙的模样。

    这这般拿乔的小性子,皇帝看在眼里,却愈发喜欢得不行。又是哈哈大笑一通,甚是开怀的样子。

    入了夜,皇帝在养心殿前殿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搁下了玉管狼毫。

    吴书来弓着身子,将一封迷折呈递了上去,“皇上,这是粘杆处调查出来的结果。”

    皇帝顺手拿过来,打开一看,不禁眉头锁了起来,这结果并无查出太后动了手脚……皇帝不禁沉思了良久,是太后处理得太干净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冤枉慧妃?

    皇帝略一想,便将那密折丢入了香炉中,付之一炬了。结果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并无损伤他的子嗣,也叫宫里安分了许多。

    吴书来又道:“怡贵人已经送去体顺堂小半个时辰了,皇上您……”

    皇帝淡淡道:“去后殿。”他今日顺手翻的是柏氏的绿头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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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永绝后患

    皇帝还算说话算话,这两日没召她,让嘤鸣好生休息了一下。趁着晚上功夫,嘤鸣又炼制了两炉参华丹。以她如今的消化能力,两三天吃一粒,完全没有问题。反倒是火团,果然兽类的肠胃强大,这小崽子恨不得一天吃十粒!!嘤鸣虽说控制丹田灵火愈发娴熟,可材料着实不够供应!!

    自打筑基以后,已经炼制了十几炉子的参华丹了,嘤鸣的到了筑基中阶境界,可药舍后头那一小片长白山野山参已经消耗了一半有余!照这个速度,不等嘤鸣修炼到结丹期,人参就不够用了!无奈之下,嘤鸣只得降低了炼丹速度,同时也开始仔细打理那片山参。

    从前嘤鸣都是放羊式管理的,有空闲就浇点水,给空间增添些新品类药材,如是而已。可如今也不得不帮助山参繁衍了,这几日有两株年份最老的山参开了花,嘤鸣特意一朵一朵地授粉,期望能多结种子,加快繁衍。现在药园世界还有不少空地,不利用上着实可惜了。

    之前她在圆明园剪了纸条扦插的花木,尤其是那香樟,已经长成和她差不多高的小树了,葱葱郁郁,还香气悠然,品质比外头的香樟树要好多了。嘤鸣想着,等再长大些,便可砍下枝干做樟脑丸或者配置香料也是不错的。

    还有扦插的几株木芙蓉也已经长成小灌木了,花也开了,朵朵开得硕大,如牡丹一般花瓣繁多累叠。白的如雪净雅、红得似火艳华、紫得高贵优雅、黄的灿烂娇柔,当真是给这药园世界增色不少。木芙蓉清热解毒,消肿排脓。凉血止血,是一味难得的药材,因此也能够在药园世界生长。如今时节,宫里的木芙蓉也开了,但远没有这里开得硕大鲜艳。

    还有那几株桂花,长得已经有两指粗,馥郁的丹桂之香弥漫了整个药园。一进入药园,便能闻到桂香袭人。

    “火团,去把金桂花摘了晾干。日后留着泡桂花干或者做桂花糕、腌制桂花糖都是极好的。”嘤鸣这会子已经满脑子都是吃食了。桂花有丹桂、金桂、银桂、四季桂四种,在嘤鸣的药园世界里,如今是齐全了,都是从圆明园里剪枝条扦插繁衍的。因金桂用途最多。所以栽植了两株。火团已经窜上去摘金桂了,这小树不大,却金灿灿一片,花开得又大又多。

    圆明园里栽植的桂花,无不是最佳的品种,金桂是来自苏州的柳叶苏桂,产花量高、生长健壮。银桂则是来自川蜀的九龙桂,乃是川陕总督进贡的。九龙桂形美花奇、香气淡雅,因此甚是得宫廷喜爱。丹桂则是颜色橙红鲜艳的朱砂丹桂。四季桂则是桂花中名品的佛顶珠。

    桂花不耐阴寒,因此在北方只能栽植在大缸中,冬日搬迁室内方能存活。可是在药园世界里,四季如春,直接栽在地上既可,且长势更加繁密扶苏。

    闻着那馥郁的花香,嘤鸣甚是满足。

    慈宁宫。因这几日太后凤体违和,娴妃便少不得日日去侍奉,反倒是皇帝这个做儿子的,每日只去应个景,请个安就走了,母子之间倒是冷淡了不少。

    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太后忍不住长叹,低低自语:“终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娴妃刚从偏殿端了熬好的汤药进来,便隐约听见太后说什么“不一样”,不禁心声疑惑。

    太后捋了捋自己旗髻鬓角的银丝,苍老的脸上有淡淡的黯然怅惘,“若哀家的弘晖还活着,一定比皇帝孝顺十倍。”

    娴妃吹了吹汤药,“太后又想念端王了?”徐徐上前,娴妃侧坐在窗前的花梨木绣墩上,“庆贵人陆氏也有了身孕,若是也能生个阿哥,倒是个可以考虑的人选。”

    太后脸上忽然浮起几率冷硬之色:“皇帝不允,哀家又能奈何?”太后凝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娴妃道:“俪兰,哀家一直盼着弘晖在能有份香火,这个愿望,看来也只能等你去替哀家实现了。”

    娴妃垂下头去:“臣妾不得皇上喜爱,又只是妃位,有心也是无力啊。”

    太后笑了,她轻轻拍了拍娴妃的手背,“放心吧,哀家竭尽全力谋划这么些年,不会让你永远屈居妾妃之位的。”

    娴妃叹气道:“太后说这些有什么用?皇后就算不得皇上喜爱,可她是有儿子的人,地位稳如泰山。俪兰如今,只求膝下有子可依。旁的也不敢奢望了。”

    太后听了,脸色有些不愉:“就算不奢望后位,有朝一日哀家去了,皇后岂能容你活命?更莫说保住膝下有子了!!”

    娴妃低头道:“皇上总还要顾念旧情,不会任由皇后妄为。”

    太后淡淡哼了一声,“就算皇帝威重,可再将来呢?等皇帝百年之后,永琏若是承袭大统,皇后当了太后,你又当如何自处?”

    娴妃低头道:“那些太远了,何况皇后自打生了二公主之后,到底不及从前体健。倒是皇上如日中天,皇后想比皇上寿考绵鸿怕是不易。”

    太后眉头皱得老深:“你难道真不想当皇后?!”

    娴妃立刻点头道:“想,从臣妾还没进藩邸之前,就想!可是如今,想有什么用?”

    太后不禁笑了,“放心吧,哀家为会你铺好路,你只管等着坐上凤座就是了。”

    娴妃咬了咬唇:“自古以来废后不少,可是有子而废的皇后却寥寥无几。”

    太后眼底突然迸射出寒冰般的冷意:“若是她没有了儿子呢?”

    这样的寒冷让娴妃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太后。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娴妃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二阿哥永琏,太后一直不喜欢。可那到底是太后的亲孙儿啊!

    太后微微一笑:“放心吧,那种事情,不必哀家去做,会有人去做的。”

    娴妃浑身的冷战愣是丝毫难消,她忽然脑中一闪,“日前,皇上提及怡贵人当年小产之事——难道她那一胎。不是慧妃害的吗?”

    太后淡淡道:“慧妃自然也有一份责任,哀家原本不过是想叫她摔一跤,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身子那么不中用,竟落胎了。在承乾宫里,若不是慧妃整日磋磨,柏氏也不至于胎相不稳。一摔就失了孩子。”

    听太后如此说。娴妃只觉得双腿发软,嘴唇已然微微颤抖。

    太后笑了,“你呀,瞧着整日一副厉害模样,却还是没学会一个‘狠’字!这点,你就不如皇后了。”

    “可是——害人子嗣这种事情,着实——”娴妃急忙把没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闭上了嘴巴。

    太后脸色一冷。“哀家也是为了乌拉那拉氏全族,才狠心这么做的!你若想当皇后。若想保住后位,也得如此!”

    娴妃咬了咬牙,想着那高高在上的凤座,想着上嫔妃俱要参拜行礼的中宫之位,终于心下还是忍不住为之所诱,她咬牙抬头道:“太后,俪兰一切都听您的。”

    太后再度露出了笑容:“这就对了。只不过,你什么不必做,好好看护着郭佳氏的胎,让她给你生个儿子,这样你才有跟皇后争夺的本钱。”

    娴妃重重点了点头,“俪兰明白。”

    太后眼底滑过一丝狠毒之色,“记得不要吝啬稀罕药材,野参、灵芝,日日给她炖了喝,无比要让她的胎健康无比。”

    娴妃一愣:“可这样滋补的话……郭佳氏年纪小,又是头一胎,万一胎儿补得太大,岂非要难产?”说到此,娴妃骤然瞪大了眼睛,“太后,您、您是想——”

    太后淡淡道:“你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还有另外一个母亲吧?”

    娴妃面露为难之色:“可郭佳氏一直还算忠心……”

    “如今忠心,日后有了儿子,就难说了!!”太后冷漠地道,“俪兰,哀家说了,你得学会狠,要做,就要永绝后患!!”

    娴妃只得狠狠再咬一咬牙,“是!姑母。”

    娴妃回到景仁宫的时候,已然脚下软绵,大公主博西勒笑着唤着“额娘”出来迎她,娴妃看着自己日渐长大、愈发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女儿,终于下了狠心!博西勒也需要一个兄弟,将来庇护她一生!

    “额娘,景阳宫的瑞贵人来了,去了偏殿郭佳贵人哪儿。”博西勒道。

    娴妃听了,脸色瞬间一黑,二话不说便直奔郭佳氏所在的偏殿。

    瑞贵人索绰罗氏正坐在郭佳氏床头的珐琅绣墩上,笑咯咯道:“妹妹日后生了皇子、封了嫔主,可要多照拂姐姐呀!”

    郭佳氏被瑞贵人恭维一通,早已是脚下飘飘忽忽了,立刻便点头道:“那是自然。”

    就在此事,娴妃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瑞贵人倒也不惊讶,施施然起身朝着娴妃行礼,“娴妃娘娘这么快就从慈宁宫回来了?婢妾给您请安了。”

    娴妃冷冷扫了瑞贵人一眼,目光在她皓腕上那一串红珊瑚手串上扫过,便斥道:“景仁宫不欢迎你!滚出去!”

    瑞贵人笑语嫣然:“婢妾是来探视郭佳妹妹,娘娘难道也不许吗?”

    娴妃哼了一声,“你若识趣,就赶紧走人?否则本宫让人将你轰出去,可别怪丢脸!”

    瑞贵人眼底滑过一丝怒色,旋即笑着道:“既然如此,婢妾告退就是了。”瑞贵人又转头对郭佳氏道:“郭佳妹妹请好生养胎,务必保重自身。”

    瑞贵人脚下如风,翩然而去。

    娴妃看着郭佳氏那一脸的不解之色,便怒不可遏:“本宫早跟你说了,叫你离她远些!”

    郭佳氏嗫嚅着道:“可是、可是……瑞贵人来看望婢妾,也是一番好心。”

    “糊涂!你真当她是好心呀!!她手腕上的那串佛珠,里头填了满满的麝香,你若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了,尽管跟她来往!”娴妃怒气冲冲道。

    听得“麝香”二字,郭佳氏浑身都瘫软了,她急忙捂着肚子,满脸惊惧之色,久久未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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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四阿哥

    乾隆四年的天儿终于渐渐冷了下来,如今瑞贵人已经被景仁宫、钟萃宫两宫都拒之门外了,可见是有孕的嫔妃都晓得她手腕上是什么东西,所以敬而远之。瑞贵人几度接近无果之后,只得怏怏放弃了。

    随着秋去冬来,嘉贵人、郭佳贵人、庆贵人三位贵人的肚子一个个吹起似的大起来。

    直到乾隆四年腊月十四,这是个雪后初晴的好日子,嘤鸣与怡贵人才从长春宫中请安回来,便听到了钟萃宫嘉贵人金氏发动的消息。嘤鸣暗暗一算,如今的确是九个月有余,算是足月了。

    怡贵人便问:“娘娘,咱们要去瞧瞧吗?”

    嘤鸣思忖了一会儿,“说实在,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若不去,旁人有要闲言碎语了。”旋即一笑,“还是去吧,本宫也想早点知道,嘉贵人这一胎是男是女。”

    怡贵人轻轻颔首,便披着里貂皮的斗篷,跟着嘤鸣一路踩着昨日的积雪,穿越御花园,直奔钟萃宫而去。

    钟萃宫这会子可真真热闹,东配殿里早已忙碌不堪,太医、接生嬷嬷们都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底下的宫女太监也都被指使得团团转,里头还时不时地传出女人凄厉的低吼嘶叫,让正殿等着人听得心肝一颤一颤的。

    皇后已经来了,慧妃、娴妃二人已然分坐两侧,嘤鸣见状,忙进正殿给皇后请安。

    皇后面无半分急躁之色,指了指娴妃身旁的椅子。便道:“坐下等吧,这才刚开始呢。”

    嘤鸣也不多说什么,轻声道了声谢。便带着怡贵人一起到一旁坐着等了。因钟萃宫的宫人都在东配殿忙活着,连西配殿照顾庆贵人的宫女太监都被派去了大半。

    庆贵人陆氏也在正殿中坐等,快六个月身孕的庆贵人腰肢也粗了起来,坐在没有靠背的小绣墩上,听着腰肢,瞧着有些乏力艰难的样子。幸好照顾庆贵人的宫女还算细心,已暗自用双手扶着庆贵人后腰。这才略好了些。

    正殿中,烧了热烘烘的地龙,徐徐热气自脚下的方砖满地渐渐生腾。烘得殿内一片暖煦。嘤鸣坐了一刻钟便周身暖和透了,于是脱下头蓬,让半夏替她拿着。

    而扶着庆贵人后腰的宫女已经是另一个,瞧着显然是两个贴身宫女轮换着来。然而。嘤鸣暗暗扫了一眼殿内坐了一屋子的后妃们,人人都视而不见。

    沉吟片刻,嘤鸣终于站了起来,朝着皇后做一个万福:“皇后娘娘,嫔妾瞧着庆贵人身子重,着实辛苦,不如让嫔妾送她回西配殿等消息吧。”

    皇后看了一眼坐得愈发艰难不适的庆贵人,忙一笑:“庆贵人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倒是本宫一心记挂着嘉贵人,倒是忽略了你了。既然如此。你就回自己寝殿等候好消息吧。”

    庆贵人被宫女搀扶着方才站起身来,挺着大肚子见了万福:“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说吧,忍不住朝着嘤鸣露出感激的一笑。

    嘤鸣忙几步上前,亲自扶着她便退出了正殿。

    庆贵人所居住的西配殿,与嘉贵人的东配殿正对着,也是面阔三间的殿宇,虽不及正殿宽敞,可她好歹是有孕的嫔妃,哪怕不得宠,殿内的炭火供给还算充足。西配殿里的炭盆还未完全熄灭,宫女连忙上去加了红箩炭,不消片刻,便热烘烘烧了起来。

    宫女忙用热谈添了脚炉搁在庆贵人脚底下踩着,庆贵人歪在罗汉榻上,倚着个厚实的软缎引枕,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方才多谢娘娘替婢妾开口,否则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嘤鸣接过宫女奉上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你身子这么重了,何况那样撑着,自己早说不就是了?皇后在意自己名声,不会不许你回来歇息的。”

    庆贵人低声道:“自打回宫,我虽然解除禁足之令,可皇上却未曾来看过我,多亏得嘉贵人照拂,否则我岂能这般顺遂?她如今在东配殿挣命生孩子,我等上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嘤鸣暗暗想着,庆贵人的性子,果然是知恩图报的,便笑着道:“嘉贵人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我瞅着,嘉贵人身强体健,这一胎肯定会平安生产的。”

    嘤鸣含笑说着,又大量了一眼庆贵人,庆贵人肚子倒是大起来了,可人却没见胖,“倒是你,该主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庆贵人感激地点了点头:“太医说,婢妾身子虽比不得嘉贵人强健,但也还好。日前,婢妾出去消食遛弯,在御花园瞅见景仁宫的郭佳贵人,她肚子当真大得厉害,才七个半月,竟跟足月差不离了。”

    嘤鸣听得心头一沉,私底下只听人说娴妃极其厚待郭佳贵人,什么好的滋补品都给她享用,如今看来,只怕娴妃是别有用心。

    “女子生产,本就是鬼门关,尤其头一胎最为艰难,若是胎儿过大,极有可能难产。”——而若难产,母子只能保其一,皇帝会选择保谁,那还用说吗?

    庆贵人也叹了口气,“娘娘说得是,婢妾虽不大喜欢郭佳贵人为人,可也着实觉得她可怜。”

    嘤鸣便微笑着道:“此事贵人不必掺和,既然娴妃有杀母夺子之人,自然有是人不愿她得逞。”

    说罢,便不再提及郭佳氏之事,转头打发半夏出去打听嘉贵人的如何了。即使在西配殿,扔能听见嘉贵人金氏痛叫之声,仿佛连绵不绝一般,终究叫人心下揪着。嘤鸣看得出来,庆贵人一颗心也揪着呢。

    半夏出去了,一刻钟便回来了,禀报说:“接生嬷嬷说,嘉贵人已经产道已经开了六指了,一切顺利,倒是比寻常人生第一胎要快些呢。”

    听了这话,嘤鸣与庆贵人神色俱是一松。

    嘤鸣喝完了手中一盏茶,便轻轻搁在花梨木倭角小炕几,便对庆贵人道:“我回正殿去了,你躺会歇息吧。”

    她在这儿,庆贵人顶多只能歪坐着,总不好去里头床上躺会儿。

    庆贵人点了点,忙要起身相送,被嘤鸣一把按在肩头,冲她摇了摇头。

    庆贵人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心领神会地笑了。

    其实嘤鸣宁愿留在西配殿陪着庆贵人,起码轻松自在些,正殿里,皇后在上,二妃端坐左右,满殿的嫔妃各自身上各异的脂粉的香气被热气烘这纠杂在一起,还有那个瑞贵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馥郁的麝香气味,真真是叫人闻着难受得紧。

    今日除了月份大的郭佳贵人,差不多所有嫔妃都来了,塞了满满一个正殿。人人心思各异,怕是不少人诅咒嘉贵人一尸两命呢。而纯贵人,并不在殿中,听说一大早就去产房帮忙了,她生过三阿哥,这方面也算是有经验了。

    纯贵人自是最盼着嘉贵人平安生产,倒时候她也能坐个顺风车,一起混个嫔位。

    这一日,一直从红日初生折腾到夕阳西斜,直到东配殿内传来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才算落下了帷幕。

    接生嬷嬷抱着一个浑身红彤彤、大哭大叫的婴孩跑来正殿报喜:“启禀皇后娘娘,嘉贵人生了一个小阿哥!”

    看着那扑棱着嚎哭的孩子,皇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但却违心地浮起了一脸笑容,“那这就是四阿哥了!快叫人传喜讯去养心殿和慈宁宫,让皇上太后都高兴高兴!”

    娴妃微微哼了一声,脸带几分不屑之色,可如此场合,还是没说什么不合体面的话。倒是慧妃脸色有些阴沉,看着那全身赤红的四阿哥,袖子底下的拳头都暗暗攥了起来。慧妃生的小公主病弱夭折,嘉贵人却生了一个健壮的儿子,这样鲜明的对比,当然叫慧妃心里不痛快了。

    皇帝得了消息,立刻便披着暮色赶来了钟萃宫,一众嫔妃出正殿迎接。

    皇帝看着那个在接生嬷嬷怀中哭声嘹亮的孩子,还特意掀开一点襁褓抽了抽这带把的小子,看过之后,高兴地哈哈大笑,当即便道:“赏!!赏钟萃宫上下宫人一年俸禄!”

    “谢皇上恩典!”忙活了一整日早已累得不行的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各自笑得欢欢喜喜。

    皇帝看了一眼面有疲惫之色的皇后,很是客气地道:“有劳皇后了。”

    皇后神态万分温婉端庄:“这是臣妾本分。”然后,皇后又郑重见了一个万福,“臣妾恭喜皇上喜得麟儿!”

    皇后既贺喜过,嫔妃们急忙齐刷刷屈膝,参差莺莺燕燕对着皇帝道:“恭喜皇上喜得麟儿!”

    皇帝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列在慧妃、娴妃之后的嘤鸣,略停滞了几秒,这才转头看向东配殿,问:“嘉贵人如何了?”

    接生嬷嬷忙禀报道:“回皇上,嘉贵人无碍,只是昏睡过去了。”

    皇帝面色一正,便道:“嘉贵人金氏,诞育皇子有功,着晋为嘉嫔,命钦天监则册封吉日!就与纯贵人金氏同日行册封礼吧!”

    刚刚从产房出来的纯贵人欢喜不已,急忙跪下谢恩,“多谢皇上恩典!婢妾代嘉嫔也谢过皇上恩典!”磕了头,纯贵人眼里带着欢喜泪水,封嫔,她也总算熬到这一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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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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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0656/ 第一时间欣赏清宫妾妃最新章节! 作者:尤妮丝所写的《清宫妾妃》为转载作品,清宫妾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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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妾妃介绍:
不想当正室的小妾不是好小妾, 不想当皇后的嫔妃不是好嫔妃。——嘤鸣为妾妃准则一 在保证自己不动心的前提下,尽量占据帝王之心。——嘤鸣为妾妃准则二 这是尤妮丝的第四本清穿小说,嫔妃撕逼大戏开演,坑品有保证!清宫妾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宫妾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宫妾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